《今天开始做魔王》 第一章 你知道吗?小有。 你的名字呀,是妈妈在波士顿的街上肚子突然开始阵痛的时候,有位好心的西洋剑帅哥选手愿意让我和他一起共乘计程车,那时候他还在一旁安慰我说:“能渡过酷夏出生的小孩一定是很坚强的小孩,所以七月出生的小孩是被大家所祝福的。在我出生的故乡,七月的july是念成‘有利"哦”,说完还用非常亲切的笑容对着我笑,因此,妈妈不由自主地就替你取了这个名字。所以呢,绝不是你常在嘴巴上说的那样,什么利率多少或是利息回本什么的,当然也绝对不是因为你爸爸在银行工作,脑袋里常常想着利润或利息,才帮你取这个名字的喔! 小有呀?因为七月出生所有有利。你听听看,是不是很可爱的名字呀?有没有感觉到妈妈对你的爱呀?因为七月出生所以有利,很棒吧,感觉上是不是会有那种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浪漫美感呢?有利。嗯,真是美极了,听起来就是那种很闪亮的名字。 可是,为什么会给我取这个汉字呢? 从国中开始就一直和互看不爽的不良少年们,持续着二对一的“不公平”干架,因此我也不断地听到那句已经听到快吐的话。 “你讲话呀,涉谷有利!” “你的意思就是原宿是不利的咯!” 这句一定会出现的台词我已经听了五万次了。对了,从我出生至今才十五年喔。 没错,我的名字就是涉谷有利。不是裕里或优梨,也不是悠璃,而是涉谷“有利”。大我五岁的哥哥叫做涉谷胜利,汉字写作“胜利”,念法是**(这个我实在是打不出来,抱歉了,各位),不是又跟什么银行啦利息啦有关的胜利喔! 事情是发生在绿意盎然的五月份,我正骑着脚踏车,从刚入学的县立高中回家的途中。 因为我原本一直很崇拜某个人,所以在国中时一直是棒球社的社员,但是现在进了高中之后,却开始崇拜起另一个人,于是想要加入剑道社。聊完这些事,和刚认识的脚踏车友道别,也不过是五分钟前的事。正当我心情愉快地踩着脚踏车回家,经过自家附近安静的小公园时,竟然就让我碰上了。 一群不良少年正在进行着他们称为“集资”的活动,那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恐吓行为。 今天的不良少年和被害者一共三人,刚好都是过去跟我同校(同一所国中)的同学,而被不良少年逼到厕所角落的眼镜仔,正好是国中二、三年级都和我同班的村田健。 还好今天是骑脚踏车,小心一点应该就不会被看到。只要能飞也似地快速通过,村田应该就不会发现我。因为和村田本来就不是很熟的朋友,也很少和他讲话。即使我以正义的化身自居而挺身相救,他应该也不会感谢我吧……啊不管了…… 啊——,糟了……对上村田健的眼睛了啦。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们结伙在做什么不良勾当?” 如此一来,我,涉谷有利便和那两个不良少年对上了,将让我再次听到估计公听了五万次之多的“你的意思就是原宿不利的咯!”这都要拜自己与生俱来的小市民正义感,以及认为恐吓本身已经是一种犯罪行为,怎么还能不公平的以多欺少的道德观念所赐。 “你这小子是不是搞错了呀,我们只是在‘集资"而已。从这小子的钱包里面抽出几张钱来花花,这可是合法的集资喔!” 是吗,那请问在哪个国家的法律上是合法的呢,要不要摊开地图跟我解释一下。 身穿深蓝色和灰色制服,同样染着金发和带着彩色隐性眼睛,令人看不出是哪一国人的两个高中生,一脚踢中我的肚子之后,就把我压在粗糙不平的水泥墙上。 “你看,都是因为你这家伙好管闲事,害我煮熟的鸭子飞了。喂?你老爸不是吃银行饭的吗,怎么会不知道要好好对待客人咧?!” 真的耶,天呀,这是什么情形!本来好心想解救他的,可是村田健竟然就这样丢下我,逃得无影无踪。看来是我太善良了。我看了看四周打算求援,但是在下午四点半的公园里,怎么看都只有小学生的身影而已。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救那小子。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朋友吗?还是你们两个暗中有一腿?” “罗嗦!我就是喜欢‘健"这个名字,怎么样?勤和健都是我最喜欢的名字。” 我私底下敬爱的心灵导师名字就叫“勤”,而我最喜欢的古装剧演员就叫做“松平健”。 “喔?喜欢的名字?所以涉谷有利,原宿就不利咯?!” 看见这两个不良少年开始大笑,我原本想趁机反击,却被两人拳打脚踢,这是不良少年a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拖进了阴暗的厕所里。 “喂等等……你们这些家伙,这边是女厕,你们是看不懂标示吗?” “是这样子吗?恩,管他的。女厕所有好几间,比较隐秘啦!” “没错,还是要找这种小间的才好,因为这毕竟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啊!” 也同意这么做的不良少年b,从刚刚强来的背包里掏出皮夹。而绑着蓝色手机吊饰的手机也掉了出来,碰到墙壁后开始响起来电音乐。 “……这是什么来电音乐呀,你有听过吗?” “没有,不过这好像叫那个什么来着,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啊……想不起来,好像是某部电视上的古装剧……” “对啦!就是那个,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会用水户黄门以外的古装剧主题曲当来电音乐。而且,你看那条手机吊饰,不是职棒的手机吊饰吗?真是不敢相信,涉谷有利,你真是有够夸张的!” “闭上你的嘴!你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懂棒球!两个败类……” 不良少年b从皮夹抽出两张“濑石先生”(日币千元纸钞上的人物)。 “这——是——什——么?!骗子,你老爸真的是吃银行饭的吗?看来你爸很小气哦,你应该很有钱才对呀。真是个穷到家的涉谷小弟啊!” “这和我爸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呀!”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跟他们说,我的钱大半都是五百元硬币。因为每次买东西时都会找回来不少零钱,但由于自动贩卖机几乎没办法用,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存了一堆。 “真是的,还以为这下找到了一个家里开银行的来取代村田,没想到身上竟然只有两张蓝色纸钞。至少也要有两万吧,两万!” 不良少年用力抓着我的头发。在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女厕所里,有三扇水蓝色的门。我被拖进中间那一间,背后被狠狠踹了一跤,踹得我跪倒在地上,眼前顿时看到一个和公园厕所不太搭调的名牌西式马桶。 “喂,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怎么还在做这种几十年前的老把戏呀……” 他们该不会打算把我的头给压进马桶里吧!即使他们是从国中就开始鬼混的不良少年,可是现在都已经是西元二千年了,应该不会用这么复古的扁人方式吧! “要是敢再多管闲事,我们就宰了你,下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正如我所料,他们果真把我的头给压进抽水马桶里。看来现在果真流行复古。 虽然我还是试着紧绷了一阵脖子,但不出十秒就自动放弃了。 抽水马桶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如果把它当成特别一点的脸盆,功能其实也没多大差别。水从下巴的高度慢慢溢上来,逼得我反射性的想把头抬起,但是压在后脑勺的力量却丝毫不肯放松。最后我只好放弃挣扎,摒住呼吸,也顾不得自己是被从上头往下压,还是被从前头往下拉……咦? 不良少年a和b的手依旧从上头压着我的脑袋,但抽水马桶的黑洞里面,竟然 还有另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往里面吸! 怎么可能?!原来名牌马桶竟暗藏如此强大的吸力!没想到这只马桶竟然还有这种如强力吸尘器般的最强密技!渐渐地我已经招架不住那个力量,从脑袋、肩膀到腰部,都慢慢被马桶吸了进去,这是我涉谷有利一边哀叫一边心想…… 难道这是史上头一遭?! 难道我成了史上第一个被抽水马桶冲走的人?! 爸爸。 怎么啦?有利。 为什么爸爸每次来迪士尼乐园都要一直玩“星际之旅”呀? 怎么啦,难道有利不喜欢玩“星际之旅”吗? 才不是,我很喜欢!只是我已经玩到可以把**太空船的**人说的话都背起来了呢! 有利真是厉害!连驾驶太空船的机器人说的台词都背下来了呀。那么,有利,我们就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都记下来了,再玩一次好不好呀!我相信等你长大以后,这些绝对派得上用场。 真的派上用场了! 眼前的视野混沌不清,这时我对父亲只有感谢。难道爸爸在十年前就已经预测到自己的儿子会被马桶冲走吗?看来,在东京迪士尼乐园连玩十次的“星际之旅”的确派上了用场。 被马桶的水流漩涡给吸进去之后,眼前尽是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景象。先是机器人的叫声,接着开始进入空间跳跃飞行。看似一个个小光点的星星拉长了尾线,开始延伸变形,最后又回复到原本星星的模样;自己的身体也同样被拉长、扭曲、最后又回复正常…… 怎么可能嘛! 我根本就没有被马桶冲走吧!好歹我也是一个身体发育健全、拥有正常体格的高一学生呀。 我尽可能地将手脚伸展开来,呈大字形躺在满是沙尘的地面上。好久没看到这种没有铺柏油的道路了。往上看去,只是天空一片蔚蓝。看起来就像没有受到一丝污染,也没有臭氧层破洞的问题,有的只是新鲜的空气和一望无际的天空。转头看看身旁,可以看见道路两边的绿地。 左手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右手边则是坐落在一片山坡上的草地和民房。房子几乎都是石造屋,不远处还隐约地可以看到几只动物。好像是……山羊吧。 看来一定是那两个不良少年把我的头压到马桶里,看我不省人事之后,一慌张就把我拖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并把我丢在这儿的吧! 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呀?这景象看起来不太像是在现代的日本,我一边起身一边嘀咕着。 “……阿尔卑斯山?” ……的小天使海蒂?想是这么想,可是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身上湿溚溚的黑色学生制服变得又重又恶心。仔细想想,身上的水想必就是那个时候厕所里面的……我看我就别再多想了。水就是水,不就是h2o嘛。 道路的另一头有个年轻妇人提着东西走了过来。原本两手提着的藤制篮子,顿时从左右两边同时掉了下来。形状看似苹果的巨大水果,从篮子里咚咚地滚了出来。 “请问……” 话才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妇人的双眼正注视着我,我也一直注视着她。此时我的脑海中唯一想到的就是—— 玩cosy的人。 快拖地的超夸张长裙,在下巴打个结的超夸张复古三角巾,还有超夸张的金发蓝眼……是外国人?!为什么在“阿尔卑斯山少女(小天使)”里才会出现的、穿着长围裙的外国人,会站在这个山坡上,两手还提着水果篮呢?而且她也没捡起水果篮,只是指着我的方向,开始向其他人大喊大叫。 “不,不好意思,如果我吓到你了,我在这跟你道歉。我只是刚好被人丢在这里,绝对没有伤害大家的意思……” 妇人的声音就好像警笛一样,童话般的石造屋里开始不断地冒出一堆人,快步地来到这个小山坡上。其中有男有女也有小朋友,但是大家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装扮。 “……全,全部的人都在玩cosy?” 不对,这些人的确都不像是现代的日本人,大家应该全都是老外。在我们日本人的眼里,那天生的金发和棕发,加上天生的屁股型下巴,不是外国人还会是什么呢。超过十人以上的一群人,手里拿着锄头、铁锹和镰刀,往这边聚了过来。他们渐渐聚集到持续不断大叫的妇人身边,还朝着搞不清楚状况、全身无力地坐在地上的我这边靠过来。 “等等,拜托你们等一下。我真的只是刚好被丢在这里的,嗯……如果要用法律用语的话,嗯……恶意遗弃!对!我只是被恶意遗弃在这里的!啊,我知道了!我知道要怎么说了,可是好像又不是……” 因为这突发的事件让脑袋瓜和舌头都不“轮转”了。周围那些不像是日本房屋的建筑物,和一群在玩cosy的老外……我的脑袋瞬间将所有要素都结合起来了。 “这里应该是主题乐园没错吧?!” 一定是这样没错。一群玩cosy的老外、充满异国风格的街道,还有常常出现在片长两个钟头的剧情片里的场景,看来这里一定是主题乐园没错。 “啊,我知道了。我真是笨,竟然没有马上察觉到。我一定是被丢在主题乐园里面,没错!只是这里到底是哪国主题乐园呀?从这个感觉来看,应该是在新宿的俄罗斯村吧?可是,他们竟然千里迢迢地把我丢在这儿……啊,好痛,俄罗斯村的各位女士先生……等一下,为什么……你们要拿石头丢我,好痛!” 我以为在主题乐园里工作的大家,应该是一群可以了解日本人的愚蠢的外国人才对呀。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的解释,他们还是要朝我丢石头呢?!就算我看起来像是没付钱就入园参观的人,但是朝我丢石头,甚至拿农耕工具(也可说是凶器)攻击我,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啊,我,因为我的皮夹被抢走了,所以现在没办法卖门票,但是过几天我一定会来付清的。不不,如果现在可以借我电话的话,今天以内就可以付清了!” 今天以内? 我举起手臂闪躲那些石头和泥巴,转过身背对着手里拿着看似巨大叉子般锄头的农夫,边茫然地看着因为受到惊吓而开始哭泣的小婴孩边想着。 天空为什么还这么亮?和那些不良少年发生冲突的时候,不是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吗?难道我昏迷了十五个小时?虽然也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段期间都没有人发现我吗?连主题乐园内的警卫也没发现?而且,在这种五月的天气里,制服竟然还是湿答答的。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脑袋里出现一堆问号,只好将头压低趴在地上。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不断遭受到无理取闹的石头攻击,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突然听到有人用强硬的口气命令大家停止,我才赶紧抬起头来。好家在,大家不再对我丢石头了。 “我……” 正想说终于有人可以问了,但是一看到骑在马上的男人,话马上又吞了回去。他和村民们的装扮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从衣服的光泽和纹路上看来,那个人明显的穿着质料比较好的衣服,他用很夸张的动作下马后,往我的方向前进了两步。 美式足球员啦,这个人绝对是打美式足球的。他拥有美式足球员般的手臂和胸肌,闪亮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睛,有一点偏左,却很高耸挺立的鹰钩鼻,还有白人美男子必备的屁股型下巴。如果在场有喜欢外国人的日本女生在的话,一定会争先恐后地排队要求合照;如果有日本中年妇女在场的话,他的内裤一定会被塞满红包,他的长相大概就是接近这种程度。如果硬要找出他的缺点,应该就是那白人特有的巨大的三角型鼻子吧! 就偷偷叫你“丹佛野马(denverbroncos)”好了,因为在nfl(注:nationalfootballleague,美式足球联盟)里,我只认识这一队。他和村民说了一两句话,就蹲在地上猛盯着我看。 “……呃……真的很感谢你,替我平息大家的怒气……” 身材魁梧的他伸出了巨大的双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头。 我想自己大概会被当成橄榄球,直接抛到90英尺外吧!而且说不定还会被接住,直接抛去达阵。但是我被抓住的前头叶(开玩笑的)并没有被抛出去,只是按在上头的手指使了点力气而已,但光是这样就让我有几秒钟的时间全身无法动弹。 “……痛……” 痛感突然从五根手指所抓之处侵袭而来,使我不由得微微叫了一声。其实,与其说那是痛感,还不如说是受到冲击。那感觉就像是手指头被钉书机给钉到一样,比起痛觉,其实先感受到的是一股恐惧。男人的手终于放开了,就在他放手的同时,有些声音又传达进了我的耳朵里。声音经过耳朵来到大脑,让我感觉到犹如水跑进了耳朵般刺痛。 这时我听到了风声、草木声、动物的鸣叫声,以及犹如动物般的婴儿哭声,接着是人说话的声音。 突然间大家都开始讲日语了,原来大家都会讲日语的嘛!我想这也是应该的,就算是只身(可能也有些人是举家迁来的)来日本工作,可是这种工作毕竟得接触观光客,所以应该多少懂一点日常的会话才对。那刚刚干嘛还一直讲俄语(?),你们这些人真是坏心眼。美形肌肉男此时微微笑了一下。 “怎么?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了吧?” “啊……从老外的嘴巴听到流利的日语,果然还是不太对劲。” 由于语言可以相通了,刚刚的紧张感也稍微缓和了些。 总之,得快点把握住目前的机会弄清楚状况。为了让他们能够清楚了解我的意思,我一边学老外的腔调说话一边询问他们。 “是这样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被丢在这儿,搞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虽然说我有戴手表……呃……堆—不—气,情—闻—遮—里—是—拿—里?倭—要—枕—样,菜—能—毁—家—呢?” “你在干嘛?” 只见“丹佛野马”(或是叫他美式足球员)两手叉腰俯视着我。 “我还想说这一次的魔王外表长得还不错,没想到是个笨蛋啊?” 笨蛋?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耶,你怎么可以对着心灵正值脆弱时期的青少年说他是笨蛋!” 我有一个怪癖,就是一开口就听不了,从国小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大脑的演算处理能力会突然冲过了头,一旦到了极限亮起红灯,就会很恐怖地一直念个不停。我想我一定是利用这些讲话的时间来争取大脑思考的时间吧! 国小四年级时的音乐老师就有很深的感触。她帮我取了一个绰号,叫作土耳其进行曲。其实从头到尾也只有她这么叫过我而已啦! “的确啦,虽然我读的是有名的明星学校,可是成绩却不怎么样。虽然我也算是个abc,但其实出生后也只在波士顿住过半年。可是你也不能说我笨呀,怎么可以突然骂人家笨蛋呢。你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爸好歹也是个优秀的银行家,我哥可是一桥大学的学生耶!” 我试着先将自己的平凡搁在一旁,先拿出家人的杰出之处来跟他拼了。 “顺带一提,我妈可是菲莉斯女子学院毕业的喔!” “菲……什么来着?是哪里的乡下贵族吗?” 被他这样一问,真不知道说什么。原来学历并不是在全球都派得上用场的。 “我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主体乐园里的演员是不能骂客人笨蛋的。基本上,对从事服务业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顾客至上”。我心想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所谓的日本式经营法则,于是就站了起来。 饰演村民的人们开始异常地叫喊。 “魔族站起来了” “全身黑抹抹的魔族发怒了赶快带孩子回家” “糟糕了这个村子一定又会被烧掉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等等啊大家这小子年纪轻又没有带武器而且你们看头发和眼睛都是黑的听说只要得到拥有双黑的人就可以得到长生不老的力量西边公园那边好像有人贴出悬赏” “我也有听过听说赏金多到差不多可以买下一个小岛” “还是小心为好尽管他没武器可是他是魔族的人应该会使用魔法” “不会的我们有阿达尔贝鲁特先生阿达尔贝鲁特先生请您守护这个村庄避免遭其迫害请您用吾神的力量将这个魔族的法力封印起来把” 这些人在说什么呀?!我完全抓不到该标上逗号句号的地方,虽然听到的是日语没错,但是就是没办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右手腕,有一只外壳坚硬的g-shock手表。有没有坏掉我是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用这个揍人,应该多少能增加一些杀伤力。等等,什么揍人,拜托,我到底在想什么呀?!可是,这群人不管怎么看都对我抱持着敌意,任何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吧!这是紧急事件,不不,我应该紧急逃难才对,呃,还是我该正当防卫?看来我已经慌乱到不知所云了。 村民再度拿起凶器,一副要跟我决一死战的样子,步步向我逼近。那个名叫阿达尔贝鲁特的人手里并没有拿着农具和石头。但是腰上却佩戴着一把长剑,看起来极具攻击性的他说话了。 “喂,大家冷静一点。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趁现在说服他的话,或许还能……” 此时突然听到有些规则的声音从背后不远处传了过来。急速扩大的声音,让全部的人都十分惊惶失措。好熟悉的声音,是马蹄声。一大群马匹在大地上奔驰,强而有力的马蹄声撼动了整片大地。 “有利!” 有人呼叫我的名字,我转身一看。 骑在白马上的大人来救我了。 “……哇咧……” 看到他们的感想只有“哇咧”两字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赶过来救我的三个骑士骑的并不是白马,他们也不是什么大人,而且才稍微抬头看,就看到有些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正逼近我。“不明物体”在天上飞来飞去。我活了十五年又九个多月,从来没看过也没想象过世上会有这种“东西”。 看起来就像是长期使用到变成淡咖啡色的人体骨骼标本,身上长着一对象是在竹条上贴着油纸的翅膀。而且这家伙只是挥动着翅膀,就好像理所当然地在天空中飞翔着。 骷髅插上翅膀后,就可以飞了吗? 这是厉害,这做工真是精细。看不到支撑的钢丝线,也没有制造上升动力的气垫或螺旋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快点退下,阿达尔贝鲁特!” 赶到的三个骑士,每个都骑在额头上有白色星星标记,颜色接近栀栗毛色的马。手里拿着剑,看来像是士兵的男人就坐在马匹上。可是栀栗毛是属于jra(日本赛马协会)的专有名词,这里的居民应该听不懂吧!虽然看不清楚那个看起来像是领导者的青年长相如何,但是他用很严肃的口吻制止了两个手下。 “不要把剑对着村民!他们并不是士兵!” “可是,大人……” “驱散人群!” 分别切入人群的三匹马,举起前脚,嘶叫了一声,扬起的沙尘吹进了我的口鼻,害我很难堪的咳了好一阵子。在一片土黄色的尘雾中,闪耀着蓝色和橘色的火花 ,并随着火花传来金属碰撞声,和一群人惊惶失措、四处逃窜的哀嚎。 这时突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腕,周围的声音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冯古阑兹·阿达尔贝鲁特!你到边境究竟有何目的?!” “你还是没变呀,维拉卿,真可说是一群软脚虾中的勇者!” 啊,我知道了。这一定就跟战国时代两军交战的时候,双方会先啊啊啊地报上名来,不然就没办法一决胜负的规矩一样吧?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慢慢地离开地面往上升起。沙尘散去之后的山坡上,被骑兵驱散的村民各自往自己的家中跑去,从马上一跃而下的青年和美式足球员拿着剑决斗着。正感觉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时,突然来一个大反转,我就这样被带离了现场。承受着全身重量的手腕突然感到一阵猛烈的剧痛。 “我在飞吗……不会吧?!” 抓着我的双手、带着我飞翔的,正是那具做工精细到不行的人体骨骼标本。它挥动着看似贴着咖啡色油纸的翅膀,摇摇晃晃地往前方飞去。不管怎么看,就只是一具连着翅膀的骷髅罢了。从正下方往上看,在脊椎骨的最上方,也只是一个无法做出任何表情的颚骨和头盖骨,它稍微低下头来,在它眼窝的地方也只能看见一个暗暗的凹洞。 “刚刚……呃……很感谢你。” 姑且不管自己是不是被俘虏的犯人,反正就是想先跟它说声谢谢。但是如果突然吓到它,我会不会就这样掉下去呢,只见飞行人体骨骼标本啪哒啪哒地拼命挥动着翅膀。往我这边瞥了一眼的阿达尔贝鲁特,和看似带领这群士兵的领导者维拉卿一边战斗一边说: “训练得很不错嘛!骨飞族竟然还可以载人呢!” “它们是很忠心的,绝不会因为一己私怨而迷失自己。” “那你自己呢,维拉卿?” 虽然自己正被带开,但是依照我转头看到的,那个叫做阿达尔贝鲁特的肌肉男,迅速地往后跳,闪过了那个叫维拉卿的剑尖。 “为了那小子使出如此高明的身手,真的值得吗?” “很不巧,阿达尔贝鲁特。” 现在还是一样,我只能看到维拉卿卡其色的背影和深咖啡色的脑袋而已。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知道他在那瞬间笑了一下。 “因为我和你的想法不同。” 在将村民赶回家里的手下们纷纷赶回来时,两人几乎同时拔刀。此时阿达尔贝鲁特跳上马匹,对着和树木差不多高度的我大喊: “忍耐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 “救我……我现在到底是被好人抓走还是被坏人抓走?!” 正打算追赶敌人的士兵,被棕发的领导者制止了。 “够了,别追了!” “那家伙势单力孤,眼见情势对自己不利才撤退的,现在追过去应该还可以……” 维拉卿(依然看不到他的长相)严肃地这么说,真是太酷了。 “无论如何,先将陛下的龙体平安地送回城里才是首要任务!” 得平安送回城里的***……指的该不会就是变成超级歌舞伎的我吧?在崭新的主题乐园里,参加了超逼真的精彩演出,饰演陛下的我偷偷地嘀咕了几句。 “……首先,可不可以先让我从这个超精致的空中交通工具上面下来呀!” 第二章 “陛下!”,那个人这么叫我。 那个人有着深灰色的长发和紫罗兰般的淡紫色眼睛,以及修长的九头身。 由于我不会一个人下马,只好一直坐在马背上,困惑着该如何应答。被尊称为陛下的我,该怎么回答他才好?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个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的超级美男子! 我之所以无法贴切地形容出他的俊美,并不是因为我的辞藻太贫乏,也不是因为我的cpu处理速度太慢。而是以一个高一生来说,身边根本看不到这种美男子,而且眼前的男子也不是我们所熟悉的日本人。 一直紧抓着维拉卿的背部约有半天之久的我,对第一次骑马的感觉只有痛苦二字可以形容。经过一段痛苦的骑程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比刚才的村子规模还要小一点的木造建筑村落。这里的房子只有十五间左右,因此与其说是村落,应该说比较像一个小邻里。不远之处有一片森林,可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个从四面八方回到森林入口。可怕的是每一组人马都有“飞吧,人体骨骼标本!”跟随着他们。我心想,搞不好人体骨骼标本就是这个主题乐园的吉祥物。如果真的是这样,这里的品味还真叫人不敢恭维,噢,但也十分令人耳目一新就是了。 和士兵们分开之后,我们进入村落的中心,来到一个偌大(差不多是四房二厅大小)的房子前,这时有人用力地将门打开,飞奔了出来。 看到他的长相的那一瞬间,我完全哑口无言。他就是那种超美形、超级美形、超级无敌美形的……男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反正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副聪明相的超级美形男!虽然这样形容他显得我很笨。 他除了外表美形之外,嗓音意思出奇的悦耳。虽然刚刚的阿达尔贝鲁特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帅哥了,但是眼前这个人已经达到只要少女一看到就会马上失神的完美程度。他的年纪看来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所以会失神的应该不只是少女而已。就连熟女、老太……只要是女的可能都难以幸免。 “孔拉德,快点扶陛下下马……” “是是,陛下,请稍微倾斜您的身体,慢慢地下马。对,慢慢来。” 维拉卿的名字好像叫作孔拉德。我终于可以离开马背,两脚踏在平坦的地面上了。可是身体感觉仍在上下摇晃。 “陛下,恭喜您平安归来!您可知道微臣冯克莱塞特,是多么引颈期望这一天的到来吗?” 他以仿佛在做戏般的语调说着,并跪了下去。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这突然的动作让我的臀部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不禁啧地叫了一声,美男子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您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孔拉德,你不是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吗?” “您是屁股痛吧,陛下。这应该是您第一次骑马!” 被人笑眯眯地说“你是屁股痛吧”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但是,这个叫做冯克莱塞特的美男子可不只是这种反应而已。 “第一次?!最近的初等教育都没有骑马的吗?为什么真王会把陛下送到那种世界去呢……”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浚达,刚刚差点就被冯古阑兹给捷足先登了。” “被阿达尔贝鲁特捷足先登!陛下,他们有没有伤害到您呀?!” “……是有被他们丢石头,还被他们拿着铁锹和锄头威胁啦……” “您说什么!那些人类……可是,陛下,为什么您会……”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语言会通吧!我无力地挥挥右手,摆出一脸虚脱的表情。 “真是的,大家的日语真的讲得都很棒耶。根本用不着这么谦虚,还怕我听不懂。你们已经出师了啦,真的,大家的日语流利得让我吓了一跳,太厉害了,真是演员中的演员。你们来日本几年了?从哪一个国家来的?” “我们的国家……就是这里呀!” “你是在日本出生的?!” 这时候,维拉卿说出了冲击性的发言。 “陛下,这里并不是日本哦!” “啊,看吧,你果然不是在日本出生的吧……咦?不然这时哪里?” 什么? 这里不是日本? 你刚刚是不是说这里不是日本? “那,那为什么大家都会讲日语呢?” “我们并没有讲日语。” 这时候我才从正面清楚地看到维拉卿的脸孔。他的身材看起来大约十九、二十岁,身上穿着与刚刚所遇见的村民们大不相同的实用性服饰。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电视和电影的影响,皮带和长靴都是用卡其色的皮革制成,看起来很像某些国家的军服。 他有着深咖啡色的短发和散发着银色虹彩的棕色眼珠,眉毛旁边有一道旧伤疤。不过有伤疤的地方不只是那里而已,两手的指尖和手指上也有。他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刻意将目光往下看。 “这里并不是日本,有利。不只不是日本,甚至不是你所生长的世界。” 他们告诉我这些令人震撼的事情,可是我却恍恍惚惚的想着其它的事情。啊,我知道这种人。如果要我来谈谈这个人,我一定可以很厉害地把他分析出来。 维拉卿·孔拉德这个人呢,就是那种在温布顿中央网球场上不经意地做出胜利姿势时,全场的观众就会起立为他鼓掌的那种人。但是,这些鼓励并不是拜他的长相所赐。比起浚达和阿达尔贝鲁特,他长得比较普通,很多好莱坞的配角都是这种长相。但是从这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历尽了人生沧桑。他不受神的眷顾,也不是艺术家手下的完美作品,但是他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孔拉德就是这么一个人。我觉得我可以向大家如此介绍他。 “康拉德……不对,呃……是孔拉德。” “咦?哦,如果听惯英文,康拉德是比较好发音没错,我朋友也有人这样叫我。”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孔拉德稍微想了一下,又摇摇头说: “没有吧!” 有着灰色长发和紫罗兰眼珠的年长美男子插嘴说道: “总之陛下,这边比较不好说话。这屋子有点简陋,还请您见谅,里面请!” 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乱讲话的浚达,赶紧催促着我进了屋子。不经意地转身一看,发现在每一间质朴的木造房屋里,看起来像是村民的人们正贴在蒙着一层灰的窗户上窥视着我们。 屋子里很暖和,壁炉里还烧着柴火,教仍旧穿着湿嗒嗒的学生制服的我觉得感激涕零。直到刚才我还置身日本的五月天,但现在这时哪里?又是几月呀?眼睛里只看得到橙色的夕阳,从分不清是向东还是向西的肮脏窗户外投射进来。 被公园的马桶水浸湿后被冲到这个地方,直到现在浑身还是要干不干的,如果这里是日本的家,我早就冲去洗澡了。 我脱下湿黏恶心的上衣,把它晾在火炉旁。这个举动似乎让浚达特别感动。 “陛下,您平时都穿着黑色衣服吧!的确非常非常适合您!平时就穿着黑衣,是只有大王和至亲的嫡子才能做的事。还有那高贵的黑头发黑眼睛,您果真是我们的陛下!” “……虽然听你这么说,可是这只是日本的学生制服而已……而且大部分的日本人,一出生就是黑头发、黑眼睛呀……” 虽然随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不同,肤色有时候也可能改变。像之前有一阵子很流行的109辣妹和松崎茂(注:唯一肤色黝黑的日本著名歌手)就是代表。我呢,在国三下学期前都还是棒球社团的社员,之后好不容易头发终于可以留长。可是一到了暑假,我就想放弃了。 “学生制服?这种上衣叫做学生制服?原来如此,这一定是特别请全国手艺最好的裁缝师为陛下缝制的吧!” 实际上是成衣厂大量生产的,也是日本全国男高中生的爱用品。而且我为了准备穿三年,尺码还比现在的身材大一点。 “陛下,您现在可能会有点冷,但这已经是这个国家的春天了。” 孔拉德说完就往大门旁一站。他应该是打算站岗吧,只见他将剑立在地上,两手抱胸,头就这样靠在墙壁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我只好尽可能将椅子拖到火炉附近,靠在深山的艺品店里才看得到的粗糙圆木桌子上。一般来说应该会吊着电灯的天花板上,却只有一盏在山中小木屋里才看得到的小灯笼。 “……连季节都设定好了……真是一场细腻的表演秀啊……” “这并不是什么表演秀。” 孔拉德眼也没张地纠正了我。 “可是你们说的这些话,叫我要怎么相信!我现在心里想的大概只有三个可能,第一、这是某座重金建造的主体乐园里举办的一场很逼真的秀;第二、就是电视上常看到的‘整人节目";第三、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就这几个可能。如果要我选择,个人希望是第三。” 孔拉德并没有回答,但是脸上充满困惑的浚达,念着他不曾听过的单词,向我走来。 “主题……整人……?请等等,陛下,我会按照顺序慢慢向您解释的,请您冷静一点,也请原谅我无法了解异国的单词。” “好,我会冷静下来。即使接下来你要说你是我妈妈,我也只会拍手笑笑,回你一个美国式笑话。” 我举手投降、坐在我对面的浚达马上趋身向前开始说道: “那微臣就来向您解释一切吧。陛下,距今大约十八年前,陛下的灵魂原本应该是要出生在这个国家的。但是由于当时战后的纷乱不断,以及国内四处谣传有人将取您的性命,在真王的明断下,决定将您的灵魂送往异世界。于是我们遵照真王的命令,将当时尚未出生的陛下魂魄送到您所谓的地球上去。陛下在那里拜您现在的令尊令堂之赐获得了形体,直到今日都在那个世界里成长。原本打算让您到成年之前,都一直平安无事地待在异世界的,但是就在前几天却发生了一些事,必须提早将您请回来……” “等等,您来您去的让我听不太懂,可不可以讲得口语一点!” “恕微臣无法遵从。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我们只是您的臣子。” “不要再一直陛下陛下的,我叫做有利,就是涉谷有利,原宿不利啦!虽然好久没这样开自己玩笑了。那你说的是不是这样?!其实我本来应该要出生在这个世界,因为某个理由,我在另一个世界长大成人。但现在突然要用到我,才把我从日本叫回来。是不是这样?” “太厉害了,陛下说得一点也没错。陛下的聪明才智真是令微臣钦佩不已。” 对于我简短的解释,浚达似乎打从心底开心地深深点着头。 这是《那里亚故事集》(注:《theiclesofnarnia》,c.s.lewis于半世纪前发表的经典童话)吗?不,应该不是,只是刚好这剧情很常看到而已。电影里常出现这种剧情,卡通和漫画也常利用这类题材。一般的小说和儿童文学也是,不管品质好坏,已经有数不完的小说卖得惨兮兮的了,原因是题材大多乏善可陈。但是,实际上会碰到这种事应该不多,而且,发生地点竟然还是公厕,这可就更稀罕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从厕所的马桶穿越连接异世界的隧道,才掉到刚刚那个山坡上的咯!” “是的。本来是计算好让您降临在都城的领域内,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用了过多的力量,竟然让您掉在边境外的人类城镇。真是十分抱歉,陛下。幸好我们为了以防万一,在边境派驻的人员之一孔拉德能及时赶上,实在是谢天谢地。这里是我国的领土,竟没有危险的疑虑了,请陛下务必放心。” “虽然你叫我放心,但我想就连你们这些人也放心不下吧!我真的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就日本的人口密度来看,你们非常有可能是找错人了啦!而且我的外表和脑袋都很普通,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痣……” 我的身体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证据的特殊标记。如果硬要找的话,左手肘上倒是有一个小时候挫伤的疤痕。 “而且,浚达……先生,左手臂上看起来像是烫伤的东西,是我在打棒球的时候擦到人工草皮留下的伤痕。什么与身俱来的‘陛下印记"之类的东西,我身上是没有的喔……” 我原本那副知性的模样,这下开始有些装不下去了。说好听一点,现在我变得像是在回应记者关于热恋绯闻的演员,说难听一点,就像是在聊自己养的猫的饲主。 “不,当我第一次见到陛下时,就有一股强烈直觉告诉我就是您没有错!高雅的黑发、清澈的黑眼珠,天生就是如此完美高贵的颜色。而且,还穿着乌黑的衣服,除了您之外还会有谁?” 啊,他是说我完美吗?真正完美的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人吧! “而且,您也通晓我们的语言,使我更确信就是您没有错。阿达尔贝鲁特在您身上做的事……说来很惭愧……因为他从陛下的灵魂沟渠之中引出了记忆中的语言。每个灵魂都会累积至今所活过的每一‘世"的记忆,绝无例外。当然通常这扇门是不能被开启的,能运用的就只有当‘世"所学到的知识。可是,那家伙将您的这扇门打开,强迫唤醒已被封印的一部分记忆。这是野蛮、卑鄙又毫无操守的人类才会使用的法术!” 看他解释的那么激动,我战战兢兢地回答说。 “……听起来好像蛮好用的……” “千万不可!如果只是技巧性地唤醒言语的部分,或许还可以,但是若是不小心唤醒了不必要的记忆,那该如何是好!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知道自己的灵魂所经历过的每一世的。” 在日本还满多人想知道的。在大门旁边,孔拉德冷静地加入了谈话。 “但是仔细想想,我们能够像这样和陛下谈话,也多亏了阿达尔贝鲁特的法术。至今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可就太浪费时间了,冯克莱塞特卿。” “……为了教陛下高等贵族的语言,我还特别准备了教科书和尺过来……” 听他的语气似乎略带了遗憾,让我不由得在意起那支尺的功用。如果只是要划线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总之,拥有语言记忆这一点,就是陛下的灵魂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据。现在我更能肯定这一点了!” “浚达先生也真是的……说不定我只是刚好听过而已……” 他们似乎非常确定我就使他们的“陛下”。 但是,像这种剧情通常应该都是那种被称为勇士、救世主,还是王子、公主的主角解决了那个世界的问题后,就可喜可贺地落幕才对。 不是happyending的故事都不会受欢迎,这是某位知名畅销作家曾说过的话。 “好吧,但要叫我相信可能还是有点困难。总之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也只能乖乖听你们的话了,所以呢,我们就快点把事情解决吧,我到这里来的使命是什么?要去就哪个公主?还是要去打败dragon?” “dragon?您说的是龙吧?我们是不杀龙的,由于人类的猎捕而濒临绝种的龙,反而是我们努力保护的动物呀?” 在这个世界,龙被列为最上等的保育类动物。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几下木门,孔拉德拿起剑,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个小缝。站在门外的是一群差不多十岁出头的小孩们,全都抬 头看着孔拉德,露出满面的笑容。 “孔拉德!快教我投球,我怎么投都投不进球带!” “也教我打击,之前不管怎么打都打不到球!” 大人们似乎很害怕士兵而不敢踏出家门,可是小孩们却毫不在乎。或许对他们来说,管他是维拉卿还是什么大人,他只是比他们年长一点的孔拉德罢了。 “小朋友们,等一下太阳就要下山,会变得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喔!” “还没啦!” “还可以玩啦!” 他困惑的转向我,点了个头就走出了屋子。 “……从小孩子都很喜欢他的这一点来看,他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噢。” “是呀,就军人来说,他应该是我们国家的第一栋梁,我引以为傲的学生。” “原来你是个老师呀,呃,应该叫你冯克莱斯特卿吧!” “请您叫我浚达就好。是的,我是老师,而且我身为宰相,必须辅佐大王陛下。” “那,浚达,既然你是老师,请你简单扼要地告诉我,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该做些什么呢?我必须打倒什么麻烦的敌人,才能回到琦玉县的老家呢?” “就是人类!” 此时壁炉里的木柴突然爆开。 “……人类……然后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并没有特定的人物,陛下。我们必须消灭与我国为敌的所有人类,并摧毁他们的国家。因此现在我们必须借重身为最高领导者,也是一国之君的陛下您的力量。” 消灭人类,摧毁他们的国家? 消灭人类?! 我不小心踢到椅子,往背后一仰,屁股整个跌在地上。浚达慌张地跑上前来。 “陛下,您没事吧?” “哇,等等!你刚刚说要消灭人类?!浚达,那不是连我也会被杀吗!可是我只是个平凡的人类而已呀,不对,这么说来,你们不也是人类吗,虽然长得有点不太一样……可是你们毕竟还是人类呀!” “不管怎么看,陛下都和我们一样是魔族的人。不,您身上具有完美高贵的黑色,更是值得我们尊敬的贵人!身体上具有与生俱来的黑色,就只有魔族之王或者是被选出来的灵魂才有的。而且头发与瞳孔都是黑色,您就是拥有双黑之人呀……” 总觉得每一句话都得仔细听才行。 “你说和你们一样是什么?” “魔族。” 怎么可能! “……那,我是什么陛下?” “您是我们的魔王陛下!” 魔王? 爸爸,爸爸,“魔王”好可怕喔! “魔王”?“喷唾大魔怪”里的“魔王”? 还是职棒选手——横滨“大魔神”佐佐木主浩? 那这个“魔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就是那种会诅咒人类、攻击人类、杀害人类,感觉很可怕的魔头。 先别管那么多,你说我是什么陛下? “振作呀,笔下,请您一定要振作!保持您的头脑明晰!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因为您是我们第二十七代的魔王陛下呀。” 啊啊,果然,他们果然也叫我魔王。不过二十七这个数字还真不错,二十七代——。 他们抓着我的肩膀一前一后地摇晃着。由于我惊吓过度,大脑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现实。因为这个人竟然叫我当他们的魔王,替他们消灭人类。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为什么我的敌人不是史莱姆、邪恶魔法师,还是什么恶龙、大魔王之类的!而且我自己才是魔王,所以我在这个世界里是邪恶的一方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会有一个人类的勇者或救世主,他在最终迷宫中打倒了最终魔王就是我吗?!可恶!那我一定要拼了老命和勇者战斗,让玩家不多按个几次reset钮就无法破关!为了让对方等级没有升到99之前都别想看到结局,我拼死也要……喂喂喂还说什么拼死也要,被当作最终魔王的我根本就死定了嘛!我在遇到危机时心头思绪就像是机关枪扫射一样!而且受到敌人的魔法攻击而呈现混乱状态! 啊啊啊,这不是真的,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陛下!您确实是魔王。恭喜您,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的魔王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啦!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一大半,另外一半则还带点橘黄色。 从每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也都只是摇摇晃晃的昏暗油灯灯火。 偶尔还可以听到小孩子的笑闹声,也能隐约地看见他们的笑脸。 “陛下?” “哇,别这样叫我,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陛下!” 孔拉德仍旧两手抱胸地靠在墙上。 在距离他二步远的地方有一块四角形木板,木板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两手紧抓着棒子,看起来像是介于板球和棒球之间的游戏。握棒的地方缠了一些布,感觉球棒特别粗,在投手后方只有两个内野手,而且场上一个捕手都没有。 “我不太了解板球的玩法,不过这个打者之后,下一个轮到谁上场呢?” “哪有得轮呀,这个村子里只有五个小孩而已。” 还有一个守在外野,在黄昏里看起来只有一个影子。 投手投出看起来像是棒球的球形物体,打者使劲挥棒,但是挥了个空。 孔拉德捡起打中墙壁掉到地上的球,传回去给他们,就这样一直反复地进行这个游戏。 “挥棒落空,出局,郝威鲁,换你去守一垒。” “原来是棒球啊!” 可是在这个又是刀又是魔法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棒球呢……。原本在外野的孩子跑了过来,他是在五人当中长得最高大,留着一头金色头发的少年。 “等一下,既然是棒球,怎么可以没有捕手呢。你来蹲不就好了。” “因为有大人加入会不公平。” “也不能这么说,啊,那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守外野的,你叫什么名字?” “布兰登。” 果然是正值变声时期的少年,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那布兰登,就你来当捕手。你看,就像我这样蹲着,球来了就接。啊,你们不会没有捕手手套吧,啊,该不会连一半的手套都没有吧?!” “陛下……啊,有利少爷,这里是从国境那里逃难过来的难民所居住的村落,所以玩具并不是很齐全。” 这时小孩甩开我的手,以畏惧的眼神看着我。 “陛下?!你刚刚叫他陛下,孔拉德,难道这个人就是,就是妈妈她们说的那个很可怕的人吗?” “布兰登!这一位就是我国的国王。他不是可怕的人,是一个可以保护这个村子的大好人喔!” 别随便跟小孩说些我压根没想过的事好吗? “国王?!” 这五个人……四男一女,当场就跪了下来向我行大礼,有的甚至还磕了头。可是看起来却不像是尊敬的举动。 “请原谅我们,国王,请您不要砍我们的头,不要烧掉我们的房子。” “郝威鲁,你们没做错什么事情,陛下是不会随便就做这种事情的。来,艾玛,快点把头抬起来!” “可是,国王把爸爸给……” 少女好像想起什么悲伤的会议,开始放声大哭。这时有某些人家的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母亲们叫着小孩们的名字,小孩们听到之后,一齐向家里飞奔而去。 我捡起落在脚边的棒球。球的重量很轻,而且又是那个小投手投的,对 捕手来说应该用不到面罩和捕手手套吧。虽然说是棒球,其实也只不过是皮囊里塞了些稻草的软球,投这种球,应该连投手本人都无法预测自己到底会投出怎样的变化球吧! “我还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玩棒球玩到天黑才回家。回家之后不是看电视,就是玩电动,完全没有时间写功课。”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小孩,都是这样的吧!” 我踩了踩充当垒板的木板。 “喂,孔拉德。” “是!” “我真的是国王吗?而且是人人敬畏的大魔王吗?” “是的,当然并不一定要加上大字,但是陛下的的确确是第二十七代真魔国国王。” “那么,我也会砍人民的头咯!” “那可不一定!我也说过这里是个难民村。大约在六年前的冬天,由于宗教上的一些误会而受到打压,男人们全部都被处死。为求庇护而来到国境一带的老弱妇孺,在她们答应不会扩张农地的条件下,我们几乎没有课税就借给她们这块土地。杀了那些男人又烧掉她们房子的人,正是她们所背弃的人类国家的愚蠢国王。当然……” 孔拉德咬紧嘴唇,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当然不是每个人类都会做这种事,希望陛下能了解这一点。来,陛下,我们进屋子去吧!天黑之后这里的气温会急速下降,再不进去,等一下一定又得听浚达说教了。” 天上的星星开始闪烁,月亮也还在半空中。从窗户透出来的灯火,模模糊糊地,感觉随时都会熄灭。 其余没有一处是亮着的。没有霓虹灯,没有自动贩卖机,没有便利商店,更没有街灯。 我,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我究竟是掉进了什么样的陷阱里呢?” “这里是属于您的世界呀。” 孔拉德一边打开大门,一边笑着。在没有其他光线的黑夜里,室内的灯光仿佛探照灯般投射了出来。 “欢迎归来,陛下。” 欢迎回到您的灵魂该存在的世界。 啊啊,可怕的饮食文化差异! 他们称之为晚餐的东西,竟然是连狗也咬不动的造鞋皮,和即使在常温之下也可以拿来钉钉子的干面包。还有与其用咬的,不如用舔的对牙齿还比较好的水果干! “因为这是军队的粮食,所以才会又干又硬。” 我面向如此大言不惭地如此说道德浚达,默默地进行着每一口咀嚼三十次的动作。虽然肚子饿得要死,但是吃起如此难以下咽的肉干也只能慢慢来。 深受小孩欢迎的军人孔拉德,好像跑去布兰登、郝威鲁、艾玛,还有其他两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家吃晚餐去了。 “我也要去他们那里吃——” “万万不可。这里是人类的村子,如果食用了人类的东西坏了陛下的龙体,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是人类,所以美关系吧!” “不行!陛下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图谋不轨?要臣下不顾陛下的性命,让陛下暴露在危险当中,使绝对不可能的!” 接下来,天啊,睡觉文化上也有差异! 想当然的,我始终都相信自己应该会睡在向村民借来的房子里最高级的那一间。因为我毕竟是他们所说的魔王嘛,所以他们应该会让精疲力尽的我躺在松软的棉被里吧!就我从刚刚到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来说,这时候应该不能说棉被,而是床铺才对。但是浚达以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了我的问题。 “为什么?喂,为什么我得睡睡袋,而刚刚走进房间的士兵就可以睡在舒服的床铺上呀?!喂,我真的是魔王吗?这个睡袋有没有拿出去晒过太阳呀?” “如果有刺客闯进房里行刺陛下,那要怎么办才好?所以安排了刚刚的士兵做为陛下的替身。而且这边没有窗户,不用担心会被袭击,大门则有孔拉德看守,请陛下安心。” “陛下明天还要骑一整天的马,今晚请好好休息,以恢复体力。” 虽然叫我要好好休息,可是这里连个窗户也没有。在既狭窄又满是尘埃的密闭储藏室里,要摊开一个没装多少棉花的咖啡色户外用睡袋,这实在有点……。地板很硬,睡的还是只适合硬汉使用的睡袋,再加上我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在两个西洋帅哥的簇拥下进入梦乡。啊啊,这就是所谓的“川”字睡眠吧。任何一个“当皇帝”的男人,也绝对比我要自由一点吧! 接下来的翌日早晨,啊啊,又体验到了交通文化上的差异! 五只活蹦乱跳的栗毛马被牵到睡眠不足的我面前。每一匹的鼻孔在早上清新的空气里都冒着大量的白烟。 “又是马?!” 我就这样穿着那件湿了以后被晾干的学生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那巨大的生物。马儿突然嘶叫一声,于是手又赶紧缩了回去。 “对了,你们不是魔族吗,应该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法术吧?” “法术……您指的是魔法吧!” “嗯,没错,就是魔法。所以你们有没有那种可以直接到都城也好,城堡也好的魔法?不需要快马加鞭地赶路,只要用魔法就可以一口气把我送到目的地,这不就好了吗?” 就像任意门,或是竹蜻蜓之类的方便的道具。 浚达故意咳了一下清清喉咙说: “陛下,魔法并不是万能的。” “哪有?我常常在电视上看到巫婆,还有魔法师,他们几乎不把科学放在眼里,只要挥一挥魔杖就万事ok了。” “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写的歌剧或舞台剧,但您所提到的都是夸大不实的资讯,魔法几乎只有在战斗时才能派上用场,除此之外,就是像把陛下召唤回来时那种非常重要、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用到。” 原来电视和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正当我还想要再继续抱怨时。 “总之说得简单点,就是节省能源。” 孔拉德一边抚摸着马的鼻子一边说道: “当然,让没有魔法的我来说这些话,好像不太有说服力。那么,陛下,今天您要和我,还是和浚达共乘一匹马呢?昨天您提到您的骑马经验是……” “坐过几次旋转木马。” “没错,您说您只坐过旋转木马。这样的话就算花上三天也到不了王城,所以还是请您坐在我的背后吧!虽然会增加马的负担,但是只要适度换乘,应该可以勉强撑过去才对。” “可是我的屁股从昨天痛到现在……咦,你怎么会知道旋转木马?” “总之请您先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比昨天还痛。” 走在队伍前头的士兵向他们行过礼后一一出发。往上一看,天空上飞的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人体骨骼标本。当然,连我们的头上也有。果然它们就是吉祥物吧,该取什么名字好呢?骨飞号?钙质先生? “就叫骨飞好了。喂——骨飞,虽然我看不出你是不是昨天那一个,不过昨天真的很感谢你。” 我自作主张地替它取了名字,并静静地朝它挥手。这时候,骨飞的下巴开始咯咯咯地作响,还不断地拍动着翅膀,看起来真的非常怪异。我不由得问教育官: “哇,生气了!喂喂,它们现在是在生气吗?!” “不实的,它们是因为承蒙陛下的召唤,正感动着呢。它们没有所谓的‘个体"的观念,所以您只要和其中一人讲话,就会传达给所有人。骨飞族人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互相传达简单的讯息,所以用来做为巡逻和侦查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困难的辞藻实在太多,有点听不太懂,但是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观念吧 。 “陛下,我们也该出发了!” 孔拉德右手拉着缰绳,伸出左手打算拉我上马。这时原本大概是因为害怕而一直没露面的村民,有一户人家把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可以看到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男孩正伫立在门后。 我对着他大喊了几句。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用重一点硬一点的球练习的话,那群小孩一定会进步得很快的!球棒如果再削得光滑一点,握棒的地方再细一点的话,就一定会打得更好,而且……” 还有,就是一定要有捕手。 “而且玩棒球——,怎么可以没有捕手呢?” 只看到金发男孩被母亲给抓了进去,并慌张地把门关上。 “我偶尔会顺道经过这个村子。” 孔拉德用力将我拉上马。 “虽然他们曾经经历过一段痛苦的经验,但那些孩子们还是活得很坚强。” “是呀!” 其实我根本无法想像父亲被处死,房子被放火烧光这种事。 浚达脸上带着不满的表情,我佯装没看见,踢了踢马的肚子。 犹如地狱般的一天就此展开。 根据手上指针式的g-shock来看,从早上开始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六个小时了,我们在称之为中继站的地方换了两次马匹。在第三个中继站,我们来到一个比刚刚那个村子规模要大很多的城镇。将马匹绑在栅栏后,一群士兵在浚达的命令下也都休息去了。 “您看起来似乎很疲累,而且从刚才就一直念着高深莫测的话语呢,陛下。” 由于孔拉德一直不断地催促马匹前进,所以不知不觉就记下了它们的名字。这时,差点从榛果色的母马诺坎蒂的身上摔下来,我以沙哑的嗓音呼救: “帮帮我!” “当然。只要走完剩下的路程,不管什么吩咐我会悉听尊便。” “不是啦,我是说现在。” “总之我们先补充一点能量吧!也就是吃午饭。” 虽然双脚已经踩在地面上了,感觉却仍像坐在船上一样。现在才不过是入春的第二个月而已,却有着令人想起冰箱的炙热阳光。 “总觉得没什么食欲。晚上那么冷,白天又这么热,我的喉咙就像吃到沙子一样又干又哑,啊啊!” 眼前突然出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不由得伸出手又赶紧缩了回来。 一只看似外行人自己diy制造的粗糙玻璃杯里面注满了冰水,由于水的冰凉,使得杯子外侧罩着一层水气。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 “……冰水……” “陛下!” 浚达快步的跑过来,想必是要来警告我不能再取用人类给与的任何食物吧。可是,捧着竹篮过来的女孩也不过是十来岁,头发和眼睛都是紫罗兰色的。除了这个之外,其余的地方都和人类没两样样,但是…… “你应该是魔族吧?” 小女孩点点头。 “是的陛下,这是我们所剩无几的一些水,希望这些能够让陛下感到舒服一点。” 所以没关系咯!她是魔族,我是魔族的国王。用手碰了碰玻璃杯,这水果然正如想像中般冰凉无比,教育官又说了一些话。 “陛下,请等一等……” 这时候手上的水突然不见了,往旁边一看,原来是孔拉德从我手上接过玻璃杯,并将杯子望嘴上送。喝了一口之后,才把水递回来给我,并且悄悄说了一句“最后一口请不要喝”。 将喝到仅剩下一定点的玻璃杯放回篮子后,小女孩开心地向我行了个礼就走了。一道冰凉感通过喉咙,一鼓作气地在胸前扩散开来,眉头间也仿佛吃完挫冰般痛了起来,在一瞬间让我站都站不稳。脑袋则立刻清醒多了,可以清楚地看见四周的绿地。 “……看来我真的超~渴的,就像是夏天参加社团活动后的脱水状况一样。” “那孩子能够将茶水献给陛下,这一生一定都会感到非常荣幸。” 但是,像刚才那种场景大概也只有在古装剧里才看得到。孔拉德刚才替我试了毒。为了我,他竟然帮我试了毒。 教育官一连错愕地靠了过来。 “陛下,我不是再三告诉过您,除了我们带来的东西,其余的都不能取用吗?” “可是这里是属于魔族的村子吧?而且这里的居民,看起来都跟浚达长得很像,个个都长得超美形的。” “所以刚才我不是试了毒吗……” 孔拉德把诺坎蒂身上的马鞍卸下来,就有如对待人一般喂水给它喝。 “水并没有怪味,而且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有毒物沉淀在杯底,所以也请陛下留下最后一口不要喝。更何况陛下也是个懂事的人,不过是第一杯水想尝尝冰的,之后不管是水囊的水,还是行军的干粮,陛下应该都有胃口可是食用了吧?” “孔拉德,你太袒护人民了。” “那又怎么样?” 孔拉德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不袒护人民,要袒护谁呢?啊,那当然就是……” 诺坎蒂咬了咬孔拉德的头发,看起来很开心。 “对陛下不要说是袒护,我连这双手、这颗心,甚至这条命都可以献给您。” “……我才不要你的心还是命呢!” “请不要这么说。” “要不然就借用一下你的魔法。我现在已经快要不行了,请你用魔法一口气把我送过去。我不要再骑马了,骑马太辛苦了。” “若是魔法的话我就无能为力了。之前不是就跟您说过我没有魔力吗?想用魔法的话,那当然得找号称我国最强魔法师的第一把交椅、浚达大师莫属了。” 浚达皱起眉头。哇——浚达大师连忧郁的样子也超帅的。 “比起我,陛下本身具有的魔力更是强大。若要论起历代魔王的能力,那可是连神族都会惧怕的呀!” “等等。我是人类,所以身上没有法力,没有魔力,也没有超能力!” “陛、下、是、不、折、不、扣、的、魔、族!” “可是我既看不到幽灵,没中过乐透,也没办法透视女生的泳装,就连那次玩钱仙十块钱硬币会动都是……” 在这里我要坦诚一件事。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和同学下了课后留在教室玩钱仙,当时是我移动了十块钱。和我一起玩的野泽同学吓得哭了出来,所以让我根本不敢说那是我玩的把戏。不知道浚达是不是会错了意,很有感触地对我笑了笑。 “您心里所想的是异国的什么高级仪式吗?是不是和魔法有关系,由于微臣孤陋寡闻,所以并不了解……但是绝对没问题的,陛下。魔力是来自灵魂的资质。或许现在还无法使用,但是总有一天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会顺着陛下的想法进行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 身上没有任何魔力的孔拉德轻抚着爱马的鼻子说道: “虽然我不会魔法,但是也不曾因此感到不便。总之,那是未来的长期计划。目前比较重要的,是先让陛下学会自己骑马才对。” “自己骑马,我吗?” 诺坎蒂激动地甩了甩头,不知道是它喝剩的水,还是它的鼻水飞溅了出来。要让我……骑它?! “不,当然不会让您一直自己骑马,只有在进入王城的那一段路而已。您应该不希望让人民失望吧?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强势又有威严的国王,因此我们不得不让您独自骑马,让您英气十足地入城。” “那我……要骑它吗?” “不是的。我们特别为陛下准备了一匹温顺的母 马。出生的时候是我接生的,而且是我辛苦调教出来的一匹爱马,是一匹非常适合陛下的黑马。” 看来,我乘着白马奔驰的梦,破灭了。 第三章 渐渐亮起灯火的店家不计其数地排列着,人们吵杂而忙碌地四处走动着。 巨大的城门在我们面前敞开,卫兵们的脸上都带着尊敬的表情,个个挺直了身子。 有匹马来到我的身边,浚达说道: “欢迎回来,陛下。这里就是您的国土,也就是我们的国家,伟大的真王与魔族的所有人民共荣的地方,世界上一切事物皆始于魔族的创世主,抱持着不输给创始者的能力和智慧、勇气,魔族的繁盛将永垂不朽……” 这是国歌吗? “……王国的王都。” 没想到那一大串落落长的竟然是国名。“简称真魔国”,孔拉德小声地告诉我。看来我还是记住这个简称就好了。 进入王都的第一个感觉,如果以一个浅显易懂的方式来描述呢,就是“规模大到吓死人的豪斯登堡”(注:位于日本九州的主题乐园,园内的荷兰景观为其特色)。不管是街道也好,居民也好,在我的眼里,这里就是国外。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没有继续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主题乐园。因为日本根本没有如此巨大,又如此逼真的主题乐园。就算这里不是日本,而是在国外的某个地方,应该也没有人会这么大手笔地为了骗一个人而设计这样的事情吧! 到昨天为止,都还只是个平凡高中生的我。 竟然从今天开始当魔王。 如果我不是被骗了,那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做梦”。 “那么直到我梦醒为止,也只能继续陪他们玩了。” 就好像上船后,在船还没进港前是不能下船的。打棒球时也是,在绝大部分的球赛里,如果不打到第九局,比赛是不可能结束的。在还没看到end字样出现之前,就必须要奉陪到底。 “您说什么?陛下,来,我们走吧!我和孔拉德会跟随在您身边的。” 我知道了啦,我走就是了。 前面有九个人,其余的人都跟随在后面,一行人排成三列走在主要大道上。街道上的居民都聚集在两侧,朝我深深地一鞠躬。 “啊,你好。啊,该怎么说。啊,别这样。啊,不用这么客气。” 藉于礼貌,我也向他们一一回礼,年长的教育官表现出吃惊的表情。 “陛下……请不要向人民行礼,您得威严一点。” “你在说什么呀,打招呼是人际关系最重要的基本礼仪耶。这不管在什么世界都一样,是各国共通的规矩吧!” 这里看起来比起之前经过的每个城镇都还要富裕。 至少大马路这一带看起来是如此。 我坐在看起来有如好学生般优雅地走着的马匹背上,俯瞰着这个城市。刚才就把身为主人的男子摔下来两次,而如今却一点也看不出它是匹会令人心生畏惧的黑色恶魔。 为魔王所准备的骏马身上有着罕见的黑毛,在日本称之为蓝毛,这个国家则称之为闇毛。比起在马场所看到的竞赛马,身形较为矮胖,腿也比较粗,似乎也兼具备军马所需的资质。据说它们即使心脏停止了,还是可以载着主人继续跑,原因是它们有两个心脏,还真是方便。 就叫它“小青”吧,因为还满好记的,感觉就好像人类常用的太郎一样。在日本,“小青”是从古时候就很流行的马名,在古装剧里也常常出现。 这里的人们的发色和肤色缤纷多彩,感觉很不真实。就如他们告诉我的一样,看不到任何一个黑发的人,金发,棕发,银发,白发,红发,栗红发,橘发(这是染的吧),紫发(这是白发染的吧),绿发(好像有叶绿素的感觉)……绿?! “喂喂喂喂喂喂喂,浚达。” “是,陛下。” “那个绿色的人,是不是外外外星、外星人呀。” “喔喔,那是拥有治愈之手的族人。由于他们的血色非常的独特,所以肤色也呈现青绿色,他们具有一种特殊能力,就是能提升患者本身的治愈力。在二千年前他们遭受到人类的迫害而远走他乡,来到此地。也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拥有如此长的寿命。” “那,那边那个紫色头发的人呢?刚才那个女孩也是紫发。” “他们是湖畔族。他们其中有许多生来就具有高强的法力,在王都担任教育和治安的工作。陛下,您或许还没有察觉,我也是继承了湖畔族血统的人。” 一样是紫罗兰色的眼珠,原来如此。 我在马背上叹了口气。 “有两个心脏的马、在天空飞翔栩栩如生的人体骨骼标本、绿色和紫色的头发,一堆在日本完全看不到的东西。会不会继续出现一些更夸张的东西呢?像是兔子耳朵的女人呀,性感的黑豹女,还是拥有三只眼睛的鸟人?” 孔拉德看着光想像就很紧张的我,强忍着笑意,向教育官使了个眼色。 “这个国家有多到让您无法想像的种族。不只是长寿的我和浚达,还有连学者们都不知道的种类。光是人形的种族人口总和就约五千万左右,但如果是骨飞族或骨地族、水栖族或石鸟族的话,就无法得知正确数量了。另外,如果将隐居在森林和山岳地带的灵魂们也考虑进去的话,不管是天空、大地、河川、树木等,所有地方都有魔族的人。陛下,跟随您的人,也分别散落在这个国家的四处呢。” 很明显的也是其中一员的金发眼珠少女,小跑步地跟在小青的旁边,打算要送鲜花。那是一束含苞待放的浅红色八瓣花朵。浚达接过花朵,检查了一下,才勉勉强强地递给了我。 “这是一般观赏用的花,既没有毒也没有刺。我想那个小女孩应该比较想亲自将花献给您才是。” “怎么可能?你应该比我还要受欢迎才对——” 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有女孩送花给我,感觉似乎还不错。 队伍顺利地行进着,不久便抵达了真正的城墙。 城门发出低沉的声响漫漫地敞开。 “……哇。”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出现了discovery里介绍世界古迹的节目。 以白色石头铺成的笔直道路一直延伸到远方,道路两边还有流水滔滔的水路。流水分成两路,分别朝向都城的东边和西边流去。抬头仰望城堡正面,这是常在欧洲童话里可以看到的建筑,但是并不是德国古堡型,而是英国风格的大型村屋式,左右两边对称的建筑物。就好像看到了广角画面一般,宽度与纵深都很宽广。背后被一片绿油油的山坡环绕,水道则从位于山腰处的隧道流出。 “……呃,这下,我真是哑口无言了。” “您什么都不用说,这里就是您的城堡‘血盟城"。” 血盟?是要我跟这个城堡歃血为盟吗?总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妥当。如此美丽又壮观的城堡,背后竟然有着感觉上问不得的故事……虽然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是教育官还是开始说明了起来。 “真王决定以此地为王都时,和地之精灵约定以不伤害地之精灵为首要条件。地之精灵为了表示友好,也立下誓言,如果这个城堡被魔王以外的人给占领了,将会以血来赎罪。这就是血的盟约,也就是说血盟城只效忠于魔王陛下。这里是难攻不落,不,应该说是个固若金汤的王城。” “喔——,所以说并不是这个城堡和国王盖过血印咯!” 孔拉德非常开心地用下巴指着中央的道路。道路的两侧直至远处,并排着笔直不动的士兵。我想只要我一通过,他们大概就会像棒球场的波浪舞一样,开始对我行礼吧。之前也曾遇到过这种状况,为了抄近路而在百货公司一开门时就从店内横越,每个店员都朝着我鞠躬说欢迎光临。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类似混 合了拉威尔(注:raveljosephmaurice,法国作曲家)和埃尔加(注:edwardelgar,英国作曲家)曲风的独特曲子,这大概是国歌吧。 “从这个欢迎的阵仗看来,冯休匹兹梵谷卿的劝说是失败了吧。” 那个名字很饶舌的人是谁呀。还有啊,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的名字都有个“冯”,后面还有个“卿”。难道说,“冯”就好比日本姓氏里的“山”一样,就像山田先生、山本先生、山川先生之类的,是许多姓氏的第一个字吗?还是说……。孔拉德察觉我似乎又有疑问,便说明了起来。一进入庭院,就如同我预料的,欢迎礼地狱随之展开。 “这个国家是由魔王的直辖地、以及追随魔王的十大贵族领地组成的。‘冯"是十贵族的姓。他们在自己领地前面加上了一个‘冯"字,就分别变成了各个贵族的姓。以浚达为例,因为他就是治理克莱斯特这个地方的十贵族之一,所以他的姓氏就是冯克莱斯特卿。后面会加上‘卿"的就代表只要国家一有战事发生,就必须赴战场打仗的人。所以基本上贵族就是军人,不分男女都一样。所有具战斗能力的贵族只要一成年,就会被这样称呼。” 咦,我最早见到的那个肌肉男的名字,前面好像也有一个“冯”字。 “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是前魔王的哥哥,他希望能够以摄政的身份继续拥有他的权力。但是前魔王……现在已经退位为上王陛下,由于她表明了她的辞意,我们才决定请陛下回来。可是那个家伙一直要求要上王陛下撤回她的退位宣言。打算说服上王陛下,以保全自己的地位。不过,如今看来他的劝说是失败了。” 咦,那孔拉德的名字…… “这一次他盛大地欢迎新王的归来,看来是打算要取得陛下的欢心。” 心地好到不行的维拉卿脸上首度浮现出憎恨的表情。不过那表情马上就消失了,就在我将花束从左手换到右手的那一瞬间。 不知道是他马上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还是因为浚达马上说: “我们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了。这一点古恩达鲁和沃尔夫应该也和我们同仇敌忾吧!” “希望如此。” 再怎么迟钝的家伙一定也能嗅出一股火药味吧,我边想边趋身向前。 拿着花束的右手就这么凑向了佯装乖巧的小青的耳朵。 “喂,那个叫做史匹兹,还是什么史匹柏的人……” 他拿了几座的奥斯卡奖呀?我这种傻话都没能说出口,这匹突然发狂的黑恶魔就好象在屁股装了v8引擎似的,活力全开地往前飞奔。 坐在马背上的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惹它不高兴,它竟然就这样失控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如果被它摔了下去,一定不可能安然无事。我死命地紧抱着往前狂奔的小青,发出既不是哀叫也不是欢呼的叫声,单枪匹马地以异常的速度,飞快地朝着城堡大门的方向前进。 打算向我敬礼而排成一列的士兵们,心底说不定还想着眼前飞过的那一阵黑色疾风该不会就是新魔王陛下吧。这是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指示: “陛下——,缰绳,快拉住缰绳——。” “孔拉德!看来这匹马训练得还不够充分啊!” 浚达踢着马腹紧追在后,吓得说不出话来。 “应该不至于这样就发飚了吧。虽然我已经好好训练过它了,可是我没想到该教它花瓣跑进耳朵里时该怎么办呀。陛——下,拉住缰绳——,双腿夹紧——!” 此时的我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些像失速的卡车冲进店里,或是客人以及店员们掩着头左躲右闪等会在报纸上出现的新闻标题。小青轻松的飞越过了几个高低不一的地形,径往城堡的正面逼近。此时,刚刚一直排成纵列的士兵们突然转换队形成横列打算阻止小青前进,但是小青却一溜烟地就越过人墙。在这群愕然呆立的士兵中间,有一个金发的中年男子。 小青又跨过了一个高低不一的地面。当我连人带马停留在空中的短促时间里,我开始想像起最坏的结局。 我从马上跌落下来,接着向孔拉德和浚达交待了一些后事后,就撒手人寰了。什么后事呀?!为什么会撒手人寰啊?! 就在离紧闭的城门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小青突然停了下来。我一定会摔下去的!一直很慌张的我,手里不只抓着缰绳,还紧抓着它漆黑的鬃毛,紧紧闭上眼睛,做了撞上东西的心理准备。但是,过了五秒后,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停下来了……” 就在它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摔了下来。可惜的是,这一次摔下来的地面是又硬又冰,而且相当昂贵的大理石。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保护动作很重要,我以自己的身体学到了这宝贵的一课。 我躺在地上仰望上方,恍恍惚惚地想着。 啊啊,天花板真是高呀,自己仿佛正躺在国立科学博物馆的大厅地板上。 小青踏了几步后,把脸凑到我面前。它以仿佛忘了自己曾做过什么坏事般的眼神问我“老大,你在干什么呀”,嘴边还沾了许多白色唾液。 此时一阵脚步声来到我身边。我稍微改变一下视线,在高处看到了一张脸孔。看来似乎是个长得非常高大的人。但是这个人既不跟我说话,也没有伸出双手搀扶我。这种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的家伙,我在这世界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来,我哪是什么魔王还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完全都是我自己在做梦吧! 所以,何不干脆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陛下——!” 我听到孔拉德和浚达的声音,也听到踩在石头路上的马蹄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这才好像大梦初醒似的,一脸错愕地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陛下?……就是这个小东西?” 什么叫“这个小东西”,怎么可以说人家是“东西”……当我正想出声抗议的时候,我脑袋中传来教父里的主题曲。你的主题曲已经决定了。站在没有靠他人帮忙就爬起来的我眼前,是一个不管我转生轮回几次,身高还是绝对比不上的对手。 而且不只身高,连长相也是……长相……。 那半长不短的长发,有着说是黑色似乎又少了点什么的浓灰发色,其中有一小部分紮在脑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有着深邃的蓝色瞳孔,其中看不到一丁点快乐。是因为他眉目之间很狭窄,所以看起来才会让人觉得他似乎心情很不好;还是因为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才……以我不多的人生经验,实在无法判断。但是女孩子看到他的酷表情,应该会觉得很帅吧! 被称为魔王的我,不管是表面还是内心都还是那种不会追求地位的高中生。再者,我不论是长相还是头脑也都是普普通通的,而且既然身高不是很高,自然也不可能拥有那种低沉的嗓音。虽然偶尔玩玩棒球,但是很丢脸的事,这三年来都只能坐冷板凳。 “陛下,您有没有受伤?!” 率先到达的孔拉德迅速下马后,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刚刚试图阻挡小青的那一群金发美形士兵也纷纷赶了过来。浚达从苇毛马上跳了下来不知喳呼些什么,我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会被围在这么一大群人中央。 “他就是新一任的魔王?!” 歇斯底里的低音环绕着整间屋子。 这个第四位美男子,以体型来说,是我唯一可以一决胜负的。腿长是他们这一族的特色,所以这点我也没办法,不过论身高和壮硕程度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他。我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会计较身材壮不壮硕的人呀?大概是在被二流投手抱怨“就是因为你这个目标太小了,我才会投不进好球带 ……”的那天开始的吧! 看样子我跟他在身材上还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如果稍微把视线往上扫一点,胜负就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怎样,哪里来的美形男啊!而且头上还散发着金色光芒,虽然可能是因为他那头金发的关系,所以我才会看到什么光芒。不过他的确是拥有像维也纳少年合唱团团员一般的声音和脸蛋。晶莹剔透的肌肤、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瞳孔,而且下巴也不是长成屁股型。他是天使,简直就像正在生气地天使!但既然他人在这里,应该也是个俊美的魔族吧。 “古恩达鲁……不,哥哥,您真的打算要把那家伙带来的,来历不明的人类当成国王来迎接吗?!” 讲到“那家伙”这几个字时,那少女漫画中才会出现的超级美少年朝孔拉德狠狠瞪了一眼。我刚刚听到的是古恩达鲁这个名字,和他站在一起的男子则叫做甘道夫还是沃尔夫。原来以教父主题曲为出场音乐的叫做古恩达鲁,维也纳少年合唱团团员就叫沃尔夫。 “我无法信任那个肮脏的人类!乍看之下一点知性和威严都没有,和街上到处可见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沃尔夫!” 出声制止他的并不是身为兄长的古恩达鲁,而是浚达。 “看你说了什么不成体统的话!要不是陛下宅心仁厚,你现在早就没命了。” 宅心仁厚?是说我吗?怎么想都觉得他指的应该是别人。 “请注意你的用词遣字。如果再侮辱陛下,就算是贵为皇太子的你也无法原谅!也不要对孔拉德说那种无礼的话,再怎么他也是你兄长。” 咦? 这几个人的复杂关系教我听得雾煞煞。教父和维也纳少年合唱团团员是兄弟关系,而孔拉德也是沃尔夫的哥哥,也就是说呢…… 古恩达鲁、孔拉德、沃尔夫。 是魔族三兄弟。 “……不会吧?!一、一点都不像!” “抱歉让您失望了。” 孔拉德走到了我身边,笑着对我说,脸上还挂着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的表情。 “这是因为我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的关系。不管像不像,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古恩达鲁是我哥哥,沃尔夫是我弟弟。不过我想他们两个恐怕不想承认我是他们的兄弟吧!” 那你呢?在我心中问了这么一句话。 孔拉德,你自己又怎么看他们? 正当我准备脱口问他时,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已经移到我身上来了。只因为浚达的一句话—— “新王陛下。” 此时有个金发中年男子也往这边靠过来。对如今已经习惯看到美男子的我,这个男人的外表也引不起我多大的注意了。这个嘛……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来说是很相当出色的,他是个拥有淡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珠的老头子。只是瞳孔深处那扇暗门里,似乎隐藏着许多卑劣的念头。 “臣下为前魔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的哥哥,目前以摄政王的身份为本国效命的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恭喜陛下能够平安无事的到达,臣下在此由衷的表示热烈欢迎。” “嗯,冯休匹兹梵谷卿;” 我刻意以和蔼可亲的口吻问道: “在你和我,或是你和你的兄弟当中,你比较希望谁当魔王呢?” “啊?!” 真笨,没有马上回答,不就代表你觉得你自己当比较好吗? “是,当然是新王陛下您了。王室在适当的时机由您继位,可说是全国人民之福啊!新王陛下是我们的救世主,是拥有伟大的灵魂,并将要创造这个国家未来的英主呀。” “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个伟大的灵魂。” “您太谦虚了!您有一头漆黑的头发,和有如闇夜般的眼睛,陛下可是站在魔族最顶端的人物呢。” 这个国家的标准就是,只要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就可以轻松胜过你们这些大帅哥?也就是说呢,只要像我这种平凡的日本人,就可以成为这个国家的君主的继承人吗? 总觉得很不真实,让人不舒服。 要拥有继承权,不是该先做出一番功绩吗? “你们有证据吗?!” 一个人用充满敌意的口吻说出我的心里话,他就是金发天使沃尔夫。 “这家伙就是魔王本尊的证据在哪儿?在确定之前,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小鬼就是魔王。” “小鬼?!” 啊~就算你们外国人的年纪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看起来也跟我差不多年纪吧!很像那种爱装成熟的美国高中生,说不定年纪还比我小呢。 “你几岁?” 三男沃尔夫傲慢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高傲地问着我。看来我没必要特别命令这个人无需太拘谨,他讲话已经够不客气了。 “……十五岁……再两个月就十六岁了……。” “哼。” “‘哼"?什么叫作‘哼"!那你呢?你又几岁?!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虽然看起来是个美少年,其实已经是个老人了吧?” “我八十二岁。” “……什么???” 八十二岁?那么他光滑的肌肤,头发的数量,还有那青春年华的外表是怎么一回事? “这怎么可能嘛!” 难道你们的人生经验真的比我爷爷还要丰富?! 这两天以来第一次可以洗澡,而且浴室还是我个人专用的。 这个以奶油色为基调的石造浴室,是魔王陛下的私人洗澡间。浴槽就像标准游泳池大小般宽敞。洗澡水从一个长着五只角的牛嘴里不断地涌出。在第一水道的一角,我慢慢的将身体浸入水中,一直想着此刻之前发生的、以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怎么办?还会发生什么事呀,涉谷有利?! 被抽水马桶给冲到这个主题乐园般的异世界、北居民丢石头、被说是魔族、被说是魔王、还要消灭人类、骑马骑到差点死掉、被大家捧上天、被带到这个名字吓人的城堡、被称呼为“东西”、不被承认是魔王、得知原来大家的实际年龄是外表年龄乘以五、还住进了这个名字吓人的城堡。 房间有两百五十二间,有的地方有三层楼,有的地方五层楼,天花板高到不可思议,而且坚固到连哥吉拉都会觉得棘手。 楼梯高到爬起来会叫人断气,城内的工作人员约有一百九十余人,在马厩的对面有个简朴的却巨大的兵营,驻扎的士兵约有四千五百人。位于其它方向的客房目前则被古恩达鲁和沃尔夫的军队所使用。他们各自从自己的领地带兵到这儿来。 我被带到这个大小如篮球场的房间,暖炉里升着火,地板上还铺着编织物和动物皮毛。涂着白色油漆,让人感觉不出是石墙的墙壁上,挂着小时候妈妈带我到上野时看到一模一样的油画。其它三面墙则挂着类似国旗的东西和挂毯。令人意外的是,房间角落还有观叶植物。 “没有电视,没有电玩,也没有md~。” 反正根本就没有电、没有瓦斯、也没有电话。 “……这张床大得也太夸张了……” 这床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上面没有床盖,但是叫五个国中生一起挤在这张床上睡觉也绰绰有余。 长相斯文,在一旁服侍我沐浴的人,穿着勉勉强强可以遮住重要部位的腰布,手上拿着金光闪闪的豪华水桶过来,希望能帮我擦背,我马上就拒绝了,因为会觉得自卑。 我随手拿起就在我附近的瓶子,里面盛有桃红色的液体。好香的味道,这个应该就是洗发精吧,我用它来洗头,再用水瓢舀起 热水,冲了几次头就洗完了,至于润丝精就省了!这样才有男人味,才像个体育社团的学生。 在我把身体洗得清洁溜溜,充分享受两天以来洗的第一次澡之后,又在浴池里泡了一会儿。正当我觉得差不多该起来的时候—— “咦?” 从澡堂入口的反方向处,出现了一个身体围着浴巾的女性。是个女孩?不对,是个女人。难道这里是男女混浴?!等等,我记得浚达说过这里是私人澡堂,难道这个女人是给我的特别服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色情的服务呀。不过,到目前为止我都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所以可能不知道,像国王、大臣或是国会议员也许会有这种服务。但是等一下!浴池这么宽广,为什么偏偏要挤在第二水道,还赤裸裸地跑来我身边啊! 拥有一头及腰金色卷发、性感到令人不知所措的女人,来到离我约一公尺处的地方,水则浸泡到她胸部的高度。不知是热气还是紧张和兴奋使然,我眼前变得一片朦胧,虽然无法仔细地看清楚,不过她的确是个成熟妩媚型的女人。即使围着浴巾也能看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泡过澡后的眼眉、脸颊以及嘴唇都被蕴染成粉红色,更显得她的美丽。 她是个“女人”,不是和我同年纪的“女生”。 “耶呀。” “啊啊啊啊啊,这这这……这个,我不知道这里是男女混浴!” “没关系,不用怕,这里是魔王陛下专用的浴室。我只是因为习惯在这里洗,不小心进来而已。请您不要太在意,新·魔·王·陛·下。” “唔,啊,等等,请不要再靠过来啦。” “您就是新王陛下吧?我真是三生有幸呀,能够在这里遇见您。” 现在的我不管是脸、心脏和下半身的某处都充满了血液,已经无法冷静地做出判断了。糟了糟了糟了!正值青春期的我遇到这种事,不妙的程度高达十倍,不,是二十倍呀! “这……这位小姐,不对,这位姐姐,没有先洗身体就进入浴槽里是违反规定的喔?!而且身上还围着浴巾!围着浴巾进来泡汤,在大众澡堂里可是很没礼貌的事哟?!” 我顿时失声尖叫。 “耶哟,对不起嘛,我已经很久没和王上一起共浴了。” 她看着动弹不得我笑了起来。 “嘻……真可爱。” 就在这一瞬间,我发出无法形容是哭声,还是鬼吼的叫声一路往外冲。 这个性感姐姐为什么要说我可爱啊;为什么你这个费罗蒙姐姐会进来魔王专用的澡堂呀。而且,你到底是谁呀,性感女王姐姐! 身上只围着一天毛巾就冲出澡堂,一路冲进之前被告知属于我的房间后,在那里又看到了一个年轻可爱的女生,让我语不成声地大喊了起来。 “您怎么了?陛下!” 自称是有利派的两个人跑过来时,只见少女抱着具有光泽的黑布在角落里发抖,又看到蹲在巨大床下的新王陛下,呆滞的目光四处游移,还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而且还光着屁股。 “陛下!陛下!” “……我喜欢女生,就算我喜欢女生,可是突然要让别人看我的身体,我还是办不到,我又不是那边尺寸傲人或特别雄伟的人。” 吩咐侍女离开房间后,孔拉德朝床边走了过来。这是,我总算能够恢复平静,冷静下来,看来把身体坐正,并在腰际围上床单。 “哎呀哎呀,刚刚屁股露出来了。” “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个人隐私的吗?!” “陛下,国王身边当然会有随从和侍女呀,如果你连这点都感到惊讶的话——” “连浴室或房间里都有会不会太夸张了点?!那我以后该把a书藏在哪?!在澡堂被全裸的美女搭讪的时候,我该跑到哪里去喘口气?!” “在澡堂里被全裸美女搭讪?啊啊……” 孔拉德仰头长叹,似乎在感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被搭讪呀。” “我一开始以为又是什么奇怪的服务,可是我刚刚差一点就失身了……总之,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就逃了出来。” “太好了,感谢陛下您做出理性的判断。” “呜……呜,密下(陛下),小心别感冒了。” 手里拿着黑布的教育官,不停地擤着鼻涕,眼里还不断地流着泪。 “你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你有花粉症吗?” “真,真的非常的抱歉。请您来到这个习俗与地位都截然不同的异地,看见您如此辛苦的样子……微臣实在是万分钦佩,同时又感到很不忍……啊啊真的是非常抱歉!您看看我现在说的是什么话,我真是太乱来了。” “浚达你到底怎么了?这真不像你。” “如果是花粉症的话,擤擤鼻子就好了,我哥在擤完鼻涕后就马上舒服很多。” 就在我要拿衣服的时候,我的手指碰触到浚达的手腕。他马上以超夸张的速度退向墙边,整张脸好像发烧似的变成红色的。当我拿起最上面那块闪亮的布时,看起来感觉就像一条内裤似的。 “连内裤也是黑色的,布料也十分滑顺,而且……” 竟然是要绑绳子的内裤,是可以从两侧束紧的那种款式。转头看了一下,孔拉德好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要穿这种绑绳内裤?!” “噢?这可是这里最普通的内裤耶。” “不会吧!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人,还有那个人也是都穿绑绳内裤吗?!拥有那种脸孔的男人也穿绑绳内裤?!不会连你也……” “啊,不,我穿的是平民款式。” “哈啾。” 我们两人同时回头看,发现缩在墙边的浚达用手捣着鼻子,果然是受不了花粉,看他应该打了不少喷嚏,连眼睛也布满血丝。该怎么说呢,听他这下突然开始用着意大利男人特有的浪漫口吻说话。原本就已经是超级美男子了,现在这个样子女孩子会更爱他吧。 “您怎么说出这种像个获得贞节牌坊的妇女一样的话?请不要让臣下为难,陛下。陛下排斥这种容易被脱下来的内裤,就好像拒我于门外一样……啊~?!我刚刚到底在说什么呀!” 这时候浚达就好像随时会拿出深红色的玫瑰献给我似的,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阵子之后才又回过神来。 “飞……飞肠的炮欠!我……我……刚刚真是太失礼了!” “用生理盐水冲一冲鼻子吧,生理食……失礼?什么失礼的事?” “我出去让脑袋冷静一下!” 在浚达冲出去的时候,我对着他大喊说“不是叫你冷静,是叫你去冲鼻子啦”,不过他似乎没听到。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用指尖捏着的内裤。黑摸摸的内裤正中央居然只有小小的一块,真的除了丢脸之外还是丢脸。 “不过,算了,就算是日本人,也有传统的‘兜档布"呀!” “就是呀,陛下,说不定这内裤会意外地好穿呢,搞不好还会让您发现自己全新的一面喔!” 这我可不想发现。 “对了,刚刚浚达到底是怎么了呀。好了,穿了内裤之后再穿这一件。咦?” 我一一将这些看起来像是学生制服的衣服穿上后,孔拉德凑近我的脸问道: “……陛下身上是什么味道啊?” “喔喔,大概是那瓶洗发精的味道吧!放在浴池旁粉红色的那一瓶。” 不过是谁放的呢,我也不知道。 所谓真王的晚餐,并不是像介绍快速料理密技的节目,也不是那种会邀请前职棒超一流投手当来宾品尝红酒的节 目。 “餐桌周围只有魔王陛下以及其血亲贵族,是个既高贵又特别的晚餐。” 不知道为什么,在鼻子里塞了棉花的浚达,心情特别兴奋地走在前头。头发整齐的绑在后面,身上穿着类似僧衣的衣服,全白的,衣服也很长,前面还有金色的刺绣。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紧急换装完的孔拉德,用小跑步的方式跟了过来。看他的装扮,让我有一种“本年度的cosy冠军就是你了”的感觉。 他穿着美国女性相当憧憬的海军士官服。就像理查基尔主演的那部电影“军官与绅士”,原名是“anoffidgentleman”里的造型。配上那首不管是谁都听过的主题曲为背景音乐,肯定会成为全美no.1的大明星,差只差在他没戴帽子。 “这也算是正式的服装喔!” 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绵延无际的山脊,山顶上还闪烁着灯火。周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使灯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 “请您看看,那就是魔族圣地真王庙的灯火。也是我们全魔族的发源地,真王永眠的场所。” 都名为魔族了,还有所谓的“圣地”?我先把这个疑问放在一边,望着山顶上那摇晃的火焰。那应该是像日本寺院之类的地方吧!在我这个现代日本人涉谷有利的眼里看来,对这些人来说,所谓的真王,应该是有如神一般的人物。既然都有墓碑了,我想他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是,我就是因为真王的指示还是命令,才会被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还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是你们的魔王呢?” “陛下,请您看看,这走廊兼具着展览室的功用,这里放了所有历代魔王陛下英姿的画像,不过前任和前前任的魔王画像都还未完成。” 在永无止尽延伸的走廊上,放着二十幅就算两手张开也没办法摸到画框两侧的大画像。不管哪幅画像都相当传神,细腻到看得人连眼睛都发痛。 “我好像来到了上野的伯恩斯美术馆。” “画像的顺序是由新至旧,依序排列着。这位是第二十四代魔王冯拉德福特·贝尔多阑陛下,国民们都尊称他为狮子王。” “狮子王呀,看来这外号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有耶。” “这位是第二十三代魔王冯卡贝尼可夫·耶诺特,被称之为严格王。接着这位是被称之为武豪王的第二十二代魔王罗贝尔斯基·亚瑟尼奥,他的名声可是相当高的。而好战王是第二十一代魔王陛下冯基连赫尔·迪威,前一任的芬斯多里吉·德贝生陛下是杀戮王,再前一任时残虐王冯罗舒福尔·巴西里欧……” “你觉不觉得魔王的称呼越来越可怕?没有比较轻松的吗,像是石油王啦、报纸王啦、名牌王之类的?” “这个嘛……我想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石油、报纸和名牌的关系吧!” “第十五代魔王库里塞拉·多阑迪尼亚陛下是斩首王。第十四代魔王冯温格特·布利塔尼陛下是流血王……” 我渐渐能够了解魔族的国民性了。 画像上的人有坐在椅子上,手摸着狗头的;有倚在刺在地上的剑上的;也有那种骑在举起前脚往后仰的马背上,手里还拿着敌人头颅的,就属这幅和魔王的形象最符合。其中有三个是女性,也有看起来还只是青少年的魔王。 不过,尽管发色和眼睛颜色不尽相同,每个魔王的长相一点都不含糊,而且这样一路往过去的时代看去,也感觉到历代魔王的长相越来越俊美。反正,基本上他们本来就不是人类嘛!比起现在的魔族,服装也更多添一些奇幻的气氛,有的甚至还穿着披风和盔甲。 “原来他们以前都穿得像rpg游戏里的人物呀,果然非得这样才像是刀光剑影的魔法世界。你们穿的军服未免太现代了点。啊,这个人!” “他是第七代魔王冯波尔特鲁·佛罗吉亚陛下!” “长得和刚刚那个教父主题曲根本就一模一样嘛!” “教……您是说古恩达鲁呀!因为他就是古恩达鲁的祖先。” “呃?!这样的话,他不是应该当下一任的魔王吗?如果他的祖先是国王的话,他的子孙也应当要继承王位吧!” 浚达开始展现说教的一面,稍微歪着头对我说: “陛下,魔王这个位置并不是世袭的。” “但也不可能是靠选举吧?真是个难以理解的制度啊。” “我知道您的困扰,毕竟您在不同的世界里生长了十五年。总之,您慢慢就会了解的,只要过个一年左右,您就会像一个魔王了。” “一年?!我要在这里待上一年?!” 看到我如此回问,身为教育官的浚达有点失望。 “因为陛下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今后已经确定会在这里过一辈子,过个一年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这下麻烦了。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留级,而且是在刚升上高一的五月,再怎么说都太快了吧?既然如此,我必须尽快完成被赐予的使命,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终点才行。 “接着在这要隆重的介绍这一位,他就是统一我们魔族、打倒创世主,奠定了真魔国基础的始皇真魔王陛下,他光辉灿烂的灵魂永远受到世人的敬仰。” “什么,他也太像之前那个小鬼的吧!一定又是他的祖先之类的,那他的名字是?” “他的大名是不可以随便说出口的。” “连名字也不跟我讲,切,真是小气。” “陛下!” “我又没说错,因为这家伙的关系,我才会被带到这里来,而且呢仔细想想,我就是因为这个早就已经死翘翘的魔王的一句话,我的灵魂才会被送到异世界去,不是吗?可是你们却连他的名字都不告诉我,你们不是小气是什么?” “我等一下会告诉您的,陛下。” 孔拉德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强忍笑意。 一幅看起来相当大,又放置在正中央的肖像画里,有个金发青年单手拿着出鞘的剑伫立着,长相非常酷似沃尔夫。他的双眼是宛如清澈湖面的湛蓝色,比起后代的魔族,总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太一样。如果要我这个外行人来形容这个人的话,就是“一个伟大的大人物,给人一种天生注定要当魔王的感觉”。 “……这个人是?” 只有这幅画里不只出现魔王一个人。在后面一点的地方,画着一位明显和魔王们长得不一样的人种。他穿着普通的衣服,连剑或是铠甲都没有。从那嘴角微扬的笑容来看,看来并不是他的臣子或随从之类的人物。 “看起来有点像东方人的脸孔耶。” 说明画中人的浚达,感觉相当自满。就算我不认识这号人物,也可以感觉到浚达对他打从心里的尊崇与敬爱。 “他是拥有双黑的大贤者,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真王平起平坐的伟人。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魔族早就被创世主攻陷了,失去土地和国家,继续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甚至成立国家之前,可能早就被创世主给消灭了。” “他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没错,非常厉害,而且比谁都还美丽!” “啊?!” 总觉得这些人对美的品位,是我这个日本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如果硬要我说的话,这个拥有稳重外表的东洋人,顶多只称得上五官端正罢了。其实以他的外表来说,知性要明显胜过美貌。 “这位大人和陛下长得十分相似。相信全国人民一定会发现陛下的高贵之处,而欢喜地赞叹不已。” 冯克莱斯特卿刚把鼻子里的棉花弹了出来。啊,等等,鼻血,你再流鼻血呀! “一点也不像?!哪里?!到底哪里像了?!” “陛下您看看,那发色和眼睛的颜色,真的非常神似耶,陛下真是个天生英主啊。” “我说过了,黑头发黑眼睛是日本人的遗传呀!” 除此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像,就连我的家人也没有一个像他。 真是恨死你了,真王。我在心里骂了一顿。 多亏早就死翘翘的你,我才会被卷入这一连串的事件里。如果因此害我留级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宗庙或祠堂炸粉碎。 我想着这些会遭天谴的事,也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报应。 浚达像是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说一些罗曼史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话。 “真王是黑暗,贤者是光明,他们互相憧憬着对方,也渴望着彼此。他们带着各自的颜色诞生到这个世界。也就是说,黑暗拯救了光明,光明拯救了黑暗!” “不要理他,他会讲很久。” 看来孔拉德已经听到腻了。 第四章 这真的是在用餐吗? 走向乳白色的石头圆桌时,我手脚紧张到僵硬起来。 “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军事会议还比较恰当。” 在餐厅里的是长男和三男,两个都是理所当然地穿着制服。和孔拉德一样,他们兄弟的正式服装就是军服。不过,虽然制服的款式一模一样,颜色却不相同。古恩达鲁穿着不是很鲜艳的青绿色样式,沃尔夫的则是非常蓝的深蓝色。颜色大多随所属部队而异,也很容易辨识军种是陆、海、还是空。 拿着盆子像是服务人员的男子,对我深深地一鞠躬。但是长男和三男手里只顾捧着看似盛有香槟的杯子,连声招呼都没打。无法忍受这种尴尬气氛的当然还是我。 “你,你们好呀。” 沃尔夫不屑地笑着。这种轻蔑态度的杀伤力因他的美貌顿时增加三成。孔拉德微笑着插了进来,并把左手放在古恩达鲁的背上。 “他是我的哥哥,名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而这边这位是……” 孔拉德一用手指摸向他的金发时,他便喊了一声“不要碰我!”,而将他的手拨开。 “……我弟弟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这两个人原本一直都被称呼为殿下,不过现在已经变成‘阁下"了。比起陛下的地位还有一段差距,陛下只要直接以名字称呼他们即可。” “不要碰我!” 古恩达鲁一直保持沉默,但较年轻的那个开始歇斯底里地吼着。 “不是说过不要用你那人类的手来摸我吗?!我可从没承认过你是我的哥哥!” “好,好,我知道了,你可不要用饮料泼我。我的衣服和你们不一样,是纯白的,如果沾到其他颜色可就糟了。” 这位次男似乎已经很习惯了,就这么走离自己兄弟身边。美少年的泼水计划也宣告失败。 “我之前曾经向您说明过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吧。您应该也已经发觉,只有我是维拉卿·孔拉德,并非十大贵族之一。我的父亲是个身份不明的旅行者,也是个除了剑术以外没有任何优点的人类。” 沃尔夫面露不悦,古恩达鲁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么你是个混血儿咯?啊,应该不算是混血儿或是双重国籍吧!母亲是魔族,父亲是……” “是人类。有着浅棕色的头发和眼睛,而且身无分文……” “还是个非常棒的男人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门口。只见那位性感女王身穿让人想入非非的煽情服装,脸上还带着微笑。她穿着一件材质光滑的黑色晚礼服,露到肚脐的v字开口,以及露出一双美腿的高叉裙摆。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品,简直在昭告天下她本身就是一颗宝石。 这副打扮比全裸更诱人啊。 “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 三人当中是哪一个人喊的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全都得叫她妈。这个女人身为三个近百岁人的母亲,看上去根本只有三十出头。 “三十……乘以五……一百五……所以大概一百五十岁左右。” 也就是说,刚刚我才被一个一百五十岁左右的老女人搞得小鹿乱撞。就算再喜欢熟女,也该有个限度吧! 那位母亲首先拥抱离她最近的儿子,金色的卷发优雅地散了开来。 “好久不见了,孔拉德。才一阵子没见到你,就愈来愈像你父亲了,真有男人味。” “母亲大人您也是,还是一样那么美丽动人。” “讨厌,这些话你一定常对其他女生说吧!” 这是母亲和儿子之间的对话吗??? 在她一个接着一个拥抱她的儿子时,唯一一个勉勉强强看起来比较像母子的只有三男沃尔夫。在拥抱长子古恩达鲁时,看起来像是年长但善于撒娇的熟女,跟一个比自己年轻但颇为稳重的男朋友相拥。让我不禁偷偷问了次男一个问题。 “他应该不是她亲生的,没错吧?” “不,我们三个确实都是她所生的小孩。” “古恩达鲁呀,你别再皱眉头好吗?这样女孩子会不敢靠近你喔!沃尔夫,沃尔夫呀,让妈妈多看看你的脸蛋嘛。哎哟,简直就跟我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家的王子会不喜欢你呢?” “……母亲大人,我们今早才见过面吧。还有,被男人喜欢没什么好高兴的吧。” “是这样吗?男孩子之间都会这样吗?适婚年龄的男生实在很难让人理解耶。啊啊,为什么我生不出女儿呢?男孩子一旦变粗鲁后,就开始疏远母亲了。” “什么啦,我可没有疏远母亲大人呀!” “是喔,真的吗?” 真是一对蠢母子。 此时,性感女王的目标马上转向我。 “陛下~~” “哇!” 那副充满诱惑的肉体,朝我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弱冠高中生身上贴了上来。我们两人脸的高度差不多,距离近得仿佛准备要接吻似的。只见那玫瑰色的嘴唇泛起一丝笑意。 “我们在浴室里见过面对不对?您就是新王陛下吧?” “是……是的。” “看您紧张到全身绷得紧紧的,真是可爱~~我之前一直期待,如果有你这样的人来当我们的新王,不知道该有多好呢。” “这样啊……”其实我身体紧绷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你那凹凸有致的身体上那个“凸”的部位碰到了我的胸口。 “哎哟,有利陛下,您叫有利陛下对吧!” “我就是。”现在可不是跟客人寒暄的时候呀。 “你有女朋友吗?” “到此为止!” “哎~哟!” 浚达用着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地脸插了进来,将这位撒着娇的妈妈从我身边拉开。 “请不要和新王陛下谈恋爱呀!上王陛下。” “浚达你最讨厌了,我听得出来,你的声音就像个别扭的寡妇喔!” “不管你讨厌我还是骂我都没关系。总而言之,我不能让新王陛下变成上王陛下的情夫……不是不是,是要避免你们发展成不适当的男女关系。” “上王?谁呀?你是指……这个女的?” 原来她不只是性感女王,还是个正牌的女王呀。只见这位身穿黑色晚礼服的美艳魔族(也许是魔女),伸出了嫩白的双手。 “有利陛下,欢迎来到真魔国。我就是前任魔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喔!就是因为我要退位的缘故,才把陛下请回来的。” “那我就是因为你的关系,不……呃……冯休匹兹梵谷卿·洁……呃……洁芝里亚?不对?是莉亚?” “请叫我洁莉,洁、莉。虽然大哥希望我能在考虑一下,但是不能享受自由恋爱的生活,我已经很厌烦了!” 洁莉夫人,就因为你这个理由,就要让我这个未成年的高中生成为魔王吗?我握着眼前纤细的手指叹了口气。哎哎,这个手指如此细嫩白皙的女人,如果能够再继续执政个一百年,或许我就会在日本度过平凡的人生,不幸地让老婆比我先离开人世,然后在半年后的某个春日,在我唯一的儿子、媳妇和可爱的孙子们的守护下,前往另一个世界。等等,如果所谓的另一个世界就是指这里的话,那不就表示我现在已经死了…… “您怎么了,陛下?” 充满希望的人生规划,有如走马灯般忽隐忽现。 据说有这么一个故事。 有一天被招待到某个国家参加晚宴的客人,由于过度紧张,不小心在国王和众多的贵族面前,将原本要拿来洗手的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周围的贵 族们一边冷冷地笑他“乡下土包子”,一边在水盆里优雅地洗着手。但是却有一个公主殿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洗手盆里的水喝光,希望能让客人不那么难堪。 虽然那也叫水盆,但是并不是像脸盆那么大的水盆喔,所谓的招待客人就是要这样嘛! 真是一个温馨的小故事。 如果我把这杯水全都喝光的话,谁会来当我的公主殿下呢? 看着注入银器里的水,我偷偷叹了一口气。 算了吧。孔拉德看起来对我还满友善的,但是我根本不会对长男和三男抱任何希望。 虽然不知道洁莉夫人会站在哪一边,看她装得一脸无辜,我看还是别试探她的立场了。 我只好将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泡在眼前这个小水盆里。此时…… “咦?” 其他人都用两手捧着水盆,一口气将水喝光了!糟糕了,真不应该那么认真地把公民与道德的课本读完的。一旁的孔拉德则没有喝,让下人将水盆退了回去。 “看来你还满清楚自己的低贱污秽,所以才用酒来清洗自己。” 坐在隔壁的沃尔夫向我投以恶意的正面攻击。照沃尔夫这么说,这里面装的是酒咯!既然是酒的话刚好没差,反正我也不能喝酒。我并不是要乖乖遵守法律,而是希望能够继续长高,并保持正常的心肺功能,所以我禁烟禁酒。 浚达就坐在离圆桌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指挥着下人。由于他不是魔王的近亲贵族,所以不能和真王一同用餐。因此围绕在圆桌的有五个人。按照年龄的先后顺序,以顺时针的方向围了一圈。 身为新王的我——有利陛下、沃尔夫前太子殿下、孔拉德前太子殿下、古恩达鲁前太子殿下,然后才是前代魔王洁西莉亚上王陛下。 所以现在的我正夹在令人讨厌的沃尔夫,和根本无心用餐的性感女王陛下中间。沃尔夫可能是突然感觉到自己原本明明还是王子殿下,现在却好像被降了级,才会这么痛恨我,所以我了解他的心情。如果一开始你们就乖乖地制定世袭的制度,就不会碰上这么麻烦的事了。 江户风格的雕花玻璃杯里装着饮料(八成又是酒),下人轻轻地弯下腰,就像是飞机内的空服员在向我询问要用什么餐点。 “陛下,今日的主餐有鱼和肉……有鸟类、哺乳类、爬虫类和两栖类,请问要哪一种?” 哪一种?!我记得以前的养乐多队里也有一个球员吃过鳄鱼肉。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每个国家的饮食文化都会有差异嘛。在日本,蝮蛇也算是国民美食,但是一般人所说的蝮蛇通常都是指鳗鱼。 “这样呀,因为我正值成长期,就选哺乳类吧!不不,请等一下。今晚的哺乳类是怎样的菜色?该不会是活蹦乱跳的猴子,或是刚出生的小狗吧?!” 此时中国菜市场的景象在我脑海里浮现。 “是牛。”真是太好了。 “是一只有八个胃,头上有五根角的超高级品。” “五根角……该不会是操作基因的关系吧。好吧,那就……牛吧!” 牛蜂巢肚、牛百叶肚、牛……不行了,其他的牛肚名称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此时,有着高汤颜色和香味的汤品,以及像是前菜的盘子被端上了饭桌。 我伸手拿起外表像是刀子和汤匙的东西,那是磨得非常光亮的银制品。 “……真是令人怀念呀——汤匙的最前端有着像叉子的分齿。嗯,看起来还算是合乎常理的东西。” 国小吃营养午餐时,就有这样一支两用的汤匙,既可以喝汤也可以用来吃前菜。 “那么,请问陛下是在怎样的国家长大的呢?和我们的世界又有什么不同?” 前代魔王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紧紧地握住我的右手。原本是体育社员又不受女生欢迎的男高中生,此时的体温又急速上升。 “有什么不同喔,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又有趣的地方啦。呃,不过呢,和这里非常的不一样。没有人会使用魔法,科学也比这里还要进步……” “科学!我又听说过喔!就是即使没有法术也可以轻易把位于远处的敌人打倒的技术吧?听说人类的国家一直在做这种研究。这是可怕呢,攻击距离竟然可以比弓箭的射程还要远。到那个时候,人类真的还会遵守战力条约吗?” 三男带着冷漠的眼神对母亲说。 “那些人类怎么可能会跟你讲道理!” “别说那些会令人感到恐惧的话嘛,沃尔夫。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那还不简单,只要解除魔法的限制不就好了。就是因为我们基于战力的平等性和公平性,一直礼让人类,才会让人类得寸进尺。” “等、等一下,所谓的科学并不是为了这些事而发展的!举例来说呢,嗯,让机器做一些麻烦的家事,像打扫和洗衣服之类的,还有耕种也可以让机器来帮我们一口气完成。也就是说,科学可以让人类的生活更加便利。” 洁莉夫人故意装出一副可爱又惊讶的表情。 “我不觉得打扫和洗衣服很麻烦呀!因为那些都是佣人和下人的工作,不是吗?” 至今我从来都没想像过,女王陛下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那么,机器就可以代替那些打扫和洗衣服的佣人啊!” “如此一来,佣人们不就都失业了吗?” “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会跑去工厂从事制作吸尘器和洗衣机的工作……” 这样是否可以让人类的生活更加便利呢,我这下也被搞混了。 “那么,陛下,恋爱方面呢?是否容许不同人种的恋情呢,是否还是要有一些障碍和反对,恋情才会发展得更轰轰烈烈呢?” 我不太了解她所谓的不同人种是什么意思。她指的是魔族和人类之间的爱情吧,这对日本人来说要拿什么样的人种来作比较呢?难道是指异国婚姻?这种自由的确令人向往,但如果是人类vs.黑猩猩的话,应该不太可能会发生恋情吧! “总之,您就是从很遥远的世界来的吧!您能够继承我的王位,真是太棒了。这下子我也终于可以离开王城了,人家呢老早就很想离开这里,来个自由恋爱之旅。” “很棒吧?”,我的手被她握住,只能害羞地点点头。 “很、很棒。” 看起来很美的东西陆续被端上桌子。这些就是主菜的肉类了吧,看了看眼前的东西,是一块几乎全生的红肉。而端在前女王面前的是两栖类的生青蛙……不,是烤青蛙。我心想……性感皇后,您如此的美貌,竟然要吃青蛙? “突然要您成为魔王,您一定多少会担心自己行不行吧?我那个时候也和您一样。突然有一天就来了一个使者,说真王圣旨中清楚记载着我的灵魂就是下一代的魔王。但是呢,陛下您不必太担心。困难的事情您身边的人都会帮您处理,而我的兄长和儿子们也会诚心诚意地侍奉您的。” “母亲大人!” 用刀子切着鸡肉的沃尔夫用责备的口气说: “我才不会去侍奉那个家伙呢!这个人到底能不能胜任到现在也还不清楚,反正我是不会承认他的。” “真是的,那你愿意继承我的王位吗?沃尔夫?” 他这次舀起看似马铃薯的白色物体,放在盘子里后摇摇头说: “不敢当。比起我,大哥应该更适合当魔王。如果是大哥,想必能让那些既愚笨又卑鄙的人类得到一些教训才是。” 接着,他手里拿起盛有不知是红酒还是其他酒类的玻璃杯。 孔拉德就坐在一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鱼肉往他 的嘴里送。但这位么弟似乎只把他沉默寡言的长兄当哥哥。 “你说是不是呀,古恩达鲁?” 沃尔夫再次用刀子切着鸡肉,好像食用的顺序有一定的规律一样。前女王可爱地把头倾向一边。 “可是沃尔夫,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违抗真王命令的人会招致怎样的后果吧?” 似乎只要不遵循这位如天神般伟大人物的命令,就会招来可怕的后果。那么,如果我拒绝成为魔王的话,可怕的后果是会降临在这个国家或人民身上呢,还是我这个菜鸟的身上呢? “当然,陛下自己也不能幸免喔!” “什么?!” 仿佛看透了我的心事,孔拉德如此对我说。 “什么跟什么嘛——!我压根没想过、也没拜托过大家让我当魔王的呀!你们这样根本就是威胁嘛!” “……果然如此。” 心想按照食用顺序他下一个动作一定是用汤匙舀马铃薯,而一直斜眼偷偷瞄着沃尔夫的我,因为古恩达鲁的一句话而不由得将目标转向他。因为他那简短的一句话里充满了对我的鄙视。 “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想成为魔王吧!” 古恩达鲁手里拿着用来盛红酒也未免太坚固的玻璃杯,看也不看我一眼的继续说。他那双冻结般的蓝眼睛根本没把我这个胆小的日本人放在眼里。 “管你是双黑还是拥有黑暗的人,那些问题根本就无所谓。重点是这家伙根本不想成为魔王嘛!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那种心理准备。是不是这样,异世界来的客人?” “嗯……的确是……” 我不由得正想如此回答时,就被孔拉德的话给打断了。 “陛下来到这个国家才两天,对这一切也都还不清楚。你们这些无礼的猜测,是不是太傲慢了点?冯波尔特鲁卿?” “但是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个无心负起魔王责任的一国之君,会造成人民多大的牺牲。陛下,如果您如我所说,并没有做好要成为魔王的心理准备的话,请您马上回去原来的世界吧!” 有着和魔王地位相称脸孔的男子,首次对我发出冷漠的微笑。 “我代表所有的魔族请求您。趁着人民对您的期望还不高,赶快消失在我们面前吧!” “我也是身不……” 如果可以回去的话我早就回去了,虽然很想这样回答他,但是体内一股无以名状的力量堵住了我的喉咙。不知那股力量是不服气呢,还是自尊心在作祟,还是爱逞强? 我振作一下精神,将注意力转回我的红色牛肉上,台面上大家还是持续批判着新魔王。 面对反对者古恩达鲁、沃尔夫,及保持中立的洁莉夫人,孔拉德依然在孤军奋战着。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拥有魔王的灵魂,但是我也不想特地去确认。因为他终究是马上要回去的客人,所以赶快寻找代理魔王的人选才是首要之务吧!” “他确实就是魔王,古恩达鲁,他是真的魔王。” “为什么你如此确定?” 虽然眼睛盯着的是这块生牛肉,但是却似乎看到了孔拉德在微笑。呃……感觉是看到了啦,就好像之前明明只看见他的背影和后脑勺,却觉得也清楚地看见了他的笑容一样。 “我不可能认错有利。” 听到孔拉德从容不迫的说出这句话,沃尔夫开始歇斯底里地接着说。 “那你有什么证据呀?!我才不会因为一个什么语言可以相通的理由就被你给唬弄过去!头发的颜色说不定是染的,眼睛说不定也是……戴上有色的玻璃片罢了,要鱼目混珠方法多的是,不是吗?” “非常不巧的是,我无法提出能够让你信服的证据。” “那你就不能下定论!就算这家伙真的拥有魔王的灵魂,但他毕竟只不过是个出生在人类世界里的卑劣小卒罢了。怎么能将治国的重任交付给这种人?这样只会让伟大的魔族历史留下污点!” “沃尔夫,身份是否卑劣不是用出生来判定的。而是在人生的过程中,依照自己的所作所为来判定的。如果你还是如此坚持,那就让我来告诉你。陛下的灵魂是被寄放在另一个世界的魔王陛下身上,然后再从魔王的部下当中选出合适的人选来让有利出生。那个人就是陛下的父亲,虽然说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他身上流着魔族的血却是不争的事实。” “什、什么?!难道,爸爸也是恶魔?!” 不是恶魔,是魔族。虽然在日本经济陷入空前不景气时,也有人称呼银行员为魔鬼或是恶魔,但是爸爸怎么可能是真正的魔族呢?今后身为儿子的我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爸爸呢——,他竟然是魔族?” “这有什么关系?站在您父亲的立场来看,他的亲生儿子可是魔王呢!” 次男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着。这样说倒也没错,不过这样不是更糟吗? “可是为什么孔拉德连我爸爸的事情都知道呢……” “就算你父亲是魔族又怎么样!你母亲终究还是人类呀!” 看样子攻击还是没有停止的趋势。沃尔夫咕噜咕噜地喝下一大杯酒,向我投以因太漂亮而更显得险恶的眼神。 “因为你的身体里流的有一半不是魔族的血,也就难怪你会跟孔拉德这么谈得来。因为两个人都是同病相怜的人!身体的另外一半都是肮脏的人类血肉,你身上流着的不知道是哪个来历不明有放荡的女人的血吧?要让这种人来当我们的……” 糟了,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后悔总是在事发之后才会降临。当初之所以会放弃已经持续练习了十年的棒球,也都是拜我这突如其来的冲动个性所赐。小市民的正义感总是会不时爆发,这是身为一个捕手最要不得的缺点,对我的人生也很不利。 我在眼前这个漂亮的脸蛋上,呼了一个耳光。 真是一记漂亮的耳光,声音很响亮,角度也没话说。球落的点好到足以形成一支安打,对敌人造成的破坏更是无法估计。因为对方正惊愕地看着我,看样子并没有要反击的意图。四周安静地可以听见水滴声,挨打的沃尔夫这下左颊变得红通通的,而且不只是左颊,右颊也是,连额头、眼睛也是…… 孔拉德脸色大变,倏地站了起来,还撞倒了椅子。 “陛下,快收回,现在马上收回……” “我不要!” 洁莉夫人慢慢地将刀子放到盘子上,浚达则连站也站不稳的往这边跑来。 “我绝不会收回,也不打算为我的行为道歉!你要把我当笨蛋,还是要说我坏话,我都不所谓!但是你不能这样讲我妈!你根本就没有见过她,怎么能够骂人家放荡?!还骂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来历不明的人就不能生小孩吗?!我妈是人类,来历很清楚,不管怎么看她就是人类,就是你所说的流着肮脏的血的人类!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骂人类肮脏?如果你妈也这样被人家骂,身为儿子的你会做何感想?!反正,我是绝对不会道歉的!” 每次只要抓狂就会这样,就好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地提出抗议。我制止浚达,继续说着。 “我绝不会道歉的!我还看在他脸蛋漂亮的份上,才忍住没用拳头,只甩了他耳光喔!” “你是说你绝对不会收回你的话是吗?” 确认我点了头之后,洁莉夫人在胸前啪的一声拍了个手。 “太棒了,求婚成立!” 球根? 就是埋在土里面就会开出郁金香的那个东西吗?(注:意指球根,在日文里和 求婚同音) “你看吧,沃尔夫,正如我所说的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哪家的王子会不要你呢?” 只见她十指交合,高兴得好像快要跳起来一样。 她所说的王子,指的难道就是……我妈?! “因为陛下实在长得太可爱了,我真是有点忌妒你。不过那也没办法,这也是为了我心爱的儿子着想。” “先等一等,大家先冷静一下,不,是谁赶快来让我冷静一下,快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违反了什么规矩吗,谁来跟我简短的解释一下吧?!” 爱护我的教育官垂头丧气的低着头,一副“那a安**”……的表情。 “……您没有违反规矩。只不过陛下使用了目前在贵族间也很少使用的古代传统方式,向他求婚了。” “你说的……求婚,不会就是……” “就是向对方提出结婚的意愿。” 结婚?!日本男人还没满十八岁是不能和异性结婚的呀。虽然如果只是形式上的订婚就无所谓,可是沃尔夫他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和我形成异性关系呀。 “结、结,结婚?!男人和男人?!而且还是我求的婚?!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求的婚呀?” “您用手打了对方的左颊,那就是贵族间求婚的仪式。如果被打的人用右颊回应您的话,就表示愿意接受您的求婚!” “不会吧,怎么会有这种事!而,而且,我和他明明都是男生!” “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什么跟什么嘛,我向侮辱我母亲的人求了婚?!开出来的花既不是郁金香也不是风信子,而是情侣的爱情之花。而且这下诞生的不只是一般情侣,还是一对王室情侣?! 浚达在一旁啜泣,希望这不是喜极而泣才好。 “陛,陛下,您什么都没先告诉我们,就这么突然地提出求婚,未免也太……不,应该要替陛下开心才是。如此一来陛下也会以国王的身份,一直留在这个国家了吧……” “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耶,谁快点帮我解围吧!” “受到如此的屈辱,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沃尔夫大喊了起来,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用右颊回应我的求婚。 “我又不是故意的!也没有人先告诉我揍人要用拳头啊!” “住嘴!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屈辱!” “喔喔,是唷!那么看起来你一直都是过着十分幸福的生活呢!我可是曾经帮抢走我先发位置的学弟洗袜子,还曾经被队上脚程最慢的人盗过垒呢,那些才叫屈辱!你活了八十几年,连他人犯的一点小错都不愿意原谅……” 不知是否因为被求了婚心情过于亢奋还是怎样,沃尔夫亡桌上一拨,所有餐盘和玻璃杯都被扫到了地板上,一支银制的刀子还弹到了我的脚边。 “哇,真的很危险耶。别把晚餐也都拨下来喔,那是晚餐耶!” “陛下,不能捡……” 我蹲下身子,拾起上面沾了一层鸡肉油脂的刀子。 “你捡起来了吗?” 又怎样? 看一看四周的人,只见孔拉德和浚达以一副无计可施的表情垂着头,而将东西摔落的美少年脸上则浮现了由于愤怒而带点痉挛的轻蔑笑容。 “你捡起来了是吧?那我们就约在明日正午。武器和方式都让你来选。毕竟你是个没上过战场,连马也骑不好的胆小鬼。所以至少让你使用你最得意的武器,再跟我一决死战。” “什,什么?” “你觉悟吧,我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说完那些话,他冷酷的笑了笑,就向席间的母亲和兄长请求离席,之后就走了出去。只见一直没有帮上忙的教育官,垂头丧气的叹着气。 “您向他求了婚,又马上接受了他的决斗请求。陛下的心意变来变去,真叫臣下无所适从。” “他向我请求……决斗?跟我吗?” “故意地将刀子丢在地上,就是无言的请求决斗行为,被请求的对手如果捡起了刀子,就代表愿意接受挑战。” “决斗?!喂,那我如果输了,不,我一定会输,输了的话会死掉吗?!只是不小心还亲切地帮人捡起刀子,就要被对方给打死吗?!” 以我贫乏的想象力,只能想到在尘土满满的西部荒野里,向前走十步之后转头互相射击的决斗画面。在那种西部片里,所谓的决斗就是比谁的枪拔得比较快而已。 不用担心吧,现在因为决斗而丢掉性命的人已经不多了。就准备一些会让沃尔夫意想不到的特殊武器锉锉他的锐气,怎么样?还是穿上可爱的衣服让对方失去战斗的意志,这个方法又如何?孔拉德和浚达两人如此商量着。在一旁不发一语地看着正在安慰新王陛下的两个“有利派”的古恩达鲁和洁莉夫人,各自将杯中的酒喝光之后开始说道。 “虽然说那孩子从以前就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就是说呀,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就请求决斗。” 他们只要冷静想想,应该就能理解我的求婚只是个无心之过才对。我毕竟是在所谓的异世界里长大的,连左右都分不清的海外归国子女,哪有可能知道魔族贵族之间的传统惯例呢? “但是,这也不完全是那孩子的错。”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古恩达鲁也在一旁聆听着。 我有股不祥的预感。那个母亲每次只要对着我默默微笑,大多表示后面还有隐情。 “嗯……,哼哼……,陛下的头发散发着我的美香蘭的味道。我把它加在洗发精里面后,就一直放在浴池旁。您一定是不了解它的功用,所以才拿来洗头的吧!” “你说的功用是?” “那是我拜托药术师做的,只会对魔族产生效果的珍贵药剂喔!闻到香味的人只要对那个人有一丁点好感的话,就会变得更热情、更大胆。” “也就是说,那是一种催情剂,还是兴奋剂一类的东西咯?” “哎呀,怎么用那么粗俗的字眼呢?” 会让原本就对对方有好感的人更加大胆。那么如果原本就对对方没什么好感的话呢?微微皱起眉头的古恩达鲁,做了一个暗示下人斟酒的动作。 “如果讨厌对方的话,就会变得更憎恨对方……所以沃尔夫才会这样吧,母亲大人,这件事您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我们?” “咦,为什么呢?你不觉得沃尔夫生气的脸才是最可爱的吗?世界上有哪个母亲不想看见自己儿子最可爱的样子呢!” “……的确是没有……” “对了!你要不要和艾妮西娜独处的时候试试看呀?” “……生命很可贵……我还不想死……” 就好像听见广播的英语教学节目一样,我茫然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讨厌对方的话会变得更憎恨对方;喜欢对方的话会变得更热情、大胆。 原来如此,难怪从刚才开始,浚达的眼眶就一直很湿润。 第五章 现在的我真的很想哭。 真是无法置信,为什么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呢?甩一个巴掌就是求婚,捡起刀子就得决斗!?就我的常识,求婚呢就是送红玫瑰,决斗呢就是丢手套。就只是因为不了解这个国家的习惯,就让我走上攸关生死的不归路。 "啊啊啊啊啊啊癌~" 这王城里的床宽敞到不管怎么翻滚也不会掉下去,宽敞到令人感到寂寞。我活了十五岁才第一次了解,为什么小女生都会抱着玩偶一起睡觉。 "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我平心静气地开始回想之前所遇到的瓶颈。比目前的情况更混乱的事情,搜索中……共搜寻到0项。 "哪有可能碰过这种那么棘手的事!一般人应该也不会碰到有人要跟他决斗什么的吧!" 冷静,冷静,冷静,我要冷静。在被敌人打败之前就先自乱阵脚,这怎么行呢? 刚刚云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告诉过我。打死敌人后才分出胜负的规定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废除了,现今的决斗都只是为了维持个人的尊严而已,因此很少会有人因此丧命的。 没错,已经不多见了。 但还是有例外吧! 我下意识地用两腿夹住枕头,大声地埋怨了一句"该怎么办才好"。此时仿佛有人回应我的问题似的,敲了敲厚实的房门。 "陛下。" "什么事?" 肯拉德拿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太好了,陛下还没有睡。您的脚夹着什么东西吗?" "咦?喔喔这个呀,夹着好像可以让自己冷静一点,现在刚好有点睡不太着。" "这样呀。我也是这么想,所以就拿了这些东西过来。来吧,陛下,我们来练习练习。" "练习?" 从肯拉德手上接过来的东西是类似皮革制的盆子和棒子,握住里面的把手,盆子就变成了盾牌,退去上头的外鞘,棒子就变成了训练用的剑。 "请用您最灵活的那一只手握剑。就是这样,这是把单手剑,所以左手可以拿着较轻的盾牌。试着挥动看看,怎么样?如果太重不太好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已经特别为您挑选了女生用的短剑了。" 用单手试着挥动了一下,的确有点重。那是一把不是很锐利、样式又简单的银色武器,剑把握起来的触感并不会让人觉得陌生。 "剑把握起来有点像球棒耶,这把剑。但是以重量上来说的话,与其说是铝棒,应该比较像是职棒用的木棒。" "是这样吗,我倒是没有注意到,说不定真的有点像球棒喔!" 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打棒球了,所以也好久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到球、球棒、面罩和手套了。 "这种握着球棒的感觉真是令人怀念,已经快一年没碰棒球了呢。" "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呢?" "嗯?" "棒球。" 肯拉德双手抱胸地问道,脸上还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我将剑放在膝上,就这样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 令人怀念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已经没有一丝愤怒,不过那还是一段令人有点心痛的回忆。 "……那时的我也跟刚才一样,一抓狂就揍了教练,马上被迫退出球队。" "您说的是离开球队的原因吧?我现在问的并不是离开球队,而是您放弃棒球的理由。" "我放弃棒球的理由……对喔,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那就代表您还没有放弃吧?" "嗯?" "我的意思是,您还没有放弃棒球吧!" 肯拉德就好像圣诞老公公还是魔术师一样,从手里拿出一个看来用了很久的圆形物体,泛黄的皮革上面,有着快要被磨断的红色缝线。 "是棒球!哇,真是个大发现!原来这个国家的硬球和日本的长得一模一样!" "要不要去玩一下?看看丢起来的感觉是不是也一模一样?" 从围绕在四周的建筑物窗上投射出来的柔和光线照耀着中庭。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熊熊燃烧的火柱,在地上排成了一道黄色的半圆形。 观众只有站在各岗哨的卫兵而已。 "感觉好像夜间赛呢。" "夜间赛?喔,就是nightgame吧?" "这个国家也有nightgame这个名词?哪里有举行夜间棒球赛吗?" "这里没有夜间棒球,与其这么说,应该说这个国家玩棒球的人非常少……只有我跟那些孩子们才有兴趣玩棒球……" 从肯拉德手上接过来的东西,正是他个人珍藏的棒球手套。果然是野手手套,而不是捕手手套。算了,就将就着用吧,嘴里一边这样嘀咕着,一边戴上手套,将食指伸到外套外侧后,试着握了握那坚硬的咖啡色皮革。这只内野手套虽然样式比较陈旧,但是看起来几乎是mizuno,也不是deste。毕竟我们所生长的世界不同,这应该是我没听过的品牌才对。但是这个很眼熟的回力镖标志是…… "……nike……不会吧?" 肯拉德在离我十公尺的距离,使劲地挥舞着手。 "陛下,我先投轻一点喔!" 一颗很硬的球,"啪"的一声投进高举在我脸旁的手套里。皮革与皮革摩擦的感觉很独特。只觉得集中在手掌中的撞击所造成的疼痛缓缓蔓延到了手肘。 "真的是硬式棒球耶。" 这不是废话吗?但还真让我有点感动。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只玩过软式棒球。 右手握住硬球时,触感光滑得让我颇感意外。仔细一看,可以看到一些就快磨平的文字。虽然我看不懂魔族的文字,但是会在球上面写上名字,感觉起来不太像肯拉德会做的事,有点小孩子气。我慢慢将手腕拉到身后,轻轻地用手腕的力量将球传了回去。由于距离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远,可以听到他的手套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这里日夜温差相当大,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吐出来的气息却还是白色的,就像电影"美梦成真"里面的一个场景。我们不停地相互接投球热身。我偷看了一下肯拉德的表情,确定他相当高兴后,我试着说: "我来蹲看看好了。" "蹲?" "没错。呃……你稍微后退六步。好,就这样,你就从那边把球投过来试试。" "这样很远耶--陛下--" "没差啦,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快点,把球丢到正中间,丢颗直球来吧!" 我蹲下身子,将力量集中在脚底。肯拉德丢过来的球变成强烈的挖地瓜球,我一只脚跪在地上,将球接进两脚之间的手套里。以这种不像样的投球姿势所丢过来的球来说,这样的力量和球速已经相当不错了。 "到底是谁教你那种投球方法的呀?" 我边跑边将球丢回去给他,令人惊讶的是,以他这种投球方式投出的球速还算不差。 "以你这种投法可以投出这种球速,实在是不简单喔!对了,你这种乱七八糟的投球方式到底是在哪里跟谁学的呀?" "没有任何人教我呀!只是去看过棒球比赛之后,就自己抓那种感觉而已。因为我都是从很远的地方看球,所以握球法和正确的投法还不是很了解。" "既然都有比赛了,那应该也会有练习的时候吧?所以也会有指导教练或者是学生啰?听好了,球是要像这样用三根手指头来握的。基本上是要把手放在缝线的上面……" "原来如此……呃,这样就可以投出很强劲的球吗?" "这是当然的呀!?像你这样把球抓得这么紧,如果球没有投出去的话不就糗大了吗?对了,你说的那个比赛,是在哪举行的?这个国家也有什么运动场吗?星期五晚上,人民的休闲活动都是喝着啤酒看巨人队夜间比赛的吗?" "巨人队是中央联盟的,所以我不是很了解……不过陛下,这个国家是没有棒球的喔!我说去看比赛,并不是在我们国家里的事。" 我一边说着别开玩笑了,一边将手套挟在腋下,还拿着肯拉德的手为他说明。你看,这就是四缝线的握法,手指和缝线交叉,球投出去就会有上升的感觉。与其听他谈论这个世界的棒球,还不如教他一些投球方法。 "你做投球挥臂的动作时没有做重心移动?如果没有的话,你的脚就会重心不稳啰。做动作时,你的眼睛要直视目标,意思就是视线不要离开我的手套。你的步幅太短,非得要本人亲自投个几局,才能够找出最好的步幅,而且你投完球后手腕向后的摆幅也太大……" 跟他讲解的同时,我觉得心情开朗了许多。抓着他的手或肩膀,依照嘴上的说明摆动,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内心微微地温暖了起来。 "……当初就是这种感觉吧!" "什么?" "当初就是这样的吧!我被别人指导时也是这种感觉。大约是十岁左右的事情,有个职棒选手来我们棒球教室当一日指导老师。当时边哭边当捕手的我,也不知道是父亲的关说,还是刚好被抽到,反正那时候就莫名其妙地走进了那个练习场里。" 当时我的体形并不是特别高大,也不算特别有活力。对光凭父亲的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守备位置的小学生来说,朝我飞来的快速球实在太可怕了,奔回本垒时可能会撞倒我的跑者也十分可怕。就算戴着面罩,球朝自己脸上飞来的感觉还是相当恐怖。我低着头,对着一个当捕手可能稍嫌瘦弱的职棒选手,坦承了自己害怕面对直球的事实。 "如果说出自己会觉得害怕之类的话,照理说应该马上就会被认为不适合而被换下才对,可是那个教练还是让我继续蹲捕,而他自己也蹲在我的后面,仿佛要抱住我似的,用手帮我调整好手套的位置之后,就叫前方的投手投球。" 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职棒投手,做了一个大动作并抬起脚来,以细长的手指将握在蓝色手套里的球朝空中推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那颗球一定是颗投成抛物线的超慢速球,但在全新的纯白色软球飞到我的手套里之后,我依然双眼眨也不眨地继续蹲在原地。 "然后,教练就在我的耳边问我,会怕吗?这样就足够让我……" "你已经可以接到职棒选手投的球了。这样一来,你还会怕那些少棒选手吗?" 我一边看着肯拉德的手,一边回想起那天吹的风。由于那个练习场当时还没有屋顶,阳光就直接照射在棒球帽上。 "……那种感受--我永远也忘不了了呢。" "类似对恩师的敬意吗?" "也不是什么敬不敬意的!只不过是我擅自把他当成恩师罢了,而且我只跟他说过那一次话,还倒霉到没拿到他的签名。" "但陛下是……恩师那队的球迷吧!" "这是当然的啦!有一阵子我手机的来电铃声还是那一队的队歌,球赛转播也一定会看到最后,周末都听广播,而且还加入球迷俱乐部到球场去看球。收集他的新闻剪报至今已经是第四年了,录影下来的带子也是一再增加……你是哪个球队的球迷?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队名是怎么取的?" 只见肯拉德双手抱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波士顿红袜队。" "红袜队!?大家友和!欧雷纳诺(rafaeloreno)?还是近铁队的沃克特(bobwolcott)、克拉克(philrk)、罗兹(tuffyrhodes)!" "他们是谁呀?我没听过耶!" "他们是洋联的……在我那个世界中十分有名的红袜队出身的选手。什么嘛,这个世界也有同样名字的球队呀,也许真的有可能喔,不管是日本还是美国都有名叫老虎、巨人的球队。自己也常常搞混、像小熊对巨人,明明就是不同国家……" "因为巨人队是国家联盟的球队吧!" "连联盟名字也一样?而且连波士顿这个地名也有……不可能会那么巧呀……" 仔细想想,这个男人真是有趣,竟然可以和自己谈得这么来。我抓着球,神情专注地看着肯拉德的脸。看着看着手就下意识地握紧住球,连食指也变了形。 "云特他完全不知道的事,你却非常清楚,像旋转木马、我老爸的事……而且还知道红袜队……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你说过那些不是这个国家的东西对吧?那是哪里的?是这个世界的哪个国家,还是哪个人类的社会喜欢棒球?哪里有波士顿红袜队呢?" 这是不可能呀。 "除了地球、美国、麻萨诸塞州以外,还有哪里有!?" 没这种道理呀。 肯拉德手戴着手套将两手举起来,摇了摇头表示no。 "除了地球、美国、麻萨诸塞州外,并没有其它地方有。" "那么,为什么你知道?" "因为曾经去过。" "曾经去过?去过哪里?谁去过?" "因为我曾经去过波士顿。" 去过波士顿? "不只是波士顿,我还去过许多地方。华盛顿、史坦顿岛、新罕布什尔州、奥兰多、魁北克、爱丁堡、威尔斯、杜赛道夫、瑟堡等地。我为了守护陛下的灵魂,到过陛下所生长的世界去。" 地球之旅(注:在日本极流行的旅行游览系列书籍),从异世界来的旅人编。 "十七年前,您前世的伤痛完全治愈后,我守护着陛下已经回归纯净的灵魂,到了您出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在那里我发现了棒球的乐趣,看着未来的魔王平安出生后,才回到这里。陛下的母亲大人是一个坚强的人,都已经快要生产了,还会对计程车司机破口大骂……" "难道……难道说你是帮我取名字的那个人!?" "我从来没想过我取的名字会被采用……" 这么说来,这十五年来我一直被取笑涩谷有利原宿不利,有百分之二十是他的错。剩下来的就是决定我名字汉字的爸妈他们的错。 "如果就如你所说,当我还在我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和你有过接触了?" "正是如此。" 真是一段妙不可言的对话。他现在的模样和我母亲十五年前遇到他时没什么两样,在因缘际会下帮我取了名字的人如今正在我面前微笑,而且还称呼我为陛下。 "这已经等了我十五年了。" 他把手套取出来后,夹在腋下,将我的手和球一起握砖 "等待着能和陛下重逢的那一天。" 我在左脑的词汇资料库里虽然已经准备好"谢谢你这些年来情同父母的照顾"这句陈腐的谢辞,可是看到他那种表情,我不理智的右脑还是战胜了左脑,已经想不出该说什么了。 "……你明明就是帮我取名字的人,还叫我什么陛下!" "有利。" 你看,谁叫你帮我取了这个名字!这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不得不以破嗓子继续抗议下去。其实现在我的心里是很感动的,不由自主就感动了起来。 "还有,不要用像是遇到失散已久的兄弟般的口吻说话!因为实际上,我们不过是昨天才刚认识。虽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对我来说,我也只听我 母亲说过共乘计程车这件事而已。如果那个时候,你的行李还是其它东西上面写着你的名字的话,或许我妈妈就会记得你的名字,你看,就像这颗球。" 我把手里紧握的球凑到他眼前。 "就像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棒球一样。" "……那个不是我的名字喔!" 什么? "这个手套是我原本就打算要带回去而买下来的,但是球却是在球场上拿到的。并没有特别拜托他们,一个远征而来的年轻选手就说"我帮你签个名吧",然后就拿给我了……" "你你你你你你在搞什么呀,你拿了一个伟大的大联盟选手签名球和我一起玩接球!?是、是谁的签名!?" 就算知道快消失的文字写的是英文,也已经无法辨认了。如果是大联盟的超级明星球员的话该怎么办? "什么,那个人比陛下还伟大吗?" "这这这这是当然的呀!?三年来都是候补选手的我,将目标放在前进甲子园已经很厚脸皮了,而且就算是甲子园,也比不上职业选手呀--啊啊,果然棒球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很盛行啊!" "的确不盛行,而且,根本就只有我跟那些孩子们在玩而已……" "也就是说,现在我是这个世界的一流选手啰?比赛时会成为先发选手?我会被称之为真魔国的铃木一朗?不过我是捕手,所以大概会被成为像是未来的伊东之类的吧!"(注:伊东勤为前西武当家捕手,引退后西武每个起用的捕手都被誉为"post伊东"。) "我看不只是这样喔,陛下肯定是选手兼教练兼总教练兼裁判,还是球团老板。如果球队是国营的话,国王应该就是老板了吧!" "国王吗?国王是吧,这样的话当魔王好像也不错耶!" 肯拉德直视着我,眯起淡棕色的眼睛对我说: "太好了,陛下的心情总算好起来了。" 我心情没比较好啦肯拉德,总觉得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还在那起起伏伏的。 "嗯,既然我是国王,我们就把棒球视为这个国家的国球,你觉得如何?建一座涩谷有利纪念体育场,或是来举办第一届涩谷杯之类的比赛!" 我开始动起歪脑筋了。 第六章 一只鸟从窗外飞过。 正当我想呼吸一下没有被污染的新鲜空气而将窗子打开时,一只有蔚蓝色的羽毛和橘色尾巴的鸟,从阳台旁边飞了过去。没想到空有美丽的身躯,发出的叫声却不祥到令人厌恶。 早餐似乎可以各自在房里用餐,我狼吞虎咽地将送来房里的面包和起司往肚子里塞。对于爱运动的人来说,吃东西是重量不重质。用最高级面粉做的东西,不如一百元面包吃到饱来得吸引人。所以昨天那块生牛排,根本就不够补充我身体所需要的热量。 光是主菜我大概就吃了三人份左右,这时突然看到云特消瘦的脸旁出现在我眼前。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都整齐得像他平常的样子,但是看得出来他的两眼通红、黑眼圈也跑出来了。我一边将第四杯牛奶倒入红茶里,一边举起右手向他说早安。 "陛下,早安。您看起来精神饱满、容光焕发呢。" "我倒感觉你没什么精神耶,一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是的,我一直在想……有关您今天要决斗的事,还没想到比较好的方法,天就亮了……" "那件事啊,我也想了一下。" 努力思考后,我想到一个比什么都棒的战略。如果靠这招还会输的话,就没有什么项目能赢了,这可以说是我的最后武器。 "肯拉德还没起床吧,我想跟他借点东西说。" "他今天一早为了要筹备一些东西就上街去了,大概中午就会回来。话说回来,陛下您打算怎么做呢?沃尔夫拉姆虽然比他两个哥哥都还要娇小,但是他的剑术也相当不错,加上他母亲的关系,所以他的炎术在国内是首屈一指。如果用错方法的话……" 云特用着比当事者还要沉痛的声音欲言又止地说着。 "你不要用那么沉重的表情说话啦!你昨天不是才说过很少有人死于决斗的吗?" "我说过,的确是有说过,但是……" "对我来说,你能想到的方法都不适合我,我并不打算用剑术或魔法来决胜负。这时就得用战术了,用.战.术。我得迂回地攻击对手才行。" "那么您到底要用什么武器来……" 没过多久,太阳就已经高挂空中了,只听到中午报时的管乐声响起。我抓住这个机会拿起我的指针g-shock调整时间。我以调整手表来打发一阵子时间后,就跟着催促我的云特走出了房间,并且向从街上回来的肯拉德借了一点东西。 依照约定来到中庭时,发现哨兵人数被减到最小限度,仿佛是为了避免让更多人窥见这场秘密决斗,位于正面的窗户也早已被关上。洁莉夫人已经在阳台上的贵宾席上坐定,一看到我就开心地向我挥手,古恩达双手抱胸靠着墙,而我的决斗对手沃尔夫拉姆,则是傲慢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 因为他有点神经质,所以对手迟迟没有出现,应该会让他坐立不安。让他心情浮躁而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的战术就是"我等你很久了,武藏"大作战(注:宫本五藏与佐佐木小次郎相约于严流岛决斗是故意迟到,令个性急躁的小次郎急躁不已而失手,因此致胜。),是相当奸诈的战术。 "我一直在想象你被我打倒后,哭着求饶的样子。只要这么一想,即使是等待的时间也会感觉相当愉快。" 沃尔夫拉姆的心情还是很平静呀!?看来宫本武藏作战彻底失败。 "我可不见得会输!十五年来,一直沉睡在我身体里的格斗天分,也许会在此时一举觉醒呢。" 现在变成是我在浮躁了啦!要冷静,冷静点呀。 我用蜡笔在石地上画了一个圆圈,接着我在圆圈外开始做热身。只见沃尔夫拉姆的脸色大变。 "为什么要脱衣服!?" "你在说什么话呀,你也快点把衣服给脱了。" "我也要!?" "没错,因为相扑的制服就是"裸体"呀!" 为了这个理由,我跟肯拉德借了一件新的内裤。因为一般款式是四角内裤,有钱人和贵族则把绑绳内裤当成标准穿着。像沃尔夫这种不折不扣的贵族,应该可以确定他穿的是绑绳内裤吧!我并不想看他穿内裤的样子,因为那种内裤似乎很容易脱落,双方在比试的时候说不定会被扯下来;这就是我打的如意算盘,因为相扑有一条规则是,只要在土俵上被扯下内裤的那方就算输。 "所谓的相扑,是男人与男人穿着兜挡布,拉着彼此的兜挡布决胜负的超重量级格斗技。只要脚踏出土俵外一步,或是身体除了脚以外的地方碰到地面就算输。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运动。" "兜挡布?土俵?" 在有利阵营里连云特都是一脸困惑。只有肯拉德能够理解的说"啊啊,是日式相扑摔角"。他在美国也许曾经听过一点有关相扑的事吧。 "喂,还不快点脱!" "为什么男人和男人,要、要、要裸着身体抱在一起比赛!?" "没错,肉体要碰撞,汗水要飞溅。" "开什么玩笑!你竟然要我跟你进行那种既野蛮又淫乱的比赛!?" "淫乱!?你可别说这么失礼的话,这可是日本的国技耶?总比杀来杀去的决斗来得好吧!" 洁莉夫人在阳台上大大地挥舞着手。 "人家呀,好喜欢这种竞技比赛呀!" 还送出了热情的飞吻。 "……真没办法,那你就穿着衣服来比赛啦!快点踏进土俵里。" 沃尔夫拉姆不知道是不是以为相扑是一种普通拳击竞赛,以一副很拽的样子进来土俵里。当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用云龙型(注:日本相扑进入土俵的方式之一)进入土俵也很无趣,所以我只脱掉衣服就进入了土俵。 "就算我以相扑的术语说预备--开始,你应该也听不懂吧……那么,我们就用刚刚那个喇叭声来当开始的讯号。听好喔,一次决胜负喔,沃尔夫拉姆--先生。" 总觉得自己真没用,竟然还称呼他先生。 很快的,瞭望台依照指示,用高亢的喇叭声宣告比赛"开始"。 一开始就放低姿势的我先抬脚行动,用力往毫无防备的沃尔夫腰部退了过去。我抓住代替兜挡布腰带的皮带,胜负在这一瞬间就决定了。连双方互相抱住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喝!" "……呜!" 我明明没打算绊倒他,没想到他已经往地上倒下去了。 "……咦?"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愕然地张着嘴摔倒在地上的美少年,他的正上方是一片蓝天。前两天的我,也有和他一样的感觉吧,真是同情他。连憎恨或敌意都忘光光地躺在地上的沃尔夫拉姆,与其说是魔族精英不如说是被恶魔给欺骗的天使。但我不该同情他,这下我才慢慢回过神来。难道说,我赢了?相扑的规则是身体除了脚以外的地方……碰到地就算输。 "哦耶!我赢了吧!?我获胜了吧!" 我问了一下裁判,只听到youwon两个字。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呀呼!" "陛下!您真是神勇无比呀!" 云特的泪珠滚滚而下,失去理智地把我紧紧抱砖 "看来我的战略成功了,可见不动点脑筋是不行的。" "这场比赛,双方都没有流一滴血,可说是在陛下的慈悲心下进行的决斗,想必将成为我们魔族永远的佳话,让万世人民传颂吧!" "佳话?我倒觉得有可能会变成一则笑话吧。" "希望这件事能就此落幕。" 自始至终都很冷静的肯拉德伸手扶起弟弟说道。沃 尔夫白皙的肌肤转眼间泛红,一把将他哥哥的手给挥开。 "这哪叫决斗啊?" "沃尔夫拉姆!" "我们怎么能用异世界的竞技规则来决定胜负!" 看来根本不需要同情他,他完全不认输。屈辱为愤怒火上加油,将败北的事实燃烧殆京 "你给我听好!你打算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对吧!?那就给我用这国家的胜负方式决斗!是魔王的话就要像魔王的样子,要用魔族的决斗来分胜负!" "等一下喔,是你先说方法由我挑的吧!现在你都输了还想怎样?你是不甘心对吧?这样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哟!" "吵死了!谁去把我的剑给拿来!" 一名士兵跑了过来,我因为非常惊慌的关系,连声音都哑了。 "喂喂,等等,等一下,别这样,用那种刀可是会出人命的。我认输就是了,你别太认真啦!" "你是说,刚刚那场低能的决斗,你没有认真在比试吗?" "什么叫低能的决斗!" 愈来愈像在说双口相声了,此时云特跳出来说些公道话。 "沃尔夫拉姆,决斗的条件是你提出来的不是吗?如果你还要做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就连我也会看不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代替他来接受决斗吗?也就是说,这个以新任魔王自居的男人,在一对一决斗时,还要借助部下的力量是吧?" 对于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我脑袋里主管情感以外的部分,开始做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算计。也不知道这个聪明的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脑袋里的……左脑还是右脑我也搞不清楚。只觉得在不知不觉间,我环视周遭的眼神……不,甚至已经无法认清自己正产生什么变化了。我继续盯着决斗的对手,并向站在一旁的肯拉德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当上魔王,我是说万一啦……。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会成为我的人马?" "这时当然的。" 肯拉德深深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替弟弟说话。 "那家伙是怎样的人?看他恨我恨之入骨,会不会因为这样背叛我呢?" "并不会。" "也就是说,他是会为了完成大我而牺牲小我,愿意和讨厌的人在一起的人啰?" "如果你是说沃尔夫拉姆的话,那么不管对方是多么令他讨厌的人,只要是为了魔族,我想他最后还是会妥协的。他是以身为魔族为荣的人,而且希望魔族能继续统治这个世界。只要是为了这个目标,不管他多讨厌对方都一定会服从的。" "原来如此。" "顺便跟你提提古恩达的为人。他比谁都还爱这个国家,甚至比我更愿意为国家付出。只不过,他只愿意对魔族和真魔国付出。" 他的心里似乎压抑着伤痛。 "……这就是问题所在。" 如果他的话可以相信,那么沃尔夫拉姆就是我的伙伴。就算在红白歌唱大赛里是敌对的,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同一队的队友。我心中的算计和情感这下终于一致了。 "我知道了,你去拿练习用的剑给我吧!看来他的怒气未消,只能快点解决这件事了。" 被伤害的自尊心,大概只能靠真正的胜负来抚平了。 "老实说我是剑道新手,所以不可能赢得了他。不过这次我输的话,我跟他就算打成平手了对吧!反正原本就没什么胜算,能扯平对我来说不就够了吗?" 如果平手就能解决纠纷,就不会有那么多争吵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 肯拉德将挂在墙上的剑和盾取下来交给我后,出声叫了云特。在此同时,有位年长者也巧妙地说服对方换上训练用的武器。 "陛下,请你放心吧!虽然看起来颇具攻击力,但是这种刀没有刃,是砍不了人的。即使头部被打到,也只会有点凹陷,是不会刺穿您的心脏的。" "我想如果头部有点凹陷,离天国大概也不远了……" 肯拉德解开上衣的前两颗纽扣,用力地将挂在脖子上的皮绳项链给扯了下来。那是一个和五百元硬币差不多大小,外围镶有银色边框的圆型石头。 "陛下,这个给你。" 是比天空还要湛蓝的石头。 "这是狮子蓝吧!" "这是我的……朋友给我的东西。以前就听说它有某种守护能力,我今天早上去街上打听过后,发现它原本是一颗魔石,只对有魔力的人会产生效果。不管是运气也好,攻击也好,防御也好,如果能派上一点用处的话就好了。" "是要给我的?" "嗯。" 故意咳了一声的教育官插了进来说。 "您在收取礼物时请特别注意。就算陛下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随意收下别人献上的礼物,就表示接受对方的忠诚,我或是肯拉德是没关系,但请不要在不知不觉的情形下随意增加随侍。" "不知不觉拿了礼物?怎么好像在选举似的?" 我将它挂在胸前,感觉到圆石部分有一点温热。与其说是这个石头的灵力在发热,不如说像是坐上刚有人坐过的马桶的感觉。我用右手拿着昨晚第一次摸到的剑,用左手拿着盾,站在坚硬的灰土地上。 沃尔夫拉姆没有拿盾,他用两手握着剑,像是站在打击区的铃木一朗般紧盯着我。 "那个真的是训练用的吗……" 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像一只活生生的太刀鱼,或是冷冻过的新卷鲑鱼。光是挥舞那种东西的冲击力就足够形成一支场外全垒打了。看得我还没开始决斗腿就软了。 "我,我可能很快就会giveup,如果我被打中,又好像有点话要说的时候,就快点帮我丢毛巾吧!" "giveup是什么?丢毛巾又是为什么?" 肯拉德突然用美国人的风格回答: "ok!有利。" "准备好了吧,异世界人!" 不要随便乱取名字,没有那种称呼吧! "我的名字叫涩谷有利,可以的话,你要加个"大人"我也不反对。" "开什么玩笑!" 两人的比试突然间就开始了。朝我冲过来的沃尔夫拉姆,大刺刺地挥舞着新卷鲑鱼,用力地挥了过来。我在一瞬间反射性地往正下方移动,身体中央则用盾来当着,顿时感受到一股像是被铅球击中的冲击。在外野处有人拼命的大喊: "陛下!快点避开,身体快避开!被打中正面是很危险的!" "你不要随意给建议呀,云特,不习惯的人如果手腕受到攻击,只要一刀骨头就可能被打断!虽然这是本能反应,不过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 其实我并不是出于肯拉德所以为的理性判断,不过是多年来的习惯罢了。总之就是用身体的正面去抵挡,再怎么样也要让球在前面落下来,绝对不可以漏接。我不过是在尽我捕手的本分罢了。 可是这里不会等我把球传回去,马上又展开了另一波攻击。是一个从上方过来的快速直球。冲击力并没有被盾完全吸收,将我的左腕和肩膀震得发麻。接下来是右侧,然后又是上方的一击。 "怎么啦,难道你不会用剑吗!?你的右手不会动了吗?还是被吓得动弹不得了?" "少啰嗦!" 冷静点,不要慌呀,涩谷有利。 迎面而来的是沉重的铁制武器。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划出一道又一道银色的流线。冷静、手腕很痛、保持平衡、重心放低、气势还不够、寻找着可以攻击的缝隙、姿势向前倾、有机会转换成攻击 、就像剑道喊的面、面、身体、汗水跑进眼睛里、面、面、身体、眼睛感到有些刺痛。 谁说我害怕了?不过剑挥到我眼前时还是会怕……剑从我的上方挥来,我已经……。 你已经可以接到职棒选手的球了。这样的话,你还会怕那些少棒选手吗? 回想起那天的风。 没有可以遮阳的地方。 我已经不怕了。 "你的速度没什么好怕的!" "你说什么!?" 我大胆地抛出盾牌,顿时让对手失去了平衡。趁这个空档,我两手握住剑柄,像在保护自己似地往前挥舞。 "啊啊,陛下把自己的盾牌给丢了。这场比赛已经不用再看了啦肯拉德,不管是毛巾也好,还是尿布也好,快点丢给陛下吧!" "还没喔,陛下已经掌握到沃尔夫拉姆的攻击节奏了。正因为对方使用的是根据范本打好基础的攻击方法,所以可以预测下一次攻击的位置。你看,虽然不是很容易,但还是挡到了,而且我根本就没带什么毛巾过来。" "啊!?" 正如肯拉德所说的,我已经可以掌握到他接下来要攻击哪里。只不过这并非是范本还是基础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了解敌手的性格。 他连吃东西的顺序都不曾改变,而且没有一丝脱序的演出。这场决斗也是打从一开始就一直用同样的攻击节奏。这和球速没有缓急之分的投手,终究会被抓到投球点,而被打出安打是同样的道理。 我们两人的刀锋在脸前相接,摩擦出的火花让我咬紧了牙关。握在球棒最底端的小指头,被最后一阵振动震得有点麻痹。 "……如果我是总教练的话,我就对会把你换下投手丘,因为你投球的节奏从头到尾都一模一样,像你这种没有什么技巧的投手……" 沃尔夫拉姆从旁边重新做好攻击的姿势,应该会比其它动作多花数秒钟才对。这时候我同时举起右脚与肩膀,站稳脚步,将剑呈四十五度倾斜。 我身体往后拉,左脚在对手往前踏出一步的同时动了起来,在球棒,不,是刀与刀相接的那瞬间加注拇指的力量,腰部保持固定,但上半身也不因急着出刀而往前倾,继续让身体的轴心维持固定。 "……!" 最后再用力挥击出去! 只听到熟悉的铝棒般锵的一声,我的两手从手腕到关节感觉到一阵激烈的疼痛。接着冲击转为震动,就像在传输摩斯密码一样传到了肋骨,甚至腰骨。 沃尔夫拉姆手上的巨大武器飞了出去,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刺进了地面。 "……好耶!" 现在的感觉就像打出再见满贯全垒打,但气势只到二垒方向飞球的距离而已。敌人身上已经没有武器了,如果要在处于劣势的情形下寻找折衷方案的话,那就是提出停战。 "……我已经没力气再比了,你就放过我吧,如果你答应的话,今天我们就算平手……哇!" 我仰头一看,脸色苍白的沃尔夫拉姆的右手摆出仿佛握着篮球的姿势,只有中指微微地外向倾斜,手中还有个桔红色的火球。 "沃尔夫拉姆!" 云特大叫着。 "陛下还没有学到魔法!你不能因为自己输了比赛,就使出自己最在行的炎术呀!" "我才没有输!" "我、我不是说算平手也可以吗?" "没有平手这回事,一定要打到某一方不支倒地为止!" 美丽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这位魔族王子伸出了右手。 云特似乎在大声念着什么咒文,但他们的头上不过出现一些零星的小火花而已。看来他们正在用平凡人的我没办法想象的方法在战斗着。 "古恩达,你为什么要捣乱!?不赶快阻止沃尔夫拉姆的话,陛下就会……" "在捣乱的人是你吧!现在正是见真章的好机会。如果他是真的魔王,一定不会被沃尔夫拉姆打倒的。" "但是陛下尚未与魔法要素订下盟约……" "魔力是--" 打断云特的话的古恩达,离开墙壁面向着他,英俊的脸上还是那个一号表情的臭脸。 "魔力是灵魂的资质,不管有多用功,并不是想学就学得会的。如果他真的是魔王的话,就算没有签订盟约或是学习魔法,所有的魔力要素也会跟随着他,不是吗?应该会拜倒在那高贵的灵魂之下呀。" 那些外野的谈话我就只听到这里为止,因为现在并没有时间细听。我应该是真正的魔王吧,不,就算我真的是魔王,也根本没有自信可以赢得了这场火焰躲避球……。 "隶属于炎的所有要素呀,听从屠杀了创世主的魔族差遣吧!" 先把这一段台词背下来,将来也许会有用吧!但是,现在可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开始跑了起来。逃吧!一定有反击的机会,只能快点逃到这颗火球砸不到的地方,能多跑一步就算一步! "顺从我心,听从命令!" 我偶然地往前跌了下去。已经变大的火球,掠过我的头部砸到了墙上。头发烧焦的那种令人讨厌的独特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 我会没命的!被那种东西打中的话,肯定会没命的!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虽然我已经决定奉陪你们一直到end字样出现为止。可是为什么非得像被人暗算似的,败在这种非科学性火炎之下呢!? 肯拉德拔出自己的剑,将银色的刀刃对着古恩达。 "古恩达,快解除你的魔法障壁!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杀了你,我也要去阻止沃尔夫拉姆!" "就算杀了我?你看起来很认真嘛,肯拉德!" "我是认真的!" 沃尔夫拉姆也是认真的。这次不是火球,从他弯曲的中指上面,产生一阵空气乱流。指尖燃起了血红色的火焰,只见这突然间浮现的火焰化为一只狼一般大小的红色巨兽。那巨兽全身上下都是火。 "那是什么东西呀?" 脸上带着冷笑的沃尔夫拉姆,放出了这只面孔狰狞的猛兽。 那到底是什么?这样一来我用相扑取得的胜利又算什么!?如果最后还有这项逆转挑战的话,之前干嘛还要那么辛苦!? 我拼了老命奔跑的距离,那只魔兽只花三步就到了,我只能呆立在那看着它跑过来,全身无法动弹。就算现在想逃跑,也会马上那个被那只四角魔兽追上吧!现在的感觉与其说是害怕,其实更接近"怎么会有这种事",是能张着嘴呆立在原地。 在魔兽以前脚当武器进行攻击的瞬间,我的头马上往下闪。那只魔兽以相当接近的距离越过它的猎物,速度快得根本停不下来,直往后面那道墙壁冲。 糟糕的是那里有个走廊,有个人正小跑步经过。我猛然转过头去,大声的想把危险信息传达给她。我看过她,那个女孩就是昨天帮我拿换洗衣物的人。 "危险!" "……啊!" 我、肯拉德还有云特,所有人都晚了一步。 燃烧着的魔兽就这样一路冲过去,少女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这么被撞了出去。同时,那只攻击到错误目标的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 附近的哨兵慌张的跑过去。我的右胸肋骨某处好像断了似的刺痛。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连心跳都变得很沉重。 "这就是你所谓的决斗吗?" 一股热气从不知是从腰部还是腹部的某个体内深处扩散了开来。那股直往神经末梢冲的力量,在我的后脑勺发出了警报声。 "殃及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就是你们的决斗吗……" 纯白的烟雾在我眼前散去。 看不出她是否还活着。 终于……。 终于什么? 我就这么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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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原本晴朗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出现乌云,在中庭的上空形成一片阴影。激烈的豪雨拍打着石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映在眼前的画面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沃尔夫拉姆的有利。 "……陛下?" 云特战战兢兢地说着,但我连头也没回过去。 不只是语气,连嗓音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肯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无视于比赛规则的失控行径,因而连累了这位无辜的少女,即使如此你还是执迷不悟,只为了满足你贪求胜利的私欲。" "你,你干嘛用演员的口气说话?" "这就是你所谓的货真价实的决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决不能让你再这样放肆下去。虽然流血并不是我的目的,但我不得不斩了你!" "什么!?" 虽然说要斩了他,但是有利用的武器并不是剑。 "受死吧!" 就像沃尔夫拉姆所使用的炎兽一样,他的指尖也开始施展起魔法。出现了和倾盆大雨一样是水蓝色的两只龇牙咧嘴的蛇。 "该怎么说呢,这不太像是魔王会使用的法术呢……" "先不管这个,陛下是何时和水的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连一句咒文也没念,就可以操作粒子,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绝技。明明完全没教过陛下,为什么陛下会使用这种……" 古恩达以一副根本没再听有利派的人对话的表情,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原来如此,看来他的确有着魔王的灵魂……" 闪闪发光的半透明蛇腹上,隐约可以看见用汉字写的"正义"两个字,用错地方了吧?浮在空中的两条蛇,将视为猎物的魔族给卷了起来。沃尔夫拉姆发出了不像他会发出的惨叫声,试图挣脱地一直抵抗着。他的指尖上数度冒出火焰,但是每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浇熄了。这就是炎术使用者敌不过水术使用者的证据。依照施法者的层级和实力所展现出来的要素,才是决胜负的关键。 "放开我,可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臭家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难道你不认得我的脸吗?" 简直就像在演古装剧。 "你为遂行己意而夺取无辜少女的性命,实为天地所不容!" "呜……" 当这两条蛇(正义一号、二号)正准备处决沃尔夫拉姆时,一个士兵高兴得大喊着: "哦~他醒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少女在士兵的手里恢复意识,并睁开了眼睛,小声地呻吟着,并用手触摸自己的脸。 "……我……我怎么了……" 有利和沃尔夫拉姆都看到了那名少女。沃尔夫拉姆似乎不想为自己多作辩解。想杀就杀吧,虽然被只有外表长得还算不错的小鬼取走自己的头颅是很屈辱的事情,不过与其跪着乞求饶命,还不如像个武士一样坦荡荡的迎接死亡。 原本缠绕在他脖子上的水蛇,突然很快的蒸发得无影无踪,他顿时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连炯炯眼神都变得异于常人的有利,手指着沃尔夫拉姆放了一些话。 "沃尔夫拉姆你给我听好,从今以后要给我好好的重新做人!皇帝也是通人情的。" "人……人情?" 自称皇帝的有利,往泥水中倒了下去,溅出相当大的水花。 第八章 不知是谁帮我身体洗干净,把我抬回房间,抱上了床上,还帮我盖上了毛毯。 然后,有个人在我梦中窃窃私语着。 棒球?如果要玩棒球的话就要当捕手,如果足球的话呢就是当gamemaker,总之就是要担任能够指挥整支球队的守备位置就是了。当然,如果是总教练的话那更好。 小学生怎么可能当总教练? 对耶,真可惜。好吧,有利,你去当捕手。如果你不做出开始投球的手势,比赛就无法开始罗! "……如果我不做出指示……比赛就……" "你醒过来了呀?" 我隐隐约约看到白色天花板,再稍微往身边看,还可以看到一头十分美丽的灰色头发。这个人紫色的双眼有点湿润,带着一个喜极而泣的微笑,抿着嘴唇看着我。 "……我……我死了吗?" "请你不要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全国上下一度曾十分担心陛下的龙体,大家都诚心诚意的替您祈祷着。" "太夸张了啦!" 云特以一副认真的样子耸耸肩说着。 "一点也不夸张,陛下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 "没错。不过御医说了,从今天早上开始睡眠就恢复正常了,只要从疲劳中恢复之后,陛下自然就会醒来。至于您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异状。" "我想也是,因为我肚子好饿喔!" 现在回想起来,我被那个火焰怪物打倒后,身上竟然没有明显的伤口或是烧伤。是我够强壮呢,还是有谁丢出了毛巾呢。 "当陛下施展水术时,不只是我,连古恩达和肯拉德他们都相当惊讶。您是何时和水之要素签订盟约的呢?而且那两只幻化出来的蛇,形状还那么得美轮美奂,到底又是何时……" "水之术?要素、盟约?你在说什么呀?啊啊,对了,那个女孩没事吧!?就是那个被火焰狼撞到的女生?" "啊,她没事,还好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因为在沃尔夫拉姆的火焰狼撞到他之前,古恩达已经替她使了一层障壁,所以他只是被轻微的波动所产生的冲力给弹了出去而已。" 是古恩达?原来他的人还不错嘛! "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如果那个女孩被火烧伤的话该怎么办,难道都是我的错,是我造成的吗!?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就有一股莫名的热血直冲脑部……对了,我是怎么被干掉的?" "被干掉……不是这样的,陛下绝对不是被干掉……" "没关系啦,你不用安慰我。因为本来就是没什么胜算的比试嘛!我想一定是因为太恐怖了,让我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搓揉了一下肌肉,伸展了一下身体的筋骨,并等待着肯拉德常讲的"我就知道会这样"。但是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因为他并不在畅 "肯拉德呢?他怎么了?去工作吗?" "他是去工作了。其实是附近的村子里发生了点纷争,他和古恩达一起去镇压。虽然他知道陛下身体并没有大碍,但想必他仍然牵肠挂肚的吧!" 原来像"牵肠挂肚"还有"来历不明"这些成语,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 从打开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只见恶魔王子沃尔夫拉姆,一脸愤怒的站在那边。他虽然真的是魔族王子,但是对于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的我来说,就只能用恶魔或是撒旦来形容他。就像什么地狱、hell、血狱这种b级电影片名一样。 云特难得的微笑了起来,并小声地告诉我: "在那之后沃尔夫拉姆被杰莉夫人斥骂了一顿。" "如果那位夫人生气的话,我……" "云特,你不要多嘴!" 被母亲骂过的三男踏着响亮的脚步声走到床边来,还故意不正眼看我,不自然地往斜上方望。 "那么我就让你们两位年轻人独处一下吧。" 留下这么一句寓意深远的话之后,这位老人离开了房间。等一下——不要只留下我跟他两个人——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我低着头沉默不语,没想到对手倒是先说话了。 "你还不够格!" 沃尔夫拉姆用很粗鲁的态度打破沉默。 "啥?" 我已经完全不想回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沃尔夫拉姆大概是心情变好了吧,还以敌人的身份为我讲解那天的事情。 "但是你能把我的剑打飞是相当不错的技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种剑法,那是你国家的剑术吗?" "哪个?啊啊,你指的是满贯全垒打呀!不是啦,那并不是剑道,也不是武术。只不过是我偶尔会玩玩棒球,刚好手中的剑柄和球棒的握把很像,所以我才会用同样的握法,和平常一样习惯性的挥棒罢了。" "把手、球棒,是有利常用的武器名吗?" "不是啦!那个是像棒子一样的棒球用具,另外也有手套和球,投手将球投出去,打者负责打击,成功的话打者就会变成跑者,不过跑者也可能被捕手刺杀。" "果然是你死我活的比赛呀!" "刺杀并不是真的杀死对方的意思啦!那是一件很开心,很兴奋的事。" "我真不明白,用棒子打球有什么好玩的?" "啊啊──没有实际看过比赛,是不会明白棒球有什么好玩的啦!我正想说我玩给你看好了……不过这个国家的棒球人口,只有我、肯拉德和那些孩子……" "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提到肯拉德。" 似乎只要说到有关二哥的话题,三男的心情就会变差。 "肯拉德那家伙现在正前往他偏爱的人类村子去。" "咦?不是说去解决纷争……" 我想起国境附近的孩子们。布兰登、郝威鲁、埃玛,还有另外两个不知名的小孩。 "没错,就是我们借给难民居住的土地。因为现在正是麦子收成的时节,容易遭到周围的村子掠夺。而去年是丰收的一年,所以今年会特别危险。" 我的血好像又沸腾了起来。血压毫无预警的提高,头晕目眩地出现耳鸣。明明我还坐在床上,怎么有种掉落到无底深渊的感觉。 "怎么了?你很在意吗?对了,有利也有一半的人类血统。" "损害……会有多严重,规模会有多大……会不会有人伤亡,应该不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吧……" "我没听过有哪种纷争没伤亡……怎么了有利,想上厕所吗?" "不是啦!" 饿着肚子又脱水,让我觉得整个身体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下了床,我开始找起鞋子。 "我非去不可,去确认那些人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去哪?去国界吗!?你那么想念肯拉德吗!?" "我是担心那些孩子。" 沃尔夫扫兴的说。 "啊啊,原来是担心难民喔!" "吵死了,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谁说没关系!你打算穿这身打扮去吗?先换上整齐的衣服,再整理一下头发,看你头发睡得这么乱。还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至少等天亮后再出发,出发前多少喝点什么东西。啊,吃太多也不好,食物在肚子里晃来晃去也不太好受。" 沃尔夫拉姆滔滔不绝的说完话后,朝门的另一头喊了一声。命令一个受伤少女以外的女仆为我准备食物和衣服。 "好吧。" "好什么?" 金发王子大人傲慢地说: "你不是想去吗?我载你去。" 两人的关系明明就很不好,还亲切的说要载我去,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故意要让我从马上摔下去吗?这一定是要取我性命的阴谋。让他带我去真的好吗?会不会是陷阱?我的心在这数秒间纠葛在一起,沃尔夫拉姆则是一脸愈来愈跩的表情。 "不会骑马的无能魔王陛下,载你对我来说就像是带了一个麻烦又多余的累赘,你实在是太没用了。像你这么窝囊的魔王,还真是历代魔王的第一人呀!" "别、别骂我窝囊啦!" 第九章 村子正在燃烧。 接近破晓时分,我瞒着云特带领十位骑兵从城里出发。虽然和沃尔夫拉姆共乘一匹马,但是沃尔夫拉姆的骑马方式比较狂野,这趟路应该会比第一次骑马那天更辛苦才对。不过我已经慢慢地变成共乘马匹的能手了,再怎么颠簸的路程应该也不成问题才对。 跟来的随从外型都相当不错,应该是沃尔夫拉姆自己的部下。原来如此,他选的应该都是相当正统的纯种魔族人。 我感觉到上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俯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不对,应该说一只骨飞族正跟在队伍的后方。为什么我可以感觉到它的眼神呢,头盖骨的眼睛部分明明只是两个小洞而已。 "因为大哥也前往那个村子,所以我想纷争应该已经平定了,现在大概正在想着往后的对策吧!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可是呢,因为你实在太窝囊了,所以千万别离开我的视线。" "……不要再骂我窝囊了好吗?" 不过,过了中午我们到达的时候,看到村子已化为一片火海,民房和田地都在燃烧。那大得吓人的火势,连天空的云都被染成了红色。士兵为了不让大火蔓延到森林,不停地跑来跑去,村民们全都跑出栅栏,聚集在一起。 里头只有女人、小孩和老人而已。大家都哑口无言地呆站着,一个老婆婆哭着大叫着。 "你刚刚不是说纷争应该已经平定了吗?" "真是奇怪,明明应该是的呀。" "那现在这景象要怎么解释?啊啊,该怎么办,火势太大了,他们没事吧?" 我朝约有数十公尺远的村子前进,正想着先通过森林再说,就在这时候── "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呀,三男少爷。" 从我们的背后应该只有部下们的地方,传来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正用着看热闹的口气说着。 "……美式足球.肌肉男!?" 站在那里、带着三个随从骑兵的,是第一天遇到的"丹佛野马"。他的名字好像是叫……"阿达尔贝鲁特!" "唉哟,记忆力挺不错的嘛!当初我还觉得你只是个笨蛋呢。" "看起来像个笨蛋惹到你了吗?" 只有我在和他对话,转头一看,发现马背上的美男子兵团全都吓得动弹不得,就连载我过来的沃尔夫拉姆,也是一动也不动地呆坐在马上。 阿达尔贝鲁特慢慢地接近我们,看着沃尔夫拉姆的侧脸说。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光靠这十个骑兵就想保护魔王?而且找来的还全是纯种魔族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封魔术给压制。在这时候,最少也要选一个不怕法术的士兵呀!" 这也就是说,现在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被那个叫封魔术的法术给控制住了吗!?真令人难以相信,目的地都已经在眼前了。就像是明明就已经看到加油站了,可是油却用光而动弹不得的车子一样。 "哟,我们又见面了,新魔王陛下。" "你好。" 因为他并没有清楚表明自己的敌对关系,所以我也很暧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虽然他和魔族是敌对关系,可是对我却相当亲切。初次和他见面时,他不但帮我跟村子里的人解释,还教了我这个世界的语言。 还有,他的全名是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怎么看都像是魔族的名字呀。 "……他们那些人没办法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啊啊,应该算吧!这是我修行学来的封魔术。你为什么会坐在他的后面呢?这个只懂得对母亲和大哥摇尾巴的三男少爷,你是怎么驯服他的?" 我不觉得我驯服他了。不对,这个人和肯拉德也认识,而且从他刚刚的话听来,他应该是古恩达和沃尔夫的近亲。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敌对关系呢?我的疑问随即脱口而出。 "你其实是个魔族对吧?" 阿达尔贝鲁特皱起眉头简短地回答: "以前曾是。" "那么,为什么你会跟他们处不好呀?为什么要刻意阻挠我们?" "因为我讨厌魔族。" 讨厌? "因为我非常讨厌魔族,非常讨厌他们这些家伙的作风,所以我才会说要把你从肮脏的魔族手中拯救出来癌来吧,被利用的异世界可怜人,快点离开这世界吧!" "你是为了……要救我……" "你不是突然间被带到这个世界来,然后被强迫当魔王的吗?所谓的魔王,就是人类的敌人。是让这个世界堕落、毁灭的恶棍。他们要你这种既年轻又善良的人类扮演恶棍,难道你不觉得过份吗?"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肯定我是一个人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高一生,不是云特或肯拉德或者是洁莉夫人所期待的那个拥有魔王之魂的主人。虽然我不断如此澄清,但就是没有人肯相信我。 "他们需要找个人来当牺牲品,让他坐上魔王宝座当祭品,这个人最好是个完全不晓得抵抗或反抗,而且纯洁得像张白纸的少年。让所有与魔族为敌的人类,将这个人当成一切事物的元凶憎恨,就是他们要让你当魔王的目的。" "……我……" 阿达尔贝鲁特在我耳边,一次,两次,三次地反复说道: "你是个善良的人类,所以封魔术对你没有效果,对吧?" "……对,我是人类……不是魔族……也不是魔王……" "不要听他乱讲!" 沃尔夫嘶吼了起来,吓得我肩膀为之一震。 "啊,咦,你,你能说话了!?" "千万不要听信他说的话!那个男人是……" 不只是肩膀,震动绕过了我的腰部传到了手腕,沃尔夫拉姆全身不断地颤抖着,脖子上浮现出一颗颗的汗水。 "那个男人……背叛了我们……所以要,要把你拉过去,当、当他的伙伴……" "沃尔夫拉姆,难过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说话了。" "够了没呀,三男少爷!" 被称为叛徒的男人咻地一声拔出长剑,将剑指向魔族王子的喉咙。 "不必勉强说话。因为魔力比较强而没被法术完全控制,反而是个损失。如果你能完全抛开意识,像你的部下一样,那就轻松多了!" 将头转过去,发现我们带来的魔族骑兵们,个个就像喝醉酒一样,眼神飘忽不定的。 自视甚高的沃尔夫拉姆,现在肯定是气到快脑充血。 阿达尔贝鲁特马上补上一句: "你看吧,你最讨厌的人类们,正在将魔族的土地化为烈焰。沃尔夫拉姆,你好像经常说"人类哪有什么本事?那些微不足道的家伙,想攻击魔族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呀!" "人类!?" 坐在马上的我往前探出身子。 只差一点就可以通过森林了。在树与树的空隙之间,我看到一幅绝望和憎恨交织的光景。从火焰的那一边,一支像箭的东西从火焰的另一头飞了过来。虽来不是剑与剑之前的肉搏战,但看来像是有人在互相攻击。 母亲抱着孩子趴在地上。奔赴现场的士兵也纷纷弯低身子,拉着弓应战。 一场战争正在进行。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我不停地喊着: "发生战争了,战争、真的、开打了。" 像这种规模的战争,大概只能被称为纷争之类的吧!但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我觉得这里就是"战场"。 "……是哪里和哪里,不对不对,是谁和谁?魔族和人类?" 正要逃往森林里的老人,往后仰跳 了起来,接着就直接趴倒在地上。老人的腰部被箭给刺穿了。他没有死,虽然有点距离,但是我却跟他四目相对。 "为什么要用箭射他,他明明就不是士兵呀……怎么看都知道他不是军队里的人。他是这个村子里的居民吧,村民们不都是难民吗?" 人们将魔族的土地化为火焰。 但是,在那块土地上生活的,却全部是人类的老人、女人和小孩。 惊慌与恐怖让我的声音变得有点颤抖。 "你们这不是在和人类同胞作战吗?逃离到这里的孩子们过着宁静安稳生活,为什么人类士兵要攻击这个村子呢?" 沃尔夫一脸痛苦的表情对着阿达尔贝鲁特大骂: "一定是你这家伙唆使的!" "我只是稍微给点建议而已。" 就在我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栗毛马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红棕色的尾巴大幅度的左右摇摆。被称之为叛徒的男人眺望着这片惨状,并对我说: "不要忘了自己所信仰的神所教你的事。你知道吗,去年是创下记录的大丰收,他们国家却增税。如果今年也用同样的税率来征收,这样一来大家一定没有食物可以吃了。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看是要挨饿,还是要找食物。那些家伙请问我的意见,所以我才教他们这么做。他们的邻村正是这片让人憎恨的魔族土地。如果掠夺的是在魔族土地上居砖耕作的人类,神是不会愤怒的,也不会怪罪你为什么抢夺邻人的食物。" "可是,他们都是人类吧,两边都是人类不是吗!?" "不对,他们是不一样的"人类"。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侍奉魔族的人类。只要是跟魔族有关的人,都不再会被视为同胞。" 我两手紧握到姆指发痛,焦急地不断捶着大腿。 "我不懂!" "你不懂也好。总而言之,我是为了将你带走而来的。你是人类而不是魔族,对吧?是从异世界被带到这里的受害者,只不过因为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就要被当成奉献给魔王的祭品。一旦你真的成为魔族,我就不会再当你是伙伴了。" 阿达尔贝鲁特就像要帮助我似的,从马的左侧跳了下来。我和他隔着马伫立,两人之间保持些许距离。沃尔夫并没有转头望向我,便低声说: "去吧!" "什么?" "你也看到了,那家伙并不想杀你。拼命抵抗的话一定会受伤的,你就顺着阿达尔贝鲁特的话去做吧。" "可是,你们……" "别理我们!" 我把话吞了下去,如果我将他们留在这里自己离开的话,他们会怎么样呢?沃尔夫拉姆再度低声说道: "有利,快走!" 阿达尔贝鲁特慢慢地绕过来,向我伸出一只手。 "真是识相呀,沃尔夫拉姆。他被抓走之后,你们只要再召另外一个小鬼来不就好了嘛!虽然说不小心让魔王候选人逃跑了,多少会被哥哥们责怪,但是顾好自己的性命还是比较重要。与其为了保护这小子而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乖乖交人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沃尔夫拉姆轻轻地咬着下唇,就在我要伸出手的瞬间,他小声地说着。不过我觉得那似乎不是经由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而像是透过了其它东西传达到我的脑里似的。 "……我会来接你回去的,我发誓。" 就在一眨眼之间,我迅速地接收到数种感受与情报,指引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不管结果会如何,顺应现在的情势行动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知道选择哪一个才不会后悔? "你把手伸过来,不会是叫我跟你一块骑马吧!" 我一股作气地从马上跳下来,长时间骑马让我的脚和腰都痛了起来,因此不由得伸了伸腰,我假装要从阿达尔贝鲁特的部下当中找个骑马好手,往后方走去。 "我不喜欢像你这种身材壮硕的肌肉男,因为会让我感到自卑。而且,不只是身材,连长相我都比你逊色!" "那么你想跟谁共骑,还是你打算一个人骑?" "一个人骑?你别开玩笑了!" 就在说出最后的"开玩笑了!"的同时,我用力地拍打了早已神智不清的伙伴的脚。虽然他本人一点知觉也没有,但是他脚上的马刺却打中了马的腹部,苇毛马嘶叫了一声便向前奔去。看到那匹马跑走,其它马儿也跟着狂奔了出去。就连呆在一旁动也不动的马,被我一踢也随之奔驰起来。 顿时四周充满了马蹄声,敌我双方人马混入十来头的马群里,往森林的出口奔去。 沃尔夫拉姆的栗毛马也卷入其中,现场只剩我和阿达尔贝鲁特。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沃尔夫拉姆已经选出了最后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而且也只有你还没发觉到这一点。" 不过,可惜的是成为最后一人的我,竟然连个防身武器都没有。 "有利,我一直都是为你着想,才想把你从魔族的手中拯救出来。为什么你要辜负我的好意,做出那种事情呢?" "我已经决定要奉陪到底了,在这个看似恶梦般的主题乐园里。但是,我想奉陪的对手并不是你,我的球队并不需要你。" 因为他并不在我的构思里头,所以立刻被我刷了下来。 "喂喂,不会这么无情吧!" 阿达尔贝鲁特提着巨大的双手剑朝我走来。 "我一开始还担心会吓到你,特别提醒自己不要太冲动。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拧断你的一只手来威胁他们,直接把你绑走就好了。" "右,右手是要丢球用的,请你不要折断我的右手。" "右手也好,左手也好,不过现在最直截了当的是……" 看来我的选择一点也没错。 "就是直接消灭你这个魔王。" "哇!" 我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很没出息的哀叫声。当一只又大又长的剑在自己的面前挥舞着,任何没有剑术经验的人一定都会受不了的吧!而且他的剑恐怕不是练习用的剑。不是恐怕,那的确是真正的剑。 "你,你不是打算把我从魔族的手中救出来吗!?现在也还不迟呀!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你可以不用杀我,我们只要用走的,就可以逃离这个国家了呀。" "你不是已经决定要站在魔族那一边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你就是个敌人。让魔族拥有一个厉害的魔王,只会让事情越来越棘手而已!"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只是刚好头发和眼珠都是黑色的,所以才会被带来充当魔王的吗?你明明就说我是从其它世界被召唤回来的受害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刀刃转向的声音,意外地响亮而沉重。 "真王哪会开这种玩笑?" "那,那,那你就是骗我的啰!?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的,都是你随口说说的啰!?" "当初我还以为我可以说服你的……" 阿达尔贝鲁特拿剑对着我,一步步朝我逼近。 "可惜的是,你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魔王……" 我的背碰到了干燥的树干,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能闪过一、两剑,但是接下来还能闪过几次呢?这次的情况和与沃尔夫拉姆对决的时候不同,武器的杀伤力和对手的功力和自己相较都有天壤之别。 一道由上往下挥的剑影落在我的额头上,我放弃挣扎的闭上了双眼。 只感觉到一阵宛如快速球划过空气的震动,也听到了枯枝折断般清脆的声响。一些断掉的碎片掉落在跌坐于地上 的我的手脚上。一个粗糙的球状物体辗转滚到我的膝盖旁,我试着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骨……" 一直跟随着我的骨飞族,在阿达尔贝鲁特的一剑之下被"打坏"了。可能是脊椎骨直接受到致命的一击吧,整个身体几乎支离破碎的散落一地。他的头盖骨掉在我的膝盖上面,淡咖啡色的翅膀则扔在抽搐着。 它是为了要保护我吗? "骨飞,为什么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骨飞族会做这种事,竟然会拚上性命保护主人。切,砍到一个恶心的东西!" "你说恶心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心里满怀着对骨飞的歉意,我紧握着它的一部分(可能是它的腿骨)站了起来。当然,我不认为这根骨头可以抵挡他的剑。只是,如果我乖乖闭着眼睛等死,那骨飞不就白白牺牲了吗? "你这家伙哪可能了解骨飞!?"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太了解。 这时候阿达尔贝鲁特才露出他的本性,脸上浮现了坏蛋的笑容。 "竟然会同情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生物,原来这次的魔王是个亲民派的呀!" "你闭嘴!我就是亲民派的,怎样?调降消费税还是我的政见重点咧!" 我拿起骨头……武器的同时,看到一群即使把消费税降到3%可能都还嫌不够的勇敢骑士正朝这里逼近。那些人并不是白马王子,而是伟拉卿和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军队。 "运气真差,对方人数太多了,况且现在也没有马,就算把你当成人质,可能也逃不掉。"阿达尔贝鲁特如此说完后,在援军抵达之前就消失无踪。肯拉德命令几个部下追了过去,好像指示他们一定要查清楚他去哪里。绝对不能太靠近他,就算有机会也不能出手攻击,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他们可能会被甩掉吧? 这时候我和肯拉德像外国明星般互相拥抱,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旁的沃尔夫拉姆朝着我抛出了一把沙子。 "太好了有利,我还以为这次救不了你了呢!" "我也觉得太好了,还尝到了电影里的男生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感觉呢。"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双方互相拍着对方的背部。这时肯拉德用着发震的声音说: "对了,打中我背部的硬物是什么东西?" "喔喔那个喔?是骨头。" "骨头?原来如此。不过,陛下你拿着它做什么?" "这个嘛,本来是想当棒子用的。" 他放开我的身体,皱起眉头说: "难道说,你打算和阿达尔贝鲁特对决……" "我可不想眼睁睁就这样被杀掉。" "真是的,陛下,这可是和沃尔夫拉姆对决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喔!?他和沃尔夫拉姆的功力可是完全不同层级的!" "真对不起呀,我和他的层级就是不同啦!" 从栗毛马上下来的三男一脸气愤的踢着杂草。看样子封魔术的魔力被解除了,但是他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 "你没事吧,沃尔夫拉姆?" "哼!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我才不担心你呢! "他擅自将陛下带来此地,是自食恶果。" 就算他被二哥责备,却看不出一丝羞愧。我急忙说出是我拜托他带我过来的,然后赶快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就赶过来呢?" "以我来说速度已经很慢了。接近国界的村子正在交战中,而跟随在我部队后面的骨飞族得知自己的伙伴陷入困境。我之前不是说过吗,骨飞族拥有独特的传达能力,就算相隔一段距离,也可以彼此感应。所以村子我就交给了古恩达,而在赶来这儿的途中,遇到了沃尔夫拉姆他们……" "对了!该怎么办呀?骨飞!" 我将散落在树底下的残骸收集起来,并轻轻的将头盖骨放到中间。 可怜的骨飞……为了我竟然连自己的命也……真的很对不起,想必你也是有妻小的吧?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真不知道它的性别。还是为它做个简单的坟墓,好在它的忌日祭拜它吧。说起来有点对不起它,我用它的大腿骨,开始在草堆间挖起洞来。 "啊啊,陛下请等等,不能埋了它。" "你在说什么呀,不能让骨飞暴露荒野呀!" "我会负责把它的尸骨收拾好的。如果你将它埋了,它不就没办法在飞了吗?" "啊?" "我的意思是说,骨飞族只要在重新组装过后,就可以和以前一样继续飞翔。" "它、它不是死了吗?" "骨飞族的生态,有很多地方是很奇妙的。" "真的吗?它真的可以像塑胶模型一样拆装拼凑吗?那你们可别在不正确的地方装上不正确的骨头,让它变成新的生物呦……" "别担心,有专门负责组装他们的技术人员。" "原来还有职业模型师呀!它能再度活过来的话就太好了。" 总算通过森林回到村子后,正在对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敌兵做出处分的肯拉德警告我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虽然这附近已经平息战乱了,但是还有残党仍然在抵抗。听好了,请您不要到我视线以外的地方,因为已经有不少人不小心被乱箭射死了。" "乱、乱箭?"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之前被乱箭射中的老人不知怎么样了。我尽量待在肯拉德视线内,走向伤患集中的地方。 为了避开散落的火花而架起来的布,让人想起运动会救护站的帐篷。不过,帐篷底下的气氛并不悠闲,二十几个伤患就直接躺在草地上。就在我茫然若失的那段时间,还有伤患陆续被抬进来。 这里不分魔族、人类、村民,每个人都在痛苦的呻吟、哭号着。 一个一身浅蓝色肌肤的女子,正忙东忙西的来回走动着。拥有治愈之手的种族,云特是这样称呼她们的。这么说来,她是个医护兵吧!看来这个国家似乎不分男女,都必须赴前线作战。光就这一点来说,可以说是蛮进步的。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女子将脸往上仰,抬起头来看着我。外表感觉和沃尔夫拉姆年纪差不多,但她年纪一定比我还大吧! "不用了陛下!没什么大事,这里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但是不断有人被抬进来耶!" "这个……这个,我感到非常的抱歉,让陛下看到这么难看的场面。请陛下您先回去指挥士兵们吧!" 我摇了摇头,并走进她的工作区域。 "我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大家都因为受伤而痛苦,再说我也不是那种可以指挥部队的人。" 一个新的伤患被抬进来后,医护兵好像改变了心意。她递给我一个看似急救箱的箱子,指了指入口附近的男子。 "对不起,可不可以先麻烦您一下,那边的是轻伤的患者,请用这个药液帮他们消毒,而且一定要套着手套,布和剪刀都在这里。陛下,请问一下,您有治疗过伤兵的经验吗……" "虽然没有,但是我应该不至于昏倒吧!" 毕竟我也看过挨了触身球、滑垒受伤、被钉鞋刺伤的case。女医护兵这才一脸安心的离开这里,前去治疗重伤患者了。我在一个大腿被砍伤的男人身上大胆的涂抹消毒液,钉鞋割伤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从伤口都可以看到里头粉色的肉了。 "你运气真差,刚好被砍到没穿铠甲的地方。不过你放心吧,这个伤还满浅的,因为没看到你 的骨头和肌肉。" 手抖动了一下。 "这样,陛下,有点浪费……" "什么叫浪费?救人这点药可不能施请问一下,这个是伤药吗……?" 少女对我点点头。我将急救箱里的黄色药膏大把大把的涂抹在纱布上,利用在健康教育课还是童军课里学到的技巧,用宽宽的绷带将腿包扎起来。我想这个男的应该会觉得很浪费吧!好,下一个!我打起精神,开始治疗起受了撕裂伤或是灼伤得病患。 虽然这些伤患还算清醒,但是对只在社团活动中受过擦伤和跌伤的我来说,这里毕竟是"野战医院"。处理了不少轻伤患者后,接下来轮到一个趴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背后被砍出一道斜斜的伤口,好在他穿着防刃服,所以虽然留了很多血,伤口却没有很深,就好像是被见人就砍的日本武士攻击的百姓。肮脏的领子上覆盖着明亮的棕发,一枚系在皮绳上的银色硬币跑到他的背后。那是个祈求幸运的项链呢,还是哪个国家的货币呀。我没想太多,直觉想将那枚闪闪发亮的一元硬币拿起来看。 "不要碰它!"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把它拿走,只是因为它很漂亮,所以我……" "不要碰我!反正都要杀我了不是吗!?魔族是不会让人类活下来的!" "杀……我没有要杀你呀……" 男子将身体动了一下,痛的皱起眉头呻吟了起来。他反复以让人听不懂的话朝我谩骂,不过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你是人类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妈的,不要把我跟你们魔族当同类!可恶,要杀就杀吧!" "我没有要杀你啦,你在干嘛呀,年纪都这么一大把了,还会怕伤口消毒吗?" "消毒?你现在还在装什么好人,魔族是不会救人类的!因为你们魔族会屠杀人类,所以我们才要将魔族赶尽杀绝。" 我没理他,继续将药水倒到他的伤口上。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杀你吗?证据就是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人类。如果魔族会杀人类,那些人为什么还会活着?他们好不容易才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就是被你们破坏了吗?" "对了,这些家伙攻击人类的村子,拿剑砍人,也对人类放箭。" 明明大家都是人类。 男子为了看我,把头转了过来,站着的我则低头俯瞰他。 "将那里破坏也好!那个村子的人已经把灵魂卖给了魔族,所以抢劫他们的东西也无所谓,烧了那种村子是理所当然的!神一定会原谅我们,并为了惩罚魔族赐给我们力量的!" 不知道是不是痛楚和失血的关系,只见他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哑的笑声。 "神选择了人类!" "……那是个什么样的神呀?" 一个额头上包着绷带的士兵,从旁边摇晃着起身。 "……竟然对陛下……用这种态度说话……" 我连等等都来不及说,他就握着剑,往那个不停叫喊着的人类的脖子砍了下去。 "不……" "住手!" 锐利的剑刺了进去,砍进柔软的土地里,男子的脖子还和身子连在一起,运气很好的是士兵的武器断掉了。女兵抬起男子的下颚,迅速的用湿布捂住他的鼻子,受伤的人类马上全身无力,整张脸直接砸到草地上。 "伤者太过兴奋时,就要让他好好睡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常常发生这种事情,只是她见怪不怪的微笑着。 "您的心情被他给影响了吧?真是恨抱歉,他们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还有你,请你好好思考后再行动。所有被送到这里的伤者都是平等的。不准你再伤到他们!啊,陛下!" 她看到被她的气势所吓到的我,注意到在我喉咙前摇晃的石头。 "这个是肯拉德阁下献给您的礼物?" "啊,嗯,嗯。" "是这样啊!"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点了点头。便开始治疗起下一个伤者。 "陛下戴着它很好看喔。真的!" 回到忙着指挥士兵的肯拉德那儿后,我累的连走路都有点不稳。此时,一个衣服上处处都是焦痕的士兵跑了进来,报告挖井的状况。 "我知道了,不要太接近,尽可能的挖大一点,挖掘后的地方全部都要加设栅栏。" 部下略微行了个礼以后,便转身离去。双手抱胸的沃尔夫拉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乎。 "等大哥回来后,再用土埋了这个村子,不就好了吗?这样既可以灭火,也可以不波及到别的村子。" "那么村人的家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开垦的田地哪?" "哼,他们还不是被同样身为人类的人给放的火吗?他们就会死心吧?" 同样身为人类。 "陛下!" 肯拉德屈膝弯下身来,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背上。 "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癌…因为需要粮食就做出这种事?我以为他们只是讨厌像沃尔夫拉姆,古恩达一样轻蔑人类的魔族,才侵略这个村子的……" 沃尔夫拉姆不经意间发出轻蔑的笑声。 "为什么我们要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这里以前原是魔族的土地,烧起来的话,大自然也会被破坏,而且如果让火蔓延到森林的话,可不是一两年可以恢复的喔!" 眼前是冒着黑烟在大火中坍塌的房子,前几天,刚到这里时,还是一片绿色和黄金色相互交映的农村,如今只剩下被火焰吞噬的土地,以及数头逃往森林的家畜。 "为什么要对同样是人类的同胞做这样的事情……" 肯拉德用身体为我挡着飞散的火花,并紧抓住我的肩。 "虽然你们魔族和人类敌对是不好的事情,不过这我还稍微可以理解,也就是说……,该怎么说比较好……就像虎鲸和海豚一样……因为天生不同种所以才会敌对的吧,这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人类互相残杀,这又是为什么哪?" 刚才那男人歇斯底里的笑声,在我脑海中徘徊不去。 "那不就像海豚自相残杀一样,干这种既残酷又没意义的事,神为什么不会生气?" 夹在人类和魔族之间的他用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低语着。 "我先告辞了。" 士兵们发出疲劳和绝望的声音,被火烧成灰烬的小草在空中飞舞。 飞落的灰烬在草地上堆积,又因为马匹的经过再次飞扬起来。 "难道在陛下生活的地方,人类之间没有战争吗?" "……这个嘛……" 火光的照耀下一个骑着马的人影朝这里前进,后面跟随着三名骑兵的他将几大块布直接丢到我们面前,并望向成群的村民。 "这是……" 这个看似破布的东西其实是一个人,他的肩膀和右脚都被剑刺穿,额头上不断流出血,直到眼睛都被染的一片血红。还有一个看似农夫的男子脸色苍白,一直低头喃喃自语,虽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外伤,但是双手双脚很异常的扭曲着。 是骨折。 我光想象着那样的痛苦就觉得反胃。好不容易才把胃液吞了回去。 "那边我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不过仍有很多人越过国界逃走了。" 就算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古恩达的表情还是完全没变,他那张带着冷淡表情的美丽脸庞一如既往,除了衣服沾着他人的血,身上看不出半点做过战的痕迹。在得知沃尔夫拉姆也来到这里后,稍微扬起了眉毛,接着就开始同被视为战士的另一个弟弟询问 一些状况 "这个男人说,他们是被阿迪尔贝鲁特煽动的,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有不少士兵参加这场动乱,而目好像也有会使用禁术的人,火势之所以会那么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农民的暴动好像还没平息,骨飞族传来消息是在中午时刻,所以在魔法师到来之前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在那之前是否撑的下去。不过森林是非得守住不可。" “这么说来,这家伙并不是来支援的,纯粹只是来看热闹的咯,或者是……” 这时我才了解到原来自己变成看热闹的人,不由得咬着下唇低下了头。优雅下马的古恩达命令部下将兴奋不已的马拉离火场后,挺直了身子看着我。 "能不能请你用当时那个完美的水之魔法来扑灭这村子的猛火?" "什么魔法?" "当时的水之魔法是什么东西?"一股不安在我的内心深处浮现。云特也说过一些和水有关的事情,好像是什么要素、盟约之类的。 沃尔夫拉姆以一副很冷淡、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着。 "大哥,这家伙好像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似的。" "那是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施展的,会出现那个奇迹只能说他好运吧!也就是说,现在的有利是一个完全不会用剑,施魔法甚至骑马的外行人。" "奇迹?我施展的?我施展了什么样惊人的奇迹呀?" 肯拉德以愧疚的眼神看着我,我记得这种眼神,和陪我一起到学生指导室的导师的眼神一模一样。你没必要摆出这种表情啦,殴打教练,被社团开除的人是我耶。我对于自己作过的事一点也不会后悔。被你们叫来学校的母亲,对教练和教务主任所说的殴打教练一事道过歉后,笑箸问道:"那一定是因之前教练说了什么话。会让这孩子生气出手打人的,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吧?小有从小就是这种性格。明明是个小鬼,却老是坚持一些奇怪的原则。只要犯到他这些原则,他就会火冒三丈,不过呢,就算他火到失控,也不会做出违背正义的行为。" 老师们都相信,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如果他们相信我母亲所说的话,应该就可以了解我这样小市民的正义感了。 可是现在,我似乎没办法实践这些原则—— "如果你在这里完全派不上用场,就不要管他们的事。" 长男似乎对我没什么期待。 他们从挤成一团的村民当中拉出一个年纪较长的女子。这个脸上散落着金发和挂着泪痕的女子,在魔族中地位相当高又美丽的人面前颤抖着,士兵把剑递给她,将她带往蹲在地上的敌人身旁,古恩达说道:"这些家伙烧了你们的村子,要杀要剐就随你吧!" "你说什么?" 他用那种你又怎么了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现在不能不管,就象以前的我…… 被送到这个世界以前,在那个社会会采取的行动。 但是我就是我。 我握着拳头,站在女子和伤兵之间。只身挑战魔族里拥有大权的人。 "这样做不好吧?这家伙是俘虏吧?如何处置俘虏应该有个规矩吧?刚刚在帮忙治疗伤兵的女生也说过伤者一律平等的吧。" "肯拉德,你来处理下这个啰嗦的人……" "我才不要被你们处理呢!" 古恩达可能也有点烦了,只见他摸着额头说: "那只能用于一般士兵吧。这家伙可是主谋喔。" "即使是主谋也一样,总不能随便就判他死刑吧!他也得找个律师,然后开庭审理,再判定有没有罪。" 就连这位不愿提起武器的女人,我也拼命的试着说服她。 "这位伯母,请你不要相信这些没常识的人的话,不管对方有多伟大。你目己也得明辨是非,不能随便残杀同类。这件事在国民义务教育里应该有学过吧?国中的历史课或公民课里就有讲到禁止私刑的吧?" "我——那个——-" "这个女人并没有受过教育。人类的国家不希望国民拥有太多知识,以免和贵族发生冲突,所以不可能有义务教育这回事。" "没有义务教育?" 在魔法的世界里,一个人竟然连这种权利都没有? 虽然还没完全说服她,不过她很犹豫地站在原地,看来目前他们似乎不会动用私刑了。我放心了,环视周遭看看还能帮些什么忙。我可以拿着消防队的队旗灭火,指挥大家传水桶灭火,但是这里好像没看见水,只看到大家都在挖土。 "为什么不汲水灭火呢?" 我不经意的向肯拉德问道。 "因为附近没有水,而且这是魔法师放出来的火灾,不是用一点水就能灭的。不过因为这种火是将目标烧光为止,所以扩散得要比一般的火要慢,除非用很大量的水,否则根本没办法阻止火势蔓延,古恩达精通的是地术,所以他才会用挖土的方式来遮断火的路线。但是这么一来对地下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并牺牲到森林的生态——-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会使用水之术的人来到这里。" 施展水之术,我使用过这种东西吗?……有关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两手叉腰伫立的沃尔夫拉姆,兴奋地问他哥哥: "他们袭击我们的土地事情,可以成为宣战布告上的理由吗?" "这个吗,是可以成为其中的一个理由的……" 宣战布告? 听到十五年来鲜少听到的词语,我像念成语一样反刍着着四个字。 宣战布告,宣战布告,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 "宣战布告?我们要发动战争?别开玩笑了,一定有其它的解决办法吧?" 没人理我。 "……沃尔夫拉姆,你在多方面想想看,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位正规军,如果以这场战争当做布告的理由,那些家伙只要牺牲一个村子就可以回避这场纠纷了,必要的是确实性。" "难道说,你要我咬着指甲等着他侵略我国的边境吗?" "大家听着!" 所有人目光都只是斜眼望着我,似乎没人把我当一回事。 血液以超快的速度集中到我的脑部,如果现在我的血管爆掉,那一切就完蛋了,我冷静地注意用字酌词,连嘴巴都歪斜变形了,说话的尾音还会发抖: "你们知道以守为攻的意思吗?换句话说,就是只要防守的意思!就是绝对不会主动引发战争的意思啦。现代的日本走的是和平主义路线,放弃战事,连宪法里也写得清清楚楚的喔!身为日本人,在日本接受教育,我当然是反对战争的,而且是反对中的反对。" 我指着肯拉德,尾音的音调微扬地说道。 "你刚才有问过我地球有没有人互相斗争的例子对吧?当然是有的,不可能完全没有。但是就算到了要战争的地步,还是会有人努力试图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全世界有大半的人口都是希望和平的!" 我发出有点半自暴自弃的叫声,自己和沃尔夫拉姆比起来到底谁比较暴躁呢?我也不知道。 "你看看你们谈了些什么?难道就准备袖手旁观?直到确定战争会发生为止吗?" "……小声点……" 古恩达是一脸头疼难耐的表情,不好意思,我的外号叫土耳其进行曲。 "好好讨论,我就是要你们好好讨论!要是你们国家的国民烧了我们的农地,你会怎么赔偿我们,会怎么给我们保障?会说"我们绝对会避免战争的发生,全国上下努力让今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所以你们也要为解决这件事好好讨论! " "不要大吼大叫,异世界人!" "我就是要大吼大叫,你还比我大声哪!我到二十岁之前都是个日本人,就算拥有魔王之魂,在成人之前也还会持有日本籍。对于追求和平这一点,日本的表现要比这里优秀,就算你阻止,我还是会继续说,反对战争,绝对反对,一生反对,至死反对!" "那你要不要死一次给我看?" "够了!" 我心里暗想"好耶",一向冷静地把我当成庭院里的尿尿小童的古恩达也被卷入了这场争辩。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后路了。干脆扮成魔王该有的黑脸来吓吓他们吧。 "没有心想成为魔王的人,不要插嘴管我们国家的事情!我有保障国家的责任,所以也有维护国家利益的义务,你就用你长篇大论的日本伦理和马马虎虎的手段去保护教育你的国家就行了。我们有我们的,魔族有魔族自己的做法!" "所以我才说要改变做法呀!我就是要彻底改变所谓魔族的做法!" 这片天空没有污染,这片大地没有公害,这片森林没有脏乱,这个世界环境优美,而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们虽然个个英梭潇洒,但是邪恶的性格却大有问题!种族歧视,危险的习俗,特权阶级意识,还喜欢战争。这不是只有单方面赞成和平主义的问题!明明就都是人类,却因为有人住在魔族的土地就攻打他们。哪有这种蠢事?要开战了还要祈求神明赋与你们力量?有这种危险的信仰吗?" "陛下!" 会称呼我为陛下的,在三兄弟当中只有肯拉德了,只见他以愕然的黄宝石眼珠看着我。 "当然他们那里也有错,不过我们也不可以因此得理不饶人,只要自己行得正就好了。要发动战争绝对是错误的举动!" 对不起了,肯拉德,进行曲正演奏到高潮中,根本停不下来,此时我的脑袋就像缺氧似的痛了起来,我们是指哪个"我们"?我已经加入他们了吗?我不再是人类了吗? "如果国王反对战争,国民也应该要顺从才对吧?" "陛下!" 我小声地说完这句话,接下来又大声怒吼道: "魔王就由我来当!" "有利?!" "成为真魔国国王!" 我如果不比个手势,比赛是永远没办法开始的。 在我背后,火已经蔓延到了栅栏处,一声小小的爆炸声,被女性的尖叫声给盖了过去。 "什么事?!" 正准备转头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我蜷起身体开始咳了起来,因为右边的肋骨挨了一击重击,阻碍了肺部空气的运行。 "……不要动!" 我被人用擒拿术从背后架住,下巴也被紧紧抓住,厚重的金属抵在我的喉咙和胸口,耳边可以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原本蹲在一旁的主谋者,从女人手上将武器夺了过去,一双充血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而且因兴奋及痛苦而变得急促,箭依然插在他的肩膀和脚上。 "谁也不准动,谁敢动,我就割破他的喉咙!" 我眼珠子尽可能往旁边看,试图看到那个男人的脸。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我知道了……" 超软弱。 "面对这位伟大的魔王陛下大人,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吧?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小人物。" 有人啧了一声,不知道是谁? 他拉着我一起移动,还带笑问道:"你要是真的魔王的话,会这么简单就被我这种小兵抓到吗?" “……呃……”_ "而目我还准备把你带到哪里去呢?你们给我听好,有胆量的话就尽管使用咒文看看呀,虽然我有可能会死,但是这家伙也绝对会陪葬!谁想试试看呀!我可是当了二十年的军人喔!" 我的脖子有种又热又痛的感觉,皮肤可能已经被刀割到了。 男子慎重地和魔族们拉开距离,并要求要一匹马,水和食粮。 "反正就快死了,我就问了,眼前这个小鬼真的是魔王吗?而目好像连剑术和魔法都不会用,真有这种魔王吗?" "……我也……没有办法……" 虽然碰触到刀锋的喉咙很痛,但是被他打到的肋骨更痛,每一次呼吸都痛得让我流出泪来。 "不管怎样都好,反正这个世界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双黑的人。就算他不是魔王,也可以让我轻轻松松赚到不少钱,你们自己知不知道呀,有些人拼命存钱,只为了买一个可以让他们长生不老的黑发黑眼人。" 啊,我听过,不知是在三天前还是六天前,可是我连自己的生死都没办法掌控了,还会成为别人的长生不老药吗?哪有这么扯的事?我突然闭起了眼睛。 "我刚刚大声地骂了你们真是对不起,我会向你们道歉的,请你们现在快来救我吧!"虽然我拼命地甩眼睛向他们恳求,但是我方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都只是在远处穷紧张。 马来了,马鞍袋里也装入了少量的水。 难道说此刻将会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因为绝对没办法两个人同时上马,更何况他还要用刀架着人质,这样一来机会只剩现在了? "上去!" 男子将剑转向我背后,摆出要从后头刺我一刀的架势。我也没办法告诉他我不会自已上马,只好胆颤心惊地踩上了马镫。 就在我右脚跨过马鞍的那一瞬间。 一个黑影迅速地冲到旁边,将一直刺在男子脚上的箭给拔了出来。 男子发出一声宛如蛙叫的哀号,棕色皮肤被刀划伤的胆小棕毛马大声地嘶吼着,高高抬起前蹄,将我这个"行李"摔落在地上,因恐惧而跑了起来。 "糟……" 原本我的身体还浮在半空中,旋即又摔落在一个硬度和地面不同的地方,刚刚被打到的肋骨还在痛,吸不到氧气也让我痛苦万分。 "……咦……" 在我紧抓着胸口的手指头上,有一股温暖的感觉。 是血。 背着光我只看得到肯拉德的身影,在他的脚下也有一个黑影。 男子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新鲜的血流了出来。 "死了吗?……" "应该吧。" 一阵声音从我身体下方传来,我赶紧将屁股挪到草地上,只看到古恩达正在拍掉他身上的泥巴和尘土,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被压在我下头?但是我并没有时间可以问问题。 我恐怕是被马给弹出去了吧,让我看到了这个人凄惨的模样。 眼看着火焰就快蔓延到那边了,横躺在那头的少年,就像完全没感到热度一样一动也不动。 "喂!" 是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年,是小孩子们里面最壮硕的。 "布兰登——" "有利,这里危险,就交给我处理吧!" 甩开肯拉德的手腕,我脚步蹒跚的朝火焰走去,这些孩子,这些人就要被火吞噬了。 只因为有人蓄意放了这场火,这场无法浇灭的卑劣大火! "布兰登!" 一团火冲向我身旁,幸好被肯拉德给挥开了。 "布兰登?!" 我将仰卧在地上的少年枕在我的膝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也动了动嘴唇,他还活着! "陛下……" "不用叫我陛下!" "可是你会……成为……国王吧……" "布兰登……" 我会守护这座村子,也会保护你们的,我保 证!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这孩子的脸颊上。 "我保证!" "你……会……会教我……投……投球吧……" "保证会!" 在我狂吼的同时,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在耳里的三半规管最深处,似乎听到了一阵天真无邪又快乐的呢喃声。 雨滴开始拍打着地面 是一场少见的豪雨。 第十章 "唔唔唔,真让人难以相信,事情为什么会变这样?" 我一边看着大厅外侧的大理石走廊,一边强忍住口中的叹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您自已宣布要成为魔王!" 肯拉德面露不像贵族会有的微笑,靠在几乎高达天上的柱子旁。 加冕仪式,我只在历史教科书上看到过加冕仪式…… "被提名的只有你一人,授予你王冠的是母亲大人!" "不要说得像奥斯卡颁奖典礼一样!" 刚刚云特还跟我在一起,他先是一如往日地极力夸奖我,现在又为了张罗这场加冕仪式先行离开了。他夸赞的是我的学生服,还有一件就是发生在那村子里的事。 "不过自己使出那样的水术,却完全不记得,还真的……有点……" 那场可说是重点式的豪雨,将村子的火一熄灭后,也今人难以置信地跟着停了。当从王都赶来的魔法师们到达村子时,树木农田只剩下不停冒着的白烟而已。 我只记得布兰登的事情,之后完全是一片空白,就算大家夸张的夸赞我拯救了国土,但是对于我这个平凡的高一生来说,实在很难相信这是自己的功劳。 "就像我说过的,魔力就是灵魂的资质,陛下是拥有魔王魂魄的人,所以不需要经过盟约麻烦的手段,四大要素自然就会跟随您了!" 云特擅自做了这番解释,并到处吹嘘我的事,肯拉德就比较客气一点。 "我觉的是在前往王都途中的休息站有问题,那时你和我都有喝水不是吗?因为我没有魔力所以无法判断,但只觉得是喝下了那个东西才会这样的! "那些都不重要了!" 毕竟那是个连自己都很难相信的奇迹嘛! 从走廊进道的另一端,一个金发飘逸的人走了过来,他就是穿上深蓝色的正式服装觉得益发俊俏的魔族王子沃尔夫拉姆。"所谓的美男子指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我叹气喃喃自语说道。 "穿得也太寒酸了吧?" "啊!" "不愧是专门为陛下量身订做的款式,没什么比您原本就穿着的这身黑服更适合您了。"我才刚被这样夸奖过的说。 "完全没有臂章和装饰耶,等一下就要开始当王的人,怎么可以穿这么寒酸的衣服!"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视线一直飘忽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他那平常像白瓷般滑嫩的脸颊,这次竟然微微泛红。 "不要用这身一点也感觉不出财富地位的打扮,让大哥跟我丢脸!" 正当我要回嘴的时候,沃尔夫拉姆拉起我的胸口,将一枚闪亮的金针给别了上去。 "啊!" "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毕雷菲尔特叔父送给我的东西,虽然不具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是对于没有功劳,甚至连战场都没上过的家伙来说,还是这种东西最匹配!谁叫有利是个不会骑马,史上最烂的窝囊陛下呀!" "不要叫我窝囊废!" "好,看起来还不错。" 以快得很不自然的速度说完这些话以后,沃尔夫拉姆小跑步的离开了,被别在胸前的礼物是个双翼张开的金鸟,肯拉德一脸得意的目送弟弟离开。 "看样子沃尔夫拉姆对陛下好像满有好感的。" 为了转移话题,我悄悄打开大厅的门,偷偷看里面的情形。再次让我不舒服。里面全是为了今天的仪式从这个国家各地聚集在一起的贵族,以及各族长得完全不像人的来宾们,和我成为好朋友的骨飞族和亲戚骨地族,长的像美国某大楼上面的石雕,还有长得象灰色猎豹似的四脚人,拥有秋蝉的羽毛和只有手掌那么大的迷你肌肉男(可能是小精灵吧。) 还有横躺在地上将地板弄的又湿又大的鲔鱼。 "鲔……鲔鱼" 我已经听说那些人都是国民,所以非习惯这种场面不可,绝不可以以貌取人,不,应该绝不可以以貌取魔,我紧张到连演说的内容也忘了。 "呃……朕正式就任第二十七代魔王后,将以落实和平主义和国民主权为最终施政目标。……呜……肯拉德,我好像快吐了……而且我紧张得……觉得肚子有点痛,想再上一次厕所,厕所在哪里来着?" "又想去了?" "肚子好痛!" "陛下,已经没有时间上厕所了!" 穿着白色连身中国式服装的教育官一脸担心地跑了过来。 "仪式马上就开始了,陛下准备好了吗?如我稍早说明的,首先从中央进去,走上加冕台后,洁西莉亚前陛下会为您戴上王冠……当然,就算不举行这个仪式,人民对陛下的忠诚也是不会动摇的,不过有个仪式将会更有效果……!" "好了啦,我说过我会好好做的!" "听到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真高兴陛下能下定决心,只要看到陛下这种英姿……"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从感动到已经快变老爷子的云特身旁走了过去。就在古恩达准备将门打开时,我慌张地问: "请等等,你可以比我先进去吗?" 不只是外表,说不定连作风和素质方面也是最适合当魔王的大哥,还是一样用他那副冷酷的嘴脸装出微笑,真是难得一见的表情。 "因为前王陛下交付我转交王冠的光荣任务。"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要来破坏这个加冕仪式的说,因为你不是最反对我成为魔王的吗?" "反对?我?" 他冷冷的笑着,并用手指了下我的下巴。 啊,啊,这个压倒性的身高差距……但是这可不是打篮球还是排球。很可惜的也不是打棒球,身高和当捕手还是魔王应该是没关系的。 "没这回事,我怎的可能会反对?我忠心期待你会成为一个好魔王。" "好,是指?" "一个坦白、顺从、乖巧的魔王陛下!" "您是企图恣意操纵陛下吗?" 只要有关我的事,云特就像保护过度的母亲一样,肯拉德则是绕过云特的后方,悠哉游哉的说起一些完全无关的事。一副那种"啊,对了——!"的感觉。 "啊,对了,古恩达,艾妮西娜也来喔!" 表情本来一直很酷的古恩达,突然变得愁云惨雾,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为止,从来就没看过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小声地啧了一声,就消失在门的另一头,我感到非常的惊讶,原来古恩达也是有弱点的。 "好了,陛下,您准备好了吗?还会不会紧张?深呼吸一下,用力的吸气,吐气……" "你自己干嘛也在深呼吸?" 我跟随云特和肯拉德进门,依照他们所教我的方式从大厅中央进去,整个地毯铺满了全黑的花,真是不吉利。走到阶梯顶端的礼台上,有着一头亮丽金色头发,身穿散发着美丽光泽的深红色晚礼服的洁西莉亚夫人正在等着我。 "哇喔,您真是漂亮呀,洁莉夫人!" 只见她满脸笑容。 "谢谢你呀陛下,不过现在这时候,你不需要特别的称赞我,今天的主角是你呀,别忘了!" 我们刚好站在类似演唱会的会场中歌手们所站的位置。舞台的正面有个小型人工瀑布。 大约在两手张开的宽度中间,有个差不多垒球那么大的洞,水静静地不停流出来。慢慢地通过下面的水路。 "那么陛下,请您将右手放到瀑布中间那个洞里,好听从真王的指示。" "啊?真王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呀,但是这个洞通往真王湖,只有被允许成为魔王的人, 才有办法将手放到那个洞里,真王如果认可你成为新一任的魔王,会用力握紧你放上去的手。" "什么?"已经死掉的人会握我的手啊? 洁莉夫人将嘴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装个样子就好!我那个时候虽然也将手伸进去,但是并没有人握住我的手,所以当你将手伸进去后,就假装手被抓到,然后再慢慢的将手伸出来,然后高举,就像已经得到真王认同一般。陛下,办成这样应该不是很难吧?" 云特从后面赶忙说着"陛下,请您快点!" "就好了啦!" 我就像是站在意大利的观光胜地——真实之口面前一般,右手一直悬在半空中,听到小瀑布潺潺流出的水声。 "如果说了谎,应该不会被咬吧?" "怎么可能?这是用坚硬的石头做成的,当然不可能突然动起来!" 这么说也对,整理好紧张的情绪,将手放到洞的附近后,先把食指和中指一起放进洞里,不出我所料,里面有点凉凉的感觉,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空气,不管那么多了,就将整个手放进去吧。 "喔,太好了,原来这仪式只要做了就会觉得没什么嘛!接着只要故作姿态将手举起来就好……" 咦? 我的手指头好像碰到了什么,大概是里面的岩壁吧! "陛下!" 云特担心地一直在看着我。 "咦……哇哇……什么东西?是什么呀!" 一个冷冰冰的不明物体抓住了我的手。 "被,被抓住了,肯,肯拉德,我,我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啦!" "被抓住了?!" 这东西用非常强大的力量,将我的右手给抓住,等一下啦,要把我拉去哪儿?这可是个人工瀑布,水流下去的地方可是个石壁呀!是要用强烈的冲击力让我撞壁吗?不对,不对,拉住我的人到底是…… "哇癌…" 就像合唱团开始大合唱的同时,我的脸被拉进水中,云特拼命抓着我的衣背及左腕。肯拉德叫着我的名字,用手抓住了我的裤带,可是我们中隔着一道水墙,我只能听稀疏的声音。 明明就有一道水墙,可是里面竟然没有石壁,被拉进水里的我,为了呼吸,不停的喘着…… 在一边喘的同时,我却感觉我好像到了哪里,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也是从公共厕所来的,就像买来回票一样,回程也得用同样的方法回去呢!只是这次的出口较干净一点。 难道这次是从经济舱升级到头等舱了?! 算了,就把它当成星际之旅吧! 谷)…谷……谷…… 这是什么?是布谷鸟的叫声吗?这是有人在叫古巨基,古天乐,还是在玩布谷屋出拳的游戏?我已经分不出来了。 我耳朵旁响起一阵"暴坊将军主题曲"的手机音乐,我听到后吓了一跳,以为现在是近铁队得分的好时机,醒来才发现是我自己那支蓝色手机响了。 "涩谷……" "呜哇,吵死人了!" 我发现自己的肩膀的被摇晃着,好像有人要把我叫醒似的,叫我名字的是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眼镜仔,叫啥名字呀,对了,是阿健,村田僵 就像喝到游泳池里的水一样,鼻子里面都进水了,湿透的衣服变得又硬又重,而目皮肤也感觉有点冷冷的,真的很不舒服,眼前视野仍在摇晃,我只好将眼睛眯成一道细缝好看个清楚。我看到昏暗的公园女厕,灰色的墙壁,天蓝色的门,后方有个和公共厕所不大搭配的名牌抽水马桶,以及卷筒式卫生纸,在一旁看着我的是村田健以及离我有二、三步之隔的警察。 "村田僵…你不是逃走了吗?" "我怎么会丢下救我的人,一个人逃走?" 那名警察问我要不要紧,以及要不要提出上诉,和知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之类的。 我开始茫然地想着。 夜间比赛要开始了。 接着,在相当柔和的中庭灯光下我想到似乎和谁在晚上玩过棒球,也想起了和连棒球的棒子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们的约定以及那场梦里大部分的事。 "村田……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耶!" "什么梦?" 我不发一语地摇摇头,那场梦太长了,想说也说不完。 "啊,对了,涩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碰到了衣服上冰冷的石头,突然发现自己的学生服胸前,有个闪闪发光的金色翅膀,我将金色的双翼,紧紧地握在在手上。 这不是梦? 云特,沃尔夫拉姆,古恩达,洁莉布兰,肯拉德 "那真的是一场梦吗?" "啊?" 村田健暖昧地笑着将手指向我。 "你的皮带断掉了……嗯,这是你个人的爱好,我也不便多说……" 我赶紧往下半身看了看,发现松脱的皮带和脱落的钮扣,敞开的石门水库,以及里头魔族专用的性感内裤…… "呜哇!" 完了,难道说,那不是梦…… 看样子, 游戏似乎还没有结束。 后记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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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 我现在呢,除了开心,还感到非常兴奋。 因为每次逛到平福新书区都只能叹息的我,终于成为奇幻小说的作家了。即使从没拿过奖又默默无闻,现在终于要出一本奇幻的(不拿手)以第一人称的(非常不拿手)除了主角以外每个都是美男子(超级不拿手)的小说了。这简直就是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奇迹。 这本小说是在讲一个极为普通的高中生,因缘巧合来到了异世界,其实感觉起来好象是常常可以看到的奇幻剧情,但是,重点在于其中的笑话。 那是刚好在一次的闲聊下“这么一想,好像大部分的小说都是同样的内容耶!而且主角一定是传说中的勇者还是英雄,在拯救了世界后凯旋归来,如果主角有点傻,而且还跑到异世界,在那里搞搞这个或是被搞搞那个的,不知道会怎样?对了,我说的不是色情小说喔!”聊到这些内容时,同席的t老师和a老师ge(指的greanceeddilc啦)好像都很感兴趣。 “那我走了”,向大家道别后,在回程的东上铁路线时,我已经杷主角人物给设定好了,明明一开始只是闲聊而已,而且原本还有其他好几种题材想写,本来也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做一个写正经作品的小说家的说…… 一旦开始做角色的设定,才知道光想名字就够困难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是很常写奇幻小说吧,因为是奇幻小说,所以开始希望不要取大过于夸张的名字,但是在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应该也不能出现“嗨,约翰”这种对白吧。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然约翰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名字,例如,约翰马可维奇,约翰库隆克还是约翰万次郎,这些都是非常不错的名字啦。 但是如果要有奇幻感觉的话,还是要选择一些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名字才行……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才出现这些人物的名称。 尽管我绞尽脑汁才完成这一部作品,但是其中也有一些现代日本没有的辞汇,以及虽然有一点封建,却又满平等的部分。果然自已从头到尾阅读一遍之后,还是发现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而且似乎缺乏完整性。不过,毕竟笑料才是重点嘛!硬要大家称之为喜剧的话好象又太厚脸皮了。 就当作是一部哭闹剧小说好了——请读者用轻松的心情阅读。我的目标是写出像山姆霍米(蜘蛛人的导演)的《鬼玩人3——魔族英雄(amyofdankess)》,开玩笑的,能够写出喜剧小说真的是太棒了。 虽说如此,想必担任插画工作的松本手鞠小姐,心里一定不想画这些耍宝人物,而是想画出会令人震撼的美形主角吧!真是不好意思,松本小姐,要你画这些搞笑的插画,但是应该不少人是被封面所吸引(女人心海底针嘛)所以才买下了这部书的吧,真心希望这本书能让这些读者带进房间里阅读。接着ge(我是指greatediter)每次跟你讲电话的时候都一副没睡醒的声音,真是对不起!一开始接到电话的前五秒,我总是抓不到说话的重点…… 还有,每次我跟她说“糟了,糟了“的时候,会亲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的朝香小姐。喔,不,应该要称呼老师才对,朝香老师。如此一来我也终于和你一样成为同一个联盟的一员了。不过比赛的场次还此你少了两位数,得好好地向你勤奋学习学习才行,目标是成为一个王牌败战处理的救援投手,或是消化比赛的三冠王。我会以最快速度努力追上前辈们的! 本来以为这会是篇更爆笑的“后记”,可是意外地,我还是规规矩矩地把它写完了,不知道如此搞笑的小说,后记这么单调会不会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看了我的后记之后又直接杷小说放回书架上呢……如果有人看了还满喜欢的(或是有点喜欢)而带回家阅读的话,我真的是非常感谢,而且是由衷感谢,看完以后,如果有什么感想,我非常欢迎大家的来信。 为了创造二十一世纪的『乔林知』,我非常需要各位的建议。 泡温泉的闲聊 今天开始做魔王对话超短篇——泡温泉的闲聊 ……………………………………sidea……………………………………… 年长组:古音达鲁孔拉德浚达 “都来到这儿了,就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古音达鲁也一起来慢慢地泡上一泡嘛,多和陛下增进感情不是很好吗?啊!还是说……” “什么啊?” “输给保鲁夫拉姆的话会很窘?” “什、什、什、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会输给保鲁夫拉姆啊!?” “我部过是说伤疤而已,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伤、伤、伤、伤疤么?是哦,是伤疤哦……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保鲁夫拉姆也没什么显眼的伤疤吧?” “那确实是啊。毕竟,就算是再怎么漫不经心的母亲大人,也不会愿意把可爱的幺子也送往危险的最前线的。” “不止保鲁夫拉姆,那边的三人组应该都是无缘挂彩的了。” “没有的事。陛下身上可有不少‘战绩’呢,像是小腿周围啊,胳膊啊……从臂肘一直到差不多这里,说是有点犯规的滑垒造成的,肉也剜掉了点,真让人敬佩啊。” “真叫人吃惊啊,我还以为他和战斗无缘呢。原来是这样,是犯规导致的啊。” “说到这个……还有士兵学校的教官,谆谆教导学生要是在背上留下伤痕就不名誉呢,说那是背对敌人的胆小鬼意图逃跑的证据!” “是有这种人呢。作这种主张的老师,只要实际上一下战场马上就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sideb………………………………………年少组:保鲁夫拉姆有利村田 “啊啊——温泉真是太棒了!每每转季就必定会发作的古老伤口也都痊愈了呢!” “说什么‘古老伤口’呀,涉谷——那不就是才两个月前的伤口吗?” “有利!你被卷入战斗了吗!?” “不是啦,保鲁夫拉姆。不是战斗,是比赛。” “哎呀,话说回来,大家一起进入到这么宽敞的大浴场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情绪高涨起来了!让人回想起,中学的修学旅行。” “嗯,说的是啊,修学旅行的大浴场。不过那个年头正是为要不要那个啥而尴尬的青春期啊,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个家伙,会穿着泳裤进澡堂的。” “啊哈哈,是有这种事!话说那个就是我啦!” “什么?怎么原来是你吗!?” “因为屁股上的肿包不小心化脓了,所以在完全防水的创伤膏药上穿上泳裤以防擦伤。” “既然伤口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就算不必勉强进澡堂也可以吧?说来,真魔国也有修学旅行的吗?” “修学……是不是那个,为了增强学生的集体感和同胞意识,全天共同行动的活动?”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是部队全员一起露宿在荒山野岭的行军。会有随时袭来的野兽和不明所在的陷阱,同时,水和携带的粮食也非常有限。” “那……那是生存者……训练……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人一旦饥饿起来,不论是蛇还是什么都能吞下肚子呢。” “说、说起集体澡堂就是那个呢一一会互相比较那里吧?数十个同年的小子集中在一起嘛,自然就会说到那上面去了。光是班上也会分出三个派系来,自傲派、静观派和走着瞧派。” “唉,我说涉谷,现在你还是不要尝试那种事比较好啊。” “为什么?村田你一定是没有自信吧?” “不是啦。这种事情可是会纠结到人种特征等等敏感的问题上去啊。所以你看,可不能辜负了若无其事面向那边坐的那一位的用心啊。” “什么嘛。‘若无其事’是什么意思?大家体格都差不多,我才没有很想看呢……” ———————————————————————————————— theend 今天开始做魔王对话超短篇——泡温泉的闲聊 ……………………………………sidea……………………………………… 年长组:古音达鲁孔拉德浚达 “都来到这儿了,就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古音达鲁也一起来慢慢地泡上一泡嘛,多和陛下增进感情不是很好吗?啊!还是说……” “什么啊?” “输给保鲁夫拉姆的话会很窘?” “什、什、什、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会输给保鲁夫拉姆啊!?” “我部过是说伤疤而已,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伤、伤、伤、伤疤么?是哦,是伤疤哦……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保鲁夫拉姆也没什么显眼的伤疤吧?” “那确实是啊。毕竟,就算是再怎么漫不经心的母亲大人,也不会愿意把可爱的幺子也送往危险的最前线的。” “不止保鲁夫拉姆,那边的三人组应该都是无缘挂彩的了。” “没有的事。陛下身上可有不少‘战绩’呢,像是小腿周围啊,胳膊啊……从臂肘一直到差不多这里,说是有点犯规的滑垒造成的,肉也剜掉了点,真让人敬佩啊。” “真叫人吃惊啊,我还以为他和战斗无缘呢。原来是这样,是犯规导致的啊。” “说到这个……还有士兵学校的教官,谆谆教导学生要是在背上留下伤痕就不名誉呢,说那是背对敌人的胆小鬼意图逃跑的证据!” “是有这种人呢。作这种主张的老师,只要实际上一下战场马上就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sideb………………………………………年少组:保鲁夫拉姆有利村田 “啊啊——温泉真是太棒了!每每转季就必定会发作的古老伤口也都痊愈了呢!” “说什么‘古老伤口’呀,涉谷——那不就是才两个月前的伤口吗?” “有利!你被卷入战斗了吗!?” “不是啦,保鲁夫拉姆。不是战斗,是比赛。” “哎呀,话说回来,大家一起进入到这么宽敞的大浴场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情绪高涨起来了!让人回想起,中学的修学旅行。” “嗯,说的是啊,修学旅行的大浴场。不过那个年头正是为要不要那个啥而尴尬的青春期啊,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个家伙,会穿着泳裤进澡堂的。” “啊哈哈,是有这种事!话说那个就是我啦!” “什么?怎么原来是你吗!?” “因为屁股上的肿包不小心化脓了,所以在完全防水的创伤膏药上穿上泳裤以防擦伤。” “既然伤口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就算不必勉强进澡堂也可以吧?说来,真魔国也有修学旅行的吗?” “修学……是不是那个,为了增强学生的集体感和同胞意识,全天共同行动的活动?”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是部队全员一起露宿在荒山野岭的行军。会有随时袭来的野兽和不明所在的陷阱,同时,水和携带的粮食也非常有限。” “那……那是生存者……训练……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人一旦饥饿起来,不论是蛇还是什么都能吞下肚子呢。” “说、说起集体澡堂就是那个呢一一会互相比较那里吧?数十个同年的小子集中在一起嘛,自然就会说到那上面去了。光是班上也会分出三个派系来,自傲派、静观派和走着瞧派。” “唉,我说涉谷,现在你还是不要尝试那种事比较好啊。” “为什么?村田你一定是没有自信吧?” “不是啦。这种事情可是会纠结到人种特征等等敏感的问题上去啊。所以你看,可不能辜负了若无其事面向那边坐的那一位的用心啊。” “什么嘛。‘若无其事’是什么意思?大家体格都差不多,我才没有很想看呢……” ———————————————————————————————— theend 今天开始做魔王对话超短篇——泡温泉的闲聊 ……………………………………sidea……………………………………… 年长组:古音达鲁孔拉德浚达 “都来到这儿了,就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古音达鲁也一起来慢慢地泡上一泡嘛,多和陛下增进感情不是很好吗?啊!还是说……” “什么啊?” “输给保鲁夫拉姆的话会很窘?” “什、什、什、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会输给保鲁夫拉姆啊!?” “我部过是说伤疤而已,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伤、伤、伤、伤疤么?是哦,是伤疤哦……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保鲁夫拉姆也没什么显眼的伤疤吧?” “那确实是啊。毕竟,就算是再怎么漫不经心的母亲大人,也不会愿意把可爱的幺子也送往危险的最前线的。” “不止保鲁夫拉姆,那边的三人组应该都是无缘挂彩的了。” “没有的事。陛下身上可有不少‘战绩’呢,像是小腿周围啊,胳膊啊……从臂肘一直到差不多这里,说是有点犯规的滑垒造成的,肉也剜掉了点,真让人敬佩啊。” “真叫人吃惊啊,我还以为他和战斗无缘呢。原来是这样,是犯规导致的啊。” “说到这个……还有士兵学校的教官,谆谆教导学生要是在背上留下伤痕就不名誉呢,说那是背对敌人的胆小鬼意图逃跑的证据!” “是有这种人呢。作这种主张的老师,只要实际上一下战场马上就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sideb………………………………………年少组:保鲁夫拉姆有利村田 “啊啊——温泉真是太棒了!每每转季就必定会发作的古老伤口也都痊愈了呢!” “说什么‘古老伤口’呀,涉谷——那不就是才两个月前的伤口吗?” “有利!你被卷入战斗了吗!?” “不是啦,保鲁夫拉姆。不是战斗,是比赛。” “哎呀,话说回来,大家一起进入到这么宽敞的大浴场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情绪高涨起来了!让人回想起,中学的修学旅行。” “嗯,说的是啊,修学旅行的大浴场。不过那个年头正是为要不要那个啥而尴尬的青春期啊,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个家伙,会穿着泳裤进澡堂的。” “啊哈哈,是有这种事!话说那个就是我啦!” “什么?怎么原来是你吗!?” “因为屁股上的肿包不小心化脓了,所以在完全防水的创伤膏药上穿上泳裤以防擦伤。” “既然伤口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就算不必勉强进澡堂也可以吧?说来,真魔国也有修学旅行的吗?” “修学……是不是那个,为了增强学生的集体感和同胞意识,全天共同行动的活动?”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是部队全员一起露宿在荒山野岭的行军。会有随时袭来的野兽和不明所在的陷阱,同时,水和携带的粮食也非常有限。” “那……那是生存者……训练……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人一旦饥饿起来,不论是蛇还是什么都能吞下肚子呢。” “说、说起集体澡堂就是那个呢一一会互相比较那里吧?数十个同年的小子集中在一起嘛,自然就会说到那上面去了。光是班上也会分出三个派系来,自傲派、静观派和走着瞧派。” “唉,我说涉谷,现在你还是不要尝试那种事比较好啊。” “为什么?村田你一定是没有自信吧?” “不是啦。这种事情可是会纠结到人种特征等等敏感的问题上去啊。所以你看,可不能辜负了若无其事面向那边坐的那一位的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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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这种事情可是会纠结到人种特征等等敏感的问题上去啊。所以你看,可不能辜负了若无其事面向那边坐的那一位的用心啊。” “什么嘛。‘若无其事’是什么意思?大家体格都差不多,我才没有很想看呢……” ———————————————————————————————— theend 今天开始做魔王对话超短篇——泡温泉的闲聊 ……………………………………sidea……………………………………… 年长组:古音达鲁孔拉德浚达 “都来到这儿了,就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古音达鲁也一起来慢慢地泡上一泡嘛,多和陛下增进感情不是很好吗?啊!还是说……” “什么啊?” “输给保鲁夫拉姆的话会很窘?” “什、什、什、什么!?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会输给保鲁夫拉姆啊!?” “我部过是说伤疤而已,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伤、伤、伤、伤疤么?是哦,是伤疤哦……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保鲁夫拉姆也没什么显眼的伤疤吧?” “那确实是啊。毕竟,就算是再怎么漫不经心的母亲大人,也不会愿意把可爱的幺子也送往危险的最前线的。” “不止保鲁夫拉姆,那边的三人组应该都是无缘挂彩的了。” “没有的事。陛下身上可有不少‘战绩’呢,像是小腿周围啊,胳膊啊……从臂肘一直到差不多这里,说是有点犯规的滑垒造成的,肉也剜掉了点,真让人敬佩啊。” “真叫人吃惊啊,我还以为他和战斗无缘呢。原来是这样,是犯规导致的啊。” “说到这个……还有士兵学校的教官,谆谆教导学生要是在背上留下伤痕就不名誉呢,说那是背对敌人的胆小鬼意图逃跑的证据!” “是有这种人呢。作这种主张的老师,只要实际上一下战场马上就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sideb………………………………………年少组:保鲁夫拉姆有利村田 “啊啊——温泉真是太棒了!每每转季就必定会发作的古老伤口也都痊愈了呢!” “说什么‘古老伤口’呀,涉谷——那不就是才两个月前的伤口吗?” “有利!你被卷入战斗了吗!?” “不是啦,保鲁夫拉姆。不是战斗,是比赛。” “哎呀,话说回来,大家一起进入到这么宽敞的大浴场里头,不由自主地就情绪高涨起来了!让人回想起,中学的修学旅行。” “嗯,说的是啊,修学旅行的大浴场。不过那个年头正是为要不要那个啥而尴尬的青春期啊,班上总会有那么一个家伙,会穿着泳裤进澡堂的。” “啊哈哈,是有这种事!话说那个就是我啦!” “什么?怎么原来是你吗!?” “因为屁股上的肿包不小心化脓了,所以在完全防水的创伤膏药上穿上泳裤以防擦伤。” “既然伤口已经到了那种程度,就算不必勉强进澡堂也可以吧?说来,真魔国也有修学旅行的吗?” “修学……是不是那个,为了增强学生的集体感和同胞意识,全天共同行动的活动?” “对对,就是那个。” “我们是部队全员一起露宿在荒山野岭的行军。会有随时袭来的野兽和不明所在的陷阱,同时,水和携带的粮食也非常有限。” “那……那是生存者……训练……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人一旦饥饿起来,不论是蛇还是什么都能吞下肚子呢。” “说、说起集体澡堂就是那个呢一一会互相比较那里吧?数十个同年的小子集中在一起嘛,自然就会说到那上面去了。光是班上也会分出三个派系来,自傲派、静观派和走着瞧派。” “唉,我说涉谷,现在你还是不要尝试那种事比较好啊。” “为什么?村田你一定是没有自信吧?” “不是啦。这种事情可是会纠结到人种特征等等敏感的问题上去啊。所以你看,可不能辜负了若无其事面向那边坐的那一位的用心啊。” “什么嘛。‘若无其事’是什么意思?大家体格都差不多,我才没有很想看呢……” ———————————————————————————————— theend 第一章 朱莉亚,我是个幸福的男人。 当我失去你时,我憎恨这个世界的一切、责怪这一切。我憎恨我自己,责怪自己。我把自己的幸存当成是一种耻辱罪恶,绝望地苟言残喘着。 我的一生中将不再出现值得我拼上性命去保护的事物,我如此诅咒着长生不老的魔族。 但是,如今不同了。 当时,我只想背负你那早我一步离去的灵魂中,所拥有的一切罪恶和伤痛。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天堂,我相信你的心一定是去了那里。 然而如果,你再次降临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我祈祷你的人生是幸福的。不会再遇见像我这样的男人,因此葬送了你的人生。 朱莉亚。 我现在还活在这世上。 虽然我无法忘记你的一切,但是,我已再次找到值得珍惜的事物。 我果然还是无法忘怀,所以创立了棒球同好会。 目标是成为日本民间业余棒球第一。口号是“在东京巨蛋和suntorymalts握手!”。(注:suntorymalts为一日本业余棒球队) “有线电视台的记者拿着麦克风访问我呢。问我“你曾经一度放弃棒球,现在为什麽又会重新开始打棒球?”” 喀碰!冲澡脸盆的声音响起,我用着就算在澡堂入口处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呼。感觉真爽,真是太爽了。不过,采访结束,记者说完谢谢你之后,马上接一句什麽‘感谢绅士狮队的队长涉谷有利原宿不利接受我们的采访’耶?你相信吗?就算是有线电视、再怎麽说也是一个记者呀。竟然在全国性的节目上说出我最在意的事情。喂,村田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喀碰! “反正有线电视只有在这附近的人才会看到。” “话不能这样说啊——”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大声了,村田回答时几乎是用吼的。 “被叫涉谷有利原宿不利又没什麽关系!你不觉得很像某个拍挡的名字吗?” “像是小内小南那样?” “对,或是全阪神巨人之类的。” “你给我惦惦!你觉得我会乐意看到巨人和阪神被放在一起吗?我可是太平洋联盟的超级球迷耶,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是洋联的球迷!” “是你说要带我进入洋联的魅力世界的耶?为什麽现在你还在悠闲的泡着澡,能赶得上下午一点开始的球赛吗?现在不是在乎什麽大吉大利出师不利。还是涉谷有利原宿不利的时候了!” “……村田,你到底几岁呀?” 对,我的名字叫涉谷有利,不是裕里,也不是优梨,更不是悠璃。因为这个名字的关系,害我这十五年来吃了许多苦头。 原本以为老爸是银行员,所以满脑子都是与利率有关的事情,就连儿子都取这种名字,害我恨死我爸妈了。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妈在临街快生下我的时候,一个让我妈搭便车的青年帮我取的……但选择这两个中文字的人果然还是我老爸。 说到最近几个星期,我总是在星期天早上练完棒球后,利用午间优惠时段去市民棒球场附近的澡堂享受一下。接着快马加鞭地赶去西武巨蛋为喜爱的球队加油。过着宛如一个欧吉桑式棒球迷般的生活。为了让洋联再增加一名球迷,今天还打算要把村田给拉去看棒球。 大约在一个月前左右,我和这个国二、国三和我同班的眼镜仔村田踺,在公园厕所这个奇怪的地方重逢。紧接着我就从马桶里前往异世界了!为什麽我会卷入只有在梦中才可能发生的事件里呢?还让我得知了自己冲击性出身。 比如说,联谊时为了吵热气氛,在玩国王游戏时,大家常会手拿一支免洗竹筷大喊: “这次换谁当国王?” 以未满弱冠的十五岁之龄,成为了一国一城之主。 说是说国王,但并非大家想象的那种国王。虽然我可能会输给世界纪录保持者——大菊鹰队的王贞治教练(注:在日本习惯以“王”昵称王贞治,且目前纪录已被打破),但是我的身份可是很吓人的喔。即使我只有超普通的身高以及超普通的脸蛋,头脑大概也只有一般高中男生的平均水平…… 本大爷我乃是堂堂真魔国的魔王。 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还为一群超级美男子所包围,然后被告知自己从今天开始当上了魔王,相信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是在做梦吧!至少我是这麽想的。可是,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仍挂着从那个世界拿到的护身符。 握了握从那之后就挂在身上的五百元大小的石头,边缘是银色的,中间是比天空还要蓝的深蓝。这颗狮子蓝(注:指西武狮队制服的蓝色)的魔石,仿佛在向我诉说这一切都不是梦。 我带着魔王的灵魂出生,并立誓保护那个国家。 而且真的立了这个誓。 “涉谷,涉~谷~,已经是差不多该到所谓转车的时间了耶!” “这就好啦!只要不去便利商店闲晃。一定能赶得上现在的白天比赛。我会从比赛前的练习时间开始,为你慢慢地解说的啦!” “那我先去外面等你,你动作快点呀!” “好啦好啦!” 真是不懂洗澡好处的人,那家伙没资格称为日本人。我想等数到一百再上去,便把鼻子以下的身子都泡进水里。此时我眼前的水突然往旁边流去。由左至右,慢慢地,缓缓地流动着。 嗯? 为什麽澡堂浴池里的水会往一定的方向流动? 虽然心里发出阵阵警告,我还是胆战心惊地朝右手边转过头去。那头是一道石壁,水蓝色的正方形磁砖隔着白色的缝隙,排列得像平安京(注:京都的旧称)一样整齐有序,漩涡的中心是个拳头大的圆形黑洞。 “……圆形黑……洞?” 水就是往那边流的。 数秒前为止还在慢慢流动的水,现在飞快地被吸进那个洞里。 我想到该赶快通知谁,便连前面也没遮就站了起来,中午时分男澡堂生意清淡,连个小孩,大人或老头都没有。 “喂~~村田!帮我叫一下,叫一下店里的人呀!” 我持续做着无意义的起身,蹲下的动作,这才想起这不是拜托别人帮忙时该有的态度。 “村田同学,你到哪里去了?村田健先~生!叫一下店员……噢,不,请帮忙叫店员进来!浴池里有个洞!水正从那个洞不断流出去啦!” 没半个人进来。 反正又不是我的错,干脆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回去换衣间穿好衣服后再说“你们澡堂在漏水喔”不就得了?否则在这里大吵大闹,待会儿还被迫报告事情经过的话要怎麽办?别说会赶不上比赛,说不定还会被诬指是我弄坏的,搞不好还会被丢到猪圈吃馊水咧。 看了一下那个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它变得比刚才还要大了。神呀,我该怎麽办才好?请指引我一个正确的方向吧!或许站在魔王的立场,是不是该对神明请求什麽建言的。干脆直接向日本人心向往之富士山乞求力量吧!我朝背后那个巨大的壁画看过去—— 只看到箱根八里的半次郎(注:2000年由冰川——唱红的演歌,生动地诠释出失落已久的古老日本温情,当时於日本造成极广大的影响。箱根八里的半次郎为歌词中的主角名)穿着旅行装束对我微笑,似乎不管我怎麽请求都会被拒绝一样。 “可恶!最近的澡堂壁画真是……对~不~起~~水再这样流出去。迟早会渗透到建筑物的地基里,调整使馆子塌陷喔!来人呀!来~人~呀!” 说着说着连我自己也害怕了 起来。不管怎样,得先想个办法堵住这个洞才行。 看了看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塞住洞的东西,周围却尽是椅子和桶子。心想肥皂应该派得上用场,却只找到沐浴乳的瓶子。 这时,一个少年以手腕塞住堤防,阻止洪水吞没村子的故事在我脑海里浮现。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救了全村的人。这是个令人泣不成声的故事。 怎麽办?我该用自己的身体塞住它吗? 我颓然地将右手放进洞里,没想到水力产生的冲击将磁转冲碎,反而让洞口变大了一倍,这样一来我不就成了“犯人”了?慌慌张张改用左手压看看。漏水的速度不仅没减缓,压力反而大到将我给吸了过去。这强力吸尘器眼看着就要把我整个人给吸进去了。怎麽会这样?拥有男高中生正常体重的我,怎麽可能被澡池给吸进去…… 只不过,我之前好像才被吸过一次耶…… “又来了?” 就像两手手腕被人抓着一样,我一下子就被吸进了磁砖上的洞里。这种事不管是从物理学、生物学,还是以全球的规模来解释,都是不可能的;即使从“艺界人生”(注:saltimbanco,为太阳马戏团所表演的着名节目名称)的角度来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呀! 如同我所猜想的,我又经历了一场和那天一样的星际之旅。 哥哥。 干嘛,小有? 人类的身体可以进行“空间跳跃飞行”吗? 啥? 因为呀,人类可以制造很棒的太空船去其他星球不是吗?就像星际大战还是星舰迷航记之类的红矮星(reddwarf)号一样。所以呀,如果不趁现在赶快做一些训练的话,我们在跳跃飞行时一定会大吐特吐吧? 脑袋在想什麽呀你?不要整天只会说梦话啦,有时间去想那些问题,不如多背几个英文单字,就是这样你的成绩才会不好。上星期我在车站碰到以前的罔村导师,才被他取笑“你们真不像兄弟”咧。空间移动装置在我们这辈子里都不会有人发明出来的啦,为那种事担心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也没必要做什麽训练啦! 虽然曾被这麽说过,这种训练还是该做的。 因为事实上,我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跳跃飞行了。因为没有时间带呕吐袋,所以也不知道吐出来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现在即使我在和刚刚完全不同的地方醒来,我也不会感到慌张了。 我大概又被叫到另一个世界来了吧?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水冲到异世界来了。还好这次不是从公共厕所来。很多故事的主角都在误闯剑与魔法的世界后化身为英雄大显神威,我的情况虽然比较特殊。也不过是角色被设定成“魔王”罢了。 依然模糊的视野还是一片灰白,仰躺着的身体还像水母般飘来飘去。背后感觉有点温暖,反之胸前与腹部却觉得有点冷。两只原本插在浴池的洞里的手,正伸出食指握在一起;是要用忍术,还是要给人家“灌肠”? 我到底是想堵什麽洞呀…… 那片灰色的东西是高高的天花板,慢慢地张开眼睛看看四周,有着看起来假假的椰子树和森林景观,感觉和以前町内举办的夏日乐园有点像。看样子我是在温水游泳池里昏厥后,飘浮在水面上的吧。 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发现我的脚可以碰到池底。水位大概在我肚脐左右的高度,看来这是个儿童池。远处看得到一群人影,难道他们在害怕我头发的颜色吗?在这个世界里,黑眼黑发只有在魔族里才会被当作稀有品种,大部份的人类都认为双黑的人会为自己带来恶运。 与其说是恶运,不如说是不祥。 与其说是不祥,不如说是邪恶的象徵。 让人遗憾的是,这世界的种族歧视很严重,魔族和人类处於敌对状态。人类因恐惧而攻击魔族,魔族对人类则是抱持着轻蔑鄙视的态度。就是为了尽力多少改善这种情况,我才会立誓当魔王的。 “啊,大家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就连在女孩子眼里,我都被当成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呢。” 但不管我这个国王为如何崇高的理想所驱策,全裸地站在水池里实在是缺乏说服力。 “我也不是个变态的暴露狂……” 这群人打肩膀以下全泡在水里,所以没办法判断是男是女,但是以那种害羞内向的模样看来,应该是一群女性吧!这五、六个人里最前面的那个橘发姐姐,以爵士歌手般的低沉嗓音向我问道: “……陛下?” “咦?” 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有魔族在看到日本人的黑发才会直呼“陛下”。也就是说,她们也是魔族的成员,这里是真魔国的某个地方。上次是掉落在国境外,还被一群人类村民丢石头并用锄头、铁锹追打。简直是一场悲惨的迎新会呀。 “太好了!这次的场所很正常。只不过大家的穿着都太性感了点……请问,如果谁还有浴巾的话,能不能先借我一下,我会洗干净再归还的。还有,如果你们全部的人都可以闭一下眼睛,我马上就会离开这里……啊?” “陛下呀!” 一个肩膀宽的有点夸张的金发女人,以粗旷的声音喊着站了起来。 不只是我,连她们也是全裸的。 “呜啊!” “是陛下!真的是陛下耶!好可爱喔!” 激烈的水花在渐渐的往我这边溅过来。 “奇怪,为什麽你们每个人的胸部都……哇……” 我被压倒在水里。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麽有女人缘,被这些金发美女抢来抢去,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做梦,可是却有一个很大条的问题。 她们每个人都没有胸部。当然,她们的胸部还是坚祗的隆起某些东西。该凸的地方的确是凸的,但是感觉却像是胸肌,而且这些姐姐们还真是主动,不是紧抱着我就是磨蹭着我的脸。 “好刺……你这麽……胡子?刮过胡子的痕迹?难道说,你们……不是姐姐。而是哥……喔……” “陛下!我来迎接您了……啊啊!” 碰的一声,门烂了。 被带到这个所有常识都派不上用场的世界的我,这下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拼命想将涉谷有利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魔王的二人组,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来活像从红毯步上舞台的偶像明星。 可是他们的外表,是地球上的帅哥们压根儿比不上的。大概是太俊美的关系,我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的背后出现几朵花。 担任教育官的冯克莱斯特卿浚达,顶着一头乱乱的灰色长发,湿润的紫色瞳孔就像快哭出来的样子,搞得超美形的外表也因此破功。相形之下,维拉卿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就像是演戏剧演员的表情。不会吧孔拉德,我们俩不是曾在半夜里练习接球的好朋友吗? 被正名为哥哥的姐姐们,紧紧的抱着我的下半身。 “快点救我……咳咳……不过,池畔是禁止奔……” “陛下,您没事吧?你们快将手放开!可知道这位是谁吗?” 这可不是水户黄门式的突击检查。也不管他身上类似行动电话的珍珠白的衣服会浸湿掉。浚达直接走进了这群人里。早知道就帮他准备个将军家的徽印。 “……您就是浚达大人?” 哥哥们的眼神都变了。 “你,你们那是什麽表情?” 才一会儿的功夫,教育官已经完全被哥哥们给盯上了。 “哇!虽然陛下很可爱,但是浚达大人更是俊美!不愧是真魔国第一超级美男子,全身湿透的样子更美耶!” “哇啊啊啊!” 他们发现与其说是撒娇,不如说是怒吼的声音,扑向这个美男子。 真是的,美丽果然是一种罪过。 “好,抢救成功。” 就像橄榄球员从人阵当中捡到球一样,孔拉德将我抱了起来。他直接把我带离浴池,并帮我穿上一件活像饭店浴袍的衣服。 我这个珍贵的棒球伙伴,以一如我记忆中的爽朗口气说道: “陛下,欢迎您回来。” “……我是回来了,取名父亲。你是替我取名字的人,所以不要像其他人一样叫我陛下啦!” “好的。” 他就是把我的灵魂送到地球,并在波士顿的街角让当时即将临盆的老妈搭便车的好青年。顺便一提,维拉卿孔拉德从美国回来前,帮我取了名字。有这种既年轻又英俊的男人帮我取名字,如果让班上的女生们知道的话,铁定会刮起一阵羡慕的狂风。不过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实际上的年纪却比我爷爷还大。在这个世界,流有魔族血的人都相当长寿,而且还拥有俊俏的脸庞。孔拉德或许因为是魔族和人类的混血,所以长相比较普通,但除了他以外的贵族们都长得十分俊美。虽然还称不上拥有浚达般俊俏的脸孔,但是美得不像人的人到处都是。 反正,基本上他们也不是人就是了。 不管是脸蛋、身材,还是头脑都是我的十倍,每当我受这种自卑感所刺激时,我都会抱着自己的膝盖,怀疑我是否真的是国王。 “那边的世界如何呀,陛下的母亲最近过的好吗?噢,倒是……” 孔拉德开玩笑似地眯起散布着点点银光的茶色眼睛问道: “红袜队现在是第几名呢?” “这时候的排名还不值得参考啦!” 我笑了笑。这就是我和他的共同点。在波士顿发现了棒球的乐趣的孔拉德,拥有一颗大联盟球员的签名球。此时此刻,真魔国的棒球人口只有两个人,就是我和他。 “但是今年野茂……哈啾!” “有利你没事吧?请多保重;总之姑且先穿上我的上衣吧!如果感冒的话就糟了,不知道浚达会怎麽碎碎念呢。”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鼻子里进水而已。话说回来,浚达人呢?” 他站在温水游泳池的中间,被哥哥们拉来拉去。 “孔、孔拉德!别再笑了,快救……!” “讨厌啦,不要逃呀,浚达大人!” 但他们的语气其实像是在喊“别想逃”。这还是我打从认识他到现在,第一次想感谢他的美丽。 “谢谢你啦浚达,为了我牺牲自己。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陛下!请您等等我呀陛下!我还没有死呀!我还没——” 日本时间大约一个月前,我在这个国家的首都血盟城滞留了一阵子。 “但是这里和那边感觉不太一样耶!” “正如您所说的,陛下。这座城是伟大的真王与魔族的所有人民共荣的地方世界上一切事物皆始於魔族的创世主本着不输给创世者的能力智慧和勇气魔族的繁盛将永垂不朽……” 陶醉得闭上眼睛并唱起歌来的浚达,简直像歌剧里的男高音,连手往天上指的姿势都比出来了。其实他不是在唱国歌,而是在说国名,这一长串国名简称为真魔国。 “……王国东边的冯波尔特鲁城。” “冯波尔特鲁!难道说这里是古恩达鲁鲁的城?” “你的反应真是敏捷!陛下的聪明才智真是让臣子我深感佩服。” 我被带进一个可以说像是五星级大饭店宴会厅一样大的房间。墙上挂着剑与盾牌,四个角落都摆放着像中古欧洲一样的盔甲骑士。 没看到城堡的主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鲁的身影。披穿上学生服的我和将长脚交叉靠在墙壁的孔拉德,以及高兴到眼睛都眯成一直线的浚达一起围在暖炉旁。现在是真魔国历的三月。即使已经是春天,太阳下山后还是需要暖炉。 “啊啊,还好陛下龙体无恙。您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害我以泪洗面了整整十天十夜……” 孔拉德从后头抛出一句“真的吗”。 “真不好意思。但是我虽然是魔王,还是希望也能过过家庭生活。” “真是一句伟大的名言。” 浚达的脸颊上还留有一个巨大的唇印。姑且不论留下这个唇印的是什麽样的人,没想到浚达还真是有魅力呀。 “如今更应该以国家为重才是。一旦即位成为国王,所有的人民,就等於是国王的孩子。” “我才十五岁,却有成千上万个孩子?” “是的陛下。这里有一些文件,希望您能签个名。是和直辖地的春季税收有关的文件。恕我冒昧,微臣已经先看过了,微臣认为这个数字尚算妥当。” 这类事你应该比我了解吧。原来如此,一个国家就是这样治理的呀。和领袖比起来,当参谋的头脑还比较好。 “在这里签名是吧……签……呼,别紧张呀!小时候还以为除非是当棒球选手,否则根本不用签名的说。” 直到十二岁那年夏天,我才知道用信用卡买东西时也得签名。 看着我战战兢兢签下的名,浚达又启动了他的“褒奖模式”: “真是太美了。看看这个优美又粗旷的线条组合!我从来没看过如此饶富艺术气息的书写体。即使是手指再灵敏的人,也无法临摹出如此复杂的字迹呀。” 没错,就算是那个有名的尚雷诺,要他学着写中文字也是相当辛苦的。活像四字成语的涉谷有利原宿不利的这几个字,想必就连伪造赝品的画家也学不来吧。 嗯?涉谷有利原宿不利……从原宿这几个字起应该就不必签了吧! “那麽……” 浚达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带给我一股不祥的预感。如果是老师露出这种表情,接下来大概会吐出一些不祥的讯息。像是你已经被球队除名,或是福田同学的伙食费遭窃之类的,虽然明明就是转帐的呀。 “陛下得做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什、什麽决定?” 浚达靠近我,就连对男人并不特别感兴趣的我,这下也是心跳加快。 “人类们最近有点不安分。因此近日势必会爆发战争,请您要有开战的觉悟。” “开战?打仗?我不是说过吗?我绝对不赞成打仗!不管你要我有什麽觉悟,不行就是不行。当我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时,就已经说好不再打仗了不是吗?” 没错,我之所以会成为魔王,就是想让魔族和人类能和平共存。因种族不同就互相残杀是不对的,战争绝对是不对的。如果这世界没有人提倡反战运动的话,那就只好由我来当反战的先锋了,就算在我体内的是魔王的灵魂,但是既然出生成为日本人,在异国就得尽日本人应尽的义务。 “但是陛下,如果我们不主动进攻,等到他们打过来的时候该怎麽办?不战而降对我国来说是不太……” “即使如此也绝不能开战!我不会签什麽开战同意书的!啊,难道刚刚那份文件就是开战书?而且你们所谓的不安分是指什麽?不说具体点我哪会懂?” 背后传来一阵超级无敌的重低音。 “他们花钱请来了一些法术士。人类要想与我们魔族交锋,法术士是不可或缺的。” 只见大门被打了开来,门外站着一对天使和魔鬼。伴着教父主题曲登场的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和活像维也纳少年合唱团团员的正统派美少年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 挑起我强烈 自卑感的美形男集团,这下全都到齐了。 世上还有长得一点也不像的兄弟。 前魔王的长男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拥有一头相当接近黑色的灰发,和不管什麽样的美女都不放在眼里的忧郁蓝眼睛,这副英姿要比任何人都像个魔王,就连声音也是迷死人的低沉。至於三男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他的身高体重和我不相上下,是个外貌宛若天使的美少年。如果不知道他是魔族人,一定会把他当成上帝所创造出来的最高杰作。他有着亮丽的金发,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和翡翠般的瞳孔,但性格却相当傲慢,活像只叫个不停的博美狗。 他们两个竟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看来遗传果真是一门相当深奥的学问。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孔拉德。 前魔王——现在的上王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也就是那个性感女王洁莉夫人曾和一个除了擅长剑术以外没什麽起眼之外,同时还来路不明的人类坠入爱河,所生出来的孩子就是维拉卿孔拉德。和其他魔族美丽的外表相比,他长的非常接近人类。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说明。假设有一部好莱坞电影要选角,一定会有一堆脸蛋差强人意的演员来参加,其中最容易让编剧看上眼的配角一定就是孔拉德了。审查员想必会对他做出以下的评语—— 选择他,是因为他的表演骨子里流露着“真情”。 如果有谁问我“他是怎样的人?”,对於维拉卿我会这麽形容。若被问到其他的魔族是什麽模样,我想除了国文老师之外大概没有人有办法形容吧。就算用尽所有漂亮的词藻,想必也无法把他们描述得很精准。 总而言之,古恩达鲁、孔拉德、沃尔夫拉姆这三个人,是出自同一个母亲的亲兄弟,但是外貌、性格与想法却是南辕北辙。 “我可不记得曾经批准过这家伙进入我的城堡。” “有利!你竟然在加冕仪式中途消失,你这家伙真是……” 既鄙视又讨厌我的古恩达鲁抛下前一句话,把消遣我当乐趣的沃尔夫拉姆则接着说了后面一句。两人同时朝房间中央的大桌子走了过来。仗着腿长的优势,古恩达鲁早一步走到我的椅子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当权者的自信与威严。 不管你说什麽,既然我都已经即位为魔王了,就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就吓得屁滚尿流。我才摆好如此的架势,他就经过我身旁,走到浚达和孔拉德面前将一张地图给摊开。 “是卡巴尔盖特。” “卡巴尔盖特?难道说……” “不,看起来好像是索达格特在作乱,但其实是卡巴尔盖特在背后暗中支援。如果信不过我方派去的间谍所得到的消息,那就只好自己去调查了。” 他们为什麽聊起河马与大象?(注:日文里的“卡巴”音似河马、“索”音似大象) 偷偷看了一下地图,上面画有似乎是真魔国的领土,以及一片与其隔海相望的大陆,以颜色来区分国家的话,不知道哪个是卡巴尔盖特、哪个又是索达格特。从古恩达鲁刚刚那席话来判断,卡巴尔盖特的人类似乎准备要攻击魔族。 浚达用着一副典型的智囊口吻说道: “但是卡巴尔盖特现在深受海盗做乱所扰,应该没这个余力吧?从塔届格出航的般只也履受海盗侵扰,目前不是得接受索达格特威希尔德亚德方面的援助吗……” “表面上是如此。但有情报显示,部分遭受海盗洗劫的物质都回流到该国去了。” 这是骗局?海盗只是个幌子? 在卑鄙的大人世界里,我竖起耳朵倾听,这时候沃尔夫拉姆粗鲁地将我的头拉了回来。那看似湖底般深绿的瞳孔,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目标锁定。 “你说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后,就从我眼前消失了,这是怎麽一回事?我正打算在加冕仪式结束后,和你好好做个了断的!” “了、了断?我不是说那次就算平手了吗?啊,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就算我输也可以。其实啊,在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我仔细想想,咱们还真有点不打不相识的感觉耶!” 没错!根本不了解真魔国习俗的我,曾对这个宛如天使般的美少年(实际年纪八十二岁)做出无礼的举动,打耳光代表求婚,捡起吃饭时掉落在地上的刀子代表决斗。这种习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目前的日本。决斗这种血腥的风俗,与我这个崇尚和平的高中生是完全绝缘的。求婚一事更是离谱,我们两个可都是男人哩。 “你真的很厉害,我已经尽力了,所以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不要再说什麽了断还是复仇了啦!” “我说的了断并不是……啊,有利!这是怎麽一回事!你没别上我给你的那个金翼鸟,反而挂着孔拉德的魔石……” “咦?因为那个是胸章呀,你该不会叫我把它刺在胸口上吧。而且这次我可是做了一趟全裸飞行耶!我是在全裸时被召唤到这里来的。” “你没穿衣服?难道说你在那个世界和某个来路不明的人正在办事?” “办……啊?我在办事?十五年来一直过着毫无女人缘的人生的我?” “你以为这样就骗得了人呀有利,你就是不够谨慎才会这样。算了,起码你也算……长的不错……就算被诱惑也是没办法的事。” “啊?不够谨慎?” 还有,不要再用你们那种独特的审美观说我长的很帅了啦。 这时,孔拉德以外表看起来一如往常的轻松、骨子里却隐藏着真相的声音向正在议会的浚达和古恩达鲁说: “你们两个如果要讨论这种事,不是应该先向陛下报告吗?” 大家沉默了几秒钟,教育官才慌慌张张地想起自己的立场,长男则一脸不悦地看着他小弟和被视为眼中钉的我。 “小孩子就该跟小孩子在一起,没必要跟他报告什麽事。” 我真巴不得能全力冲进孔拉德用鞋子帮我留了一个缝的门隙里。如果得不到他的信任,我就没有资格以魔王自居了。 “我、我不是说过吗?我不会开战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死於战争。” 果然,想推翻大家已做好的决定是很危险的,一定会受到无情的反击。 “那麽,你是要我们怎麽做呢?陛下。” 冯波尔特鲁特称呼我“陛下”时总是语中带刺,他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的冰冷视线感觉也很危险,如果是两个月前的我,一定会马上退缩吧。 “面对即将要攻打过来的人类,难道我们要不战而降,双手举上我们的国家?” “如果已经知道敌人是谁的话,那麽谋划对策不就很简单了吗?只要找到机会双方坐下来谈谈不就行了?问清楚他们要我们国家的什麽,再用他们国家的名产以物易物,或是签定什麽合约还是条约之类的。” 古恩达鲁一听惊讶地挥挥右手,招呼站在门外守卫的士兵进来。 “陛下可能是累了,送他回房休息。” 身为菜鸟魔王的我并没有想太多,直觉地接受了他这个好意。 “对我还真亲切呀……不对!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耶!这是国王的命令,所以你绝对要服从。” 他用足以让我终生留下心灵创伤的眼神瞪着我。 “请,请你一定要服从。” “不要讲得你好像很懂的样子,如果对方是愿意好好谈谈的对象,用不着你这个外行人来提醒,我们也会谈的。” “已经被拒绝过了?想也知道,如果用你这种高姿态去跟人家和谈,普通人早就被你给吓跑了。” 把我 的话当成是墙上涂鸦的古恩达鲁,态度明显地变得严厉起来。不管是谁,自己的意见被当成涂鸦想必都会生气,如果意见的观点正确就更不用说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由我去和谈,对方应该听得进去才对。因为我又不像你们会带给别人压迫感,我不管怎麽看都像个平凡的人类。” 我这句话引起了强烈的反弹。 “平凡的人类?有利你吗?” “陛下是魔族呀!魔族中最高贵的黑寄附在您身上,您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王呀。” “孔拉德!” 长男叫了一下人称武士的弟弟,他那爆怒的火山已经一触即发了,搁在桌上交握在一起的修长手指头。仿佛握着游戏机的操纵器般摆动着,也许是气到发抖了吧!孔拉德倒是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这个人到底在什麽情况下,才会出现惊慌失措的样子呀? “什麽事?” “你最中意的新王陛下,到底是站着我们魔族这边还是人类那边呀?” “……这对我来说很难回答的问题。陛下是个相当少见的大人物,只是……” 他使劲弹离墙壁,等着看好戏似的以侧眼瞄着我说: “如果想回避战争,我倒是有个方法。” “什麽方法什麽方法?” “先冷静点!浚达会说明的。” 教育官叹了一口气很长很长很长的气,明显看得出来这和他原本的希望不同。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总觉得他飘逸的头发失去了光洁,超级美形此时也被打了折扣。 “我们魔族,有个只有魔王陛下本人才能使用的武器。据说那把武器拥有强大的威力,只要让那把武器发挥它的魔力。整个世界就会毁灭……但实际上只会让一个小都市毁掉而已……总之是个传说中的武器就是了。这把史上最强的致命武器,它的名字是……” “致命武器!是梅尔吉勃逊吗?” “不是的陛下。是莫尔吉勃。” 什麽嘛,都叫致命武器了,应该是梅尔吉勃逊才对。一听到那个让人混淆不清的名字,古恩达鲁的嘴巴便不断念念有词,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最后一次使用它的是第八代魔王冯罗修福尔·巴席李陛下。之后,虽然那把剑始终下落不明,不过,不久前,那……那把剑终於……” “终於被找到了?” 前一秒还浑然忘我地批评我的古恩达鲁,这下总算能真正表达他的想法了。 “原来如此,只要致命武器回到魔王身边的消息一传出去,相邻国想必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已经有近千年没有人碰过那把武器,这样一来更能增加魔王的威名。” “这麽厉害?” “根据记录显示,莫尔吉勃在吸取人类性命后就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可以将岩石斩断、让河水逆流、将人类烧杀殆尽,令牛只空中飞舞。” “牛?” 也许我吃惊的地方并不是重点,但听得出那是一把威力强大的武器。 “那麽,只要获得那把武器,这个国家就会变得天下无敌了吧?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会害怕武器的威力,而不敢随便发动战争了对吧?这样很好嘛!不是想出一个好方法了吗?现在马上就去找那把武器吧!去哪里可以找到?谁要去呢?去找梅尔吉勃逊。” “是莫尔吉勃。” “啊对。” 浚达依旧俯视着地图,长长的睫毛抖动着。 “从真魔国东边的沃尔德鲁,也就是这里搭船出发。那是个相当花时间的航行。西马隆领地凡达韦亚岛的……未……未开化的野蛮之地……” “将根本没去过的地方称为未开化或是野蛮之地是不太好的罗!” “您,您说的没错,但是陛下呀!臣下并不赞成这个提仪!虽然陛下不想因发动战争而使人民生灵涂炭,您那温柔而体恤的心。让身为家臣的我感到相当的沉痛,甚至不由得流下眼泪。” 呜哇!不只眼泪,连鼻水也流出来了。不管怎样,不要把我抱得那麽紧张。啊!也不要拉着我的手去擦你的脸颊和鼻子呀! “只有魔王才能拿起莫尔吉勃,所以陛下必须亲自前往人类的领地,这简直就等於将最上等的肉抛向呲牙裂嘴的兽群中,是个极为不智的决定。” “为什麽要用肉做比喻呀?” “用什麽比喻都无所谓,兽群根本不在乎自己吃的是什麽肉啊,陛下!” “而且陛下呀,凡达韦亚岛即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典。届时不只是岛上的居民,所有敌人都会冲着陛下从世界各地前来。”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观光客吧!等一下,什麽?他们会冲着什麽来?” 古恩达鲁不发一语地离开房间。 我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不得不告诉自己一个事实。的确,他拥有我所没有的威严和风格,他一定也在认真思考这个国家未来的方向吧!但是我们的做法不同;至於哪一种才是正确的?一直到现在也无法肯定。 不好意思呀古恩达鲁,我体内的日本人dna,正在召唤着小市民的正义感。 “……所以,在人类的领地里,魔力将会减弱。也就是说,专业魔法师到时也将无法保护陛下。” 虽然我没仔细听他说什麽,但是我也不会使用魔法呀,应该没什麽关系吧! “那是没差啦,只是那个叫做莫尔吉勃的武器是把剑对吧?因为是王者才能持有的致命武器,所以应该像是“诸神的黄昏”、“石中剑”、“奥里哈尔康”(orihal)或是备前长船(注:日本以铸刀闻名之地),没有这把剑就无法和最终大头目战斗,是一把藏在超难过关迷宫深处里的圣剑对吧?” 浚达和孔拉德以及沃尔夫拉姆异口同声地说: “圣剑……?” “不、不是圣剑吗?” “陛下,您又开玩笑了。” “对呀有利,那个怎麽会叫做圣剑呢?” “陛下,那是魔王所持的剑……” 所以不是应该叫魔剑吗? 第二章 将那颗石头拿近耳朵时,似乎可以听见海浪的声音。它一定是从哪个遥远的国家渡海而来的吧! “就算没有拿到耳边,也听得到海浪的声音吧,因为我们人在海上了。陛下,请起床,如果不想起来的话,至少也决定一下是要继续睡还是要起床。” “呜——身体在摇晃——” “因为我们在船上啊。” 对噢! 只有魔王才能持有的传说之剑,最强的致命武器莫尔吉勃正沉睡在西马隆领地凡达韦亚岛。大略的说,因为要前往人类居住的土地,我们现在才会在船上。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坚持出动舰队的浚达如此将遭到攻击,必须假冒成人类才不会太显眼。为了不被人怀疑,我把黑发染成红色。浚达看到又说“我的陛下竟然被……”,而且眼眶里还有泪水在颤动。真是的,我什麽时候变成“你的涉谷有利”了?又不是涉谷区里头的标语。 当他知道自己无法同行时,发出的悲叹声也是惨绝人寰,那狼狈的声音还将三只看来很高级的杯子给震破。没办法,如果带你这种超级美形男到人类的国家,被女孩子盯上可就麻烦了。而且如此没有比较聪明的人留守在王都的话,万一国王外出的事曝光就没人能帮忙朝议了。就算我这麽跟他说明,他的回答还是“陛下已经讨厌浚达了吗”。 我像个优秀的上司般连忙解释自己对他并没有什麽特殊的好恶,浚达仍然是泪流不止。 虽然脸蛋和性格不一定成正比,但对比像他这麽强烈的人还真是少见。 好不容易说服教育官后,我就和阿格,也就是孔拉德一同出国了。 真魔国和卡巴尔盖特、索达格特、希尔德亚德这三国之间,只和与真魔国一海之隔的希尔德亚德有邦交。因此我们从沃尔德鲁的港都出发,搭乘三天商船才能到达异国。 即使被邻近的国家攻计,希尔德亚德还是持续和真魔国保持邦交,声称理由是他们国家对真魔国在其建国之初大力相助十分感激。但这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据说他们骨子里搭计程车算盘其实是与其彼此敌对,不如互通贸易还比较有赚头。 真是会算计的国家。 席尔多克劳德的位置在於希尔德亚德的南端,若以机场做比喻,地位大概相当於一个转口站,世界各地的船只和人们均在此聚集,是个近似贸易国家的缩小版般颇具活力的城市。在市场里买了一些人类的日用品后,我们便登上了驶往凡达韦亚岛的船。 应该是吧。 浚达拜托该地的犹大人(据说在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场所中都潜藏着亲魔族者,算得上是个人魔大作战吧)帮我们订了位的豪华客船。虽然不像铁达尼号那麽大,不过豪华程度也称得上是“代打尼号”了吧!船头到船尾以我跑步的速度约要花十二秒,所以大约有一百公尺左右的规模吧! 穿着水蓝色制服的船员,在扬起的船帆下狭窄的空间里工作着。搭乘这艘船的乘客,看起来都像是十八世纪左右的绅士与淑女,搬行李的工作人员搬运的箱子数目多得教人瞠目咋舌。 “太赞了……论搭船。我只搭过箱根的海盗船和迪士尼乐园里的马克吐温号呢——” “前面那个我没有听过。不过马克吐温号的旅途相当短暂吧!” 到了这时候,我们扮演人类也扮得很习惯了,像“少爷”“不要这麽叫我,我又不是夏目濑石”(注:《少爷》是日本文学家夏目濑石的作品)或“那麽假扮成老爷和仆人如何?”“不要啦,那样太像老头子了,干脆叫我隐士好啦,阿格!”“隐士不是更老气吗?”这下我们连这种玩笑都开得起来了。 结果决定扮演富商小开和随从的我们,在行李搬运员带领下来到了房间,打开号称这艘船中最高级的房间大门。在门打开时,我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的……的确是很豪华……” 客厅连接着寝室,房间的确相当宽敞。墙壁,地板以及窗框的装饰都相当华丽。虽然比不上什麽亚都丽致的高级套房。但是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在船上。浴室、厕所当然是分开的,还有猫脚式沙发以及茶几,地板上摊着花样复杂的毛毯。可是…… “为什麽是双人床?不对,床上的是?” “你们很慢喔~” 为什麽沃尔夫拉姆会坐在双人床上? 孔拉德的表情就像被打败似的。沃尔夫拉姆的出现似乎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间是给新婚夫妇住的蜜月套房吧,陛……少爷们应该还未婚……对吧!” “……我也不知道这个错是怎麽犯的……” 当天下午就在沃尔夫拉姆的晕船下度过。翌日,在豪华客船之旅的第二天早上即将开始时—— “该起床了陛下,还是您想把早餐拿到床上吃?如果放着不管的话,服务生会来将桌子摊开来呢!” 从毛毯的下面,传出一阵快死掉的声音。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食物……” “穿好衣服洗把脸就会去吃了。我可没晕船呢!” 为了强行加入我们而偷渡上船的沃尔夫拉姆,在出航后不久就遇到拼命住厕所跑的窘境。毫无血色,凌乱的金发披散在惨白的脸颊上,终日躺在床上滴水未进。完全没力气和我拌嘴,眼睛只能微开的三男,就像个坠落到人间的天使,一脸无法回去的绝望感。 “我觉得你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吧?面包或是冰淇淋还是布丁之类的。如果还喊得出声,就叫客房服务吧,叫一些像牛奶啦柳橙汁啦或优格什麽的。” “呜呕~” “对不起!优格大概有反效果吧?” “那个有利……不对,少爷,先不要管病人了,快点将隐形眼镜戴上去。” 戴上魔族们全力开发,madein真魔国的有色隐形眼镜后,我的瞳孔变成了淡褐色。红头发配上淡褐色的眼睛,就像完成了一道菜。 “沃尔夫拉姆会晕船耶,真是可怜。” “所以我才叫他不要跟来。看到他那麽虚弱的脸,我也不知道怎麽念他了。” 隔壁房间的房门刚好打开,走廊上出现了人影。一个很有型的中年绅士,手牵着大约只有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身高虽然没有魔族来得高,但是那结实的身体,感觉就像是还在线上打拼的人,至於从事的是什麽工作就不知道了。 绅士米白色的胡子底下,浮现着充满朝气的微笑。他一边以右手整理头上的帽子以及和胡子色的头发,一边慢慢地朝这边走来。 “早安呀!” “哇!” 他将帽子和头发同时脱了下来,原来是早上太阳照到都会发亮的光头。 原来那是假发呀。为何要突然以秃头示人呢? “真是失礼,我们主人还不习惯卡巴尔盖特这里打招呼的方式。” 此时孔拉德将手伸到我右背后,笑着压了压我的头。 “啊,要跟人问好呀!” 和不同的文化接触时总是充满了惊奇。 为了避免因乱讲话而暴露身份,孔拉德立刻跳出来替我说话。依照先前的角色设定,我是个很怕生的少爷。 “要去吃早餐吗?我妻子因为晕船的关系,还在房间里休息,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呢?” 我尽可能装做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边躲在孔拉德后面边轻轻地摇着头。对我自己来说,没什麽比这种举动更恶心的了。 “正如您所见,我主人是很怕生的。” “这样呀,真可惜。我听说和他有婚约的人冒着偷渡的危险追了过来,所以一直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热情美男子……” 沃尔夫拉姆,你 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脸上显得得意洋洋的绅士,将帽子和假发戴了回去。 “没想到是一个这麽可爱的少爷……啊,失礼了,不过,想必你们一定很辛苦吧。……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米市奈的希斯克莱夫,这位是我女儿贝特莉丝。” 可爱的人不是我,是这个男人的女儿才对吧。 身穿淡红色连身套装的女孩子,在遗传自父亲的米白色头发两旁各绑了一个结,一直在注视着我。我不想在小孩子面前说谎,这里也只能交给孔拉德处理了。 “我主人是越后丝绸店的光国公。我是他的随从,叫做格之进。” “越后?那个叫越后的地方是在哪里呀?” “在越中的东边。” “越中……?” “在飞驿的北边”(注:越后、越中、飞驿都是日本古地名。) “总、总而言之,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对吧?” 他搞混了,作战非常成功。 虽然我是主张要用“-组的食客”(注:时代剧暴坊将军里德川吉宗常假扮“消防员-组的食客”微服出巡),但是孔拉德却比较中意水户黄门(注:时代剧水户黄门出巡时自称是“越后的丝绸店”老板)。丝绸店这个名字,在我耳里不断回荡着。 “那麽,你们果然是要去参加凡达韦亚岛的火之祭罗……” “这样你还不能满足吗?” 附近传来一阵充满恶意的吼叫声,我反射性地往那头跑了过去。随从格之进向希斯克莱夫道个歉之后也追了过来,经过三间贵宾室的房门,在头等舱的走廊转个弯,一走出有天花板覆盖的区域,便看到了甲板上的纠纷。 也许是海上男儿的船员,正在殴打一个看似实习船员的人。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算是该步入社会的年纪了,但被搭计程车少年看来比我还小个两、三岁。 也许是猜出了我在想什麽,孔拉德轻声对我说: “不要引起骚动。” “但他还是个小孩子呀!” “那麽,只要阻止他被打就可以了吧?” 从回转头看向我的淡茶色眼眸里,可以看出他已经完全浸淫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了。 “真是的,少爷老是想干什麽就干什麽。” 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一个败家子了,脖子后头开始痒了起来。 “从早开始敲打实习生是这艘船的规矩吗?” “吵死了,要怎麽对待下属是我们的……啊,是客人呀,真抱歉让您看到不该看到的事了。” 一发现对方是头等舱的客人,船员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只因为这家伙犯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错误。” “你们太吵了,扰乱了我家主人的心情。” “是是,请问这位就是您主人吗?” 孔拉德往船员手里塞了点东西,我想大概是钱吧。男子将脖子伸长,偷瞄了我一眼,脸上还带着猥亵的笑容,用手摸着下巴。 “唉呀,让您费心了。真的很抱歉呀客人!让您觉得很不愉快。” “算了,还不快给我滚!” 我做出要他们走的手势,倒在栅栏附近的少年也在深深鞠了个躬后跑离现场。他长得活像在美国广告片中常出现的满脸雀斑的小朋友。 “真讨厌呀……竟然凡事都得用钱打发。” “谁让您的正义感和良心受了伤呢?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可以得知那个男的可以用金钱收买。” “而且还是个会殴打小孩的混帐。啊啊——我觉得自己得稍微反省一下。” “反省?” “嗯,我待在这里的时间里,常常抱怨自己为什麽会变成魔王。” 任何一个平凡的高中生突然来到异世界,并按二连三展开冒险之旅,不管是谁一定都会以为他是去当英雄、魔法师或王子之类的吧。但是我当上的却是“魔王”,要去寻找的武器还叫“魔剑”。 我靠近木制的栅栏,感觉到温暖的海风,抚摸着我额头的红色浏海,感觉上像是别人的东西似的。 “我还想自己运气真差,真不幸的。但我真是大错特错!这下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远比我更不幸的人呢!” “世上有不幸的人?” 孔拉德转过身去,双手交握在背后,停止扮演他的角色,叫了声:“有利”。 “您认为刚刚那个小孩很不幸?” “如果是在日本,那孩子大约只是国一的年纪,甚至说不定只是个发育很好的小学生耶?联合国和国际儿童人权协会都大力宣导不可雇用未成年的童工。而且一做错事就得挨打,他们难道不知道儿童也是有人权的吗?” “……就算这样……” 他拉起我的手让我站了起来,往船客聚集的船舱走了过去。 “您断定他是不幸的,是不是有点过於主观?” “会吗?” 这时飘来一股幸福的味道,那是刚出炉的面包与在平底锅上溶化的鸡油、以及被烤焦的培根荡漾的香味。 “话说加来,我反而比较不放心的是希斯克莱夫。” 我再度忆起他的名字以及那特殊的招呼方式。还真吓了我一跳,世界果然很大。 “他说自己住在市内吧,所以应该在这附近罗?” “……米市奈是在希尔德亚德的北方没错……但是那种打招呼的方式却是卡巴尔盖特的上流阶级特有的动作。因为只要看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 “那个……就算想忘记也忘不掉吧!” 上流社会的人们难道是以光头的亮度来代替打招呼的吗?那麽头发很多的年轻人该怎麽办?还是所有的上流人物都像koji富田?(注:koji富田是日本有名的秃头搞笑明星) “什麽?卡巴尔盖特?那不就是……” “没错,就是那里。而且那男人看来也是个高手;虽然装作一副居家老爸的模样牵着自己的女儿走,但是指头上却布满练剑造成的厚茧。” “练剑造成的章鱼?(注:厚茧与日文的章鱼同音)章鱼也能练剑吗?如果说他是个高手,功夫应该还不到肯……阿格这种剑豪的程度吧?” “少爷别这麽说,我可不是什麽剑豪,被这麽说我可是会害羞的。” 我们又开始扮演起各自的角色,因为已经快到餐厅门口了。 “这个嘛,因为我常年使剑,只要练个八十年就会很熟练了,坚持就是力量嘛。” “原来如此,八十年成就剑豪,真像吉野家呐!”(注:吉野家在日本已经有一百零五年的历史。) 啊啊——真想吃吉野家的牛肉盖饭—— 第三章 如果冯克莱斯特卿是个人类,想必他现在一定会大叫“oh,mygod”吧!但他既不是美国人,也不是人类,所以只能仰天长啸了。 “陛下——!!” 他一双长腿跨着大步,在宽敞的房间里不断来回踱步。正好打从敞开的房门经过的城堡主人,一脸惊讶地走了进来。 “浚达,你还没回王都呀?” “啊啊,古恩达鲁,现在并不是回王都的时候,一想到见不到陛下的身影,一想到见不到陛下的身影,一想到见不到陛下的身影……” “冷静点,你真的冯克莱斯特卿吗?” 古恩达鲁冷静地与浚达保持一步的距离,以免被他的碎碎念波及。 “先不要管我!” 古恩达鲁狠狠地等着他说。 “陛下的事情比较严重!无法见到他的身影,而且沃尔夫拉姆好像也跟在他们后面追了过去!啊啊,这下该怎麽办呀?万一陛下有什麽不测,我该如何赎罪呀!” “你太夸张了。沃尔夫拉姆会保护自己的,你觉得他有可能会成为绊脚石吗?” “他难道不会成为绊脚石吗?那个任性的小鬼?” “你说谁是任性的小鬼?” 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即使他贵为教育官和摄政大臣,可是将不久前还贵为王子的皇族形容成任性的小鬼,已经是胆大妄为了,而且还当着他亲哥哥的面前说。古恩达鲁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但是…… “……事实上,我也这麽觉得。” “我们的意见可以一致,还真是难得呀。” 就在此时,原本不敢骂真魔国的沃尔夫拉姆是小鬼的同盟,简称小鬼同盟正式成立。 “哈啾!” “保重呀!” 我反射性地对打着可爱喷涕的沃尔夫回了一句话,边在行李中东找西找,边把衣箱里头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啊啊真糟糕!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你在找什麽?” 从中午起总算开始复原的沃尔夫拉姆,俯身躺在床上问我。他的脚放在枕头上,不时还对着枕头踢来踢去。 “那个呀,用来固定带子的这里的扣环呀,我确定有将它放进来的说!” “哦!” 他发出混杂着不满和失望的声音。 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眼前这个棒球外行人邀我参加比赛,我大概也会是这副模样吧。比起连棒球的‘棒’字都不懂的人,用我应该要来得聪明些。 等一下要去参加舞会,一个极适合这位前王子出席的场合。 从早餐时船长的致词开始,白天在甲板散步时有人找我喝茶,下午也有人找我去游戏室打类似撞球的东西,日落后则是相当丰盛的晚餐。总算结束一切又洗完澡后,接着则要着正式服装到社交场集合,原来在豪华客船上是完全没有让人休息的时间的,如果贵宾室的船客没有出席以上的场合,马上就会被传说是怪人。 “早知道会如此,当初还不如订三等舱,这样就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不是比较能掩人耳目顺利到达目的地吗?我就算是睡上下铺的双人房也没差。只要当做是卧铺车忍耐一下就好了。” “我可没办法待在那种地方。” “按照计划,你应该不会跟来才对呀!” “那个计划本身就有问题。” 沃尔夫拉姆总算开始回复他原本的模样了,但是一旦他恢复精神,就不该让他出现在人前,因为要这个骄傲的贵族大人充当丝绸店老板的伙计,好像有点勉强。 “那个箱子里放了什麽东西?” “嗯?啊啊,这是浚达说在旅途中一定会派上用场的……书吧?” 粗暴地用手剥开包着书的油纸后,发现那是一本绿色羊皮封面的书,看起来相当高级。这本精装书的标题还是烫金字,可惜我看不懂魔族的文字。 “借我看,我念给你听……从春天开始的梦日记。” “日记本?那位老师是要我成为纪贯之吗?”(注:纪贯之是日本平安时期的歌人,是三十六歌仙之一,着有土佐日记,贯之乐等书。) “……今天,我第一次和陛下会面。陛下本人比起我缺乏的想像力所描绘出来的模样,要英俊个数倍、甚至数十倍。” “什麽?” 沃尔夫拉姆一边翻着书,一边大声地继续念着。 “以金黄麦穗为背景,从马上跨下的有利陛下,以白皙优雅的手指拨了拨他那头漆黑的头发,并以那对看来聪颖过人的闪亮眼眸看着我,开口对我说……” “哇——等一下,那是什麽?不是浚达要我写的空白日记本吗?” “我最忠实的好友冯克莱斯特卿呀,我能回来都是你的功劳。” “我才没说过那些话咧!” 为什麽我会因为别人的日记而如此苦恼呀。一般来说都是自己的日记本被人朗读,才会如此痛苦不堪的不是吗? “有利,您准备好了吗?……沃尔夫,看起来你身体好多了,这本浚达的《陛下恩爱日记》是从哪来的?” 从客厅望过来的孔拉德,一脸苦笑地打着领带问道。 “呜呜……那对我来说是本恶梦日记呀!” “他是把这本错当空白日记包起来了吧。好了,要是不想永远听下去,您就快把衣服穿好吧。” “陛下比任何人都还为国家和人民着想。啊啊,如此伟大又俊美的有利陛下。我冯克莱斯特·浚达一定会追随您到天涯海角的。” “带我出去!带我离开这里!” 那个超美形的知识份子若是知道自己的日记被人朗读,不知道会出现什麽表情? 教育官的表情相当夸张。 眼里充满血丝,惨白的脸颊上贴着几丝乱发,眉间的皱纹又多又深。如果半径五公尺以内有女性的话,看到他这张俊美的脸庞的苦恼模样,铁定会忍不住受到感染哭出来。 “浚达,杂务不是已经堆积如山了吗?” “现在不是处理那些事的时候。” 整个冯波尔特鲁城内充满独特的钙质燃烧味,走廊上有人终於发出呻吟声不支倒地,还真臭呀。 “请您看看这上臂关结上的裂痕。” 浚达将烧焦的骨头举得高高的,带着像是着了魔般的眼神宣布: “三根纵线和短短的斜线有两处交叉点。这表示有人挡住了去路。也就是说,已离开我们的势力范围的陛下,即将面临某种危险!” 古恩达鲁那长长的手指头,无意识地微微动了一下。除此之外,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焦虑,看起来依旧是个忧郁的贵族。 “虽然不大重要,但你烧的是什麽骨头?” “牛骨。” “喔,以牛骨占卜他的吉凶,看来那小鬼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嘛!” “用牛骨有什麽不对?难道你都不担心吗?他可是我们魔族的希望之星耶!要装得毫不关心也该有个限度吧?” “管你用星星、月亮、还是牛骨,让我的城堡充满恶臭我可受不了。要烧骨头就去外头烧,顺便烤点牛肉吧!已经有人在抱怨啦。” 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火熄灭,杞人忧天的策士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反正抱怨的大概又是艾妮西娜吧。” 三秒后,冯波尔特鲁卿心头暗自揪了一下。 骨头。 让仿佛从鹿鸣馆(注:日本明治时代达官显要与各国使节云集的社交场所)被人赶出来的临时演员似的穿着不习惯穿的正式服装,走起路来感觉硬梆梆的我吓得浑身发冷的,并不是这 里穿着鲜艳洋装的妇人们,也不是在舞台上演奏的管弦乐团。 而是散落在地板上的无数骨头,先前吃饭的时候,也注意到我们周遭的客人似乎都将吃剩的鸡骨、鱼骨丢到地上,即使在宴会进行中也一样,前面那桌站着吃东西的女人,也在将炸鸡吃完后,豪迈地将骨头抛向地上,简直像个男人。 “这是某种……礼仪吗?” “似乎是如此。” 要前往的有两个网球场大的舞会厅,非得先跨过这些消失在人类肚子里的小动物的尸骨,只听到脚下阵阵骨头被踩碎的悲惨声名,这真是场恐怖的舞会呀。 即使现在的我从被美形男所包围的生活中解放,感觉还是很不安稳。在场的全都是人类,我理应觉得轻松一点才对,没想到还是十分紧张。 每个人都留出一条通道,以优雅的半蹲姿势向人打招呼。也有些男人伸出手来要求与我握手,我活象个一日警政署长,真恨不得叫大家别来烦我。直到我走到舞会厅前时,充分了解名人的痛苦了。下次如果在街上看到职棒选手的话,我决定远远地看着他就好了。 走进会场后,听到的钢琴声音,音色听起来像是木琴,小提琴声则像是弦拉得太紧的超高音。 “都已经到这里了,如果不跳支舞……” “我?我怎麽可能会跳舞!我到国三前都是棒球社的社员诶!而且不是当拉拉队喔,我当的是捕手。” “就算是这样,哪些贵妇们一直往这边瞧,看来是想邀您跳支舞呢。” 哇!真的耶!她们真的在看我,其中有些甚至流着口水,活像一只只野兽。 “但、但是打从小学运动会后,我就没再跳过这种男女一起跳的土风舞了。” “……说土风舞是有些夸张,但国中毕业时不是都会举办舞会吗?” 不要把usa文化和日本文化搞混了。我再国中毕业舞会上只对棒球社的顾问丢披萨。那是我唯一一个美好的回忆。 “顺便问一下,小学时时跳什麽舞步?华尔兹?探戈?” “就奥克拉荷马兔子舞和秩父音头(注:音头为日本祭典上跳舞时伴奏的歌曲)。” 还真是两个极端啊!我才刚说不要把美日文法混为一谈,没想到我小时候跳的舞却是美日混合体,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乡土风味都很重。孔拉德稍微沉思了一下,略显困惑地放下了饮料。 “那麽我们就来跳奥克拉荷马兔子舞吧!” “我们就来跳?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和男人一起跳——!” “比起马上和女人一起跳却没办法引导好对方的舞步而丢脸,不如先和我练习一下。不用怕,这里也有很多两个男人共舞的舞客呀,就当做是网球的男子双打吧。” 你说了一句我很不想听到的话喔!即使我是个万年板凳候补捕手,对‘引导’还是很敏感的。如果将女性比喻成投手,我哪可能不会引导? “但是我死也不跳女生的舞步。” “没关系。我从很早以前就想了解另一位舞伴会跳什麽舞步。来吧少爷,呃……这和平常跳舞的方式相反……您就搂着我的腰。” 什麽? 我快哭出来似的,眉毛变成倒八字,依照孔拉德对我耳语的指示踏出脚步。左左、右右、左、右……这是在检查视力吗?右右、左左、回转回转停休息,握手放开转个圈……。 鞋底不断踩碎骨头,这简直就是一场地狱舞会。 “舞、舞伴是男是女好像没什麽关系,反而跟身高比较有关系吧。” “似乎是如此。您正在庆幸自己的舞伴并不是古恩达鲁吧?” “仔细想想,你说的对。” “在舞厅中间的希斯克莱夫恭敬地脱掉假发,以摔角般的招式将旁边那位像是他夫人的瘦小女性转来转去。被汗水和灯光照的闪闪发光的他,让我想起了‘国王与我’这部电影。记得日本昔日也曾有一对松平健夫妇(注:日本着名古装剧演员,曾载歌载舞演唱过‘松平健森巴’)……。 “哇。” 突然开始演奏起抒情曲,周遭的人开始紧紧抱在一起。 “跳贴面舞时,只要像这样摇晃就可以了。” “哇,要摇晃呀。啊,对不起。” 我肩膀撞到了旁边的人,原来是抱在一起的船长和操舵手。 呜呼,真是可怕的男子组合呀;与其叫贴面舞,不如说他们跳的是贴胡子舞。 我的头被轻轻戳了一下。转身一看,一个一头漂亮橘发,身材颇为壮硕的女人对我微笑。从她穿的衣服,可以看出她的肌肉十分发达。她戴着长达手肘部位的绢制手套,露出衣外的肩膀和背部的曲线,属於那种教人羡慕的外野手体型。 “哇……你的上臂二头肌好健美呀。” “谢谢,可以的话,能否邀您共舞一曲?” 她的声音属於爵士乐般的低沉嗓音,但和性感两个字相差十万八千里。不知道她是不是鼓起勇气特地来邀请我的,但她绝对是个我无法应付的健美先生,不,健美小姐。 “很感谢你的邀请,不过……” “等一下!” 什麽? 一位穿着蕾丝晚礼服的女人,推开人群中走了过来。 “是人家先看上他的。要跳舞的话,也应该是我先。” 接着一位穿着黄色民族风味服装的贵妇也说: “最早看上他的人可是我喔,所以应该是我当他的舞伴才对。” “请等一下,我早就看上他了。如果要跟他共舞的话,我才有资格排第一。” 噢,她们果真是把骨头往地上丢的野蛮人。其他人好像也都鼓起勇气,一个接一个喊着自己是第一,这下可棘手了。 “我第一眼就相中他了,请和我共舞一曲吧?” “啊,照你这麽说,我心里可是早就有这个念头了耶!” “讨厌,我玛美琳早就对他放电了!” “可是人家超级中意他的耶!” “他可是小女子梦中才会遇到的真命天子耶!” “奴婢就算排最后一个也没关系!” 怎麽有的怪的人也混进来了。 “哇,真是受欢迎呀,不愧是光国公少爷,真是教人羡慕。” “你到底在说什麽呀肯……呃,阿格。难道你打算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她们凌虐吗?” “咦,看到自己的主人如此受欢迎,怎麽会觉得不开心呢?” 你心里明明就是在偷笑,脸上的笑容竟还能装得如此灿烂! 就在孔拉德的嘴巴正要吐出‘真是没办法’的那一刻,极可能被有野心的人当成武器的巴里东(注:一种体积很大的管乐器,在此形容希斯克莱夫闪闪发亮的光头),从女人们的后头向我喊道: “看来不做个决定不行呀。” “亮晶晶先生!啊!不,希斯克莱夫先生!” “像您如此有魅力的少爷,想必是追求者甚众吧?” 是啊是啊,如果像我这种打棒球的小伙子如此有魅力,上了甲子园大家一定会昏倒的。 “不过光国公先生还相当年轻,一定很不习惯这麽风光吧!所以,在下倒是有一个提议。” 他张开双手,朝坐在墙角将酒杯倾放的妻子使了个眼色。 “不知道能否请您和她跳支舞?” 我的对象就是坐在他妻子身旁那个看起来很无聊、第一次熬夜的小淑女。 她那从桃色的连身洋装中露出的一支脚,在椅子下交互地晃来晃去。披散的头发上戴着贝壳装饰。 “贝特莉斯今晚是第一次参加晚宴。 这个孩子已经六岁了,我的祖国认为,在年纪到达六的倍数那年春天参加的第一次晚宴上跳舞的人,就可以热情地过一辈子。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希斯克莱夫站得以比尤伯连纳(注:电影《国王与我》的男主角,以光头为其注册商标)还要直挺,自豪地大声说道: “连你的未婚妻都不惜偷渡追了过来,这想必是一段令人动容的热恋吧!我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拥有如此轰轰烈烈的人生,所以才想请您成为她的第一个舞伴。” 普通的父亲,不是都希望女儿离男人远一点的吗?外国人,不,异世界的人还真教人难以理解啊。 “可以吗少爷?您只要走到她面前,说一句‘能请您跳支舞吗?’或者‘小姐,请将您的手交给我’之类的,秉持绅士风度邀她共舞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 就在我走向少女所坐的位置时,围在我身边的女人们便气呼呼地解散了。其中甚至听得到有人碎碎念‘原来他是个罗莉控(注:恋童癖)呀!’我绝不是个罗莉控!走到贝特莉斯面前时,我曲膝跪下,以鼓足浑身男子气魄的声音说道: “这位小姐,请将您的手借给我。“ 完了!又不是在拜拜! 她马上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自己走到舞台的中间。还真积极呀,个性一定像她的父亲吧!此时的曲子是比较容易跳的慢节奏华尔兹,但我得弯下身子才抱得住她,因此完全无法跟上舞步。 “你的头发是染的吗?” 她那大大的眼睛,有着令人怀念的弹珠汽水上的弹珠颜色,眼眸中不带丝毫恶意,想必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如此清澈的眼眸凝视下说谎吧。 “对呀,你怎麽会知道?” “因为一点也不适合你。” 童言果然残酷。 “跟我聊聊你父亲的事吧!贝特莉斯,你父亲是怎样的人?” “他是个为了恋爱,可以抛弃一切的人。” “……原来如此,真是潇洒呀。” 她一定每天都听她父亲这麽说吧!看来这对父女完全不适合接受升学面试。贝特莉斯害羞了起来,眼眸深处开始绽放光芒,转为蓝宝石般的颜色。 “你也……很潇洒。” “我?” 三拍子的舞曲结束后,她的手放开了我,转头用力抱住父亲的膝盖。亮晶晶先生将女儿高高的抱起,以日本人听了铁定觉得肉麻得不得了的赞美词称赞了她一番。 “跳的太好了贝特莉斯;舞跳得这麽优雅,真不愧是我的小公主呀。” “跳得像个公主吗?” “当然了,你永远是个公主!你们母女都是我的骄傲!” 他说的话听得我浑身长满鸡皮疙瘩,从脸到脖子都冒出汗来。我下意识地以拳头擦汗,这下可糟了。 “……啊。” 我右眼里的隐形有色镜片歪了。 糟糕。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被人发现我是个魔族,铁定要被‘盖布袋’,趁夜被丢到海里去吧!我脑海里开始响起一首过年时的贺岁歌曲,就是那首有名的‘春之海’。 “孔拉……啊啊,怎麽在这种时候还……” 在钢琴附近的桌子旁,维拉卿正在和一个人相谈甚欢。 仔细一看,那个人不就是之前想要邀请我跳舞的那位‘miss.上臂二头肌’吗?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原来孔拉德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呀,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还是说,在真魔国中,长得如此粗壮的女人比较受欢迎?仔细想想,那可是个将我这个人看成超级大帅哥的国家耶,所以如果将类似的铃木一朗或新庄刚志那种好身材评论成异类,应该也不足为奇吧。至於我,喜欢的则是洁莉夫人那一型。 他们彼此抱着对方的肩膀,状甚亲密。 “我会替你加油的,孔……阿格。” 我衷心为他们的爱情祝福,独自步出了宴会厅。 帮助队员谈成恋爱,才是友情的证明吧。 如果以过惯了的二十四小时来计算的话,现在大概过了晚上十点。在已经是一片漆黑的甲板上走着,全身涌起一股紧张感。浪花缓缓地朝着船身打来,望着黑漆漆的海面,不知道为什麽,心里倒是平静许多。 回想起来,处在豪华又亮丽的房间里,除了缩在脚底的影子外,没有一处地方是可以形容成黑色的。远方有一点火光在晃动,大概是从席尔多克劳德一路跟过来的护卫船吧! 我的右眼又开始痛了,因为想早点回房拿掉隐形眼镜,我小步跑地往走廊跑去。 “啊,对不起。” 一进入微亮的走廊,突然间我不知撞到了谁,这个冲撞简直等於球赛的关踺打击。 “啊·——!我眼睛里的鳞片,我眼睛里的鳞片掉了!”隐形眼镜掉了。 “这位乘客,真是抱歉!您有没有受伤?” “不要动!” 对方也反射性地僵住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弄丢隐形眼镜,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找隐形眼镜。你用油灯帮我照一下地板。确定一下没掉在脚边,再跪下去用手帮我在地上摸摸看。” “是,遵命,但是……隐形眼镜是什麽东西呀……。” 我冷静地遮住右眼,仅用左手摸着地板。 “请问……您的脸受伤了吗?” “并没有,咦,你不就是那个雀斑仔吗?” 原来这位出奇不意偷袭我的人,就是那个很像会在花生医广告中出现的、脸上满是雀斑的实习船员。他看似十分抱歉地搔着头,和我一起找起了隐形眼镜。 “早上让您看到那一幕,晚上还撞到您……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负责巡逻,没想到会有人在这儿。” “没关系,反正寻找掉在地上的隐形眼镜这种情节,好像常常在少女漫画中出现嘛。” 不过故事后来的发展,都是和不惜上课迟到帮忙找眼镜的人坠入爱河,还好今天不是开学典礼,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fallinlove呀。 “这麽晚了还得巡逻,实习船员还真是辛苦呀。而且上司还那麽粗暴,这麽认真工作划得来吗?” “因为那时是我不小心把梯子放下去的。啊,当时他正在教我如何操作升降梯,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谁叫我的头脑不好。” 少年抬起头来苦笑着。我突然觉得有点意外,左手因此停止搜索,放回自己的膝盖上。 “理所当然?即使他把你打成那样?” “实习时都是这个样子的呀,不管哪个船员都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出海,能在这麽好的船上工作已经很幸福了。” “……很幸福……吗?” “是的!” 不过半天前,我才觉得他相当不幸,还觉得他很可怜呢。此时我突然觉得很丢脸,慌忙将脸转往地板,好把表情隐藏起来。 “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够用自己的手来驾驶这麽大的船……啊,这位乘客,您胸前有个东西在发亮耶?” 真的耶,那小小的茶色玻璃片就黏在我的纽扣旁,这麽看来,我刚才不是等於明明戴着眼镜,还在直喊‘我的眼镜呢我的眼镜呢’一样吗? 这让我觉得加倍丢脸。 我刻意咳了几声试图化解尴尬,简单地回个礼便站了起来。 “那麽,实习生。” “这位乘客,我叫做利克。” “那麽,利克,那麽晚还在巡逻,真是辛苦你了,今后也要保持这种冲劲继续加油噢!” 我没等到他回话,就朝自己的房间猛冲。 我为什麽会这麽冲动?完全不懂得要冷静观察,深思熟虑。如此怎麽能只看一个打席,就能判断对方球队的秘密打者是不是个三流打者?这样根本没资格成为一个好捕手,也没办法成为一个伟大的魔王。在棒球上……算了,我受到的挫折已经够多了,但我的魔王之路才刚开始呀。 就我的经验来说,我大概只能算是个领到临时执照的魔王,不,应该是个临时的临时执照的魔王吧。 就像是中华料理的特殊菜名一样。(注:[临时的临时执照]日语念做「——」听起来像某种中华料理的面食。) “沃尔夫拉姆,我的隐形眼镜突然掉了下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跳舞了吗?” 走出寝室的前王子,把天然布料的柔软浴巾像头巾似的缠在头上。 “……你,为什麽做这种刚出浴的贵妇似的打扮?” “我问你有没有跳舞!” 凶悍的音调,皱在一起的眉头,加上双手抱胸两腿大张的挺立,任性警报已然响起。 “当然有啊,本来就是要去跳舞的嘛,又不是去烹饪教室,或是电影试映会什麽的,去跳舞又怎麽了?你干嘛这麽凶啊?” “你真的很花心诶!” “啥?” 骂一个男人说屁股很轻(注:原文为「尻軽」,意为花心、轻浮,亦可引申为动作敏捷之意)是怎麽回事?我翻遍脑海里的百科全书,仔细搜索这类项目,但我的脑袋转得实在太慢了,速度和翻真正的百科全书差不多。屁股痛、屁股翘……有了,屁股轻! “啊啊,你是在说我的脚程很快吗?” 我对前一个的‘屁股翘’也有点好奇。 “什麽嘛,原来是在赞美我。对呀,屁股轻一点比较好,往二垒传球也能传得快一点。” “你这个叛徒!” “又来了又来了,什麽呀?我在何年何月何日、几点几分几秒背叛了谁?我可没背叛过任何人呀,未来大概也绝对不会背叛如何人!背叛就代表自己的信念扭曲,我也很清楚背叛朋友会有什麽后果!即使如此,你还敢说我背叛你?” 之后我会再多造一点与背叛相关的句子!(注:这一段原文为有利以日文的背叛(裹切)一词做各种五段动词变化) “你听好!你的外表的确是相当出色。但骨子里其实是一无是处,又很窝囊,看上你的人很多吧?但是如果她们每个人都想跟你交往的话该怎麽办?即使你长得再可爱,没有贞操观念也绝不可能成为贵族的伴侣的!” “等一下!长得可爱的人是你吧!还有你提贞操观干什麽……?” 我这重要的问题才问到一半,已经感觉到一股猛烈的撞击。 第四章 上一次进入自己城堡里的厨房,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古恩达鲁在厨房门口停了下来,还真不想走进去。 “浚达!你在别人家的厨房里做什麽?” 冯克莱斯特卿的眼前,是一只装满煮得滚烫的油的大油锅。 “你又在算命了?” “是的。希望能察觉到任何一丝危险,好对陛下有所帮助。” “别再白费力气了。” 就算能预知危险,也帮不上什麽忙,因为此刻有利正在魔力所不及的海面上。不过,古达对浚达头上绑了头巾以及脸上出现新的黑眼圈视而不见,只管把视线放在油锅上。 “……你打算怎麽做?” “我要把一只活生生的小老鼠丢进这煮沸的油锅里。” 这位原本长相充满知性美并风度翩翩的教育官,此刻正用手抓着一只可怜的白老鼠的尾巴。浚达那阴险的笑声,露出了魔族的真面目。这就是能虏获、迷惑人心的魔性之美吧。 但古恩达鲁根本懒得欣赏这种美。 他以凡是听到他说话的人都会向他跪拜似的、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讽刺到: “原来如此,要替那位陛下算命,用这种低等动物大概就可以了。” 说完还嘲弄地撅起了嘴角。 “你说得对!我怎麽那麽笨?陛下如此伟大高贵,怎麽可以用小老鼠来为他占卜吉凶呢?啊啊,该怎麽办呀古恩达鲁?那麽,至少也要用这个。” 浚达使劲举起另一只手。 “用小猫吧!” 他以宠物书上描述的不良示范的方式将小猫抓起来,只见那只花斑猫不断地颤抖着。 个性冷静又喜欢挖苦别人的美男子古恩达鲁(这是女性朋友的意见),他那几条理性神经终於也崩溃了。 “住、住手!你这个混帐,这可是在虐待动物耶?你看,他已经害怕地咩咩叫了!真可怜,已经没事噜,我再也不会对你做这麽可怕的事情噜。” “……古恩达鲁……你。” “浚达……你这个家伙……” 他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声音,把教育官吓得脸色发白。 “在我眼睛还是黑的这段期间(注·目-黒——·为日文形容有生之年的谚语),我绝对不会让你虐待小猫的。” 不过,冯波尔特鲁卿的眼睛是蓝色的。 现在不是国文造句的时候。救生衣在哪里呀! 我探进床下看了看,震动似乎一次就停了。 “你看看,这果然是铁达尼号。一定的撞到冰山了。” “这条航路应该是暖流呀?” “就算是暖流也会撞到冰山呀。” 人们的尖叫声和脚步声从大厅及餐厅传来,想不到这麽快就造成恐慌了。船若真的要沉,乐队不知道会不会演奏赞美歌? “别再发呆啦沃尔夫拉姆,赶快拿起裤子和大衣逃命呀!可恶,碰到这种紧急状况,孔拉德竟然不在……” “有利!” 孔拉德用几乎快把门打破的力道将门打开,往房间里冲了进来。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袖子上还有被酒沾染的污渍。 “太好了,您平安回来了,约札克就说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约札克?你说的约札克是那个守中外野,极有机会拿到金手套奖的女人吗?孔拉德,我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听有关miss.上臂二头肌的事了。这艘船不是快沉了吗?已经沉了一大半了吧!“ 孔拉德露出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麽的表情。看样子撞到的并不是冰山;并不是暗礁?还是已经吞噬十个渔夫的可恨大鱿鱼? “干嘛?” “你有把剑带来吗?” “有。” 沃尔夫那原本因晕船而一片惨白的脸颊,突然兴奋得红润了起来。大概是为了终於可以用到剑而兴奋吧?砍人真的有那麽好玩吗? “好,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躲着。” “你要干嘛?” 孔拉德把我们两个人推进壁橱里,自己则拿起旅途中一直不离手的拐杖。飕的一声,拐杖发出了钢铁的光芒,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把拐杖是假的。他将刀刃转向背后,单脚跪着,靠近我耳边低声说道: “你们冷静的听我说,这艘船被人偷袭了。” “是海盗吗?” “对,已经有许多海盗上船了。” “那麽孔拉德也快点躲起来呀!” “你在说什麽啊?” 维拉卿对我露出一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微笑。 “我就是为了应付这种状况发生才来的。” 孔拉德迅速跑到门边,握住门把。 “我会尽可能的将他们阻挡在甲板上,让他们以为这间房的房客已经逃走了,所以请你们躲到听不到脚步声为止。绝不可以冲动行事,你若是有什麽三长两短,浚达还有全国人民都会伤痛欲绝的。” “你呢?” “我?” “你也会为我哭吧!” 他的眼角霎时往下垂。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们还会在另一个地方重逢的。” 我还来不及问‘那是什麽意思呀?’沃尔夫拉姆已经握着他那把细细的剑,一副急着想冲到外头去的样子。 “我也要去作战!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功夫吗?” “我相信呀,所以沃尔夫,留在这里保护陛下吧。” 血气方刚的美少年这下也说不出话来了。一旦被这麽拜托,他根本无法反驳。我脱下令人窒息的外套,将手搭在三男的肩膀上。 “好,这位小弟就交给我吧!” “那就交给您了,有利……” 就在沃尔夫拉姆视线离开的时候,孔拉德将手绕过我的脖子,把我拉近后轻声的对我说: “如果我没有回来,请您原谅我。” “什……” 原本左右打开的门被关了起来,孔拉德快步地走了。往甲板走去的脚步声,一眨眼就为周遭所吞没。 他留下耐人寻味且教人不安的台词后,竟往战场出发了。 之后有好一阵子,我们不断的听到刀剑碰撞发出的金属声、花瓶与盘子破裂的声音、让人不禁掩耳的哀号与哭声,以及惊惶失措的跑步声。 我和沃尔夫拉姆屏住气息,仅靠耳朵来判断外头的情况。 在不知不觉间,外头渐渐安静下来,已经不再听见哀号以及怒吼声了。 我想起半年前的考试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洋片。原本躲起来的小孩子走到屋外时,发现外头已是一个人也不剩。即使原本的冲突那麽激烈,后来不管是敌人还是他的父亲,都已经不在了。 虽然他理应无法了解我的感受,但沃尔夫拉姆仍然十指交合地握紧我的手。在根本无法容身的狭窄壁橱里,我们两个紧靠在一起颤抖着。 不,颤抖的应该只有我一个。 沃尔夫拉姆再怎麽说都是个军人,就算不习惯在这种危险状况下躲藏,这种事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 “……有利你没事吧。” “啊,当然……没事呀。” 我将他握紧着我的手指紧紧握住,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对不起。” “没关系。” 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笑。 我并不是因为恐惧而发抖,而是这种沉默和紧张感几乎要教我窒息……似乎看透了我的心的室友悄声说道: “就像孔拉德说的,即使被发现也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要你的命了,毕竟你长的还不赖。” “这样的话你也别出手呀。你的可爱等级比我还要再高好几级耶,如果抓到像你这样的美少年,应该没有人会忍心斩了你吧?” “没用的,身为魔族军人,我不可能忍受不战而降、苟且偷生的呀。” “你未免太傻了吧。” “嘘!” 在一阵开锁声后,紧接着是用力敲坏门锁的声响,有人走进房间里来了。 “贵重物品都被拿走了,人呢,已经逃走了吗?” “不可能啊,我在甲板上确认过少了一组贵宾室的客人。那家伙对这艘船的乘客可是了如指掌的。如果他们跳海的话就另当别论,不过带着大笔钞票游山玩水的旅客,不可能有胆量那麽做的。” 他们有两个人。 如果用声音的特征来区别的话,一个就像是喉咙深处有履带在转动的战车声,另一个则像是高亢尖锐的战斗机声。 “话说回来,这些家伙真的是有钱人吗?根本就没什麽值钱的东西嘛。”战车说道。 “不过在这贵宾室住一晚的房钱,可以在三等房住一年耶。”战斗机说道。 “哇塞!我想住住看!”战车说道。 “别再说傻话了,快去寝室里找找看。”战斗机说道……怎麽越来越像在玩军人棋了? 床前的地板有一块轧轧作响,让我们知道他们已经走到附近了。 “对了,刚才那个勇敢的家伙怎麽了?” 他们讲的是孔拉德! 我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外探,指尖却不小心撞了到门。 “喂!那里头有东西!” 糟了! 我们俩现在就像是时代剧里的忍者。正在天花板上或地下偷听对方密谈,一被发现就得挨长枪突刺。 “越后屋呀,你刚刚有没听到什麽声音?” “应该是老鼠吧,代官大人。” ——对了,还有这一招呀。 我以不知会不会被听见的声音,向沃尔夫拉姆征求意见。 “用动物的叫声骗走他们好了。” “好呀,就用幻形兽的声音如何。” 幻形……那是什麽鬼东西呀?在我小时候常常听到的动物叫声cd里,可没听过有这麽高难度的动物名称。看来那应该不是地球上的生物才对。 现在可不是想象它是什麽样的动物的时候,如果要装成老鼠,我们的体积也太大了点;而如果是壁橱里躲着一只牛,也未免太奇怪。最后只剩下一个方法:总之,就装成猫好了。 “喵,喵喵。” 战车和战斗机开始紧张了。 “是食人四角龙!” “四角龙即使是幼龙也会吃人类耶!只有我们两个太危险了,去多叫几个人来!” 食人四角龙?有个龙字,是恐龙的亲戚吗? 沃尔夫拉姆泄气地以手掩面。 “完了,他们误会了!我什麽时候装出龙的叫声了?我装的明明是可爱的猫……。” “猫是咩咩叫的吧。” “咩咩是羊的叫声吧!” 情况开始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我推测我们这下大概被八个人所包围。 “要开门罗?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旁边亮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沃尔夫,住……” 外头的光从被打开的门外射进来。而就在我的眼睛因为太亮而睁不开的同时,沃尔夫已经砍掉第一个人的手腕,划破第二个人的腹部。其他六个人则准备攻击他的背部,个个抡起巨大的刀子。 “沃尔夫,住手呀,他们人太多了!” “少罗嗦!” “拜托你啦沃尔夫!住手!这是命令!” 他仿佛被冻结了似的停了下来,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扔下了剑。 只清楚听到一声金属落地的清脆响声。 放眼望去都是火炬,好像在举行火祭似的。宛如白昼的火光把停泊在一旁的海盗船都照亮了。 几乎聚集了所有旅客与船员的甲板,散发着有如鲔鱼解剖秀的腥臭味,代表刚才不知是哪一方人马曾流过血。 在木箱叠成的讲台上,海盗头目心情非常好。 “各位·——你们好吗?” 他翘着小指拿着扩音器,对着旅客开始他的麦克风表演。 至於我们则被八个男人团团围住,也加入了俘虏的行列。沃尔夫依旧是一副刚出浴的贵族模样,而我则连上衣都没穿就被带来了。虽说已经是春天,不过海面上的风还是颇冷的。 孔拉德跟希斯克莱夫也在船员与男性旅客的行列里。还有不晓得为什麽,竟然连miss.上臂二头肌也在其中,想必她刚刚一定像个男人般奋战过吧!看他们三个都站得好好的,可见应该没受什麽严重的伤。 倒是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对不起啊孔拉德,你还特地把我藏起来的说……。 错不在弟弟,百分之百是我不好。啊,不过倒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即使我又多了一项拿手模仿口技——食人四角龙。连江户家猫八(注:日本知名特摄片演员,擅长模仿动物)都会吓一大跳哦! 我正准备往那头走,想不到双手跟衣领却被一把抓住,然后被带到头目跟前。 “这就是贵宾室里的客人?” “是的,头目。” 当我抬头仰望木箱,却讶异地说不出话来,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海盗觉得好奇吧,不过眼前的海盗却跟我小时候的印象有一大段距离。因为他并没有穿横条纹衬衫,不仅跟小飞侠及加勒比的海盗不一样,手脚应该也没办法像橡皮那样可以伸缩自如吧。 他的身材虽然矮小,却长得虎背熊腰。颜色几近全白的银铜色鬓角,连接着满嘴的落腮胡须。而那张留有旧伤疤的红脸,一看就知道是个海上男儿。 问题出在他们身上穿的服装……我怎麽看都觉得那是水手服。 为什麽会是水手服?虽然海盗也算是另类的水手,但他们为什麽要穿百褶裙?而且是白色加水蓝色的水手服? 我因为打击太大而双脚无力,於是就瘫坐在原地。而头目没拿扩音器的左手中却闪着宽大的钢铁光芒。 水手服与……弯刀。 “各位旅客,算你们倒酶,但是也不必太过害怕。我们是大有来头的海盗,是不会做出杀害旅客的事情的。” 他语尾的腔调属中国、四国地方风? “不过那些拿刀跟我们对抗的家伙就另当别论了,你们想喊也好想死也罢。反正看到眼前的妇女们,相信这船上的勇者们都会变得很安分的。”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要抓妇女跟小孩当人质啰? “听说两位新婚不久,你们就祈祷被卖到同一个地方吧!” 沃尔夫一面拿下头上的浴巾,一面询问被水手服吓到的我。 “我们刚新婚吗?” “现在还管这个干嘛?” 头目继续翘着小指把扩音器对着自己的嘴巴。 “那现在就请妇女往旁边移动!在遇到新主人以前,你们就暂时在我们船上工作吧!” 遇到新的主人?难不成他们还经营副业帮人家牵红线啊?不过这倒是个工作机会平等的时代,不管男女都有从事相同职业的权利哦!女性们一面潸然泪下,一面在海盗的逼迫下开始横渡舷梯。 “嗯——?贵宾室的客人似乎以什麽话要说?” “……你说你们是大有来头的海盗……” 离我十公尺远的孔拉德发现我的异样,做出双手向下的手势。要我低一点? 我懂了,是要我放低态度是 吗? 於是我只好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往肚里吞。 “你们海盗……都会去吃‘吃到饱’(注:日文中吃到饱与古代海盗‘维京人’为同词异义)的早餐吗……” “我们属於不吃早餐那一派的。” 可恶! 孔拉德说得没错,这个时候要尽量克制自己。纵使我有所不满,也不可能扭转局势。若不小心惹火他们而被丢进海里的话,那麽得负责收拾烂摊子的他们就惨了。况且还得顾虑到其他旅客的生命安全呢! 没必要为了小小的正义感就做出莫大的牺牲。话是这麽说,可是……。 海盗头目的裙摆随风飘荡,他单手拄着橡木桶说: “接下来,我们要带走可以卖到好价钱的小孩!” “要卖小孩?” 被拉离母亲身旁的小女孩像故障的警铃一样大声哭喊: “老太婆——!” 我本能地寻找老婆婆的踪影,可是没看到啊! “臭老太婆——!” 难不成她在叫她母亲?小妹妹,你家教有点不好哦!沃尔夫轻蔑地哼了一下鼻子。 “哼,人类的幼儿语真刺耳。” “幼儿语?” “她是在喊‘亲爱的妈妈’。” 我懂了,是类似‘dearmammy’是吗? 其他孩子也像起了连锁反应一样开始大叫。 照亮人类的火炬跟人类发出的叹息声,不断窜升至暗淡无月的灰暗天空。 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景象?我记得是一次大考前,我窝在暖被桌里,一面摊开参考书,一面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深夜电影,还看到独自哭了起来。 因为无法接受人与人必须互相残杀的歪理,我哭到把我爸爸吵醒。 我拿着已经湿成一团的面纸,边擦眼泪跟鼻水,边若无其事地说不愧是拿下奥斯卡奖的影片。不过老爸却语气平淡地问: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麽做?” 就像在问‘你喜欢马怪尔(markmcgwire)还是索沙(sammysosa)?’般轻松。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麽做?有办法把该做的事都做好吗? 当然可以。 “……等一下,你们……” 孔拉德露出‘我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表情。 勉强被压抑在火山口正下方的岩浆,已经开始蓄势待发。我几分钟前才好不容易忍下来的脾气,现在该任凭它爆发吗? 但是眼看着土耳其进行曲的演奏已经过了一半,马上就要进入连奏的部分了。 “你们全给我听着·——!” 海盗头目低头斜眼看着我,但马上又把视线转回他的部下们,反正我不过是他们其中的一名俘虏,他应该没那个闲工会搭理我。 “你给我等一下!你把妇女跟孩子移到那艘船想干嘛?况且大有来头的窃贼,不是只抢金银珠宝就会走人了吗?像你们这样贩卖妇女跟小孩的行为,简直跟畜生没两样!” “我们不是窃贼,是海盗!” “我又不是在跟你辩这个!” 血液冲上我的脸颊跟耳朵,下巴也抖个不停。颤抖传到了指尖,连腿都开始打起摩斯密码。而眼睛因充血而发烫,眼压则上升到连眼睛都开始痛了起来。 我想我可能会被那把宽大的弯刀砍倒。就算没有一刀毙命,也可能让我痛到压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可是—— “你听清楚了!贩卖人口是触犯国际法的,这种事连小学生都知道!就算你没听说过,稍微用脑子想一下也应该知道吧?身为海盗头目的你,或许真的比别人还了不起,但那也只限於你在工作上的地位,根本就跟人类的存在问题毫无瓜葛吧?所谓‘人人平等’,你跟那些人的地位是一样的。换句话说,不能因为你占领了这艘船,就有权利贩卖船上的女性!有一句‘天不在人之上造人’的名言,劝你最好谨记在心!说过这句话的福泽谕吉先生在日本可是登上万元纸钞画像的伟人呢!” 海盗头目挥着扩音器,叫来了四名手下。 “我说头目,我对这一带不是很熟,难不成其他海盗也会干这种勾当吗?你真的觉得别人这麽做,自己跟着同流合污也没关系吗?如果你真的抱持这种想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们还是当个只抢金银珠宝而不危害他人,既有男子气概又讲道义的海上男儿吧!请你们率先改变,当个虽是敌人却也可敬的海上义贼吧!” “把这家伙带走,他应该能卖到很高的价钱。他有一只眼睛近乎黑色。” “你这个人都不听人家说话的啊,真是的!” 我看你太太可能就是看不懂地图的女人。(注:此处巧妙嵌入《为什麽男人不听,女人不看地图》一书的书名。) 就在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妇女及孩童都被赶到隔壁船上较宽阔的甲板边缘,我看到熟悉的灰褐发色人影也被带到那儿,眼睛像弹珠汽水里的弹珠颜色,曾经跟我共舞的小公主,就站在孩童行列的最后一个。 少女仿佛在抗拒着什麽脏东西,用力且迅速地挥开海盗搭在她肩上的手。 男子气得怒火冲冠,用力推了那小小的身躯一把。 “贝特莉斯!“ 希斯克莱夫大叫。 她还穿着跳华尔兹时那套质感轻柔的粉樱色洋装。头上的贝壳发饰闪烁着光芒,但是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从低矮的围栏掉了下去。 “危险……” 前方就是海,一片张着黑色大口的海。 许多人冲了过去,但我是第一个赶到的。我抓着快掉下去的少女的手臂,虽然连我自己也被往下拉,不过我还是硬撑着探出栏杆的身体,而孔拉德跟沃尔夫都赶过来了,还有一个应该是希斯克莱夫。 “抓紧……贝特莉斯……抓住我的手!” 我跟贝特莉斯只靠一只手臂相连,她抬头看着我。她的眼睛虽然不像蓝宝石那麽闪闪发光,但眼神中带有一丝称赞我的意味。 “算了。” “……什麽算了?” 有人抓住我的衣服、皮带跟腰部。 “如果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那我宁可掉到海里去。” “千万不要……” 千万不要说这种傻话! 在往后的人生你还要跟许多帅哥共舞、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寻找属於自己的幸福,千万不要用那双清澈的眼睛说这种话! 千万别说这麽丧气的话啊! 许多力气强大的手臂把我们两个往上拉。贝特莉斯被她的父亲紧拥在怀里,而我则难看地跌了一大跤,然后躺在地板上凝视着飘着云朵的夜空。 此刻我的脑子仿佛被刺进一根又长又粗的针,如果它是避雷针,那麽雷电……正穿过我全身传送电流,带给我麻痹、热度与恍惚感。 心脏用倍速输送着血液,让人无法确定跳动的位置。 海马虽然发出警告,但肾上腺素即将像开瓶的香槟一样一涌而出。 我只听到三半规管的深处,响起一段我所熟悉的歌曲。 呼唤吧……。 呼唤谁啊? 接下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第五章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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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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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一阵不可能发生在船上的震动,袭击着甲板上的人们。 轰隆。 是大地在响的声音吗?但这里又不是陆地,而是在规律且和缓地摇摆的海面上。 正当大家东张西望想找出原因的时候,有利在没有孔拉德的扶持下,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走到甲板中央时,他抬起原本低着的头,以隐形眼睛掉落后只剩一边是黑眼珠的眼睛瞪着正前方的男人。 “……有利?” 沃尔夫忘记叫化名了,不过有利似乎没有听到。 他讶异地握住有利的手,发现他除了食指以外,其他地方都像冰一样地寒冷。 “孔拉德,这家伙……” “我知道,但是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恐怕连有利自己也控制不了吧。 “……袭击手无寸铁的船只,干尽抢夺等恶劣之事。” 有利的声音跟语气都变了,可惜他脑袋上没有古代发髻。 “不光明正大一决胜负,只会用卑鄙手段抢劫,甚至用刀械威胁弱者,把一切事物占为己有。” 轰隆隆隆隆。 这次的震动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甚至可以说是逐渐逼近。 被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年轻俘虏吓到的海盗们,惊惶失措地聚集向头目身边。有利依旧火热的食指用力指着身穿水手服的胡子大叔。 “这是无耻的盗贼才会干的勾当!” 对於平日总是佯装被吓到的他来说,这种说话的方式简直变了个人似的。身为一国之君,现在的他跟古恩达鲁相较可是一点都不逊色。 单是他的站姿就很想个模特儿了。 “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早就失去在海上讨生活的自尊!虽然我无意夺走你们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们!” 沃尔夫哭丧着脸,这对他来说是充满屈辱的记忆。 “我之前也曾败在这招上。” “真的很厉害。” “但是当时的状况跟现在不同,这里是人类的领域,能发挥的魔力应该有限吧?” “我也有点担心,不过……” 魔力乃灵魂持有的资质。唯有具备这项资质者才能与自然界的要素缔结盟约,以命令操纵的方式来使用魔力。可是这里是祭拜神明的人类领域,会顺从魔族命令的粒子极为稀少。 如果真如字面所说,真的要拿剑斩杀他人的话,倒是没有问题。不过·—— “受死吧!”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站在船舱入口附近的喽啰,个个发出充满恐惧的惨叫声。 他们终於明白这些震动与噪音的原因。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侵入甲板,专找死不认错的海盗,然后爬上他们的身体。 爬上身体?周遭发出恐怖的叫声。 此时周遭四散的动物骸骨,既像昆虫又像老鼠又像寄生蟹地淹没了整片地板。有些是旅客食用时直接丢弃在地上的,有些是被厨房清理出来的。从鸡骨到鱼的小骨、牛排大骨、排骨肉的小骨、甚至是巨大的牛只头盖骨,都像是前来报仇似地袭击海盗们。 “哇……头、头一次遇到这麽恶心的魔术……” “哇——往这边来了!孔拉德,往这边来了啦!快想办法,快呀!” 面对这过於奇特的景象,沃尔夫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跳个不停,一个不小心还踩碎脚底的东西,差点还被碎片刺伤。 “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要让蝎子跟毒蜘蛛通过就没事了。” “啊·——爬、爬、爬上来了!” “不要慌!” 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胆量,要想熬过这种经历是很困难的。 旅客跟船员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全晕倒了。至於遭到袭击的海盗们,已经陷入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状态。他们不是被刺、被咬、被抓,就是被别人吃剩的残渣爬入嘴巴里。 从木箱讲台摔下来,耳孔跟鼻孔都钻进了鸡骨头的头目则吓到腿软,拼命想从有利身边爬开。 “这、这家伙是恶魔!是恶魔啊——!” “恶魔?你忘记朕的长相了吗?” 他的面前马上用骨头排成‘正义’两个字。 而且他不是恶魔,是魔王。 在海盗船的甲板上看见这一幕的妇女们,对远处投射过来的光线发出欢呼声。 “有船!是西马隆的巡逻船——!” 有利闪闪发亮的右眼确认到来自海上的灯光。 骸骨军团在纷纷发出简短的爆裂声之后,就失去意识般停了下来。 而魔王则用他应有的威严对海盗们大声说道: “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做好被判处极刑以赎罪的心理准备吧!” 然后他又慢慢变回最初的声调。 “……在此宣告,你们等着听候发落吧!” 今晚绝对会做恶梦,在场的人都如此确信。 第六章 那段期间,「辽阔的草原(poljushkopole)这首曲子一直在我脑海里缭绕, 而且还不是幼儿园运动会用的版本,是单手拿着伏特加酒瓶的壮硕俄罗斯大叔高唱的「高尔基(gorkypark)公园合唱团」版。 照理说是没有这种合唱团啦……。 在梦与现实之间,我觉得身体好暖和。阳光洒在我身上,把我眼帘后的视线照得一片光亮。 不久阳光渐渐变暗,当夜晚再度降临的时候,我才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然后把脸颊从肯拉德的怀里移开。 「……俄罗斯民谣啊……」 「什么?跟东西冷战有关吗?」 「没有,冷战早就结束了!」 十五年前离开美利坚合众国的次男感叹地说「喔~真的吗?」。而站在门边的三男依旧是一身浴袍的打扮。 但是他美丽的眉毛却夸张地皱在一起。 「好一场可怕的梦魔。」 「谁?是我作恶梦了吗?」 「不是,是我们。」 「沃尔夫,你在生什么气啊……糟了,难道我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 「没错,你不记得了吗?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沃尔夫顺着门边滑下来往地上一坐,然后把头往后仰。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什么?我干了什么不记得算幸运的可怕事情吗?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谁,?是啦……」 这里跟贵宾室有天壤之别,是单一块榻榻米大小的昏暗小房间。照这规律的摇摆程度来判断,我们还在海上。就算是住三等舱,好歹也有上下铺之分,但是这间房间却没有任何家具类的东西。窗户还架了铁栏杆,斑剥的地板跟墙壁曝露出夹层里的木头。 「为什么有铁窗……我干了什么事?昏睡了多久?我记得那个水手服海盗恐吓我们,然后有人快掉进海里……贝特莉丝,是贝特莉丝!后来怎么样了?」 我死命抓着肯拉德的衣服,后来才发现他穿的虽然是晚礼服,但到处都是红褐色的污渍,这表示他曾经历过激烈的争战。 「我会一一回答你的。首先,贝特莉丝她平安无事地跟她父母在一起。你救了她之后就施展全世界绝无仅有的可怕魔力,把那些海盗狠狠教训了一番。而这艘船果真如我猜测的,船籍是隶属于希尔德亚德。他们购进的大部分肉类,可能都是从我国出口的饲料,以藉以摄取钙质,所以结果才会变成那样。」 ……变成怎样啊? 「多亏陛下出手镇压,西马隆的巡逻船也适时赶到,才能将海盗全部一网打尽。事情结束之后你就一直昏睡将近两天。当窗外的紫色彩霞转成深蓝色,就意味新的夜晚降临,而把可怕的经验当做茶余饭后话题的宴会也即将开始。倒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轻轻拍着我的脸颊说: 「要睡也得先把隐形眼镜拿下来。」 接着露出保母般的无价笑容。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遭到监禁呢?呃--我自己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救了大家一命吗?方法可能有些恐怖,但是没有我的话,巡逻船也不会适时赶到,搞不好还让海盗给跑了呢。」 而且还带走要拿去做人口买卖的「商品」,其中还包括了我跟沃尔夫。 「不仅如此,护卫船也严重受损,还有这艘船的救生艇也全被破坏了。搞不好他们临走前还放火烧船,想来个毁尸灭迹呢!」 其中还包括了肯拉德。 我语气平淡,彷佛事不关己地解释。其实自己也差点没命,为什么心情还能如此平静呢? 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好不容易阻止一件惨案发生。为什么我们还得遭受这种待遇呢? 「因为我们是魔族的身分曝光了。」 肯拉德耸耸肩,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对我们魔族来说,西马隆领地并不是适合我们开心旅游的区域。」 「怎么会这样?」 哪有这种道理? 虽然我会这么做是基于小市民的一点正义感,但我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啊!跟我是魔族还是人类一点关系部没有,我只是想帮助大家而已嘛! 看来我真的是太鸡婆了。 「……对不起……」 「为了什么事?」 「都怪我不该轻举妄动。」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把头靠在肯拉德的肩上。 「有利你没必要道歉。」 「沃尔夫……」 「真正愚蠢的是人类。」 我用眼角看了一下肯拉德,他因为立场为难而有些动摇。他的父亲是人类,所以身上也有人类的血统。就连被大家捧为魔王的我,也是如假包换的人类。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与其继续烦恼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倒不如先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凝视着被窗户隔成四角形的浅紫色云彩跟天空。 「今天的黄昏是直条纹形的?虽然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但是飞不出去,真是不自由!」 「既然你是魔王,就变身成什么会飞的东西逃出去啊!」 「少强人所难了,我又不是蝙蝠侠?」 其实蝙蝠侠并不会变身。 「蝙蝠侠!我听说过,他全身漆黑,胸前还画一只黄色蝴蝶!」 「……这样应该叫蝴蝶侠吧?」 「你们别聊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啦!」 此时我睡醒的肚子开始发出山鸠般的呻吟。毕竟已经整整一天半都没吃没喝了,也难怪肠胃会提出抗议。 「纵使没机会享受豪华晚餐,可是不替大脑补充能量,是无法安排接下来的计划的!」 「锵锵!」 门伴随着有如金平师匠(注:日本著名的相声大师)嗓门般的叫声被用力打开,靠在门上的沃尔夫拉姆立刻被弹开,只见门口站了一个梳着一头整齐的橘色头发,手上捧着大银盘,还笑容满面的男子。 「各位久等了,帮你们送上豪华晚鬓啰!」 冒出热气的银盘与刺激食欲的香味倏地弥漫在房间每个角落。 刚开始我以为这个男的是看守我们的守卫,还很讶异怎么会找这么怪的人。 但是他马上捧着盘子跪在我旁边。 「陛下您已经清醒了吗?幸亏您平安无事。来,这道料理跟其它旅客的没什么不同,不晓得是否合陛下的口味……」 「为为为为什么要称呼我陛下?虽然我们魔族的身分曝光了,但我不过是个平凡的魔族。正确的说,还拥有人类的身体……」 那家伙稳重地挺起上半身,然后发出像罗杰兔(rogerrabbit)在跳跃般的笑声,把手搭在我的双肩说: 「不错!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样,不仅态度亲和还相当可爱呢~」 肯拉德的嘴角露出有些复杂,但又像松了一口气的微笑,看来对方并非敌人。 「喂,这样对陛下很没礼貌耶!」 「我想也是--在国内的确是很没礼貌,不过这里可是遥远的海上呢,而且稍微作弄一下忘了我的无情男人,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忘了你?,这么说,我曾在哪儿见过你啰?」 此时他略微上扬、眼角细长的眼睛露出了淘气的笑意。但是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那双蓝眼也能变得非常冷酷。 「……对不起,我不记得曾见过你……」 「反正我就是长的一副大众脸嘛。」 他发出老旧爵士乐唱片才听得到的嘶哑声。那又粗又直的脖子,以及 从肩膀到背部的绝妙曲线,即使有衣服掩饰,我也敢断定他有着令人着迷的外野手体型。 「啊!miss.上臂二头肌?」 「答对了!」 「咦,奇怪了?你怎么会变成男的?」 「请不要乱说,我本来就是男儿身。扮女装只是为了工作上的需要。」 一听到他表明自己是男人,反而觉得他嘶哑的声音还颇有魅力的。现在我能明白mr.上臂二头肌为什么会有如此理想的外野手体型了。 「那你干嘛故意让肯拉德对你搭讪?」 「让队长对我搭什么?你是指我们感情很好吗?那当然啰,毕竟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了。」 从小?等一下,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又出现新的家人了?古恩达、肯拉德跟沃尔夫是兄弟,难不成这家伙跟肯拉德又是同一个父亲所生……。 「才不是呢,我们并不是兄弟。」 次男立刻否定这件事。 「我直话直说好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我们两个的双亲都有一方是人类,而且小时候是住在同一个地方。长大之后又隶属于同一支部队,曾经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他的名字叫克里耶.约札克。他从席尔多克劳德就跟在我们后面,一旦遇到任何紧急情况就会出面保护我们。」 「请多多指教--」 活泼又爱耍宝的保镖,把手举到耳边轻轻挥动。 「这家伙虽然没什么礼貌,不过功夫相当了得,旅行期间陛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其实早在上船以前,我们就在国内袒裎相见过了呢。」 「袒裎……啊、难不成你也有去人妖澡堂?那那么当时我的、的、的……」 「您的宝贝?我看得一清二楚哟~」 「哇啊啊啊啊啊!」 「什么?有利。难道你背着我生过宝宝了?」 「我哪生得出来啊,白痴!」 约札克这名字不禁令人想起「与作」(注:与作(yosaku)的日文发音与约札克谐音,为一日本民谣曲名)这首歌,歌词里的与作所使用的武器是斧头。 本来我想用汽车广告的旋律来哼唱一下,但是脑子还是挥不去小弟弟被看到的打击。 「……总之趁饭菜还热着,先把肚子填饱吧!陛下,突然食用这么普通的饭菜,您吃得惯吗?是否要先从病患餐开始试吃?」 「没关系,我吃!我要吃!」 个性胡涂又贪吃的我如此说道,只能怪我太相信自己的内脏了。 「很好,就是要这样。这是主厨佩服你的气概与作为,要我偷偷送过来的。因为他头一次看到平常直接丢弃的东西,竟能变成那么不可思议的艺术品。」 「喔~艺术~肯拉德,我用回收垃圾创造了什么东西吗?」 两兄弟的视线直盯着我看。 「……我做了什么?」 「算了,别放在心上!」 约札克面带微笑地盘腿坐下。因为房间里没有桌椅,只好把银盘放在地板上,然后像亚洲人吃饭那样围坐在一起。 倒是香草烤小羊排那道菜,至始至终都没有人碰。 我觉得超好吃的说,怎么都没人吃呢? 约札克在黎明刚赶回来,叫醒我们说要逃离这里。 我们三贴地睡在一起,我还梦见自己眼一个女强人、一个女高中生纠缠在一起。至于现实情况究竟会如何,我连想都不敢想。 「从这里就算用双手划救生艇,应该也会比母船先靠岸。如果在大海正中央就逃亡的话,只会沦落在海面漂流的下场。好了,陛下跟队长都请起来吧!至于阁下好像还很困的样子。」 美女与美少年很适合低血压这种毛病。可爱地揉着眼睛的沃尔夫拉姆把粗糙的毛毯拉到身边。 「沃尔夫拉姆,睡回笼觉是导致迟到的元凶哦!要睡也要等第一节的数学课时再睡。」 我的脑筋好像也开始不对劲了。 「行李只拿了一半回来,希望重要的物品都有拿到。」 「那船怎么办?这艘船的救生艇不是已经被海盗破坏了吗?」 「喔,都已经修好了。接着再照计划用那家伙蒙混守卫,应该就能顺利逃出去了。」 约札克随即从捧来的袋子里拿出三套服装跟浅黄色的充氧娃娃,并吹胀了其中一个。 「别杵在那儿发呆,快把衣服脱了换上这套,然后把这个吹起来。」 「那是什么东东?」 「用来训练救助溺水者的人偶--救命君。」 原来是担任溺水角色的专家啊? 「让这家伙……呼--穿上你们原来的衣服,呼--然后放在这里。呼--你们再打扮成它们的模样,呼--对方会因为搞不懂我们魔族会干什么,只好把救命君监禁起来。哇哈哈,光是想象就觉得好好玩哦!」 「……你们不觉得就是老干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大家对魔族的印象才那么奇怪吗?」 「话是没错啦,但总是得找个替身帮我们争取时间逃脱啊,陛下。」 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他唬弄了。 我们像忍者一样蹑手蹑脚地跑到甲板,然后溜进已做好万全准备且栓得好好的救生艇。满脸笑容咬着雪茄,还伸出大姆指目送我们离开的,是长满雀斑的见习生--利克……不对,是当时那个殴打他的船员,他果然被钱收买了。 「要不要紧哪?那家伙会不会马上跑去打小报告啊?」 坐在一侧手握着桨的肯拉德望着逐渐远离的客船。 「会接受金钱贿赂的有两种人。一种是为了小钱背叛,另一种是只有大钱才有办法收买。那家伙虽然很贪财,但是一旦收了钱就不会背叛我们的。」 「原来如此。啊,那收了大笔金钱还背叛的人呢?」 「钱应该无法收买那种人,只有牵扯到利害关系才有办法吧!」 「你们别只顾着聊天,快点划啦!要是被母船追上,一切就完了!」 此时小船微微往一边倾斜,原来是坐在旁边的沃尔夫拉姆在打瞌睡。 「哇--沃尔夫,你别睡!快划桨!快啊!」 「丫嘿。」 「还在那里给我『丫嘿』,快划,快点划!往前再拉回来!往前再拉回来!吸--吸--呼--!吸--吸--呼--!」 「……陛下,那不是拉梅兹呼吸法吗……」 对厚,我怎么会这个呢?是以前肯拉德曾对我这么做过吧。 四名逃亡者在天色渐亮的黎明海面,朝着岛上的灯火死命地划着船。 再见了,我最初也是最后的豪华客船之旅。虽然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回忆。 船桨上的水滴不时喷到脸上,舔起来还咸咸的呢。 凡达韦亚现在还万籁俱寂,等祭典开始就会很热闹了吧! 真魔国的宝藏就沉睡在那座岛上。那是一把最凶最恶……不对,不能有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应该说是唯独魔王才能持有的终极无敌武器,而我现在就是要去找它。 我想海盗不可能再追过来了。 「好--等我吧,魔剑『梅尔吉勃逊』!」 「是穆尔吉勃。」 马上就有人纠正我。 眼看帆船从眼角逐渐远去,我们慢慢接近陆地。 此时我用日文,肯拉德用一知半解的英文开始不自觉地哼起michaelfortunati的歌。然后一起说: 「哈--雷--路--亚!」 像我这样会不知不觉赞美上帝的魔王,也很难得一见吧。 第七章 一旦恋上岛上的少女, 凡达火山也会大爆发。 一旦携手渡海, 仰望的天空有着一样的月色。 啊,这就是凡、凡、凡达韦亚,梦幻岛屿。 只要来过一次就永难忘怀(用手打拍子)。 以上就是凡达韦亚祭典舞曲的第一段歌词。 我曾想象过梦幻岛屿长什么样,幻想中应该很像海埔新生地。 「根~本就不像什庆梦幻岛屿嘛--!」 我气喘如牛,脚步沉重。 但是登山步道彷佛没有尽头,不管怎么大吵大闹也不会改变。 在大约四个半小时前,我们顶着汗水、海水跟不知名的海草。全身湿答答的像半鱼人似地平安上岸。地点既不是船坞也不是停泊港,而是普通的沙滩。出于以那副模样走在路上会很奇怪。所以大家先在废弃的海边店家把门面整理一下,再小睡一会儿之后才开始登山。 不懂又爱装懂的肯拉德说登山道有铺过路,连小孩子都能轻轻松松地爬到山顶。想不到这却是个倒霉的开始。 「如果真有哪个小孩能轻轻松松地爬上去,那可就堪称世界超级神童了!」 「这种小坡道算什么啊!拿来做攀登训练都还不够看呢!」 对我这个高中生来说,什么攀登训练根本就与我无缘。 「要是中午前就能爬完这段路,那我们就有充分的休息时间了!」 「问题是我刚刚才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耶!现在要我爬这种坡道,未免太狠了吧?」 「谁教陛下那么贪心,一下子把满汉全席都吃光光。」 饿了将近两天的肚子因为突然塞了太多食物而引起胃痉挛。在豪华客船的地下监禁室里,除了有充当我们替身的人偶,还有我遗留下来的呕吐物。 头发被日正当中的阳光晒得火热,害我后脑杓热到刺痛。脚底踩的石板路也不甚什坦。 「真叫人难以置信,这根本像是走在箱根的老街上嘛!路况也未免太险峻了吧?我还怀疑会不会是野兽走出来的路线呢!」 差只差在这里是气候温暖的梦幻岛屿,而旁边矗立的是阔叶林。 凡达韦亚是个面积约一百公里大小的火山岛,在得天独厚的条件下还拥有多处温泉。加上海洋资源也十分丰富,全仰赖观光资源做为主要收入。我们从地图认识到的岛屿,大概就像万那杜共和国(vanutu)的eromanga岛那样。因此不晓得一百公里大的岛究竟算大还是小,如果当做渡假圣地的话,应该是大小适中吧。 独自脱队走在前面的约札克大力地朝我们挥手。 「再走一会儿就有一个休息处哟!」 「你说的『一会儿』还要多久?」 舍弃女装打扮后的约札克精力还真是旺盛,不愧是具备了最佳外野手体型的人。他那种轻快的动作,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球都能打出一垒安打吧。当他为了工作男扮女装时,可能也一样充满活力吧!没跟他作对果然很正确。 在登山道上爬了好长一段的「一会儿」,终于看到前方的确有个休息处。 「……茶、茶棚……?」 这茶棚正在营业。 这里大量使用红色地毯来装潢,跟时代剧里的将军经常驻足喝茶品尝麻糬丸子的茶棚一模一样。 精疲力尽的我坐定位子,看都不看菜单一眼就点了东西。 「老板娘,我要麻糬丸子跟茶。」 「好的。」 出来招呼我们的是一位金发蓝眼的美丽老板娘,而她送上的是小饼干跟红茶。 「……我不是要这个……」 肯拉德跟约札克若无其事地端着白磁茶杯喝茶,至于我跟沃尔夫拉姆已经累到手指颤抖,连喝茶的力气都没有了。 抱着茶盘站在旁边的美丽老板娘对我们这有两人精力旺盛,另外两人精疲力尽的奇怪团体深感兴趣,然后询问看起来比较好搭讪的我说: 「我说客人,或许你们早就知道了……祭典的神轿不是从这里,而是从隔壁山头出发的哟!」 「咦,这里跟祭典没有关系吗?」 「休火山是隔壁那一座哟,以前这里还有四五家温泉旅馆,现在只剩我们这一家了。」 距离这茶棚几十公尺处,的确矗立着一些充满乡土味的建筑物。 「等一下,我们是不是搞错了?如果要下山再挑战一次,我是还可以,但是……」 双手捧着茶杯的沃尔夫拉姆,眼神呆滞地动也不动。 「……这家伙已经失神了。」 「我们没弄错,我们并不是要去隔壁的神殿。」 「咦,那你们不去观光协会发的观光手册里介绍的类似帕农神殿的地方?」 「你想去参观吗?那真是太抱歉了。」 肯拉德把茶杯放回茶盘。约札克一面赞同玩伴的说法,一面用门牙咬碎烤的有点焦的饼干,专心地补充热量。 「我不知道你对从休火山冲下来的火焰神轿有兴趣。我们的目标是这座山的山顶,并不是雄壮的火祭。」 火焰神轿……我倒有点想看看是怎一回事。 「先生,即使你们上山也没用哟!」 老板娘脸色大变。 「山顶的泉水从那件事之后就封锁了,所以没什么东西好看了!倒是还剩下几处钓鱼池啦!」 「『从那件事之后』是什么意思?发生过什么事吗?」 她看了肯拉德一眼,判断他是我们之中负责带头的。 「十五、六年前的某个夏夜,从天上降下一道红光。那道红光落在山顶的泉水上,让泉水沸腾了三天三夜。」 「是陨石坠落吗?」 老板娘动作夸张地摇头,还莫名其妙地降低音量增加效果。 「……听说是妖魔。」 「妖魔?」 「是的,从此以后没有人泡得了那处泉水。因为一下去就会有麻麻的感觉,严重一点还会让人心跳停止,甚至造成烧烫伤呢。不过倒是有一个人看到那妖魔。据说那东西是银色,还闪闪发亮的,他想抓住时便因为刺激过大而休克。」 银色还闪闪发亮,抓住它就休克? 「那家伙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半死不活,直到现在还会喃喃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脸上的烧烫伤明明就已经治愈了,却还一直大叫脸啊脸的。」 这些话要是用稻川淳一(注:日本知名恐怖节目主持人)的语气来讲,恐怖感铁定会提升几倍。可是就我个人的推测,那玩意儿会不会不是妖魔,而是魔剑呢?因此只要得到魔剑并把它带走,这处被封锁的泉水应该就能恢复原状。 而真魔国不仅能提升国力,也不用担心会遭到他国的侵略。我这个魔王也能藉此增加权威,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放心吧,老板娘。我们就是来击退那只妖魔的,想必泉水再过不久就会恢复以往的平静了。」 「……那也要先抓住那个银色又闪亮的东西啊。」 「约札!」 「我说的没错啊?过去不是已经有几十个人受害了吗?谁能保证只有这个小鬼会平安无事呢?」 御庭番(注:为江户幕府时代,专门为将军或大名刺探军情的随扈)说了不吉利的话,还咯咯地发出迪斯尼兔子的笑声。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啦,就算会演变成那样,我们也会用绳子把你吊起来带回船上的!」 「约札!你太无礼了!」 剎那间我拍了一下手。 对喔,还有船呢! 不过幸运的是,山顶的钓鱼池有艘被弃 置且斑驳不堪的白色小船。 「……反正只要船底没破洞就好了。」 「就是说啊!虽然有些破烂,但总比沾满泥巴要来得好。」 「杓子呢?没有杓子吗?能够舀出积水的杓子!」 真受不了这个庭番,他扮女装的时候还比较安静呢。而且让他一人分饰阿银与飞猿(注:『水户黄门』中的角色)两角还挺方便的。 钓鱼池不时有巨大的鱼跃出混浊的水面。看来不再有天敌的悠闲生活,似乎让鲫鱼进化成鲔鱼了。 越过粗糙的挡墙,我们站在山顶泉水边。入口的墙上有数不尽的涂鸦。各式各样红色与黄色的线条,看在我眼里根本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上面写些什么?」 约札克照本宣科地念了出来。 「我们到此一游,嘿嘿嘿!完全不怕死,yeah!」 「这是在试胆量吗?」 走进入口没多久就是洞穴,放眼望去,墙壁与天花板都是裸露的岩石。里面的空间又宽又高,让人丝毫没有压迫感。只是外面的光线照不进来,让气氛变得格外可怕。我们个个拿着油灯照亮各个方向。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水温很高,一直有热气上升。 「这就是俗称洞窟浴池的特大号版吧?有些温泉主题乐团里也有……」 「啧!」 大概是船桨溅起了泉水,只见肯拉德按着手掌背。 「真有那么烫吗?难不成是高温浴池?」 「陛下,危……」 我把手指伸进水里。温度刚刚好,泡起来应该很舒服。 「温度很适中嘛!」 「您没事吗?」 我这个人性子本来就急,泡澡的时候也偏好较高的水温。 「一点事也没……啊,好痛!」 此时我的大腿像被蜈蚣咬到似地同时感受到剧痛与麻痹感。好像是我刚刚甩湿湿的手指时,不慎让水滴到腿上的关系。 「哇啊啊啊~~好、好烫喔!我被水母,水母螫到了!啊,不然就是电水母啦,一定是电水母!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直接用手摸却不会觉得烫呢?」 滴到大腿上的水隔着裤子都会造成这么大的杀伤力,为什么直接用手摸却没事呢? 「我的手都麻了!看,还肿起来了呢!」 「真的耶!也就是说这泉水是酸性的啰!」 虽然弱酸性对肌肤有益,但这情况似乎与理论不符。 我试着把鞋袜都脱掉,伸出大脚指探探泉水。 「……没事……」 「惨了。」 「什么惨了?」 此时我两脚都浸在水里,除了觉得热以外并没有任何感想。 「我们是得知魔剑穆尔吉勃在这山顶才到这儿来的。但是根据当地人的描述判断,看来这泉水里的妖魔应该就是穆尔吉勃。而泉水之所以产生特殊的变化,恐怕也是那东西造成的。」 「喔~它连这种事也办得到啊,不愧是魔剑。」 「现在不是佩服它的时候啦!不是说只有魔王陛下能碰穆尔吉勃吗?所以你碰泉水才会没事。可是因为衣服并不属于陛下身体的一部分,才会受到攻击而觉得烫。」 「我开始有不祥的预感了。」 小心翼翼划船的约札克,把左手的煤油灯高高举起。 「看到一个发出银色闪光的物体了!」 当地人害怕的泉水妖魔彷佛靠在洞窟最深处的岩壁上似地沉在水里。而受到灯火反射的光芒,与其说是闪闪发亮,倒不如说是耀眼刺人。我十分信赖的球队同伴,先跟我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之后又说: 「请您把衣服脱掉吧。」 「什么么么么么?」 「不是,别误会啦,因为你现在必须进入热水里。小船无法再前进了,况且你穿着衣服直接下水的话,一定会跟刚刚一样被烫伤。 我还以为他是要我像上次扳倒沃尔夫那样,再来段相扑还是什么的呢。 「okok,我只要走到那里把穆尔吉勃拿过来就行了吧。」 「小心哦,千万不要滑倒了。」 好~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下定决心。反正我会来这里,不就是从澡堂流过来的吗?论泡澡,这里无论是看到、听到或飘流起来的感觉,都比厕所的水要好得多。而且这里是休火山岛的温泉地,还多了一项对身体有益的优点呢。 我背对他们两个,小心翼翼把脚放进水里。因为船是停在浅滩,水位只到膝盖,可是再往前走却突然变深了。 「要不要紧?有没有麻麻的感觉?」 「水虽然有点烫但还蛮舒服的,只是血压高的人就得注意了。」 肯拉德露出苦笑,然没用他一贯的悦耳声音说: 「这热度能再熬一阵子吧?」 「等事情办完再说吧!」 到达目标物沉没的附近时,水位已经高达心窝处了。如此一来这已经不像是浴池,而是游泳池了。我屈膝慢慢把手往前伸,正当指尖即将碰触到坚硬的金属物时……。 「哇!」 「怎么了?」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我又战战兢兢地把手往前伸。而且尽量不去看它,但是……。 「哇!它咬我,它咬我!有个像鱼的嘴巴咬了我的手指,真的咬到我啦!」 我立刻盯着水里面看。当我聚精会神地等待水面静止,那东西就出现在发出银色光芒的剑……上面……。 「哇--是脸!脸啊!脸啊!」 事情真相大白了! 那个跟妖魔打过照面的年轻人一直大叫脸啊脸的,原来指的是这个。 在我前方的是一把长了脸的剑。 虽说我一天到晚只晓得打棒球,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打电玩。像我也很迷实况职业棒球或棒球比赛类的游戏,有时候也会被村田逼着玩足球比赛的游戏。当然勇者斗恶龙、太空战士等知名的rpg,我玩起来也不输给一般人。所以某些限定角色持有的特殊武器,譬如说有脸的剑什么的,我也看过好几次。它们大多缀着恶心的雕刻,剑把部分的装饰就是鬼脸。在还没当魔王以前,我还曾经用那种武器跟吸血鬼大战呢,不过是以前玩ps的时候啦。 但是这把剑……。 「不会吧?我完全没听说魔剑是这么危险的东西!这绝对是什么诅咒!谁要是碰它就一定会被诅咒的!」 因为那张看来不像雕刻的逼真脸孔并不是在剑把部分,而是在刀刃底部。那家伙的表情看起来不像常见的鬼怪那么可怕,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而是像爱德华孟克(edvardmunch)的「吶喊」画作那样充满恶意、惊恐与悲惨,一看就令人感到不愉快。 「讨厌啦~这个长得像『惊声尖叫』里的大坏蛋!而且是最棘手的那一种!」 我都已经快哭出来了。 「振作一点,陛下!冷静一点!」 「可是它咬了我耶!这家伙的脸像是墙壁上形似人形的污渍,却咬了我的食指耶!天哪~我绝对被诅咒了!我再也无法谈恋爱也无法结婚了!这玩意儿谁敢碰?有哪个勇者敢拿这种剑啊?」 「我知道了,有利。如果怕就别拿了,我们再另想办法。你冷静点,慢慢走回来吧!」 我紧握胸前的石头,咽着口水,试着调整呼吸。 「回来吧,陛下大可不必冒险,快点回来,让小卒们替你冒险吧!」 此时我的心情很像被嚼到硬掉的口香糖卡在胸口而难以呼吸似的。因为咽不下这理应压抑的危险情感,让我觉得越来越难过。 「……你是 说我没责任感是吗?」 「有利、别这么说啦。」 「你想说我没责任感对不对?」 约札克坐在小船的边缘,抓抓他橘色的头发再放下来。这个原先是来保护我的男人,露出聪颖的动物特有的笑容。 那是聪明强势却不温驯,彷佛野兽般的笑容。 「我~可没那么说哟,陛下。请你快点回来吧,这样大家就能赶快跟这鬼地方说拜拜了。」 「……你懂什么……」 「有利,快过来……」 「你哪能暸解?」 我总觉得自己很幼稚,也希望自己能成熟一点。要是我在这种时候懂得用微笑敷衍了事,或许能让之前的人生过得轻松点。 我握着跟自己的肌肤相同温度的狮子蓝宝石,以彷佛水里有敌人似地低着头说话: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在这世上才渡过十五年的人生,然后就像作梦般地被拉进这个世界里,还突然被迫当上什么魔王!过去的我从来都没想过世上有什么魔剑、幽灵跟妖怪!可是现在只因为我害怕就要受到责难?正常人看到那种怪东西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事吧!这把剑有很强的攻击力,你可以把它交给勇士或英雄试试看啊!我看就连他们也不敢用吧!那把剑长得那么恶心,却是属于我的?」 我觉得脖子上的石头像心脏那样鼓动着,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也只在博物馆看过刀剑这种东西,现在却要我拿这玩意儿?你是不会了解我的心情的!」 肯拉德拼命想伸手拉我,至于另一个男人则耸耸肩说: 「我的确无法了解。我压根儿就不知道陛下经历过什么样的童年,也不了解您的个性是如何,甚至您现在的心情是如何或有什么想法,我完全都不知道。反正不管谁当魔王,我们都只能默默地服从。包括士兵、百姓、小孩的所有人都只能相信我们的国王,并服从他。」 如果我继续待在原地不动,肯拉德可能会直接冲过来。于是我望着自己的手指头,慢慢走回小船。 在回去沃尔夫拉姆留守的店里的路上,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怎么?没把魔剑带回来啊?」 从下午就一直在休息,甚至还住进温泉旅馆的沃尔夫拉姆,一开口就这么说。而我因为精疲力尽,根本就不想多做任何辩解。 「……反正那玩意儿不是我能碰的。」 与其回那条挤满观光客的街道,干脆直接住下来还比较轻松。因为有多订一个房间,肯拉德跟约札克便离开这个房间。如果按照我们当初从真魔国出发的原定计划,应该是住在凡达韦亚岛最高级的饭店。 要不是半路上遇到海盗,此刻的我们还像水户黄门那样挥金如土地旅游呢。 沃尔夫拉姆坐在木床上,背靠着充满小木屋风格的原木墙壁。手里还拿着云特的日记。 「那魔剑长什么样?宽度跟长度是多少?有散发出优美又高贵的光芒吗?」 此时我脑子里浮现出穆尔吉勃的模样。 「……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那不是只听命于魔王的无敌宝剑吗?你看,云特日记上面也是这么写的。」 「算了,反正我也看不懂。」 「啊,对呢!劝你还是快点学会,不然很麻烦耶!」 我身体呈大字形躺在旁边那张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 「本来我也以为既然是国王专属的宝剑,一定会有着耀眼夺目的黄金或精心雕刻的白金剑把,还有让工匠雕刻到欲哭无泪的镂空护手不是吗?而且握柄的底部应该还镶了很大颗的宝石,应该是一把典型的御用宝刀才对啊!」 而且刀刃锋利无比,不管是花枝素面或河豚都有办法切成薄片的名刀。 「但事实上……它有一张让人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的脸,而且还咬、咬、咬了我这个主人的手指呢!」 「它咬你?这就怪了,照理说魔剑穆尔吉勃应该会服从魔王的啊……还是说它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金属也会饿?」 不过,金属做成的它都长嘴巴了,会饿或许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你听清楚了,穆尔吉勃靠吸收人类生命来转化成它的力量,因此要帮它补充精力才有办法发挥它的力量。官方资料不太容易说明,不过也有史书记载它喜好年轻女性……倒是云特调查得还真详细呢。」 「那你的意思是,一定要……要杀人吗?这么说的话,那穆尔吉勃不就是一把妖刀?」 「在城堡的时候你没仔细听说明吗?虽然没有硬性规定要它杀人……可是这种事有什么好惊讶的,有利?人类根本就没什么好值得怜悯的。你自己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家伙。我们明明救了他们一命,却因为我们是魔族而监禁我们,光想到这点我就一肚子火!」 「……对于他们忘恩负义的行为,我实在无话可说。」 身为在日本成长的人类,我频频认真反省。但身为第二十七代魔王,这的确是件岂有此理的事。 沃尔夫拉姆「砰」地瞌上山羊皮日记。 「反正没拿到穆尔吉勃,就没办法说下去。」 「是啊。」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咦?」 就算他跟去也没不会有多大的帮助吧?连号称剑豪的肯拉德都束手无策了说。但是沃尔夫拉姆没理会我暗地感到为难的神色,倒是叉着手臂一脸开心地说: 「谁教有利那么窝囊。」 「不要说我窝囊啦!」 啊~~ 会让人联想到湖底的翡翠绿双眸,及天使般脸孔的任性王子。当他的个性去掉嫉妒后,剩下的就是任性了。 沃尔夫拉姆说话总是这么直截了当,老是用直球跟我一决胜负。 虽然直接命中我的捕手手套,也刺伤了我的心,但总比谎言要来得温柔亲切。 「怎么了?你在傻笑什么?」 「……总觉得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什么话?」 「就是你骂我『窝囊』这句话啊。」 「谁教你之前丢下国家不管,把百姓跟人民交给别人管理,根本就没有一个国王应有的自觉心。我骂你窝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 没错,反正我就是窝囊,没必要被人家损一次就感到沮丧。 我看到木头天花板上的污渍,形状很像穆尔吉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也是,像我这种新上任的菜鸟国王,不可能一开始做事就完美无缺,这就像投手本来想三振初次交手的第一棒打者,却因为不晓得对方的习性跟打法,而不知道该怎么投球一样。」 于是犹豫到最后,反而被击出内野安打。 不过也就这么一次。 「沃尔夫。」 「什么事?」 我气势万千地抬起双脚,利用反作用力跳了起来。 「谢了!」 「谢什么?』 「虽然不晓得你的理由是什么,但还是谢谢你愿意陪我去。」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我似乎踩到了天使引爆装置。他雪白的脸颊泛起红潮,像个被触怒的女低音家般滔滔不绝地说: 「你讲这什么没诚意的话啊!话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非得陪你出来辛苦旅行啊?就是因为你对我求婚,为了不让你在旅途中发生什么事,我才不得不随行严加监督耶!呃……也要避免坏人在旅途中找机会接近你,或发生任何与你身分不符的感情!」 「啊?喔,是吗?对喔,我都给忘了!我 都没想到那件事说!那件事还没解决吗?」 「你竟敢说你忘了?」 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保护脸。 「那不然我收回那句话不就得了?我向你道歉,请你当做没这回事。」 「才不要呢!那么做可会伤到我的自尊耶!」 「那、那不然你拒绝我好了,你就说你拒绝我的求婚。这种情况下我的自尊算不了什么。况且我自己也有错,这是没办法的事。」 「那种事我做不来!」 「为什么?这有牵扯到什么规定吗?还是宗教上的理由?」 「少啰嗦啦!」 沃尔夫拉姆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房间角落的门。 「啊--沃尔夫!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不要把自己关在衣橱里啦!」 「闭嘴,轻浮的家伙!」 又来了,你到底是不是在说我的脚程很快啊! 在吃过以碳水化合物为主的晚餐后,我们从美厨的老板娘那儿得知有关祭典的事。 像是从这家旅馆虽然可以清楚看见火焰神轿从隔壁山头冲下来的模样,但是由于从旁观赏并不吉利,因此她不太推荐我们这么做,明天傍晚港口附近的竞技场有闭幕典礼,如果我们错过了一定会后悔莫及,以及今年祭典就要开始了,却还追加了不少参加者,因此会举行例年来最大规模的盛会等等。 it"sexg! 对人类祭典毫无兴趣的沃尔夫拉姆,在喝完红酒后就睡了。 而我虽然想借酒浇愁,但是只要还有长高的机会,我就不抽烟不喝酒,因此也回房见周公去了。 半夜口渴想喝个水,不过水瓶里却是空空如也。于是我打开衣橱,准备披件上衣出去舀水。 「……我哪可能怎么样?」 透过衣橱薄薄的墙壁,我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最后我仍然选择效忠国家,无论陛下的命令多么无理取闹,也还是服从了。这点你最清楚不过不是吗?我不过是想稍微了解新的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啊!」 「所以你想测试他?」 是肯拉德的声音,接着还发出玻璃杯放在桌上的声音。 「没那么夸张啦,我只是想做一下准备而已。要是那个男生跟前魔王一样的话,我们这些士兵就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也就是默默赴死的准备。你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怨恨洁莉夫人的意思,我甚至景仰她更胜于我的亲生母亲。但是,她真的错了,她的眼里只想到自己而已。所以为了迎接下一个未知的时代,我希望能先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你就故意试探他?」 「你不也这么希望吗?你想想看你已经失去了多少部下?死了事少朋友?如果当时洁莉夫人没有全权交给休特菲尔处理而妄下判断的话,至少茱莉亚现在还……」 「约札克!」 难得听到肯拉德大吼,甚至还气到敲桌子。 「……往后如果你再出现让陛下感到为难的言行,我只好请你退出这次的任务。」 「不好意思耶伟拉卿,阁下并没有那个权限。如果想命令我,就请你快点归队,难不成你想当新王陛下一辈子的保母吗?」 「如果陛下愿意的话,我的确打算那么做。」 「真的假的?干嘛对他那么死心塌地?难道是被他可爱的外表骗了?你这个人称『卢登贝尔克之狮』的男人,是在哪里被拔掉狮牙了……」 肯拉德以他一贯的爽朗笑声打断了约札克的话。 「想不到你会提起这件陈年往事。」 「是你太谦虚了。话说回来,咦?难不成你把它给了那个小鬼?这件事要是让古兰兹那个年轻大将知道的话,铁定会气炸的……」 我悄悄离开墙壁,穿上衣服关上衣橱的门。 美少年沃尔夫拉姆睡得深沈,还微微露出眼白,看来他正在作梦吧。为了怕吵醒他,我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然后从大厅柜台拿油灯走了出去。从山路这边,可以清楚看见灯火通明的帕农神殿,在红色的火光中更显美丽。 在发出震天价响的吶喊声之后,燃烧的神轿与尾随在后的火炬行列开始移动。据说那是摹拟两百年前火山爆发的例行活动。像这样每年一度以祭典的方式重现当时的景象,其目的就是要平息神怒及抑制火山活动。听说一百年前还牺牲过许多无辜的女子献祭呢。 隔壁山头虽然热闹无比,但我独自来到了山顶。准备大胆夜探那洞窟浴池。 但迎接我的只有涂鸦。 「我们到此一游,嘿嘿嘿!」我也来了,而且是第二次,这次还是自己来呢。哪个人称赞我一下吧,yeah! 「……人称『卢登贝尔克之狮』的男人……」 有个这样的人一直相信着我。 虽然我是个窝囊的陛下,但也希望自己能稍微有些长进,成为符合目前身分地位的窝囊男人啊。 这泉水的温度还是跟白天一样烫,泡起来皮肤有点麻嘛的。我知道穆尔吉勃的位置在哪儿,于是踏稳脚步慢慢走向水深及腰的地方。 「嗨,魔剑!」 它的刀刃在水里绽放光芒。 不一会儿我虚张的声势逐渐消退,出现我原本畏缩的个性。虽然我个性很倔强,但却又很胆小。 「我说梅尔吉勃逊……不对,是穆尔吉勃。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白天见过一次了,你记得吗?我叫有利。」 我用第一人称做自我介绍。就像是我叫哆啦a梦,我叫莉卡娃娃之类似的。 「请你……不对,我是来找你的。你已经泡在这里十五年了吧?就算想泡汤疗伤也该痊愈了吧?不管你有多喜欢温泉,这样长期泡在里头,可是会让身体泡到水肿甚至烂掉哦!所以差不多也该起来了吧?外面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哟!要是你自己无法下决心,我可以帮你一把,但是你可以答应不咬我吗?」 我弯着腰战战兢兢地把手往前伸。 「哇!」 我一个不小心把油灯弄掉了,失去光明的周遭突然一片漆黑。但是我屏住气息慢慢等待,直到月光从入口斜射进来,微微照亮了洞内。 「……你不过是一把剑,为什么要咬我?一般的刀剑也没有脸啊!而且就算有脸也没有生命,不会咬人啊!」 当我自言自语的时候,剎那间找到答案了。 它就是不寻常啊。毕竟这家伙是魔剑,会不寻常是理所当然的。还有它之所以会咬人,是因为它有嘴巴。至于它为什么咬人,因为它是活的,它有生命啊。 所以现在我要抓的不是不会咬人的东西,而是注定会咬人的生物。没错,就好比有些狗爱咬人……不过说到可爱的话,它们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倒是「咬人」这两个字我到底要讲几次啊。 好~资料跟胆量都备齐了。接下来就得跟这家伙展开第二回合的对战,要是不晓得怎么掌控它,铁定会没完没了。于是我发动所有的记忆,回想起当时的触感。 也就是我鼓起一丝丝的勇气,接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由职棒选手投的球那时的感觉。 「既然你有生命、就该一开始就表明嘛!真受不了你这把剑耶!我看你根本是条狗!就算不是狗,也一定是只幻形兽!」 我不断大叫且一步步绕到它的正面。涩谷,接球最重要的就是要稳稳接住,而且要用正面去接。穆尔吉勃的剑把就在我的正前方,我伸出双手弯下腰来……等一下,提重物的时候应该要蹲下来才对。毕竟腰部是选手的第二生命,要是闪到腰的话就惨了。 这次我把脸也埋在水里。穆尔吉勃随水光折射而变得扭曲,就 像被捏皱的纸钞上的夏目漱石一样,还眼角下垂地微笑着呢。 「咳咳,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温泉流进我的鼻子跟嘴巴。我双手紧握比刀身还细的剑把,再利用膝盖的力量一口气站了起来。穆尔吉勃虽然有些抵抗,但还是被我拔了起来。 接触到睽违十五年的空气,刀刃还威风凛凛地发出声响。 『啊--』 「……啊--?」 『唔--』 「……这应该……不是风声吧……」 『哈--唔--』 难不成是这家伙在叫? 「也、也难怪啦。既然它有生命,会叫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是活的东西,就算是小狗小猫也会叫。」 顺便一提,小猫的叫声是咩咩咩。 不过这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剑啊?没有宝石也没有精致的雕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脸,而且还会吼叫呻吟。不过剑把倒是很好握,我已经拿得很顺手了。感觉很像在挥一把已经握熟了的球棒。 接下来不管魔剑怎么呻吟,我还是充耳不闻地从涂鸦旁走过。仔细想想,我还真是不怕死呢。 当我走到月色明亮的洞窟外,只见肯拉德双手叉腰在等待着。 因为逆光的关系,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在笑对不对?」 「您怎么知道?」 「我不用看就知道你的表情会是怎么样。」 他的表情一定是「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张开双手迎接我,并且拿出一条浴巾包住了我。 「你成功了。」 「我成功了,这把魔王的宝剑如何?」 「很棒。」 「很棒?你看看这家伙,这张恶心的脸!而且它还会叫耶!啊,它跟大佛一样,在同一地方都有颗痣耶!」 虽然外表没有多金碧辉煌,也不是什么金光闪闪的宝剑或什么特殊合金,但是有颗约纳豆大小的黑色石头镶在它额头中央。 「嗯--它真的很棒吗?」 「我不是说穆尔吉勃,是说您。」 「我?」 「没错,就是有利您。」 他又说出这种肉麻话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拼命挥舞魔剑,还露了一手瞬间提起左脚的钟摆打法。只是发出的声音并非挥动球棒的声音,而是不满的呻吟,听来不免觉得刺耳。 「……如此一来,支持率应该会上升一些吧。」 「支持率?」 这对平日像个打击教练般看着我的肯拉德来说可能是个意外的字眼吧,于是他微微抬起下颚,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没错,魔王的支持率。因为我目前的支持率很差不是吗?根本不用询问全体百姓,就连前王子跟庭番都很讨厌我。」 「约札克只是忠于他的职务而已,并没有任何想批评陛下的意思。而且古恩达他……」 四周明明没人,他却特意压低音量说: 「古恩达不可能会讨厌有利的。」 「为什么?」 「因为他超爱又小又可爱的东西。」 什么? 「像是小猫、松鼠,还有地球常见的天竺鼠等等。」 「什么?」 我腰际的毛巾突然掉在地上。要是云特在场的话,铁定会喷鼻血的。 第八章 厨房又弥漫着前所未闻的异味,只见卫兵正哭着哀求冯波尔特鲁卿。 他一面咒骂着万恶之源的男人名字,一面踩着石板冲进厨房。 「云特……咕……咳咳……呕……」 红色的烟雾不断冒出。古恩达弯着腰捂着脸,烟雾把他的眼睛刺激得泪流不止。 「你这家伙,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要一吸气,鼻子跟喉咙就会感到刺痛,一开口说话就会忍不住咳嗽。 「云特,你在这里……咳咳,做什么啊咳咳!」 「古恩达,是你啊?」 毫无疑问,制造毒气的元凶正戴着面具与眼罩站在弥漫的烟雾里。 「这、这些可怕的气体到底是什么?」 「因为现在禁止把煮熟的小动物丢进热油里,所以我就用植物来代替。你看这只大红辣椒,仔细看是不是很像小老鼠?」 「你、你把红辣椒丢进油里?」 「是的。」 「而且放那么多?」 「一点也没错!」 辣油就这样在真魔国诞生了。 古恩达抓着云特的手,硬是把他带出了厨房。只是他依然泪流不止。 「不要再占卜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祈求陛下平安无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毕竟如果他客死异乡也很麻烦。」 「死……想不到你竟然说得出这么可怕的字眼!你这个魔鬼、恶魔、冷血动物!」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是恶魔。」 因为他们两个部是魔族。 云特因为长得太美,反而使得女性对他敬而远之,害他错失「最想拥抱的男人」的冠军宝座。不过近五十年来,他是真魔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却依旧屹立不摇,而能让他的表情如此狰狞,足见新王陛下的力量也是不容忽视的。更何况自从有利来了之后,国内的排行榜也开始有了变化。 「还是说难道你……」 他那前所未见的憔悴脸庞,突然开始带着恐惧的神色。 「你该不会是为了压抑对陛下那种非分的邪恶奢望,而假装对他漠不关心吧?」 「对他存有非分之想的是你吧?」 「咿--我不甘心!我猜的果然没错!」 什么跟什么啊? 感觉好像走在路上临时被peeco(注:在日本的八卦节目中专门帮路人的打扮评分的名人)栏下来,在完全搞不清楚的状况下,就请他帮忙审查全身的打扮如何一样。 「我隐隐约约感觉得到,像陛下那么聪明、美丽、全身都是高贵的黑色、又拥有强烈的正义感、肯为人民着想,对任何事物都感到新奇,虽然有点胆小但个性倔强,世上也只有真王才能集这些宠爱于……古恩达!」 准备偷偷落跑的冯波尔特鲁卿,出乎意料地被云特用力地抓住衣领。 「仔细想想,的确有这种可能。翻开你们三兄弟过去的恋爱史,喜欢的对象好像个性都很倔强呢……」 「那种陈年往事有什么好提的!」 古恩达的眼神有点非比寻常,彷佛从他背后还传来某种音效呢。 「……不仅是沃尔夫拉姆……难不成连你也……」 「这种误会让我觉得很不愉快!」 「我哪有误会!啊啊啊啊,每个人都对陛下迷恋不已,对陛下无法招架了对不对?」 「快来人啊!这个人疯了,冯克莱斯特卿疯了!」 现在只能找人来帮忙了。 只要西侧病房有人呼救,我们就跑去帮他把脉,而东侧的治疗病房如果有人大喊「不要死~」,我们就全速赶去,确定病人是否还有呼吸。 我们扛着奄奄一息的穆尔吉勃在凡达韦亚综合医院东奔西跑。因为魔剑需要吸收人类的生命,我们只好抱持着有失体统的期待,到处确定是否有什么重症病患快要往生了。 「为、为什么这家医院的存活率这么高?不是啦,这对病患家属来说固然是件好事,只不过……」 我不是故意要触霉头,问题是这家三星级的医院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人去世,刚刚有个已经失去意识的老人,在抓住想确定他心跳声的沃尔夫拉姆的手之后就突然睁开双眼,还大声喊着某个女人的名字。他的女儿跟孙子们不仅欣喜若狂,还哭着说有四年没听见爷爷说话了。 倒是沃尔夫拉姆受到很大的打击,他额头冒着冷汗,紧握手腕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念驱魔的咒语似的,可是魔族念驱魔咒,感觉有些怪怪的。 我们之所以被迫在医院里东奔西跑,完全是为了帮穆尔吉勃补充能量。那家伙从温泉拿上来没多久就失去了光芒跟硬度,而在虚弱地发出『唉……』的叹息声之后就无声无息了。 虽然普通的刀剑本来就是无声无息的,但是这家伙另当别论。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吧,总觉得它跟减肥到皮肤干掉的女人一样没精神。 我猜那温泉的功效就是在抑止它的能量消耗吧。 「是不是就像云特在日记里写的,要是没有让它吸收人类的生命,就无法当成魔剑使用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把人命讲得一文不值……要怎样才能让它吸收到人类的生命?又不是超商就买得到!」 「如果想要尽速补充能量的话,看来只能放火烧村子了。或者是来个灭门血案?虽然人数较少,但应该也有效吧?」 「约札克,陛下怎么可能做那么可怕的事?如果要这么辛苦地暗杀别人或是当拦路杀手,那以前的日本武士早就干过这种事了。」 「啊~你们几个真是的!就算道德沦丧也该有个限度吧!要我夺走无辜的生命,根本就办不到!撇开我不说,只要是人都办不到吧!」 因此一行人只好开拔到医院,东南西北地奔波着。 直到中午,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半个人去见阎王,反倒是让三个人死而复生。我们不仅得到众人的感谢,沃尔夫拉姆还得到爱的天使的称号,让我们的心情还真是五味杂陈。 「……这种作战方式或许行不通。」 大家在医院餐厅边吃午餐边讨论,而我则累到连脸都贴到了桌上。 周遭都没什么人。那也难怪,因为今天是祭典的最后一天,傍晚将举行盛大的闭幕典礼。此刻岛上的居民忙着做生意,游客则忙着观光。这种时候还会待在医院烦恼不已的,我看只有病患、相关家属及医护人员了。 由于穆尔吉勃没有刀鞘,只好拿布把它缠起来。感觉好像刀剑版的『神鬼传奇』,看起来有些丢脸。当然它的那张脸也被遮住了,不过这时候已经无所谓了。 经过这场骚动后的穆尔吉勃,表情竟然变得比较不恐怖了。听说如果一整晚连续看完三出血腥恐怖片,到了天亮之后就会很想笑。这应该就是俗称的「惊声尖叫三部曲现重」吧? 「虽然我们装成慰问团到处寻找,不过这家医院似乎已经没有任何重症患者了。这样的话,只好去这座岛东方的疗养院或西方的老人院了。」 「真是的,虽说是为了穆尔吉勃,可是像这样巴不得人家快点死掉的感觉,实在很难受。」 「这种生活也才过了半天而已,陛……啊,少爷!」 肯拉德把自己的甜点倒向我的盘子。 「怎么跟您原本的食量差那么多?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说早上才了吃了不少东西,还是病患餐不合口味?」 「不是啦,只是……」 「如果您想吃什么其它东西不妨直说,我们可以帮您张罗。反正这座岛是靠观光赚取收入, 应该有办法满足游客的需求吧。」 「我想吃幻形兽。」 那东西可以吃吗?并没有人理会沃尔夫拉姆的需求。 「我的话……我想吃大舟盛。」 「大舟盛?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在船上摆满新鲜的生鱼片跟贝类,外国人虽然不爱吃活鱼,但是对日本人来说,生鱼片是不可或缺的。譬如说鲫鱼及幼鰤鱼等等……对不起,这些全都是鱼类。」 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是讨厌等待人们死亡的感觉,觉得压力好大。对于祖父母等四个亲人都还健在的我来说,死亡还是个很遥远的东西。 肯拉德盯着我看,还摸摸我的脸颊,然后像母亲帮小孩量体温似地贴着我的额头。 「别这样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没发烧,但是脸色不太好,可能是昨天太累的关系吧。好,那么就让我跟约札克分别到东西两边的医疗院所去探查。您跟沃尔夫就留在镇上吧,我已经租下某户人家的二楼,那样比住旅馆还不会引入注目。」 「等一下,梅尔吉勃逊只肯让我碰耶!我不在的话要怎么帮它补充能量?」 「但是也很有可能会白跑一趟。况且我一个人骑马单程就要花上两个小时,如果再加上少爷的话,时间可能要加倍。因此还是由我先过去探探状况,如果有人快过世了再立刻赶回来。」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答应,然后拿起沉重的穆尔吉勃。 就一把剑来说,它还蛮轻的,剑把跟手掌也非常契合,十分好握;但是如果当成普通物品运送的话,会发现它比外表还重上许多。而且不管缠下多少布,除了我以外谁都碰不了它。因为手指一触碰它,就会有类似触电的感觉,随之而来的则是像被雷轰到的冲击。 「嗨咻!」 「什么啊有利,瞧你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你这个八十二岁的人,没资格这么说我。 街上人山人海的,每个人的神情都非常开心。可能是打从心底享受祭典的气氛,因此不管有什么烦恼,就都暂时抛到一边吧?只见妇女们身穿长洋装,大大的花朵图案随风飘扬。看起来就有如真花那么美。 整个岛屿充满槟纷的色彩,花俏得让人快睁不开眼睛。 我从租借的民房二楼俯瞰这些人。而穆尔吉勃既不吼也不叫地默默躺在我旁边。 「我说沃尔夫啊。」 「什么事?」 「『卢登贝尔克之狮』是什么?」 沃尔夫拉姆望着天空想了一下,再把视线转回日记后才说: 「经你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据说以前大家都这么称呼肯拉德呢。当时他的头发比较长,至于卢登贝尔克则是那家伙的出生地。」 「那茱莉亚是谁?」 「你还是别问我,问母亲大人会比较好。她应该跟茱莉亚很要好。」 「很要好?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真魔国有三名魔力高人一等的女性。一个是黄金洁莉,也就是我母亲大人,另一个是红色艾妮西娜,她跟哥哥……古恩达有些恩怨,她有着一头红似火的发色,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 「跟古恩达有恩怨……是什么危险的恩怨啊……」 「不要问我啦!最后一个就是白色茱莉亚。茱莉亚早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虽然她们号称是真魔国的三大魔女,不过她的眼睛天生就看不尽……」 我胸口的魔石开始发热,想必茱莉亚一定是它原先的主人。 「可怜的……肯拉德……就这么失去了他的恋人……」 沃尔夫拉姆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每次提到肯拉德的事都会惹他生气,不过这次可能是我讲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才让他没抓准爆发的时机。 「茱莉亚,你说茱莉亚是肯拉德的恋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怎么?她不是肯拉德的前女友吗?咦?还是我搞错了?那再问你一个问题,沃尔夫,古兰兹的年轻大将又是谁?」 沃尔夫拉姆的表情剎时变得僵硬。在粗糙不堪的书桌上,他紧握着雪白的指头。翻开的日记被微风吹得稍微动了一下。 「古兰兹位于真魔国的北端,是阿达尔贝鲁特出生的故乡。」 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 我背脊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到的魔族。那个男人曾经骗过我,也想要我的命。 「那家伙在他未婚妻死了之后就立刻舍弃自己的国家,为的就是要报复魔族。至于跟阿达尔贝鲁特订婚的是……」 这是怎么回事,肯拉德? 「是白色茱莉亚……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 这是怎么回事? 从我昨晚偷听到的谈话,很难想象茱莉亚这名女性只是肯拉德的普通友人。还是说肯拉德跟已经快要结婚的她有着近乎不伦的三角关系?天哪--你太邪恶了吧,肯拉德!怎么会遗传到你母亲的性格呢! 「有利。」 沃尔夫拉姆用冰冷的语气叫我。 「啊,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我的表情怎么了吗?」 我的表情应该跟看午间连续剧的婆婆妈妈们一样吧? 「为什么你会对阿达尔贝鲁特跟茱莉亚的事那么感兴趣?这样害我觉得越来越不爽!好~那我就再念这个日记给你听!」 「哇,拜托你不要念啦!」 「眼看加冕仪式将近,陛下虽然表现得非常刚毅,但微臣总觉得有些不安。」 「别--再--念--了!」 那根本就是言情小说嘛!我伸手准备去抢日记,可是沃尔夫拉姆一个转身跑下了床誧。 「……每次靠近他就会产生压倒他的幻想,唯有尚未跨越少年与青年之界线者……」 「干脆把它给我烧掉!」 正当我飞身扑去抢日记,结果压在沃尔夫拉姆的身上时……。 「少爷,你们听我说……咦?」 「难不成你们正在亲热?」 约札克把原本打开的门又关上。 「没有啦没有啦!我们不是在亲热!你误会舞会无悔了啦!好痛!」 我咬到舌头了。 「大白天的,想亲热也得把门锁一下啊!否则害大哥哥长针眼就惨了!」 约札克一面装出人妖的声调,一面走进房里。他右手挥舞着一张黄色的纸,「啪」的一声将它放在桌上。 「你不是去老人院了吗?」 「本来是想去的,不过算我聪明,还好我先去镇公所调查院内老人的情况,否则到了那边扑个空,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后来果然如我所料,祭典期间院内的老人全回乡去了。幸好事先得到这个讯息……倒是关于这张宣传单……」 黄纸上写满了红色的文字。大字一行,小字三行,还有两三行更细小的字。中间则是用笨拙的笔法画着一群肩并肩,手指着太阳的少年。 「我都说我看不懂了!」 「急征!见证生命走向尽头的工作。你愿意鼓励跟自己同年却即将面临死亡的少年吗?征求!几岁长相清秀的少年。欢迎携剑参加、酬劳优渥,随时都可面谈……小字的部分我也不会念。」 沃尔夫拉姆厌烦地弹了一下宣传单。 「人类的书写体实在太丑了,完全没考虑到美感跟流畅度。比起我们文字的艺术性实在是差太远了。」 「可是,这是什么样的工作啊?见证生命走向尽头?那不是只有医生跟护士……啊,还有葬仪社也办得到。 」 葬仪社是人死了才出场的吧?搞不好连宗教家也要算在内呢,毕竟他们要听死者忏悔并替他们祷告。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还欢迎携剑参加?僧侣如果持剑不就变成僧兵了?可是僧兵早就被信长镇压了啊。 第九章 「真搞不懂这座岛的文化耶~」 「总而言之,只要让那把魔剑跟将死之人放在同一个地方不就得了?」 约札克「啪」地拍了个手。 「凡事都需要尝试,你就去面试吧!」 「什么--?我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信心啦!」 但是两个魔族却异口同声地说: 「你的长相绝对没问题!」 这么说可能有点过意不去,不过你们的审美观念实在有点异于常人耶。 「这把剑看起来有点拙,也很穷酸耶~」 长的像肯德基爷爷的面试官一脸不悦地看着穆尔吉勃,还念念有词地说: 「不是啦,昨天突然送了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到我那儿,对我来说也很伤脑筋。不过我是觉得年轻人还是对年轻人比较好,毕竟也要满足观众啊~」 观众?喔~是指委托人吗? 面试会场连同我在内,一共来了六个人。每个都是条件毫不含糊,又长相俊俏的青少年。他们的型跟魔族特有的美貌不同,用地球的标准来看的话应该是像年轻时期的布莱德彼特、裘德洛、伊旺.麦奎格、伊森.霍克跟李奥纳多。后面两个可不是什么太平洋联盟的吉祥物名称哦。 在这众多帅哥之中,却夹杂着我这个家住三丁目的棒球小鬼。如果比的是跑百米、远投或交互蹲跳,我可能还有点胜算。可是以外表来比的话,我就绝对没希望了。照理说……应该是这样。 「就外表来判断,你是长得最可爱的一个。」 「啥?呃……对不起,那个--我对自己的长相并没有信心耶。」 喂,等一下,凡达韦亚岛祭典执行委员会代委员长。难道审美观有问题的不只是魔族,而是这整个世界都这样吗? 「你原本从事什么职业?」 「自由业。」 「什么样的自由业?」 惨了,我连想都没想。 「是、是百战天龙!」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 「叫什么名字?」 「……马盖先……」 百战天龙当然是马盖先,要不就是天龙特攻队。此时我脑子里就只想得到这些。 「那就选定是你啰。」 「我?」 「没错,这算是荣誉战,所以请你要加油哦!」 想不到我这个棒球小鬼竟然击败众多帅哥,获得面试官的青睐。 如此一来,就能让穆尔吉勃吸收人类的生命了,但是我却得见证跟我同年的少年临终前的景象。这不仅会让我觉得内疚,心情也很沉重,那名少年应该是个重症患者吧。在他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我会诚心诚意陪他聊天,让他没有任何遗憾,并渡过极具意义的最后一程。 我悄悄下定决心,并准备去休息室向沃尔夫拉姆跟约札克报告。 「你要去哪里?陪同你来的友人,我们已经请他们前往会场了,你也快点上马车更衣吧。」 「怎么这么快?」 「不能让观众等太久,那是很没礼貌的。」 当他们说「就是那辆!就是那辆!」的时候,我就被推进了马车里,他们还拿了一件白色上衣给我。代委员长欢天喜地的坐定位子,还紧紧贴在我旁边。 「昨天突然增加到十个人,看来今年的祭典绝对是盛况空前的。往年顶多也只有五个人而已,要是让观众看到十二个人,他们铁定非常满足。」 「是吗?」 虽然我到现在还在状况外,可是他一直拼命摸我的腿,让我觉得恶心到极点。看来他是在对我性骚扰,于是我装作毫不知情,让他碰到穆尔吉勃的剑把。 那个大叔发出惨叫声,还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是静电体质。」 我们来到了港口附近的会场,四周围着砖瓦砌成的墙壁。感觉有点像我熟悉的体育场,连常春藤缠绕的方式都很像各高中棒球健儿向往的圣地。 对于跟甲子园无缘的我来说,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要来参加辩论大赛吗? 跟一些垂死的少年?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我走在一条长廊上。途中经过几个听得到外头声音的地方,感觉很像置身在地下铁的月台里。 在我被带进去时,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了。 宽敞的室内摆放着几张脏兮兮的淡黄色长板凳。将近十个男人各自分开坐蓍。有的靠墙仰望着天花板,也有人盯着天空念念有词,还有人不晓得在高兴什么,不时露出看似残酷的笑容。这些人全都穿着主办单位分发的白衣,他们的武器不是拿在手上,就是靠在墙上。 唯一的女性则站在房间一角。 由于其它人都杀气腾腾的,我当然自然而然就往她那边走去。她年纪大概超过二十五岁,身材削瘦,还留了一头及肩的暗金色头发。她紧闭着薄薄的嘴唇,双手环抱着身体,站在墙边动也不动。 能获选担任荣誉职是非常光荣的事,很少有人会有她那样子的态度。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口渴,我环顾了一下房间,似乎并没有准备什么茶水。我把手伸进裤袋摸索,里面只有几张钞票。 「大姐姐……呃--女士?能不能跟妳换个零钱……」 这位女士好像被弹到脸似地迅速抬头,望着我的脸跟钞票直打量。她黄棕色的细长眼睛因疲劳跟恐惧而充斥着血丝。 「你这孩子既然这么有钱,怎么会来做这种事……」 她脱口说出这番话后赶紧捂住了嘴,不过其它人似乎都没听到。 「我最小的弟弟今年十四岁,你应该跟他年纪差不多吧?小弟弟,既然你不缺钱,就不要做这种工作,你是不是被他们所说的荣誉职骗了?以观众的立场来看,干这种事的确很勇猛,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别以为这么做就是正义使者或是神的使者,其实不过是肮脏的杀人凶手而已!」 杀人凶手? 那女人一直滔滔不绝地说,还抓着我的肩膀猛摇。 「我不想恐吓你,但是劝你立刻离开这里回家去。如果你无家可归,就去亲戚家!我要不是因为儿子生病,否则绝不会让这么可怕的工作沾污我的双手。如果你不是急需用钱,就不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学会做这种事!」 「等一下,请等一下。妳说『这种事』是什么事?传单上不是说这只是见证死亡的工作?要鼓励临终的少年什么的……还有,妳说杀人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以观众的立场来看很勇猛?」 「原来你不识字?的确是有很多那种小孩,但是他们全都是被骗来的。这才不是什么鼓励人家的工作,这是处刑。是在祭典最后用来取悦游客,让他们观赏残酷的厮毂行为!」 我记得旅馆的老板娘曾极力推荐在祭典的最后一天,港门附近的竞技场将举行闭幕典礼,还说如果错过了会后悔莫及。 她指的竞技场就是这里?而我要参加的就是这个活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妳所说的处刑还有厮杀行为,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年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伙呢~」 有个男的听到大吃一惊的我提出的问题,语带讽刺地走了过来。那是一个露出残酷笑容、满脸胡鬓的中年男子,腋下还夹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我紧握着穆尔吉勃,他原本轻蔑的笑意则显得更加愉快。 「别那么害怕啦,我不会在这里闹事的。况且我们好歹也是同伙的啊!至少我很清楚自己要杀什么人,但是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每年都会出现像你这样的小鬼,这已经是我第四次参加了,所以非常清楚!」 「你很清楚……那请你告诉我吧,告诉我之前三 次都做了些什么。」 我自暴自弃地逞强着,男人则转过身站了起来。这种情况下,我唯一的战友只有穆尔吉勃了,所以我战战兢兢地摸了摸右手上的伙伴,或许可以说我全部得仰赖它了。 透过手指,我感受到它低沉的呻吟。 「我告诉你吧。等一下你将被带去竞技场,跟从对面被拉出来的犯人打斗。随便你要拿剑或矛或刀都行,反正就是用你最擅长的武器砍杀对方。而且没必要手下留情,反正对方是被处以死刑的犯人。你越是虐待对方,观众就越开心。只要能够取悦观众,那我们就赢定了,而且保证明年仍有机会接下这份工作。你没必要同情犯人,甚至能在不犯法的情况下杀人。毕竟这是一份荣誉职呢。」 此时女子稍悄对我说: 「劝你在事情演变到地步之前快从这里消失吧。那家伙已经杀人成瘾了,而且已到了不杀人就会感到不耐,甚至活不下去的地步。」 开什么玩笑、杀人成瘾?杀人即使变成兴趣、特长或优点,都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冲往刚刚走进来的门口,抓着门把试图将门拉开。 「可恶,门锁住了!」 「这武器好寒酸哦,是不是平常都没有保养它啊?」 男人把手伸向靠在墙上的穆尔吉勃。 「危险……」 只见他发出惨叫声后跌坐在地上,并且寻找凉一点的地方摩擦左手降温。 「什么?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吧?喂,小鬼!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那把剑的……」 此时,入口对面的墙壁发出金属摩擦声打了开来。欢呼声跟光线从前方绵延的走廊流拽进来。 「你们两个准备上场!」 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对我跟女子招手。 我打第一棒,而她是第二棒。 我本来打算甩掉士兵全速逃跑的,但是那么做顶多只能跑到竞技场中央,根本就无济于事。 走在昏暗的通道,她这么对我说: 「你听清楚,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也没机会逃了,不过还是不能自暴自弃哟!像你这样的孩子绝不能成为杀人凶手。总之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听说对方只要打赢我们就能免除死刑,所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拼命打过来,而我们只好拼命躲避了。」 「对方打赢我们就能免除死刑,那如果我们输了呢?」 「那种情况是少之又少,这祭典我从小看到大,几乎没有犯人能够存活。」 不过当然还是有荣誉职败阵的情况,只是说这根本是微乎其微。 「总之尽量拖延时间就是了,这么一来观众就会看得很不耐烦。到时候就不需要你出手杀死对方了。」 「可是……」 突然间屋顶消失了,欢呼声响彻云霄。圆形场地内点燃了大量火炬,把里头照耀的比白天还要亮,彷佛到了夜间球赛准备开打的时刻。 但是这里并不是运动场。既没有球员休息用的板凳,也没有垒包跟草皮,只有表面粗糙的石板跟海风。而且即将在这里举行的并不是球赛,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残杀。 「竞技场……只有一字之差啊……(注:日文的竞技场与互相残杀两者谐音)」 全体观众都站了起来,人们把手贴在胸前,并随着管乐器吹出的高亢旋律高歌,旗杆并列着两面旗帜,我猜应该是西马隆的国旗跟凡达韦亚的岛旗吧。 所有人都处于情绪高昂的状态,唯独我茫然地伫立在原地。 面对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的可怕事态,我的身体僵硬到无法动弹。 自从被带到这个世界以来,我不断经历现代日本高中生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危机。不仅遭到袭击,还要参加决斗,甚至还遭遇过暗杀跟绑架。但每一次都不是我自己孤单面对,总会有人适时出来帮我。 没错,就是肯拉德! 可是我环顾四周,就是看不到他,他还在来回要花四小时的路上。 看来这次的危机比以往更严重,还真是个「李奥纳多大危机」(注:「大危机」在日文中与达文西谐音)啊。 士兵关上铁栅栏并上了锁,以防我们再跑回去。 「算你走运!昨天才追加过来的犯人虽然是海盗,但是罪大恶极的都已经遣送回他们自己的国家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喽啰,剑法都不怎么高明。」 「海盗?是大前天还是更早之前,袭击豪华客轮的那群海盗吗?」 「没错。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听说当时还有魔族假扮成游客搭乘呢。」 假扮?我们有付钱,可是正大光明上船的游客耶! 「不过他们好像在客轮进港的时候变成充气娃娃了。本来准备让他们也加入这场祭典的,但是又无法分辨他们是死还是活……」 要是真有这场对战的话,不就成了我跟自己(训练救援溺水者的人偶,救命君)对打的梦幻对决了吗?届时我一定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而且在一秒内干掉对方。 类似小喇叭的乐器吹奏着军乐。全场观众轰然期待着g1(注:日本的赛马活动)。 这时犯人从对面的门被拉了出来,双方开始往中央前进。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太清楚,但是我确定对方是十二、三岁的少年。 「还是个孩子耶!」 「就算是孩子也会变成大坏蛋的。他们负责监视护卫船及客船、然后轻轻松松地把盗贼引渡上船。」 「我没办法杀小孩啦!不对,就算是大人或老人我也下不了手啊!」 其实我连羊跟猪也不敢杀,甚至要我对狗丢石头我也做不到。 「千万不要忘记刚刚说过的话,尽量拖延时间,让观众觉得不耐烦。」 「说、说的也是,这样我就不需要动手杀人了。好~我会努力上垒的,女士妳也要挥出安打哦!」 我整个脑中一片混乱。 士兵抓着我的手往竞技场中央走去。 孤立无援的我,这下只能独自化解眼前的危机了。可是我该怎么做? 你要怎么做才好,涩谷有利? 这时指尖突然感受到微微的振动,我的同伴发出呻吟声呼唤我。 「……穆尔吉勃。」 对厚。 这家伙是最强的魔剑--穆尔吉勃。 是效忠魔王的仆人。 如果我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魔王,它应该不会弃我于不顾才对。 「怎么了麻吉,你兴奋到发抖啊?」 我干嘛叫你麻吉啊(自己吐自己槽)。 敌人挥动双手、握紧剑把,平日有细心保养的剑发出闪闪的光芒。 从远处海面吹来的海风穿过竞技场,我解开黄布让它随风飘扬。 此刻魔剑完整地呈现在大家面前。 「大家绝对会称赞你是一把很棒的剑!」 「那张脸怎么刻得那么难看啊?」 「那么钝的剑砍得死人吗?」 「好恶哦~」 什么好恶?讲这什么话?想不到它这么不受欢迎。 快走到场地中央时,对方突然发出怪声冲过来。他高举着银色刀刃,朝我挥了下去。 「……喔!」 『唔--』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这一击,并且承受着双手受到的冲击。当金属碰触的那一瞬间,穆尔吉勃发出了彷佛肚子饿的简短呻吟。 「评审又还没宣布比赛开始!可别让我因为触身球而退出比赛!」 对手激动的喘息离我好近。我们往后跳跃以空出距离后,才得以看到双方的脸。果然还是个小孩,而且应该小 我三岁吧。他的脸长了好多雀斑,感觉很像常在花生酱的广告中可以看到的脸……。 「利克?」 不会吧? 少年好像也发现到我,并讶异地把刀尖朝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搞错啊?你不是船员吗?就算只是个实习生,没道理把你当犯人啊!」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做这种事……」 「先别管我的事啦!开什么玩笑,这是一场误会!我去帮你跟官员解释一下!喂--这孩子不是海盗啦!我可以保证……」 观众开始躁动。我则被穆尔吉勃牵制住,结果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 此刻肩膀有点细细浅浅的灼热感。 「利克……」 原来是少年从背后砍了过来。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嘴角歪斜且脸颊泛红,已经快看不见他脸上的雀斑了。 「你还是这么好心呢,先生。」 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穿上白色衣服了,因为白色会把红色的鲜血衬托得更美丽。 「你想打倒我?」 「因为只要杀了你,我就会被判无罪。」 「你是不是被骗了,利克,你被骗了啦!是不是他们把你屈打成招,你才被迫承认自己是海盗,我跟你说,那种供词是无效的。你可以找律师帮忙哟!不然我也可以帮你!」 利克的下巴微扬,用冷漠的声音笑了好久。那是近乎疯狂,连自己都无法克制的嘲笑声。 「被骗的应该是你吧?假扮成实习船员潜入船上迷昏守卫,是我的工作。降下绳梯让伙伴轻松上船,也是我的任务。对了,在甲板上密报贵宾室的游客应该还待在房里的也是我!就在即将展开行动却不小心遇到你的时候,老实说我的心还真的凉了一截。只是想不到你却蠢到不行,竟然还跑来鼓励我!」 我好像后脑杓被人家重重一击似的,开始厌恶起自己。要是当时地上有个洞,我一定马上就钻进去。我竟相信了一个不该相信的人,而且还瞧不起该相信的船员。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想当船员吗?不是想驾驶大船吗?」 「是没错啊,先生。要不是你们当时出面坏了我的好事,不然我一定会成为大船的船长的。」 「你说的船长……是海盗船吗?」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船?我打从懂事开始就跟盗贼一起混,你说我这种小鬼还能用什么方法当船长?」 那彷佛被恶魔附身的棕色瞳孔,紧紧收缩着朝我狠狠瞪来。 我们不过是一个小鬼头跟一个平凡的高中生,根本就不懂什么剑术。如果要说谁见过的大场面比较多,应该是一生下来就是海盗的利克吧!我在这个世界的经验还算浅薄,也不习惯真枪实弹的厮杀。 『哈唔--!』 穆尔吉勃勉强靠着护手闪过刀尖,并发出了一声呻吟。 「或许你的打斗经验丰富,也曾身经百战!但我到目前为止也只握过球棒而已!顺便跟你说一声,我几乎都是当代打,完全没有当过先发球员的经验!」 「你还真悠哉!你是在对谁说话啊!」 「跟剑啊!」 我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超级腹语师。 『啪噗--』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吧?」 毕竟它还没吸收人类的生命,我能了解它根本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实力。正因为如此,我只能够拼命防御,主导权则落在对方的手上。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得设法让穆尔吉勃进入状况才行。 如果我喊出必杀技的名称,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喔? 「梅尔吉勃逊……不对,穆尔吉勃pancho!」 pancho是伊东啦!(注:pancho伊东是日本前太平洋联盟宣传部部长,后来成为棒球赛解说员。) 「不对!穆尔吉勃punch(拳)!」 punch是佐藤啦(注:punch佐藤是棒球选手出身的日本搞笑艺人)!冷静点,拳打脚踢之类的招术应该不属于剑的必杀技吧?看来这个时候该用什么斩、什么劈或空手接白刃之类的才对。 这每一种都是日本刀的致胜绝招呢……。 我看我就尽力而为吧。 「咦?」 突然有文字从我脑海闪过。对,不是声音,而是文字。 此时钢铁发出类似高音域的打击乐器的声音用力撞击着。位于上方的右手手指已经麻痹,至于食指则勾到护手后面。 我要尽我所能。 「只要杀了你我就自由了!我非杀了你不可!虽然你似乎很可怕!毕竟你是魔族不是吗?但是只要打倒魔族,我就红了!像我这种人想生存下去,注定只能当个大坏蛋了!」 「我只能尽我所能!」 我从四方挡开由上落下的银色弧形武器,再让刀尖向后弯,让它摇晃不止。我斜角闪过再次挥过来的攻击,再尽量把穆尔吉勃往后拉做收棒的动作。 利克的刀尖敲到地面,蓝色的火花四处飞散。剑把几乎掠过肚脐,我朝他往前弯的腰部挥剑。 我把全身体重从当轴心移动的大脚指移至左手,但却因为气势过猛而往前跪下。虽然我效法中村纪洋(注:大阪近铁队球员)用力挥棒,但再怎么看也只能配合变化球的球路,因此顶多只能打出擦棒球而已。 「……咕!」 利克失去了重心,按住腹部蹲了下来,嘴里滴下带血的口沫。 我放下穆尔吉勃,这才吐了口气。 「对不起,我并不是可以将力道控制自如的剑豪。」 「……你……」 「或许有伤到你的内脏,但总比身体被砍成两半好吧?这家伙正如它外表那样不怎么锋利。若不花点工夫把它磨一磨,根本就砍不了人呢。」 利克抓住我的脚踝。他依旧蹲在地上,眼神恶毒地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神真的很恶毒,表示他非常恨我。他一定怨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的,刚刚我听说了。只要尽量拖延时间,我就不需要动手杀人。一旦观众耐不住性子,这场厮杀自然就会了结。」 『唔--!』 穆尔吉勃发出警告。你是魔剑,可能希望尽快吸收他的生命,但是问题没那么简单! 「我不会杀你的,你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当然,你从小就生活在海盗的世界里,没接受过正统的教育,无法对善恶做出判断等等,这些都会列入判刑的考虑。日后你要重新做人还不算晚,你一定能成为真正的船员的。」 由于我们都没有动作,会场开始出现谩骂声。观众一致喊出「有罪」的口号。不管男女老幼都说着让人想掩起耳朵的话,他们渴望这场胜负可以分出结果。 「你们在干什么?这样有什么乐趣啊……」 沾满汗水跟沙子的手指,往我的膝盖伸上来。 他把手放在设法挺直的肩膀上,并且拭去嘴角的血。 「你已经被我砍伤了,就别再逞强了。」 突然一阵风横过我的视线。 少年的身体猛然抽动之没就倒了下来。以我一只手臂的力量根本扶不住他,于是整个人跟着一起跌坐在潮湿的石板上。 「利克?」 深红色的液体慢慢地在他靠在我两脚之间的背部蔓延开来。一支沉重的暗灰色铁箭射到了他的白衣上。 「……利克……为什么?」 观众发出惊人的欢呼声,甚至还有人肩并肩地跳起了舞。一波又一波的掌声跟欢欣鼓舞的歌声,让 人觉得这气氛有够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要热烈鼓掌?他都已经无法战斗了!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是谁?是谁射这支箭的?下来,站到我前面来!」 只要拖延时间让观众不耐烦,就会有弓箭手代替我取对方的性命。原来大会是这么安排的,难怪几乎没有任何犯人存活。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恶!下来,让我看看你是谁!干这种事未免太卑鄙了吧!是谁?是谁想出这种点子?让那家伙出来!叫他出来,我……我要……宰、宰了他……我要……宰了……」 不行! 在我几近空白的脑子里,身为日本人的dna阻止了魔王的灵魂。 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做这种事。 我也不是被选来做这种事的吧?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穆尔吉勃?」 魔剑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它额头那颗跟大佛同样位置的黑曜石发出强烈的光芒。 至于观众席的最前面一排好像有什么骚动。一颗淡蓝色又朦朦胧的光球,从那儿划出明显的拋物线落下来。它约像乒乓球那么大,好像被吸引似地进入了穆尔吉勃的嘴。 「等一下穆尔吉勃,刚刚那是什么?你别乱捡东西吃啦!快吐出来,快点!」 我的反应就像自己的狗乱抢东西吃而大吃一惊的饲主。 「不好了!爷爷的心脏停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叫他都已经一百二十岁了,还坐在第一排观赏处刑!」 「其实他是想看下一个出场的年轻美眉说,想不到节目才刚开始就过世了,真是太可怜了。」 「但是你们看,他的表情很满足耶!」 「真的耶!虽然他这一生为女人生也为女人死,但或许在临终前看到这可爱的少年之后,才发现他真正的性倾向吧!」 这是哪门子的感想啊……。 魔剑开始在我手中震动。我悄悄远离利克,慌忙地用两手握住剑把。但是它额头上的石头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还朝着天空往上射。 「等一下。难道、难道你吸收了那个老先生的生命之后,要在这里发动……」 悲哀的是我对它一无所知,而且我也还没透过录髟带教学或图文解说来得知魔剑一旦启动会发生什么事。呃--我记得应该是造成牛只在空中飞,牛只在空中飞……太扯了。不过这段解说让我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想不起其它部分。 在我不知所措的这段期间,穆尔吉勃持续振动着。而观众也不是一味地兴奋而已,他们不仅期待第二个人的处刑场面,还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那把剑是什么。 但是这时候,穆尔吉勃吐了。 「哇!你的嘴巴吐出了什么东东啊?」 怎么看都像是黄色呕吐物的物体从它那张咬过我的嘴里流了出来。说它是液体又不像,因为我的身体虽然不小心沾到了它,却没有湿湿的感觉。 黄色呕吐物不久便转变成一大片带状物,而且开始用很大的力量拉扯我。要是我在这时候放手,它可能就会像离心力实验里的水桶,不晓得飞到什么地方去吧。而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失去这把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终极武器呢。 『呕--呕--』 「哇--你该不会因为……肚子饿了将近十五年,所以……」 突然进食而产生胃痉挛吧?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拿什么样的剑。唯有臭味相投的同伴才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名观众发现了这种状况,开始大喊: 那是魔剑。 「那是魔剑,这里会被烧毁!我们会被杀死的!」 经过深切自我反省的冯克莱斯特卿走向冯波尔特鲁卿的房间,打算对自己特异的行为表示歉意。 他手上的草莓就是最佳证明。 虽然两人认识已久,但这还是第一次造访他的起居室。云特叹了好大一口气,担心里面如果正好有好几位美女在伺奉他该怎么办。 「……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古恩达身上……」 他低头爬楼梯的模样散发着一股悲壮的美感。这么形容或许对他本人有些失礼,但真的很像某巨匠的名画。 他抓起门环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重重的大门。 「古恩达,我是来向你说抱歉的……唔……」 由于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令人意外,他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因而停止。 他并非有美女或俊男在服侍,或在进行任何奇怪的休闲活动。 在城主的起居室里,有着符合其身分地位的日常用品及擦到晶亮的装饰用武器。相框里放的是前任城主与其妻女的照片。这房间唯一缺少的应该是个鹿头标本吧?但是房间一角却堆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冯波尔特鲁卿交叉着修长的两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我有叫你进来吗?」 「是,是没有。那个,呃--真的非常抱歉。那个,古恩达,呃--」 离暖炉不远的角落,有着堆积如山的毛线制品。 最下方迭放的都是些布料,但是越往上成品越精致。眼前堆积如山的,是无以计数的毛线娃娃……。 「你对打毛线……有兴趣啊……」 「没兴趣。」 那你这些小兔子、小猫咪跟小狗狗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手上正在打的最新作品又做何解释? 「只是用来集中精神。」 「集……」 「只要像这样打打毛线,就能挥去邪念,净化内心。」 净化内心之后就可以做这么多可爱的动物喔?古恩达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味地晃动着他放在膝上的手指。 「喔~原来如此。」教育官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情绪一焦虑就会晃动手指的理由。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他会无意识地做出凭空打毛线的动作。 完了,这下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永远不要发现。 「这阵子让我不愉快的事还真多呢,让我的作品一个接着一个地完成。本来我都会让部下及仆人带回去的。但老实说,我觉得他们不太适合领养。」 「领、领养?」 「要不要带一个走?」 他顺手丢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娃娃过来,云特急急忙忙接住。 「好、好可爱的小黑猪哦!」 古恩达的眉毛突然上扬,他冷酷无比的冰冷双瞳发出可怕的蓝光。 「……那是小熊。」 黄色带状物横扫竞技场。 场内一片混乱,还充斥着四处乱窜的人们的哀号与怒吼。 我连哄带骗地设法让穆尔吉勃静下来,但是睽违十五年好不容易才吸取了人命的魔剑,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就算被他嘴里吐出来的液体溅到,对人体也没什么特别影响。这我已经用自己的身体证实过了。但是陷入恐慌的人们却争先恐后地逃窜,甚至像骨牌似地倒成了一团。 「别吐了穆尔吉勃!不要再吐了!」 「有利!」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他越过栅栏从观众席跳下来,面带难得一见的忧虑神色,往我这边跑过来。 「肯拉德!」 「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靠近它,会有危险,但是碰到呕吐物是不会有事的。」 「把剑朝下。朝下,让刀刃朝下。」 但是我不太会控制力道,于是肯拉德毫不犹豫地绕到我背后,双手放在我的手上握 住剑把。 「这么做的话,你的手会……」 「……没关系。听好了,现在慢慢让它朝下,就像这样。」 喊我的名字。 「什么?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啊。」 这时一连串的文字就像看过烟火后残留的影像般闪过我的脑海。是文字没错,不是说话的声音。 只要喊我的名字,就能发挥所能。我的名字是……。 「威廉迪索耶伊莱德穆尔吉勃。」 「有利?」 「要吐也要吐在呕吐袋里啊!」 呕呀! 既不是「呕哟」也不是「唔哟」也不是「咚铿」。伴随「呕呀」这一声,穆尔吉勃的胃痉挛终于停止了。原本大开的嘴巴也紧闭了起来,眉头还皱在一块,看起来活像个小气鬼。 「你是施了什么魔法?」 「你明知道我不是什么魔街师啊。我既不会施什么魔法,也不会变什么魔术。只是按照脑子里接收到的电波把文字念出来而已。」 「文字?你看得懂了吗?对不起,这件事待会儿再慢慢听你说。沃尔夫跟约札克应该已经找出逃走的路线,我们得趁现在逃离这里。」 「可是利克他……」 我突然瞄到肯拉德的手掌已经染成让人看了心痛的颜色。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少年站了起来,还叮咛我「请陛下拿好穆尔吉勃」。 刚刚对我很亲切的女子一面看着跑来跑去的群众,一面站在入场处茫然不知所措。本来她打算筹儿子的看病钱,这下子却全泡汤了。 「那个……女士……」 她惊讶地看着我,细长的眼睛里夹杂着恐惧跟愤怒。我摸摸口袋,把里头的钞票塞进了她纤细的手里。 「这个……」 「你是魔族对吧?」 女子很快地往后退,彷佛碰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孩子,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有那么可怕的魔剑!你……你是特地来毁灭我们人类的魔族对吧?不要碰我!」 「我知道了,我不碰妳。这个……这钱我放在这里。」 「你以为我会拿吗?你想等我去拿钱的时候,再让我成为那把魔剑的食物对吧?可恶,那种武器算什么!现在上帝也赐给我们人模拟它更厉害的武器了!我们人类也能制造出比那种剑还要了不起的武器……」 「那都跟我无关!」 我就像个败家子一样,伸手抢走肯拉德身上的钱包,抽出一迭约一般皮夹那么厚的钱,她则无意识地踉跄了一下。 「这些钱拿去帮妳儿子治病吧。」 「要是拿魔族的钱去看医生,我儿子会受到诅咒的。」 为什么?怎么会?还不就是钱吗?而且是这座岛的通用货币,谁用不是都一样? 肯拉德把钱包跟纸钞一起放在地上,没有看那女人一眼就朝我这边走来,然后笑着说: 「我父亲曾跟魔族女人生下孩子。」 「他有被诅咒吗?」 他露出一副比别人还了解的神情。 「没有,甚至还快活地活到八十九岁呢。」 我们立刻跑回休息室。一路上我觉得穆尔吉勃好重,而且又挂念那个女人。她如果真的为人母亲,一定会下定决心把钱捡起来吧。 沃尔夫拉姆跟约札克拿着从士兵那儿抢来的制服,一副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样子。虽然他们俩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多说什么。 「快点穿上这个,现在情况很混乱,不适合骑马。我们不去港口,而是去停泊港。去那里的这段路必须打扮成士兵才行。」 由于我包穆尔吉勃时包得手忙脚乱的,看不下去的肯拉德便过来帮忙。当我询问利克情况如何时,他已经躺在一个陌生的金发男子怀里了。 「陛下,快点!」 「喔,好。」 虽然停泊港不是很远,不过从竞技场逃出来的人潮却把前方的路挤得水泄不通。而我们变装就是为了方便行动。没想到制服的威力还真强,纵使大家的脸色不怎么高兴,却还是纷纷为我们让路。 在众多停靠在岸边的豪华游艇里,有一艘灿烂夺目、外形优雅的船。纯白的船身点缀着银色的星星,提起的帆则是湛蓝色的。而甲板上则有个女性正在挥手。 她有着一头及腰的金色卷发,身穿足以引人犯罪的煽情服装……不,与其说是服装,不如说是一块布。如果她是偶像明星的话,经纪公司想必会禁止她这么穿吧。还有那一身跟三男相同的雪白肌肤,以及无比修长的美腿。 天哪,够了,洁莉夫人,拜托妳饶了我吧。 在妳挥手时,胸部也晃得太厉害了吧。 经历过她过度热情的久违之礼之后,我们被带进了游艇里。艇内是堪称海外大富豪或加山雄三(注:以《若大将》系列电影风摩一时的日本老一辈演员)才有资格拥有的宽敞船舱,而且直觉应该是以铁打造的家具,竟然是用黄金、银或宝石代替。譬如说马桶。 「在西马隆有位很诚恳的绅士,希望我尽量使用这些家具。毕竟人家都跪下来求我了,总不能一口回绝吧?」 原来性感皇后在世界各地都很活跃。看来今年的费洛蒙灾害预报,似乎是从西马隆本国发出的。 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夫人,不仅是前魔王上王陛下,也是古恩达、肯拉德、沃尔夫拉姆这三个长得完全不像的魔族兄弟的妈妈。虽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但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而且人人称她是「爱情猎人」。因为我的出现而引退,目前人并不在国内,而是在享受自由恋爱之旅。 「原本我想绕过来参观凡达韦亚的火祭,结果却听到魔族遭到逮捕的传闻。于是我请修巴里耶进行调查,结果就跟沃尔夫联络上了。」 修巴里耶是把利克抱来的金发男子,据说是洁莉夫人带出来的仆人。但令人惊讶的是,我并不是第一次跟他见面。原来他是上个月我在澡堂遇见的三助先生。(注:在澡堂里帮客人冲水的工作人员) 「陛下你也真是的,还是这么可爱动人。跟我儿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没没没有进展。」 「哎呀,真可惜,害我做了好多想象说。」 什么想象?喂,妳做了什么想象? 「不过照这个样子看来,我还是有希望啰?呵呵,瞧你抖成这样。这艘『爱的俘虏号』有治外法权,可以在各个海域自由航行。不必担心有什么扫兴的人来坏事哟!」 既然这样,从一开始就让我们搭这艘船旅行不就好了?只是为什么要取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船名啊? 「母亲大人,先别管这些了,快点下令开船吧。这里不但有伤者,陛下也累了。妳有带治疗之手的族民随行吗?」 看来无论拥有多么厉害的美色,对自己的儿子也是一点都不管用。不过全世界应该都是这样的啦。 「那种事去跟修巴里耶说吧,你说有人受伤?我的天哪~」 看到垂死状态的利克,洁莉可爱地把手指抵在唇上。那个样子简直快把我给迷晕了,就好像不受女生欢迎的高中生看到仙女下凡一样。 「……中箭人啊……」 他不是中箭鸭哦(注:日本媒体曾报导一只头部中箭的鸭子,轰动一时)。 「刚好疗伤系中年美男子也有随行。不过他们是我的尊任美容师,会不会疗伤我就不清楚了……」 「疗伤系中年美男子……唔--」 「倒是陛下,你拿到魔剑了吗?能不能让我瞧瞧?」 我怎么可能拒 绝呢,于是我把穆尔吉勃的布打开。洁莉夫人看到它简直是欣喜若狂,还满脸笑容地问我: 「天哪,我头一次看到这么粗糙的剑耶!我说陛下,可不可以借我放在房间里当装饰品?」 「等回到城里再问云特吧--」 不过要是真让她拿去当装饰品,它铁定每晚都会呻吟的。 我看到肯拉德走出船舱,不知不觉就追了上去。约札克独自在甲板上眺望岛屿。我还没走上阶梯,肯拉德就揪住他友人的胸口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 我听到御庭番撞在墙上的声音。 「沃尔夫拉姆是真的不晓得祭典的事,因为他对人类的事情毫无兴趣。但是你在西马隆待到快十三岁,哪可能看不懂这里的文字?甚至那些奇怪的惯例,你也不可能没听说过吧!」 约札克就算被用力压到墙上,仍不失他那像罗杰兔般的笑声。 「可是事情不也圆满结束了吗?要不是陛下在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否则穆尔吉勃早就心满意足地吸收那小鬼的生命了。只是说最接它吸收了老爷爷的凑合着用啦,这么一来,魔剑就处于随时备战的状态,也能够顺利带回国啦。不然就算带回去却不能用,也吓唬不了敌国啊。」 「……你们这种做法是错的!」 「哪里错了?要是让那种小鬼担任陛下,谁晓得这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反正只要有人在背后帮他掌舵就行了,我想陛下也会乐得轻松吧!」 这时候的我并不方便露脸,只能紧紧握着栏杆。我完全不晓得肯拉德会跑来质问这个罪魁祸首,只见他们的争吵越演越烈。真的很少看到肯拉德这么生气过。 「不把国王放在眼里,意图操纵国政,这如同谋反耶!」 「没把他放在眼里?哪有?就是因为陛下不希望开战,我们才来找魔剑的不是吗?拥有强力的军备当然不是坏事,但还不如把最强的武器弄到手,让我国变成天下无敌不就得了?这样邻国也就不敢攻打我们了。我明白陛下的顾虑的确有他的道理,所以才愿意帮他。要是陛下就这样把穆尔吉勃带回国,也能提升他在历代魔王中的地位,而且还能以刚强王的身分得到人民的支持。你说我们这么做哪里错了?哪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是没必要让他遭遇那种危险吧?要是一个不小心,可不是受点伤就能了事的……更何况还要陛下杀人……」 他们的对话刺激着我的思考能力,我因为晕眩而差点站不稳。 到底我忘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 但我就是无法把那些记忆凝聚起来。 「根本是你……」 约札克以一副闲聊八卦的态度甩开友人的手。 「太宝贝那个小鬼了对吧?表面上是为了跟人类和平共存,其实是害怕新王受到伤害。所以拼命称赞他、保护他、把他捧得高高的对吧?」 「你根本就不懂。」 「我怎么会不懂?既然你那么宝贝陛下,何不把他装在箱子,放在城堡里呢?或是把他关在房里,别让他出来不就得了?」 「约札克!」 「你甚至还把价值不菲的宝石给他戴,对吧?」 胸前的魔石又发热了。 当他还被称为「卢登贝尔克之狮」的时候,这颗石头究竟是属于谁的?那个人应该比我聪明许多,不会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看吧肯拉德,我的支持率果然很惨。 「你们现在的行为,跟自己极度鄙视的休特菲尔如出一辙。你想让新王陛下也犯下跟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相同的过错吗?」 「你错了,伟拉卿肯拉特阁下。洁莉陛下犯的错,并不是她没有亲自治理国家,而是她托付给不适当的人管理,她挑错了人选。」 「……所以你觉得应该委任给冯波尔特鲁卿?」 「不是啦。」 约扎克突然缄默不语。 我用食指顺着魔石的银边慢慢绕着。上面一个个细致的纹路,刻划着主人的记忆。要是它们能像祖父收藏的唱片,用唱针就能重现原有的风采就好了。 「……现在追究这些也来不及了,希望你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 「无论你们筹划什么谋略,都无法把陛下玩弄于手掌心的。」 「你怎么讲不听啊,我们没有要把他当傀儡玩弄!我们对他充满了爱,爱哟!」 「就算是那样也不行!要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或者让有利身陷危险的话……」 这个沉默格外漫长而沉重。 「……小心你这条命!」 我从来没听过肯拉德用这种压抑情感的声音说话。他立刻转身朝我这个方向走来,也因此我连忙走下阶梯。 「古恩达那里我会自己去跟他说!你们的做法只会伤害陛下而已!」 「随便你!」 这时候声音变远了,所以听不太清楚。 「只是,照那样看来……那个小鬼的……已经……」 「那种事除了他自己,其它人都知道!」 关于搭乘豪华游艇回国一事,由于决定明天早上跟观光客一起出发,因此我们只好停在岛屿的另一侧,并在船上睡一晚。而此刻当然不必怕房间不够,每个人都有床可睡。 北侧已恢复万籁俱寂的平静,刚刚的喧嚣彷佛是一场梦。不仅完全没有曾举行过祭典的感觉,也让人不敢相信自己还置身在同一座岛上。因为声音、灯光及吵杂声全都消失了。 我任性地说要下船到沙滩去,因为我想做做已经一星期没做的慢跑训练。 我希望能让体能恢复往常的状况,否则我的脑筋会变得不灵活。只要动动脚加速血液循环,就能让脑部呼吸到氧气。如果再跑一段路促使脑内啡分泌,或许还会想到平常想不到的点子呢。 其实我想得太美了。 在只靠游艇的灯光当照明的沙滩上,我打赤脚在岸边慢跑。 湿湿暖暖的沙包住我的脚跟,一面吸收冲击一面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 我当然不可能独自在外面跑步,肯拉德静静地跟在我后面。就像美国总统也得跟随扈一起慢跑一样。身为国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才跑没多久,我的汗就飙了出来。这证明我的基础体能已经下降了。 「我国中加入棒球队的时候,每天都被逼着做慢跑训练。不过当时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现在呢?」 「后来我退出球队,就觉得身体真的变迟钝了。最近虽然又开始打球,但是状况已经大不如前了。」 「原来如此。」 而令人讨厌的是,他的呼吸完全没有紊乱。想必身为剑豪的他,每天都有慢跑或从事什么运动吧! 「啊~啊,早知道就不要退出,这样我高中就能加入棒球队了。」 「记得您说过是因为揍了教练,才被赶出球队的。」 「没错。」 我把双手分别伸直放在膝盖上,并坐在沙滩上干燥的地方。 「帮我压一下,这样能柔软筋骨。」 「柔软筋骨?」 「是啊,在夜晚的海边做柔软操,嗯~真浪漫。」 若对方不是男人就更好了。 「殴打教练,想必您当时已经豁出去了吧?」 「嗯,一、二……因为他说了很难听的话。三!而且是那种不能说出口的话。」 事到如今,那熟悉的记忆虽然不再让人感到气愤,但却让人觉得有些心痛。 带领我们在青少年联盟打进全国前四名的投手,转学到隔壁学区的国中就读 。而我们球队新加入的球员,则是球技烂得难以置信的菜鸟级选手。由于他的攻、守,跑全都得从头教起,使得教练每天都对他破口大骂。 在一次练习赛上,有个一年级新生代替受伤的三年级学长守右外野。明明球要分两段传,先封杀垒上的跑者才能传回本垒,可是他却从外野直接往本垒投。结果中继球员及捕手都没接到球,反而还让跑者奔回本垒。 「赛后教练对他破口大骂:『你连那种情况都无法判断,干脆别再打棒球了』……不对,我记得教练还要他写退社申请书。还说『你没有资格打棒球,三中都已经变强了,我们要是找不到更好的队员,铁定赢不了比赛。我没时间用你这个废物,请参加其它社团吧』。」 他当着两队队员都还在的球场上,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 「结果你就抓狂了?」 「嗯?没错。我大喊『没资格的人是你!』,然后就『铿』!」 仔细想想我还真耐不住性子,真丢脸。 「如果他想激励那个新生,那当然很好。可是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当候补球员,所以对故意说难听的话来刺激球员的说法会比较敏感。我想,连个小孩子都会分辨『干脆别打棒球』跟『努力好好打球』的差异吧。再用力一点没关系,我身体很硬呢。」 「这么说,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学弟的名誉才被踢出球队啰。」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海面是黑的,天空也是黑的,云是灰的,只有月亮跟星星是白的,或者该说是闪耀着蓝、红、黄的光芒。说不定夜晚就是为了衬托月亮跟星星的美丽才会变黑的,而星星则是为了衬托出夜晚的黑,才会如此闪亮的吧。 拍打在海滩的海浪声,听起来像稀稀疏疏的掌声。 「……但真的是那样吗?」 「咦?」 「最近我常这么想。我真的是为了学弟的名誉……为了球队而抗议,才出手打教练的吗?我听说后来教练的态度是有些改变,他不会当着别校学生的面损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没大脑的话。可是结果呢?我自己又得到了什么?我那么做真的是为了球队吗?」 压背的力量减弱了。 「……或许我是厌恶自己没有发挥出来的才能,所以才借故退出球队的吧?会不会是我不知不觉中寻找再怎么样也要风风光光,绝不能像只丧家之犬退出球队的机会呢……到现在我还在找这个答案,一个能解释『有利,你真的是为了球队吗?』的答案。」 我想永远不会有答案吧。 我背后的队友叫我把手臂往后绕,简短的像在问第一棒打者的名字似的。 「你有话想跟我说对吧?」 「没错。」 沙子的摩擦声越来越靠近。 「……我打算把穆尔吉勃留在这座岛上。」 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理解我这任性的决定。况且刚开始就是因为我反对开战,为了逃避这个问题才来找魔剑的。因此追根究柢来说,这一切全都是我个人的任性行为。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好不容易总算是达到目的了,没想到却又宣布要放弃辛苦到手的宝物……如果换成我是肯拉德,铁定会拿鞋底k人的。 「我、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你暸解!我、我是被那个女士所说的话影响的。她不是说上帝已经赐给人模拟它更厉害的武器了吗?但我想上帝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啊--如果上帝真有这个打算,一定会开发出超级无敌的武器……」 「亏你想得到这些。」 糟糕,他果然生气了。 「届时其它国家一定会开始强取豪夺。而过去原本跟战争无缘的国家或土地,就会因为国际情势不安而增加兵力。要是因为我们拿到穆尔吉勃,而害得全世界不断加强军备……那么别说是裁减核武条约,或者是非核三原则(注:不制造、不拥有、不使用核子武器)……」 新闻并不只是为了报导职棒而存在的,以后还是多花点心思去看吧。不过能够简洁说明这种问题的十五岁少年,应该只有在明星学校里才找得到吧? 「我并不想让真魔国变成全世界最强的国家,因为一个好国家并不代表它武力就一定要强。」 一旦带着穆尔吉勃凯旋归国,就能提升我这个魔王的评价。只要被肯定是个厉害的国王,想必全体国民对我的支持率也会相对提高吧?可是有利,那真的是为了全国人民吗? 会不会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呢? 要是问师父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这都是为了球队哟,涩谷有利。」 我这些话活像哲学家写的散文,实在很难想象他听得懂这么抽象的解释。但是肯拉德却在我耳边语带佩服地说: 「原来如此,就像盖茨堡战役(注:南北战争最激烈的一战,林肯曾在盖茨堡发表『民有、民治、民享』演讲词的地方)是吗?」 「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 朝我们跑来的沃尔夫拉姆气喘嘘嘘的说道。他指着我们的食指在月光下更令人胆战心惊。 「我想说你们怎么还没回去,你们两个在沙滩上贴那么近干嘛?」 「没干嘛,做柔软操啰。」 我准备站起身,于是离开了背后紧贴的体温。 「倒是你怎么喘成这样?是特地跑来监视陛下的吗?」 「啊--对了,现在不是吵这些事的时候。不好了有利,你的剑……」 「穆尔吉勃怎么了?」 「……坏了。」 为什么?更重要的是,怎么坏的? 身穿性感睡衣,让人不知眼睛该往哪看才好的洁莉夫人勾住了我的手臂。 「对不起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会坏掉。」 当我的手肘触碰到她没穿碍事的内衣的胸部时,感觉就好像在作梦一样,总觉得四周还飘散着犹如置身花园中的甜美香味。 魔剑变成黑黑的一块躺在船舶中央。原本它像条肚饱精力旺的白带鱼,现在却成了濒死的巨鳗。 「穆尔吉勃。」 『……唔……』 它还活着。现在就先别管用活着来形容一把剑是否妥当了。 「因为它实在太粗糙了,我就想说那至少在船上这段期间先摆在我房间里当装饰。当我准备搬动的时候……这孩子却……」 洁莉夫人像个宠物店的店员,称魔剑为「孩子」。真是败给这个妈妈了,我想这世上没有人会忍心骂她吧。 「这孩子却咬了我一口!」 「妳没有被它电到吗?」 「没有,那倒还无所谓。可是因为我吓了一跳而把它摔在地上,结果它就变得这么没精神了。可能……」 她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指,粉红色的指甲捏着一颗小纳豆。 「我猜会不会是这个掉了的关系?」 我的指甲又圆又短,而且在与众不同的地方还长了茧。我用这双像硬挺黄布的手,紧紧握住穆尔吉勃的剑把。指头所有关节已经握得非常顺手了,就像在做打击动作前先把球棒举高那样,我的右手姆指勾住护手,食指再轻轻地从内侧扣住。 假如额头上的石头不见……。 「什么?刚刚有谁在说话?」 又跟那时候一样。跟我在竞技场里喊穆尔吉勃的名字时一样,又有文字直接闪过我的脑海。那不是声音,而是残留影像。繁琐的记号瞬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假如额头上的石头不见了,让我变成一把平凡无奇的剑,我也希望能成为魔王忠实的仆女长伴左右。 「为什么是女性用语?」 「你在跟谁说话啊,有利?」 「跟、跟穆尔吉勃。」 没错,就是威廉迪索耶伊莱德穆尔吉勃。我会让你长伴我身边的。 「约札克!」 在旁边一角旁观的约札克突然挺直身子,湿答答的橘色头发黏在额头上,看来他刚刚才冲过场舒服的澡。 「什么事,陛下。」 「这颗黑曜石就暂时寄放在你这边。」 「啊?」 当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唯独肯拉德已恢复冷静,并且兴趣盎然地等我把话讲完。 「希望你把洁莉夫人手上那颗石头丢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丢……」 「为什么,有利?你好不容易才找到魔剑,为什么要把魔剑的其中一部分丢掉?」 「就是说嘛,陛下。我觉得它可以变成不错的耳饰,而且跟陛下的头发及眼睛很搭哟!」 「母亲大人,这是陛下的意思!」 次男从洁莉夫人的指尖拿走石头,塞进了御庭番的手里。 「……要我带着它从此消失,如果我拿去卖给其它国家的国王呢?或者反过来带着它回国,交给陛下以外的人呢?」 「你是说交给古恩达?」 他的脸色非常诧异。但这并不是我透过清晰的头脑做出的判断,而是我偷听来的情报。 「如果那么做是为了真魔国好,你尽管做没关系。只是……」 我好不容易才拿下隐形眼镜的眼睛,露出认真的眼神说: 「如果是你做的选择,就千万别挑错人选。」 约札克露出野兽般的笑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利陛下。」 还是那副聪明野兽般的笑容。 第十章 「想不到这么小的文字您还注意得到啊!」 此刻穆尔吉勃正靠在刀架上,云特一面从下方观察护手一面感叹道。身穿米白色僧袍的教育官,将灰色的头发扎在后脑杓,并戴起细框眼镜。这样的他依旧不减美丽的风釆。 要是邪恶组织有像他这样的科学家,相信女性们一定会在门口大排长龙,就算被变成改造人也无所谓。但是千万别上当哦,小姐们。他的实际年龄可能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而戴的眼镜很可能是老花眼镜呢。 「护手里面的确刻有文章。『呼唤吾名,汝将超越极限。吾之名乃威廉.迪索耶.伊莱.德.穆尔吉勃。如额石丧失将令吾身化为凡剑,愿成魔王之忠实仆役共赴战场。』」 「原、原文是那么念的吗?」 可见我已经省略到适合儿童理解的程度了。 「只是说看不懂魔界文字的陛下,光是靠接触就能理解这段闪过脑海的文字,这点倒让我很感兴趣。可见您和一般魔族不同,天生就具有高贵的能力呢。」 「难不成我成了超感应少年?具有光凭触摸就能解决事件的超能力?」 「超感应……那是什么?是新品种的稻米名称吗?」 我带着已经变成普通刀剑的穆尔吉勃,搭乘豪华游艇回国。迎接我们的是快把手挥断的云特,跟憔悴到有熊猫眼的古恩达。我不在的这十几天,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约札克带着魔剑的心脏--黑曜石在席尔多克劳德下船。至于他要往哪个方向走,我跟肯拉德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洁莉夫人带着中箭人--利克代替穆尔吉勃再次出海旅行。等治疗系的中年美男子帮少年治愈伤口后,他将朝船员的梦想又迈进一步。因为他将成为豪华游艇的实习船员,想必修巴里耶会用心指导他吧。 对不起,利克。没能让你搭乘巨型帆船,不过我觉得这么做总比让你当海盗好。 我擅自让难得一见的终极武器变成平凡的刀剑,但是云特却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还泪如雨下地说只要陛下平安无事就好。我一直觉得他像个过度保护小孩的母亲,不过这次我要改变我的想法了。 他简直像个宠孙子宠过头的祖母。 只是一旦涉及到辅佐国王的职务,那可真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当我告诉他整个旅途的过程与自己的想法后,他立刻就采取行动。 云特「不小心」泄漏魔族并没有拿到魔剑的事实。他说如果以公开发表的方式昭告,或许会被人怀疑其中有诈。不过一旦利用某种人性弱点泄漏出去,人们就会轻易相信。国王周遭的官员头脑通常都比在位者好,所有国家好像都是这么安排的。 接着我被波尔特鲁城的厨师费尽心力准备的欢迎料理吓破了胆,坐在椅子上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 「有人告诉我陛下想吃装满生鱼的船。」 「是没错啦,但这也未免……」 占据整个房间的白色船上,许多整条完好的鲜鱼堆得像山一样高。大小混杂的海鲜全都还活蹦乱跳地摆动着尾巴。 「你不是说要吃生鱼?」 「可是我没说要吃活的啊!」 还有卡巴尔盖特的事得解决呢。 据说这个国家准备发动战争,但原则上应该是悬而末决。既然现在无法期待魔剑的力量,就得寻求其它解决之道了。 我还烦恼是否不如亲自出马向对方低头,商量两国和平共处的方法呢。 不过外交这东西就是如此出乎意料,对方已经先传来解决之道了。 「陛下……卡巴尔盖特询问想前来访问我国并谒见陛下的事宜……而且在得知击退威胁船队的海盗是旅行中的魔族时,前皇太子及其妻女想特地为解救其女儿一事表达谢意……请问有发生过这件事吗?」 「我们是有遭到海盗的袭击啦,可是我自己也没印象了。你能不能帮我问肯拉德或沃尔夫呢?」 「对方好像名叫希斯克莱夫……」 「希斯克莱夫?」 我吓了一跳,这不是那家人吗? 「他好像是现任卡巴尔盖特王的长男--由于希斯克莱夫与希尔德亚德的商人之女发生身分不符的恋情,于是从皇室出走,过起平民的生活。但是现任国王的次男病故,加上他又没有子嗣,无人继承王位,基于卡巴尔盖特皇室的规定,希斯克莱夫的女儿就成了法定继承人,因此最近已经把他们召回皇室了……」 「天哪!那贝特莉丝真的是公主啰!」 原来热情美男子不只我一个,希斯克莱夫本人也是啊! 这时肯拉德得意洋洋地轻轻撞着我的腰说: 「这么说来,陛下不就成了未来的女王初次参加晚会的舞伴了?这下怎么办?如果对方对你一见钟情,让卡巴尔盖特皇室主动提出联姻的要求呢?」 「别讲这么不吉利的话,肯拉德!我们陛下的嘴唇怎么能让人类夺去呢!」 这只是牵扯到嘴唇的问题吗? 「啊,可是我们应该还在以充气娃娃的模样在西马隆接受侦讯呀!」 「这样的话,我们会变成国际知名忘恩负义的家伙。毕竟卡巴尔盖特动用国家的力量把我们救出来不是吗……结果救到的是充气娃娃……」 其实光是想象就觉得很好笑,一旦救命君泄气的话会更可笑。就连死板的古恩达都垂下双眼强忍住笑意。 不过如此一来,战争应该就能避免了吧?我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着波尔特鲁城的天花板叹息。 「偶然还真是可怕呀。」 「怎么说?」 「因为我们偶然地搭上了同一艘船,再偶然地遭到海盗袭击,更偶然地救了贝特莉丝。最后一切全是因偶然才和平解决的,不是吗?」 「并非全部都是偶然造成的吧?」 他伸手帮我把衣领拉挺。 「无论是谁搭上那艘船,你应该都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唯独那一点是必然,并非偶然。如果一切都照哪个人的计划进行,成功的可能性就极高了。」 「计划?有人把这种事安排成计划进行吗?」 「是啊,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人。」 每次看到他亲切的笑容,都会让我放弃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念头。虽然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他,但目前我只敢问这个。 「肯拉德,你觉得老虎跟狮子哪个比较厉害?」 「……应该是狮子吧。」 「我想也是。」 我也那么认为。这世上没有比狮子更厉害的东西了。 许久没在不会摇摆的床上睡觉了,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终于走到准备好的房间。虽然比王城的寝室要小得多,不过这里的床也算得上是超级国王尺寸,不,应该说是魔王尺寸。就算睡一百个人都没问题。 因为我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就请侍女退下。 确认房里有浴室之后,便从长了五支角的牛嘴里放出热水。我打算泡澡泡到水肿,并好好地舒展筋骨,于是走回床边把衣服脱掉。 「……啊~啊,好累……什、什么人?」 有人躲在被单里。 我用力掀开。 「沃尔夫……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问我?」 沃尔夫拉姆像个刚洗完澡的贵妇,躺在床上挥舞他的手脚。 「夜袭啰!」 「夜袭?所、所谓的夜袭,那那那是指大男人偷偷躲进对方的被窝里……」 「就像这样啊!」 什么这样啦……不是不是不是,应该是男人躲进女人的 被窝才对! 我怎么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沃尔夫拉姆高傲地把手插在腰上,挺起上半身皱着眉头。如果对那方面有兴趣的人,铁定会被眼前的美少年彻底征服。 「如果要等有利做好决定,那就算等几百年都不会有结果的!」 「那么,您希望做什么决定……」 我的态度变谦恭了,连遣词用字也变得很谦逊。 前魔族王子表情顿时开朗了起来,还抓住我的手把我压倒。 「哇!」 「愿意做决定了吗?」 「还没!」 光想象要怎么做决定就觉得够可怕了。虽然还不至于会丧命,但似乎总会失去些什么。我倾全力逃离他,跑进浴室把门锁起来。 「有利!」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总之先洗个澡吧!你不是很讨厌跟浑身臭汗的家伙办事吗?」 办事……我被自己讲的话吓到了,全身的血液顿时冻僵。 这下我觉得头跟鼻子有些刺痛,站起来时还会头晕目眩。 「有利!喂,开门啦!」 「不要!」 我受不了头晕目眩的感觉,于是在浴缸的边缘坐了下来。 「澎!」 我像潜水那样往后倒,头部朝下地沉进水里。由于连浴缸都是魔王尺寸,因此沉到底部需要花点时间……什么跟什么啊! 「等一哈!秀命!偶咕噜咕噜……咳咳!」 这简直是虚拟实境的漩涡海湾。与其说是虚拟实境,根本就是我的亲身体验。我一面被吸进热水漩涡里,一面咒骂自己愚蠢。 因为我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而且好死不死还是那条内裤。 在习以为常的「星际之旅」路途上,我边流泪边想: 这样也好。与其被迫做决定(或者是被做决定),穿这种内裤回日本还要好得太多了! 湿答答的身体接触到了空气,感觉有些冷。 眼前朦胧的景象竟然是一片水蓝色的? 水蓝色……水蓝色是……是海盗服衣领的颜色。 「……水手服……?」 蹲在旁边直盯着我看的身影,讶异地念念有词。 「你怎么一醒来就说水手服啊!」 话说回来,他的衣服也是水蓝色的。难得有机会坐内野指定席,所以我有交待要穿跟队服颜色相同的蓝色系衣服。 「我想说你怎么还没上来,想不到你在浴池睡得不省人事,都快溺水了。亏我还那么大声地叫说『快赶不上比赛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我家附近的澡堂,墙上的半次郎仍旧在微笑。而我泡的浴池还是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什么洞。 「我差点成了荷兰的英雄说……」 「涩谷,你说荷兰的英雄是谁?克鲁伊维特(注:荷兰籍足球选手,目前隶属于纽卡索队)吗?还是流浪的荷兰人?」 「去,你这个足球狂……我讲的当然跟足球没有关系!村田,现在几点了?比赛已经开始了吗?」 「应该是还没吧……我正打算不去了呢。」 「那怎么行!今天是师父的大日子,是伊东先生当先发的日子耶!怎么能不到场声援呢?」 我忍住身体的疼痛从浴池爬了起来,但是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就说不出话了。 「……惨了。」 「涩谷,今天的事我不会跟澡堂的人讲的。不过下次你要记得先脱掉内裤再泡澡哦!毕竟来澡堂洗澡还是得遵守规定,纵使你穿的是性感的绑绳内裤也……」 村田健把眼睛从我的性感绑绳内裤(黑色)上移开。 「我跟你说,我穿这内裤是有原因的。说来话长,这在我的国家算是家居服。」 「谁的国家?你在讲什么啊?」 「当然是我的国家啰……」 「什么跟什么啊,涩谷?你不是日本人吗?你有其它国籍吗?」 我隐隐约约地回想起。 球场的比赛就要开始了。 也回想起自己在欢声雷动的竞技场上和那少年对战的情景,也想起这两只手曾紧紧握住穆尔吉勃的剑把。这所有的理由全指向唯一的关键。 就是日本人的dna跟菜鸟魔王的灵魂。 「……决定了,就采取永世和平主义吧。」 要是这时候有人站在念念有词的我面前,肯定会吓得倒退好几步吧。 但是村田健却似笑非笑地说: 「你又突然讲一些有的没有的了,到底是怎么了你?讲这么有男子气概的话……」 这不是废话吗? 魔王要是没有男子气概,那还得了! 后记 大家好吗,我是乔林。 抱歉必须立刻进入话题,我曾想过这本书为什么会隶属于beavs文库(注:日文版书系名)。理由应该是:1、喝啤酒果然要配毛豆。2、杰克就是得爬碗豆嘛。3、会受女生欢迎的不是什么硬汉或粗犷的人,而是认真(注:日文中的认真与豆子同音)的男人。不遇这就像涩谷有利会问的「……乔林你几岁?」的白痴问题一样。 这次介绍给大家的涩谷有利是这部小说的主角。他的外表长什么样,请参阅卷头的登场人物介绍。至于故事的内容如何,请参阅封底那几行简短扼要的故事大纲。而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这本书是《今天开始魔?自由业!》(简称:《今天魔》在全?各大书店皆有货,应该啦)的续篇。 姑且不管是否有「什么?是续篇?」「没错」「这么说又是第一人称(super头痛)的幻想故事(头痛到爆),除了主角以外都是大帅哥(头痛到想哭)吗?「就是说啊」「这么说又是喜剧?」「是的」「点心会安排香蕉吗?」「那还用问!」等等的对话。多亏各位高贵的一票,让我能够再次写出陛下跟他那群快乐伙伴的故事。谢谢大家肯接受他们,也真的很感谢你们喜欢这故事。或许会有读者收到我感谢的信件呢。 这次的陛下带着阿助(中山裕介?)跟脱氧核糖核酸(注:日文发音与阿格相同……不玩了)经历了一段小小的冒险之旅。当然啦,没看过上一部作品也没关系,我很努力让它一集就结束。可是如果各位对他们认识的过程有兴趣的话,很欢迎你们去书店找上一集。不过像我家附近的书店就没卖……。 话说到去书店找,当《今天魔》发售的时候,我可是逛遍了很多书店呢。因为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现在普通书店显眼的书架上,所以我就偷偷地确认书的数量。如果看到书架上只剩一本,就会偷偷把它平放在平台上,反正就是做这类怪异的举动。不过其中最奇怪的,应该是我在书店里待了长达二十分钟,并持续观察有没有人买我的书一事吧!当我从距离稍远的通道窥伺青少年文库区的时候,正好有店员从我背后走过,于是我连忙装模作样地拿起眼前的书翻阅。哪晓得那里竟然是专给男性阅读的色情小说区,而我打开来看的正是黄色小说,哇--巨乳!哇--女教师! 有时候我还会想「这辈子我的作品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摆在新书区,所以得留个纪念才行!」,于是就抓起相机到书店。可是突然在这种地方拍照又会披怀疑是商业间谍,干脆随便找一对情侣编个理由说,「情侣一起逛书店感觉好有气质哦,欧吉桑帮你们拍一张照吧。对了,你们就一起拿着那本书拍,这样感觉更好。那我要拍了哟,马尔济斯(注:日本拍照时的习惯是说『cheese』,作者爱狗所以故意讲马尔清斯)!」呢。只是最后,别说是看到读者,我连这种出书纪念照都没敢拍,岁月就这么无情地飞逝 。 不过这样的我竟然有幸再得到第二次的机会!那就是这本书。人生果真是变化无常,即使球赛打到九局下半两人出局,结局会是如何仍无法预知。虽然不晓得现在手拿这本书阅读的你们,是第一次或第二次跟乔林做接触。不过只要你们对这本书的任何一个部分感兴趣,我就非常开心了。 至于是「哪个部分」,可能是里面的插画吧,替我画插画的是松元手球小姐。松元小姐,有很多读者表示自己「是被里面的插画所吸引」,抱歉逼妳画了这些美到让人喷鼻血的角色。如果再说到「哪个部分」,或许是「大纲」吧,帮忙写大纲的是ge(也就是伟大的文编)。这次她的名言是带着叹息说「难道都没有正常一点的角色吗?」有啊,长男不是很正常吗? 接下来如果要说本文里的「哪个部分」有问题,就是写这部作品的我的过失了。如果大家对「哪个部分」感到有「什么」怪怪的,务必务必要告诉我哦。 为了让涩谷有利走更长远的路,你的意见是非常重要的。 乔林知 第一章 好啦,那边的异世界真王陛下。 我自认为有遵照您的希望把儿子扶养长大。 黑发、黑眼睛、日本人的dna。具备热情、毅力、正义感,以及创造游戏的思考能力。 打从一开始,我们夫妇就没想到会被托付抚养第二十……到底是第几代啊……反正就是第二十五代以上的魔王这种重责大任。但是对我来说,能奉上如此杰作让我颇感自傲。关於这点,我妻子也有同感。我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在那边的世界是否很活跃? 但是,我们夫妇并不打算将那孩子交给您。希望您不要误会,毕竟他的名字叫做”涉谷有利”。要是他受到任何不当的待遇,我们将不惜使出任何手段把他抢回来。 我说有利,你在那儿有受到什麽虐待吗?如果心中有什麽烦恼,尽管找我商量没关系。放心地投入爸爸的怀抱吧!男子之间不就是要剖心相谈吗? 话说回来,小有你最近对爸爸会不会有点冷淡啊——? 两个男生在海洋世界。 “……怎麽会变成这样?” 暑假期间为了刚创立的业余棒球队、以及奉献一大半人生给西武队而每天忙着打球的我,被朋友充满悲壮气氛的电话给找了出去。 “我被甩了。” “真的假的?你什麽时候交了女朋友?” “不是啦,本来我打算跟对方告白之后顺便跟她约会,所以就事先买好了预售门票,结果还是被甩了。” “你是在这种热死人的天气跟她告白啊?” “不,我没有告白。” “什麽?” 虽然我尝试说服他“跟被甩了没两样”不等於“被甩了”,但是村田只是露出懦弱的微笑,毫无积极向前的意愿。他只觉得买好的预售票很浪费,可是又嫌退票麻烦。想送人,但是上面有指定日期。而七月底的周末,大部分的朋友都已经有所安排。当然我也没闲着: “二十八日晚上在西武巨蛋有球赛……” “有球赛又怎样?” 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眼镜仔,村田健,难得语气这麽粗暴。 “过去我陪你看过几场棒球赛?而且还不只是看比赛,连球队练习我也有去耶!你还让我提巨型保温冰箱!在这种时候,挪点时间陪陪伤心的朋友又有何不可呢?况且入场券是我出的呢!”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我去,我去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肯用这种毅力对待她,搞不好人家会说ok呢!” 我朋友他仰望着天空,然后装模作样说: “有涉谷或原宿这种时髦名字的家伙是无法了解我的心情啦!” “……什麽时髦……村田,你到底是几岁啊?不,等一下!我可无法把你这句话当耳边风哦?这跟原宿有什麽关系,关它什麽事!” 没错,我的名字就是涉谷有利,不是裕里或优梨,也不是悠璃。但是我可没有认为原宿就比较不利哦。为了这个名字,我这十五年来的人生可是吃尽了不少苦头。因为我爸爸在银行工作,脑袋里只想着利率的事情,所以才帮我取了这个名字吧?我有时候实在很怀疑我爸爸妈妈的名字的品味。虽然后来才知道是妈妈在快要生产的时候,有位好心青年让妈妈跟他一起共乘计程车,而帮我取了这个名字……不过就算是如此,也该用比较像人名的中文字吧。不过最近我倒觉得这比我哥的名字好多了,他叫胜利。“涉谷胜利”更好笑,又不是拉拉队,看来我思想变成熟了。 因此我与认定自己“跟被甩了没两样”的村田健,两个男生一起同游海洋世界。只见我们这对棒球迷与眼镜仔的不自然组合,在充斥着情侣与亲子的水族馆里晃来晃去。穿过水槽正中央的拱形通道非常美丽,鹦鹉螺、狮子鱼、旗立鲷、象鱼、旗鱼也都很优雅。沙丁鱼跟鲣鱼看起来好像很可口。 很优雅。沙丁鱼跟鲣鱼看起来好像很可口。 “可是站在旁边的却不是我女朋友,而是村田健。” “你讲这什麽话?不然要不要跟你手牵手?” “别开玩笑了,那样只会让我更怨自己为什麽这麽没女人缘。我没女朋友的人生,到明天就要迈进第十六年了耶。” “你明天生日?-~原来如此,那你想要什麽尽管跟我说吧。我可以买便宜的东西送给你当礼物。刚刚在纪念品贩买部看的手机吊饰怎麽样?就是那个海豹小斑象!” “你明知道我手机挂了,还故意说要买手机吊饰给我?” “你手机坏啦?快点去买支新的,没办法传简讯很不方便耶!” 顺着漫长的行列,我望着右手手背叹了口气。上面盖着使用特殊墨水的一日有效入场章。唯有在通过扫瞄器的时候,才会浮现出青白色的标记。 “不用了啦,我又不想当拇指族。也不知对方是谁就讲来讲去,万一对方是某公司的社长或总统、国王的话,那还得了?届时铁定会引发国际问题。” “你别傻了,怎麽可能会有什麽国王?又不是少女漫画的情节?” 可是朋友变成国王,这对我来说却是很切身的事。 原本我过着平凡无奇的高中生活,却在三个月前从马桶到了一个异世界!那可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体验。在那里的世界,我的职业是国王。一个即将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竟是一国一城的主人。 而且,我当的还不是阿猫阿狗的国王。站前商店街的王先生饺子虽然是极品美味,但是我的职业更了不起。虽然照理说我不过是个身材极普通,长相及平凡,智商也极为一般的高中男生…… 我这个国王,是个魔王。 突然到了一个异世界,又被宣布自即日起成为魔王,任谁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吧。我也一样。而且身为我部下的魔族,几乎每个都是超级美形男。而我认定是同类的人类,则觉得他们是不祥邪恶的种群,并且被他们丢石头。截至目前为止,我彻底明白这并不是什麽整人节目或是主题乐园,因此仅存的答案就是我在做梦了吧。 醒来却发现,脖子上挂着那个世界的魔族送我的护身符。 后来我就一直把它挂在胸前,并试着握那颗约五百圆硬币大小的石头。它镶着银色边框,有着比天空还要深的蓝色。这颗狮子蓝魔石诉说着现实的沉重感。 我生来拥有魔王的灵魂,并且注定要保护那个国家。 那是个承诺。 “涉谷,快拿号码牌啊!” “啊?喔,对不起。” 等我回过神来,满脸笑容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张绿色的纸片。我们随着人潮走出水族馆,来到了海洋动物表演秀的园区。一股热气突然袭来,我们跨过蓝色长板凳,一面下阶梯找位子坐。正面是纯白的表演舞台与一处看得见内部的大型游泳池。盛夏的阳光非常刺眼,我用右手揉了一下眼睛。 “啊——膝盖后一直在流汗,感觉好恶哦~” “总比穿制服要凉爽好几倍吧。” 明知道是无谓的抵抗,但是我还是拿着纸片对着喉咙扇风。只凉快了一点点。 “虽然是夏天,却看不到穿泳装的美眉或丢海滩球过来的家伙。” “你要的都有啊!看,就在舞台上!” 那是训练师跟海豹。 国王企鹅跟我,谁比较优秀?下星期的练习赛行程该如何安排?我一面思考这些拉拉杂杂的事,一面放松脖子力量并心不在焉地眺望表演的进行。顶着足球的海狮,把球射进篮球框。真不晓得那个球技是算足球还是篮球?接着身穿轻便潜水装的女性,用力转动粉红色的箱子,好像会转出什麽东西。 “那~麽,二十七号的观众!请立刻上台来好 吗?” 坐我隔壁的幼稚园小朋友抱住他父亲的膝盖放声大哭。真是可怜,该不会被选为什麽可怕仪式的牺牲品吧?不对,等一下!这里是现代的日本,怎麽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 “哇塞~涉谷,想不到在这客满的观众席,你竟然会被抽中!” “……抽中什麽?” “号码牌是二十七号的观众,如果您在的话请尽快上台好吗?” “你再不快点上去,会被当成不在场哟!你隔壁那小孩是因为没被抽中才不甘心的哭耶。” 我打开紧握在手中的纸片,一片惨绿中出现的正是主持人所说的号码。这是怎麽回事?结果是我被选上?不过到底是要当什麽牺牲品? 村田欢天喜地拉着我的手走下阶梯,好像是他自己被抽中似的。 “等、等一下……会跌倒、我会跌倒啦!” 身穿轻便潜水装,露出职业笑容的训练师,把自己的蓝帽往我头上戴,然后很熟练地带我过压克力门。此时有小饰品在她的手指头晃动。 “恭喜你了~来,这是送给你的纪念品!有海豚帽、海豚手机吊饰,以及海豚钥匙圈。那麽,为了防止手机吊饰跟钥匙圈弄不见,我帮你盘在裤子皮带上好吗?” “哇!” 正如她所说的,那些礼品全都跟海豚有关。帽子的帽沿做成海豚鼻尖的模样,额头则装了两颗深蓝色的眼睛。至於在手机吊饰跟钥匙圈里游泳的灰蓝色哺乳类,用嘴巴半开的模样垂挂着。每个都非常可爱。 比本尊要可爱许多。 “那麽,请你代表现场的观众跟本海洋世界的偶像,海豚握个手吧!” 训练师姐笑容满面地说道。 什麽? 在场的三名职员便把我拉到游泳池边。 “等一下!真的等一下!其实我并不很喜欢海豚,应该说只要是鲸鱼、虎鲸这类的海底哺乳类,我都不太喜欢啦!” “来~它们是大家的好朋友,板东海豚的板东跟英二~” 板东英二(注:前日本职棒选手)?我还来不及吐糟,只见闪着灰色的两道背鳍已经划破水面往我这边接近。 “哇——!那个……我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不了解海豚呢?还是害怕?还是不喜欢……喂,村田!村田——是朋友就快来帮我啊!” “好羡慕你哦涉谷,而且板东海豚也好可爱哦。” 接着不晓得是板东还是英二,边溅着水蕾丝站在水面上。 “唔……” 我硬是把惨叫声咽了下去。那家伙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我都快哭出来了。闪着蓝光的手……应该说是它的前鳍吧?已经往我伸过来,分开的两只眼睛则直盯着我看。微张的嘴边露出像拉链细细的牙齿。 “……好、好可怕……” “这位观众,请您动作快。您放心,它绝不会咬人的。” 工作人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住我,不让我从游泳池边逃走,利用尾巴及腰部筋肉灵活站着游水的板东,用它深邃的眼睛瞪着我。还露出“喂,人类!我希望快点结束这种表演,好让我能够吃沙丁鱼啦!”的表情。此时它嘴巴突然大开,发出一声怒吼。 “呀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 我本能地伸出右手,触碰它滑溜的前鳍。那触感与其说是滑溜,倒不如说是黏答答的,而且温度跟海水一样冰。它紧紧地抓住我的指头。 我实在很想大叫“拜托饶了我吧,大哥!”可是冷静想想,海豚不可能握住我的手啊?因为那家伙又没有手指,而且它又不爱我。可是为什麽我的右手会有拉扯的感觉?而且快被拉进游泳池里…… “不会吧?” 工作人员跟观众都大叫。当我快沉入咸咸的海水时,我看到村田伸手想拉我一把。但是突然间我眼前一片水蓝色,接着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我觉得那水槽应该没有很深,可是整个人却又不断往下沉。泡了水的垮裤跟t恤缠住我的双手双脚。而害我这个观众代表遇到这种倒楣事的罪魁祸首板东还是英二,竟然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虽然我实在不敢相信这地方有那麽深,但是也不想体验海洋世界的表演用游泳池是个无底深渊这种事情。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沉到水里的经历好像发生过两次? “又来了?” 我整个人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拦腰往下吸,这时也喝了不少水。不对,就物理学来说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生物学或建筑学也不可能啊。照理说我背部铁定会剧烈撞击到坚硬的水泥。继续像这样无止尽地往下沉的话,别说是引田天功(注:日本着名女魔术师)了,就算想磨断大卫·柯博菲尔的胸毛也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我习以为常的星际之旅。 我说妈妈啊。 什麽事,小有? 为什麽大家只要跟海豚玩就能忘记难过的事情?可是我就完全不会那麽想。 你不觉得海豚很可爱吗?小有不喜欢海豚吗? 我不喜欢,因为不晓得它心里在想些什麽。虽然它会友善地跟我们握手,一起游泳,可是它心里或许很瞧不起我们。搞不好它还笑我们,“做这种事就让你们这麽开心,可见你们人类的脑筋很差”呢? 我懂了!小有不太擅长跟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人相处对吧?可是妈妈觉得跟那种人才应该要多多交流哟!只要你们一起行动,仰望星空互相交谈的话,相信你们一定能够互相了解的。怎麽样?小有是不是也有同感呢?人与人之间就是靠这种方式培养友情的哟……妈妈好感动。 跟海豚培养友情? 关於那件我是彻底失败了,但是我也没有特别感到后悔。我忍着刺眼的天蓝与白色光反差,一睁开眼就被盐水刺痛了眼睛。这表示这里并不是游泳池,而是海洋。我仰躺随波逐流的身体,像只水母似地在海面飘动。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阳光既刺眼又强烈,把我的脸跟脖子的皮肤晒到快叫救命了。盛夏的阳光就是这样,这让我想起童年时期的暑假。在那个我还很开心跟家人去海水浴场玩的年龄,充满了西瓜、烟火与贝壳的海边。 醒来身处於跟刚刚完全不同的场所,这种事情只要经历个三次就晓得是怎麽回事了。 反正我又被带到那个世界了吧?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被水流卷到异世界。其实我自己也很大意,明知道有那麽多景物从眼前略过,却还不相信自己又被拉进这个世界。但是我也知道这一去将是什麽地方,也幸亏在目的地有交到朋友,迷失在剑与魔法世界的主角,成为英雄大显身手的故事随处可见。我的情况虽然有些不同,但也只是把角色设定的职业从“勇者”,利用密技转变成“魔王”而已。 我当上这个“而已”的好笑魔王,以地球时间来计算也不过三个月左右。 此时有个灰色三角形的物体朝我飘浮的右脚方向游过来,那个熟悉的形状,很明显就是海洋动作的背鳍。 “板、板东?” 我想说这次该不会连累到无辜的生物。因此心理充满着愧疚。於是克服心理的恐惧,打算伸手抚摸它巨大的头。我手指轻轻触碰它的额头,不过触感倒是比表演的时候握的前鳍要粗糙。 “我说板东,你游泳的速度果然快。你的皮肤跟伊恩·索普(注:innthorpo澳洲泳将)穿的鲨鱼皮泳装一模一样耶!” 嗯?鲨鱼皮? 突然间,我跟对方四目相视,那是一双鲨鱼的眼睛。 “板东,不对……小白?” 天哪,怎麽会这样!游向我的竟然是人称大白鲨的食人鲛小白?本来我还一直气 自己不懂海洋生物的想法,不过这家伙在想什麽我可是一清二楚。此时背景音乐响起《大白鲨》的主题曲,人肉大餐倒数五秒。 我努力想出紧急应变措施,但脑筋就是不肯转快一点。逼得我只好一面发出怪声,一面用难看的狗爬式想光逃跑,硬要说的话,就算自由式吧。不过话说回来,当你面对危机时该怎麽办才好?装死是用来对付熊的,视而不见是用来应付选举宣传车。从来就没有人教过我如何跟鲨鱼相处啊!要用恐吓的吗?或者是无条件投降? “陛下——!您没事吧……天哪!” 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艘豪华得很无意义的小船正在划行。只见手摇桨已成大车轮形式拼命转,而且用极快的速度朝我这边冲过来。上面坐的是为了培养涉谷有利成为独当一面的魔王而尽心力的那二人。其中一人脸色大变喊着: “可恶,区区一条鱼竟敢欺负陛下——!” 冯克莱斯特卿浚达转动着船桨,一副几乎要对手鲨鱼报上名来似的,表情激动得快破坏他超级美形男的形象:顶着长达背部的灰色乱发,充满知性的紫罗兰色眼睛则充满血丝,平常听起来令人销魂的低沉声音也变成歇斯底里的假音。这位对我过度保护的教育官,虽然拥有足以“瞬间迷死所有女性!”的美貌,但是只要一扯到跟我有关的事情就会完全抓狂。害我有时候都很想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多多保重自己呢。 努力探出身子并伸长双手的韦拉卿,表情就没他那麽可怕了。反倒像在看小孩的失败爆笑家庭录影带,好整以暇地夹杂着苦笑。 你表情也未免太悠哉了吧,孔拉德?在这个世界唯一能陪你玩接球游戏的对象,差点成为海蕴(注:又称海发菜、水云)耶!等一下……不是海蕴,是鱼大便吧? “冷静点,浚达。像你像那样猛摇桨,会打到陛下的头的。” 超血腥的切西瓜游戏,超不吉利。 我好不容易抓住孔拉德的手,爬上船逃过这场灾难。全身湿答答的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也因为害怕而狂跳,我不顾形象的抱住孔拉德。 “总、总算得救了……我差一点就进了鲨鱼的肚子呢!” “其实也没必要过於害怕,那家伙并不会袭击人哟。” “咦?可是它是鲨鱼耶,是大白鲨哟?它正打算咬我的右脚耶?” “您错了,基本上鲨鱼是素食主义者。它一定是想找陛下玩啦。” 这世界的生物习性实在是让我哭笑不得。我怕鼻水沾到监护人的身上,於是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陛下吗?我的名字可是你取的耶!” “对喔,喊惯了,不小心就……” 把我尚未成形的魂魄千里迢迢送到异世界的地球上,在波士顿的街角与我妈共乘一辆计程车,还帮我取了名字后又从美国跑回来的那位有为青年就是他,韦拉卿孔拉德。他不仅替我取了有利这个名字,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监护人兼死党,恐怕还是我最后的依靠呢。 他外表看起来约二十岁左右,因此根本不像是我的监护人。但他的实际年龄约达外表的五倍,在日本的话可能已经被表扬为健康优良高龄者了。这个世界里的魔族都非常长寿,而且还保证有一张美脸。像混有人类血统的孔拉德就还算普通,不过其他的贵族就全都是帅哥美女。就算没有浚达那麽帅,至少也都具备像是从画里面跳出来的绝世美貌。 对於长相、体型跟脑筋都平凡无奇的我来说,只能够翻阅着安徒生童话烦恼自己何时才能从丑小鸭变成天鹅。有没有女生认为魔族的个性比脸蛋重要、崇尚“美女与野兽”组合的?欢迎跟我联络。 “……好热……” 看来这里也进入夏季了。我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不仅不觉得凉,反而又闷又热,逼得我只好把t恤脱下来。当我的手碰到皮带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面还挂着附有吊饰的钥匙圈。想不到这个海豚的周边商品还真经得起摧残呢。 “您有在练身体?” “我不是只练一点点哟。喏,还有小老鼠!你看,二头肌!” 这些都是我每天锻炼出来的成果。孔拉德发出令人陶醉的爽朗笑声,按着我玩棒球练出来的肌肉说: “那我得送您一把新剑了,这次送您成年男子用的好剑吧。” “我才不要那种东西呢。” “不然您想要什麽……” “呃啊啊啊啊啊!” 原本拿船桨在槌鲨鱼的浚达,竟然发出超乎人想象的难听惨叫。好像是小白把同伴找来了,新来的小黑跟小花也加入战局。 “唉~这些家伙也太爱亲近人类了吧。” 孔拉德,你真的确定自己了解这些海洋生物吗? 虽然我是第三次造访这个世界,不过看来我是掉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白色的沙滩与土耳其蓝的海洋,这美丽的风景很像会被引用在希腊地中海方面的旅游手册。只是吸进喉咙里的干爽空气都是热的,让我忘了自己全身其实是湿答答的。距离海边不远的宅邸,其建筑样式跟我以前去过的两座城堡明显不同。 原本还担心他们会让我在这种季节穿学生制服,不过负责打理服装的侍女送上来的,是上下两件的米白色夏装,类似麻料的工作裤。裤头有点松,侍女深怕我为此生气,满怀歉意地低着头。 “没关系,我系上皮带就行了。” “陛下,您是不是瘦了?该不会是身体有什麽不适……” “没有啦,那是我练腹肌的成果哟!我还买了健腹什麽东东的健身器材呢!” 那时店家刚好特价,我花了一千圆就买到了,我的目标是练出像假面骑士的六块肌。当我急着把皮带从湿淋淋的裤子拉出来的时候,教育官机灵地跑到房间角落。 “请您等一下,我马上帮您扇风。” 这里是剑与魔法的世界,自然没有什麽家电制品。不过就算没有使用空调系统,越往这栋象牙白的石砌建筑物里面走倒是越凉爽。像我已经脱了鞋袜,就更明显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上来。我都还没说不热,浚达已经举起右手做“来唷~”的手势。侍从们娴静优雅地登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巨型鸭子的脖子。鸭子当然会因为这样而感到痛苦,就不断地用力挥动翅膀。这动作的确扇了不少风,但是扇出来的风不仅充满家畜的臭味,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拜托别做出这种会让保护动物协会怨恨的事啦!我已经够凉了!” “天哪~多麽充满慈悲的话语啊!想不到陛下会为这种小动物感到心碎!这正是伟大的魔王及其魔族子民之光。啊~叫人无法忘记世界万物皆始於魔族的创世主,抱持着不输给创世者的能力智慧,和勇气与永垂不朽之繁荣的……” 此刻他手指的角度不仅绝妙,甚至还摆出完美无缺的写真姿势。至於那一大串让人联想到国歌的国名,大胆简称为“真魔国”。 “……王国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好了陛下,刚刚有部分我故意念错、请问您知道是哪个部分吗?”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超级美形男子有点失望。 “陛下果然需要在这个国家多停留一段时间,学习了解人民的事情以及国土、外交关系之基础。不,干脆您就别回去那里了,我永远都会随侍在您身边的……” 眼看情况就要脱离正轨,但此时放走扇风鸭的孔拉德则漂亮地把情况又拉回来。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浚达?”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镇定爽朗,也很懂得如何跟同伴相处。看来从他身上也能学到不少事情,譬如说怎麽跟这位教育官对应。 “陛 下的存在对地球跟日本来说都非常重要,我们是不能够独占着他的。” 如果我的存在这麽重要,照理说这三年来不可能都在球场边坐冷板凳吧。 突然间,有发牢骚的声音传来。配合着急急的靴子声,似乎有人正怒气冲冲地走近。 “浚达!为什麽只有哥哥去接有利?而你竟然没有向我这个未婚夫报告,瞧不起人也该有个限度……” 冲进来的是貌如天使的美少年,也就是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他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看到裸露上半身的我,可爱的脸蛋因为尴尬而不知所措。 “……有利,怎麽只有你的手臂跟脸的颜色不一样?是生了什麽严重的病?还是遭到诅咒……” “哪有什麽诅咒,讲这话未免太失礼了吧!” 因为我脖子以上跟手臂晒得黑黑的,但是身体跟脚的皮肤却很白。虽说晒出制服印是棒球员的勋章,不过身处在游泳池或海边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怪异。 沃尔夫用大拇指跟食指捏住我的脸并用力拉扯。 “痛痛痛!咿啊呜喔噢!” 就像帕夫洛夫的狗(注:在制约实验中听到铃声就会流口水的狗),在此时做出小学生等级的条件反射动作。只见他望着孔拉德头问说: “是本尊吗?” “没错。” “那哥哥去接的又是谁?” “冒牌货吧?” 他口中的哥哥,并不是眼前的韦拉卿孔拉德,而是他的长兄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鲁。换句话说,孔拉德跟沃尔夫,以及目前不在的古音达鲁,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三兄弟。不久之前还是魔族的王子,由於前魔王突然宣布退位,而我又立刻就任,因此现在全变成“前”王子殿下了。 他的身材虽然跟我不相上下,但是脸蛋完全是天壤之别。沃尔夫是个超级无敌霹雳美少年,活脱脱像是个从少女漫画里跳出来的维也纳少年合唱团,还遗传到母亲的闪亮金发及闪着翠绿光芒的眼睛。想必全世界的画家都会抢着为他画肖像。如果他出现在梦中,梦到的人或许还会感动落泪地误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呢。但是当他一开口说话,别说是天使了,根本就是个任性到了极点的家伙。他自己表明已经八十二岁,照他的个性在日本的话,就是那种顽固老头吧。由於小小的文化差异和误解,我跟他变成是订了婚约的人。 另一方面,三兄弟的母亲……也就是前魔王,现今的上任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她本要要我称呼她“杰莉夫人”就好。她竟然跟身分不明的男性人类发生超越种族的恋情,还生下了韦拉卿孔拉德这个儿子;可能是带有人类基因的关系吧,跟其他魔族相较之下,他的长相就比较平凡些。眉毛旁边的旧伤疤加上爽朗的笑容,与其说是美形男,倒不如以男子气概来形容。早个几十年把他丢在美国,应该会被当成gijoe(注:兴起於1960年代的美国大兵人偶)的模特儿吧。他真是最适合穿军服的人。 他在何时会露出什麽样的笑容,我不用直接看他也想得出来。我甚至还隐约感觉得到他隐藏着一颗狮子心呢。 总之呢,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完全不同的兄弟,不仅是外表,就连性格跟思想都不一样。 “快放手啊,沃尔夫!要是在陛下美丽的脸庞留下伤痕,我可饶不了你哟!” 浚达从我被拉扯的脸颊拉开三男的指头。虽然我自认为跟浚达认识蛮久了,但唯独他的审美观念还是让我无法理解。浚达竟然认为我比他自己及周遭的魔族还长得俊俏。最重要的是我的黑眼黑发在魔族之中算是具有几乎不存在的稀有价值。问题是不管他怎麽称赞我高贵或高雅,这对日本人来说只不过是标准装备罢了。 我一面抚摸疼痛的脸颊说: “烙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什麽冒牌货、本尊来着?虽然我觉得自己这个国王也当的莫名其妙啦。” 教育官兼宰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清了一下喉咙。 “其实是……出现了自称是陛下的不法者。” “咦?难不成他也觉得涉谷有利原宿不利?” “不,详细情形还不是很清楚。日前在我国南方的科南西亚·苏贝雷拉抓到一名犯人,听说传出他自称是魔王陛下的奇怪传闻。虽然我们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也不予理会,但得知处刑的日子已定又感到有些不安……万一那名犯人真的是陛下的话……” 代替说话吞吞吐吐的浚达,孔拉德用浅显易懂的方式对我说明。 “总而言之,如果陛下在我们不晓得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而且是真魔国以外的土地,又如果因为身边没有任何部下而不知所措,最后还不得已犯罪被捕的话,那就非同小可了。所以我们必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才再次召唤您……” “结果就害我边跟板东握手,边做了这趟星际之旅。” 沃尔夫满脸不高兴地喃喃自语道: “谁是板东?男人吗?” “我不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反正板东是海豚,大头是鲸鱼,至於大白鲨小白也正在面壁思过。但是既然我本人已经来了这里,就表示在那个呃……哪里?卡布雷拉?的家伙并不是我罗!”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陛下的聪明才智总是让微臣感到佩服不已。” 这比幼稚园小朋友玩的猜猜看还要简单吧?只要我是本尊,那在这里的就是我没错。这用哲学的理论来判断也是成立的。 换句话说,其他国家出现了我的冒牌货,想藉此捞点好康的。岂有此理,不过水户黄门、身分高贵的人士、麦可·杰克逊跟神明,古今中外只要是大人物都一定会出现冒充的人。这就跟仿冒品越多意味正牌货知名度也越高的道理相同吧。 “可是你们只要像这样召唤我过来就好了,干嘛还特地跑到那里去找?而且偏偏还是……”想到去迎接的是那位仁兄,我不自觉地住了口。 “……是古音达鲁去。” “就是说啊。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愚蠢人类遭到处刑,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但是那个陛下的……” “冒牌货?” “是,冒牌货。我们得到情报,据说那人持有唯独魔王才能使用的特殊物品。由於那是堪称魔族至宝的贵重物品,而且在二百多年前失踪之后就下落不明,因此如果那个情报属实,一定要让它重回到我等魔族手上才行。我们在二十年前曾派人出去寻找,而他正是古音达鲁的亲戚。” “是谁?” 孔拉德问道,他的表情像是知道答案,但仍要再次确定。 “是格里塞拉卿,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 “喔~是修伯啊?” 这句话在我听来好像带有什麽含意,看来孔拉德个性虽好,这号人物似乎也令他颇感头疼。 我对一向口风不太紧的三男询问他们的关系。 “他是什麽人?” “是我皇兄的表兄弟,跟着波尔特鲁姑姑嫁到了格里塞拉家。” “这样子啊。” 结果得到的是很官方的答案,让我觉得有些扫兴。亏我还很期待会出现咸蛋超人vs巴尔坦星人或西武vs大荣这类富有戏剧性的关系说。 “那麽这次的宝物不是我本人拿也能带着走罗?而且拿了既不会麻手,也不会咬人,也不会呕吐罗?” 回想起魔剑“莫尔吉勃”那副可怜的表情,恍如昨日啊。如果是要跟它比的话,我看就连蛇脱下的破皮也算是很可爱的宝物了。 “说的也是……它应该是可以随身携带。只不过能够吹奏它的,全世界只有陛下您一人呢。” “吹奏?” “是的。在苏贝雷拉发 现到的,是魔族的至宝‘魔笛’。” “魔笛?” 好奇地抚摸我日晒痕迹分界线的沃尔夫,突然提高声调插话进来,不愧是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资深团员,只是若要他唱起莫扎特可能会太吵。 “我曾经听父王说过,它的音色非常优美。听说还会轰天震地、呼风唤雨。” “那、那是一只牛吗?” “牛只会哞哞叫吧。” 不过既然能够呼风唤雨,一定很大声吧。跟哆啦a梦的大胖在空地办演唱会比起来,不晓得谁的声音较有破坏性。或是音调清澈的横笛或是长笛、短笛,感觉又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大法螺的可能性也相对提高。 “真想听一次看看呢,好令人期待哦。而且我也想见识有利的吹笛技巧呢。” “我?我要吹笛子?那、那太强人所难了啦,像是法螺也得是修行者或山里的武僧才会吹吧。” 那些练家子应该能呼风唤雨。 孔拉德仍是那个惯常的姿势,抱着双臂靠墙壁听大家说话,突然想起什麽似地。 “不晓得狱方会不会好心的把死囚遗物放进棺材里?” “这话是什麽意思?你是说看守的人会没收?还有你说的那个棺材……是指会被杀?我的冒牌货有罪大恶极到要处死吗?” “不是的,我记得他是犯了白吃白喝的罪。” “白吃白喝——?” 不会吧,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号分身,竟然因为白吃白喝而将被处死?这我怎麽能坐视不管!不过是一点小罪就处以死刑,这可是牵涉到人道的大问题呢!只要能顺利把他带到这个国家的话…… “那可以像超人小天使(注:译《神奇小子》)二号那样,找人顶替啊!” “可是陛下,二号是猴子唷!” “啊,是吗……你怎麽知道?” 不对,现在不是聊藤子·f·不二雄的时候。 “……一定要救他。” “啊?” “一定要救,把我的分身救出来!” 特此命名为“抢救涉谷有利分身大作战”——也算是不可能的任务。 第二章 “为什麽这家伙也跑来?” 在南方国境待命的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鲁,看到跟两名同母异父兄弟在一起的我,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他有一头近乎黑色的灰色长发,与一双见到再动人的美女也不会流露喜悦的蓝色眼睛;比任何人都像魔王的容貌,还有那低沉到让人受不了的声音。 我很庆幸自己并不是他弟弟,要是我有他这样的哥哥,早就离家出走了。因此我就很佩服沃尔夫,他是真的把古音达鲁当哥哥景仰。 “他想当面解释在苏贝雷拉的囚犯是个冒充者。” 这时的我有一脚勾到马鞍,正手忙脚乱卡在马腹。孔拉德则一面帮我,一面语气爽朗地如此说道。 “解释?” “没没没没没错!反正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或许认为就直接把那个冒牌货当本尊处死也无所谓!遗憾的是,我人好~好的在这里,因此也不能让我的分身被处刑!所以,现在我们就去那个叫什麽湖南省还是什麽卡布雷拉的国家,去找我的冒牌货跟魔笛吧!” “……孔拉德?” “什麽事?” 古音达鲁微微扬起右眉,转向这位像个年轻武官的弟弟。 “把这些家伙带回去。” “你所谓的‘这些家伙’是包括我吗?”那位可爱任性外加愚蠢的弟弟,为自己被归为同一类而感到愤慨。他可能是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我这麽“窝囊废”吧。至於永远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孔拉德,倒是先说了一句“很抱歉”,后又继续说: “我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行动。” 听到他说得这样顺口,倒让我有了自己很了不起的错觉。问题是我这个刚即位的新科魔王,内在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棒球小子,而且还是个坐万年冷板凳的料。怎麽可能会是什麽伟大的人物。 “……随便你!” 古音达鲁策马朝国境的河川前进,队伍的其他人员费心地跟我们保持一点距离跟在后面。肩负与超美少年共乘一匹马此等荣誉的我,抬头仰望盛夏的太阳。所有人都做“阿拉伯的劳伦斯”似的打扮,身上缠着白色的布以防日晒。虽然路程很短,但也必须通过砂丘,因此防晒的措施也很重要。 “要是中暑昏倒的话怎麽办?” 我那位过度保护的教育官哭着阻止我。这位超级美形男紧紧抓住我的右手,已经快接近嚎啕大哭的状态。 “而且不光是炎热的问题。科南西来·苏贝雷拉在几年前还处於内战的状态。听说目前因为贫富悬殊的问题而导致民心沦落,连治安都非常糟糕。求求您不要跟着去好吗?反正魔笛的事古音达鲁会妥善处理的……就请陛下跟我浚达一起到湖畔避暑吧。” 从他那英挺的鼻梁……下方的洞垂下来的鼻水让我很担心它们将何去何从,但是不先说服他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做事情。总之我就是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譬如说虽然我不晓得咱们的邻居是什麽样的人,不过可以把苏贝雷拉当作是跟他们搏感情的起点。唯有互相理解并亲自体验,才是达到外交根本的一大捷径等等。让浚达听得感动万分。 “陛下果然英明!” 只要让他说出这句话,那一切就搞定了。我已经知道怎麽应付冯克莱斯特卿了。 这个我硬说要跟去,而且必须照惯例染发、戴上隐形眼镜来隐藏我黑发黑眼的国境,因为曾发生过破记录性的旱灾,导致分隔真魔国与科南西来的河川几乎干涸,河床龟裂达一公里之多。它的规模约当黄河或尼罗河,我家那边的利根川根本没得比。 “要是有水,景象想必很壮观。” “没错,听说发生内战期间,有许多人的尸体漂流到我国河岸。加上他们不愿踏上我国土地而不来领回那些尸体,害我们十分困扰呢。不过水流强劲也是原因之一啦。” “……我说的壮观不是那个意思啦。” 一渡河就看到前方有原木搭成的简易栅栏,还有数倍於我们的士兵。这儿是国境,戒备森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历史上从未发生过魔族侵略友邦的纪录,表示一点友好应该也不会怎样吧,他们手中的矛却确实地对准我们。而且不晓得为什麽,后排的士兵还用手背轻抵脖子,然后下巴往前突。 “好像‘啊咿~(注:名谐星志村健搞笑时常做的动作)’的动作……” 沃尔夫闻言生气地啧了一声。 “那是毁谤魔族的行为。其实他们心里怕得要命,想说人多势众可以壮胆。人类果然是性本恶的生物。” “是,抱歉。” “你又不是人类,拜托有一点身为魔族的自觉好不好!” 好吧,我再次抱歉,三次抱歉。 位於真魔国南方的卡贝尼可夫地区,是一处以白色沙滩闻名的休闲渡假圣地,因此不少居住北部的魔族会前来追求短暂的夏日阳光。位於河川对岸的邻国科南西亚,虽然因为日晒的关系导致农作物严重受损。但是在这以观光为主要产业的地区来说,天气越是晴朗,观光客就越多。 这儿是魔王专用的宅邸,里面却倒着一名像中暑瘫痪的男子,冯克莱斯特卿浚达是也。 “……他还是走了……” 浚达披在背后的灰发失去了光泽,紫罗兰色的眼睛因为空虚而显得无神。散在脸颊的些许头发,还散发着类似憔悴的悲壮感。 他的下巴埋进摊在书桌上的衣服,然后对着开着的窗户神情呆滞遥望天空与海洋。 “陛下竟然忍心丢下我离开……该不会是讨厌我……” “很有可能哦!” 听到这声自言自语似的轻语,浚达吓得抬起头来。 他的眼前出现一副娇小却丰满曼妙的身材,包裹着足以令人误以为是泳装的超迷你夏衫。原本长至腰部的金色卷发高高盘起,让性感的肩颈与发际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夏日气息中。嘴角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雪白的肌肤,加上翠绿的眸子与长长的睫毛,性感到无以复加;如果撇开以上这些特点,她和她的小儿子还长得真像。虽然外表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但实际上已经跟金婆婆银婆婆二位一样高龄了呢。 她便是魔族的三兄弟之母,也是前魔王现任上王陛下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杰莉夫人。从前可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女王,但与什麽性感女神或视觉系女王的无关哦。 “上、上王陛下!您怎麽做如此煽情的打扮?” “哎呀~因为人家听说陛下来了嘛。早知道这里只有浚达一个人,我就不会拼命露大腿了。” “请请、请您不要千方百计想诱惑陛下好吗,杰莉夫人!” “讨厌~浚达你还敢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一天到晚捧着陛下的衣服死命闻。” “这、这是那个……” 杰莉从他的手上抢走写着奇妙符号的t恤,那符号是地球经常使用的文字。 “到底是什麽味道啊?我可不许你独占这种好康的事哟!也让我闻闻看吧……天哪……” 杰莉夫人将鼻子凑近这件潮湿棉织品,露出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这是陛下的体臭吗?亏他长得那麽可爱说,你不觉得让人有些意外吗?” “不,怎麽会!一点都不会!这股呃——腥臭味,很有年轻男子的味道啊!” 那味道恐怕不是有利的,而是海豚板东的体臭。 共骑一匹马,在各方面都会使人觉得热起来。 不管怎麽调整位置,还是改变不了闷热的事实,在盛夏耀眼的阳光下,十六岁与八十二岁的二个年轻人——勉强算吧……在空间不大的马上紧贴在一块,体温会升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况且这里又不是有空调的室内,而是看不见尽头的沙漠正中 央。我只好尽量跟共乘者的背空出一些距离,好让风能够从中间吹过。但是夹杂热沙而流动的空气,实在称不上是什麽风。 “你不靠紧一点,小心摔下去哦。” “可是我会热嘛~” 沃尔夫倒像很享受这种状况。对象若是个漂亮美眉,我当然也很乐於做个马上拍档,还会试着把手绕到前方去抓住疆绳。彬彬有礼的提醒她要小心一点。但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坐在我前方的却是比少女还可爱的少年。 总数共二十人的我们,舍弃月夜下的沙漠而横越大白天的沙漠。骑的也不是骆驼,是人类提供的马匹。国境上那一批集体啊咿的卫兵们说家畜入境需要经过检疫,至少要花上二十天时间。对生长在现代日本的我来说,这麽做是合理的。但是听在沃尔夫及其他部下的耳里,根本是故意找碴。於是他们决定将原本骑乘的魔族军马(根据这个世界的小常识,这种马有两颗心脏)遣返回国,在科南西亚国境的市区里买当地的马匹。要是有计程车辆的话就更方便了,不过反正没人有驾照。 这片无垠的土黄色大地,似乎还称不上是沙漠的规模。以这几个没出生在波士顿,没在琦玉县长大,也没住过鸟取县的人的知识,当然分辨不出沙漠跟沙丘有啥不同。我是会分辨人工草皮跟天然草皮啦,只要天气没这麽热的话。 古音达鲁走在最前面,蒸腾热气让他的背影看来像摇摆不定的海带芽。我有气无力的回头对后方的孔拉德说: “为什麽你们都不觉得热啊?” “可能是训练出来的吧。” 他的表情显得从容不迫又泰然自若,甚至也没流什麽汗。仔细想想,在场除了我以外,全都是受过训练的士兵。既然职业栏上填写的是军人,想必平常早就习惯魔鬼军官的严格训练了吧。在日本的话,铁定像自卫队那样在山野穿梭、潜入沼泽、在雪祭堆雪雕。甚至还每天练习飞越成长快速的树苗吧。不对,那个是忍者。总之只有我一个快被热昏头了。 我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咦~我怎麽好像有看到什麽可爱的东西在沙地中央高举双手啊?” “什麽?我怎麽没看到?” 从距离我们约十公尺的沙坑,某种眼熟的动物正若隐若现地露同它的脸,那是不可能生存在这种地方,而且濒临绝种的珍奇异兽。 走在我们面前的士兵,随着栗毛的马一起消失。接着我跟沃尔夫骑的灰毛马也突然失去重心往下沉。 “哇,什麽啊?” “是砂熊!” 砂熊? 刹那间,原本在我眼前的人全都消失不见,连我们自己都被拉进沙坑中央,视线中只看得见一片土黄色,偶尔还瞄到部分马蹄跟两条手臂。我们被卷入速度缓慢,但绝对逃不出去的巨型蚁类陷阱,并且不断朝碗状的中央流去。 “这、这是怎麽回事?究竟怎麽了?” 只要我一开口说话,沙子就跑进我嘴巴里。我高法抓住沃尔夫的衣角,但手臂、脚、指头跟脸都埋在滚烫的沙里,想要呼吸都没办法。刚刚说什麽“砂熊”?那到底是什麽生物?麻烦哪个人告诉我它的叫声是什麽样吧。我逐渐模糊的黑色眼睛,倒是看到旋涡中央有一头不断摆出“万岁”动作的双色大熊猫。虽然它带着驼色跟棕色的保护色,但是很明显的,那根本不是什麽砂熊…… “我看是熊猫吧?” 在这种沙漠竟然会出现夏季新色的熊猫?这里有长白山竹子吗? 感觉身在沙漏中的我,这时突然被人用力抓住双手。 “孔拉……” 我的那位绝对守护者正在下方,用肩膀撑着我的膝弯后面。抬头往上看,拉住我的则是尽可能站在洞穴最边缘的古音达鲁,至於其他士兵跟沃尔夫已经被卷入黄色沙漠中,只能够局部确认出马脚跟某人的指头。他们全以螺旋的方式掉进旋涡中心。 这是怎麽回事?我竟然大大方方地跑到这麽危险的怪陷阱里? “这是怎麽回事?怎麽会这样……对了,沃尔夫还在里面!他比我先摔下去呢!对了,大家会死掉吗?沃尔夫会死吗?” “如果他运气不是很背的话……” “放心,只要那家伙在设法脱身以前还能撑得一口气,一定有办法保住性命的。好了,陛下您快上来吧!” “可是一定要去救他啊!谁能保证沃尔夫打得过那麽大一头熊!” 那可是一头巨熊耶!我准备从斜坡跑下去,但是古音达鲁却无意放开我的手。 “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话是没错。可是……我就是无法坐视不管嘛!他不是你们的兄弟吗?快去救他啦!你大可不要理我,去抓你弟弟的手啊!拜托你啦,孔拉德!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办法摆平那头熊吧?既然你是剑豪,这种中头目应该很好摆平吧?” 一面被拖上去的我仍在坚持自己的主张。孔拉德小心翼翼不被沙坑困住,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您说的固然有道理,不过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带陛下到安全的场所。” “我不想听你说这种话!总之不用管我啦……” “那怎麽行!” 闪着银光的浅咖啡色眼睛,刹时跟我四目交接。但是随即又转向旋涡中心的韦拉卿咬着嘴唇。 他微微皱起有伤疤的眉毛,用少有的苦涩语调说: “陛下比较重要。” “可是我……” 被蚁狮拖下去的伙伴们,早已不见踪迹。真的掉进那种洞穴,运气不好的话,总有可能碰上什麽坏事。一想到遗传母亲的金发跟翠绿般的美丽眼睛,在那里面会遭到什麽恐怖的袭击,我的胸口就痛到无法呼吸。与其留在这里保护我,不如去救那一大批的士兵。如果把二十条生命跟我摆在天秤上,当然看得出来哪一方比较重要。即使我是国王,也不该让别人无辜牺牲。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成为对弟弟见死不救的人哪……” “……好了,再不快走就来不及了,而且这里也可能随时崩塌。” “你说过吧?” 为了把话说完,我移动到坚固的地面。脚下立刻有能够踩稳的踏实感。 “你说过是听我的命令行动对不对,孔拉德?” “那个是……” “你说过会视我的暗号行动。既然这样,我就使命你去救沃尔夫!我正如你所见的一点事也没有,而且有高手在我身边,没什麽好担心的!” 孔拉德为之一愣,轮流看着我和古音达鲁。他喃喃地说“命令是吗——”之后,便语气坚决地对惊魂甫定的长兄说: “好好保护陛下。” “我知道。” 虽然看不见身后古音达鲁的表情,但是这段简短的对话倒让我吃了颗定心丸。我内心突然充满自信,认定这个抉择绝对没有错。 次男从松软的斜坡滑下去救最小的弟弟跟部下们。 “你知道怎麽找出那家伙的捷径吗?”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遇见那家伙了!我们就在苏贝雷拉的首都见罗!” 这个抉择绝对没有错……应该啦。 第四章 要是看到我如此丢脸的丑态,不晓陛下会说些什麽? 长相俊俏到有可能送个秋波便赚得一笔财产的帅哥,一只手臂插在满水的木桶里,两只眼正望着转呀转的洗濯物;而那消耗得近乎麻痹的脑汁,此刻回想起主人的笑容。 “艾妮西娜大人。” “什麽事?” 浚达轻声细语地对双手叉在胸前、宛如学者般文风不动的女发明家说:”我、我觉得不舒服……” “那当然啰,‘观测对象’难免要辛苦点儿。” “请问所谓的‘观测对象’,究竟是哪一国话啊?” “就是为了制造出更好的东西,用来‘观察’实验结果的‘对象’略称。” 那应该叫“观察对象”才对。 但是,这摆明了是当实验品!古音达鲁之所以对这位青梅竹马艾妮西娜避而不见,一定是不想被抓来当实验品。若是动不动就被她逼来做这种事情,他当然光听到她的名字就要做出苦瓜脸了。 但是知道这件事已经为时已晚,浚达早已任她摆布。 “可是就我所见,这东西只是靠我的魔力转动水流跟清洗衣物而已……哪个部分是新发明呢?” “我是应用了不让布料纠结的洗衣棒理论。不过照你疲倦的程度来看,这台全自动魔力洗衣机似乎会过度消耗魔力。接下来我们魔族也将进入节约能源的时代,因此呢……” 魔女的眼睛闪出光芒。 “这是失败作!” 果然是疯狂科学家、疯狂魔术师、疯狂的冯卡贝尼可夫娜艾妮西娜。 你也早点说嘛。 我是完全没记忆,但是据说我好像曾施过两次惊人的魔术。而且其可怕的程度还足以让魔术司郎(注:日本魔术艺人)吓到脸色发白。第一次是超大豪雨,第二次是群骨乱舞。如果那些事情属实,不就表示我这个平凡的县立高一学生是个天生的魔术师啰。既然这样,我怎麽无法利用魔术逃出现在的困境呢? 我们在荒野的正中央,距离苏贝雷拉首都还有半天的路程。被迫露宿的我抱着膝盖嘀咕。 “要是有什麽咒语可用就先教我嘛……” 在干燥的空气及闪耀生辉的星月下,我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胡乱睹掰,结果害斑点马吓得逃跑。这下我们距离逆境又更接近一步。古音达鲁只是用冷冷的眼神看我,他既不笑也不打算追马回来,他对我的愚蠢行为已经无动於衷了。 前往都市的路净是沙漠,不过这里是充满岩石、仙人掌跟枯草的荒野,牛仔帽应该会比“阿拉伯的劳伦斯”的装束还来得合适。如果要从地球仪指个地方做比喻的话,差不多像亚利桑纳。我们在岩石背后生火并蹲下来。露营的准备就这麽完成。没帐篷也没睡袋,更别说加了马铃薯的咖哩跟营火。默默吃完只有水跟肉干的晚餐以后,我们就无所事事地躺在地上。从刚才就一直没人开口说话,只差没忘掉语言这玩意儿。 啊~月亮是蓝色的,繁星是白色的。人在火堆旁还是好冷。 与其说是睡意,不如说是寒意害我开始昏昏欲睡,忽又觉得肚子一带痒痒的。万一是嘎啦嘎啦乱爬的蝎子该怎麽办,我反射性跳起来。 “……唔……” 古音达鲁正趴在我上方。 我们相对无语。只是把视线往下拉,但见长男的手指正叩在我裤头的皮带上。 不会吧? “该不会连你也也也把我当成女的,想趁这个时候确认一下,要拉拉拉开我的皮带?” “等等。” “等什麽等!哇~真不敢相信,我超受打击!十六年来我这麽认真过日子,来到这里竟然被怀疑是女的!校外教学在男澡堂里拿出来比较时也没比一般人差多少啊!” “等等,你冷静点。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性别,也不觉得你看起来像女的。” 他的眉头比过去都还要开,可见他有些紧张。 “……对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是很普通的男生对吧?” “没错。” “无论是长相、声音、服装或言行举止,就连扒饭的样子都是男的对吧?” “一点也没错。” 由於他不是那种会说恭维话的家伙,他讲的这些话应该是可以相信。我也稍稍安心。 “……那你为什麽想拉开我的皮带……啊~难不成你跟你弟弟有相同嗜好,想要霸王硬上弓?” “不是的!” 惊慌失措的他举起右手在面前猛挥,当然我的左手也跟着被往上拉,随着锁链一起挥舞。 “好痛好痛好痛,很痛耶!” “啊啊,抱歉。” 我战战兢兢地往下看,原来他修长的手指抓的不是皮带,而是摇晃的蓝色饰品。 “……啊~搞什麽,原来是板东啊?你怎麽不早说呢?” 虽然冯波尔特鲁卿有着低沉嗓音跟可怕的冷酷表情,但据说他很喜欢可爱的小东西,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原本我一直都半信半疑,但是看到他专注地抓住吊在我皮带头下方的海豚钥匙圈,这消息似乎是真的。我把它拆下来递给古音达鲁,圆眼珠的灰蓝色哺乳类在火光映照中闪闪发亮。 “给你吧。” 古音达鲁像收到昂贵宝石似地轻轻握住这个压克力制品。 “……可以吗?” “收下吧,我不会应付这些东西,不晓得它们在想些什麽。” 眼珠圆滚滚嘴巴开开,短短的身体加上心形尾鳍。 “它叫什麽名字?” “板东……或是英二。” “板东英二啊,好可爱哦。” 本尊很吓人唷! “是啊。” 现在他应该不会把我当成墙壁涂鸦或尿尿小童了吧。我应该能够以对等的身分跟他说话了。於是我望着天光,喊出我同伴的名字──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鲁,这个手被铐住的倒酶魔族。 “古音达鲁,我一直想问你,孔拉德、沃尔夫跟士兵们,真的能够从那里脱困吗?为什麽只有我看见那只新品种的熊猫?还有,我知道你对自己倒酶被铐起来感到自责,但是途中不是有许多还不错的石头,你为什麽不捡起来试着敲断锁链呢?敲一敲或许就能脱困了不是吗?” 火光照着古音达鲁的半边脸,映出他不悦的表情。 “我必须全部回答吗?” “……可以的话。” 虽然我知道那份礼物让他很开心,但我还是得假装很谦卑。 “好吧。首先是砂熊,我不否认我们的确有些大意。但那原本不是栖息在小规模沙丘的生物,所以应该是苏贝雷拉为了不让外人在国境出入而故意放养的,不知是否为了抓内战余党或防止走私。其实几年前在苏贝雷拉曾开采出法石。各国的法师无不万般渴望,想非法赚一笔的商人也不会错过机会。为了不让珍贵的法石被夹带出国,他们才在国境设下陷阱吧。” 在地球上濒临绝种的珍奇异兽,到这儿竟成了一种陷阱。 “而且这地区有漫长的战乱历史。换句话说,他们的法术也相当发达。” “等一下,你说的法术是什麽?魔术跟法术有什麽不同吗?” 古音达鲁皱了一下眉头,大概心想解释这个应该是教育官的差事。但是海豚的效果绝佳,因此他的话并没有停。 “魔术是只有我们魔族才有的能力。魔力是魂魄天生的资质,也就是唯独拥有魔族灵魂的人才能够操纵。相反的,法术是人类对神明立誓祈求得来的技术。除了天生或祈祷外,都靠修行或锻炼也能学会。法石能稍微补足法术,即使没有才能也能获得法术 之力。过去开采到的区域不多,因此更显得它的昂贵。” “所以说,他们为了防止这种珍贵的资源外流才在国境设陷阱吗……” “应该吧。至於为什麽只有你看见砂熊,可能是迷惑人眼的法术失去效果的关系吧。但是原因是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你天生迟钝。” 或许是吧,从小什麽催眠术或自我暗示都未曾在我身上奏效。就连毕业旅行的团体照,也只有我没看到那个鬼影子。 “而且这副锁链也和了法石粉末。即使拿石头想敲碎它,也不过是浪费体力罢了。这其中针对我们的意味相当浓厚。如果是在魔族的土地倒还可以破解法术,但是在这麽干旱的人类土地就困难了。” “不会吧。这个拿不下来?那我们以后怎麽办?” 我不由得想象起二人永远铐在一起的情景。洗澡一起,睡觉也一起,无论是生病或健康的时候,连去厕所也要一起尿。这我实在无法忍受。 古音达鲁一面观察小钥匙圈,一面用低沉的声音说:”原本我打算在刚刚的市区等孔拉德他们随后追上来,不过事情演变成这样,只好直接前往首都了。我们要先去教堂抓一个会使用法术的僧侣,逼他切断这条可恨的锁链。至於找盖根修伯跟魔笛的事之后再说。” 看来他也不喜欢一起尿。 “不过照那样看来,孔拉德他们八成应该没事吧?因为听你的口气好像大家会碰头是理所当然的事。” “要是连他那麽厉害的武人都死在砂熊手上,那才要流传千古了。” “哇塞~要是我跟熊猫玩相扑铁输的。” “所以才会把你拉上来啊。” 我耐不住疲劳跟寒冷,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睡魔立刻袭来。在这亚利桑利的正中央还睡得着,我的神经也算大条了,幸亏旁边还有人在,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会怕到疯掉吧。 “喂。” “干嘛。” “靠近一点好提高保温效果。” “……不必说的那麽硬。” 正如落难时的铁则,我们两个肩靠着肩,而隔在中间的锁链则发出沉重的声响。 “喂。” “又怎样?” “你喜欢动物吗?譬如兔子或猫。” “……我讨厌橘色的兔子。猫的话……这个嘛,跟猫比起来我反而……喜欢狮子……白色。我喜欢白色狮子。” 睡前话题聊这个,我看今晚也百分之百做这个梦了。 一路上气不接下气地唱着英文老歌“tryroad”,等走到首都时,已经是日正当中的时候了。满身大汗地走了这半天,连个迎宾饮料跟沐浴服务也没有。能够走完这趟路已经算很不错了。如果是几个月前的我,保证半路就淘汰。这可能要归功於这阵子锻炼出来的基础体力吧。棒球魂爆发! 才一走进城门,锁链的重量又回来了。这一路上没什麽感觉,大概是另一个人帮忙拿着的关系。 由於十指的距离过於接近,连我们都搞不清楚是被不识趣的锁链系在一块,或者手本来就连在一起。 “看来这锁链还是不要被看到得好,否则可能会被怀疑是逃犯。” “对。” 於是我们拿布缠着锁链,把它弄得像包袱一样,然后垂在我们俩之间。但是路上的年轻女孩都故意大声地交头接耳。 “你看你看──他们两个一起提行李耶~好热情哦──不过也只能趁现在了~” 谢谢你们这麽赏脸的反应。不过与其说是‘趁现在’,倒不如说是‘只有现在’! “我说古音达鲁,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某个洗碗精广告吗?” “我没洗过碗。” 混账好命的有钱人! 毕竟是一国首都,街道的规模果然跟国境不一样。只见王宫耸立在南方,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很多。不过士兵的比例倒是非常高,看店的不是女人、小孩、就是老人。而男人几乎都是军人。虽然大家都顶着军人发型,但是因为陪队的不同,连带头发染的颜色也有所差异。有红的、黄的跟浅褐色。 看起来简直是只有鲑鱼子、海胆跟鲔鱼沙拉这三种口味的军舰卷回转寿司。害我有点食指大动。 有着尖型屋顶的教堂,在大白天却显得鸦雀无声,高高的大门紧闭兼反锁。看到平常冷静沉着的古音达鲁已经举起他修长的脚,害我也连忙配合他。於是两人同时踢开了大门。 刹那间,场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我们身上。每个人都像模特儿衣架似地僵住不动。 整间教堂的礼拜堂列席了将近一百人。而直线道的正前方,一对身穿白色服装的男女跟神父则静止不动。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神父,有可能是祭司或牧师。 “古、古音……好像正在举行婚礼耶……” “好、好像是,下次再来好了。” “就这麽办。” 新娘身穿纯白柔软的无袖结婚礼服。因为头上盖着白纱的关系,看不见她惊讶的表情。不过看到熟悉的鲑鱼子军舰卷,马上就知道新郎的职业是什麽了。我们不能破坏这对年轻新人的纪念日,於是往后退了一步。 “真是太好了!” 正当我们这对锁链双人组向后转的那一秒,某个兴奋过头的人开口说话:“让我们请人生中的前辈,也是相爱的一对,为他们献上祝福之词吧!” 啊? 一名五十岁出头,看似司仪的男性朝我们走来并迅速伸出他的手。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器代替麦克风从座位旁边跑过来,而在场的宾客已经被婚礼的气氛感动得眼眶湿润。 然后是被请上台演讲的相爱的一对,也就是我们。 “相爱的一对?” 所谓的“一对”是什麽意思?我幼儿园养的两只鹦鹉是一公一母,因此我称它们是一对。该不会现场的宾客在先入为主的观念下,把我们当成是用锁链系在一起的情侣吧?可是我们已经设法把它弄得看起来像包袱,照理说旁人应该看不出来是锁链才对。 “想不到你们热恋到把手缠在一块!无论如何都要请先结为连理的两位,祝福一下这对年轻人!” “我们不是夫妻!” 我跟长男异口同声地说。司仪夸张地缩了一下肩膀,而负责拿扩音器的人员也顺势把手伸到我们嘴边。 “那麽,你们是什麽关系呢?” “这家伙其实是我弟弟的婚约者。” “咦?” 严格说来这句话其实有一点语病。但是会场把这名高大美形男的回答想成别种意思,开始一阵骚动。 “跟弟弟的婚约者……那不就更加热情了。” “咦?不、不是啦!你、你们误会了!” 在场所有人佩服的方向已脱离正轨。而且我还来不及用说惯的“可是我们两个是男的耶?”这句话反驳。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新娘子,慢慢把头转到我们这边。不管直看或横看,她都是感觉不出任何成熟感的s尺寸体型。对她来说,这个大好日子可是毕生中一大喜事。 在这麽重要的纪念日上,不应该倒酶到有人冲进来捣乱破坏。就算我们转身直接逃走,她也不可能原谅我们践踏其梦想的行为。 “呃──这个嘛……” 我紧张的清清喉咙让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 我可不要因为自己而毁掉你人生中的重大日子。 “呃──在婚姻生活中有三种袋很重要。” 这是老爸在婚丧喜庆上演讲的拿手说法,可惜我还没想好下文。古音达鲁则皱起眉头,拉我的手。 “……第一个是池袋,第二个是 紧急逃生袋,第三个则是……呃──对了,应该是手袋(注:即‘手套’)。” 奇怪了,我记得里面有老妈(注:日文发音与袋雷同)的。还是这三个我都记错了? “尤其是第三个手袋非常重要,倒着念六遍就会变成打手。这就牵扯到时下最常见的家暴,凡是人类都难以容忍这种罪行。” 整间教堂因为好奇心跟期待而鸦雀无声。手中紧握着人造捧花的年轻新娘,整个身子都转向我们,害我当下有受挫的感觉。 “不过手袋通常都是两个一组,否则就派不上用场!一旦双方下定决心要厮守终身,就决不能再看上第三者……” 这些从我嘴巴说出来的话,乱掰度达百分之七十七。家里用的那种廉价棉质手套,整打还不都是一样的形状。 不管现今日本的消费社会如何,总之这时候还是“点到为止”就好。 “因此夫妻婚后要经常把对方当成另一只手套……” “……说的没错。” “就是说啊……啊?” 这时候换我被她讲的话牵着走,到底刚刚响应的是谁? “你说的没错,决定厮守终身的双方,绝不能跟第三者在一起。手套就是这样对吧?” “嗯──不过整搭计程车廉价棉质手套除外啦。” 新娘子突然抬头把捧花跟面绵丢出去。紧张的神父跟司仪用近乎冲去跳水的速度接住,下一次的新娘就是你们啰! 新娘子有着晒着小麦色的肌肤及酷似少年的短发。意志坚定的大眼睛是偏红的褐色,浏海一晃动就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她撩起纯白的结婚礼服下摆,用毫不留恋的脚步走下阶梯。新郎、神父跟司仪看到这副景象都目瞪口呆地动也不动。 “我错了。” “啊?什麽错了?” “你的话点醒了我,谢谢你。” “不客气……倒是你说什麽错了?” “我应该跟另一个人结婚才对。” 碰到有侧腹的手肘,无力地向下垂,古音达鲁小声地念念有词说“你到底做了什麽”,可是我真的无意说任何惹火在场宾客的失礼台词啊。 正当她走到我们面前,其中一名呆住的宾客突然惊醒。 “喂,新娘子跑掉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乘机逃走吧。 正当我们这麽想的时候…… “拜托,我们一起走吧!” 我原本自由的右手突然被抓住。我的演讲真那麽感人吗? “他们想来抢亲啊──!” “什麽?” 逃走跟抢亲差很多耶,这样我们会变成真正的犯人啦! 第五章 幸好我头发短。 韦拉卿孔拉德一面偷面跨坐在疲累马上的异父弟弟,一面打从心里想着。沃尔夫的金发满是沙尘,一晃动就不断有沙粒掉下来。这也难怪,在穿过通气孔逃出砂熊巢穴的时候,连自己吸入的空气是不是沙子都不晓得呢。而全体人员能够毫发无伤地逃出来,也真得感谢真王的恩泽。 “报告!” 冯波尔特鲁卿的部下骑马飞奔过来,印象中他好像是南岸商人的次男还是三男。虽然他战功并不显赫,却很擅长领导统驭。 古音达鲁好像指派他担任副官,要是能想起他的名字就好了。 “说吧。” “属下确认过人数与马匹。有几名士兵被猛兽的唾液灼伤,所幸都是轻伤,并无大碍,可是马……” “怎麽了?” “……多了两匹。” “多了?” 他尴尬地抚摸开始蓄的胡子。想起来了,这男人的名字是鲍伊德。是富商鲍伊德家的次男。 “恐怕是原本被当成粮食的储备在它的巢穴里。但在阁下打倒砂熊之后,可能就跟着我们一起逃出来了……” “是吗?那就当作是小小的战利品吧。既然多了两匹马就帮忙载运行李,把较疲累的马匹背负的行李换过去吧。” “遵命。还有……” “还有什麽?” “……有逃兵。” 听到这句耸动的用词,孔拉德紧锁眉头,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小心你的用词!现在不是战争时期,怎能说是逃兵,只能当他是脱队。还有,那个人是谁?” “是阁下队上的雷恩。他完全不理会我们的制止。然后大声嚷嚷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麽‘我就知道会遇上命运中的对手’、‘总有一天会跟孔拉德阁下在希尔德亚的欢乐乡见面’……请问这些话有什麽涵义吗?” “喔,不,没什麽。我了解了。不必对他采取任何围捕的行动,也感谢你令人惋惜的报告,鲍伊德。派两个人打前锋,哨戒指派就交给你了。” 雷恩非常喜欢动物。他一定在照顾那头濒死的砂熊,甚至还打算教它什麽才艺吧。他会成为史上第一位砂熊驯兽师。 士兵报告目的地就在前方,孔拉德便喊了一下隔壁的人。三男满脸不悦地低着头,或者应该说是假装生气在闹别扭。 “没必要这麽沮丧吧?” “为则麽我不能己丧?(为什麽我不能沮丧)” “……先把嘴里的沙吐出来吧。” “少啰嗦!你懂则麽(你懂什麽)!现在有利跟哥哥……跟哥哥……” “陛下跟古恩怎麽了?” 嫉妒真的是一种可怕的感情,也难怪不时被选为名作的主题。 “怎麽了沃尔夫,既然你都夸口说是未婚夫了,应该多信任陛下才是。” “问题是你也知道古音达鲁喜欢可爱的东西,有利又总是不自觉的举止轻佻。” “轻……” 面对这个讨论谁先劈腿的现代问题,孔拉德用咳嗽声带过。 “我明明有办法自行脱困,你干嘛又跑回来救我?你是想制造哥哥跟有利单独旅行的机会吗……难道你这麽不信任我的剑术?” “我哪有。” 人生经历百年有余的孔拉德,恢复了他一贯的爽朗笑声。 “我知道你是一流的剑士,我只是想起自己第一次对付那家伙的情景。当时因为不晓得它的弱点而被整得很惨,才想告诉你它的弱点。而且,要是我没有回头去找你,你不觉得气氛会变得更尴尬吗?” 吐沙的沃尔夫皱起眉头,有点破坏美少年的整体感。 “这样就变成有利跟古音达鲁跟我三人同行了。” “……好像更令人不安了。” 可能是“三”这个数字的关系吧? “我都说了,是剪刀石头布。石头输给布,布因为会被剪刀剪开,所以就输给剪刀。而石头会打坏剪刀的刀刃,所以剪刀输给石头!ok?” “可是螃蟹的剪刀无法剪布吧?” “布包石头不是会破?” “啊──真是败给你们了!” 我有生以来的婚礼演讲上打动了年轻新娘的心,她还要求我们带她一起逃婚。但是周遭的人不觉得这是取消婚礼的行为,反而误会我们是去抢婚大作战的。 本来只是被当成私奔者而被铐上锁链,这下子完全被当成绑匪。罪行升级了,可不是什麽名誉的事。 “话说回来我们又没有做什麽坏事。” 俗话说“大海捞针,鱼目混珠”,因此我们直接冲往人潮最多的市场中央。多亏夹在古音达鲁跟我之间的包袱,让我们看起来像是上街买东西的人。 卖着紫色怪水果的欧巴桑跟抓着长手赤蛙的小孩还向我们推销。看起来都像是用来促进那话儿升旗的东西。等我交了女朋友之后再来吧。 可是再像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跟追兵碰头。眼下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商量今后的对策。若是电影情节,罪犯都是逃进教堂,而亲切的神父会让他躲进桌子底下。但在这个国家的神明已害我们二次遇到倒酶事。那劳什子神像还是个茅山草人。我提议用猜拳来决定谁去想躲藏场所,结果一直对他们解释猜拳游戏到现在。 “算了啦古音达鲁,你觉得哪一家店比较好?你来决定吧!” “不,你决定。” “怎麽这时候才叫我决定事情?你来决定啦!酒吧、餐厅……还有这个字我看不懂……奇怪的占卜商品专卖店。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我可不希望事后被你碎碎念。” “你们好恩爱哦~” “恩爱个头!” 古音达鲁和我异口同声地大骂新娘。我们像一对优柔寡断不知该选哪家店的情侣吗?这时在小黄瓜摊(因为放眼望去只有看见一堆小黄瓜)后面,有个像以前那种飙车族的光头矮个子走向蹲着的我们。因为他的发型不是军舰卷,看来既不是士兵也不是追捕我们的人。他用听起来像在鱼市场喊价的沙哑声音问:“熊熊想去?” “熊熊想去?”是想去厕所吗?我没有急着上厕所,就答说‘没有’。不过…… “我是熊熊想去。” “咦,古恩你想上厕……” “我也是熊熊想去。” 什麽,连新娘子也是?是因为婚礼让你太紧张了吗?加上她一脸正经八百地立刻回答,我紧张地四处张望。 “真是不好意思,你要是告诉我的话就能早点找个地方让你上厕所。呃──去便利商店借吧。不晓得这附近有没有?” 这里就像百货公司的地下美食街,不可能有什麽便利商店。 那名男子勾勾手指,古音达鲁已经大步大步地跟着走,我只好被他拖去。女子看到从布条缝隙隐约露出的锁链,刹时讶异地屏住气息,但马上小跑步跟着走。 那名男子可能脚不方便,他一跛一跛前进时连光头也上上下下地晃动着。在建了许多房舍的狭窄后巷,我们像走进迷宫似地拐了好几个弯。这种借厕所法也满辛苦的,真要急起来就惨了。在穿过许多相似的玄关之后,大光头敲敲浅褐色的门。从微开的门缝露出一名大概六岁孩童的脸。 “是客人哟。” 男子招呼我们进屋以后,随即把门关起来并上锁,而且还没来得及紧张“我们被关起来了?”,遮阳帘已经被放下来了。几张椅子则被搬到这栋墙壁已经斑剥外露的屋子中央,老旧但看似坚固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只空花瓶。那个请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啊? “我叫夏斯,这是我孙 子吉尔达。请问你们三人是什麽关系?” 相较於年轻祖父夏斯的扑克脸,吉尔达显得非常可爱。无论是浅棕色的卷发或蓝眼,都没有一样像他祖父。大概这个国家没有隔代遗传的情形吧。 “就我所看,你们其中一人应该是魔族吧……私奔者跟新娘怎麽会凑在一块?” “你们果然是私奔。” “不是啦!” 想到该怎麽向见面不过几分钟的这名男子解释,我不禁困惑地语结。这种时候该再扯一段“目组食客”呢(注:日本时代剧‘暴坊将军’里的将军德川吉宗常常假扮成消防队目组的食客微服出巡),还是改用“天下御免之印堂伤”(注:意谓‘光明磊落的额伤’,即‘举世皆知的疤痕’之意)呢?不论如何,同行的既然不肯配合解释,我装时代剧人物瞎扯蛋也是白忙。唉~如果这时候同行者是孔拉德多好!现在我觉得当初的抉择是错误的。 这位选错了的旅伴开口了。他用恢复冷静的低沉嗓音说:“我也觉得你孙子怎麽看都像是有魔族的血统。” “没错。这里发生内战的期间,一名前来巡逻的魔族男子跟我的独生女陷入热恋。因为对方也是个诚实的好人,我本打算让他们俩成亲,可是……” 夏斯抽了一下鼻子。 “……对方却在巡逻地点发生意外,我女儿则被送往集中营。她在那儿生下孩子之后,那个魔族男子还好心的把孩子送来,所以后来我们都会暗中帮助你们魔族。虽然帮不上什麽大忙。但也算是答谢当时替我把刚出生的孙子送来的恩情。”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问谁是兄兄小弟啊?” “对了,你们不是要借厕所吗?憋太久对有体不好耶?” 古恩那绝对零度的冰冷视线,让我重获生机的感觉都不见了。 “那在俗谚是指‘兄弟·自己人’的意思。前面的兄兄是指哥哥,后面的小弟是指弟弟。” 就算是指兄弟,但哪有前后之分?一定是我日本人天生听力差,听不出熊熊想去跟兄兄小弟的差别。那就意义上来说,就是brother或amigo啰?不,amigo的意思好像是死党。有这种语法也教我一下嘛。 “那名男子之后也来探望我孙子好几次。还交待如果吉尔达的成长出现缓慢的现象,就要带他去父亲的国家。他说,一旦血统比较偏向魔族,连带寿命也会变长,进而造成他成长迟缓,可能会导致他在人类孩童中出现明显的差异,他说话有些严厉,却是个诚恳踏实的男人,跟你有一点像哦。” “跟这个人像?” 看着夏斯跟吉尔达,新娘子语带惊讶地说。的确,这位长男的容貌跟性格认真这四个字还真扯不上关系。他像是该去养一头德国狼犬的人,私底下却爱死了小动物。也让我学习到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都不能以貌取人这件事。 对世界史很头大的我,拉了一下那个爱煞小动物的家伙的锁链。 “这国家的内战怎麽又跟魔族扯上关系?” “因为尸体腐烂。” “啊?” 态度真是超不亲切。 “我跟你说好了,魔族的巡逻使会把阵亡在遥远国境的士兵遗物送过来。小时候大人都说魔族是专剥死人遗物的魔鬼,但事实上并不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大好人。” 代替古音达鲁说明的她,说完后又露出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重新仔细观察这名少女,她……看起来年龄还算得上是少女……整个人很瘦小。她有着晒得很黑的皮肤跟红棕色的短发,相同颜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充满了感情与表情。如果以洁莉夫人为首的真魔国女性比较,她的鼻梁比较低,耳朵也略大。长相平庸而缺少女人味。 “谢、谢谢你,新娘子。” “不客气,我叫做妮可拉,而且我已经不是新娘子啰。” 说着,她又露出微笑。她快人快语,笑起来也只有短短几秒,比起当棒球队的偶像经理,更像是个垒球队的游击手。她一定很适合盛夏的阳光跟遮阳帽。 “请请请请多多指教,妮可拉。我叫做有有有有利。”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彼此彼此。有有有有利。” 不对啦,我不叫那个名字。妮可拉也满脸笑容地看着古音达鲁,像只小鸟歪着头地问。 “对了,你心爱的人叫什麽名字?” “我才没有爱他呢!” “但你们不顾众人的反对私奔了啊……” “不是啦,你误会了!其实我本来是他弟弟的婚约者!” 我怎麽自己把事情越描越黑啊?结果我的脸突然热起来,太阳穴的血管也涨涨的。该怎麽解释才能让她相信呢?这误会之大,跟那张形同杜撰的通缉令差不多。 “我们在国境附近被误认成这对男女。” 古音达鲁从怀里拿出泛黄的纸张。 “不会吧……你撕了那张海报?” 是那幅有够厉害的人像图,幼儿园小朋友初次玩电脑绘图软体的大杰作。 此时妮可拉的数秒钟微笑,就像光速那麽快地转变成惊讶状。 “那上面画的是我!” “没错,这对像查理布朗的豆子眼跟你的一模一样……你说什麽?” 我不知不觉顺口吐起她的槽来。 “你说什麽?这个是你?那这个男的……”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月前的修伯跟我……” 好耳熟的发音。前任魔王继承人慢慢把双手叉在胸前,我的左手随着金属摩擦声悬在半空中。 “你说的修伯是盖根修伯吗?” “是的。头发跟眼睛的颜色虽然有点不同,但第一印象散发的气质却跟你一模样。其实他那个人是很温柔的。啊~我的修伯。” 当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有水滴落在她的膝盖。泪水没有滑过她的脸颊与下巴,直接滴落在地上消失了。 “我好想见修伯。” “呃,你别在这里哭啦。既然你跟盖根修伯私奔,又怎麽会跟那个阿兵哥结婚呢?” 小五那年在某次辅导活动结束后的放学途中,我不知为何被女生批评说“我觉得涉谷同学很过分”,然后先骂人的女生们又不知为何一齐哭了起来。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过女生哭。我想伸手安慰她,无奈被铐住的手却够不到。 “……那个蠢材。” 这个时候,我们的冯波尔特鲁卿用仿佛发自地底的低沉声音低低的说。 “我要杀了他。” 我没有勇气问他是要杀谁。 这里是寒带国家吗?我觉得全身鸡皮疙瘩,也跟着想哭了。 第六章 他们应该会去那个城市补给水顺便给马休息。 刚刚开始吹起的沙暴对面出现建筑物的影子,一行人不禁松了口气。幸运的话,众人或许能在那里会合。每个人都企盼尽快看到他们的陛下与长官平安无事的模样。其中几个人也祈祷他们平安,只不过动机跟别人不同。 孔拉德要全体人员停留在防风岩的后方,他则亲自下马到前方探查情况。 “阁下不需要亲自前往侦察啊……” “没关系,我这个人很容易跟别人打成一片。这种时候得发挥一下我这平民百姓外表的优势,而且……” 鲍伊德露出非常过意不去的表情。 “你也知道我跟人类的感情不错,毕竟我体内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呢。” “孔拉德!” 总算让讲话方式恢复正常的任性小少爷,用他那不悦耳的中音嚷道。虽然他打扮成热带国家的警官,但那些行头穿在他身上却反而像是少年探险队。已近傍晚时分便无所谓,只不过让肌肤曝晒在阳光下仍有如自杀行为。 “找到有利跟大哥的话,要立刻叫我过去哦。” “了解。” “还有,” 沃尔夫双手叉腰,自以为是地呼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想去找魔笛的话,就此撤退也没关系哦!” “为什麽这麽说?” “你不是不想见到那家伙吗?盖根修伯恐怕就在魔笛所在之处呢。” 他对这位二哥说话的口气还是很跩,但有收敛一点。跟几个月前比起来是有些进步了。 “要是没有你,有利应该就会仰赖我了!” “……是是是。” 他举起左臂遮着眼睛,右手搭在剑柄上往前走。 细长街道上的店家几乎都打烊了,入口则有大批警备队,他们全都顶着奇怪的发型,这种打扮跟伦敦那些很喜欢在自己身上打洞的家伙应该很合,不过我的第一句话该怎麽说呢? “真希望我也能分到一点苏贝雷拉壮士们的勇猛。” 朋克头的家伙们歪嘴一笑,很好,有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 “我的伙伴个个没用,现在还困在沙暴里,请问这个城市有旅店吗?” “这里缺水跟女人。唯独酒跟睡觉的地方多到不行。” “那真是太好了,否则若让他们露宿城外,明天早上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人啰。” “他们都那麽窝囊吗?” 看似带队的伦敦头说话时,气都从齿间漏出来。他后面的同伴只会默默地笑,连和音天使都当不上。 “还有一件事。有没有二个身高差很多的人在这里投宿?” “有啊!你认识他们?” 其中一名手下兴奋地用手指敲敲通缉令。 “你说这些家伙是吧?是有来过,但是我们要逮捕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手牵着手逃走了!” 通缉令上画有人像,却是用同一笔画画出来的,全身长有长毛的拙劣人像。 “……不,跟这画的差很多……” “你在找他们?一定是那个吧?你老婆或情人劈腿跟别人跑了对吧?” “劈腿跟人跑了……” “也难怪啦,虽然你长得也不错,但对方根本是个坏胚子啊。那人是个很有魄力的魔族嘛。只是我真搞不懂,那种长得像个臭小鬼的女人,怎麽会迷倒那麽多男人咧?连奶子都……是吧?” 站他身后的红面男点点头。 “像块洗衣板。” 那应该是他锻炼身体的成果吧。 “力气还大得不像娘儿们。” 这也是他锻炼过的成果吧。 “低级透顶的事还讲得很大声。” 嗯──那可能是他天生的才能。 “是吧?虽说她个头娇小又长得可爱,但若要说是女的,我看倒像个小男生呢?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上她哪一点?” 话题好像偏离了,我要找的虽是身高悬殊的二人组,但并不是卿卿我我的男女情侣。可能是他们其中一个被误会以为是女性……如果是古音达鲁就太恐怖了。 “他们应该跑不远,因为还铐上锁链呢。这麽说对你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是我们伙伴先发现他们的。况且抓到私奔者还能有一大笔收入,国家会给予优渥的检举奖金……” 你说什麽? 两个单字重重地压在孔拉德的肩上。 私奔者,锁链,这下该怎麽跟沃尔夫解释? 等了好久都没有水出来,耐不住口渴的我就算身在陌生人的家,也开始坐立不安地擅自找起这屋子的厨房。既然是自己主动请我们到家里,即使没有麦茶或冰红茶,好歹也该端个什麽凉的请客人喝吧。当我走到椅子后面,那个叫吉尔达的男孩便急急忙忙跑过来。手上逅拿着巨大的团扇,泪眼汪汪地一脸为难。 “你不用帮我搧风啦,哥哥只是想喝水而已。要是你能带我们去厨房就算是帮了忙唷。” “喂。” 古音达鲁招手叫吉尔达过来,还把许多纸钞塞进他手里。 “你拿这些钱去买一些酒,还要不含酒精的饮料跟晚餐。如果钱还有剩,你可以拿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关系。你自己会去吗?不会弄丢或被偷吗?” “可以,我已经十岁了。” 他看起来真的没那麽大,顶多才六岁吧。果真是因为长寿的血统,才让他的成长比人类缓慢?这孩子毫不畏惧地对魔族大将军点点头。而这位大哥的语气也出乎意料的温柔,想必是这个蓝眼小松鼠挑动了喜欢可爱小东西的男人心吧。而我跟光头男子夏斯则被这个景象吓了一跳。 “那个……其实不用顾虑到我啦,就算不是矿泉水也没关系。像我在家里都是直接打开水龙头灌水呢。” “我们是真心把你们当客人看待,因此不能接受你们的施舍!” “我们也一样,并不希望接受你的施舍。” “所以啊──就干脆去取自来水嘛。如果没自来水,井水也没关系啊!” “……苏贝雷拉已经没水了……” 妮可拉用低沉的语气说着。刚刚她为修伯流的泪,只剩下脸上两道干掉的白色泪痕。 “这里已经近两年没下什麽雨了。地下水也都快见底,因此只能花钱购买其它国家的酒或水果。虽然有配给饮用水,但那也是勉强维生的极少量而已。” “好啦好啦,如果你肯保证大哥哥有晚餐吃的话。” “那到我家吃就行了啊,我家厨师做的饭很一—好吃啃!” “……你家还有私人厨师啊?” 这小孩的蛮力比我想像中还要大,不禁让我想起倒在小巷里哭泣的吉尔达。虽然他们的身高相差不远,不过肩磅跟脖子的粗壮度就有差了。只因为出生的环境不同,就会出现如此悬殊的差异?尼洛用引人同情的泪眼,紧抱住我的腰抬头看我。 “……好吧,我们来玩吧。” 既然他父亲是这儿的典狱长,应该不会为此罚我才是。 “要玩什麽呢?对了,来玩初学者玩的接球游戏怎麽样?” “马!” 我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马的踪影。 “那不然我们到那块宽广的砂地画画吧。真拿你没办法,我美术不及格耶。” “马!” “……好好好,那就画马。马哩……我会尽量不画成长颈鹿……哇!” 他问也没问我一句就跳上我弯腰捡小石子的背上。六岁的健壮小孩好重哩,压得我脊椎都惨叫。 “你说的马是指我吗?我是马?等一下,怎麽这样?那 我身为人类的尊严要往哪儿摆?” “快跑!” 他开心的踢我屁股。对一个学龄前的幼儿,哪能谈什麽人权问题。跑吧有利,有利真的跑了,迫不得已呀。说是跑,根本就是用膝盖走。我低声发牢骚,这样或许能锻链到哪里的筋肉吧。 可怜的阿忠(注:取自世界名着(龙龙与忠狗),主人翁龙龙原名即为尼洛,有利便自称自己是那只忠狗) 我跑到距离作业场约两百公尺远之处,来到一处高度.恰好藏身的岩石后方,看到奇特的景象。一名狱卒腋下夹着包袱,另一名则把铁锹插在混着沙的泥土里。地上还有无数像篮球那麽大的突起土堆。 “那是什麽啊?是在埋时空胶囊吗?” “才不是呢。” 尼洛满不在乎地坐在我背上说。 “那些都是坟墓,他们一定又在埋小婴儿了。” “……你说什麽?” “我说,那是在埋小婴儿,所以才挖那些坟墓。像比较大的山区下面还有埋大人的尸体呢。”可是那儿既没墓碑也没献上鲜花。看我好奇的样子,三色旗二世就洋洋得意地从我背上下来开始说明。感觉很像音乐剧《红发小安妮》里的一个朋友从床上跳下来那一幕。“其实那种女人根本就不必安葬,是我爸爸又伟大又有慈悲心,才在她们死后还把她们埋起来的。”这话应该是听他爸说过后背起来的。“可是这里怎麽会有小婴儿……”“就那些女人生的啊。” 我几乎想一巴掌打飞他,但还是勉强紧握着拳头忍了下来。这种时候错不在小孩,这全都是他爸爸教的。“那些小婴儿是欺……欺·骗·男·人的坏女人被带到这里之后才生下来的。爸爸说反正没人要,他们很快就会死。”“你也去跟你妈说说看。”掌权者的孩子突然听我这麽说,仍旧笑嘻嘻地反问。“说什麽?刚刚那些话说给妈妈听?” 没错,你就把那些话原原本本告诉妈妈,再说给厨师听,说完之后,再说给你老师听听看。看他们会不会告诉你那些观念是错误的。”那小孩本来还说“你这匹马在胡说些什麽”,但我没让那孩子再说下去。 “我来告诉你吧,那种观念是错的。坏女人这三个字,等你有过失败的初恋经验之后才有资格说。” 拿我自己来说,头一个喜欢上的是个超时髦的长腿姐姐,毫不保留地展现那双美腿;虽然是日本人,却有一头大波浪的金发。我当年是个天真无邪的幼稚园小朋友,还学色狼跟踪她,哪晓得她竟然走进男澡堂。我的初恋就在发觉对方是第三性公关而宣告破灭。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狱卒笨拙的用铁锹挖出一个大约能容橄榄球的洞。然后把夹在腋下的包袱放在地上,但此时那个脏脏的布团—— “……咦?”好像在动耶! 女人们的叫声响起。我往那个方向看,只见一群人从作业场冲出来往墓地这儿跑。是我的狱友和纪香老大等人。她们的腰际仍系着锁链,想要单独行动是不可能的。现在会全体往这边冲来,表示她们都有接受连坐处分的心理准备了了她们拉开嗓门阻止那两名狱卒。 请等一下!那婴儿是玛尔塔的孩子吧?四天前刚生下来就被你们带走。他妈妈说,那孩子应该还活着啊!” “要是还活着,我们才不会埋他咧。就因为他不哭也不动,摆明就是死掉了,我们才要把他埋起来啊。” 随后追上来的其他六名狱卒,设法拉住女囚们的锁链。其中一名女子尖声嚎叫起来,甩开狱卒往坟墓冲去。 “这家伙!” 监狱的主人托古利可鲁带着几名随雇,像散步似地走了过来。然后一面抚着胡须,一面观赏被警棍及铁锹猛搭计程车女囚。 “那只泼猴叫什麽叫啊?” 你说什麽?我的太阳穴抽了一下,但我用惊人的自制力让情绪立刻冷静下来。毕竟我这个菜鸟如果随便插手,恐怕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极尽馅媚之能事的随雇则堆出满面笑容。 “她觉得自己的宝宝还活着,希望能够还给她。” “还活着?哼!” 冲动行事是不会有什麽好处的。就拿我这与生俱来的小市民正义感来说,至今也从没因而遇过什麽好事。这时候我一定要保持冷静,要好好按捺下去。毕竟肯拉德跟云特都不在,这儿没有半个人会帮我的。甚至连古恩达跟沃尔夫都可能还在应付各自的危机呢。 但是托古利可鲁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原本紧握双手咬着嘴唇的理性全部烟消云散。 “死的活的还不都一样?”在布鲁斯威利头顶还很多毛的时候,曾单枪匹马跟恐怖份子对决。那个周五晚上九点,我正盯着电视里的这一幕,手里一面将擂子丝扒得一丝不挂时,老爸便感触万千地这麽说:“只靠他一个人实在很困难呢。”敌方人数压倒性地众多,身旁没有半个友军。只有我一个能做什麽?充其量只是等着被反击倒地而已。 可是…… “等一下,你们这些人……” 单枪匹马抵抗固然有困难,不过困难与不可能之间还是有一步之差。 “……死的活的哪里一样?就算那孩子已经死了,也该对死者表示最基本的敬意吧?至少要当着他母亲的面诵经,让他们母子俩好好道别吧?只是挖个洞就想了事可不是一个好典狱长会做的事啊!” “你这个菜鸟以为自己是谁?传教士吗?” “你还不闭嘴,小心送你关禁闭!” 那群跟班收起馅媚的笑容,急忙冲过来想叫我闭嘴。我弯下身躲过他们的擒拿,直接冲到托古利可鲁的面前。 “不,我不闭嘴,我还要说下去!说起来你们也不对,就算男女双方陷入禁忌的爱情关系,也不能单方面只责怪女方啊?毕竟恋爱跟上床这种事,一个铜板是敲不响的,双方都有错,照理说处罚也该两人一起分担。但是看看你们的做法,把人当什麽重刑犯的关在这麽烂的集中营里,而且只关女人?这算什麽!” 事情已经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快板的土耳其进行曲正在十指连击。 “男女平等可不是只在职场中说说而已!人生的所有事物都要讲求平等!还有最重要的基本人权!要是碰上什麽高官来视察,我看把你的脑袋丢出去飞个五十圈都还不够摆平呢!”托古利可鲁只是斜眼瞄了我一下,随即又把视线转回骚动的中央。 在沙尘漫天飞舞的乾涸地面,有更多的女囚们过来助阵,又哭又叫地;也来了更多的狱卒挥舞着凶器。一名褐发散乱、个头娇小的女子声嘶力竭地伸长了手仲。她的衣服被人一扯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是她仍爬起来设法往前走。“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啊!”那是原本完全不说话的玛尔塔。 挖坟的二个狱卒想趁同事镇压基徒时把差事做完,便把包袱举起来准备往纵深的墓穴里丢。 “啊!” 还没确认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已经离开起跑线。动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也可能是风在恶作剧,但是某个突出的暗红色物体的确抽动了一下。 “等等……”浅褐色的布团离手,破布随风飘扬,如同慢动作地往洞里坠去。计算过大小的墓穴正等着吞噬它的新主人。 我尽可能把手臂伸长,双眼紧盯着布团。沙子毫不留情地烫伤我的手肘跟双臂,但这可是百分之百标准的滑垒动作。 指尖总算构到那个包袱,我一把将它抱进怀里。 “……他在动。” 的确在动,而且透过单薄的纤维还感受得到他微微的体温。 “他的身体还是暖的,根本就还没死嘛!这孩子还活着……” 我的情绪激动到无法言语,颤抖 着拨开裹在外面的布。女人们都紧张得忘了动作,只有玛尔塔流着泪,沙哑地祈祷着。 我跪坐下来,把这个微温又柔软的物体摆在膝上,战战兢兢地把最后一块缠着的布取下来。 冲击、绝望与困惑,刹那间中断了我的思考能力。 “……你们做了什麽?” 小婴儿气若游丝。暗红色的皮肤又皱又薄,虽然只是微微抖动,但的确在规则地上下起伏。他的双眼跟嘴巴都紧闭着,皮肤已经完全乾燥。紧握的双手动也不动,只有左手臂紧靠在肚子旁边,而右手嘴跟右脚却往很奇怪的方向扭曲。 “你们对这孩子做了什麽!过份,太残忍了……” 宝宝连哭声都没有。 母亲甩开那些狱卒,从我的手中抱回她的宝贝。女囚们被狱卒团团围住,卑劣的凶器不断挥向她们。太过份了。 我胸前的魔石开始发热,吸进的空气在心口不断摇摆。微小的电流从头盖底层窜过染色体链结。 一股爬上脊椎的冲击与心跳声重叠,折磨着我的听觉。那种重低声与几近耳鸣的高音不断冲突,令人痛苦难耐。 “……就只让女人跟小孩……受这种苦……”视野原本是一片黄色,骤然布满纯白的烟雾。极致的恍惚感,仿若运动后的快感,独有一个脑细胞,还记忆着一个绝世美丽的人名。 你…… “你”是谁? 后来发生什麽事我就不知道了。如果连同另一侧的大门也算在内,略略超过两百公尺。里面收容的全是女性,据说以触犯婚姻相关法令的人为主。 “可是戒备也未免太严密了吧?” 肯拉德屈着身子从斜坡滑下,回到沉默不语的麽弟身边。他眉间微微皱起,双手叉在胸前,还靠在一裸树干上。这座监狱里恐怕也藏有大量的法石,会使魔力高强的人吃不消。沃尔夫说他头痛,看样子里头的法石质里皆不容小视。 “撑不住的话要早点说,否则我没多余的心力顾你。” “别小看我,我还可以打。” “那就好。” 救古恩达逃狱至少要拨出六个人。现在魔族的人马只剩十五个,非得尽百分之二百的力量跟对手相搏不可。在人数占劣势的情况下,就只能用极端动摇与扰乱的方式了。 “……沃尔夫。” “干嘛,你很烦耶!” “你现在靠着的是仙人掌。” 沃尔夫一声惨叫,随即捂住嘴巴。衣服已插了二、三十根顽强的刺。 “你怎麽不早说!”魅色 “我以为你知道。” 尽管等待夜晚来临前的气氛相当紧张,肯拉德还是不禁苦笑起来。因为沃尔夫双手在胸前交叉的模样,以及生气时眉头的皱纹,看起来跟大哥有几分神似。 “你还在介意啊?” “介意啥。” “少装了,就是陛下跟古恩的事。” “我现在才没在想那……” 肯拉德打断他的话。 “其实不用那麽担心,你也知道他们两个八字不合吧。如果你不多信任陛下,小心哪天他真的会讨厌你哦。” “所以我就说不担心啊!” “那就好。还有,就算真有那种气氛,他面对的是陛下,应该也不会怎样。” 这位陛下的迟钝的确值得令人赞赏。 美少年气起来,连声音都不悦耳了。美形二字在此完全派不上用场。 “……你怎麽这麽了解他?” “了解什麽?呃,陛下的性格吗?因为我从他出生前就是他的迷嘛。” 听起来像是草草带过,却没有的意思。纵使只是想唬一唬死心眼的异父弟弟,倒也不必为自己的情感冠上这种名义。 “那又为什麽要帮那女的?那种人类的下场关我们什麽事。” “妮可拉提供了情报。” 如果不是她,他们恐怕还不晓得那两人的下落呢。或者就算自行追寻到他们的踪迹,也要花上数倍的时间。她帮了大忙,随后表示想去真魔国。某个士兵的马悠闲长嘶,用尾巴驱赶着小虫。 “可是那女孩是盖根修伯的情人耶!要不是那家伙,你现在已经是温克特的城主了!” “那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那麽失去茱莉亚的性命呢?难道那也不重要吗?” “沃尔夫。” 说起来,当这个酷似母亲的麽弟出生时,他最先肯给抱的就是自己。后来他代替远离国家的大哥,每天都陪着冷淡到连病房都不愿意接近的冯比雷费鲁特卿;一直到沃尔夫知道二哥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而将祟拜与尊敬转移到完美无缺的大哥身上为止。 肯拉德豪迈地甩甩剑鞘,让细沙落下。 “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就算修伯没惹事,我跟她……不过真正让人意外的是,他怎麽会爱上妮可拉?” 好死不死还是那个讨厌人类的盖根修伯。☆☆魅色☆☆ “哎,虽然你也是。” “不要转移话题!你能原谅修伯的罪?所以才让那家伙的妻子到我们国家……” “不是的。” 虽然还没见到有利也还没听到他这麽说,不过他一定希望我们这麽做。他一定会开心地接受深爱魔族的女子们到我们国家。 伟拉卿将薄剑收回剑鞘,眯着眼睛眺望矮墙的后方。 “我只是想完成他的愿望而已。” 西倾的太阳越来越红,把人影拖得长长的。如果不需要黑暗的掩护就救得了对方的话,真希望现在就马上攻进去。 “再重新商讨战略吧。假设每一处只能派三个人……怎麽了?” 看守大门的警卫接到某个通知,忽然骚动起来。肯拉德等人是躲在相当大的岩石后面,应该还没被发现。 高耸的围墙内部不断响起爆炸声跟惨叫声,在外面站岗的士兵们开始一一走进墙内。 “好像发生了什麽事。是暴动还是叛乱……希望不会危及陛下。” “——不。” 沃尔夫用右手掩住了半边脸,屈膝伏在地上。 “……在这充满法力的地方……应该无法操控这麽强大的魔力……” “你感受到了?” “有魔力在发动。既强大,又凶恶……这感觉搞不好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等一下,我好像以前在哪里曾感受过。” 他们回想起那个令自己连做三天三夜恶梦的可怕光景。所有的生物骨骼动来动去,简直是地狱景象。 “该不会是陛下……” “不是该不会,是绝对是。” 为了要一探究竟,他们按原定计划,从浮躁骚动的士兵身上抢下制服。过程出人意料的轻松,他们得以潜进敌阵。 绕过略高的岩山后方,只听见哀嚎与怒吼声四起。色 “……果然没错。” 穿着袖子略长的军服,三男愕然地呢喃道。 那片地的一角有许多疑似坟墓的小小土堆,虽然上面并没有摆花或墓碑。 仿佛要保护身后那些小坟似的,魔王陛下昂首挺胸地站着。 虽然他看起来有点憔悴,但似乎没受什麽严重的伤。肯拉德安心地松了口气。沃尔夫立刻冲上前,一脸想过去抱人的表情;可是这个状态下的有利大王可不能随便乱碰。那股危险气息让人不由得在思绪里加了大王二字。他的双眼照例散发着炯炯有神的光芒……。 “啊,有什麽东西从他眼睛跳出来了。” “……呃,那是隐形眼镜。” 两人同时想起临时帮他变装的栗色镜片。刚巧在这一瞬间 ,他的一双黑眼睛整个睁开。事情既然演变成这样,只好当做是欣赏歌舞伎表演,坐下来慢慢等了。女人们都害怕得没人敢动。士兵跟官员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攻击,但是对手全方位三六零度都没有丝毫破绽。这时,脚下传来些微的震动,仿佛有蛟龙会从地底留出来。刚开始只有脚底感觉到摇晃,最后连腹部都有震波。 “……众女子为无私之爱奉献生命,且坚忍信守於男子,国家非不加以褒扬,甚施以残酷非道之鞭答,此乃暴行……”腔调毫不逊於时代剧演员。“岂知信份双宿双飞者竟出卖可怜女子。男女情爱纠葛本非女子一人所能成就,然仅降罪於弱,困乏其身,成何体统!”展得连丹田都麻痹的那股震荡,突然静止了一下。魅“既互有爱慕,未可施以罪惩,昧於事理之白鸡冠斗胆莫甚,强审爱侣!谓分手杀害乃徘艺演词,彼等小小白鸡冠岂可信口乎!”“咦?好像加了新的演技呢。”次男慢条斯理的低语道。他的前方正是看见宝贝儿子的马突然性情大变而目瞪口呆的托古利可鲁·托氏甚至忘了要抚摸自己的红胡子,只是瞪大了眼呆站着。 “更甚者,所颂更生人心之牢狱,唯体罚、暴力与极恶待遇耳。夺人尊严,更夺其唯一寄托之赤子以活埋人土。尔等行为之残酷暴虐,地狱鬼众甚或不忍卒睹……” 有利那指着天空的右臂气势磅礴地往下一挥,食指笔直对着托古利可鲁。这个头发、眉毛跟胡须呈三种不同颜色的男人,短短地叫了一声就跌坐在地上。 “彼罪状诚非人也!毁物夺命虽非联本意……然不得已时亦得斩立决!” 虽说要斩立决,但用的武器并非刀子,又一次失败。一个诡异的喀啦声,吸引所有的视线全往墓地那儿看。 胆小的人立刻昏倒,强壮的男人们都发出了惨叫。 从那片埋葬尸体的地面,钻出扭曲的手指和土色的手臂,仿佛无限留恋而想抓住夕阳似的。先是一只,接着两只,稍远的土堆又出现一群,紧接着陆续有完全伸出手臂、撑着地面一连胸部跟腰部冒出来的家伙。 “呜哇。” 连司空见惯的沃尔夫部恶心得倒抽一口气。 “死……死人耶。那家伙在操纵死尸吗?” 说得正确一点,那是强尸。强尸的半身浴? “领死吧!” 半身已出土的那些东西,在老大的一声令下张开手骨摆出ymca的y字,然后像海带芽一样开始蠕动。 再也没有比这景象更诡异的了。现场当然是一片哀嚎声,而有利本人的脚下却有沙子排成的两个中文字。 好大的“正义”。 “不对,那不是死人。看起来虽然像是人类的手臂……却是沙跟土。严格来说,应该是泥偶吧。” “那会是泥偶?喂,那个是……搞什麽!合合合合体了耶?从没看过这麽恶心的魔术!” “你说的这句话我倒是听过。” 跳着死灵海带中元舞的强尸们瞬间融合在一块,开始变成巨大的人偶。最后尺寸约有咸蛋超人那麽大,只跨出一步就令地面的人类惊慌逃窜,毕竟谁也不愿被踩死。 “陛下终於学会特摄英雄的招术了。” “你你你你还有时间赞叹啊,肯拉特!” 小孩子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开心……但是典狱长的儿子却吓到尿失禁。受操纵的机器人是个表面猫答答长相像强尸的泥巨人,幼儿的膀胧当然撑不住。 “很好。双臂由前向两侧——,做——手是运动——!” 操纵者·有利的命令,不知为何竟是收音机体操式的腔调。 每当泥巨人忠实地做一个动作,重度劳动区的开采现场就是一阵崩塌。到最后连人口都看不见,只剩下漫天飞扬的尘埃与沙土。 托古利可公满脑子只剩下异常的激动,他爬着边逃边大叫:“恶魔啊!这家伙是地狱使者—!” “你说肤是地狱使者?汝忘了联的长相吗?- 有利在无敌模式之下的的台词,已让大半的士兵跟女人都朝他膜拜。虽然他们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 “好了,这下该怎麽阻止他?!” “不要问我啦!啊啊啊啊啊一—又动了!那玩意一动,皮肤就开始猫答答地滴融下来,可是沙子又会回归尘土 记得加个回音记号。气喘嘘嘘的军马跑了过来冲散到处乱窜的人群,马背上的人钻过泥巨人的脚,在有利附近跳了下去。那人毫不犹豫地走向前.用左手揪起他的衣领。 “哥哥?” 浑身是伤的冯波尔特鲁卿,这会儿根本听不到弟弟的呼唤。 “这是在、做、什麽?” 他一字一句的,语气听来十分坚定。 “你要杀多少人才高兴?说啊?- “汝乃何人……肤不识——” “到此为止,听到了没,有利。把这些无聊的泥偶恢复原状。” 有利被古恩达抓着脖子猛摇,几乎脑震荡。“汝不惜挺身直谏,勇气可嘉。好吧,看在汝之忠心……联就……收手……” 说着,有利突然一瘫。 由於此刻的麽弟又被莫名的护火缠身,只好由肯拉德代替已经没剩啥力气的古恩达,接过昏厥的有利。 “真想让云特看看哪。” 不管就何种意义而言,他都会惊叫吧。那段时间里,我的体内一直演奏着“蓝色多瑙河”这首曲子。 而且还不是约翰·史特劳斯交响乐团的庄严版本,而是某公司客服中心在电话忙线时重复播放给客户听的廉价版。 原本把皮肤晒得刺痛的阳光也变温和了,就算是躺在没有屋顶的地方,也不用担心得忍受日晒的酷刑。随着夜晚的来临,气温急速下降,吹在肌肤的冷冷微风也唤回了我的意识。 我在慢慢前后摇动,因为我正躺在三色旗典狱长的那张木制摇椅上。睡眠时间不足,让我必须小心典具张开黏住而不愿分开的眼皮,一点一点的睁开。眼球太乾了,好痛。 “……搞什麽,” 月光和星光就像闪粗着金色的丝线,率先跳进了我的视野。还来不及感叹它们的美丽,就有人在我头上发抓了。 “为什麽你老是这样!” “……沃尔夫……” “干嘛!” “我,我想喝水。” 我好像违背了他的期待。沃尔夫清秀的眉毛气得倒竖,还一把抓住我的头。 “呜噢!” “给我喝到死吧你!” 沃尔夫把我抓到他腿上的脸盆,按着我的后脑勺往里面压。因为过於痛苦,我不光是嘴巴吃水,连鼻子跟耳朵也都进满水。 “……噢呼……我、我真的会死、真的会死掉啦,原谅我吧!”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惹毛一个帅哥,就算错不在己,也会受到难以估计的伤害。何况这次是因为我个人的任性行为而牵累到周遭,承受的罪恶感就更不在话下了。 “沃尔夫,你怎麽会在这里?肯拉德呢……对了,还有古恩!要快点去救他,搞不好古恩达在我们讲话的时候已经被处死了呦” “哥哥已经平安逃狱了!快回答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明知对方跟我同性别,不过被一个像他这样的美少年逼近.也会不自觉地飘然心动。这时候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像念经一样不断告诉自己“他已经八十二岁”,也不要正面看他。 我以微妙的角度避开他的视线,偷偷打量渐暗的四周。被迫工作的那些女人跟刚刚硬要赶她们离开的狱卒都不在了。是发生什麽奇迹解放了她们吗?一直昏睡的我已经无法得知 。 一定是我又干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害这一干人等都吓白了脸吧?不晓得我害他们多担心呢? “……我知道啦,真的。我也为这一类的事担心过,能体会你的心情啦。” “你就只会嘴巴说说而已。给我坐在那里不要动,我去帮你找点吃的来。” 他把有太阳味的布往我脸上一丢,就踏着重重脚步走回那个好像是办公室或典狱长室的小屋。不过我上一餐是什麽时候吃的,我已经不记得了。那天被罚不能吃早餐……对了,那些陪我没吃早餐的倒相室友怎麽了?还有大姐头纪香、玛尔塔跟那个垂死的婴儿呢? “我昏睡了多久啊?” 为了找个人回答我的问题,我一步步走下咯吱作响的阶梯。远处闪着小小的火光,那是墓地的方向。虽然心里害怕,也不确定那是人的灵魂或鬼火,可是不知怎地我就.是停不下脚步。摇曳的亮光时而移动,甚至降到接近地面的商度。 那、那是活的吗?你是活人吗? 一走近那里,只见夜色里有人影晃动,至少证明那不是鬼火。但是在那种只有坟墓的场所,能做的事也只有两件。有人在扫墓,或死人复活? “复活的话那就是……强尸?喂,前面的,你是强尸吗?如果是的话,我不会刻意危害你的!我会说幸会幸会,祝你周末愉快!” 我好像越来越像雄教练了。 “是陛下吗?” 照理说强尸是不会讲“是陛下吗?”这句话的。原来把我吓得要死的,是手持火把的肯拉德。他照着的地上还有一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挖土。 “难不成是纪香大姐?这麽晚了怎麽还在这里挖土?” “她在找东西啊。” 肯拉德跟往常一样耸耸肩,心无疑念地微笑。他把手中的原始照明道具举高,让我看到四周的样子。 “看,已经只剩下这里了。” 原本排列井然有序的上堆,除了一处之外其余都被翻过。真是行为恶劣兼工程浩大,应该是胆大包天的盗墓贼干的吧?犯人做出这种连神明都不放在眼里的行为,就算这辈子遭到诅咒也无话可说了吧。 我打算帮忙她挖,只是这中看不中用的身体害我站不住脚。 “不用麻烦了,这是我的孩子,我要自己找。” “你说孩子……” 大姐只是微微抬头,瞄了我一眼后浅浅一笑。我的眼睛里少了异物感,但我一直没发觉,可能隐形眼镜早就掉了。 “谢谢你救了玛尔塔的宝宝。而且你也可能是为了我们才惩罚那些家伙,这点也要谢谢你。” 惨了!难不成我又重蹈覆辙了?保护者兼重要证人的伟拉卿又跟往常一样,只是动动嘴唇。 “其实你的名字不叫麻宝对吧?” “你不怕我吗?过去见到我的普通人类,都会惊慌失措地说黑色不祥什麽的。” “害怕是吗?” 她用沾满沙土的手指触碰我的脸。晒成小麦色的脸露出笑容,眼角还出现笑纹。 “让我看仔细点。麻烦你,火把拿靠近一点。哇,真的,真的是又深又清澈的黑色,我从没看过这麽美的眼睛呢。那个人说,他曾经在王城看过一幅古早的贤者肖像画。还跟我说过好几次,说那幅画是多麽高贵美丽。还说那个贤者有一双像你这样富知性的黑色眼睛,以及相同颜色的光滑头发呢。” “你说的那个人……” “他跟你们一样是魔族。” 一个面熟的士兵来向肯拉德报告,得到简短的答复后又立刻回到岗位。纪香再次动手,就算指甲剥落也不在乎地继续挖。 “我去拿铁锹过来。” “不用了,我想亲手挖掘,我想用自己的手找出我那可爱的儿子。当初他们告诉我是死胎,连看也没让我看,我就死心了……万一他和玛尔塔的宝宝一样……虽然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是我下过决心,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我一定要带他一起走……就算只有一根骨头也没关系,变成了一把沙也无所谓。” 恐怕她也跟妮可拉一样深爱着那个魔族男人。后来不幸让某人得知这个消息,就遭人辱骂,被送到这种地方来。其实错并不在她们,而是那些歧视与偏见根深蒂固的大众。 “我跟约札克真是好运。” 肯拉德仰头看了一下天空。 “在这里关着数不清的妇孺,她们都落得同样的命运,有的甚至已经在这个地方长眠了呢。虽然她们跟我们毫无关系,但看过刚刚的景象,我想任谁都会祈求放了她们吧。” “所以,她们都被放走了吗?” “大概吧。生者是,死者也一样。伤脑筋的是警卫全逃走了,很可能马上就会组成追兵打过来了。” 火光只照着纪香的手边,让我看不到肯拉德的表情。 “可是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是因为我的声音吗?” “才不是。” 你会有什麽样的表情,我不用看也知道。 “为免被大规模的追击队追上,我打算趁夜离开这里。古恩达已经让部下们准备好了,陛下也……” “那其他人呢?” 纪香的指尖好像触摸到什麽东西,她轻轻叫了一声并把它挖出来。 “就是在这里饱受虐待的女人们。她们腰上绑着锁链,被迫进人又窄又热的矿坑里。我是不晓得那是什麽魔法石头或是值钱货啦,总之她们是被人利用的。她们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呢?” “牢门已经开了,她暂时算是自由的。我们能做的也仅止於此.剩下的就要看她们自己怎麽想了。况且往后要怎麽生活,她们也得自己决定。就算回到生长的土地,很可能会再遭到追捕;或许有人能得到亲人或明理的人帮助,平安无事的过下去。总之做抉择的是她们自己,我们无法强求。还有一点,” 他的语气一反常态地含糊起来,左右脚换了几次重心后,又刻意摆出愁眉苦脸的表情。 他明明知道我会做什麽答案,却这麽装腔作势,越发让人心急。 “……当初爱上魔族的妇女约有十四人,她们全都,呃——都说想看看丈夫的祖国。” “那跟我们一起回去不就得了!好,就这麽办。真魔国有洁莉夫人在,可以请自由恋爱同盟保护她们啊!何况有国王的许可,就不会再让她们遭受这种非人待遇。我们就负起责任带她们走,来个沙漠大逃亡吧。” “陛下,我谨代云特劝谏您,有时候深思熟虑也是很重要的。接下来,则是我个人的意见……” 沃尔夫在对面大叫。看来他帮我找到吃的了。一见我是跟肯拉德在一起,立刻跺脚往这儿跑来。 “……动物的直觉有时也是正确的。” “那就遵从野性的直觉吧。”魅色 “野性啊。” 一个呜咽声传来,令我刹时吓得浑身一缩。毕竟脚下踩的是坟场,谁会在黑夜的这种场所吸泣?可是那既不是幽灵也不是吸血鬼,而是一个寻找亲生骨肉的母亲。 “找不到呀……别说是身体,连一根骨头或头发都没着到……完全找不到那孩子曾经存在的痕迹。” “毕竟都十年了嘛。” 我想安慰她,却只想得出陈腔滥调。肉体要经过多少岁月才会回归尘土,魂魄要经由什麽管道才能上天堂,我对科学、生物及宗教都没研究,实在很难解释清楚。 我把手伸进她挖的深坑里,白天地表的高温都不见了,反而有一股教人直发抖的冰冷.指尖还碰到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麽?” 我用指甲把它勾出来。那东西细 细长长的,还有许多突起物,说是骨头又太光滑。一个是长的,另一个像小三角形。 “我刚才也有找到,但那并不是我儿子。只是个管子罢了,不是人体的一部分。” 管子。 一部分。 细长管子的某一部分。 “难道?” 难道难道难道?会在这种地方? 既不在地牢,也没有中头目跟宝箱? 我从胸前的口袋拿出比姆指梢粗的那个深褐色圆管。辗转被送来集中营时,警卫虽然检查过我的随身物品,却没认定它是武器而没收。这个长约十公分的组件,前面有三个洞,后面有一个,我觉得有点儿熟悉;另二个沾满泥沙的则是有着突出的长形物跟三角形的组件。 “这……这个米白色跟深褐色的对比……” 我依照着双眼跟手指的记忆,把这三个组件组合起来。 魔笛合体! “……直笛?” 号称魔族至宝的珍贵笛子.竟然是随处可见的直笛? 小学时总是直接插在书包里背着上下学,有时候还能拿来当做武器:变态一点的男生还会想偷舔喜欢的女生的直笛,但终究不敢下手却又禁不起诱惑……啥啥啥啥啥啥啥? 先试吹看看好了。搞不好它只是外表平凡,其实是音色超一流的珍品呢。乐器应该不是靠外表来评定的,於是我用衣服擦掉上面的泥上跟灰尘。 大吸一口气。 哗——。 “居然真的是直笛?” “不愧是陛下!一拿在手上就能立刻吹奏!呃,日本不是有句谚语吗?桃栗三年,柿子八年……”(注:桃、栗种三年可收成,柿子需要八年) 用在乐器的时候应该是摇首三年佳音八年啦。(注:日本谚语之一) “我觉得自己不像是第一次吹奏这个乐器,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是不是所谓的似曾相识啊?” “我想不是。虽然不是红色的,但如果比喻成夏亚专用的萨克,就等於量产之后又受了六年左右的训练吧 别理我这钢弹迷的比喻法。如果这真的是魔笛,那在学校所学的音乐知识就派得上用场了。当年我们被逼着音乐考试吹笛子时,班上一大半的同学都认为音乐课没有用。 大家还说“练这种吹喇叭的东西,对将来又没帮助”。魅 人生果真事事难预料。我错了,音乐老师。 “您怎麽会有那个短的部分?” “是妮可拉给我的,而妮可拉是因为男朋友盖根修伯送……啊,我懂了!” 我开始倒带,回想自己在苏贝雷拉首都逃亡的情景。为了救修伯,新娘不惜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穿着纯白新娘礼服跑出教堂的她,丢出去的捧花被神父接住……这些删除。 自称是魔族自己人的光头男人,他的孙子是成长迟缓的十岁少年,母亲因为违背习俗安排的婚姻,在被抓走后生了小孩。十年前长得像古恩达的魔族男子把大光头刚出生的孙子送了过去。 “是修伯,这一切全跟修伯有关啊。” 途中放慢了脚步走来的沃尔夫,听到亲戚的名字便不悦起来。 “修伯怎麽了?” “这组件是他藏的!他藏在刚下葬的婴儿坟墓里!是他把刚出生就被迫跟母亲分开,濒临死亡边缘的婴儿挖出来的。纪香!” 那位母亲对我的说明完全听不懂,下意识地用手指梳弄散乱的头发。 “你的孩子还活着呦!我想我们能帮你。” “我儿子还活着?” “对。你父亲叫什麽名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他叫夏斯。” “我就知道,是脚有点跋的大叔对吧?你的父亲……出卖自己的女儿……应该是他密告… 纪香级缓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出卖我的是别人。我一时硫忽,跟水果店的老板娘说溜了嘴。” 太好了,你们全家一定会重逢的。我赌上我的名字挂保证。☆☆魅色☆☆ “但是盖根修伯本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沃尔夫一副不管人类死活的态度提出新的疑问。 “……那就真的不晓得了。” 他甚至丢下心爱的妮可拉。 破坏法石矿场、堵住地底的洞穴,这些事好像都是我干的。凭我这种身材是怎麽让岩山崩塌的呢。如果是开推土机,我会因无照驾驶被逮捕的。 我实在很想问肯拉德跟沃尔夫,但是他们都绝口不谈此事。难道我施展了什麽很丢脸的魔术?比如说脱光光跳舞来着。 我们要趁苏贝雷拉军派出讨伐队以前离开本地,便带着比来时多上一倍的成员朝国境沙丘出发。 那些经年累月服从於强制劳动的女性们,决心要逃离这里去开创自己的第二人生。我们魔族士兵落得让出骑马的特权,全都改采徒步。算了,这时候就当做是女士优先吧。 “陛下,这是不是就叫做“女士优先”呢?” “可是只有我坐马车,我会过意不去耶。” “不是车,是橇,马橇啦。” 妮可拉、沃尔夫跟我坐在马拉的四人座马视,仿佛是搭乘东方特快车的优雅之旅。原本古恩达也在上面,但因为他本人的坚持而改成骑马。虽然他断了两根肋骨。 而我躺在两人份的座椅上,头还枕着柔软的地方。 便是冯比雷费鲁特卿的膝上。 “呃呃呃,为什麽我要躺在男人的大腿?” “你每次施展大魔术之后都要大睡个两三天,可是这次只睡两个小时而已。听到了没,两个小时耶?你让我们见识到那麽恶心的魔术,只睡两小时怎麽够。我们原则上要慎重其事,才把你编为马橇组的一员。” “……就算是这样,为什麽是躺你腿上?”bao “很高兴吧?” “哪会高兴!” “这问——” 见不着修伯而放声大哭的妮可拉,在得知可以住在他的故乡之后,又马上恢复了活力。 她这个人本来就思想单纯,个性也蛮乐观的。我正寻思定一个微笑加强月,让每个人都感染她的笑容。 “看你们感情好像不错嘛,最后有利到底会跟哥哥或弟弟结为连理呀?” “结……两个都不结!” “咦?那为什麽要特地私奔呢……” “我才没有私……” “都怪这家伙太花心又轻浮啦。” 我以铁头功之势猛然起身,却被他施以不晓得是什麽点穴法,往我额头一压又让我倒了回去。 肯拉德掀起代替拉门的布幕,在马橇前进之际,一面朗声插嘴。 “国境城市就快到了……陛下?啊,您在那里啊?您怎麽躺人家腿上,我不知道是您。” “救命啊肯拉德!就算是坐你后面也没关系,拜托让我骑马!” “话虽如此,您现在算是伤患哪。” “那不然我晕车好了。坐马车头好晕,我想到外面吹吹风!拜托带我出去.设法让我离开这里啦!” 多亏面带苦笑的这位二哥帮忙,我总算能到外面去。这会儿又因为朝阳过於刺眼,害我不能正视太阳。 我毫无顾虑地双手环住他的腰,用他的身体帮我挡太阳。这个又大又宽阔的背,应该是兄弟遗传吧。 “话说回来,想不到你跟古恩还蛮像的耶。” “想不到?” “嗯,我原以为你们俩完全没有共通点。” 而且他还没看过自己的长兄笑起来的样子呢。在 这富有摇摆节奏的日光之旅中,睡魔开始慢慢向我袭来。他的声音低沉得恰到好处,听得耳朵好舒服。 “我有挨过骂哦。” “挨骂?谁?为什麽?” “古恩达,他骂我怎麽把您的手搞成这样。” 我想起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自由又轻松,只剩下红红的擦伤跟肌肉酸痛。但是我的旅伴可没那麽好过了。有着强大魔力的他,却被施了法力的锁链系住。虽然伤势很轻,但也算大范围的烧伤,而且他一开始就断了两根肋骨。 他是遍体鳞伤活范本,换做是我早就哭了。 “我的手怎麽了吗?” “他碰到您惯用的手,大概看到手掌上的茧。他以为是您每天练剑的成果,但马上就发现练剑的茧位置有些不同。” “那当然,毕竟挥的东西不一样啊。” 我每晚都结结实实地挥棒一百次,最近还尝试换成木棒。虽然我是被踢出国中棒球队的球员,却仍积极的立志踏入职棒。 “还骂说“你是怎麽教人家的。正确的握剑姿势是入门中的入门,基础中的基础耶”。” “这又不是你的责任。” “请您去跟他说吧。” 像我这种胆小鬼想对冯波尔特鲁卿表示意见,除非有人从旁帮腔,否则打死也不可能。 我只是偶尔会趁情势之便做出不怕死的发言而已。 “看来你们好像没什麽隔阂了嘛。” “是吗?” 我偷看走在最前面的大哥背影。那副气宇轩昂的马上英姿,一点都不像是伤患。他的意志力真是值得尊敬。 “我倒以为他开始讨厌我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不可能讨厌陛下的。”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洽上就感觉超不对盘,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会不讨厌我。 “不过这次,因为我的任性害他受了伤,摘不好他对我的评价会越来越低哦。” 最早告诉我古恩达本性很好的是肯拉德。所以我对古恩评价已有所改变这件事,我觉得应该也要向他报告。我跟这位大哥的距离能够拉近,他应该会比任何人还高兴。 “他要是听到这种事,可能会扁我一顿,不过就结果而言还蛮值得的呢。果然人都希望跟常常相处的人培养感情。至少我还是头一次知道,古恩达也眼一般人一样有弱点,会感情用事,难得还会笑呢。” “……就是说啊。” “咦?” 他特意扭过头来看我,再一次赞同我的说法。当时他脸上露出的是一贯的笑容。 “真不甘心啊,有一种落於人后的感觉。” “你在说什麽啊,你们俩可是兄弟,不是比我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在一起吗?你们不妨边看看星空边聊嘛,了解一下自己的哥哥是个什麽样的人罗。” 看着后方的他,这时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因为他看见远处隐约有沙尘扬起。 “追兵来了。动作真快……他们明明尝到那麽大的恐惧了。” “天啊,我是怎麽让那个恶官跟他那些手下尝到恐惧的啊?” 我们的队伍中有人步行,加上有不少女性骑不惯马而煞费苦心。照这样看来,迟早会被追上的。 肯拉德让附近的士兵打前锋,便叫我回马橇里去。 “万一遇上弓箭手,那块布或许能救陛下一命。” “等等,既然这样,就算是一个也好,让她们到马车里避难应该比较重要吧?” “您又搞不清楚状况了。我不是说过,陛下的性命最优先嘛。” “可是……” 我正想找话接,却有个不祥物体跃入眼帘。 那个熟悉的可爱模样,正在沙丘的中央手舞足蹈。它张开双手上下挥动,仿佛在表演溺水的情景。我已经在之前的路上亲身体验到,那并不是溺水。 “出现了……那边有砂熊哦。” “在哪里?” 好像只有我看见,这跟头一次的时候一样。连古恩达都认为这可能是施过某种法术的陷阱。现在就算改变前进方向,不久也会遭到追兵的攻击。而且要是让那些妇女发觉这件事,铁定会造成恐慌的。这次的状况相当危险。 正所谓前有熊猫,后有鸡冠头。 “最起码也得先绊住追兵。” 肯拉德握着剑柄略带焦急地说。这种时候,要是有我们的伙伴中有个猫型机器人(哆啦a梦),就能拿出许多方便的道具。我想找找看口袋里有没有什麽东西,手指却不经意的碰到腰际。 就在大家佩剑的位置,我也插了一支细长的物品。 是米白跟深褐二色的东西。上面的圆孔间隔,绝妙到即使我闭上眼睛都能让指头摆在正确的位置。 “……还有这支直笛是吗?” 就像流浪狗多半靠本能求生.反正这是埋在土里的宝物,没用也是意料中事,有用就是意外的收获了。我用打棒球练出来的肺活量吹奏,差点没脱口喊出“听本大爷的直笛演奏吧!” 呼呜呜呜呜。 吹得太用力,声音反而像是老婆婆的惨叫,大伙儿都盯着我看。沙丘还是一样又热又乾,完全看不出会下雨的迹象,可是才一好球就放弃算什麽男人。我把直笛当球棒拿,再次挑战熟悉的曲子。 那是日本中小学生几乎都会吹奏的超有名乐曲《棕色小壶》,它还让我在音乐课拿了满分呢。而士兵们也奉承地为我鼓掌。 “陛下,您吹得真棒……” 再来一首吧!这时,肯拉德已经预估出追兵人数,打手势通知打前锋的古恩达。乍看之下,有点像转成内角高球的变化球。 我吹着西武狮队的加油歌、新加油歌,吹球团歌的时候还不忘向小林亚星(注:日本名作曲家)祷告。我拿手的曲目吹完就换《小狮王》的主题曲.雷欧的雷这个音吹得我差点没气。 当队形为了迎击来犯而重整队伍时,周遭的动作也开始慌乱起来。就在倾听我这个超级门外汉独奏的人也越来越少时,我会的少数拿手曲目也快吹完了。如今能够完全吹奏的,只剩下一首非常短的曲子。 这时候有个壮硕的人影从前方的熊猫屋跑过来。肯拉德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喃喃地说:“……雷恩?” 哪个雷恩?是《抢救雷恩大兵》的雷恩?还是“梅格莱恩”的莱恩?或是目白赖安(注:日本名驹)?我一面烦恼着,一面吹奏伊东勤进行曲。这时候有个走板的高音跳出来。 “啊!” 我的肚子竟然在这个非常时刻叫了。刚刚我表演得太疗伤系了,这下子丢死人,众人一阵骚动。 “打雷了。” “啊,对不起。刚刚是我的肚……” 黄沙开始变成灰色,烫在我脖子上的阳光也消失了。抬头一看,密布的乌云覆盖了整个天空,第一滴雨落在我脸上。 “我该不会是雨男吧?” 水滴立刻变成打在身上会痛的豪雨,而且毫不留情地袭击马匹眼人们,闪电跟雷声也在天空流窜着。 我看我不是招雨,而是招来暴风雨的男人。不愧是沙地,这种时候竟发挥了绝佳的排水性。 女人们异口同声叫道:“是雨将军,是雨将军啊!” 看来每个国家都有掌管气象的将军职呢。 “那麽,雷恩花不到五天的时间就驯服那只凶基的砂熊了?” 教育官夸张地扬起眉毛。深怕不小心沾到指纹,他还把魔笛裹着布捧住。而且好死不死的,这管笛曾经代替尸体埋在墓园的角落一事被他得知后,整座城堡几乎响遍了他的叹息声。 “可能吧,我也很惊讶。 虽然以前就听说他喜欢各种动物。” “也没想到他能够驯服凶恶的熊猫哇。” 我们摆脱了被暴雨绊住的敌军,在雷乓的引导下躲进已经跟人类很亲密的砂熊巢穴里避难。因为苏贝雷拉的沙丘下了雨,之后的旅程就变得舒适多了,过去受日晒煎熬的体验有如做梦一般。 回到久违许久的王城,总觉得云特变得畏畏缩缩的。听说是被一个没人性的魔女抓去当实验品才会这样。由於我们只是经过卡贝尼可夫地方,之后直接回到王城,因此仍没有见到令男人深感自危的艾妮西娜小姐。 没见到她应该是一种幸福吧。魅色 得知盖根修伯下落不明后,妮可拉总是又哭又笑的,最后她还是嫁进格里塞拉家,为自己跟肚里的孩子找到了归宿。由於嫡子将近二十年没有回家,格里塞拉的大当家当然格外高兴;因为他本来都已经死心了,家里竟突然多了个孙子,他还希望孙子能取我的名字呢。只要不是中文字,应该都没问题吧。 最令人惊讶的是,云特的穿着品味竟然大为转变。 他把灰色的头发往后绑成一束,戴上精致的细框眼镜,身上穿的不再是米白色的僧袍,而是我之前穿的t恤复制品。 “我认为臣的心情应该与陛下一致,因此订做了跟您一模一样的服装。如此一来就算我们相隔遥远,心灵仍旧合而为一,云特永远随侍在您身旁!您觉得如何呢?” “拜托,不要像森林的音乐家似的问我啦……话说回来,你不觉得穿起来很紧吗?” 黑底印花的t恤,连尺寸都完整重现。只不过肩膀跟胸部的地方看起来很紧,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看到肚脐眼,而且上面的英文字母“e’,还是反的。村田健曾经嫌我挑衣服的品味很差,要是这种衣服在真魔国内大流行起来,这该如何是好。 “想不到第一次拿到魔笛就能够吹奏,不愧是陛下。您在音乐方面也有杰出的才能呢!” “只要是日本的小孩,大部分都会吹啦。” “多麽高尚的音乐教育啊!目的是要培养魔笛的吹奏者吗?” 怎麽可能。 护送妮可拉到格里塞拉府,并为她做保证人的古恩达,大概想答谢我送的板东海豚钥匙圈吧,他回送了一个约三十公分高的毛线娃娃给我。那十根又修长又强壮的手指,原来也能织出这麽纤细的东西啊。 “呦,好可爱的白猪哦。” 抿着嘴笑的肯拉德说。 “我觉得像是白狮耶。” “啊?可是它又没有鬃毛。难道这是母狮?换句话说,这不是雷欧,而是女雷欧?” (注:西武队吉祥物) 好一只有个性的莱娜。(注:莱娜为雷欧的女朋友) “你这招诱惑更大胆了耶。” 我下定决心敲开了沃尔夫的房门.却见美少年神情复杂地略歪着头。大概无法想像平常的我会做这种事,那双鲜嫩的嘴唇便没再开口。 “我是说,我们只要一起洗澡就行了。要是你怕难为情,可以穿海滩裤。” “就我们两个没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就马上去!我在赶时间!喂,你还在准备什麽?只要拿毛巾跟换洗的裤子就行了!” 他的房里还放了奇怪的道具,再怎麽样也用不上小鸭鸭吧? 我拉着笑颜逐开的三男,往熟悉的王宫浴室冲。 魔王陛下的私人浴池依旧那麽豪华,奶油色基调的巨型浴池规模大到可以列入正式纪录。这个国家热得连练习用游泳池都没有,我真想把这地方连同房间捐出来。 今天性感皇后洁莉夫人跟虎视耽耽想替我冲背的绅士都不在,但是洗澡水依旧从长着五支角的牛嘴不断流出。这下终於可以想怎麽游泳就怎麽游,想怎麽喝水就怎麽喝。 我当着张目结舌的沃尔夫面前,穿着衣服捏着鼻子跳进浴池。刹那间虽然差点撞到底部,不过又马上浮了起来。 “噗哈!” “你在干什麽?” “抱歉,可以从后面推我一把吗?” 头发跟衬衫都滴着水的我,再次蹲在池子旁。 “推我。” “你是在玩什麽游戏啊?” 逼他把我推进水里,我还是很快就浮上来了。真奇怪。 “怪了……哇,干什麽啦!怎麽连你也跳下来了!” 沃尔夫也跟着跳进第一水道,闪扭的金发顿时湿透了。这景象仿佛是天使出浴,但是他学我一样穿着衣服跳下水。他游的是蛙式,还往前划了两下。 “你干嘛也跳水!你不必跳啦,推我就好了。” 雪白的臂膀缠上我的颈子。 多亏有浮力的帮忙,我才能勉强不被他推倒。 “不要抱住我啦!” “你不是想试全新的玩法?” “什麽“玩”法……沃尔夫,你在打什麽歪主意?” 我都被通得无路可走了,对方竟然还在无限膨胀他愉快的想像,令我气得只能丢脸地低下头。我让脚掌牢牢踩着澡堂底部,再试着伸直膝盖。 但是水并没有把我往下吸。 “……我回不去了啦。” “啊?你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从苏贝雷拉经过科南亚西回到真魔国,但是这次我得回自己家里啊!” 我像个野孩子拼命拨水,两只手不规则地挥动。三男为了不让洗澡水溅到脸,轻轻地站了起来。 “我现在回不去了啦!回不去我家、地球、日本!不久前还有再上一次都跟水有关,我就想说这次大概也是从澡堂回去.但是我一个人不管怎麽试都不行!我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被通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因为危机而踏上回程的星际之旅……现在连你推我都没有用了!”☆☆魅色☆☆ “你说什麽?” “……沃尔夫,你表情怎麽变得跟森进一一样!” 他的眉间跟鼻子挤出绝妙的皱纹,魔族前王子抬起下巴并轻轻动着肩膀。 “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而利用我?” “什麽叫“这点小事”?我跟你说,这对我来说可是非常重要耶!” “可是你已经是这个国家的魔王,没必要再到处乱跑了吧?对你来说,这座城堡才是你的归属。持续且半永久性地永远待在这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他很坏心地引用好几个强调性质的字眼。每次只要被美形男吐槽,都会令我受到好几倍的创伤。他说的恐怕也是事实,我这种跳下水的做法,有八成算是垂死挣扎。 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竟会有无法回日本的一天。 “可是你也知道,上次跟上上次不都是那样?只要我努力尽自己的力量解决事件,就能够在过关后顺利回去不是吗?而这次我也拿到魔笛了,我的分身也……虽然不是长得很像,不过也确保她平安无事了。虽说是普通模式的程度,至少也算作战成功了吧?但是为什麽我会回不去? 难道是游戏无法存档吗?如果我再也回不了日本,继续留在真魔国的我会变成什麽样?” “当然是以魔王的身分生活罗!” 虽然这两个字我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刹那间仍让我不禁屏息。 没错,我已经宣布继承那个地位,也的确当着大家的面宣誓过。 “可是我居然回不去了……我想都没想过啊。我要是回不去日本,就看不到西武队是否能拿下球季冠军,也不能从伊东先生那儿学到临机应变的打法。况且这样我也无法再看棒球比赛了。” “你只要创立新球团不就得了?你不是曾经嚷嚷说要 让它成为国技吗?” “我球技又还没厉害到那种程度!” 吸了水的布料变得好重,可是我的身体还是沉不下去。 “而且球队、学校、朋友……像村田看到我沉下去就没再浮上来,一定会很惊讶并感到自责吧。” 搞不好在现代日本的涩谷有利,已经被宣布死在海洋世界的海豚秀了呢。目前在这里呼吸的则是另一具肉体,而且没做暖身操就跳下游泳池,可能会因此心脏麻痹而完全没有痛苦就死去了。 所以我回不去了? “那……怎麽办……我该怎麽跟家人交待……不对,我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我老婆……” “你有老婆?” “别在这时候挑我语病啦!我是说亲兄弟啦!毕竟我还有父母跟哥哥,要我突然再也无法跟家人见面……这未免太离谱,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这家伙怎麽都讲不听啊?” 沃尔夫拨起湿润贴在额头的浏海,感觉好像才大我两岁。翠绿又看似高傲的眼睛还眯紧对我看。他的确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孔,但说起话来又针针见血。 “你是属於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逃离灵魂归属之处的。” “又没有人告诉过我。” 连我都听得出自己说话的语尾有些颤抖。 “难道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是我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 要是再沉默下去,我可能会做出很丢脸的举动。 於是我用力一跳,潜入澡池,推了好几次底部。而且尽可能待在水里,看看自己经常往来的通路是否会打开。 我不能自暴自弃,要冷静点。过去球赛解说员不是说过“危机就是转机”吗?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更要冷静沉着,如果没有仔细观察周遭是无法打破现有的僵局的。 但是无论我怎麽用格言来说服自己,之前那些不合常理的水流就是没出现。 “喂!” 要不是沃尔夫把我拉起来,我都忘了要呼吸了。 别离是突然造访的。 由不得你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村田健的下回预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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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出生?又为什么活着? 你看,所以我才说不要烦恼嘛!因为根本没人知道这些答案! 其实我早就溺死了吧?所以呼吸才会那么困难?! “唔唔……板东英二你这个王八蛋……” “醒醒啊,陛下。” 虽然是早晨,但是脸从不浮肿,头发也不会乱翘,总是给人爽朗印象的的维拉卿正看着我。 “……我的名字是你取的耶,不要叫我陛下。” “抱歉,我不知不觉喊惯了。可是第三只报晨鸟都已经叫了哟。” “不会吧?!” 根据我电力充足并持续走动的数字指针式g-hsock来看,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附带一提,日期是十一月三十日,对照这个世界的日历是冬季的第一个月。一天大概也是用二十四小时来计算,因此我的手表并没有明显的故障。换句话说,这星球的大小及自转速度的比率,跟地球差不多……不过这种困难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懂。 总之呢,为了纪念村田健失恋,于是我们两人去了海洋世界。我一面跟海豚板东握手,一面做了星际之旅。来到这这个剑与魔法,还有美形男军团的异世界之后,已经度过了将近一百二十天了呢。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国家,差不多可以升级为常客了。就算还没到驾轻就熟的地步,但至少遇到问题还有办法解决。一旦有机会可以回日本,我也做好随时能把内裤换成平口裤的万全准备。 可是…… 我挣扎地准备起床,孔拉德很快地用大姆指揉揉我的眼角说: “又梦到板东啦?” “没错。” 我还是没机会回去。 不是佑里或优梨,也不是悠璃,我的名字是既响亮又令人怀念的‘涉谷有利原宿不利’,目前是高中生,也是棒球同好会的发起人,在日本是队长兼球衣八号的主力捕手,但是我就是回不了家。 有着天使般睡脸跟恶魔般睡相的凭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拇,双手双脚缠在我身上,妨碍了我的安眠。身上穿的还是轻飘飘的蕾丝边丝绢睡衣。 “别开玩笑了,这副景象要是被浚达撞见的话……” “我早就来了──!” 房门外的冯克莱斯特卿一面大叫,一面猛敲厚重的木门。想必他那张美丽的脸孔已经因为不安、焦虑而扭曲,而且还披头散发呢。 “陛下!您怎么了?陛下?!请开门!快点开门啊──!” 无论何时都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保镖,躺在半梦半醒的沃尔夫拉姆旁边说: “为了以防万一,我早就把门锁上了。” “不愧是孔拉德,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迅速地穿上特别订制的运动服。这种只有在综艺节目里才看得到的绿色基底加两条粗白线的款式,虽然其伸缩性让我不太满意,但至少总比穿学生制服要来得方便。 我一开门从浚达身旁挤过去,同时丢下“我去跑步”这句话。背后随即响起类似女人的惨叫声:“你怎么会在陛下房里──?!而且还在他的被褥里?” 我背对着接下来恐怕将有一场大战的寝室,询问孔拉德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不过沃尔夫怎么会跟我住在一块?这栋建筑物大得这么不象话,应该会有一、两间客房吧?”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何会继续留在血盟城?照理说他的领地应该是在比雷费鲁特地区,至于这个名字乱吓人一把又坚固的场所,是我的城堡啊。没错,我这个即将年满十六岁又平凡无奇的棒球小子涉谷有利,可是个一国一城之主呢。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国王哦。或许连日本摇滚乐团“国王”也会笑我,不过我的头衔可是很了不得的呢。虽然我的身高跟长相都很普通,就连智商也跟一般的高中男生不无两样…… 但我却是个魔王。 历经被冲水马桶带到这异世界的奇妙体验之后,我被一群长相俊俏的家伙团团围住,还被告知我从今天起就是魔王,我想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场梦。我也是。于是我拼命向真王啥米碗糕的伟大存在祈祷:“如果是梦就快让我醒来,让我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这个阶段已经过去了。 而现在我也没时间沮丧。因为眼前还有堆积如山,需要我过目签字的文件。况且我必须考虑的问题也一个接着一个涌现。说到我必须接见的达官贵人人数,我看连平常那些必须排队消费的名店都望尘莫及呢。即使如此,我每天的体能训练当然也不可或缺。毕竟要当好一个职业魔王,体能可是一大资本呢。 看着这么以身作则的模范国王,身为教育官兼宰相的浚达一会儿着迷、一会儿感动落泪,可是忙得很呢。不过基本上我是属于大脑筋肉族(略称脑筋族),因此大部分的琐事都是他负责处理的。 现在我稍微可以读书识字。虽然只是三岁小朋友的程度,但是现在的我对于从未看过的书的书名,用手指依样画葫芦写个几次后,就看得懂了。就像英语会话教材的宣传广告那样,或许哪一天我的才能会大放异彩呢。 踩着灰色阶梯来到中庭,跑过我还来不及回礼的士兵前面。沐浴在阳光下的冬季草坪闪烁光芒。原来绿草下方结了霜柱。我嘴巴吐着白色的烟,紧握着的手指早已冻僵。因为突然吸入清新的冷空气,使得我鼻子深处感到一阵刺痛而流出眼泪。 “不要紧吧?” 跑在我旁边的孔拉德简短问道。他经常会问我同样问题。 “什么事?我不要紧的!” 我胸前摇晃的蓝色宝石变得更冰冷。它的外围镶有银色边框,比天空还要湛蓝。这颗狮子蓝让我想起自己的责任。 虽然不是硬加诸在我身上,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地位。 我带着魔王的灵魂出生,约定要保护这个国家。 我自己约定好的。 我绕着一惯的路线跑回城堡,正准备在早餐前回房间冲澡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途中的谒见·执政室似乎有些骚动。 “沃尔夫跟浚达还在吵吗……” “陛下!” 顶着一头适合日晒过后小麦色肌肤的少年短发、棕红色的大眼睛笑到眯了起来,仿佛一朵向日葵似的少女向我跑来。从她肚子的大小判断,宝宝的状况应该不错。 “妮可你来啦!” “好久不见!陛下你好吗?” 虽然是人类,但身为魔族新娘的她,感觉很像广末凉子。大约四个月前,她被误认为是我,而我被误认为是她,双方都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最后她决定留在丈夫的故乡生产,而我也成功救出多名女性,而且也找到了像直笛的魔笛,应该算是皆 大欢喜的结局。 “阁下说有事要经过直辖地,因此送了我一程。不过很神奇的是,他好象很气修伯,但对我却很温柔呢。” 她口中的阁下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也是妮可拉的丈夫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的表兄弟。拥有一头相当接近黑色的灰发,和不管什么样的美女都不放在眼里的忧郁蓝眼睛,这副英姿要比任何人都更像个魔王,就连声音也是迷死人的低沉。半年前的他是前魔王──现在的上王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莉西亚的长男,位居王太子殿下。 至于在我房间跟我处于半同居状态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以及陪我练体能的维拉卿孔拉德,他们的父亲虽然不是同一个人,却都是性感女王洁莉夫人所生。过去我总说他们是一点都不像的魔族三兄弟,但最近对他们却有不一样的认识。 体格方面跟我不相上下的三男,有着跟母亲一样的闪闪金发,以及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瞳孔,是个如果在梦中听到他对你轻声细语呢喃,可能会感动流泪地以为是天使在传达神谕的正统派完美美少年。但事实上一旦让他开口说话,别说是什么神谕,根本是个任性的家伙。 而祟尚自由恋爱主义的洁莉夫人,跟一个除了擅长剑术之外,没什么起眼之处的旅行者所生出的孩子,就是次男孔拉德。在这个美形男集团里,他虽然给人极为朴素的印象,不过根据我无意中听到的传闻,他似乎非常有女人缘呢。虽然他长得不是顶帅,却是个容貌端正又有本事的好青年。加上他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只要他收起自己的那颗狮子心,相信女孩子是不会错过他的。其实我如果真是个女人,反而会对过于完美的男性敬而远之呢。 至于教育官冯克莱斯特卿浚达则跟他完全相反,有着长及背部的灰发及充满知性的紫罗兰色瞳孔。要是听到他那令人销魂的低沉嗓音,不晓得会瞬间杀死多少女性呢。可是这个超级美形男最关键的内在却令人跌破眼镜。真搞不懂他的审美观是怎么回事,竟然会称赞我这种平凡无奇的小鬼头,而且还疯狂到几乎无可救药,他到底会疯到什么程度,也是我这个当国王要担心的事情之一。 现在处于半疯狂状态的浚达,正对着趾高气昂的美少年发出猛烈的抗议。 “所以为什么你会在陛下的寝室醒来?!” “有利向我求婚了哦!我们睡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 谁说的。 披头散发的美男子卯起来反击。 “你们终究只是有婚约而已,还不算是真正的伴侣或夫妻!婚姻成立以前就跑来陛下的寝室过夜,未、未免太不知廉耻了!” 沃尔夫拉姆抓抓他睡乱的浏海。 “真不愧是快一百五十岁的人,说的是上一个世纪的话!” 其实你自己也八十二岁了,没资格说人家吧。我因为不想淌这个浑水,只能在心里吐他这个槽。有魔族血统的人都很长寿,因此他们的寿命大概有外表的五倍长。对我这个快十六岁的人来说,这里简直是超级老人大集合。 不想加入口水战的孔拉德,身着运动服耸肩说道:“不过是大家挤在一张床睡,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吧……” “哪个人来提醒他们一下好不好,我们俩都是男人耶!?” 妮可拉摸着开始引人注目的肚子,天真地喃喃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会错意了?陛下不是已经有了古恩达鲁阁下?” “那才是史上最大的误会呢!” 三个人当场异口同声地否定。唯一置身事外的维拉卿拼命忍住不笑。孔拉德,你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吧。你这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球友惨遭骗婚耶……等一下,与其说是骗婚,应该说我是被他的性别所骗吧?唉~要是沃尔夫拉姆是女生就好了……可是好死不死他又任性得要命…… 门环响起好几次低沉的声音,孔拉德把厚重的门拉开半边而已,只见守在正门口的年轻卫兵紧张地站在门口。 “报告!” “什么事?” “那个……属下知道现在非魔王陛下办公的时间,不过……” “说话不用那么拘谨,有话就直说吧。” “是!属下就不客气了!” 这样说反而害他动作更为僵硬,立正站好的膝盖直抖个不停。 “刚刚有人来城门表示想晋见陛下。” “啊,原来是这点小事。那等用完早餐后再安排会面的时间吧。” 辅佐官兼宰相的浚达,突然一反一分钟前的态度,以能干的语气插入我跟士兵之间:“那种事应该先向我报告吧。” “可是……那是非常私人的事情……方便的话,呃──可否请旁人回避。” 青年望了一下四周,可是挨了浚达跟沃尔夫拉姆的白眼之加,害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要是我真的跟他独处的话,他或许会因为血压急速上升而休克吧。在事情演变成那样之前,孔拉德语气平和地催他把话说清楚。 “说吧,大家的口风都很紧的。” “那属下就直说了。” 士兵突然把话咽下,吞了口口水之后提高声调说:“真魔国国王暨我等魔族之最高领导者,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之胤嗣……不,是如此自称的人求见!” “胤嗣?” 我正准备问孔拉德什么是胤嗣的时候,沃尔夫拉姆就一把抓起我的领口说:“有利,你在哪里生了小孩?!什么时候生的?!” “什、什么啊?我没生、没生小孩啊!” 当天使般的美少年气冲冲地逼近你,不管是否确有其事,都会让你想对他忏悔。 “既然你没生,那是在哪里跟人家生的?!” “什么啊!唔……我没跟人家生小孩啊!话说回来,什么是‘胤嗣’啊?!” “就是贵族王公跟非正妻的女性所生的小孩啦!” “喔~所谓贵族的落胤就是时代剧里常出现的私生子啊~不过说的也是,贵族王公本来就常跟私生子风波有所牵连。光是要争夺储位就很不得了呢……等一下!难不成那孩子是我的?你们口中贵族的胤嗣,是指我有私生子?!” “一点也没错。” 至于站在气定神闲的孔拉德旁边的教育官,则直挺挺地往后倒。可能是打击过大的关系,害他整个人都休克失去了意识。 “哇~浚达他!” “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干这种风流事!所以我才说你水性杨花!” 绿色运动外套被抓住的我,身体还被用力晃动。 “等、等、等一下,别再晃我的脑袋瓜啦!十六年的漫长岁月里,我这个毫无女人缘的人怎、怎么可能有私生子……” “有利你真厉害耶,亏你长了一张连死虫子都不敢杀的善良脸庞说。” 妮可拉的比喻真是大错特错。躺在地上的浚达早就开始起了痉挛。 “就算我会杀蚊子或蟑螂,也不可能跟人家有小孩啊!” “那么自称是胤嗣的人现在在哪里?” 不愧是我的保护者兼保镖,他冷静地催促前来报告的士兵继续把话说完。想必他一定相信我这个国王不可能会有什么私生子。也或许他早就在美国城或什么地方听说过我没女人缘的这件事。 “其实……她已经来到了这里……由于她拿着历代魔王陛下及其家属才有的真魔国徽章,所以我不得不让她进来……” 那是啥米碗糕?是类似球团相关人员才能佩戴的总冠军赛的纪念冠军戒吗?可能是对那个单字感兴趣吧,原本把我的头揪住的婚约者竟然松了手。 “徽章?” “孔拉德,那是什么?他提到‘魔王及其 家属才有’,那么身为洁莉夫人儿子的你有那个徽章吗?” “我的姓氏是承袭自父系,因此并没有继承,不过我大哥他应该有。因为从第七代的佛罗吉亚陛下开始,历代的冯波尔特鲁家的当家都会继承这徽章。” 听到这个好象有在历史年表出现的名字,浚达像触电似地跳起来。以他约一百五十岁的高龄,很难想象他还有如此强健的腹肌。 “这样的话,那个小鬼……不,那个胤嗣候补并不是陛下的孩子!毕竟陛下尚未满十六岁,他本人又强烈否认有这种事,而且魔王陛下之证明的徽章图案都还没定案呢。” 在现代的日本总是打棒球过暑假的我,在即将迎接十六岁生日之际遇见了海豚坂东,并且做了这趟星际之旅。因此我对涉谷有利来说,觉得自己的年纪只有十五岁又三百六十四天。 “那么她持有的又是谁的?到底是哪一家的徽章……啊,该不会又出现新的兄弟吧?!” 有个既美丽又多情的母亲,老是要担心这种事也很伤脑筋呢。或许是有点担心这问题可能跟自己有关沃尔夫拉姆小跑步到门口,然后把左右两面开的门用力拉开。 “是什么人……” 他的视野范围空荡荡。其实本尊是站在下面,头大概是到他腰际位置。 他顶着一头齐耳的细密红褐色卷发,紧咬住双唇。不知是否因为是挑战人生中一件重要大事的关系,他的表情僵硬,橄榄色的肌肤略显苍白。他长得像回放十年前连续剧里的女演员,浓浓的眉毛跟长长的睫毛让他显得很英勇。 我用天生的人类观察测定器,大略打量了一下那孩子。 结论是性别不明、国籍不明、年龄不明,也不晓得这算是卡拉ok的哪段歌词。 毕竟我选球的眼力超烂。不过他的年龄勉勉强强大概是十岁上下吧。 “等一下!十岁耶!那孩子是我在几岁时有的?如果他十岁的话……那我才六岁耶?!六岁的我才念小学一年级耶!小学一年级就算有办法交到一百个朋友,也不可能生小孩吧?!果然不是!那家伙果然不是我的孩……” 只见那十岁幼童深呼吸,把力量灌注在脚跟上,然后往地板用力一蹬,缩短我们俩之间的距离。 “父亲大人──!” “父……父亲大人?” 我还没来得及体会为人父的喜悦(老实说我现在还不想体会),只见宛如足球般充满弹性的身体朝我正面飞来。我下意识地张开双手,但是那小孩却把上臂固定在右侧腹。 剎那间,上午的阳光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什么? “陛下!” 还没反应到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有不祥预感的我立即转身,却因为失去平衡而倾斜倒下,结果害我的腰跟右手腕受到剧烈的撞击。而银色的光芒滑过地板,停在门口的沃尔夫拉姆脚下。轻薄的金属发出轻脆的滚动声。 “陛下!天啊,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陛下,您有没有受伤?”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跌倒?我怎么会失去平衡?” 其实我没有必要勉强闪躲,因为孔拉德早在犯人达到目的之前,迅速冲进我们中间把那孩子藏在手上的刀子打落。浚达也蹲下来抚摸我的身体。 “要是这么美丽的身体留下什么伤痕的话……” “我没事的……话说回来,不要找机会乱摸啦!” 教育官身后的年轻士兵把挣扎的孩童架起来。由于事态严重,他们吓得脸色苍白。 “真、真是抱歉!我们没想到、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孩子会暗……会搞出如此离谱的阴谋。” “暗杀?我差点被暗杀啊?!” 用英文来说是assassin,用日本形容的话是:“主公,您的命我要定了。”。不过这种事小孩子做不来,应该是职业杀手的工作吧。譬如说忍者啦,或是哥尔哥13号之类的。 美丽的浚达更是发起狠来做出如此以下的宣告:“即使是名年幼的孩子,对魔王陛下做出大逆不道的行为,也是难以原谅大罪,非得处以极刑不可。不是斩首,就是拖出去游街之后,再处以火刑……” “等一下,先别对他使用这种只有时代剧里才看得到的刑罚!对方还是个小学生耶?!再怎么样也无法想象小学生会暗杀人吧?搞不好他是受人指使、被洗脑了呢!” 要是再坐视不管,会让我觉得是自己判他刑的。于是我准备站起来阻止教育官,可是…… “好痛!” 我右脚踝感到一阵疼痛,马上又坐了下来。 “糟糕,可能是扭伤了。” 孔拉德皱起有着旧伤痕的眉毛,并把我的靴子脱下来。只见我的脚踝肿得跟猪脚似的。 “伤脑筋……是投球时支撑重心的那一脚哟。” “天哪,真是太悲惨了!我可怜的陛下,真希望我浚达能代替您承受这样的痛苦。” “反正现在不是球季,只要好好治疗就没事了……好痛!” “对不起,我只想确定您是否只是扭到而已。” 浚达用手指拨开散下来的灰发,随即用干练的辅佐官口吻说:“立刻召集全国最棒的名医来王城!” 同时次男用悠哉的语气对退下的士兵说:“叫吉赛拉过来。还有,看紧那个孩子。” 士兵敬完礼后跑了出去。年轻的他似乎判断得出该听谁的命令比较妥当。 村田健的下回预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但反观现在的天气变得好冷,而且赫然发现今年也只剩下一个月,就快到大家要交换礼物的那个著名人物的生日咯!” “你是说圣诞节吗?” “不,是天皇生日。” “怎么会是二十三日啊?居然是日本的节庆!” “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涩谷。” “对了涩谷。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每天持续着在夏天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寒冷低温。我们小时候还担心过,怕八月的气温都高达三十六度了,十二月该不会变成六十度吧。” “哪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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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就是设定是圣诞节好了?好像也蛮多人买文库版小说当作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如果大部分都是那样就好了。像这次下回预告就是送给阅读这本《今夜是魔之大逃亡》的读者的小礼物!涩谷有利这次的旅行是在一片惊讶声中结束。但若会弹钢琴(注:暗喻日本歌手慎原敬之的畅销曲)……不是啦,如果还有后继……” “照你这么说就是有咯?” “反正先假设有嘛。在真魔国停留的期间变长而开始闹别扭的有利,某天得知一面能映出真相的镜子,因此便偷偷跑出城堡。但是具有小市民正义感的他有不可能悄悄躲起来,所以用他所会的魔族文字留下一张字条。没想到本来想写离家出走的他竟然写成了出家!还沦落到一处地方;别说是热衷于有违人伦之爱的浚达跟违反禁止独占爱情法令的保鲁夫,就连跟马里亚纳海沟一般深不可测的大洞古恩达鲁、帅气爽朗的孔拉德都没注意到,而让有利在那儿展开严格修行……” “干嘛讲话还用这么引人注意的句子?你是古馆伊知郎(注:主持‘幸福家庭计划’等级木的日本名嘴主持人)喔?” “另一方面,留在国内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生小孩,如果是女生就取名小妮可拉,男生就引用陛下的名字叫小有利;如果生了个单口相声家就叫做小游三(注:指日本摩托车手山普博幸的小名)。” “什么生个单口相声家?什么相声嘛!” “究竟有利是否能回到伙伴们引颈期盼的城堡?而他那令人挂念的魔术还是那么恶心吗?下一回的内容绝对有一大堆的爱情&战斗&凶暴的怪物,铁定让大家觉得值回票价!标题就叫做《明天将吹起魔之风!》昵称之为《明天魔》,请大家多多支持……没力了。” “啊?就这样?下一集是那种内容?话说回来,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第三章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最讨厌累积工作。 从他顽固又难以接近的外表,虽然难以想象,但是只要有成堆尚未决定的文件或有许多悬案事项,就会令他感到焦躁不安。今日事今日毕,而且有办法减少明天的工作量就尽量减少。这是他一贯的做事原则。 像今天他依然准时进波尔特鲁城的执政室,背部一面感受着暖炉的热气,一面手握着笔。 第三杯红茶都已经冷掉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古恩达鲁?” 虽然心里咒骂着:“谁要听啊!”不过也只能用笔把这份情绪发泄在纸上。只见纸张渲染了一片蓝黑色。 占据了火炉旁最舒服的位置,真魔国的三大梦魇之一继续说话。话题是提升魔力的锻炼法。 “再这样下去,男性的魔力会一直降低,而且今年刚成年的男子达到基准值的大约只有四成而已。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情况。为了打破现状,我们应该有义务对成年前的男孩施以特别训练。于是我想到了这个方法。” 在火焰的照耀下显得更红的头发与偶尔夹杂橙色的水蓝色眼睛,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热情与知性一直都是奉献给魔族的。 虽然说方向不一定正确啦。 “你觉得让所有在未成年前多少会使用一些魔术的男孩,以一年的时间在集训区寝食与共,进行强化魔力的训练怎么样?让他们从早到晚学习理论并实际操作,周遭更设下战争用的陷阱,如此一来学生就绝对不可能逃跑。至于进度脱节都就等着被盖上失败者的烙印。至于这个企划就命名为“天啊!充满血泪的男子魔术集训!”吧。” 这企划名称怎么这么熟悉? “……你不觉得适才适所就好了吗?” 古恩达鲁一面签署领地内的福利设施改建许可证,一面露出比平常还痛苦的表情。 “既然女性比较擅长魔术,那就让女性担任专门职就好了。至于男性就派去担任骑兵或步兵。这样不就什么问题都没啦!” “你就是这样才会被人家说肤浅!” 艾妮西娜夸张地抬头耸肩,还做出类似冒牌司仪的动作。 “我们从小不是一直被灌输这样的观念吗?男人要有担当,女人要温柔。” “你这个最失败的例子还敢说我。” “你说我失败?” 连小声的碎碎念也要被骂,使得表情可怕的领主拼命躲避她的视线。想不到这个冷酷无比,说话又不客气,低沉的声音足以迷死人,其英姿比任何人都要像魔王的前王太子殿下,遇到这个青梅竹马也没辄了。 “总之,女权强势的世界本来就是你的理想。只要你不理会男人变懦弱这件事,不就更能接近你梦想中的国家?” “你还是这么偏见!你以为我那么喜欢控制懦弱的男人吗?唯有让强过我们的男人服从,才能完成我真正的女权强势世界。因此目前的魔族根本就不够看,非得再提升男性的基准值才行。因此我尝试发明了这项训练器材。” 讲到正题了,又是发明。无论怎么挣扎就是逃不出她的实验。艾妮西娜从背后拿出一根像剑的长形物,她握住中间的握柄然后前后摇动,如此一来两侧突出的翅膀状薄板就会以慢一拍的速度大幅震动。 这玩意儿怎么好像在哪里看过。而且前阵子还相当流行呢。 “只要用它训练一整天,就会发挥将近六倍的效果!我把它命名为“魔力增强刃”!” 翅膀嗡嗡作响,怎么样都无法反驳她的古恩达鲁深呼吸之后说道: “那不是用来练腹肌的吗……” “不,是增强魔力!好了古恩达鲁,你继续挥个一整天,好让自己的魔力能够更强吧。” 我求你放我回去啦! 只可惜她并没有听见我的心声。 “霓虹灯闪烁的拉斯维加斯,没有夜晚的拉斯维加斯、啊~青春岁月的拉斯维加斯、短命的拉斯维加斯。” 我喃喃念着拉斯维加斯赞美诗,呈现在眼前的光景是…… “……这里是热海(注:热海位于伊豆半岛东侧,是日本屈指可数的著名温泉疗养胜地)吗?” “不是热海,是希尔德亚的欢乐乡,也是世界知名的享乐之城。” “也就是说这里聚集了所有的娱乐,让人们享受极尽奢侈之事对吧?” “照理说是应有尽有吧。” “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本是拉斯维加斯嘛!有云霄飞画、金字塔型饭店、喷水池,表演舞台跟音乐!” “拉斯维加斯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就算是从美国回来,也未必旅行过全美国,总之这里绝不是西海岸,不过那地方我也没去过啦。 不过与其看体格壮硕的大叔赌输钱垂头丧气回家的模样,我反倒觉得看浴衣上罩着棉袍、脚踩着木屐的集团(注:在日本的温泉饭店,可看到许多做此般穿着的住宿客),在射击场射下娃娃而开心不已的模样,反而跟这块土地的感觉比较搭。当然啦,实际走在路上的大多是金发或棕发的人种,身上穿戴的也都是异世界风格的服饰,根本就见不到日本风味的东西,不过我就是觉得这里像热海,为什么呢? 此处观光客云集又热闹,林立马路两旁的店家还会热情地招呼你进去,放眼所见的建筑物最高顶多到三楼,没有更高的了。随处都可看见类似棕榈树的树木探出头来,不过明明是冬季却还摇曳着细长的绿叶,还可以看到猫咪正懒懒地躺在铺设石板的路旁。可能是温泉的关系吧,虽然是这样的季节却异常暖和。 “总之,幸好我们都平安到达,我已经受够待在那艘船上。” 后半段的海上生活真的让我有够呕,当我去餐厅准备用餐的时候,就听到乘客窃窃私语地谈论我的八卦。什么“他就是带着有严重孕吐的婚约者跟私生子旅行的男人哟!”、“我听说了,长得好年轻哦。”、“天哪,想不到这么年轻就有私生子。”、“哎呀~不过跟他同行的帅哥又是什么人?”、“该不会是私生子的母亲?”、“什么~亏他长那么帅,结果是个女的?!”。逼不得已的我只好叫客房服务送吃的到船舱,可是沃尔夫拉姆又会把刚吃掉的面吐出来(吐的都是他消化一半的东西),如果今天是拍摄一小时的美食之旅节目的话,这两天的行程根本就可以取个“人间地狱的可恨之旅”的片名。 古蕾塔的烧退了,但我却因为心神劳累而感到很困。 “总之先到旅馆che,我好想快点到温泉暖暖身子哦。” 孔拉德在城市的入口付钱给脚夫,然后把行李箱交给他们。我抬头一看,正面有个类似鸟居(注:日本神社的牌坊)形状的红色出入口,顶端还有面闪闪发亮的圆镜。次男立刻对我说明。 “那是欢乐乡的象徵——魔镜哟。” “魔镜?这么说又发现魔族的宝物啦?!需要把它拆下来带回去吗?” “不,那并不是我们魔族的东西……你看。” 从西方斜照过来的橘红色夕阳对着镜子延伸过来,我以为会产生反射,想不到光芒竟然穿过镜面玻璃。而计算好光芒会照映在石板地正中内的圆圈里,呈现出比夕阳颜色更淡的橘红色,并浮现出复杂的图案。此刻站在路上的游客全都欢声雷动。 那副景象好梦幻,好美。 “那就是魔镜的真面目。乍看之下是平凡无奇的镜子,但是某个角度照到光之后,它非但不会反射,反而会穿透过去映照出复杂的图案,不禁让人有国家的神迹之类的感觉,而且早上也会映出不同的图案……” “那是靠工匠的技术制造出来的,性质跟我们魔族具有超乎平常人力量的魔镜完全不同 。” 三男洋洋得意地打断哥哥的话,照这样说来还有其他魔镜罗。 “我们真魔国的至宝‘水面魔镜’,据说能映出照镜者的真实模样,是既美丽又可怕的宝物,只是说目前并不在国内。” “但是我们这次并不是来找宝物,而是单纯来做温泉疗养的,对吧?我先声明,我可不想找什么宝物哦,我只想好好泡个温泉,让我的脚踝早日康复。” 话说回来,什么会“映出照镜者的真实模样”,这太诡异了吧?你长什么样,镜子出现的不就是那个样?还有分什么真的假的吗? “没错,我们是来帮陛下的脚做复健的,您大可以放心哟。” 我们一面避开反方向走来的人群,一面往热海的街道南下。各式各样店家所传出来的料理香味,在混合之后反而变成很复杂的臭味。这也算是另类的无国籍料理吧。 “……或者用煮过头的温泉鸡蛋来形容……” “喔~那是温泉的硫黄味。”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觉得这味道引不起我的食欲。 通过购物区之后,我们来到了游戏区。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射击游戏(不过是弓箭)及套圈圈游戏,而且其他建筑物里还有让你赌博、喝酒的呢。这看不见木造建筑物的广场里,搭了好几个白色帐逢。不禁让我想起自己在念幼稚园时还分不清左右的时候,曾被带去观赏马戏团的表演。可能是小丑特异的妆扮让我感到害怕,当时还曾作过被小丑追逐的噩梦呢。这时有个顶着啤酒肚的怪叔叔,拿着门票一面喊道: “小弟弟小妹妹,要不要进来惊奇屋参观一下?即使出了什么错也不会变成吸血鬼的!只会让你们带着惊奇又愉快的心情回家哟!” 华丽夸张的招牌上,有着怪物的图画跟鲜红色的文字。是连我都会念的短文。 “……世界镇!” “镇?不对,是珍奇异兽。好像是“世界珍奇异兽云集”吧。” 看来我的阅读能力还有待加强。 为了先办理住房手续,于是我们穿过这里往温泉区走,从下马车到现在已经花了我们十分钟,不愧是世界知名的欢乐乡。 或许是惊奇屋的怪物圈太可怕了,当我发现的时候,古蕾塔已经紧紧抓着我的衣角不放。她自己好像也是不知不觉这么做的,就暂时让她抓着吧。 “大哥哥,有空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我得意地扬起眉毛。当我回头看那个说话的对象,女孩也笑脸盈盈地歪着头。她的裙子相当短,毫不保留地露出她晒成小麦色的长腿。至于胸部明明还没发育到能挤出乳沟,却又穿着强调胸部的连衣裙。不畏寒冷的天气,即使全身起鸡皮疙瘩也要做出如此猥亵的打份,这就是辣妹的气魄吗? 但是不管她做多么暴露的打份,仔细看也还是个国中生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会有国中女生主动叫我? 连玩“青涩宝贝”都会有不好结局的我,有生以来头一次有女生主动找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钓哥哥”?! “我还有个朋友,方便的话可以跟大哥哥你们一起玩吗?” 她身旁另一个瘦瘦的少女踩着有气无力的步伐走过来。我原本高兴的情绪则一下子down到谷底。 “……搞什么,原来她是看上孔拉德啊。” “不好意思,我们赶着去旅馆,没时间陪你们玩。” 广受男女老少欢迎的人气男——维拉卿孔拉德,带着非常过意不去的笑脸从我背后推着我走。 “我看另一位小姐好很不舒服,这么冷的天气只穿那样会搞坏身体哟!” “那请带我们到你们投宿的旅馆!届时要我们住下也没关系!” 女国中生死缠着我们不放。会让她说出类似“求求你,今晚我不想回家”这种话,可见她非常欣赏孔拉德。毕竟人家长那么帅又有个性,因此我能体会她不想放过他的心情,但是有种就听听他的冷笑话吧……铁定会冷死的。 不过看到少女用胸部紧贴着对方的手肘,我那古板的伦理观又开始冒出来了,我真的没有偏见,绝对没有。 “我说你们两个,刚刚你们主动过来示好,刹那间我真的觉得很开心。不过就我的观念来看,未满十五岁可是禁止在外头过夜哦!回去问问你们父母吧,看他们有多担心你们……” 当我一说到父母这个名词,原本加诸在夹克的重量突然消失。 古蕾塔把手放开了。 “……我不是在说你哟。” “你们俩别这么不识趣!身为妓女还当街拉带着小孩的游客,这可是很差劲的行为耶!” 一名婀娜多姿的大姐姐从马路另一头开口说话。她叨着香烟顶着一头乱发,打扮虽然有些随便,不过挺性感的。从她交叉的双手中间,我看到了货真价实的乳沟。 “那些人是全家一起出游,这里可是希尔德亚的欢乐乡哟!除了玩女人之外也有其他娱乐呢。” 那两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女生随即蹑手蹑脚地跑进店里,大姐姐短短地冷笑一声,然后把手搭在孔拉德肩上。请恕我这么罗唆,先听听看他的冷笑话……算了,不说了。 “五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气氛还没这么堕落。” “大概三个月前吧,一大堆小女生跑来这儿,好像是掌控权利的主人想把方针改变成那样。不过那种黄毛丫头,就专门吸引喜欢年轻美眉的无聊客人。受不了,害我这阵子生意都变差了。话说回来……” 女子的眼神跟刚才截然不同。 “你长得挺不赖的,怎么样?等你伙伴睡着以后……” “不好意思,我有不能辜负的对象。” 维拉卿又展现了一招给我看,而且还露出普通一百岁的人绝对露不出来的笑脸。 我一面泛着鸡皮疙瘩,一面用手指在手掌做笔记。原来如此,如果遇到很难拒绝的推销或邀约,只要用这句台词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譬如遇到有人推销说“请买这套英语教材好吗?”的时候,就用“不好意思,我有无法辜负的对象——”来拒绝。天哪~真是肉麻到鸡皮疙瘩掉满地呢。 这时,原本都不开口的古蕾塔,突然短短地叫了一声“啊!”。而且她绷紧着的脚原本是要往前跑的,但是清楚看到往这边过来的人影才作罢。 “你们在做什么?!丢下我一个跑掉。我刚刚说话都没人回应,害我还特地提高声量,哪晓得回过头来却没看到半个人!害我丢脸丢死了!” 那时我才发现沃尔夫拉姆不见了。 一望无际的浴池、浴池、浴池。 这就是名符其实的温泉天堂,跟我家附近超市的澡堂或健身中心里的规模完全不同。数十种的岩石浴池井然有序地排列,从四方入口进出的人则是络绎不绝。随便举个例子来形容的话,简直像是像是设在东京巨蛋的温泉乡,而且全都是男女共浴。 “哇——好棒哦——” 我只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就兴奋地往最靠近我的浴池走去。再也没有比温泉疗法更让我急到不想用“气管一号”的妙药。 先到的客人全是女性,大约有十个人。而且很明显地对我指指点点,还窃窃私语不晓得在讲些什么。不过这点小事是不会让我退却的。既然都打出男女共浴的信号,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等等,陛下……不对,少爷!” “干嘛?我知道该怎么做啦!要先冲洗,对吧?没把身体的脏污洗干净不能下去泡,对吧?”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利你在做什么?那边是美人汤耶?你再变美的话还得了?” 沃尔夫 拉姆一面提出他与从不同的审美观,一面快步往前走。“跌打损伤”的浴池应该在更前面吧。腰际上没围浴巾的他,显得很有男子气慨,有别于他王子的外表。 不过他走过我面前所残留的影像,怎么好像飘着类似尾巴的东西? “……不会吧?”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做连身泳装打扮也很可爱的古蕾塔,正抱着鸭子站在旁边,而穿着竞赛型泳裤的孔拉德也拿着我的泳裤苦笑。 “他穿的是泳裤哦。” “……真的假的?!超比基尼丁字裤,而且还是土黄色的?!” 而且臀部还有条燕尾服风的尾巴?! 这太丢脸了吧,我看全裸还比穿成那样好得多呢!虽然我抗议了好一会儿,不过对我这个爱好棒球的人来说,就是无法抗拒明订在规则里的各项条款。所谓“入境随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穿丁字(带着尾巴)泳裤就能让我的脚踝痊愈,那我会把它当成是处罚游戏忍着点。 就这样,我怀抱着被拍照可能会哭死的必死决心,套着丢脸的泳裤去泡温泉,跟“跌打、损伤、扭伤”浴池紧邻在一起的“刀伤”浴池,正有面露凶相的欧吉桑五人组不发一语地泡汤。只是他们一站起来也全都是穿相同的泳裤,害我拼命忍住不笑出声。温泉的效果的确很显著。我感觉得出来脚踝有比较好,原本因为害怕而不敢使力的右脚踝,现在不用拐杖都能站得稳稳的。看来只要连续泡上三天温泉,可能连骨头都会坚固无比呢。可见忍受所有屈辱泡温泉是值得的。 经过两个多小时泡遍各式各样的温泉之后,我们一行人漫步在充满热海感觉的街道上。在聚集世界各地料理的餐饮区,我尝试了维拉卿推荐的克鲁达尔料理。我原以为那是烤肥美的星鳗料理,当他告诉我那是昆虫的时候,害我烦恼得不知该吃还是不吃(不过我还是吃了)。 有别于船上的痛苦待遇,在这里的旅馆生活既高级又舒适。 不过也是多亏机灵的孔拉德把房间改成两间双人房的关系。 由于安排刺客跟目标睡在一块会有问题产生,因此我就跟沃尔夫拉姆一起睡。这跟过去出游的结果一样。 隔壁房发出了好一阵子声音,不过当我的数位指针式g-shock显示九点的时候便悄然无声。把被单弄乱、做了五十次仰卧起坐的我,最后听到的是门关上后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孔拉德出门去了!” 这时熄了灯、只靠着外面的月光,一小口一小口啜饮着当地红酒的三男,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喂,孔拉德出去了耶,会不会是去找刚刚那个女人?” “不可能的啦。” “怎么说?虽说你们是兄弟,你怎么这么有自信?” “那种女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在我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不仅不承认这个二哥,甚至不把他当魔族看待。但是这中间到底起了什么变化,竟能让他连孔拉德喜欢的女性类型都了若指掌。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应该说是干干净净的女孩吧。说好听一点是个性爽朗,说难听一点是个性粗鲁。不过说来说去……就是像苏珊娜·茱莉亚吧。” “这什么答案啊?结果他喜欢粗暴的女生?” 听到这耳熟能详的名字,害我心情也变得好复杂。从有天晚上我偷听到的谈话内容,得知她的地位在维拉卿的心中是很特别的。 “可是她并不是孔拉德的恋人吧?” “没错。” “难不成他们发生不伦之恋?不觉得有那种感觉吗?” “才没那回事呢,这我可以保证。” 我胸前那颗狮子蓝宝石只要一听到那个名字就会发热。虽然我没有仔细问过孔拉德,不过也多少察觉到上一个主人恐怕就是她吧。根据我以前所得知的情报,这位名叫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的女性,跟其他男性有婚约关系。 “她是阿达尔贝鲁特的未婚妻,两个人的婚期也早订好了。可是有一天不晓得为什么,母亲大人说她跟阿达尔贝鲁特的婚约可能会告吹。温克特领主是个讲求平等的男人,而且他又很赏识孔拉德。因此觉得与其把女儿嫁给冯古兰兹家,不如把她留在身边继承家业……只是他应该顾虑到当事人的想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克特是十贵族之中历史最悠久的家族,据说他们家族从始祖就开始跟随真王左右。还投入创世主们的战争。而且茱莉亚在真魔国又是堪称最厉害的术者,任谁都会一眼看上她。但是孔拉德……虽然他身上有母亲大人的血统啦……” “只碍于他父亲是人类?” “没错。” 这种事的确是存在的。就连日本都有人请求结婚要门当户对,对人类与民族间有差别、偏见,当然是很羞耻的事,不过当自己的女儿要嫁给外国人的时候,大多数的父母亲会感到困惑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要我这个与恋爱无缘的棒球小子说什么“克服障碍才是真爱”,还真是满难为情呢。 “不过……没有啦,其实主要症结也不是两人的关系遭到反对……因为当时正在打仗,所以有更严重的问题……” “到底是什么啦,讲话这么不干脆。” “总之就是当时的宰相……你之前也见过的,就是那个叫休特菲尔的男人。” “喔~就是洁莉夫人的哥哥嘛,我的确曾见过。” “没错,他只是个想掌权又愚劣的胆小鬼。” 此时数落自己亲舅舅的沃尔夫拉姆,竟然看起来跟他长兄好像。随着一起行动的次数增加,让我不断发现他们兄弟的血统有多浓厚。 “有人对那家伙进了诡言,害孔拉德不得不出征去。当那家伙奇迹似地回来……苏珊娜·茱莉亚却去世了。” 这是生在有“和平白痴”之称的这个世代的我们,只能从书中得知的悲恋。不过在我们祖父母的那个时代,这种事一定不稀奇。搞不好在现代地球的某个角落,就正在上演这样的悲剧呢。毕竟连这里的世界都免除不了战争这种事。 沃尔夫拉姆的声音变得又小又僵硬,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而我也不想去追问别人的痛苦往事。不过有件事我倒是非问不可,我想知道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那你呢?你又有何感想?” “什么东西有何感想?” “对于孔拉德有一半人类的血统,你没有什么意见吗?” 问人家弟弟这种问题好像蛮尴尬的,所以他小声地喃喃自语一番,然后就不说话了。 “不用讲以前啦,只要讲我来了之后的想法就行了。” “……这个嘛……” 我离开窗边的桌子,半开玩笑地踢了床上的三男一脚。意思是要他把话讲清楚。 “你要像个老头子灌酒到什么时候啊?不过也难怪啦,毕竟你都八十二了。” 难得监督者不在,我的右脚也好得很,九点就熄灯睡觉未免太无趣了。 “沃尔夫拉姆,我们去温泉街夜游好不好?玩玩套圈圈、射击游戏或撞球游戏怎么样?” 我话一说完,沃尔夫拉姆又恢复他桀骜不驯的态度,哧之以鼻地说道: “夜游?我对那种幼稚的事情没兴趣!” “喂,等一下!你该不会这么早就要上床睡觉吧……” 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阵亡了。 ……不过也难怪……毕竟他已经八十二岁了。 第四章 从早到晚埋首于办公桌前,虽说是处理公文,但也要预先批好四天份的数量。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阁下,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努力工作,连腾出时间吃午餐都舍不得。虽然他脑袋塞满了一大堆数字跟文章,但胃早已经是空荡荡的。于是他伸手拿取放在火炉前的茶壶,想说先喝点红茶或酒来垫垫底。 明天早上就必须出城,现在之所以拼命赶批公文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因为差点遭到暗杀的魔王陛下不见踪影,让身为宰相的冯克莱斯特卿大为恐慌。大惊小怪地说陛下跑去出家什么来着,大受挫折之后还积了一堆悬而未决的公文。而且每次一发生这种事,就会用威胁的方式把忙着审公文的他叫过去。 “……真是的,他这算哪门子的辅佐官?”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有哪个国王会为了帮助暗杀自己的小孩走上正轨,而陪他出家当和尚的?还有上次的暗杀未遂事件,古恩达鲁都觉得那根本是夸大事实。毕竟当时他两个弟弟都在场,怎么可能无法制伏对方。 不过只要跟那孩子扯上关系,十之八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他不知不觉抓着自己的右手腕。上面还残留着之前跟有利被锁链铐住的伤痕。虽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是遇到这种寒冷的天气,部分肋骨还是会咯咯作响。 “找个时间享受一下温泉……” “你是在找我一起做温泉疗养吗?” 突然听到神出鬼没的红色恶魔对自己讲话,长男吓得差点跳起来。想不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打开原本已经上锁的门,大步大步地走进来。 “我、我哪有要找你去。” “但是真不巧,不管你有没有要找我同行,我刚刚已经决定要独自出去旅行了。” “你要出外旅行?” 低头看着她红似火的头发束起来的部分,古恩达鲁突然没说话。 “没错,让我为你……独自旅行吧。况且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男人泡的茶还难喝的饮料……这国家的男人魔力都太弱了,想必在宽阔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有魔力在魔族之上的高手在等着与我见面呢!” 好有真魔国味道的旅程。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城堡怎么没有秘书官呢?这样你怎么提升工作效率呢?如果不嫌弃的话,需不需要我把发明的魔动秘书一号“妖艳”借你呢?” 求你饶了我吧,那“玩意儿”只会摆性感pose,连一份契约书也没办法送。而且它哪里妖艳了,根本就没有。更何况今天秘书会装病请假一天,就是知道艾妮西娜会赖在执政室里不走。 这时候白磁茶杯注入了红色茶水,两人之间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你曾说过这国家的男性魔力都很弱,对吧?” “没错,我是说过。你想反驳吗?” “……除了你哥哥、浚达跟我以外,你曾找其他人试验吗?” “没有。” 疯狂魔术师露出猜不透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的表情,然后把红茶端给她的青梅竹马。 “连居于高位的你都是这种程度了,所以在你之下的人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 真不晓得她这句话算是褒还是贬?只是说如果遇到娇小、外表可爱的东西,就算会咬人,古恩达鲁也狠不下心恨她。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等到沃尔夫拉姆发出他特有的“咕咕哗咕咕哗”鼾声之后,再把能保暖的衣物全穿上身,而后步出房间,同时也带着我那根有没有都无所谓,不过带着多多少少保险一点的“气管一号”。虽然已经是晚上,我还戴着圆墨镜、亮粉红色的毛线帽,明明已经能正常走路却还带着拐杖,这副装扮根本就像个行动鬼祟的夜行者。 就我个人的观念来说,未满十五岁是禁止在外过夜,而同年以上的门限则是十一点。以地球的时间来计算,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二分,因此还可以出门玩点射击游戏再回来。而且刚好我皮夹里还有些零钱,再加上这里又是不夜城——拉斯维……不对,是热海! “咦?” 几乎在这个同时,只见一名穿得鼓鼓的少女,蹑手蹑脚地从隔壁房打开的门后走出来,但是她一往我这边看之后就吓得不敢动。 “你应该……不是去上厕所吧?虽然房间很简陋,但好歹也有附卫浴设备呢,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想逃走呢?” 古蕾塔沉默地摇着头,以她十岁的小小年纪,应该没有在外游荡的习惯。因此,对于在这种时间出门的小学生,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她这个刺客想逃跑”。 “其实我真的很想对她说:“啊~没关系,如果想逃的话就趁现在吧”。” 但是三更半夜让一个小孩独自在外游荡,要是她卷入了什么事件,我也会不安睡眠的。于是我推开房门,一面指着两张空荡荡的床说: “快回房间睡吧。” 她又摇头拒绝,然后过了好久才开口说话: “我在找人,白天的时候有看到。” “找人?你怎么会在这种观光胜地有认识的?啊,难不成你是当地人?你在这欢乐乡长大的?” “不是。” 这孩子怎么就只会说单字,不过经过这样的交谈,发现古蕾塔的声音比同年龄的十岁女孩还要低沉。虽然还不至于像男生的声音,但是从她的声调却感受不到一丝稚气。可能是她在不知不觉中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说话吧。 “古蕾塔你想清楚,那家伙真的是你认识的人吗?该不会是你认错人了?啊,等一下啦!” 少女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开始在木造走廊跑了起来。 “我有东西要给人家。” “有东西给人家……可是你不能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啊!会被好心的叔叔带走的。” 不过她没穿红鞋,应该不会有事吧?(注:日本盛传的红鞋女孩的故事,穿着红鞋的九岁女孩小君,出身于北海道的留寿都村。因当时的日本盛行社会主义,往北方开拓土地的概念兴起,小君的父母怀抱着理想到北海道拓荒,但顾及到严苛的自然条件,对小孩来说是相当残酷的成长背景,于是小君的父母打算把她交托给美国传教士带回美国收养。这就是为何在横滨的山下公园可以看到这样一个身着西洋服的女孩对着海遥望的景象!) 结果我是以追着女儿跑的模样来到旅馆外面。街道上灯火通明又热闹,但是我们听到的并不是灯光舞台花车游行的进行曲,而是醉醺醺的女人娇媚的声音及赌场里的互骂声。 “那都不是适合我们出现的场所哟。” 不过看到有小女生昂首阔步走在马路上,还是有喝了酒的中年男子企图靠过来。他脚步还真有够踉跄,但现在也不是佩服他的时候,因为他很可能是要过来性骚扰古蕾塔,于是我走上前靠近她,想不到她没像上次那样大叫。看来涉谷有利的好感度上升了。 正当我感动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一名妇人抚着肚子蹲在昏暗的路边,路上都没有人想过去帮她。这种画面时代剧里很常见,搞不好她是假装宿疾胃痛发作,实际上却是个扒手的危险女子呢。我心想自己现在带着个孩子,还是尽量别涉险的好,于是又紧紧握住那孩子温暖的小手。如果她真的是胃痛或肚子痛,一定会有人去帮她的。正当我心里这么说服自己,也准备从她旁边走过去时…… “你没事吧?” 结果我这个天生的小市民正义感,又刺激我动了嘴巴跟身体。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女性。虽然繁华街道上的灯光极不自然,但也看得出她嘴唇非常苍白。 “……我胃痛痛的……如果你肯帮我抚抚背就算帮我很大的忙。” “ 这没问题。” 只要我小心皮夹不被扒走,帮她抚个背应该没关系吧。于是我请古蕾塔帮我拿“气管一号”,然后来回抚一次那女人卷曲的背。 “喂~你对我女人做什么?!” 这时有人在我背后大声嚷嚷,于是我便立刻停下好心帮人抚背的手。惨了,结果我遇到的不是扒手,而是正统的仙人跳。 “你这样随便碰别人的马子,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这是最基本的威胁语句。当我战战兢兢回头一看,竟然是三名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都顶着有段时期民谣歌手常见的中分发型,而且个个手臂都长满结实的肌肉。 “把你身上能给的东西拿出来了事吧!” “真是的~要是我把能给的东西拿出来就能了事,那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现在我就算想硬撑也没用,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况且我还带了个小孩呢。想不到我的好心却招来了恶运,一想到这下子得花钱了事,不晓得是因为心有不苦,还是气愤的关系,害我好想哭哦。少年仔,现在说“我不玩了”还不迟哦。 这时突然有人从后面用力抓住我一副想死守住皮夹的手,这让我被拉得倒退了好几步。 “走这边。” 发出声音的人拉着我们离开夜晚繁荣的街道,她身上浅绿色性感洋装的裙摆正随风上飘。我连忙把视线转回救世主的后脑勺。介于金色与棕色中间摇曳的发丝,长度刚好到发际。至于她那双细长、晒得黝黑的腿,几乎跟运动员差不多长。 我们大概跑了将近五分钟吧。到了从大马路不易发现,且光线昏暗的暗巷后方转角处,她也终于停了下来。以跑中距离全速全开的我跟古蕾塔已经气喘嘘嘘,而眼前这位飞跃的羚羊却只是稍微喘了一下气。 “那些家伙虽然难缠,不过跑到这里应该就没事了。我看你拄着拐杖还担心你不能跑呢。看来你的脚并没有受伤或生病嘛。” “只是说有人叮咛过我最好不要用跑的,但总之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话说回来,你跑得好快哦!” “我从小就很喜欢跑步。如果我是个男的,还真想当快递呢。” 虽然快递应该是没有性别区分,但是一想到画在卡车身上的飞毛腿(注:日本“佐田急便”的logo),我又觉得女生做这工作的确有些勉强。 “咦?”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位飞跃的羚羊好眼熟。这身单薄的衣服,刻意强调的乳沟…… “你不是傍晚那个想钓我的那个女生?” “没错,带着小孩的大哥哥。” 说完她立刻把手掌对着我说: “放心,我不会再引诱你的。” “搞什么,我记得未满十五岁的门限是十一点……原来还没超过时间啊?不过国中生这么晚还穿着这么暴露的衣服在外头晃,实在不好哦~” 原本我这嘴巴应该说出感谢人家的话,结果却像个老头子似的拼命说教。这感觉好像是哪里来的伪君子,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这样的个性。不过我真的不希望这么亲切的小女孩过着危险的生活。 “虽然你帮了我,但我竟然还对你说这些话,感觉很白痴吧?你住在哪里,让我送你回家。” 飞跃的羚羊面有难色地皱起眉头,只是扬起嘴角笑着说: “你想送我回家是不可能的,因为太远了。” “那你是打算今晚在外面过夜罗?所以才想钓凯子到人家家里住?” “嗯,也可以那么说……不过大部分都是店里解决的。你刚刚不是有经过?” “你说‘店’……你们都在那里出入吗……援交这种事真的不好哟。虽然这么说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好像自以为自己是什么乖宝宝来着。” “咦?” 假如我对学校的女生讲这种像节录自“国中生日记”(注:日本nhk电视台的节目)的乖宝宝言词,铁定会被大骂罗嗦、被踹个几脚。更惨的是,隔天还会被班上的同学排挤。 不过我还是会说的。我有信心在说这些话时,还会陪上苦笑。 当你认定对方是可以交心的朋友,要是他做了什么违反伦常的事情。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应该都会像现在这样规劝他吧。 “你听我说,我实在很不想像父母亲或老师那样对你说教,毕竟这种情况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况且我也没资格对你讲这些白目的话,就算你吐我糟说:“这是我家的事”,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说你能不能多、多……多爱惜你自己一点呢?” 想当快递的未满十五岁少女嘴唇微张,用她棕红色的眼睛看着我。 快点来人赞同我的说法吧。用强而有力的手拍我的背给我壮胆,也帮我消除眼前的尴尬气氛吧。结果以上三个要求都没有实现,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继续把话说下去。换句话说…… “我是坚决反对没有爱情的‘嘿咻’!不过这个,你穿上吧!” 为了化解眼前尴尬的气氛,我把身上的羽绒衣塞给她。虽然它比madein现代日本的还要重上数倍,但并不影响其暖和度。 “……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你还是回家吧。就算很远、我还是送你一程吧。因为你刚刚帮了我一把,就让我帮你付公车票钱……这里没公车,那就是马车钱。要是整晚待在店里,你父母会担心的哦!要是让他们太过操心,会很容易变老的!” 一听到家或父母这类名词,原本沉默不语的女孩蹲了下来。 “我不是在说哟,古蕾塔。我不会硬把你送回去的。现在是在讲飞跃的羚羊,是在讲她家的事啦。” “飞跃的羚羊?指我吗?我的名字叫依兹拉,是苏贝雷拉的小公主帮我取的。” 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不过我是先对地名产生反应。 “苏贝雷拉?你住在苏贝雷拉?” “我的家人都还待在祖国里,倒是我来希尔德亚应该有三个月了吧?” 刚刚针对马车钱的争执就此打住,毕竟三天两夜的船资不是用零钱就能够打发的。 “可是你又为什么特地从苏贝雷拉……出家?不对,你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是离家出走!” 飞跃的羚羊改名为依兹拉的棕红色眼睛,眼看就快泪眼朦胧,可能她也知道自己的眼泪快掉下来,于是用力摇头把泪水甩开。 “我也想跟家人在一起……可是苏贝雷拉已经一无所有。为了要养活我的家人,我只好来这里工作。” 什么?!可是众所期盼的雨不是下了吗?就连部分恶劣环境的劳动,不也有所改善了吗? 此刻,四个月前的某个事件,像播放dvd似地在我脑海里重现。 曾是苏贝雷拉国民的妮可拉说过:“只要下雨,一切都会好转。只要下雨,人们就不再口渴,也不必再向邻国买酒跟水果,水井跟农地会得到滋润,大地会长草,家畜也会因此而肥硕。” 但雨不是已经下了吗…… “那么飞……依兹拉是来希尔德亚赚取生活费罗……我以为你是逃家少女在钓凯子呢……对不起……” “没必要向我道歉啦,你又没有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你看,你还把上衣借给我呢。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亲切的客人。” 细窄的马路前方有微弱的温暖灯光这边靠近。时而左右摇摆、时而停止,只见那灯光越来越大。 “……我肚子好饿哦。” 正当四周飘着热气跟浓汤的味道,古蕾塔喃喃地说道。 “是、是‘塌’面……?” “不对,是汤面。” 想不到连小孩子,都比目前个人识字率仅有百分之七的我还优秀。 在剑与魔法、魔族与魔王的世界里,竟然出现了面。 标示着“汤面”的布帘后方,看似顽固的老板正在舞动着他制作出祖传高汤的手臂。 在那一刻,沃尔夫拉姆做了个梦。 当有利大叫:“我坚决反对没有爱情的‘嘿咻’!”,虽然自己回答道:“如果要爱情我这里有!”,不过心里却纳闷着‘嘿咻’是什么东西呀?” 他跟往常一样,发出“咕咕哗咕咕哗”的鼾声。 祝你有个好梦。 左看右看都像是白人男性的老板,却顶着电棒烫的小平头。引人注目的眉毛杂乱无比。我从动物毛皮的御寒衣偷看他壮硕的胸膛。可能是每天擀面条,让他练出了这身肌肉吧。 “把上衣借给女孩子穿,小兄弟果然是个男人。” “什么果然,我本来就是男人……” 寒夜的拉面固然充满吸引力,不过端到我们面前的却很难说它是中国面食的东西。蔓延到碗边的琥珀色酱油,上面摆着虾子与蛤蜊,以及百分之百粗筋面粉制作出来的绝妙意大利面条。这大碗公里装的是? “……海鲜意大利面?” “不,是汤面。算是卓拉西亚的宫廷料理哟。” “是宫廷料理?!但你又说‘算是’……” 基于儿童优先的考量,于是我把第一碗推给她。我还轻敲不稳的长板凳,并且对感到不自在还站着的依兹拉说: “坐下来吧,依兹拉。我请客,算是谢谢你帮我们的忙。” “可是……” “不错耶~竟然让我目睹客人请妓女吃东西的温馨场面。真让人感动到想哭呢。” “妓女?!” 我突然发出怪声,原本低头吃面的古蕾塔则抬起头来。嘴巴还垂着一条还没吸进去的意大利面。 “你不是靠援交赚取零用钱吗?妓女不就是那个正职……该说是正职吗?专家?!专业……呃——应召?应召女郎?” 我这种解释算不算正确啊?对一个在现代日本走体育路线的高中男生来说,妓女这个名词只有在父亲喝醉酒唱老歌时才听得到。 “应召女郎……那就是卖春,对吧……这么年轻就做这种事?!你不是青少年吗?顶多也才十几岁出头吧?就算用四舍五入也不到二十岁吧?!可是你却从事应召女郎,卖春这种职业,这绝对不行啦!呃——让未成年青少年从事性交易的工作,是会引发国际组织的问题……” 我发挥小市民的正义感讲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但另一方面,身为身心健全十五岁男生的我,却停止不住自己不断冒出来的龌龊想像力。像是这么年轻、可爱的女生做那档事的模样。这种妄想只要出现一次就永远消除不了。 “总之现在马上把工作辞掉吧。不过雇主那边也是问题……啊~可恶!” 过度的羞耻心让我的脸红到快要喷火了。内心的罪恶感跟厌恶感仿佛即将爆发,不,我还巴不得就真的爆发算了。 “我在想些什么啊,可恶!真是有够丢脸的!总之依兹拉,你不能再做卖春这种事了。劝你也最好别回店里去,如果没地方住的话……啊!” 她十指交叉紧握,退后三步之后便转身跑走。因为她的脚程跟运动员不相上下,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不晓得是她了解自己做的是违反道德的事,还是不想吃我请的拉面。 古蕾塔看着离去的她说了“衣服”两个字。因为飞跃的羚羊穿着它离去了。 “不过是一件外套,没关系啦。伤脑筋~我也真差劲,嘴巴只会说些漂亮话,但脑子却拼命冒出色情的妄想……” “小兄弟,别那么沮丧。” 老板的胸肌一面跳动,一面把汤面送上来。红色的虾子正卷缩着身子躺在冒着热气的汤碗中央。 “你是个好人,真让我佩服啊。但至少也喝喝看我这用传家之宝盛的汤面,让心情好过一点再回家吧。” “传家之宝?” 那是一只用朱红颜料彩绘出中国风花纹的汤碗,感觉跟这个充满剑与魔法的中古浪漫世界极为格格不入。我猜想,若把汤面全部吃完的话,碗底应该会出现一条龙吧。 “你或许能透过清澈的酱油汤汁,看到自己的未来哦。” “未来?怎么可能?” 我不经意地低头看,想不到淡琥珀色的汤面上,竟然映出一张女性的脸蛋。她头发短短的,有着一张娃娃脸,还有一双未曾见过的奇特颜色眼睛。 “哇!” 我反射性地挺直身体。刚刚那是我的未来?!浮现在上面的不是我的脸,而是一张女生的脸耶!这表示我将来会跟她交往吗?!太好了,我终于有女的女朋友了吗?!话说回来,男人也不能称之为女朋友吧? 我转头往旁边一看,看见古蕾塔正盯着我的碗。搞什么嘛,原来映在汤汁上的女人脸是…… “是你啊!” 一点也没错,未来哪可能那么容易看见。更何况一个卖面的老板哪可能会什么占卜。 我拿口袋里的零七来支付面钱,接着就离开面摊。不过刚刚因为跑了很多路,害我搞不清楚现在是身在何处。旅馆究竟在哪个方向,也因为天色很暗的关系而看不出来。 古蕾塔温暖的身体往我这边靠,还紧握住我的手。 “放心啦,总之我们先往看得见灯光的地方走。只要出了大马路就能找得到方向。” 于是我左手拄着“气管一号”,右手牵着小孩。幸好刚刚有先把肚子填饱,这样就能放心地往前走。只见巷道的路慢慢变宽,我们终于走到一处宽敞的地方。 在月亮高挂与繁星闪烁的天空正下方,排列着好几个巨型帐逢。 “喔~想不到会通到这里啊。” 因为马戏团广场衔接着主要道路,现在只要我们努力从后面通过,就是通往回家的路。我看到远处淡淡的晓雾,那里应该是正门的入口吧。 “离这里有段距离,还走得动吗?” 我的手感受到她做了点头的动作。 今天的演了好像已经告一段落,四周是一片寂静。 从后面看才发现能容纳观众的主要帐逢有三个,至于其他的小平房是给团员居住的设施。想必所有人员正为明天的表演好好休息呢。 忽然间古蕾塔停下脚步。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 “这地方有人住,当然有声音罗……喂!” 我的手被往前跑的小孩突然一拉,几乎要往前倒的我赶紧用右脚撑住身体。看样子已经快无法遵守医疗老手吉赛拉的叮咛了。 “喂,等一下!古蕾塔,别随便跑进去……” 真不晓得古蕾塔是用什么绝招,竟然钻进了帆布的裂缝处,跑到惊奇屋的后台去。有个房间里放了许多约小货车大小的笼子,里面正有三头动物正悠哉地打着哈欠,而且这里弥漫着家畜特有的味道。而里面体型最大的是马。 “哞沙——” “是珍兽!” 古蕾塔把摆在角落的油灯拿过来,还发出开心的叫声。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种童稚的表情。 “嘘——古蕾塔,这不是珍兽啦!不过是普通的牛罢了。” “可是它只有两支角,正常的牛有五支角哟!” “照你的说法,正常的牛反而像珍兽呢。” 因为让小孩拿火太危险了,于是我把稍微有些热度的金属器具接过来,让光线往笼子的方向照。这时候我发现动物躺卧的稻 草下方有一张类似纸钞的纸张。 “想不到会有钱掉在那种地方。不捡实在太可惜了。” 于是我把“气管一号”伸进栅栏,试着把纸钞拨过来。当我把枯草往左右拨开—— “话说回来,这钞票味道还真臭呢……咦?” 结果被我拨过来的并不只有一张,而是厚厚一叠叠的纸钞。 “咦?!不会吧,怎么这么多?” 以夏目漱石(注:日币一千圆,上面印的是夏目漱石的图像。)来计算的话,这样的厚度跟重量应该有二十万左右吧。如果是福泽论吉(注:日币一万圆,上面印的是福泽论吉的图像。)的话是二百万,新渡户稻造(注:日币五千圆)的话……好难算。而且稻草堆下面还塞了好几束一模一样的纸钞。 “喂,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哞沙——” 这种事问头牛是问不出结果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怪地方怎么会藏这么钱?而且我手上的纸钞都是没有折痕的新钞。让这些新钞沾满粪尿,究竟有什么好处呢?这种事要是被在银行上班的老爸知道,铁定会号啕大哭的。接着,我像在闻可怕的东西似地,慢慢地把它靠近鼻子。 “哇,好臭!” 会臭是一定的,不过那臭味竟然是几乎能拿来驱虫的阿摩尼亚味道。我一不小心让它掉在地上,结果整束掉在干燥地面而翻过来的纸钞,发出好大的声响。 “……啊?” 背面是白的。 “伪、伪钞?” 明明漱石的背后有鹤的图,论吉的背后是雉鸡。如果是用廉价的单面印刷,那么这些伪钞很可能还在制作中。 因此才会把这些未完成的伪钞先藏在安全的场所。 我猜我可能发现到绝不能看到的东西。这个时候最好是迅速离开,剩下的交给警方处理比较妥当。只是我不晓得这种事该找警察、fbi、还是特务机关。 我抓了两三张放进口袋当做证明,然后催我身边的孩子赶快离开。 “明天我再付钱让你进来慢慢观赏动物,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指尖怎么好像碰到什么湿湿的东西? “古蕾塔你鼻子怎么湿湿的?不过这表示你身体很健康……” 是狗?!吓了一跳的我连忙回头看,竟然是一只酷似土佐斗犬(注:“土佐”为日本古代的旧国名,位于目前四国的高知县。)的顽强动物,正流着口水露出它的犬齿,静静地燃烧斗志,正所谓“有狗在旁要吃旺旺”。我试着想用可爱的话题来逗它,只可惜对方听不懂我的冷笑话。 “哇——不要啊,太太你饶了我吧!” 它举起一只前脚朝我压过来。 “如果还想要这小鬼的命,就把你拿走的东西放回原位、乖乖就范。” 那名头戴俄罗斯风格毛皮帽的壮汉果然是当保镖的,只见他单手就把古蕾塔以倒吊的方式抓了起来。 第五章 虽然活了这么久,却完全不晓得有这样的世界。 精疲力尽的冯克莱斯特卿浚达用他最后一丝力气硬撑,不让自己倒在后面的床上。 “体验出家的第一天到此结束。在卧室保持沉默的戒律现在解禁,您可以自由谈话了。” 一听完这句话,浚达的嘴巴就像鲤鱼一张一合的。至于他旁边的中年前士兵,则完全精神恍惚。倒霉的他叫做达卡斯克斯。只因为那天碰巧到陛下执政室报告事情,他不幸的日子就此开始。 为了寻找留书出走的有利,他们来到了修道国。这是个出家当和尚的男人们,专心替真王的灵魂与真魔国未来祈福的场所。 其实身为宰相的浚达,每次为了举行仪式跟倾听魔王的声音而数度造访真王庙。因此也常常见到迎接服侍真王灵魂的巫女。但她们全都是女性、而且都留了一头长发,还有眉毛。 然而眼前这名僧侣不仅是个男的,还没有头发、眉毛、睫毛、鼻毛跟耳毛。据说为了尽可能让自己有别于真王,因此必须把全身体毛剃光。虽然浚达得到特别待遇免于剃毛,但硬被他拉来的达卡斯克斯就没那么幸运了,经过完美的体毛处理之后,早已看不见他过去当士兵的英姿。 想不到从血盟城骑马约半天路程的山里,竟然有这么一处男性园地。 “那么今天的活动就到此结束。明天一早还要祈祷日出,请两位好好静心修行哦。” 他在最后说“哦”的时候屈膝,一只脚的脚尖还往后踮一下,这就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虽然这是土风舞常见的舞步,但是和尚做这种动作实在是不太可爱。 “真、真是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怪的设施。” “先别提那个了,阁下……我猜带着那名暗杀未遂少女犯的陛下并不在这里……你看这地方,全都是男人耶~” “可是体验出家要花三天的时间,才进来第一天就说要放弃,就算我是地位崇高的十贵族,也不晓得会遭受到什么样的白眼呢。” “对了,忘记跟你们讲一件重要的事情。” 方才正准备走出房间的责任指导僧又掉头走回来。他从浚达那夸张的行李袋里依序挑出个人嗜好品。 “在这修道国里是禁止一切娱乐的。即使是晚上,心里也只能想着真王陛下。在你体验出家这段时间,我们将暂时保管一切烦恼之源的物品。酒、信用卡、面膜、这是什么?” “啊!那、那是!” 冯克莱斯特卿连忙想伸手抢过来,但那绿色山羊皮封面的本子已经落在指导僧的手上。他开始翻阅页面,这下子事情大条了。 “夏日的爱的日记……原来是日记本啊?你放心,我不会那么没道德偷看别人的日……嗯?” 如果他有眉毛的话,想必这时候已经揪在一块了。 “……有时候是教育官、有时候是宰相的我,尽全力做好这些职务。看到这样的我,陛下对我说:“如果没有你,我实在无法统治这个王国。浚达,请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让我们一起共创历史好吗?”这句话我我感动得泪流不止,禁不住亲吻了陛下的玉足。” “天哪,阁下——!你写这什么东西啊~” 被害者是那名中年士兵。朗读者继续念下去—— “……我的一切都属于陛下,就算要我牺牲性命也再所不惜……” “妈呀!别再念了,饶了我吧!” “干嘛这么痛苦,达卡斯克斯?!” 可能是整个头都光溜溜的关系吧,缺乏表情的责任指导僧轻轻合上绿色的封面,然后说道: “这本日记我帮你保管到最后一天。可是……” 可是? 看起来快哭出来的浚达跟早已泪流满面的达卡斯克斯,等着对方把话说完而停止不动。 “想不到你会把自己跟魔王陛下的生活点滴用爱情故事的方式记载……基于贫僧服侍的是真王灵魂,实在也不便对这类事情多说什么,不过……” 达卡斯克斯心里正想吐槽他:“既然这样就不要说”,只见修道者露出同情的表情,还说了一句:“真王陛下之前人人平等”。 “……你真的很差劲……” 当时达卡斯克斯确实感受到身边这名美形男的血压上升曲线图已经弯曲到超乎常理。要是他的血管一爆裂,铁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你不过是区区的和尚,怎么会明白我对陛下的爱——!” 冯克莱斯特卿浚达阁下,披头散发地完全失控。 世界上喜欢动物的人还真是形形色色。以前孔拉德的军队有人不惜临阵脱逃跟砂熊私奔,眼前还有人在这种房间用这种方式让动物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 “太好了古蕾塔,这里都是珍奇异兽耶。” 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有突出来的野兽头。大的有鹿、熊、马、河马。小的有兔子、鼬鼠、白鼬、貂。想不到连这种东西都有。 “……这是……小、小型剑龙吧?” “是食人四脚龙!” 那是我少数了解的知识之一,毕竟恐龙在全世界永远都很爱小孩子欢迎。 刚刚我们从马戏团的帐逢被抓来关的地方,原来是个标本地狱。那些标本的无机玻璃眼珠看起来乱恐怖一把的,感觉好像都没有思绪似的。 而且不管我们怎么撞、怎么踹,这里的门就是动也不动。 “谁?” 房间角落传来纤细的声音,于是我们靠着微弱的灯光走过去。在露出缝隙的木板墙边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其中一人是躺在地上。很明显看得出她身体不适。 “依兹拉?” 棕红色的眼睛直盯着我看。躺在旁边的女孩也微张着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她蛮眼熟的,原来是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孩。代替毛毯盖在她身上的,是刚刚我借给依兹拉穿的羽绒衣。正当我心想:“一直紧靠着我的体温怎么不见了?”,只见古蕾塔跑向她们两人,并用手抚摸依兹拉的脸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被谁打的吗?!” “倒是大哥哥你怎么会……” “他叫有利哟!” 我惊讶地凝视类似泡面的后脑。女孩停顿一下之后,又重复了一次我的名字。 “你们是有利跟古蕾塔,对吧?” “对,没错。” 那份意外的感动让我迟了几秒回答,躺着的女孩发出微弱的呻吟。我走近看她的脸,她的状况相当糟糕。 “妮娜的感冒越来越严重,我倒是没事。只是因为没招揽到客人而稍微挨打。不过这样倒是会妨碍我出门做生意呢。” 总之呢,这里是依兹拉工作的店家的标本保存室。而我发现的假钞跟这里的人有极大的关联。这种逼迫未成年者从事性交易,还印制伪钞的暴力色情场所,有如罪大恶极的万丈深渊。 “你身上有带什么药吗?她的高烧从傍晚就一直不退。” “待在这么冷的地方,病怎么治也治不好的。” 为了只穿一件连身衫衣的依兹拉,结果我不得不再脱掉一件衣服,然后一面把手贴在妮娜的额头上,她的肌肤苍白没有血色,嘴唇也非常干燥,可见体温比想像中的还要高。 “有利能够治好哟。” “啥?” 喂喂喂!才想说你终于不是只会单字,结果给我讲这什么话。 “你办得到吧,你不是也帮我退烧过?只是握手就能治愈啊!” “喂喂喂,我哪会那种类似心灵治疗的事。那只对降温有效而已啦。还是得靠吃药、保暖并好好休息……” 但是为时已晚,三名少女 已经用闪闪发亮、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算了,就当是安慰她们好了。如果照吉赛拉所说的,或许我有办法将不可能变成可能。我一面回想当时的做法,一面轻轻握着妮娜又瘦又干的手腕。或许我是想藉着跟她说话,把她的气力引出来吧? “呃……你心里一定要想着自己会痊愈哟。譬如说退烧之后想做什么?因为现在是冬天……对了,打棒球怎么样?” 我心里吐我自己糟说:“你就只想到棒球啊?” “……等我的病好了……我要努力工作赚钱。” 可能是她有好一阵子没说话的关系,沙哑的声音好像喉咙黏住似的,浅浅的红晕因为体温的热度而变得不鲜明。 “我要接好多客人,这样就能寄钱给家里。” “这样不行啦,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职业?你还是国中生,还是回老家找工作做比较好哟。譬如说当超商店员啦,或是到餐厅当服务生等等。找个适合女生的工作做吧。” “在苏贝雷拉是找不到那种工作的。” 抱着膝的依兹拉喃喃说道,声音既空虚又冷淡。 “我跟妮娜从小在同一个村子长大的。半年前受雇到开采法石的场所工作,但是有一天那里却不再出产法石。” “咦……” 那可能是我们这支魔笛探险队大闹洞穴的关系吧。而且有个地点也的确毁在我手上,不过那是在收容所里面,应该跟她们的失业无关吧。 “不、不过现在会下雨了,人民的生活应该有稍微轻松些吧。” “问题是就算下雨也没有农作物可收成,因为又没有种子。不管青草长得再怎么绿、怎么茂密,牛跟山羊也不能养肥,因为我们没有这些家畜。之前因为漫长的日晒而导致粮食不足,害它们不是死掉就是被吃掉。苏贝雷拉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饮水跟骄傲自满的士兵而已!军队做任何事都不需要付钱……还有之前来村里的男人把我们聚集在一起,然后这么说:“希尔德亚德有工作可做,如果愿意让家里的女儿去工作,就有头期款可拿”。于是村里的大人们经过一番商量……其实我们也不想做这种工作。像成年女性如果跟非公认的对象谈恋爱,也会被判罪……” “这该不会是……” 听着依兹拉颤抖的话尾,我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该不会是父母贩卖子女吧?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工作的内容如何,不过那都是我在苏贝雷拉胡搞一通的后果吗? 可恶! 你们不是说想要雨水?想要水、希望下雨吗? “……好痛……” 我无意握得很用力,不过病人却痛得想把手挣开。 “对不起,我还是办不到。” “你本来想做什么工作呢?” 看到大家的视线往自己身上集中,十岁小女生的脸泛起了红潮。她双手夹紧侧腹,站得直挺挺的她摇晃自己小小的身体,还很有节奏性地用脚指尖轻敲地板。 “依兹拉跑得很快,大概想当邮差吧?妮娜想当什么呢?你长大之后想做什么?” “我啊,我想当老师。” 病人勉强笑了一笑,高烧使她的嘴唇干燥龟裂,还稍微渗出鲜血。 “老师啊~不过当老师不是很辛苦吗?” “因为我觉得老师很了不起。不仅会写字,还会看书,而且每天都能到学校哟。” “但是每天必须上学的不是当老师的大人,而是学生吧?” “可是学生几乎无法去学校,因为大家都必须工作。” 原来苏贝雷拉的人民过着这样的生活啊。 我触碰妮娜的手掌开始慢慢感受到热度。阵阵的疼痛向我袭来,胸闷与倦怠感模糊了我的思考能力。我拼命撑起眼角,不让自己的头往前倾。 “古蕾塔想当什么呢?” 依兹拉不知不觉捂着红肿的脸颊,然后询问年纪比自己小的少女。 “古蕾塔啊……” 当时在船舱感受到的相同疼痛与热度通过我的身体,在延髓一带整个迸裂。之后灼热感与沉重感又若无其事地慢慢退去。这表示妮娜的感冒治好了吗? “古蕾塔想当小孩子。” “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啊!” 大家当场吐她糟。 “不是的,我是想当个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子啦!” 年纪虽小却格外稳重的古蕾塔,之前她那令人判别不出感情的声音,又回复原本天真无邪的稚气。她十指交叉在背后,并继续踮着脚尖。 “古蕾塔原本住在苏贝雷拉的城堡里,但我不是那里的小孩。妈妈在最后一天这么跟我说:“古蕾塔,你从明天起就将成为苏贝雷拉的小孩哟!可是住那里面的两个人或许不会把你当小孩子抚养,所以往后你都不能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好好活下去。” 最后一天妈妈这么跟我说的。……听着少女的告白,我的脑子也开始想起老妈。 我们在最后分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感觉好象距离蛮久的,是夏天的早上,七月二十八日的早上。油蝉的叫声吵得要命。那天我说要去海洋世界,老妈拿了一盒牛奶给我说: “等一下,小有。是跟女朋友去吗?是不是?记得带回来介绍给妈妈认识认识哦!” “不是啦,是村田!村田健!” “喔~是村田啊。村田他好吗?不过说的也是,谈恋爱固然重要,友情也很重要呢。” 当时别说是“再见”,我连“我出门了”都没跟她说。因为压根儿也没想到我们会从此见不了面。加上老爸也上班去,哥哥跟着社团去集训,不然我多希望能好好跟他们说声再见。 我鼻头一酸,为了不让大家发觉我心里难过,便把滑下来的墨镜往上推来蒙混过去。 不过那时的古蕾塔仍旧滔滔不绝地说话: “正如妈妈所说的,苏贝雷拉的陛下与王妃殿下都不愿意收古蕾塔当女儿。他们不仅很少跟我说话,也不常来看我,可是古蕾塔还是想当苏贝雷拉的小孩。因此我心里想说,如果做能让国王他们开心的事,他们就会称赞我并感到高兴而愿意让我当那国家的孩子。” 提到国王与王妃,身为国民的依兹拉与妮娜神情变得好僵硬,古蕾塔皱起雄纠纠的眉毛,眨着快掉出眼泪的睫毛说道: “大概四个月前,城堡开始流传越来越多魔族的坏话。有时候觐见陛下跟王妃殿下,也看到他们在气魔族。所以我心想:“如果杀了魔族的国王,陛下跟王妃殿下就会很开心,还会称赞我很了不起,这样他们就会让我当苏贝雷拉的小孩了。”” 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这种想法。 “因此我跟关在地牢的魔族交易,并且一起逃出城堡。请他们带我去真魔国的城堡,好让我杀死有利。” 想不到她这么努力地策划如此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好人……大家说了你这么多坏话,害我都不知道有利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现在已经不在意要当谁的小孩了。” 橄榄色肌肤的少女,开始泪如雨下。 “对不起,有利。” “你在说什么啊?” 我的泪腺脆弱,早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是墙壁上的鹿头、熊头跟河马头有泪腺的话,大概也会陪着我一起掉眼泪吧。总之是气氛,我是受到气氛的感染才这样的。 “瞧妳在胡说些什么。古蕾塔,妳不是我的私生子吗!?换句话说,妳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妳确确实实是我的孩子哦!” “……真的吗?” “真的!” 事情顺其自然就变成这样。 这些话要是被过度保护我、又爱胡思乱想的教育官听到的话,他铁定又要休克了。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我会这么年轻就当爸爸。以我的年龄来说,我这个未婚的单亲爸爸应该算是“辣爸”吧?等一下,我个性又不辣。不过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认太多子女,也蛮伤脑筋的。此时,我已经对自己说的话开始感到动摇。毕竟对我来说,当魔王跟爸爸都还是新手上路呢。 不过难得出现这么感人的父女诞生画面,却被扫兴的惨叫声给破坏。 原本病奄奄的妮娜,竟然甩开我的手往墙壁逃去。 “他是魔族!?这家伙是魔族!?” “冷静点!冷静点,妮娜!” “怎么办,我被魔族碰到了!被魔族碰到了!我一定会被诅咒,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可能是过于激动的关系,她的脸色比刚刚要好许多。光是想激发她活下去的力气这点,应该算是很成功吧。妮娜不断歇斯底里地喊叫,还用尽吃奶的力气敲打墙壁。 “快来人哪!这里有魔族,有魔族啊!我会被杀的!”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古蕾塔张开双脚,摆出备战的姿势。还露出当初在血盟城的执政室,手握小刀要刺杀我前,心意已定的雄纠纠表情。 “为什么这么说!?亏有利救了妳还对妳这么好,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呢!?” “……没关系啦,古蕾塔,这种事我早已习以为常,妳没必要生气。” “可是!” 在希尔德亚德的欢乐乡,只要客人肯出钱,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来者不拒。不过她们是苏贝雷拉的国民。生在一旦跟魔族坠入情网就会被送去收容所隔离的土地,这群少女会有过度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 “反正这是正常反应。倒是守卫如果因为这个骚动开门的话,我们就可以趁机逃跑呢。” 女孩露出想询问“这样好吗?”的表情。我示意她“就这么办,爸爸怎么说妳就怎么做”。但是在她还没回答“知道了”前,我感觉有人向我们靠近。一阵粗暴的开锁声之后,整扇门被打了开来。 “妳们几个大喊大叫的,吵死……” “就是现在!” 原来打算穿过守卫两旁逃出去的,不过我下意识地顾虑到右脚踝,所以冲刺的速度稍微慢了点。仅隔一布之差,男人的手迅速揪住我的衣角,害我整个人摔在地上。我无意义地挥舞“气管一号”,但终究只是白费力气。 “有利!” 年幼且勇敢的女孩往守卫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臭小鬼!” “古蕾塔快逃!回去旅馆找孔拉德……” 突然“咚”的低沉声音响起,男子翻着白眼跪了下来。然后直接往前倒下。 “快走!” 不吝啬露出一双被太阳晒黑的长腿少女,披着我借她的毛衣,双手捧着标本头颅站着。 “依兹拉……妳用那个打的?”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她的眼里泛着泪水。 “走吧,没关系的。快逃。” “可是这样妳就……我们一起走吧。” 飞跃的羚羊拼命摇着头。 “反正我还有妮娜。” 依兹拉的朋友靠在她脚边,一直问她为什么要帮魔族。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好了,快走!你们放心,我会说是标本自己掉下来的。” “依兹拉……” “妈妈她……” 古蕾塔拉着我的手对年长的少女喊道: “我妈妈说她很庆幸跟自己同名的女孩是个有正义感又勇敢的人,她真的很高兴。” 这么说的话,古蕾塔肩膀所刺的是她挚爱母亲的名字。 望着少女逐渐远离的微笑,我们跨过守卫的身体往外跑。快回旅馆重新拟定计划吧。孔拉德跟沃尔夫拉姆应该会有什么好点子。 根据当初被带来的印象,这房子并不是很大。加上这里又是店面,谅他们也不敢当着不知内情的客人面前上演追逐戏。 我们跑过曲折的走廊,途中还数次遇到类似追兵的人物,但都靠“气管一号”把他们打晕而平安渡过。虽然它乍看之下是老人用的拐杖,不过我把它拿来当武器可得的经验值反而比拿它当拐杖要来得高呢。这件事要是让吉赛拉知道的话,铁定会望之兴叹吧。 我们走的距离长到不想看计步器。下了三趟的楼梯后,好不容易来到有店面气氛的空间。高耸的天花板及闪闪发亮的水晶灯式照明,还有二十多名女子正在台阶式座位闲得发慌。 摆放在大厅的沙发上,一些准备找小姐及已经指名好小姐的熟客正在说说笑笑。 “……她们全都未成年嘛!” 少女们有的露出甜美笑容,有的低头不语,各自做出各式各样的自卫手段。毕竟做的就算是屈辱又无法原谅的行为,但至少也不要让自我心灵迷失。而这一切的忍耐都是为了家人。 “古蕾塔,妳不要看。” 这时候我们从腿上坐着年纪相当国一女生,而掩不住得意笑容的欧吉桑面前走过。那家伙看到我们之后便跟店员说了些什么。矮小又看似懦弱的青年回答说:“不,那不是本店的小姐。”我说欧吉桑,难不成你把我的小孩当成是从事性交易的童妓?要是你真想动她,小心我拿拐杖把你打得满头包。 就心境上来说,我已经有当父亲的样子呢。 此刻我们注意到距离出口几公尺的地方有服务生站着。他们不像一般服务生穿的是黑色制服,反而上下两截都是象牙白的颜色。那种模样很容易让人相信他们只是普通的服务生。但是仔细观察他们壮硕的肩膀跟粗大的脖子,就知道他们根本是被雇来当保镳的,而且左右两侧各有两人。他们笑咪咪地走上前准备送我们离去,但是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会让我们轻易走人。为了假装我们是办完事准备回家,于是我跟古蕾塔彼此握紧双手,吹着口哨、一副开心的模样往出口走去。基本上一般人上这种店是不会带小孩来的,那就假装我花了钱要把小姐“带出场”吧。但这时问题就卡在古蕾塔身上了。因为她怎么看也才只有十岁大。既然这样,没办法只好使出最后绝招了。 “幸好人家愿意借洗手间给我们呢,古蕾塔。” “嗯。” “可是妳进去好久,害爸爸等得好不耐烦哟!” “我哪有去很久。” “先生。” 我吓得跳起来约四公分高。服务生露出貌似恭维,心实轻蔑的笑容,很自然地挡住我们的去路。 “什什什什么事!?” “我们店里有客人说丢了东西。” 这下子完蛋了,亏我们还特地想办法掩人耳目的说。此时追兵慢慢逼近我们。追兵不是刚刚被鹿头打晕的家伙,而是壮汉组其中一名成员。看来无论我们怎么硬闯都没有用,就算只让古蕾塔一人顺利逃出也好…… 就在此时,服务生为了迎接从外面进来的客人而腾出一点点空间。我可能挤不出去,不过小孩子应该是没问题! “趁现在,古蕾塔!踩着我的尸体冲啊!” “咦,这个声音?” 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满脸威严的三人组,其中一名走在前头的体格壮硕的男人弯腰看着我们。对方是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绅士。 他米白色的胡子底下浮现着充满朝气的微笑,伸出布满厚茧的指头握住我的手。 “哇!” 我还以为对方会抓着我的手猛亲,结果是用他的胡子在我手背磨蹭,就某种意义来说还真是乱恶心一把的。 “果然是我们的救命恩 人。” 说话者用右手抚着与胡须同色的浓密头发,一面跪下来。 “咦--!?” 只见对方拿下他的假发,古蕾塔则发出惊叹。这是让她理解不同文化的绝佳机会。 譬如说装饰水晶灯的耀眼蜡烛及异国上流社会的优雅的问候方式。 “好久不见了,光国公少爷!” “……亮晶晶先生……?” 米市奈的希斯克莱夫露出自豪的光亮头顶,还摆出右脚前踏的模特儿站姿。强烈的反射让我睁不开眼睛。 第六章 这又要把故事拉到五个月前了。 比现在还要菜鸟的魔王涉谷有利,为了阻止真魔国跟卡巴尔盖特开战,于是出外旅行寻找一把丢脸的魔剑“莫尔吉夫”。我在船上认识了希斯克莱夫氏,甚至还跟他六岁的女儿共过舞呢。没想到全船的乘客不幸遭到海盗船袭击,之后好像是不知不觉中得到我的帮助,从此以后就把我当救命恩人看待。至于详情请参考浚达的日记吧。 别看他这个样子,他好歹也是卡巴尔盖特的前任王子。只因为爱上希尔德亚德某富商之女而不惜抛弃江山与她私奔,因此他对事物的判断标准是基于有无热情的恋爱与否。 “哎呀~真是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好久不见了,光国公少爷!上次的大恩我这辈子都无以回报呢……咦?今天那位热情的婚约者没跟您在一起啊?还有剑豪阿格先生呢?” 我实在无法跟他说我们是用假名旅行的。可能他到现在还当我跟孔拉德是水户黄门与同行的格之进(注:日本时代剧“水户黄门”里的人物)。事到如今教我怎么跟他解释呢? “倒是希斯克莱夫先生,为了妻子不惜抛弃江山的你怎么会来这种可疑的店呢?” “说这里是可疑的店未免太言重了!况且我对妻子可是非常专情,今天我是为了谈生意才千里迢迢地从米市奈过来。毕竟我是入赘艾奴洛伊家的女婿,绝不能让我岳父的财产有所损失。虽然我刚抵达这里没多久,但我跟对方要求尽快找地方进行交涉。” 入赘!?原来他是入赘女方家里啊-- “先别谈我了,倒是光国公少爷近来可好?后来我们赶到西马隆想跟您致上深厚的谢意,但是你们遭到软禁的室内却只剩下像泄气皮球似的东西。我跟西马隆反应说这是你们脱皮剩下的残骸,再怎么隔离都没有用,但是他们的士兵跟将官都笃信光国公少爷一定会变回原形。想不到我竟然能在现实生活中,与如此高贵大方的您在西马隆以外的地方见面。” “……不过遗憾的是我其实并不会脱皮。” “请问您身旁那位可爱的小妹妹是什么人呢?” 不愧是有个六岁女儿的父亲,看小孩的眼光就跟我不一样。但因为要是被他误以为我有恋童癖又很麻烦,于是我便打算将整个来龙去脉都告诉他。 “这家伙叫古蕾塔,是我的私生女。妳说是吧?” 反正已经有了这个捏造的部分,就用自然的方式跟他磋商吧。 “古蕾塔刚刚还跟他们借洗手间哦。” “没错没错,就是因为她进去太久才会搞这么晚。” “人家哪有进去很久--” “喔~好一个聪颖的孩子!不过能否请妳把事情解释清楚一点?还有,古蕾塔小妹妹,我想暂时借用一下妳父亲。因为叔叔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请教妳父亲的意见。” 我很担心亮晶晶先生该不会是这家店的人,于是编出“若我们不赶紧回旅馆的话,肯…格之进会埋怨小孩不早点上床睡觉会长不高”的烂理由。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脸正经的希斯克莱夫先生却说会派属下帮我联络格之进,而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此时,店里的人战战兢兢地插话说道: “那个……希斯克莱夫先生,路易威龙先生正在里面等您……” 这名字跟某名牌只有一字之差,不过看来这家伙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换句话说,他就是逼迫依兹拉跟妮娜等十几岁的稚气少女,从事性交易的混帐东西。 老实说,我很想见了那个人之后好好教训他的,但这么做可能会连累到同行的希斯克莱夫先生吧。反正现在是逃不出这个地方了,不如跟这个把我捧成救命恩人的朋友一起行动,这样的选择可能还比较聪明。心里做好这个决定之后,他的一名属下走到店外消失无踪。如果他真要带话给孔拉德的话,他在旅馆的房客名册是不会找到光国公跟格之进这两个名字的。 倒是希斯克莱夫打完招呼后,就应该把假发戴回去的,但他却以这个模样上楼。而古蕾塔又看着他的光头看到发呆,要是回国后她说想剃那种发型的话,我该如何让她打消念头呢? 接着我们眼前出现了一道镀金的豪华大门,上面还画了好像在哪儿看过类似熊的动物。这可能跟部分运动业界一样,是他们的吉祥物吧?可是我总觉得那长相很恐怖,很像在打什么坏主意的魔怪(注:电影“小精灵”里的小精灵名字)。 路易威龙是个下巴戽斗的矮个子,脸上的八字眉看起来很像在装可怜以博取人家的同情。但最重要的是他那中分的直发就让人直接联想到“金八”(注:日剧“三年b班金八老师”里的金八老师的招牌发型)这个绰号。虽然道德观这部分大不相同,但是跟初期的金八真的超像。也可以说他像阿富汗犬吧。 “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希斯克莱夫先生。” 他一面说着,一面瞄着我这个新面孔。 “看来威龙先生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呢。对了,这位是越后丝绸店的光国公少爷。虽然还很年轻,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连我都比不上呢。因此这次的交涉我特地请他跟我一起过来,我想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对一个棒球小子来说,这评价也未免太高了吧,我邻居听到铁定会跌倒。 “我、我就是希斯克莱夫口中的光国公。如果你想把我的‘光’用片假名,‘国公’用平假名也无所谓,这样就可以把我跟哆啦a梦做个区别(注:光国公的日文发音是“mltsuemon”,跟哆啦a梦的日文发音“doraemon”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我的视线被威龙氏膝上的红色物体所吸引,这不太行得通的自我介绍便就此中断。深坐在豪华沙发椅的男人,正用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抚摸那玩意儿。 龙虾!?那是龙虾没错吧?瞧它红咚咚的样子,应该是煮熟了吧? 当我再次环视整个室内,这男人有数以千计超乎我常识所知的奇妙部分。譬如说他明明就在自己店里的房间,椅子后方却站了三名保镳,里面还有一名头戴竹篓的人物正站在火炉边。古蕾塔直盯着那家伙看。这也难怪,毕竟能在这种地方亲眼谒见虚无僧,连常看时代剧的我都觉得很感动呢。 那男人身材高瘦,而且有点驼背,系在腰际的剑虽长,却跟他的身高蛮搭的。就算我想把它拔出鞘都办不到呢。 墙上肖像画里的发型虽然跟本尊一样,但脸蛋竟然媲美电影明星,而且摆在画框下的名牌还标示着“世界闻名的路易威龙氏”,感觉好像电器量贩店里的广告标语。话说回来,我的识字率也急速上升中。 “威龙氏,请恕我直言了。” 亮晶晶先生没顾虑到因沙发的材质导致整个人陷在里面的我,便探出身子开始说话: “照理说是应该等明天早上约地点谈的,但我会赶在这种时间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只希望能让您尽快改变至今的买卖。就算是从现在开始或从今晚开始也行。” “我实在不了解你找我的用意。” “如果您想装蒜的话,那我只好直话直说了。根据上一任的所有人喜欢赌博这点来判断,我大概明白你是用什么手段得到这地区的权利书。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过去的事再怎么追究也都是浪费时间。但自从西区归您名下后的这四个月,模样整个都变了。不仅聚集了许多没品的客人,与承租人之间也纠纷不断。不光是如此,身为保有南区之权利者,根据我派人调查的结果,您甚至还大幅经营违背伦理的商业行为。” 希斯克莱夫露出的头皮正浮出浅浅的血管。可见他并不是嘴巴说说,而是打从心底生气。 “前阵子经我亲眼证实,果真如部下所说的 是一幅令人作呕的景象。想不到你竟然不惜逼良为娼,还榨取她们用肉体赚来的钱!威龙氏,我在此向你提出严正的忠告与要求,立即改变事业形态,对过去遭到蹂躏者做出补偿。否则这里的不道德事业内容一旦传回希尔德亚德王政府的话,你迟早得进监狱吃牢饭哦!” 反正简单来说,就是你做的生意太不道德,别再雇用未成年少女工作吧? “说的好!太令人感动了!不愧是米市奈的希斯克莱夫先生!” 简直就跟台湾的铃木一郎(注:昔日台湾职棒兄弟队的打击王--路易斯。一九九七年被日本巨人队挖角之后,因成绩不佳,一年后惨遭除名。)一样伟大。 金八,也就是路易威龙停下他抚摸龙虾的手。 “我想说艾奴洛伊的大当家亲自前来而特地取消其它约定恭候大驾,想不到听到的全是这些无聊的伪善论。如果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那就请你立刻回去吧。我可是忙得不可开交呢。” “忙?你是忙着到不再出产法石、种不出农作物,也养不活家畜的苏贝雷拉,拐骗那些未成年的少女吗?” 希斯克莱夫给了他狠狠一击。 “你在说什么,我瞒~全(完全)听没有。” 瞒全? “我根本就没有拐骗什么!我这世界闻名的路易威龙会干那种遗臭万年的事吗?况且我们也是跟她们的监护人交换过契约,在双方同意的原则下代为看管那些女孩的。我们的目的可是伸出援手帮助没有工作的苏贝雷拉人民,至于什么成本的盈亏可是瞒~全置之于度外哟!” 又、又来了? “我看你还是先学会识字再跟人家打契约吧。我已经从苏贝雷拉许多家庭那里得到他们完全不了解契约内容的证词。要是您再不改变态度,他们可是有权利拿契约向王政府提出告诉的。” “请便,反正我也认识好几个负责处理这种事情的官员。不介意的话,我还可以充当窗口人员帮你引见呢。” 坐在对面的男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真的会让人气到七窍生烟。老实说,我的怒气已即将爆发,眼看就要破口骂人了,但基于负责跟他交涉的是希斯克莱夫,我也只能抓着膝头忍耐。 “既然我说了这么多还是无法改变您的心意,那么除了让您放弃那份权利书之外,也就别无他法了。” “喔~你打算提出什么条件取得那份权利书呢?就算你搬出艾奴洛伊家的财产,我也瞒~全没有意思要让出它哦。” 请问那是一种口头禅吗? “况且钱以后再赚就有,就凭那种世俗的东西是影响不了我的。” “那不然,要不要用赌的?”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我突然开口说话。害那两个商人突然吓了一跳。 “这话是什么意思,光国公少爷?” “虽然我不晓得你是哪来的光国公啥米碗糕,但这可不是你这种小鬼头可以插嘴的事哟!光国公。” 你这样“光国公光国公”的叫,害我觉得脑子都“空空空”了,拜托你别再喊了好不好。我一面努力让陷在沙发里的自己挺起腰杆,一面让视线离开那只龙虾开口说话。 “那份权利书不是你赌赢拿到的吗?既然这样,再用赌来争取不就得了?” “原来如此,你这位看似家教良好的大少爷,想法竟然这么天真。想必你一定没赌过博吧?既然我不想要钱,那就得找出能够符合西区权利的高价物品。照理说是没那么容易找到啦。对了,如果要拿南区的权利来赌,那我可不要哦!我可不想要那种全是浴场的无聊土地。” “咦,温泉乐园是希斯克莱夫先生经营的啊?这时候提这件事可能不太妥当,不过能不能请你改善一下那个超限制级的泳裤啊?” “咦?可是那很受女性欢迎耶。” 看来大家都满喜欢的呢。 正当我们已经快失去谈判的王牌时,正巧有第三者跳了进来,并且吸引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 “喔~是那位婚约者跟格之进……” “有利,你这家伙!” 沃尔夫拉姆扬起他秀气的眉毛揪住我的前襟。 “你都已经有我了。还偷偷摸摸跑来这种声色场所玩……你真的是走到哪都改不了花心的毛病耶!” “唔唔……沃尔夫,好、好难过!我、我快没气了!” “为了你害我被孔拉德念得很惨耶!”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不要再晃我的脑袋啦!拜托你!我快要窒息了,放开我啦!” 孔拉德把弟弟拉开之后,看到我身上只穿着薄薄的上衣,便不发一语地把自己的大衣裹在我身上。室内虽然没有很冷,但我身体却觉得满冷的。 “要是来做温泉疗养还感冒的话,铁定又会被浚达碎碎念。既然跑出来夜游,也别把自己的上衣弄丢啊。” “你讲这什么话--先跑出去找美眉的人是你吧?亏你还装出一脸善良百姓的模样,我看以后就称你为真魔国的夜间帝王怎么样?” “我才没有去找什么美眉呢!是有朋友要拿东西给我。那时,那小孩不仅睡着了,隔壁房间又传来奇怪的喘气声,我想说待在房里听你们做爱做的事也很不识趣,所以就……” “我们没做爱做的事啦!” 那是我在做仰卧起坐。我们又不是五十年前的情侣,哪可能来泡个温泉就当做是来渡蜜月啊?话说回来,你嘛清醒一点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耶!? 当时屋里的人全都哑口无言,只有古蕾塔一脸状况外地看着我。亮晶晶先生则语带歉意地说: “啊--光国公少爷,格之进先生?请问有利跟孔拉德又是谁……”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是我啦。我越后丝绸店的光国公,又名有利。” “原来你跨下上有刻名字啊?”(注:日文里的“又”跟“跨下”发音相同。) 我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位美少年是得了痴呆症,还是在吐我槽,还是在耍白痴。 “总之幸好你们没事,我们可是找了很久呢。是不是古蕾塔帮我好好保护有利的呢?” 孔拉德露出和霭的笑容,轻轻把手放在古蕾塔纤细的肩上,女孩开心地仰望这名高大的成人。这倒让我这个菜鸟爸爸学到“原来要用这种方式对待小女生啊~”。 然后,大约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吧。孔拉德的视线固定在房间的角落。 这时候虚无僧动了一下。 接下来他跨大步伐用极快的脚步横越房间,并拔出那把超长的剑挥了起来。他弯着上半身将刀尖对准猎物。 原来让他摆出预告全垒打的对象……是我!? “……!” 他缄默不语。 而我只能缩着身子。 我反射性地闭上眼睛,但是听到激烈的金属撞击声之后,再度把眼睛睁开。打斗的冲击化为气波,随着金属撞击的火花一起打在我脸上。圆框墨镜被刮掉之后,我的视野突然大放光明。没错,现在不是闭眼睛的时候。这么做也无办法避开攻击。 正当我心想自己眼前怎么是一片水蓝色的时候,发现原来是孔拉德挡在我前面。这时,沃尔夫拉姆用力把呆站在原地的我拉走。 “你有被砍到吗!?” “……咦……” “很好,看样子你没事。” 像个傀儡受人保护的我已无法完整回答问题。希斯克莱夫则抱起僵在原地的古蕾塔。 就算是剑豪,在面对从上方挥下来的长剑时,也不得不用左手来挡住横在面前的剑刃。不一会儿,那里开始渗出鲜血。虚无僧往后退了一下,假装趁机拉 开距离,却又朝斜下方砍过来。孔拉德以极近的距离转身,根本不晓得他是否能顺利躲开这一击。看来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攻击的结果吧。 这时候我很想喊孔拉德的名字,但是却喊不出声音。 不过那样也好,要是害他分心的话,那可是会没命的。 我人就在与他间隔约五步的距离,充分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多紧张。双方你来我往的速度,不是我这个外行人的眼睛可以跟得上的。当孔拉德失去平衡又设法站稳的时候,丢脸的我竟然一站起身来就感到头晕目眩,于是整个人靠在墙壁上。 我全身抖个不停,无论别人怎么安慰我都平抚不了。我牙根合不拢,眼睛又充血,整个额头跟背脊都在冒冷汗。 虽然短短几天内我两次遭人暗杀,但这次的恐惧跟过去截然不同。 那男人正面冲向我的时候,充满了杀机跟绝望感。 当时我心想:“这下子死定了”,那也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被杀。这种感觉过去未曾有过。 至于对方感情之外的冷酷部分,仿佛将刀剑交锋当成不相干的事情。面对敌人勇猛又夸张的剑术,孔拉德只能以最低的限度活动。毫无虚发的银色流线让人联想到居合道(注:剑道名称)的轨迹。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室内的男人全都紧握剑柄。而威龙的三名护卫正往我这边扑来。希斯克莱夫的部下正准备站在我前面保护我,但是嘴角扬起大无畏微笑的前王太子却把他们推开往前迈出一步。 “有利!” “……啊?” 沃尔夫拉姆背对着我,隔着肩膀用小声,但却坚定的语气对我说话。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古蕾塔竟抱住我的膝盖不放。 “待会儿一开打你就找机会往外跑。不要顾虑脚的事,只管往旅馆跑。记得把门锁上,无论谁来都不准开门。带着那孩子一起走。” “喔,好。”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 “为了以防万一……先把武器拔出来吧。” “武器……可是这会变出一束花耶!” “白痴,别转动把柄的部分啦!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气管一号’吗?就是指它有办法割断许多人的气管!” 那我会觉得光是拿着它都很可怕呢。 此时响起了被褥被丢出去的声音,战斗突然结束。 “孔拉德!” 原本想杀我的男子,脸部朝上地躺在地板。不过用类似物体的肉块来形容,或许还比较贴切。 “……他……死了吗?” “不,还没。别靠近他。” 原本覆盖整个头部的头盖骨,已经裂成一半。灯光照着男子的脸部。只见他左眼被溃烂的皮肤塞住,脸颊跟鼻子都有延误治疗的烧伤。虽然他勉强还能呼吸,但呼吸已经不规则到随时可能会没命的程度。大量鲜血从他的腹部喷出。一想到那是孔拉德的剑砍出来的,不禁令人双腿颤抖想逃。 “这是……” “恐怕是遭到拷问。有利,千万别靠近!这家伙不仅还活着,还颇会使用魔术。很有可能会用他最后的力气攻击你呢!” “知、知道了,我不靠近他。” 孔拉德的坚持让我停下脚步。然而阻止我靠近那男子的孔拉德,自己的太阳穴附近跟左手臂都在流血。他应该先担心自己的伤势才对。 “孔拉德,你的手臂……” “我没事,这不是被砍伤……” “修伯!” 古蕾塔用几乎撞倒我的冲力朝男子跑去。我还来不及喊出“危险”。她已经跪下来摇着重伤者的身体。 “修伯,你死了吗!?说话啊,你死了吗!?” “古蕾塔别靠近那家伙,他想杀了我们……妳叫他修伯!?” 听到这个不久前还常听到的名字,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大吃一惊。说到修伯,不就是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是决定在真魔国产下格里塞拉家后嗣的魔族新娘--妮可拉的夫婿,也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鲁的表兄弟。他的外表跟传说中的也有些相似,可是在苏贝雷拉下落不明的他,照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异国的欢乐街啊?而且为何他会认识我的私生子?光是这点就让我这个做爸爸的非常不愉快。 “怎么会是修伯?这样也看不出来……他是否跟古恩达鲁长得很像……” 不管我跟沃尔夫拉姆怎么看,就是无法想象男子原本的容貌。因为他半边脸都是烧伤的疤痕。 女孩从怀里拿出闪闪发亮的大硬币,并把它放在垂死的男子手里让他握住。 “修伯,这个还你。这东西还给你!所以求你别死。” “古蕾塔,暂且先撇开妳怎么会知道‘修伯’这名字的问题。我想那家伙可能不是修伯。” “不……他的确是盖根修伯。” 孔拉德用指头按住流血的额头,一面用不愉快的语气喃喃说道。他这句话并没有刻意要说众人听,语调平板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刚一交手,我就立刻发现他是盖根修伯,只是不晓得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一下!你明知道他是盖根修伯还故意干掉他!?你明知道他是魔族、也是你的友人,却毫不留情地杀他!?” “要是我手下留情的话……那躺在地上的人将会是我。” “咦?” 古蕾塔很有耐心地让硬币握在伤者的手里,然后对他说: “我跟你说哦,我有照你的话去做,但国王并不是女的。不过有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没看到国王家族之印就承认我是他的私生女。所以这东西我决定还给你!现在我还给你了,你千万别再说想死了!” “那应该是徽章吧。” 这次沃尔夫代替血流不止的二哥,抓着我的手肘喃喃说道: “那应该是格里塞拉家代代相传的徽章吧。原来她就是有那玩意儿,难怪卫兵会轻易让她通关。” “这么说,那家伙是如假包换的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啰?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想杀我呢?” 我们又素未谋面,他就已经对我怀恨在心? “哇哈哈哈哈!” 如果在女生群里做问卷调查的话,奸商路易威龙的这种笑声十之八九会被批评得超难听。他指着我说: “我既不要钱,也不要女人。” “……那不然你是怎样,想要长高一点吗?” “我找到可以当赌注的对象了。如果能得到光国公少爷这份战利品,我愿意和你们竞争西地区的权利书。” 为什么是拿我当战利品?说到oreo(注:跟日文的“我”谐音)那是一种黑白对比鲜明,令人意犹未尽的主流饼干。如果是因为这样而认定我跟商业地区的权利有同等的价值,那倒无可厚非。可是进了这房间之后,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是魔王,但威龙为何会露出收集家的笑容指着我呢? “啊!” 此时,我才发现眼前的视野变得既清楚又自然,急忙地拾起落在地上的圆框墨镜。可惜为时已晚,那商人早已经擅自决定我的价值了。 “同一个世上不会出现黑眼黑发者。而且只要把他的身体煎成药喝,据说有长生不老跟治万病的疗效。” 喂,搞什么?我竟然被人当成中药材来看待啊!?如果你不嫌弃泡澡剩下的热水,我随时可以用帮浦打来给你喝。 “全世界有多少人想得到双黑之人!其中还有皇族宁愿献出一两座岛屿来交换。现在那只珍奇异兽就在我面前,叫我怎么能视若无睹!” “我又变成珍奇异兽了!?” “就这么决定吧,希 斯克莱夫先生!如果你愿意拿这只活秘宝来跟我赌,那我也愿意拿权利书跟你下注。如此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嗯--算你有良心,终于称赞我是秘宝了。不过在其它世界被称之为“至宝”的话,就会有像铃木一朗那么酷般的感觉,可是在温泉乡被称之为“秘宝”的话,只会让我联想到提供成人娱乐的秘宝馆。 亮晶晶先生看着我黑乌乌的双眼,但他还是没有上这个奸商的当。 “我怎能随着毫无根据的传说起舞,让这么了不起的人当赌注!要是让人知道路易威龙这么做,铁定会笑掉大牙的!” “那我明白了。” 威龙慢慢地站起来,绕过桌子朝我们这边走来。他那悠哉的脚步更让人联想到金八先生。 “亏我还主动想出解决的办法,看来你毫无配合之意,那么这件事就当我没说过,也当做你没来找过我。话说回来,这男人当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要我赏他工作,于是我看他可怜就雇用他当保镖。没想到他非但没保护好我的安全,还干了不必要的事。” 他亮晶晶的皮靴往动也不动的盖根修伯头部猛踢,古蕾塔抬头发出简短的叫声,我也不由得大叫: “住手!” 邪恶的金八眯起眼睛。 “怎么,想替他说情吗?看来你们好像认识,没想到希斯克莱夫先生还有这么有趣的朋友,竟然会遭到熟人的暗杀呢。喂,你们几个!把这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嘿!” “嘿!” “呵--” 三人发出像要砍树的回应,并伸手抓住修伯,然俊弯曲他无力的身体,在地上拖行。 “……等一下。” 他们毫不理会我说的话,正准备把他丢出门外。 “不是叫你们等一下吗!?别用那种折磨人的方式抬,他还是个活人耶!不对,他应该不算是人类,但也不是座垫或钢管吧!?” 古蕾塔轻敲我的腿,恳求我快点阻止他们。看到年幼的女孩泪眼婆娑地恳求,想必没有一个当父亲的会沉住气。就算不是冲着那一点,好歹他也是妮可拉寻找已久的老公。 “话说回来,你这个雇主也太没良心了吧!我不管你是威龙还是美浓,亏你还顶着三年b班金八老师的发型。要是我在学三年期间,棒球水准都一直处于b级的话,早就会觉得面子挂不住而换教练呢!不对啦,你把依兹拉她们关在标本室里,不仅殴打她们还让她们受风寒,这未免太残忍了吧!那明显就是虐待!你有替她们思考年休、劳保或健保问题吗!?要是你脑子完全没想到社会福利的话,根本就不配当企业家!” “那个光国公少爷,在讨论社会福利之前,光是他逼良为娼这件事在伦理道德上就已经是大问题了……” 亮晶晶先生给予粗心的我尖锐的指正。 “啊~对喔!应该是儿童福利条约!他这种人的所做所为,相信‘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不会坐视不管的!话说回来,这个世界有没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啊?” 孔拉德把手搭在我的右肩,像是在劝我别再说下去。威龙像在嘲笑我似地抬起下巴,把丢在地上的龙虾捡起来。怎么又扯上龙虾了呢……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这里的统治权在我手上,而且我是用自己的钱做生意。况且雇用孩子工作有什么不对?他们的父母都已经收到头款,也表示双方已经达成协议哟。” 我一直觉得自己这十六年来的人生吃了不少亏,不过那都要怪我自己太冲动了。像我会放弃占了自己大半生活的棒球,也是因为自己气昏了头揍了教练的关系。性子急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的冲动根本没让我尝过什么甜头。 但是这时我的坏毛病又开始在丹田一带蠢蠢欲动,进而把我天生的小市正义感推到喉头附近。 “那我非~常明白了。既然这个世界没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希尔德亚德没有黑柳彻子(注:日本名主持人兼作家,从一九八四年就一直担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亲善大使)的话,那我就来当彻子吧!也顺便把你叫进我房间(注:意指黑柳彻子的节目‘彻子的房间’,专门邀请各界人物畅谈心路历程)长谈吧!” 此时,站在我旁边及后面的伙伴都发出“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叹息声。至于我则表面故作生气,内心一直赔不是地指着威龙的金八发型说: “路易威龙!就拿‘我’跟权利书来做赌注吧!但是跟你赌的对象并不是希斯克莱夫哦!而是真魔国的涉谷有利!” 亮晶晶先生语带慌张地拉高语尾说:“光国公少爷?”他可能觉得我这个魔族在说什么傻话吧。 威龙停了几拍之后开始大笑,突然间又收起笑容。 “有意思!想不到你竟然拿自己当赌注?好吧,我这个世界知名的路易威龙就接受这个挑战!那么你们几个,快去做准备吧!这可是十年一度的大盛事呢!准备举行珍兽比赛!” 珍兽比赛!? 在场的人全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七章 陛下,我目前在跟北方大地一样寒冷之处,试炼自己的信仰程度……目前正踏上做日出祈祷的路途中,但几个小时前我才刚跳了改变日期的舞蹈……不,应该说是做了祈祷才是… 故事风格不知不觉转变成“来自北国的真魔国篇”,冯克莱斯特卿浚达在漫长、漆黑的楼梯间,一阶一阶地往屋顶瞭望礼拜场走去。 “这里的人的身体是不是铁打的啊?难道都不需要睡眠时间吗?你说呢,达卡斯克斯?你应该都睡不着吧?” “不费吧?嘻呼哈耶呵嘿哈嘻哟--” “你说什么!?你还放过屁!?这种事竟然没事先问过跟你同房的我!?” 打完哈欠的达卡斯克斯说: “……我才没放屁呢。不过阁下,看你洁癖严重成这种程度,看来你的婚期是遥遥无期了。” “无所谓!我这辈子发誓只爱陛下并对他效忠!” 说到陛下,他精神又来了。 话说回来,冯克莱斯特卿还没放弃对陛下的宠爱啊? 达卡斯克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在士兵之间的秘密游戏——陛下特别待遇预测(简称“陛下特遇”)里,大多集中下注在“会被沃尔夫拉姆阁下霸王硬上弓”,因此目前每注可得奖金并不是很多。其它还有“会败给洁莉上王陛下的诱惑”、“会跟古恩达鲁阁下所织的等身大美女布娃娃发生世间无法容许的爱”等各式各样的预测。 其中还有“照自己的理想调教……教育还看不出未来会如何的超幼齿美女”。有些天生的赌徒虽然不愿见到这种情况发生,却又希望届时会大爆冷门,所以就边哭边下注。但是照这情况来看,“疯狂的浚达阁下发出怪声掳走陛下”的可能性也很高。如果下这个注的话,奖金可是很高呢。不仅一口气就能赚得每个月的生活费,老婆也会对我另眼相看吧。好,那就赌浚达阁下! 达卡斯克斯在心里悄悄记下这件事。 “真是的!这阶梯也未免长得太没道理了吧!” “这算是不错的训练啊。” 跟新兵测试的“青蛙跳五千级阶梯”的地狱仪式比起来,爬这种阶梯算是很轻松了,由于还得用青蛙跳的方式下阶梯,因此每年不断有人从最高处摔下而身受重伤,或是中途虚脱到抱膝脱队的。不过其中也有些士兵因为跳完全程,而治好尿道结石的毛病。 由于浚达的速度越来越慢,许多僧侣都超越他们了。原则上除了客厅之外,其它地方是禁止谈话的,虽然没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但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全都往他这边看,并投以客套的笑容。 正当想知道理由的浚达快抓狂的时候,下定决心过来跟他说话的年轻僧侣靠着他的肩膀,并且在不被旁人发现的情况下,低声地留下简短的讯息。 “好棒的日记。” 什么? 接着附近的僧侣们也开始自顾自地喃喃说道: “我好感动。” “我还哭了呢。” “会不会出续集?” “有可能再版吗?” “哇~日记真的好感人哦~” 正当有人说他尝试画了插画,还腼腆地拿出画册时,浚达终于停下脚步。 “……啥!?” 看来这个修道园平常真的是缺乏刺激。 根据自称没帮魔族疗过伤的温泉医师(这称呼有点怪)的说法,他已经给患者服下了止痛药、止脓药之类的,反正能治各种症状的药都给了,因此患者可能不会很痛苦,但不保证是否能保住他的命。 “看来今晚是威胁期呢。” “应该是‘危险期’吧?” 虽然这医师的冷笑话跟我有得比,不过当他把垂死的盖根修伯放在门板说:“那么今晚的医疗就到此为止”后,就很低调地离开。当我们回到旅馆时已经快接近黎明,应该没多久就即将日出了。 当气息微弱的男子被搬到孔拉德的床上,古蕾塔就一直守在他身边。而我心中的妒火正熊熊燃烧。就一个当爸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很幼稚。 “请陛下别靠近他,可以的话请跟沃尔夫回隔壁房间吧。” “为什么?那家伙不是没力气握刀了?要是我还会被那种重伤伤患暗杀,也未免太别脚了。” “不,千万不可大意。毕竟你已经窝囊到让人不禁想主动保护你呢。” 这算是称赞吗?后脑靠在墙上的沃尔夫拉姆,睁着因睡眠不足而充血的眼睛说道。 “不过实在让人想不通耶,盖根修伯为什么要杀你?就算那家伙跟孔拉德有宿怨,但也不是反王权派啊?” “修伯应该不知道有利是魔王这件事。” “啊,对喔。” 古蕾塔的确说过国王并不是“女的”。也就是说,在前往血盟城之前有过接触的他们俩所得到的情报很可能是“真魔国的国王是洁莉夫人,只要自称是她的私生女就能轻易跟她见面”。但不幸的是,那已经是半年前的情报,并不是最新版的。 古蕾塔之所以想杀我,是为了讨收养她的苏贝雷拉王室的欢心。那么盖根修伯杀我的理由又是什么?想必他一定不知道我跟妮可拉是好朋友,也不知道她正在他老家待产的这些事吧?他要是知道的话,岂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过我并不想跟他讨这份人情啦。 我把下巴靠在椅背,以反坐的方式远远看着前方的床铺。 这时,孔拉德用低沉、没有感情的声音说话了: “……他应该是认真的吧?” “认真的?喔~姑且不管他是不是国王,只要攻击你的朋友就能够激怒你了。不过就旁观者的眼光来看,你们应该像是一对败家子跟管家吧。” “不是的,那家伙在一瞬间就看出来了。” 我想问他看出什么,不过他应该是不会回答,所以我也没问。 古蕾塔握着重伤者的手开始自言自语似地念念有词: “……修伯他想死哟……” “古蕾塔?” “……修伯他说自己过去做了非常坏的事情,那件事过份到让他没脸活下去。后来有了工作之后,就让他不再想到那件事。不久后,他就慢慢忘掉过去的事,也觉得活下去的感觉不错,甚至还有了心上人,可是……” 当他认识了妮可拉并坠入情网,却又马上被迫分开。只因为他们是魔族与人类相爱。 “他说当自己被关在城堡的地牢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明白自己还是无法摆脱过去的罪恶感。但每当他想自我了断时,就会有个女人出现在他梦中叫他不要死,说他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他才一直没有自我了断,而是等待有人能够杀死自己。后来我就跟他一起离开城堡,因为我比卫兵还熟悉城堡有哪些秘密通道。” 他过去所犯的错,应该就是导致他跟孔拉德之间有旧怨的原因吧。我偷看孔拉德是用什么表情听这些话,只见他比过去表现得还要若无其事,毫无愤怒或怨恨的表情。 “……我们一路上都是在一起的……只是后来我去找有利,修伯则说要去不是真魔国的地方寻找武功高强的人,所以我们才在中途分道扬镳。” “看来他是为了死在比自己厉害的高人手下,所以才当保镳的吧……” 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与自己关系颇深的人重逢并交手,想必出现在他梦中的女性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吧。 “有利。” “嗯?” 我含糊地回应古蕾塔细细的呼唤声。 “修伯的身体越来越冷了……他的体温一直在下降耶!” “咦!?那就惨了,再把刚 刚那个医生叫回来!” “有利,上次你不是有帮我退烧!?而且还减缓妮娜的感冒症状不是吗!?你也像那样治疗修伯吧,帮他疗伤好不好?” “那是……啊,呃--可是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效耶……” 此时医疗从事者的话又在我心里响起: “只要利用陛下强大的力量,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魔术。” 吉赛拉,那是真的吗?我终于成长到能够自由运用凯亚鲁(注:“太空战士”的回复咒文)跟荷伊米(注:“勇者斗恶龙”的回复咒文)了吗? “有利,握他的手救救他好吗?” “嗯,那我试试看。” 正当我准备起身的时候,孔拉德搭在我肩上的大手又把我推回椅子上。力气大到我怎么用力都站不起来。 “不可以。” “别讲这么无情的话啦,阿格……” “就算叫我的假名也没用。我曾经说过,那家伙想要陛下的命,因此难保他又有那种企图。所以您绝不能接近那种人,盖根修伯的实力我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是、可是!他是妮可拉的老公,也是未出生的宝宝的父亲耶!不救那家伙的话,不只他会因此而丧命,连在国内等他的妮可拉也会伤心的!就算现在我们不是同一挂,但好歹过去也是同在一起的伙伴吧?你应该不是那种冷酷到会眼睁睁看着前队友快没命而坐视不管的男人吧!?” 我抬头看着孔拉德的眼睛,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好暗淡。原本散发着银色虹彩的眼珠却闪着冷酷的光芒。 “我就是那种男人哟。” “孔拉德。” “如果要让你置身于危险,那我宁可放弃修伯。我就是那种男人。” 孔拉德平常给人就是爽朗的好青年、好好先生的形象。但是看到完美无缺,但唯独冷笑话会让人跌破眼镜的维拉卿孔拉德露出这样的表情,胆子比较小的人可能就不敢反抗了。 “……如果我不是国王……你可能就不会阻止我了。” “您错了。如果您不是魔王陛下的话,我早就不会跟您啰里八嗦这些,而是硬把您带离开这里了。” “你们两个要抬杠到什么时候啊?” 半梦半醒的沃尔夫拉姆硬憋住哈欠。 “何不试着对盖根修伯施治愈之术呢?” “你睡醒就这么爱插嘴。” “为什么不求我呢?” 他这句出乎意料的话,害我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可是沃尔夫……你会那种特技吗?” “我当然是比不上以此为业的吉赛拉,但也是有过提升一些治愈力的经验。凭你是不可能像我这样有办法运用自如吧?毕竟你是个……” “窝囊废。” 美少年得意地哼了一声,又说了一次“要不要求我?”。我当然立刻拜托他,就算被他亏我是窝囊废也无所谓。 “有利你仔细看好了,治愈之术要像这样。喂,盖根修伯!” 与其说是握盖根修伯的手,倒不如说是沃尔夫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粗鲁地摇晃并破口大骂: “听到了没有,你这个伤患!虽然我不想救你,但看在有利的面子上勉强救你一命!如果你好狗命活了下来,记得要感谢他!并发誓这辈子效忠于他!真是的,没事受这么重的伤干嘛!而且还让我出马帮你疗伤,算你有胆量!其实你死了跟我无关,问题是那个女人跟有利会怨叹一辈子的!” 接下来就是一顿臭骂,连在场的听众都觉得有些反感。 “……这的确像是在帮他引出活下去的力量,可是……” “他这算是特例,请不要学习或模仿哦。” 由于伤患的状况稳定了下来,于是我躺下来想补个眠,可是没几秒就被叫醒了。根据我那精神奕奕的数字指针式g-shock的显示。时间已经过四点半。 “差不多该准备前往会场了,否则会来不及赴正午的约呢。” 孔拉德一直翻着行李箱。 “就穿这个吧,感觉颇有效果呢。” 他展开黑色的学生制服。但是这除了表示我是某白痴县立高中的学生之外,能够有什么效果? “当双黑的美形男穿着黑衣在vip席上悠然观赏比赛,想必观众一定会心存畏惧地仰望您呢。” “少来了,我看只会对我画十字架吧?不过在这之前我最担心的是最重要的珍兽啦。现在要比的不是珍兽比赛吗?要是没有动物参赛,根本就是白搭。而我竟然还讲大河连续剧最常听到的“包在我身上”那句台词。要是真的要我本人上场跑,但我守备的位置一向是捕手,根本就跑不快啊!” “这点请你放心,我已经调来速度快又可爱,80%以上堪称是珍兽的选手。” 我一面穿着新袜子,一面想起我们到这里的用意并不是豪赌或救人,而是来治疗我扭伤的脚。自从抵达希尔德亚德的欢乐乡之后,令人讶异的是时间也才不过只过了一天。 睡在隔壁床的沃尔夫拉姆正说着:“我已经吃不下了”的可爱梦话。 维拉卿点了客房服务,把装了简单饭菜的托盘端来给我。 “不吃点东西垫底的话,届时你会紧张到没有空腹感的。” “紧张?对喔~要是不觉得紧张就怪了。” 虽说当时是我自己一时冲动,但现在赌的对象是我自己。赢了就能得到西区的管理权,依兹拉跟妮娜也能获得解放而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万一输的话,我就成了那个混帐路易威龙的人,也不晓得会被他带去哪里。最糟的情况就是跟其它珍兽一样被制成标本,然后被摆在某个大富翁的客厅里。到时候我会被穿上什么内裤呢?不过他们应该也不会要求我展现什么肌肉美吧? “我再重复一次。一旦发生任何无法预测的意外,万一输了的话……” 对任何事都考虑得很周详的孔拉德,果然也做了败北版本的行动计划。 “……我可能会做出卑鄙的行为。届时请陛下不要讨厌我或责骂我。” “什么卑鄙的行为?” “我会抱着陛下赤足逃走。” “为什么要赤足?是忘了带钱包吗?” 他笑了一下。但是不管怎么样“快跑步”才是最需要的吧。 希尔德亚德十年一次的大事--珍兽比赛,让帐篷村马上把占领的场地收拾干净,然后在特别铺设的跑道上进行。 至于路易威龙的手下非常用心,只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弄出类似赛马场的设施。现在正开始在四周有栅栏围住的草原规划观众席呢。 “结果要派什么去比赛呢?普通的马肯定行不通吧?” “别担心,牠已经在准备区等待了。” 我只是穿着学生制服走在路上,周围的人们便纷纷把路让开。 在住宅空地尽头不远处,有只一直在绕圈圈的小动物。 牠优雅地动着四只脚,跨出重量级的步伐。旁边一名瘦小的男子正忙着安抚哄骗牠。那个驼色跟棕色的双色调,一看就知道是那地球上濒临绝种的珍兽。 “哇~” 沃尔夫拉姆吓得发出青蛙般的声音,而且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蓝、蓝不成你要把有利的命运,托付给腊猴目中无人的生物!?”(难、难不成你要把有利的命运托给那头目中无人的生物!?) “我说沃尔夫,你那嘴巴有沙子的语气又发作了哦。” “你、你喽馊!我喇有!”(你、你啰唆!我哪有!) 只见一头长得跟巨型熊猫一模一样的砂熊,正缓缓地踩在冬季矮短的草 坪上。驯兽师兼骑士的瘦小男子看见我们之后便拼命挥手。 “陛下--!阁下--!” 他用细长的柔灰色眼睛确认我们是否有看到他。距离在沙丘的那次命运邂逅已有四个月的时间。后来莱安跟砂熊也真的如当时的约定,在希尔德亚德的欢乐乡非常受欢迎。 “陛下,请容我介绍凯吉给您认识。喂,凯吉!承蒙陛下的看重,等一下他会观看你的比赛哦。” “……话说回来,牠平常不都关在马戏团的笼子里?真有可能跑得快吗?” “牠的速度可是超快哟。可能是因为天生就在沙丘生活,为了要适应在沙地来去自如,因此牠们的下半身都有经过强化。” 世界上有跑得快的熊猫也真够稀奇呢。 看起来体重有莱安五倍之多的砂熊,整个身体靠在莱安身上。牠看似能把心脏挖出来的爪子,就像在跟莱安玩似地拼命磨擦。 “哇哈哈!凯吉你真爱撒娇耶!唔~我亲爱的honey~” 我实在很想问莱安:“牠真的是在闹着玩吗?不是想把猎物解体啊?”,但我一直憋在心里没问。看来驯兽师跟珍兽之间的确存在着我们外行人无法了解的信赖关系。 当观众席开始越来越嘈杂的时候,充满军乐气氛的管乐器发出高亢的声音。而类似盆舞瞭望台的五人座vip席实在有够拥挤,还会跟别人的膝盖或大腿做亲密的肌肤接触。至于在隔壁瞭望台的路易氏则只有跟两个人坐在一块。 当介绍出场动物的广播一出现,赛马场也轰隆隆地响起观众的脚步声。 “在红色跑道的是隶属于世界珍兽云集的欧萨里邦惊奇屋,时速一百六十七矶贝的砂熊凯吉!” 随即便听到“哇塞~是砂熊耶!”、“想不到竟然能看到在沙漠的食人砂熊!”、“砂熊好可爱哦~”等喧嚷声。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疑问,就是这介绍方法怎么跟赛马之类的比赛不太像……话说回来,什么是一百六十七矶贝?‘矶贝’又是什么单位?” “在蓝色跑道的是隶属于世界闻名的路易威龙氏,时速二百零一矶贝的地狱极乐乌尾熊--!” “哇塞~是地狱极乐乌尾熊耶!”、“是那个非得挂在树上,有着恶魔个性、靠绑架为主食的地狱极乐乌尾熊啊?”、“看样子今天的比赛会很精彩呢!”,期待的声音纷纷响起。 “牠的主食应该不是绑架,而是尤加利树叶吧?倒是‘乌尾熊’又是什么样的动物?而且还冠上什么‘地狱极乐’的佛教用语……” 这时,出现在跑道上的却是一只极为普通的无尾熊。当然牠的体型同样也大得不象话,大概跟砂熊凯吉差不多大或在牠之上。台车将乌尾熊连同粗大的树干搬进比赛场地,但只见牠双手紧抱着树枝,闭着眼睛边睡边挂在树上。 “牠哪里像是地狱极乐啊?” “仔细看还觉得蛮开心的,感觉好像zi:kill(注:日本摇滚乐团)跟hyde(注:彩虹乐团的主唱)呢。” 比赛是绕跑道一周,终点就在我所坐的位置前方。莱安骑在砂熊凯吉的背上,乌尾熊那边只有三名手持斧头的男人站在树干四周。应该是昨天那对“嘿嘿呵三兄弟”吧。 当起跑发令员高举起右手并往下挥的同时,他们也开始挥舞着斧头。粗树干发出低沉的声音一面摇动,不一会儿乌尾熊便从树枝上掉下来。这时牠的表情突然改变,睁开的眼睛红咚咚地充满血丝,棕色鼻子上的血管仿佛快要爆开。当牠一张开嘴巴,露出的是整排的犬齿,至于叫声倒像是高声吶喊。 “咕啊--!” “好、好恐怖!” 当牠一看到慢慢离开起跑线的砂熊凯吉,就用猎人的跑法猛追。原来这就是牠不需要骑士(?)的原因。原来牠是那种不容许任何人(人?)跑在我前面主义者啊。 “莱安跟砂熊凯吉要不要紧啊?要是被那种怪物追上,恐怕会被吃掉耶。” “嗯--毕竟地狱极乐乌尾熊是肉食兽呢。” 陷入危险的砂熊刑警(注:日文的“凯吉”与“刑警”同音)。不晓得县警是否来得及支持!? 珍兽们的速度快得跟马匹不相上下,这点也让驯兽师非常骄傲。而且牠们的前肢跟后肢动作过快,害我的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 “昨晚我出去是送退休金给莱安。” “啊,你不是去找女人而是去找男人啊?” “……说到我在那里看到的根本不是这世界会出现的景象。因为砂熊跟莱安的生活起居是在一起的。” 这跟女人无法收拾干净的房间比起来,哪个比较乱呢? 不晓得是为了奔跑而活,还是因为食欲的关系?乌尾熊从一起跑就非常逼近砂熊。从牠嘴角冒出的白线,既不是丝线也不是绳索,而是口水。虽然牠的呼吸上气不接下气,却很明显可以看出牠马上就快逼近了。 “会被追上、会被追上的!而且已经进入第三弯道了,看样子跑道不一定是沙地比较吃亏吧!?” “如果是沙地的话,那家伙就会挖洞钻进里面居住并准备设陷阱,这样比赛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因此根本就不需要沙子。倒是幸亏他们利用这片空地造出这条特设跑道。你看,离终点不远处不是有棵树龄蛮高的巨木?” “喔~你是说那棵枝叶长得相当匀称的树啊?” “它将会是致胜的关键。” 亮晶晶先生不断用夸张的动作表现出他惊喜跟沮丧的模样,而隔壁的孔拉德则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看起来很困的沃尔夫则规律地点头打瞌睡。 两匹珍兽紧紧地绕过第四弯道,然后冲上最后直线跑道。乌尾熊尖锐的牙齿已经在砂熊直挺挺的短尾巴位置,并且伺机咬下去。 “啊啊~凯吉,危险哪!莱安,莱安--!” 我想不出有哪些单字适用于这种状况,不过飞扬的杂草在我们的视野布下薄绿色的烟雾。当双方选手通过问题的巨木之后,观众霎时不晓得比赛胜负的结果。只有砂熊凯吉独自冲过位于我们眼前的终点线。 “咦!?” 莱安双手环住爱熊的脖子,紧紧抱住牠,并做出胜利的姿势。 霎时观众欢声雷动,还有满天飞舞的“杆龟”兽券。等一下,这场比赛什么时候成了公营赌博? “……什么?为什么只有凯吉抵达终点……乌尾熊在什么地方消失了?” 孔拉德要我往上看,只见地狱极乐乌尾熊正挂在突出于终点前的巨木枝干上。牠紧紧抱住隆起的横向粗枝干,安稳地闭着双眼,完全沉浸在极乐的气氛中。 “乌尾熊虽然是极凶暴的肉食兽,但是只要看到喜欢的树枝就会情不自禁地挂在上面。只要让牠碰到喜欢的树木,无论发生什么状况,牠都会浑然忘我。” 一面做着美梦,一面抱着树干的灰色野兽,如果撇开远近法不谈的话,真的有如澳洲国宝-无尾熊那样可爱。要是没亲眼看到凶暴的乌尾熊突然变脸的那一刻,应该就会把牠当成吉祥物吧。 但不管牠有多可爱,很明显牠已经弃权了。基于牠擅自退出比赛,因此就确定凯吉and莱安获胜。而我也亲手夺回自己的自由。 “我不承认!” 满脸愤怒的路易威龙从距离两公尺的隔壁观众席站了起来。他生气的对象完全错误,而且紧握的拳头还直颤抖呢。 “我绝对不承认这种结果!比赛因为意外而中断,所以判定无效,我要求重新比赛!” “别开玩笑了,这哪是什么意外?是你自己挑的选手被淘汰耶!你的败因应该是在于你自己连选手的个性是否跟马场合得来都不晓得吧?结 果现在竟然想抗议比赛无效,重新再比?未免太难看了吧!” “我不承认,地狱极乐乌尾熊竟然会输给砂熊……快来人!去拉新的选手过来!这场比赛无效!比赛无效!重新比赛!” 他那头金八先生的发型因为过度激动,有一撮跑进他嘴巴里。原来的八字眉也像富士山的形状扬了起来,然后对身边的手下大发脾气。 “再找另一头。对了,拉巴卡普……去把拉巴卡普带来!” “开什么玩笑!?有资格宣布比赛无效的不应该是当事者,而是裁判吧!而且你那听起来像‘机器战警’(注:电影“机器战警”的英文原名为“robocop”)错误发音的碗糕,令人无法联想到那是骡子、马,还是河童!” 希斯克莱夫轻轻地跳过去,把昨晚签的契约拿给他。 “你怎么还不死心?路易威龙,正如这上面所示,你已经完全同意这些条件。不管你再怎么垂死挣扎,只会伤害到自己的名声而已。虽然你本来就已经恶名昭彰了,不过……啊!” 想不到他竟然抢走证明文件,看都不看就像只黑山羊把它吃掉。 现在不是要他写出答复的时候,我把手伸进口袋想找代替他嘴里那团纸的东西,结果却摸到一团皱巴巴的物体。这是什么?一打开来,内侧是纸钞的图案,外侧却是一片空白。 “……伪钞?没错,这些是伪钞!喂,你这个不是名牌包包的路易威龙!就算你用那种手法湮灭证据,也无法隐藏你是坏人的事实吧!?你不是把非法伪造的纸钞全藏在紧邻旁边的帐篷两处角落?你看,我这里就有两张现成的。这纸钞只印表面,背面是空白的。而且伪钞闻起来也比较臭。” 我摇晃着手上的两张薄纸。 “陛下……” “嗯?怎样啦,孔拉德?干嘛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 “很抱歉让您身上只带着零钱……然后有件事很难跟您启齿……那个--关于希尔德亚德的纸钞……” 孔拉德战战兢兢地把只有拿压岁钱时才见得到的新钞递给我。 “咦?” “……本来就是单面印刷。” 背面是白的。这下连我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哼!你这个外国来的年轻人不懂又爱装懂!我可无法忍受你对我这么没礼貌!” 听到威龙这么大声嚷,希斯克莱夫气得扬起眉毛抓住剑指着他说: “但问题是,那并不是希尔德亚德的纸钞,而是我祖国卡巴尔盖特的货币!” 此时威龙金八的脸色大变。 “当然我们祖国的多拉熊纸钞并不是单面印刷!好了,路易威龙氏!我看你这下子怎么狡辩!” 一步步逼近的亮晶晶先生头顶闪着一圈日轮。 “就算你能贿赂希尔德亚德的官员,也无法逃出卡巴尔盖特的追究吧。好了,路易威龙氏,我劝你还是乖乖把权利书交出来,窝在家里面壁思过吧。” “……你那么想要这块土地的统治权?” 大家都绷紧神经看他这时候还想说些什么。唯独古蕾塔不断环顾四周,像只小动物般地四处闻。 路易威龙露出疯狂的笑意,把贴在嘴唇的头发往后拨。 “既然如此,我就如你们的愿吧。送出一两块这种乡下观光地,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痛不痒!你们就在这块全新的西区进行伪善且只有表面的买卖吧。至于身为开发者的我路易威龙,为了不想遗臭万年,我会自己收拾自己做的买卖。” 不光是小孩,连我的鼻腔黏膜也因刺激而觉得不舒服。这么刺鼻的臭味应该是有人在某处非法燃烧垃圾吧。 “至于你们就在这经过大火洗礼的欢乐街盖教会或寺庙吧!” “有利,那边!” 我听到背后传来歇斯底里般的大笑声,于是往古蕾塔指的方向看。只见紧邻广场的木造娼馆开始冒出浓烟跟火焰。 “他放火!?” 原本待在特设竞技场的观众,开始反方向朝我们这边逃跑。我在人潮的推挤中,不仅失去平衡,脚还一直构不到地面。 “可恶的威龙,竟然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消防车、消防车在哪里!?消防队队员呢!?而且……哇!” 两扇紧闭的窗户突然随着爆炸声一起喷出火焰。想不到在“浴火赤子情”中,把寇特罗素炸飞的回火就发生在我面前。 霎那间大火把整座建筑物团团包住,还蔓延到隔壁的商店与旁边的草丛,好不容易一群类似消防队的男人,戴着手压式的帮浦车赶来,但火势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并且不断吞噬好几栋木屋。 “话说回来……这里那些女孩怎么都没有逃出来?” 只见死里逃生跑到大马路上的净是男店员,却遍寻不着那些女孩的踪影。 “因为女孩们从傍晚就一直努力工作,目前正在休息,加上我们店里的工作条件又好,这时候她们应该都睡得很沉吧。而且为了创造能够让她们安心休息的环境,我们还上锁防止不法之徒跑进去,毕竟本店的优点就是保持待遇优良的形象呢。” “如此一来……不就没有办法逃走……” 希斯克莱夫的部下从人群里钻进去,准备要帮消防队的忙。 “可恶的路易威龙,竟敢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千万别说这么刻薄的话批评我们哦,希斯克莱夫先生。这只是单纯的不幸意外,而且倒霉到‘还有保险可领’呢。” “陛下,古蕾塔,你们不要一直盯着那里看……” 这时,我们前方的木造窗槛掉了下来,接着一名女生从那里跑出来,我强忍着被浓烟熏得很痛的眼睛,想看看那会不会是依兹拉或者妮娜。但是跑过来的却是一张顶着淡金色长发,满脸煤灰的陌生脸孔。接着在三楼高的距离,有名少女犹豫了一下又把身子缩了回去。跳下来或许能逃过高温的煎熬,但又不知道坠落到地面会又怎样的结果。 “陛下?” 我的眼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不知不觉在心里大喊:“不要跳啊!别跳下来!再等一下!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有人来救?谁呢? “……有人来救……那会是谁呢……究竟是谁害她得遭遇这种事……” 背后的火舌逼近,女孩连忙踩在窗槛上。正当我抬头看她的时候,我们的眼神刚好相接。 “不要啊!” 我好像看到她笑了。 “……为什么……” 我实在没有勇气,也不想看这个景象,但还是望着空无一人的窗户。闪着橘光的内部,反而应该说是充满了庄严神圣的光芒。 愤怒、绝望与无力感掏空了我的思考领域。 眼前的浓烟映出她的身体笔直落在大地的残影。 怎么会有这种事? 胸前的魔石开始吸收火灾的高温,连我面前的氧气也开始晃动,微电波从头盖骨深处穿过神经突触区。 顺着脊椎上窜的冲击,因为心跳的鼓动而加强节奏,重低音与耳鸣的超高音,因为难耐的煎熬而互相排斥。 “她不过……还是个小孩……” 闪光消去不断延烧的橙色与浓烟的灰色,一下子把我的视野变成纯白色。 肾上腺素与多巴胺像是互相做好了协定,让活力与恍惚感在我全身散开。 过去一直守护我的人,从灵魂的缝隙化成记忆献身,并且以光的形式微笑着。 试试看吧。 快点。 不可能的,只靠我一个人就能扭曲世界,这怎么可能。 那不然你想怎么做? 想借 助谁的力量吗? “不。” 我想用自己的力量!我想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 愿望通常是在坚定心意的起誓者,超越恐惧与灰心时实现。 当衷心期望者倾全力坚定信念的时候,事物就能够如愿变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第八章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说到“好想在天空自由飞翔哦!”,这几乎是鸟类以外的生物才会做的梦,人类在肉体构造上几乎是不可能实现那种梦想的。不过呢…… “……飞起来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飘浮在半空中。 基本上没有特别做过修行,但有利的身体却以双手交叉在胸前的斜站立姿往上飘。他仿佛在空中滑动,最后站在两个了望台的中央。 璀璨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目标看,撇开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希斯克莱夫不说,路易威龙倒已经说不出话了。连他最爱的加的语尾词也讲不出来。 原本四处逃窜的人们也纷纷停下脚步指着有利。他们用夹杂着恐惧与兴奋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对着他喊:“是珍兽!” “……披着每天施舍粮食的善人面具,实际上却是把未成年少女当食物看待,不断压榨及蹂躏她们……” 这响彻云霄的声音,俨然京都太秦摄影所里面的演员腔调。没错,他又进入超级魔王模式了。这英俊与历代魔王笔下相较起来,有过之而不不及。孔拉德暗自窃喜,并且在心里赞美有利。 “……等到恶行被揭发之后又立刻改变态度,放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原以为你会跟着共赴黄泉,想不到只有你独自苟活下来……” 地层仿佛有巨人躺在里面,每五秒就传出震撼背脊的缓慢心跳声。刚开始还只是微微的晃动,但是现在已经感觉到快逼近地表了。 “你非但没有怜惜那些为了养活父母兄弟姐妹而忍气吞声来到异国的孝行者,反而对她们如此苛刻,即使你骗得了被金钱蒙蔽双眼的愚民,也瞒不过朕的眼睛。” 观众的视线全盯着他看,惟独消防队队员仍旧坚守着工作岗位,不管舞台发生什么事,他们满脑子只想着救火。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帅气,只可惜人手实在不够,连打火用的水都来不及补给。 在有利往那里看了一下之后,又转回来瞪那名僵住的坏蛋。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不,即使是野兽也应该懂得规则跟伦理。像你这种不懂伦常是非的恶徒,根本没资格活在世上!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替你收尸。你就准备曝尸在荒郊野外把!” 有利夸张地挥下指着天空的右手,食指笔直对准威龙。八字眉的奸商踉跄地退到栏杆旁。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性命……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哈啾!” 似乎是他的鼻腔无法忍受这些四处飞舞的灰烬与刺鼻的味道。想不到会在准备说出关键的台词时打喷嚏,这对有利来说也是头一次发生的意外状况。 “陛下……鼻、鼻水。” “哼,可恨哪!” 他拿着侍卫递上的卫生纸把鼻涕擤一擤。卡在这尴尬的情况,魔王正犹豫接下来该怎么表演。这时候沃尔夫拉姆倒是拼命帮他解围。 “孔拉德你还杵着干嘛?这时用你那超冷的笑话来化解冷场,是你这个保护者应尽的职责吧?” “……呃……” “哪有人在这时候还在想话题啊?!” 他之所以没有听到外野区的声音,是因为他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关系。可能是有利习惯不乱丢纸屑,于是把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塞进口袋里,然后再次用食指指着那名坏蛋。 “……你这个恶徒,虽然我无意夺走你的生命……” 就像广告过后的综艺节目都会再播一段之前的部分。 “但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也只好斩了你!” 此时出现特摄主角登场常见的爆破场面,接着从正后方的地面冒出间歇泉。“轰隆”地冲向天空之后,又化成三道水柱降了下来。是水……不,正确说应该是热水化成有角与利齿的透明龙。其中两条猛然飞向火灾现场,另一条绕过主人的手臂之后,就毫不留情地缠住路易威龙。 接着就看他被大约排水管那么粗的龙一口气吞噬,并且直接在管子中被送入胃袋。位置正好就在用汉字写了“正义”的地方。那个双手在腰际旁边挥啊挥的男人,看起来好像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海精灵。 “真奇怪。” 满脸纳闷的沃尔夫拉姆低声喃喃说道。 “是龙?奇怪了,那家伙的魔术不可能那么有品位。” “沃尔夫,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对,这真的太奇怪了。啊,还是他有心上人了?!为了在对方面前有好表现才……” “好酷哦……” 因看得出神而喃喃自语的少女说话声,不仅让我回过头望,刚刚我都忘了古蕾塔的存在,不过这时她的眼神却充满了崇拜与尊敬呢。 “原来是想表现给女儿看啊?” 看来我已经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此时以模特儿姿势站着的魔王,脚下的草原则用神秘怪圈(注:mysterycircle,一种疑似出自于宇宙人之手的神秘现象。例如:1983年的英国麦田怪圈现象。)的手法画出温泉的标记。 第九章 那段时间我的体内一直播放着“燃烧吧,中日龙”这首加油歌。 而且不是99年的新版本,而是板东英二的那个版本。明明嘴巴拼命说讨厌中央联盟,非常讨厌,不过超级阿仁(注:日本猜谜节目“世界真奇妙”的吉祥物,只要来宾答错就会被没收。)还暗自窃喜被主持人没收。 “唔……唔……板东英二……野野村真……” “又做那个梦了?” 眼神经感应道光亮,连我的眼皮内部都整个发白,我忍着疼痛睁开眼睛,只见正上方是闪闪发光的金发及眨啊眨的湖底翠绿色眼睛。如果他是女的,我可能会忍受他的个性与之交往。 “话说回来……哇,我怎么又躺在你的膝盖上?!” 我的身体在草地上滚了三圈,离开了沃尔夫拉姆的膝盖。但是此刻我的四肢无力,口干舌燥,后脑也疼痛难耐。我双手往后撑着身体,仰望天空深呼吸一番。 “头好痛,好想吐哦。” “因为你睡眠不足。” 在告诉我这平常到不行的症状之后,沃尔夫拉姆把毛巾丢给我。 “把脸擦一擦,上面还有口水呢。平常你施展那种魔术过后都会睡很久的,但今天却只是休息了半个小时,也难怪会头疼想吐。” “魔术……对了,我……火呢?!威龙呢?” 古蕾塔小心翼翼地捧水过来给我,当木碗贴近我的嘴角,她担心地看着我。任谁也不会相信几天前她还想杀我呢。 “路易威龙已经被希斯克莱夫带往当局,娼馆的火也总算扑灭了。当时是灌注大量硫磺味的热水灭火的,不过你应该是没有印象吧。” “不……奇怪,我竟然记得耶。过去我瞒~全部没印象说。” 糟糕,被他的口头禅传染了。 虽然我只有朦朦胧胧,像是被丝质窗帘半遮半掩的记忆。有种在别人拍摄的短篇电影里,看到自己背影的感觉。 “这次出现龙(注:中日队)对吧?当时我还想说如果在脑子里唱‘六甲落山风’的话,应该可以唤出老虎(注:阪神队),或者是如果把十二支球团的吉祥物依序召唤出来的话,铁定很炫……” 狮子(注:西武队)、老鹰(注:大荣队)、水牛(注:近铁队)跟海神(注:横滨队)都很厉害,不过海鸥(注:罗德队)、燕子(注:养乐多队)跟鲤鱼(注:广岛队)就敬谢不敏了。 奇怪?可是平常我只要一听完那女人的声音,整个人就会失去意识呢。 “女人的……声音?你说的女人是谁?” “我还想问你呢!好了,你乖乖躺着吧!至少让体力恢复一点!” “不行,怎么可以只有我躺着休息?必须找人去救依兹拉跟妮娜啊!” “她们两个人都活着,消防队队员救了她们哟!” 看到我准备站起来的古蕾塔连忙拿“气管一号”给我拄着,不过拐杖在冬草覆盖的地面上,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我看着手表,确认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多。比赛才刚结束一小时而已。 持续冒烟的木造建筑物已经被大火烧到坍塌不成形状,伤患全都聚集在眼前的草坪,但是都没有得到完善的治疗。大约十名左右的年轻消防队队员还在默默进行救火作业,而看热闹的群众只是在对面投以好奇的眼光,他们只顾着聚在一块聊天,却都没有空伸出援手帮忙。 “医生呢?怎么没有看到医生?” 现场当然有医疗队,只是伤患实在太多了,害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那样的建筑物里竟然挤了那么多女孩子。她们有的沉默不语低着头,有的啜泣,有的躺在地上祈祷,近百名的少女静静等待接受治疗,虽然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发生那么严重的火灾,没有人罹难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沃尔夫拉姆让我搭着他的肩膀支撑中心。我从没想过坐着不动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加上四周沉闷的空气,更让人倍感压力。 “……有利?” 从下方传来细微、略带沙哑的声音,此刻我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是有利的声音。” “依兹拉?你的脸……都是煤灰。这样我哪里认得出来是你。” 她金棕色的头发跟晒黑的皮肤全都黑了,那也是她们最讨厌,觉得既不祥又邪恶的颜色,只是她们全身不只沾染了煤灰,连看我的眼睛也不是很清晰。 “太好了,依兹拉,原来你没事。” “有利,你看到妮娜吗?我们本来在一块的,可是后来我眼睛看不见……” “你的眼睛……不,我没有看到妮娜。不过她一定没事的。目前死者……目前好像还没有出现罹难者。” “那就太好了。有利,找到妮娜的话,可不可以再请你像昨天那样治疗她?因为她感冒还没有好,要是再发烧就太可怜了。” 其实她自己的手臂跟脚都有烧伤跟撞伤,睫毛跟眉毛全被烧掉,喉咙可能是被浓烟呛到的关系,使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怪怪的。 “依兹拉,在那之前先帮你……” 这时我突然被某人从后面架起来,原本看者地面的视野变成晴空,我突然一阵头晕眼花,仿佛刚在盛夏的球场击完一千次的球。 “陛下!” “没事没事,这时脱水症状啦。只要喝点运动饮料就……” 这时有声音从我肩膀后方传来。 “沃尔夫拉姆,不是叫你带陛下到远一点的地方休息吗?” “这句话不要对我说,是这家伙自己爱乱走的。” 孔拉德从后面把我架起,他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火场的味道。 “我不是说过我已经学会荷伊米了。或许这只是一时的安慰话,不过那点轻伤我应该有办法医治的……” “不行。” 不会吧? 我想回头却回不了,因为后脑勺还很痛。 “你该不会又要搬出修伯那时候的话吧?!可是依兹拉她救过我,应该不会是敌人。” “请你先想清楚自己已经消耗了多少体力了!” “放心啦,我没事的!”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嘴硬。因为别说集中精神了,现在我连思考事情都办不到。现在的我就像当初治疗流行性感冒那样,全身又累又痛苦。 但是看到眼前这片惨状,我哪里可能安心休息?如果我不去帮忙的话,或许只能抱膝坐在旁边看,但是现在的我有力量了,至少可以缓和他人的痛楚,稍微派得上用场的力量。 “放开我,不要管我好吗?我只想做我自己能做的事而已!” “但是你要是因此累倒的话,还能够治疗什么人呢?!不管任何拥有强大魔力者,都有必要了解自己的极限。如果没有自知之明就随便滥用的话,最糟的情况可能会让自己没命!因此我不会再让你用不熟悉的力量虐待自己筋疲力尽的身体与灵魂。” “可是……” 依兹拉用硬挤出来的声音叫我的名字,还贴心地说:“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痛苦,有利,你先好好休息吧。” “……虽然你站在我后面,但是我猜得出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哦。孔拉德,我知道你是真的担心我,也知道自己已经很累,可是这些女孩……” 古蕾塔看着一张张逃离火场的脸,设法寻找妮娜。她开始尽自己的力量,希望能帮助依兹拉少操一点心。 “……这些女孩被带倒人生地不熟的外国,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为了大家才逼不得已这样做的,她们不知道何时回得了家?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和家人以及兄弟姐妹见面?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正确? 是否还有其他选择?这样的自己算时最好吗?也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在等着自己?自己还能撑多久?她们无法把心里的不安告诉他人!也不能在人前去现出忧郁的模样!只能勉强自己装出一副精神奕奕、开朗、和气,还有笑脸迎人的模样!你知道为什么吗?!那都是为了家人!” 除了悔恨的眼泪,过去我不曾哭的。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肯为家人、朋友那样牺牲?是基于喜欢他们、重视他们的心……” 维拉卿对着我耳边的正后方说话。他不是询问我,而是感到苦恼。 “你觉得难过吗?” 我急得直摇头。 “……我并不难过。我难过的是自己采取的行动结果,竟然决定了她们的命运。都怪我没有做好考量就对苏贝雷拉做那些混帐事。” 我也不晓得自己是被他架住了,还是累到靠在他身上。 “所以我才会想帮她的忙。就算这样做不会减轻我的罪过也没有关系,被人家骂多管闲事也无所谓,我只想尽一己之力罢了。” 因为我是众望所期盼的“涉谷有利”。 “放开我吧。” “如果我一放手你就站不住了。” 他说的没错。 此时,一团鲜艳的红色跳进我的眼角。难不成又有火灾发生?我连忙用意志力把头抬起来,但是并没有看到火。 “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火焰女。 只见一名将红似火的红发绑得高高的瘦小妇人,快速踩着强而有力的步伐穿越伤患的中间走来,她左右双手各提三只行李箱,身上还背了两只木箱。想不到她那种身高跟瘦小的四肢,竟然有参加“挑战冠军王”可能会拿到前几名的气力。 “艾妮西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问这些,倒是维拉卿,你现在抱的这个软趴趴的物体,从他的头发跟眼睛都是双黑来看,应该是我们敬爱的陛下吧?啊~果然没错。” 此时的我正一脸困惑,她抓住我的下巴,并突然抬到跟她视线一样高的位置。 “好久不见了,陛下,好像自从加冕仪式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更何况我是十贵族之中排名最后一席的。对我来说能不能见到陛下都不重要,今天有幸见到魔王陛下,您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您怎么会被架住呢?” 过去我曾经见过十几名贵族,但是很少见到有像她讲话那么直的。不可否认的十,她过于直率的措辞的确给人冷酷的印象。但是她充满理性的水蓝色眼睛,却看不出一丝恶意或堕落,有的只是好奇心跟钻研的精神,以及相信自己的坚定信念。 “……我只是有点厌恶自己。” “厌恶自己!真是无稽的情绪。古恩达鲁有时候也会这样。想不到你们男人很爱利用这种情绪来逃避呢!” 真想知道改如何跟这个人应对。这时,孔拉德语带踌躇地插嘴说: “艾妮西娜,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 “倒是这里的情况怎么这么凄惨?!难道是低级愚蠢的男人终于开始策划攻击高雅聪颖的女人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即使我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仅有微薄之力,也会加入女性振兴声援的!我说自己的力量微薄,只是谦虚的说法。” 她完全没把别人说的话听进去。 “我临时起意出门旅行,然后朝卡贝尼可夫的发祥地……慕修泰德纳航行。想不到我的杰作——魔动四级船舶的船帆在非季节性的强风吹袭下,把我带到这块庸俗的土地。而且我真会被那阵风给气死。没想到把航海图以及气象图详细看过的我,竟然会被阴晴不定的海风玩弄在股掌之间。” “所以艾妮西娜,现在不是……” “不过!会变成这样也是种巧合!既然都来这里了,干脆就当成是来做收获之旅,对他们灌输对魔族的敬畏与尊敬吧。那么,就先开始治疗伤患吧。” 咦?! “你愿意治疗他们,艾妮西娜小姐?!” “哎呀,陛下,我从洁莉夫人口中得知您具有强大的魔力,可是您为什么杵着不动呢?这不正是您尝试发挥自身力量的绝佳机会?应该您随便一施魔术就有百人能够受惠吧。好了,先从眼前的你开始吧。” 红色恶魔蹲下,拉起把下巴靠在膝盖的依兹拉的手。 “你身上什么地方会痛?” “我没有什么地方会痛……只是眼睛……我眼睛看不见了。请问我的眼睛没办法医治了吗?我是不是没办法再跑步了呢?” “这我也不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治好你手脚烧伤部分可能会细菌感染的水泡。至于你的视力如果是一时遭到浓烟跟火焰的冲击而看不见,照理来说迟早是会恢复的。就算无法恢复也不要太悲观哟。” 古蕾塔一直往上跳,想要观看前面的集团,可能是找到了妮娜了吧。 “……像我有朋友天生就看不见,却能够靠指头的触感来辨别事物哟。如果妮的眼睛真的治不好,也是可以学她那样过活哦。” “可是我本来就不识字。” “那就以后再学吧。不会读书写字很不方便吧?” “没用的。” 我请孔拉德把我慢慢放下来,并且抚摩把脸埋在双膝的依兹拉的头发,握着她手腕的艾妮西娜并没有等待或者期待她有何答复。 “就算回去村里,他们也会说女人不需要读什么书。” “说的也是,我生长的国家虽然跟你的国家有些不同,但也会说什么‘男人要有男人样,女人要有女人样’。但有趣的是,从来没有人教我们要怎么做才像女人,结果大家变得各有各的特性,都过了两千年也不晓得哪个才是‘对的’。” 而艾妮西娜跟洁西莉亚就是那种教育下的产物。 古蕾塔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咚咚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找到妮娜了,只是她已经筋疲力尽哟。” 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温柔地抚摩依兹拉的手指。 “哇~你的手指好纤细哦,你对编织有没有兴趣?现在的你只要靠自我治疗力跟人类的医术辅助应该就会没事。至于视力,就请那位帮你治疗吧。” “艾妮西娜,陛下已经很累了。” “就是有你这种人老是过度保护,才会培养出一群懦弱的男人,何不让陛下尽情使用魔术直到累倒为止呢?” 我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样适合嗤笑的女性。 “要是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会把他扛回去的。”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挺直背脊,准备去治疗下一名伤患。而古蕾塔小跑步跟在她后面,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吧。 我很丢脸地瘫坐在地上,直盯着她爽快离去的背影。而我不规则运转的大脑也开始分泌略有问题的荷尔蒙。 “我觉得……艾妮西娜小姐……好了不起哦。” 这时候不仅是孔拉德,连平常会歇斯底里乱发脾气的沃尔夫拉姆也露出同情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他们沉默地警告我:“千万别被她骗了”。等你尝到苦头就为时已晚。 “光国公少爷!” 亮晶晶先生的秃头闪着耀眼的午后阳光,并且举起一只手对我猛挥。虽然他长得略矮,不过他精力十足的言行举动倒是比我更适合当领导人。虽然他入赘到妻子的娘家但表现杰出。我突然觉得他应该也很适合继承卡巴尔盖特的王室,如此一来也能解决我们跟卡国之间的外交问题。 “您身体还好吧?不过真不愧时光国公少爷,跟上次的魔术比起来,这次只花几分钟就把事情摆平,真是太了不起了。或许是自己有了可 爱的女儿之后,就萌生为人父者的自觉吧?” 问题她不是我生的耶! “对了,说到令千金……” “古蕾塔……她怎么了吗?” 他捋起整齐的胡须,蹲下身子配合瘫坐在地上的我。然后不管身上是否会沾上杂草就一屁股盘坐在草坪上。 “根据我部下的报告,令千金的双肩似乎刺有她母亲的名字。呃……如果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多多见谅。但是公众澡堂管理人一旦发现到刺青者,是有义务向上级报告的。” 面对那么性感的泳裤,我可胜任不了这种重责大任。接着我拼命从呈现海绵状态的大脑缝隙唤出记忆。 “恩,她右肩的确有刺母亲的名字。古蕾塔她母亲叫依兹拉……” 我对隔壁正在揉眼睛的少女说:“这个依兹拉并不是你哟。” “依兹拉……果然没错。” 霎那间,希斯克莱夫的脸色变得很凝重,他皱着米白色的眉毛,藏在胡须底下的嘴唇喃喃地说道: “光国公少爷,我想您应该直到令千金应该是废国‘卓拉西亚’的皇室末裔。” 皇室末裔?!这么说的话,这个皇室在留下古蕾塔之后就毁灭了?而且她还是个公主?而堂堂的公主竟然跑来刺杀我? 我因为太累而说不出话来,于是孔拉德帮我把话接下去。有如此值得信赖的部下,真是帮了我不少忙呢。撇开他的冷笑话不说,否则他可是十全十美呢。 “原来如此,在双肩刺父母的名字是卓拉西亚皇室的习惯啊。这么说的话,古蕾塔的母亲是嫁到卓拉西亚当第三任王妃的苏贝蕾拉的小公主——依兹拉咯?” “……公主她非常平易近人,在国内很受百姓的爱戴。因此只要家里生了女儿,父母都会想帮她们取依兹拉这个名字。” 我手掌下浮出骨头的背正微微颤抖。可能是依兹拉想到家人跟故乡了吧。 “等一下,那古蕾塔怎么会在苏贝蕾拉呢?她是当了伯父母的养女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必要自称是我的私生女啊……糟糕,那不就得先取得她父母的同意?” “应该没有那样的必要。” 希斯克莱夫四处寻找引人注目的红发,最后把视线落在他在跟前跑来跑去的女孩身上。 “依兹拉的女儿古蕾塔是被当成人质送去苏贝蕾拉的,当卓拉西亚皇国因为内战,以及其他国家趁此展开攻击而濒临灭亡的危机之际,王室送了人质到苏贝蕾拉,希望至少能阻止他们发动攻击……但是半年后,他们国家遭到民众政府的压制。不过依兹拉公主可能也早料到这点吧。因此希望至少要让自己可爱的女儿在祖国活下去,才把她往外送吧。” “古蕾塔……知道这件事吗?” “恐怕知道吧。”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希斯克莱夫抬起头开口说话,他用坚定的语气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怎么样,愿不愿意暂时把那女孩交给我们?” “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现在的她固然天真无邪,但是却抹杀不了她身上的皇室血统。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复兴王国的领袖,或历史的见证者。要是不让她接受人类皇族的教育,将会产生很大的差别。幸亏我女儿贝特莉斯现在有半年的时间也在卡巴尔盖特接受王室教育,如果光国公少爷首肯的话,可以让您女儿在我祖国学习……” “……你是说当人质吗?又要让古蕾塔当人质?” 米市奈的希斯克莱夫没有把话说完,并且露出愤慨的表情,但是他马上把情绪压抑下来,再用一贯的语气说话: “并不是让她当人质,我的意思是让她离开真魔国到卡巴尔盖特的教育机关留学。当然,如果她能跟贝特莉斯以同学的身份建立友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们做父亲的更高兴了。除此之外,想必也是有益而无害。请恕我无礼直言……我觉得光凭魔族的教育是很难透彻理解这世界的一切。” 沃尔夫拉姆虽然气到快要爆炸,不过因为中间夹了孔拉德的关系而无法伸手抓希斯克莱夫。 “当然啦,光靠我们人类的教育是无法培养出具有公正判断力的人格,所以我希望能让令媛在两个国家进行学习,顺便作为我们双方沟通的桥梁。” 他的意见有八成算是正确的。要是就这样把古蕾塔带到真魔国,大概没有人会教她人类的历史跟皇族应有的修养吧。要是把她托付给浚达或其他教育者,将她培养成魔族至上主张的人类少女,就算她没有变得蛮不讲理,也会让我觉得对她歉疚。 尽管我想寻求旁人给点有效的意见,但是沃尔夫拉姆只是一味地生气,而孔拉德如同过往只是简短地说: “你们在聊古蕾塔的事?” 全速跑回来的女孩,脸色看起来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还健康。她比任何人都单纯、洋溢着生命力,而且还充满可能性。 “嗨,小妹妹,我正在跟你父王聊天呢……” “古蕾塔,你愿意跟希斯克莱夫先生一起走吗?” “咦?” 她还没有意会到这个临时的提案,只是深感意外地张着大眼眨啊眨的。 “要不要在希斯克莱夫先生的祖国,跟他女儿一起念书呢?” “……为什么?” “贝特莉斯今年七岁,正在教授世界历史以及文化艺术的卡巴尔盖特的学校念书哟!她每年有一半时间离开双亲,在父亲的祖国以公主身份学习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等等。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也……” “我不要!” 其实我在话没有说完之前,就有“要是她本人抗拒的话,就立刻婉拒这件事”打算。 古蕾塔握紧小手,嘴角颤抖地抗议。 “有利,你不是说我已经是你的小孩了吗?你不是说古蕾塔是我的小孩吗?!可是你却又要用‘为了国家’这种我听不懂的理由,把我送到其他国家去吗?!你想用跟我妈一样的理由,做出跟我妈同样的行为?!” “不是的,古蕾塔。” “你们明明一样嘛!就是要把我送到国外!因为你们都不要我!” “都跟你说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们说话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很冲,彼此都惊讶得没再继续说话。但沃尔夫拉姆却在这个时候插嘴,还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伸出一只脚。 “真是两个缺乏理解力的笨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沃尔夫,这不关你的事……” “其实你母亲把你送到苏贝蕾拉,跟有利把你交给这个‘秃头’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天哪~你竟然讲出这个不该讲的字眼。不过暂且不管这个。 有着超级大美女的母亲以及两个富有男子气概的哥哥,前魔族三王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傲慢,也自以为别人应该都要爱他。 “这全都是为了你才那么做的。” 话说回来,这世上有母亲会为了孩子做出不该做的事吗?会这么认为的人就是他们的认知不足,况且这么小又没有力量的小孩,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帮国家什么忙吧?你就是窝囊到连这种事情都没有想到,所以没有我在旁边的话,你根本就别想外出旅行。喂~有利,还有小鬼,你们听到了没有? 当然是没听到。古蕾塔哭个不停,我一直压抑着感情。 “……没错,我觉得那么做对你比较好。” 混蛋!小孩子哭成这样,好像是我对她做了什么坏事!而且还是把自己的女儿惹哭,害我也好想哭哦! “与其只跟魔族一起生活,何不一面体验人类的社会,一 面住在我们国家呢?体验过两边的生活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应该是对你比较公平。不过古蕾塔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跟我一起回王都也没有关系。” “……古蕾塔要当秃头的小孩吗?” 天哪~你又说了不该说出口的单字。 “傻孩子,古蕾塔你不是我的私生女吗?我怎么可能把你送给亮晶晶先生当小孩呢!” “真……真的吗?” “即使相隔遥远,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孩。就算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也还是家人啊!” “恩!” “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古蕾塔大可挺起胸膛大声地说:‘我是真魔国涉谷有利的女儿!’。如果想回来就回来,想见我就回来找我。到了你差不多该毕业的时候,也可以心里想着我大声哭出来哟。” “恩!” 古蕾塔娇小、温暖的身体整个坐在没站起来的我身上,原本我想抚摩她那像速食面的头发,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举手。我只能感受埋在我肩膀哭泣的孩子,她的眼泪弄湿我衣服的感觉。 而艾妮西娜跟消防队都在努力做事,完全没发现我们这边正在上演的短剧。 这时曲着身体拉着面摊车,头上绑着头巾的老板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看到被小孩环住脖子且满脸倦容的我,于是拉开嗓子大叫: “喂——小~兄~弟!你肚子似乎饿了吧!” “……之前跟妈妈最后吃的料理,就是刚煮好的热腾腾海鲜意大利面哟!” “喔~听说那时卓拉西亚的宫廷料理呢。” 几名筋疲力尽的工人往面摊走去,就连围观看热闹而感到寒冷的群众,也纷纷摸摸身上有没有零钱,想吃点热腾腾的盖饭驱寒。 老板挥手赶走看热闹的群众,开始把碗公递给那些打火弟兄。 “搞什么啊?哪个老板是不想做生意啊?” “也许应该说他是个充满侠义心肠的男人呢。” 孔拉德立刻站起来,大概去挑战跟老板要面吃吧。昨天晚上我跟古蕾塔已经吃过了,不过也有个女孩连吃都没吃就跑掉了。 “依兹拉。” “什么事?” 少女不断拭去因被浓烟熏到而流不停的眼泪,但是她的视线的确是对着我。 “眼睛看得到了吗?” “……模模糊糊的,至少看得到大概的形体。” “太好了。对了,你跟妮娜都想回故乡吧?” “没错,不过……” 少女把手放在膝盖擦过之后,再轻拍满是煤灰的脸。这个行为像是在替自己加油打气,要自己打起精神来。 “不过,如果有什么不错的工作可做,我想再努力一阵子。毕竟苏贝蕾拉什么都没有,我爸妈跟兄弟姐妹都需要钱啊。而且……” 即使相隔遥远也阻隔不了家族的亲情吧? 第十章 结果我的扭伤怎么样呢? 事情过后那三天,我都再希尔德亚德的欢乐乡度过。从早到晚只要一有空就跑去泡汤,最后我还习惯当地的比基尼泳裤,陷入反而觉得四角内裤很突兀的危险状态。这种事情让我觉得很丢脸,所以不敢告诉别人。 与古蕾塔分开的时候,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但是没有人嘲笑我。总之,我跟希斯克莱夫约好先让她在一个月后回真魔国一次。仔细想想,从那孩子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过十几天而已,但是当我想讨论亲子之情是跟时间扯不上关系而往旁边一看,想不到沃尔夫拉姆也陪着我哭得很凄惨。 至于艾妮西娜则留在希尔德亚德的欢乐乡,她好像开发了编织品与发明物的购物中心。而有别于男人,拥有纤细手指的女孩们在伤势痊愈后,算算将近有一百人,晚上她们读书并学习工作技能,白天则在里面的商店工作。这样不仅发挥了学习的功效,也能赚到钱。据说依兹拉跟妮娜就在这个设施里就业。 “要拯救不幸的妇女,除了教育之外别无他法。”截至这里我都还懂,也觉得很了不起。可是…… “接着变得坚强、聪明的女人就有能力控制愚蠢的男人,建立美丽的新世界!” 你不觉得这些话带有歧视的色彩吗? “也请陛下赐一句饯别的话给我。” “……请、请你好好加油!” 我实在没有勇气反驳她。 海鲜意大利面摊也进驻购物中心的一角。如今已失传的卓拉西亚宫廷料理也只能靠他细水常流地传承下去,也希望他能够顺便传授一口气吸一根面条的独特吃法。 可能是想答谢我帮他宣传吧,绑着头巾的肌肉男老板把他的传家之宝送给我。那是一只充满中国风花纹、底部还有飞龙在天的图案。虽然他声称这碗有无法鉴定的价值,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碗公。 “据说汤面会映出未来哦。” “怎么可能?如果是过去或前世,那还有话说。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 “说的也对,我想也是。如果是背后灵的话倒有可能……” 回程的船大致上还算良好,不必担心会出现海盗或者巨型花枝,只是我们又跟去程的年轻船员同一艘船,因此刚开始气氛颇尴尬的。而且当初随行的私生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也难怪他会讶异不已。 盖根修伯虽然捡回一条命,但目前只处于“活着”的状态。他的肺跟心脏技能虽然正常,但意识毫无恢复的迹象。我好像听他说过一次话,不过可能是我听错了吧。况且我听到的话就是这么一句: “不胜感激。” 他是武士吗?!还是我听错了?不过他的语气如果真像武士那般恭敬,那我可能真的会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让他攻击呢。 只是不晓得妮可拉会有多伤心?但是我如果没经大脑就把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又要害孔拉德心里难过了。因此我也乖乖听话,尽可能不接近修伯的船舱,而让后来在席尔多克劳德雇的中年看护妇照顾他。 回到我自己的城堡时,已经是过了中午气温上升的时候。 当初我只留下一纸短文就丢下职务逃走,想必浚达一定气得直跳脚。因此我准备用博取他同情的态度走进起居室。 “那个——浚达?不对,浚达先生?” “陛下!” 他用力地张开双手,挺直他那高大的身躯朝我冲过来……结果并没有。他穿着手臂下有着蝴蝶袖的奇怪服装,仿佛要把我卷进去似的将我抱紧。 “喔~陛下,您终于回来了。我冯克莱斯特·浚达一直衷心期待跟您重逢的日子到来呢。” “你没有生气吗?而且没哭?” 而且他连眼泪跟鼻水都没流,甚至马上往后退一步,笑脸盈盈地跟我说话。 “我怎么会出现愤怒这种世俗的感情呢,陛下,我已经领悟了。爱就是接受对方的一切,为了爱要照对方的意思去改变自己。我认为伴随着爱而来的严酷试炼是具有不可侵犯的存在价值。” “这……这样啊。” “因此过去无法跟陛下见面的日子,正是真正陛下为了试探我的心而给予我的试炼。” 他十指交叉紧握做出祈祷的样子,并且对着上天露出欣喜陶醉的神色。可能是我神经过敏吧,总觉得从他身后好像发出微微的光芒,而且还依稀听到清净心灵的治疗音乐,我不在这段期间,他是有过什么命运般的精力,而导致他的价值观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你在做什么,达卡斯克斯?” “啊!” 孔拉德从浚达的后面抱起一只巨型箱子。里面有个全身光溜溜的中年士兵正在操作照射器跟音乐盒。 “啊啊,达卡斯克斯!不是叮咛过你别太引人注目吗?!如此一来,我那严苛的体验修行全都白费了!这下子叫我怎么跟陛下解释!” “……我是不晓得你们在搞什么,不过你好像完全没有领悟吧……唔,怎,怎么会有一道视线……” 这充满刺激性的视线逼得我立刻回头,只是披头散发又消瘦的古恩达鲁正在后面,他的黑眼圈似乎在叙述着什么故事。 “……你们几个……还不快给我……工作!” 他右手的指头长满了用笔过度的茧。 为了试试我的脚好得怎么样,我们使出做暌违已久的慢跑训练。虽然在希尔德亚德的时候,我已经有稍微跑了几次。 今天稍微偏离平常的路线去爬缓坡。虽然已经是冬季,但略高的山丘下方却是一片绿色的绒毯。 连个大气都不喘的孔拉德指着斜坡尽头说: “看到了吗?” 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指的地方非常广阔又距离我们很近。 深茶色的泥土从五处被剔除的绿草下方探出头来,。等间隔立起的木柱上则挂着网眼极疏的网子。几名身强体壮的青年正在建造巨型台阶式座位,是大约十层的观众席。 两个的扇形直线旁,还摆了球队用的长板凳。 “……哇塞。” “本来是想建造棒球场的,不过跟我印象中的形状好像有些差异。” “不会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差。真的好棒!两个的确有一百公尺呢。” 可能是看到了我们吧,一名青年挺直背脊向我们敬礼。其他两个人则摘下帽子高高举起,呼叫其他正低头作业的士兵。 我无意识地迈步前进。原本想冲过去,但却失败,我从缓坡上滚了下去,全身还沾满了冬天被冻僵的杂草。 “陛下,不是叮咛过您要小心点吗?” “我没有事的。” 这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硬撑着慢吞吞的双腿,好不容易来到了球场的入口。这里没有我熟悉的圆形屋顶或者人工草皮,也看不到灯架跟电视墙,只有类似在洋片里常见的小联盟使用的天然草皮场地,以及全家出动看比赛而欢欣鼓舞的观众席。 “……怎么办?” 没想到他们会建造出这么棒的球场,霎时间我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此时,正在工作的年轻人纷纷跑过来,大家都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 “陛下,真抱歉让您看到我们穿便服这么难看的模样。因为我们今天休班。” “休班?既然不用执勤,你们在做什么啊?” “喔,我们正在建棒球场。” 我好不容易追上维拉卿,然后让士兵们解散好继续进行作业。 “为什么?” “我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啊。” 亲眼看到实物才觉得感动,可见我的理解力相当迟钝。这片美丽的自然景观是由棕色与绿色构成的。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么棒的惊喜?” “你不是快要过十六岁生日吗?本来打算在你宣布自己十六岁之前先保密的……这阵子发生了许多状况,我想籍此帮你打打气的。” 右外野区,中坚区,左外野区,三垒区,二垒区,一垒区。还有高度不足的投手区,以及还没有摆上去的本垒板。 站在这里仿佛可以听到球场上的声音,隐约在眼底深处的夏季蓝天也跟着复生。 “大家尽全力想让你喜欢这个国家。” “为何这么说?!我老早就喜欢这里了。况且我从来也没有说过‘讨厌’这句话吧?!” 站在打击位置的孔拉德露出的笑容刺痛了我的心。 “说的也是。” 我慢慢地站在本垒板后面,环顾整个球场。站在这里似乎可以掌握一切。譬如投手的心境,外野手的移位动作,跑者的起跑时机,甚至在我旁边近到肩膀快碰在一块的打者脑子里的想法。 这里就是我守备的位置,属于我的场所。 我轻轻让双膝、双掌以及双肘贴在地面,然后整个人躺下去,半边脸跟耳朵都沾到了泥土。刚开始感觉有点冰,但过没一会儿就稍微感受到地面的温度,照耀这国家的太阳正从上方跟地底释放出热能。 “你在做什么?” 用爽朗笑声说话的维拉卿拉拉我的左耳。 “瞧你搞得全身都是泥土。” “……孔拉德,我可以讲一句很无聊的话吗?” “请说。” “我啊,不晓得有这种想法可不可以耶。” 要是被听到我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想必所有的魔族都会不高兴吧。不过,这里就是我这四个月来每天晚上思考所得到的答案。要是再继续钻牛角尖下去,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荷,而说出来的话也会是谎话。 “……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这样想。虽然我不能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过客,但如果有两个像札幌巨蛋跟西武巨蛋那样的大本营,两边都是我的故乡,那样的感觉也很不错。你大概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大概懂。” “恩,所以呢……或许我已经无法回去日本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真的不想放弃目前在日本的家人跟朋友,只是毕竟我在这个世界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有必要跟过去的自己诀别,专心一意地想着魔族的事。但实际上我的个性又不容我那么做,我也无法抛弃地球、家人、朋友以及这里的棒球。 “因为我是在众人期盼下,来到这个国家的,对吧?” “没错。” “既然这样……” 我在两个世界都有栖身之处。 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幸福的人生了。 想不到温泉的效果非常显著。 回到血盟城的我,忘不了那三天猛泡温泉的幸福,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爱泡澡。如果遇到白天大浴室在打扫的话,我就委屈一点到寝室隔壁的洗澡间去。 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太大的浴室里洗澡会害怕,因此沃尔夫在傍晚入浴的时间都会过来陪我。撇开他老骂我花心,以及我的婚约者这件事不说,照道理说在偌大的浴室坦诚相见的话,不知不觉也能培养出男人之间的友情。但问题是,随着我们男人的友情加深,他反而变得越来越没精神。 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们的关系是友情呢? 今晚睡觉连续发生两次鬼压床事件,害我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唉……睡不着。不去洗澡我会睡不着的。沃尔夫,我想去大浴室洗澡耶。” “你是怎么了,当现在是几点啊?想扰人清梦也该有个限度吧?” “随便你要不要都无所谓啦,倒是你现在的脸很像田中邦卫(注:日本的老演员)哦。” 自己跑来我的床上睡觉不说,讲话还这么不客气,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逼不得已我只好自己走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走在深夜的走廊上,虽然到处都有哨兵站岗,不过在这寂静无声的城里,好像会出现不是存在这世上的黑影,就是让人无法安心。基本上这里是魔族之国,虽然不会出现什么魔物、怪物等非自然现象的物体,但是鬼魂总有可能出现吧。 像我好不容易走到更衣间,这时却听到微微的水声。 照理说大浴室里面应该没人,但我却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 “这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明显不是成人发出来的。如此一来,是洁莉夫人的可能性就不高了。而且我觉得对方的体重似乎很轻……” 难不成是小孩?而且是小孩的……鬼魂?! 别开玩笑了!什么小孩的鬼魂!难道那是栖息在民房里的座敷童子?!还是头发会自己长长的日本人偶?!或者是头被拔掉的女儿节娃娃?!不过这样一路联想下来,反倒冲淡了我的恐惧感。 不过如果真有小孩子溺水的话,再不快去救他就来不及了。于是我下定决心把门拉开,跑进豪华的浴室里。但只见墙壁有几处点燃的灯火,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孩。 “……呃……啊,狗狗?” 在大到不象话的浴缸中央,有只白色小动物的踪影。是狗吗?还是猫呢?恐怕是在城里迷了路之后不慎掉进去的吧。狗狗你等一下哦,我现在就去救你,于是我就穿着短裤t恤睡衣,勇敢地跳进浴缸里。目标是十二公尺的地点。 我用狗爬式游到小动物旁边,手指好不容易够到他的毛。瞧他动也不动的样子,难不成他已经用尽力气了?!天哪,狗狗! “软软的……这么说……这是布娃娃?!” 等我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时候突然有股熟悉的力量抓住我刚痊愈的右脚,我还没来得及紧张脚够不着地面,就被吸进了旋涡的中央。 难不成这是过去早已习惯的“那个”?!那个多亏有了东京迪士尼海洋世界之后,让我使用起来方便又熟悉的游乐设施?! 不过在我消失之后,应该就只剩下白色毛线娃娃在水面上载浮载沉吧。只是现在的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象那可怕的超现实光景。 因为再来就是我暌违许久的星际之旅。 湿润的皮肤一下子变干,紫外线强到汗毛好像快要被烧焦。 因为吸进去的热空气让我觉得难以忍受,在我习惯之前,有十几秒十处于没呼吸的状态。等喉咙跟鼻子好不容易习惯气温后,才又急促地呼吸。 “矽谷……谷!” 什么矽谷?我脸颊被拍打好几次,肩膀也被用力摇晃。 “涉谷!” “……唔……沃尔夫……别闹了……” “太好了,还活着,他还活着耶!” 话一说完,全场拍手叫好。吓一跳的我用力睁开双眼,蔚蓝的天空与白金色的太阳刺激着我的瞳孔。这又深又高的天蓝色十盛夏白天的专属特色。盯着我的三张脸孔中,只有一个是我非常熟悉的。村田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说。 “涉谷,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涉谷有利。” “对,原宿不利!那我呢?可不要跟我讲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怪名字哦!” “呃……村田健。” 全场又响起一阵拍手喝彩。甚至还有人开玩笑地吹起口哨。 我四处张望一下,发现自己宛如待宰的鱼一般,躺在海洋世界的舞台上,正在享受暑假的亲子们因为我的事情而半喜半忧。难不成 我就当着这一大群观众的面前做了星际之旅?! “……今晚你有当目击者的感觉吗?” “没错,不过真是太好了,涉谷。你刚刚一直往水里沉下去,一时之间还被冲到靠近海洋的边壁,完全找不到你的踪影呢。” 眼镜后的村田露出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并紧紧抱住我的头。 “想不到我约你出来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害我担心死了。” “不要讲这种让人想歪的话啦。” 总之,我又回来了。我回到原来的世界了。不对,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因为涉谷有利虽然目前是在日本,但迟早还是有可能再回去真魔国。 穿着简便潜水服的大姐姐,帮我把衣服的皮带松开,让我身体轻松些。 “天哪~这是什么?!” 糟了!今天我又穿了魔族专用的黑色蚕丝性感绑绳内裤! “呃……对不起,那是这家伙的兴趣。不会对各位造成危害的。” “别说了,村田!别当这众人的面前做这种丢脸的解释啦!大姐姐你也不要惊慌,不要因为看到这种内裤就吓成这样!不,请你不要害怕!” 但是她们早已经把我贴上变态的标签,逼得我只得慢慢倒退逃离现场。 “涉谷,这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的价值又不是靠内裤来评定的!” “村田,你别再加油添醋了!” 如果是在另一个世界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一定有很多人帮我解围的说,天哪~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开始怀念那里了。 问题是接下来我就要在日本待上一段时间呢。 在这里的我,就像过去思念远方的家人一样,思念着魔族。 如此一来,一定又能距离我的王国更近一些。 村田健的完结宣言 “晚安~我是村田健。” “……我是涉谷。” “干嘛啦,涉谷。没精打采的。应该要像石井、宫迫那样,嗓门大一点地喊:‘我是石井’、‘我是宫迫’才对嘛!”(注:石井以及宫迫都是日本搞笑艺人。)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期待?” “说到期待,也就是这次的书名!如果把正式名称的汉字省略的话,是怎么念来着?” “明日魔。” “没错,上次发行了《今夜魔》之后,我们收到了‘涉谷能回到日本吗?’、‘他的婚约问题怎么办呢?’、‘村田健真的没有女朋友吗?’等等,各方面期盼与关心的意见。不过所有的问题到最后终于解决,接着发行的就是这本……” “……明日魔。” “没错,不过疑问并没有完全获得解答。像我就觉得故事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譬如说‘为什么团体照里面都一定有浚达?’、‘为什么涉谷老是不受同年纪的女生青睐?’等等。因此就有了这次的……” “……明日魔。” “欢迎各位在看过以后,发挥臆测与推理,并寄信到‘请告诉我,村田健!’的小组,我们将会十分开心的。不过我们会在此开辟‘村田健的完结宣言’这个单元,全是因为读者们发出了‘这个会是《今日魔》系列的最后一本吗?’、‘不会再有下一本了吗?’这些可怕的疑问,因此在这里为各位做个小小的下集预告。浚达秘密的‘那个’终于被别人看到,他每天拼命努力,但似乎有什么可疑的黑影存在他背后。那黑影竟然是准备将日记公开的干练编辑。这个‘干练’指的是办事有力,可不是指绑在树干上的链子哟。为了以防万一,在下回见面之前先跟各位说好一定要看……” “……明日魔。” “涉谷parco从夏季开始推出航海日志展。据说这部航海日志里有‘七月一日海上发生暴风雨’、‘八月一日天气晴朗’、‘九月一日好啊!’之类的内容,真不晓得这种展览是否ok?或者应该以加山雄三(注:日本艺人)的风格来书写。这样才有搭乘游艇的年轻大将之风吧?” “……足球(注:取日文‘足球’与‘明日魔’的同音之趣。)。” “先别管parco,涉谷有利下次有事情可以做吗?因此下一部众所瞩目的作品标题是《阁下与魔之爱的日记?!》。拜托~不要加那个‘爱’字行不行啊!” “明日‘哞’。” “别故意说错!” 后记 大家好吗,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还累得要命。今天我想用“geg特集”来代替以往的后记。我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我做出糟糕到“是人怎么能这样做?!”的事情。因此想借这个空间来道歉。不,根本就已经到了不道歉会过意不去的状态。过去她也曾经阅读过我作品,想必大家都知道她是谁了吧?字面上虽然写的是“geg”,不过指的是伟大的文编后藤。没错,也就是不肖乔林的责任编辑,beans文库充满希望的牛郎星(也有人说是织女星、处女座a或者天蝎座星),天生就是吃编辑这行饭的武则天——后藤。她乍看之下是个开朗、精力旺盛的千金大小姐,但内心却熊熊燃烧着任谁也浇不熄,身为编辑应有的黑色火焰。 上一部作品《今夜魔》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得以在书店上架。不过我也累到虚脱。当我好不容易坐在电脑前面,脑袋却挤不出半句日本话,指尖也没有传来任何灵感,感觉状况相当糟。对一个文字工作者来说,这种情况真的没什么好骄傲的。对于未来想当作家的人来说(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没厉害到称得上是小说家或者作家),这是得早日克服的障碍。于是我老实跟geg坦白,希望她能给我一些建议。到了快逼近截稿日的最后几天,进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慢。于是我打电话告诉她:“我陷入瓶颈了。”,没想到她竟然回我:“瓶颈,那未免太早了吧?”说的也是,所谓的瓶颈,是达到一定水平者,因为无法往前迈进而陷入苦恼的状态,我又还没有达到那种水准,因此眼前的瓶颈应该不一样。“那么,是第二年的不祥了?”“第二年的不祥?那是虾米东东?是什么鸡尾酒的名称吗?”。“对对对,以琴酒为基酒。干脆在新作里加点‘唉~想当年我真年轻’等略带苦涩的题材……不是啦!”。微笑听我自言自语的geg为了帮我转换心情,就把寄到编辑部的读者来信带来给我。我开心地一封封拆开来看,没想到快看完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熟悉的文字。 “非常开心拜读你的大作。我发现如果不写封信通知的话,乔林老师就不会交稿,因此特地用faer的方式寄这封信给您(以下省略),角川书店,gegwithlove”。然后附上贴有八十日圆邮票的回邮信封。什么?!想不到geg还下这种苦心!我上次之所以没有交稿,只是纯粹弄丢一张原稿而已说!唔~geg,你这么想念我的拙文啊?!既然这样,我就真的回信吧!用那个回邮信封寄回到她家去…… 但是我的瓶颈持续发烧,终于到了进退两难、逼我想逃到温暖国家的地步,不过这时她对我这么说:“琦玉县的乔林知,感谢你参加我们所举办的全员赠奖活动,而且还头选了两封。”、“哇啊!”、“对了,请你快点交稿吧。”。看来她连自己负责的新人(算是吗?)的老家住址都记在脑子里呢。姑且不管“我现在想先看到封面”这个借口,但是我一直设法让她了解我现在的状况越来越糟,因此就举太平洋联盟的打者为例……可是她听不懂,这次我用更简单的方式,举名字全是片假名、好念又好记的美国大联盟的打者为例……她还是听不懂……“其实我对棒球完全不了解”……早说嘛你! 经过一番曲折,而且后来我也耍了“狠招 ”,最后演变成这部《明天将吹起魔之大风暴!》。目前已经在各大书店上架。仔细想想真是走了一段好漫长的路哦。现在跟各位解释可能有些晚,不过《明日魔》是上一部作品《今日是魔之大逃亡!》的续篇,也是延续《今天开始魔之自由业!》、《这次是魔之最终兵器!》的《今日魔系列》第四部。我自己有时候会这么想,既然出到第四部,应该算是系列作品了吧?看来走到这个地步,将会有什么重大的转机降临呢?也请第六感较灵敏的读者注意一下吧。说到三月跟四月,就令人想到电视跟广播节目换档的时期,还有就是松本手鞠小姐的(事先想象)美丽又勇猛的“早安少男组”纯天然色插画。应该算是进入全盛时期吧。其发光发亮的程度应该是不输给萤火虫的光芒吧?而我平凡的大脑也像跑马灯似的回想去年的事情。啊~想不到过去曾发生过那种事情……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我们曾经花好几个小时打电话讨论,也曾经拖好久的稿。还曾经一起骑偷来的机车被警察追捕(哪有!)啊~后藤,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心中熊熊的编辑魂,也忘不了你斩钉截铁地说:“放心,来得及”的时候,所露出之充满威严的眼神,为了替沮丧的我打气,你拼命转寄有趣但是却跟工作毫无关系的八卦媚儿。还曾经为了公事待在我家过夜,这些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geg,你是最棒的编辑,只怪我太没有用了,或许在你心目中的“我最痛恨的作者前十名”,现在的我大概是在三名前的位置。不过我在正式毕业以前可是完完全全信任你哦。 谢谢你,geg,还有,祝geg直到永远! ……两个小时后……手机响了。“是”、“乔林小姐,关于校对稿的事”…… 我们的重逢也未免太快了吧! 对了,基于这次的新作也真的是在毕业时节出书,因此《今日魔》也正处于徘徊的岔路上。如果真如村田健所说的还有续集的话,对我来说可能感觉像在写番外吧,加上未定案的部分还很多,因此还要处于靠读者的反应以及来信摸索的状态,只是像我这种人出的文库书,居然会收到这么多读者的热情来信,真的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就算这长达两百多页的文章只有一段能打动正在阅读的你,那我这个摇笔杆的菜鸟(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是作家)也心满意足了。也请务必务必要告诉我是哪一段文章哦!因为那不但会成为推动我继续写作的力量,geg也很期待各位的来信哦!而附上贴有八十日圆邮票的回邮信封读者,我会致上满满都是甘苦谈及内幕的回信。对了对了,上次的后记曾经提及“只要买两本书就能参加乔林超级感恩个人祭!”,但是我收到有读者反应《今日魔》并没有附上书腰,因此临时将企划内容改成“三本之中买两本就能参加乔林超级感恩个人祭!”。只要购买《今日魔》、《明日魔》跟《阁下魔》(有可能出吗?)任何两本,将会致上一份小礼物送给大家。因此在我下次的作品里面将会有详细的说明(截止日期会拉长的,请大家放心〈注:此为日文版本小说所举办的活动,台湾地区并没有举办。〉) 总之涉谷目前是回到了日本,就像“总之,先来罐啤酒!”的表现方式,接下来还会有以“总之”做开头的变化。要是各位担心她们往后会有什么进展,或觉得有什么预测、鼓励或者不安,大可疑直接说没关系。请务必务必要告诉我哦! 为了创造真魔国的历史,您的建言是非常重要的。 乔林知 ——第四册完结—— 第一天 身为女人的我,也想尝试过去一直被认为是男人书写的文体,也就是所谓的日记,于是便像这样开始尝试。 由于这是一篇记录着某位身分高贵的人物与其忠贞臣子之间的生活点滴,以及他们跨越身分的爱情日记。如果有除了我以外的某人看过的话,请保持缄默,千万别将内容泄漏出去。 既然都这么说了,阁下您就别再勉强我看下去吧!而且我国无论男女都可以写日记,更何况阁下您明明就是男人呀!什么「跨越身分的爱情」啊?你所谓的爱」是什么意思啊? 我决定直话直说了。我看这应该是阁下您因为单恋至高无上的陛下,所爆发的妄想日记吧? 给、给我关嘴,达卡斯克斯! 亏我还偷偷让你看我的日记,想不到你非但没有感到荣耀,还对我说这种话。难怪我会受不了你们军人。你根本不了解所谓的「文学」嘛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阁下。只是为什么我们要用笔谈呢?_ 虽然刚登基不久,不过身为真魔国第二十七代魔王的涉谷有利倒是创了一项纪录。 「最年轻即位的纪录?那跟新人王比起来,谁比较了不起?」 「两个都很了不起啦!」 正当伟拉卿肯拉特停下搅拌锅子的手,只见衣摆飘动的超级美形男正脚步慌乱地走进来。 「陛下!我正想说怎幺找不到您,原来您在这种地方。以前不是告诉过您了,请不要在厨房用餐!」 「这哪是用餐?我是在试味道啦!」 身为史上最年轻的魔王教育官,且具有辅佐政务之重要地位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扭曲他堪称为真魔国第一的美貌,把君主手里的小盘子抢了过来。「宰相」这职称固然好听,但看到他甩着散乱的灰色长发追在有利后面跑的模样,只会觉得他是个过度保护的教育官。 「肯拉特,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直搅拌锅子?」 「什么『为什么』?」 跟每个人说话都笑脸盈盈的男人,也算是演技派男星的肯拉德,对着怒气冲冲的云特轻轻耸了一下肩。「因为东西烧焦了嘛。」 「没错没错,烧焦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当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那一瞬间,受到打击而感到天旋地转的教育官,连忙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 就算有利的心老是向着肯拉德,但也不能让他因为愚蠢的情感而失去自我。不,目前好象不光是肯拉德一个,像他跟沃尔夫拉姆也越来越有话聊,也突然跟古恩达走得很近,而且一看到洁莉夫人就脸红,听说他还中了艾妮西娜的毒气呢。 「啊啊啊,陛下难道陛下讨厌我了吗?」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云特你是怎么了?你就是这样,情感表现老是这么夸张~」 看到比自己要魁梧上好几倍的男人变得这么楚楚可怜,有利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一,则是吓得把手上装马钤薯的袋子掉到地上。 「拜托,你真的哭了!?啊,马铃薯滚得到处都是!」 「这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论自己如何仰慕陛下,等我回过神要找您的时候,您却老是跟肯拉特或沃尔夫拉姆玩在一块」「因为云特你不像是爱玩的人呀,而且你不是在写日记吗?」 「您这些话一句句刺痛了我的心。像最近我在『要职等级顺序表』少了一颗星星,就连在街头巷尾发表的『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的顺位也急遽下降。」 「什么排行榜啊?是相扑力士的艺名吗?自称是横纲可以吗?不对,你刚刚说『ㄔㄨㄙㄞ』是什么东东啊?」 正经八百挥动杓子的肯拉德,用小学生都听得懂的说法解绎。 「就是指身分高的人物,对某人特别注意关爱。」 「爱!?」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古蕾塔!」 想不到这个以让女人为之哭泣而远近驰名的超级美形男,竟然真的哭起来了。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侍二,吓得把整篮的鸡蛋掉到地上。^ ` 「啊、啊、啊、蛋汁流得满地都是。冷静点啦!云特,你也知道古蕾塔是我女儿,我宠爱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最后一句话反而增添了教育官的不安,此刻两道跟他紫罗蓝色眼睛差不多宽的泪水瀑布流?而下。 「而而且这几天,竟然还有人在背后嘲笑悲惨的我,害我整天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ㄊㄨㄙㄆ─」 「啊!?」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有利的表情刹那间整个僵住。 「你、你刚刚说什么?」 「对、对不几(对不起)。我真是的,不知不觉激动过头了。」 伸出右手摸索红葡萄酒瓶的肯拉德在解释的时候顺便喝了口酒。不过他自己可能没发现,其实众人之中他的等级顺序是最高的呢! 「克莱斯特地方有一座『土佐湖』,云特是在那里出生的。他母亲是魔力才华洋溢的湖畔族,而且冯克莱斯特家还在那里建了别墅。」 「土佐湖?那么他刚刚说的『无地自容ㄊㄨㄙㄆ』是方言吗?还是真魔国的标准话?那么云特不就是土生土长的顽固土佐男儿?」 「不对,『ㄨㄢㄍㄨ』是氍雉的叫声,我可是在湖畔出生的耶。 「对喔,说到湖畔就让人联想到杜鹃鸟。啊啊,不对啦!越讲越乱了!」 始终冷静的伟拉卿在这时侯弯腰调节火力。 「不过那个视线也真叫人在意。我觉得城里应该没有人从早到晚闲闲没事跟着云特后面跑。但如果是外来的可疑人物,那间题就出在警备上。况且来城堡叁观的孩子们也不可能跑到这么里面来。」 「我觉得那盯着我看的视线比小孩子还要热情哟!」 「热情的视线!搞不好是跟踪你的女生呢?毕竟云特有张天生丽质的俊俏脸蛋。」 「请不要说这些令我伤心难过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对您的心是忠贞不二的,就算有女人喜欢我,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开心。」 「冯克莱斯特卿让人跌破眼镜的地方还真是独特。」 肯拉德斜眼瞄了一下用脸摩擦主君的手的同僚,然后把酒倒进锅里,经过慢慢搅拌之后再试味道。 对他来说,眼前的景象跟往常没啥两样地祥和恬静。 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三,则因为脚滑了一下而把面粉掉到地上。 油炸食品的准备一一就绪了。 外表完全不像的魔族三兄弟长男,也就是不惜为真魔国的繁华与荣耀劳心劳力的男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虽然感叹自身的不幸遭遇,但还是用他一贯冷酷的表情走着。 这里原本是魔王的直辖地,位于王都的血盟城的石廊下,并不是他统治的波尔特鲁地方的城堡。但是前几天他被召唤到王都, 代替当代魔王陛下处理各式繁杂政务。这段期间他可是帮许多悬而未决的案子决定出暂时的政策,也代理签署了多份请愿书。 毕竟中央事务工作若不顺利,会让国家陷入一片混乱。但这种状态如果再持续下去,只会害自已变成当代陛下的摄政大臣。开什么玩笑, 我怎能当那个麻烦得要死的小鬼的摄政大臣。不过这时若有利在场的话,恐怕会讲出「别这么无情嘛~」的冷笑话。一想到那副景象,古恩达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之,眼前的当务之急已经处理完毕,照理说古恩达可以脱离苦海了。明天就启程回领地去吧。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制作到一半的板东英二, 然后 再帮领养的猫咪戴上黄色的项圈。当然啦,以上说的都是他编织的毛线娃娃。因为红色恶魔出外旅行不在,因此才能慢慢享受自己的兴趣。 这时候古恩达听到有人从转角走过来,于是立即板起脸孔。要是被对方看到自己笑咪咪的模样,不晓得又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边聊边走过来的是国王及其家臣,也就是有利跟云特。一想到:「都是这两个家伙怠忽职守才」,刹那间他的血压急速升高。 「什么啊?」 因为没看到古恩达而迳自往前走的这两个人,背后竟然紧跟着一道黑影,而且时而躲在柱子或物体的后方,似乎是在跟踪他们。 「在王城里搞跟踪?」而且对方跟得非常近,他们两个怎么会完全没发现呢?身为一国的重要元首,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冯波尔特鲁卿跨出他修长的双腿冲上前,一把揪住跟踪者的脖子。 对方的个子相当娇小。不,与其说是娇小,根本就是矮得可以。被揪住的他,双脚构不到地面,只能拼命摆动。 「原来是个小孩啊?」 「拜托,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成人哟!倒是那个──能不能快点放我下来啊?不不不,我并不是变态。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啦!」 对方身穿混杂着白色跟灰色的服装,脚踩着特殊的平底靴。金褐色的头发不长也不短, 长相虽称不上美形,但灵活的双眼却显示出他是个脑筋动得很快的人。仔细观察过后才看出他是一名男性,问题是他并没有明显的男性特征。 「你还真引人注目呢!」 「啊,你是说这个吗?这靴子、服装都是新的,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据说这衣服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能消去脚步声、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不容易被肉食兽发现。」 「那应该只是单纯的保护色吧?」 「不,才没那回事呢。我是在只贩卖『女王陛下的构思』这类便利商品的店家买的。」 那该不会是艾妮西娜开的发明品店吧!? 「啊──我忘记先做自我介绍」 「我不是要泼你冷水,不过劝你最好别买那家店的商品哦!」 「咦,为什么呢?我觉得那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哟。像是魔动晒衣夹、魔动拉衣摆器等等。没有让消费者看出哪里用上魔力的这一点,正是其悄悄打出名气的秘密,哇哈!」 一听到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兼人生宿敌的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红色恶魔-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发明品如此受到拥护,古恩达突然一肚子火。那些东西之所以幸运被制成商品, 还受大众欢迎,可是倒霉充当实验品的自己受苦受难得来的。 古恩达还没来得及思考「仔细看他骨碌碌转动的双眼,感觉还满像可爱的小动物」,就把这个矮小的跟踪者对准没听到这些骚动而慢慢离去的云特他们丢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魔动投石器或是什么来着哎呀!」 结果距离跟力道都控制得挺不错。 「重新跟您做个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在同样的位置肿了一个包的两人,终于得以在云特的私人房间做自我介绍。云特看着他的名片念道: 「真魔国中央文学馆,福尔库洛克-巴德威克编辑这么说的话,你来王城是为了取材?啊,难不成你是想来出版陛下画集之类的书籍吗!?」 虽然两人面对面坐着,但高度看起来很像是大人跟小孩在谈话。自称是巴德威克的这名矮小男子,眯起他灵活的小动物系眼睛,不断地在面前挥着手说: 「不是的、不是的,这次我来不是为了陛下。啊,不过如果您允许让我们出版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公式画集,这当然是件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这次我是为了日记的事而来的。」 牎溉占??」 云特失声大喊地拉开椅子,并急忙环顾四周。由于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并不会有外人在。因为是西式房间,所以没有纸门也没有玛丽(注:指玛丽一世,: 她本人是狂热的天主教教徒,即位后下今查禁亨利八世所创立的英国国教圣公会,并对其教徒加以大规模迫害),当然也没有隔墙之耳。 「你、你说日记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日记!?」 「其实是我朋友拿到手的。我那个朋友说日记的作者是一个把身心全奉献给伟大真王陛下的男人,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身为凡夫俗子的我所无法想象的。」 哇咧! 眼前的编辑露出和善笑容,一面骨碌碌地转动着圆滚滚的深褐色眼睛,一面滔滔不绝说着。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已内心已开始动摇,云特好不容易才点头回应:^j 「呃──那日记是在世人称之为修道院的地方拿到的。我想阁下应该知道那里是过着禁欲而严厉的生活。他们不仅剃光头发跟眉毛,连全身的体毛也都剃到光溜溜地一根也不剩。」 「光、光溜溜的?」 他故意佯装不知地回问对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因为大约半个月以前,他才因为某个小误会而情绪失控,而去话题中的修道院做了一次体验修行。生活在由一群年龈不详的僧侣们所创造,可说是脱离现实的空间,,那种经验任谁想忘也忘不了。 「然后啊,我朋友说最近那里流行的地下乐趣,就是传阅偷偷抄写下来的某日记文学呢!不,日记里不仅有禁忌的爱、有冒险、有男人之间的友情,内容还充满了『萌』的要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像失控的采矿车般无法停止、欲罢不能喔。」 云特没理会谈得津津有味的巴德威克,只觉得自己的背脊跟乳沟(基本上是没有啦!)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想到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 体验修行第一天就寝的时候,有个跩个二五八万又无礼的指导僧说什么要心无杂念,就把日记本给没收,直到最后一天要离开的最后一刻才还他。会不会是内部有人把里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全都抄了下来!? 难不成修道院的人全看过那本自称为名着的《夏日爱的日记》!? 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云特内心的呼喊,编辑突然把话锋一转: 「对了,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您知道最近街头巷尾都在看哪一类的小说吗?」 「知、知道,就是呃是不是《某次发酒疯战记》(注:影射田中芳树的《亚尔斯兰战记》)呢?」 巴德威克欣喜若狂地拍打膝盖说: 「对,一点也没错!唯一缺点是发酒疯的国王为此失去一切,可是毫不气馁的他与誓死效忠他的伙伴们一起重建王国,是一部气势磅礴的巨作!其它您还知道什么呢?」 「我通常是阅读古典文学及纪录文学等书籍来充实自己,对于大众小说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倒是曾耳闻《鲜鱼大战》(注:影射《樱花大战》)这本书。」 「没错没错!那是描述一群美男子战士利用海产杂技团团员的假身份,实际上与海上的霸权周旋,并操控梦幻鱼类战斗的娱乐大作。这部作品还多方面发展, 甚至还上演歌剧。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只要跟其主题曲有关的海产,销售量都是节节攀升、大获好评,您提到的这两部作品都是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出版的刊物, 感谢您的支持。」 看到对方露出职业微笑感谢自己,云特刹时不好意思告诉他其责自己根本都没看过。只是当时的状况实在今人哭笑不得,逼得他不知不觉装了好人。 「不过呢」 编辑巴德威克突然脸色一沉继续说: 「很遗憾的是,我们经手的作品 之中不,这应该是所有出版业界的问题几乎都没有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呢!」 「女性这样啊──」 冯克莱斯特卿自己决非性别歧视主义者。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他想都没想过。甚至他的养女吉赛拉还曾经上过最高学府研究疗伤魔术,目前是以疗伤系女性士官的身份活跃中。然而他现在之所以回答得这么含糊,乃是因为他无法想象洁莉夫人跟艾妮西娜开心阖读小说的模样。 因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最常看的是王公贵族写给她的情书,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魔术师-艾妮西娜的最爱读物则是厚厚的古文书,传说里面记载了最凶恶的魔术。 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其中也有极少部分的读者喜欢看战记或学术方面的书籍,可是大多数的妇女应该都比较偏爱那种扣人心弦的青春恋爱喜剧或长篇传奇故事吧!譬如说那些决堤的泪水、奔放的情感、彼此相爱却命运坎坷的恋人们!」 那不算喜剧吧? 由于不能直接吐槽对方,云特只得啜饮着红茶。而讲的正激动的巴德威克,继续散发无可言喻的光芒。 「因此我们有了这种想法!唯有出版能让替国家尽心尽力工作的职业妇女在休息时间阅读、平常忙于家事的家庭主妇能在闲暇之馀翻阅、年轻女孩在修习学业或技能的教室里能讨论的作品,才是我们出版业界的当务之急。世间妇女所期盼看到的,是能够让她们内心奔腾的书!没错,那正是开启故事的大门和前往异世界的钥匙,所有的冒险将从这里开始!」 「的、的确没错。」 「您也这么认为吧!?」 老实说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让人听得有些雾煞煞,但问题是连告知中午的钟声都无法让正口沫横飞的文学编辑住嘴。这时候连冯克莱斯特卿都被他的魄力制得死死的,只能对着矮小的对方拼命点显回应。 「聊了这么多,想必您应该知道了。」 其实从巴德威克开始说话之后,云特根本就不晓得他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难道他想得到真魔国宰相亲笔的推荐函,并利用它来宣传书籍吗? 热血编辑探出低矮的上半身,用小声但铿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想出版阁下的日记。」 「啥?出版我的日记?」 此时有两个名词在他的脑里盘旋着,刚刚头上的肿包也突然开始发热。 日记日记日记,出版出版出版。 【出版】指印刷文书或图书之后公诸于世。摘自《新-真魔国国语辞典》。 云特开始发觉到单纯的名词中其实包含了很可怕的意思。 「我希望云特阁下可以让我们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娱乐文学部书籍课妇女科,出版您所撰写的《夏日爱的日记》!」 「咦!?什么!?啊──!?难不成你说的是我写的爱的日记!?不过那其实是我的第二部作品,之前还有《春日梦的日记》。啊,问题不在这!那本日记可是属于极高机密的东西哟!因为那是我把陛下跟我的呃──啊──呃──忠诚与信赖的关系稍微改编过的东西耶──」 「这我知道。不过看了之后真的很令人感动哟,而且绝对称得上是一部杰作。内容赤裸棵地表现出君主与家臣之间禁忌的爱情及错综复杂的生活呢!」 「不是啦,我都说它是在描述忠诚与信赖的关系了」 「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在描述您个人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对吧?」 露出马脚了,完全被他识破。 面对经验丰富的编辑所拥有的高度洞察力,云特就如同毫无抵抗之力的外行人一样。这位当代魔王的教育官兼辅佐宰相的超级美形男,其秀丽的眉间与太阳穴,甚至连灰色头发里的头皮都开始冒出冷汗麻烦帮忙检查一下头皮! 「什、什、什么爱欲与纠葛之情!这种话我说都不敢说ㄊㄨㄙㄡ──」 「哎呀阁下,难不成阁下是土佐人!?其实我亲戚的朋友的恩师的母亲的旧情人,也是出生在土佐湖东边的人士!听说他还因为过度怀念家乡的口音,甚至跑到停车场去听呢(注:诗人石川啄木曾吟出:「怀念家乡的口音,不惜前往停车场的人群感受」)。」 这一样等于没有任何关联,但硬扯上一点关系也好。 编辑继续露出不会让云特感到任何恶意的笑容,并放下双手捧着的茶杯。 「怎么样?可否将阁下表面上效忠陛下,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出版成全国妇女同胞热切期盼的爱情小说呢?当然啦,为了不让大家察觉书中描述的是真实人物,届时我们可以把地名、人名、职称全都改过。我巴德威克衷心希望能替阁下尽一点棉薄之力!」 「什么得不到回应,才没有呢!」 此时云特感到有如一群蜜蜂在他身边飞绕般的剧烈耳呜,身体也开始不规则左右摇摆。 「啊,还有它的前作是《春日梦的日记》是吗?方便的话可否也让我过目一下呢?其实如果只有爱的日记,届时页数可能会不够,而且直接导入核心的速度可能会显得有些唐突。要是能再加上描述登场人物个性的趣事,铁定可以紧紧抓住妇女读者的心。譬如说『啊~陛下超~可爱』、『为什么伟拉卿总是占尽所有的便宜,还那么酷』、『瘦蛙,别认输!陛下,我在此!』之类的题材。」 「你是说有关『陛下超~可爱』的题材吗?换句话说,你所谓的趣事是指可以让众人得知,陛下可爱又令人怜惜的故事吗?」 若说到当代魔王陛下有哪些可爱之处,不是我在吹牛,世上根本无人能出其右。顺便一提,就算有哪个心术不正者想从左超过,最后一定只能露出嫉妒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 看到眼前的云特突然精神大振,编辑露出「啊?」的讶异表情。 「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不管什么样的题材都有!像是最近才发生的今人会心一笑的事,或是让人感动到想紧紧抱住他的佳作等等」 「啊~果然!咳,抱歉,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一定有!」 与其说是忠诚,倒不如说是爱呢! 驯熊记 这是我不惜站到脚酸才从士兵那打听出来,而且还装成事不关己的模样,套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的话,而整理出来的陛下最新的八卦。 啊~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我云特能永远与陛下同在!并且亲身体验他的喜怒哀乐及所有的一切。 想必陛下一定不晓得我对他的切切思念,比大海还深远吧! 关切之心虽胜海洋, 但不化为文字无法传达。 第一天 要是有人请你当人体模特儿,任谁都会有些犹豫吧,更何况还必须全裸上阵,想必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拒绝。 我当然也犹豫了,然后也委婉拒绝了。 但是负责画画的人也很有一套,就像劝说偶像明星褪下衣衫拍写真集的摄影师一样,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现在是最美好的时刻,要趁自己还年轻漂亮的时候,画一幅肖像留做纪念」之类的话来说服我。我后来被他烦到不行,只好在只脱上半身的条件下答应这件事。 其实在每天不断的锻练下,是有让我稍微练出了一点肌肉啦。不过我也想看看利用古恩达几天前丢弃的健身器材,可以练出来多少效果。 结合真魔国科学之精髓所制作出来的那个健身器材,其实跟购物频道上看到的板子一模一样。好象是叫什么「魔力增强刃」来着,不过是握住中央前后摇动而已,竟然对背肌跟腹肌有惊人的效果呢。不愧是名投手蓝迪强森(注:前亚历桑那响尾蛇队 的左投名将,现已转至纽约洋基队)的爱用品,如此一来,一定就能好好锻炼肌肉了吧。 「我本来想说『既然这样,把我锻炼出来的肌肉画成油画做纪念,可能会比拍写真要来得好』说──!」 「不准跑,有利!太不像男人了吧你!」 我一面按住遮蔽下半身的布,一面往门口猛冲。沃尔夫拉姆则丢下手中的画笔,一面捏着鼻子追了上来: 「以欧说袄要多了(你都说好要脱了),坏点坐好啦(快点坐好啦)!」 「开什么玩笑啊!?虽然当初说好只脱上半身,可是下半身的草裙算哪门子配件啊?虽然我很爱看『森林大帝』,但我不想成为森林王子泰山啊!况且这、这个,唔唔唔~ 这个可怕的恶臭玩意儿是啥东东啊!?你到底是用哪个牌子的颜料啊?它是从臭掉的干货抽取制作的吗?」 室内弥漫着臭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味道。此时老早就用晒衣夹把鼻子夹住的沃尔夫拉姆则紧紧抓住我腰际的草裙。 「可恶,你也分一个魔动晒衣夹给我啦!天哪~我快被这味道熏昏了!」 「真是被你这个不懂艺术的家伙打败!这可是最高级的颜料,味道也只有一个『香』字可形容呢!」 有着柔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金发与翠绿得有如静谧湖底的瞳孔,而且脸蛋宛如纯洁天使的前任王子,摇着鼻子上的代替饰品──晒衣夹说。 「这可是很难买到的珍贵颜料耶。我是想说它的颜色跟你的皮肤很相近,才特地从国外拿来的,听说是从猿猴类动物的排泄物」 「猿猴!?是猴子的大便吗!?」 「不,不是猴子。」 「管他是不是猴子,总之别拿大便做的颜料涂在我脸上。而且」 我甩开业馀画家的手,忍住臭到快让人落泪的刺鼻味道,往画布走去。长男爱编织,三男爱画画。这对兄弟的外表跟他们的兴趣还差真远。以此类推,次男的私生活会是什么样,看来还是别问的好。 「这哪像是我的肖像画?你眼中的我是长这样喔?别说像毕卡索了,根本就是」 我厚实的胸膛跟锻炼中的腹肌,竟然被画成了下垂的面团跟鲔鱼肚。圆溜又滑稽的双眼四周则有着黑眼圈。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我好象还看到脸上冒出了几根长胡须, 手上只差个酒瓶而已。 「这根本是信乐烧的狸猫嘛!?(注:在日本关西地近京都的琵琶湖南方山区,有个名为信乐町的地方,以出产「信乐烧」闻名。信乐烧陶还有一项相当有趣的主题制品「开运福狸」。这是信乐烧当中最具代表性、最广为流传主题陶像。)这根本是摆在居酒屋的狸猫吧!? 平常你老是称赞我有多美多帅,结果我在你眼中竟然是长这样?你画风再怎么抽象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是在嫉妒我的才能吗?」 「才不是咧!还有这什么胸部,竟然还下垂!」 虽然沃尔夫拉姆还仔细地连乳头都画出来了,但那完全不像是棒球选手会有的胸部,根本就像相扑选手的。 「你画成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有b罩杯那么大,问题是被你画得这么夸大不实,jaro(注:日本广告审查机构)铁定会打电话来关切的!」 「jaro是啥东东啊?」 「你别再问了─!」 总之先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再说,于是我把房间所有的窗户全打开。不仅秋天午后淡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连夹带着枯叶的秋风也吹了进来。 而我随手抓了一块布拼命挥,试图扇散这些恶臭。要是被旁人看见我围着一条草裙还舞动双手双脚的模样,那画面铁定租当滑稽吧。 「你还杵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啦!否则这么真我今晚铁定睡不着的!」 犆淮?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也是紧邻寝室的私人起居室。虽然占地有两个网球场那么大,但这里的的确确是国王的私人房间。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住我这儿?反正这城堡大得不像话,应该会有好几间客房吧?」 死都不认错的沃尔夫拉姆双手叉在胸前,摆出他最擅长的自大pose。 「其它栋的客房是给哥哥的军队使用,不过城内的东侧倒还有迎宾楼。」 「没错,迎宾楼!那不是专门给外国的大人物住的地方吗?现在又没有任何客人来访,你就去住那里嘛。这样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听你在我耳边念你怀疑古蕾塔,; 或我不该劈腿跟妮可拉在一起什么的。」 「我从来不住迎宾楼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为什么不住?是怕被传染到奇怪的习性吗?不过是暂住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美少年透过魔动晒衣夹「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轻蔑地看着我说: 「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城堡状况如何都搞不清楚,难怪我爱骂你『窝囊废』。云特或肯拉特都没告诉过你吗?你听好了,这座城堡的东侧栖息着前所未见的怪物。」 我轻轻缩着肩膀,下巴往前突。眉毛跟眼睛微妙地隔了点距离,表情显得有些愚蠢。 「怪物?」 「没错。」 「你所谓的怪物是指魔物吗?」 _ 「不是魔物啦。有利你听清楚了,?纵使大家心地善良说你很可爱,但你如果讲出太愚蠢的话,是会被人耻笑你是真正的白痴哦。大半的魔物都发誓效忠于魔族,因此我们在控制魔物上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哇塞~不愧是同为魔字辈的伙伴。可是怪物跟妖怪有什么差别?魔跟怪又有什么不同?」 是差在脚的数量、外壳的形状,还是背部星星的图案? 沃尔夫拉姆把画具放回箱子,再轻轻踢了一下画布架把它拆迭起来,一副「今天就画到这里」的态度。这让我十分怀疑这里究竟是谁的房间啊? 「既然这样,只要把那个问题生物赶走,以后宾客就能去那里住宿了吧。」 「啊?你怎么又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这哪算稀奇古怪?只要把那家伙彻底铲除,你就能搬去迎宾馆住了不是吗?如此一来,以后当你的模特儿就不怕房间的空气会遭到污染!」 「要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除掉的话,卫兵跟警备队早就动手了。既然会选择按兵不动,就表示对方一定很难搞定。」 「我实在不懂耶?搞不好对方其实很肉脚,只是没人敢去找出敌人的弱点而已。好!我决定了!为了能够在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舒适空间里享受睡眠的乐趣,我要去击退怪物!」 好久没有用rpg的用语这么说话了。 我拉直充满野性的背脊,双手插腰发出野性的呼喊: 「我决定要跟怪物战斗!泰山是不会说谎的!如果害怕怪物就接不到松b(注:日本西武狮队的投手松b大辅,号称「平成怪物」)的球了!」 只是,我也没打算要接他的球。 可能是过了中午的关系吧,城内的警备变得比较松懈,来往的人数也零零星星的,这可说是最适合犯罪的时机了。因此我们的行动也跟着蹑手蹑脚了起来。 「等一下啦,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没错, 讨伐栖息在城堡内部困扰众人主要是困扰我的怪物,是这次的主要任务。虽然那里没有等待我们拯救的公主或村民,但这项任务一旦成功之后,就会有愉快且自由的生活在等着我。我的目标是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房问,而且得到胜利就等于得到安眠。 「就算不是坏事,只要云特人在那里的话,你这个计划一定会胎死腹中的。你可要好好感 谢我帮你瞒住那个过度保护的老人及护卫,还陪你一起进行这个幼稚的作战计划呢!」 「你错了。追根究底来说,我主要可是因为你才会来的耶。」 基于他把全套的装备都借给我用,因此我也不敢过于大肆批评他。 只见通往问题所在的迎宾楼走廊被黄色与黑色的绳索国了起来,闲闲没事做的两名士兵用三七步的姿势站着,看起来实在有够傲慢又缺乏警觉。 「这不是陛下吗?欢迎您大驾光临这简陋的地方!」 「喔~我只是想来慰劳一下你们啦。」 士兵们一看到我跟沃尔夫拉姆,马上立正站好。前王子殿下则习惯性地挥手说: 「我们只是在散步,不必这么拘谨。」 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国王。 墙壁上贴了好几张笔道苍劲的粗体字警告标语。站立、不准!喔~原来是「禁止进入」的意思啊。 「听说这里有怪物栖息。」 牎腹蜘┅┦堑?的确是有类似那样的生物。不过那家伙的地盘不是的, 它的寝室是在地下一楼,而且刚刚米奇去巡视过了,请两位不用担心。我们发誓绝不会让它接近众人的!} 像选手举起手来宣誓一样的矮小士兵,用力地挺直着背脊。看样子在舞滨(注:日本东京迪士尼所在处)只晓得跳舞的米奇,在真魔国竟能得到绝大的信赖。 「其实啊,我想进去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怪物耶。」 「啊!?陛下想看那个!?可是肯拉特阁下并没跟您一起同行耶?」 我难得委婉地提出请求,却把士兵吓得脸色大变。而且从他们脱口而出的名字来判断,原来我的监护人并不是云特而是肯拉德呢。没办法,要我不顾士兵的阻挠坚持进入是有点困难,可是这时候也只能摆出伟大魔王陛下的架子命令他们了。正当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侯──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答复吗?」 平常的美少年声音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沃尔夫静静发出像来自地底既响亮又可怕的声音,感觉就跟他大哥没啥两样。虽然他们被称为「不像魔族的三兄弟」, 但最近开始进化成「不可被其外表所蒙骗的三兄弟」。 「什么叫肯拉德没有一起同行?这么说来你们这些警卫是摆明了说『如果只有我跟有利就不能自由在城内走动罗?』照这意思看来,你们的君主并不是有利,而是肯拉特吗?」 「小、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们就是这个意思!即使是少数人的想法,也足以构成叛乱罪。想不到你们竟然私下拥戴伟拉卿并试国造反!看来我得趁早铲除你们这些异端份子才行!」 「小、小的岂敢!」 两名士兵脸色苍血,神情也狼狈不堪。我看他们都吓到快抓住三男的脚求饶了呢。 「我们的性命只奉献给贵为君主的魔王陛下一人!请务必原谅小的一时失言! 「那么,我们偷偷跑进去看怪物这件事,你们不会跟长官肯拉特报告吧?」 「当、当──然不──会──」 年长的士兵用仿佛才刚到日本三个月的留学生发音做担保。 「陛下您大可进入没关系!顺便一提,小的连『陛下特遇』(编按:陛下特殊遭遇)都把所有薪水下注在『会被沃尔夫拉姆阁下霸王硬上弓』呢!」 「等一下,你所说的『陛下特遇』是啥米碗糕啊?」| 男子一刚讲出不该讲的话,就被他伙伴踢到一边去。 搞定看守的伟兵进去之后?才发现迎宾楼竟静得出奇。 可能是封闭太久的关系,里面的空气感觉相当腐臭潮湿。无论是味道、寒气或明亮度,都让人觉得彷佛身处在没有打扫过的冷藏库里一样。 「迷失在冷藏库里的两坨肉」 「喂,你身体低一点啦!」 电玩游戏中在探索地底城时,走在前头的人有极高的可能性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这个位置呢? 「我是主力战斗人员吗?」 「不然敌人从背后袭击的话怎么办?」 没错。现实生活中也有这种出其不意的卑鄙手段。 从万籁俱寂的信道远处,传来微微的风声。听起来像是富有节奏感的婴孩用枕头拍打地板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轻快的脚步声耶?」 速度约达心跳的倍数,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啪地拨出唯一的武器「气管一号」,而且照惯例出现了一束花。 「猪头有利!快趴下啦!」 「你很烦耶~骂人家猪头的人,自己才是猪头呢哇咧!?」 以六档的速度转弯并朝正面直冲而来的巨大敌人,既不小也不幼稚更不可爱。当然啦,也并不是史莱姆一族。(注:电玩游龈「勇者斗恶龙」中的怪物名称。) 「米、米奇!?」 的手。 眼前出现了四根肥肥短短的指头。是大家熟知的白手套部分, 正用食指跟中指充当双脚奔跑着。而且比例还放大了好几百倍,几乎把整条信道都塞住了。只是我实在万万没想到会看到只剩下手的米奇,想必hp值(注:hit point,游戏角色的生命力)应该很高吧。 「怎、怎么办沃尔夫哇,后面也有!?」 它竟然还ㄌㄠ人来。 本来想回头问问伙伴的建议没想到竟然看到背后也有米奇(的手)往这边跑来。而且是用着「啪嘶啪嘶啪嘶啪嘶」的轻快点跳步伐,甚至将信道的天花板都塞住了。 「这样的状况不就是『前有小锦,后有曙』吗?(注:小锦和曙都是日本知名的相扑选手)」 「别站起来!趴下,快趴下啊有利!」 原来站立不准是这个意思啊? 于是我们立刻蹲下来,打算从米奇s(复数形)的下方穿过。但是慢了一秒的我,竟然整脸撞在米奇一号的跨下。 「哇啊!」 所谓打沙难排球时不小心用脸发球的感觉,一定就是这种感觉吧。先是尝到冲击力, 之后才会有痛苦的感觉。整个脑袋瓜剧烈震荡,似乎连记忆都因此中断,就连沃尔夫拉姆的叫声听起来都像是透过水中扩音器播放出来的感觉。 「你没事吧,决尔夫、阿、唔。」 正当我预测自己就要倒向石地板的那一瞬问,我们竟然被米奇二人组夹住,害我们俩是进退两难。它们似乎不懂什么叫做「礼让」,只晓得互相硬挤。当下我们这四个的模样简直像是 「唔唔这根本是米奇相扑」 西边的是米奇乃山,东边则是米奇道山。 现在不是取相扑选手艺名的时候啦!等一下!如果其中一方是米奇的马子,那它们就不是在相朴而是在亲热罗?总之,这个状况如果再持续下去的话,我们这两个柔弱的人类铁定会因为窒息而被三振出局的。因此即使口鼻都被白色的皮肤塞满了,我仍旧拼命呼喊另一个同行者: 「沃尔夫,快设法逃走!快从下面逃啊!当这些家伙挺腰的那一瞬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你数『一、二、三!』然后就能脱身了!」 「若花田(注:与日语的「我知道了」谐音)。」 那应该是哥哥(注:若花田是贵乃花的哥哥)吧?其实他应该是想说「我知道了」。 突然间它们把腰挺了起来,因此跨下的空间变宽了。随着鼻子被压扁而发出的难听喊叫声,我跟三男的头连忙往下拉。脸上的五官虽然全被往上拉,但是就在我们发出类似收割大蕉菁的声音同时,不管是脸颊 还是呼吸都变轻松多了。 「太好了,终于脱」 但是,我们好象走过头了。为什么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了!? 所谓的人生必定是处在两种极端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中庸之道的。此时脚底下的石地板突然消失,而我们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移动着。这也就是说,我们正在往下掉! 「咻──」 随着残留的惨叫语尾声,我们往下掉到另一层楼。 我们猜想到时一定会坠落在坚固的地面上,因此事先把身子蜷缩起来,想不到坠落的地点竟出乎意料地富有弹性。在轻轻弹了两三下之后,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立足点。而我们的屁股跟手掌所接触到的是冰凉又可吸震,感觉很像橡皮糖的块状物。 「沃尔夫拉姆?沃尔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致命性的伤?」 「可恶,伤到我的脸了。」 「真的假的!?」 靠着冷藏库里的微弱灯光,我用膝盖爬到同伴身边。要是他那张美丽的脸蛋受伤, 并趁机要求我赔偿的话那可怎么办?那不但会损及他美少年的价值,而且如果他用这个理由逼我跟他结婚,那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等眼睛习惯室内昏暗的灯光后,我终于可以确认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受伤状况。 「什么嘛,不过是鼻子有点朝天而已。只要用你最爱的魔动晒衣夹,夹个一两天就会恢复原状的。」 「别讲得这么简单,唉哟喂呀。」 只见沃尔夫举起拳头用力槌地面,可能是想藉此泄忿吧。这时候有如橡皮糖状的雪白地面,间隔了一拍的时间后开始晃动。 我们可能是坐在什么东西上面吧? 「沃尔夫拉姆,这玩意儿怎么好象在动啊?」 「在动?真受不了你耶!你不担心我的鼻子却担心起地面来了?身为我的婚约者,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情吗?」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过讲到连自己都有点烦了,所以说到一半语调就变得很平板。 「可是我们是男的耶~先别扯这个了。倒是这世上有这么软趴趴的地面吗?这里一定是棉被收藏室或粮食储藏室喔喔!?」 这时,屁股下的白色橡皮糖像震度计的指针往上直冲似地摇动着,而我们则是以曲线的方式迅速下滑,这次是真的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而原本呈现小山状的物体则开始隆起,并且伸展起筋骨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也跟着被抬高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摇旗呐喊「白色橡皮糖加油」之类的话。 「我、我看根本就不是橡皮糖」 突然站在我们眼前的生物,竟然是比人类还巨大的独角仙幼虫。乳白色的胴体与深棕色的鼻尖,以及内侧又肥又短的脚状物正恶心地微微震动。那玩意儿跟毛毛虫有点不一样, 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确定它是「幼虫」没错。 它的嘴角还滴着黄色的黏液,可能是看到下午三点的午茶点心而高兴地流口水吧。 「这啥玩意儿啊!?」 美少年用手摸着沾在肚子上的液体,随即发出女低音似的惨叫声,然后趺坐在地上一面倒退。看来他很怕巨型的独角仙幼虫,或有别于正常熊猫颜色的砂熊之类的非正规生物。 我对超出正常尺寸的动物也根没辙,但是我坐在发出紧急警报的大脑窗边座位的灵魂,却正计算着:「这些如果是大锹形虫的幼虫的话,不知道大概值多少钱呢?」而发出怪声站立的虫群,一共有十只左右。 「哇塞这简直是锹形虫天国」 「你还杵着干嘛啦有利!会被吃掉、我们会被吃掉的──」 甩开即将凝固的柠檬果冻,幼虫们慢慢朝我跳过来。我的眼前立刻呈现一片乳白,接着又掉进了窒息地狱。 第二天 第二天 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城堡定动,的确需要导航系统。 只是说这个世界并没有人工卫星,因此这种要求是无理了一些。但是如果有一份地图在手的话,至少还能掌握现在的位置及逃生路线。 「而且遇到交通阻塞的时候,也能找到巷道小路或捷径什么的。」 这就要看你的了,真魔国的伊能忠敬(注:江户时期的名人,以高龄55岁行遍全日本,并正确实际的测量制作日本地图)。 「照理说我们应该知道目前自已身在河处。毕竟我们是逃出米奇的夹攻之后才摔下来的,因此这里铁定是迎宾楼的最底层。」 「而且四周还是怪物的巢穴呢──」 我跟沃尔夫拉姆在房间角落靠着墙壁抱膝蹲坐着。好不容易度过了紧张的一夜,晨光从头顶上的洞穴射了进来。至于高高堆在我们身旁阴暗处的人骨山,正闪着蓝白色的磷火。 虽然我们一偿宿愿找到目标生物,但是当初凭着「如果害怕怪物的话,哪能在明星赛接住寺原的球」的勇气却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幼虫刚才还压在我们身上, 是我们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惨叫声后才让它们死心的。 不晓得是我们的怪声成功吓阻它们,还是它们决定把我们变成人干作为保存食物,总之那些家伙并没有把我们立刻吃掉,只是阻断我们的退路后就不管我们了。 「想不到你会在自己的城堡里遇难,看来你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窝囊废呢!」 「没错而且它们不仅拼命闻我,还隔着衣服吸我的身体呢」 「我还不是一样。」 沃尔夫不悦地皱着眉头。 「它们是不是想确认我们妤不好吃啊?」 「谁晓得。」 「还是说想等自已变成成虫之后,再拿我们作为庆祝成人式的佳肴呢?」 「我哪知。」 「看来我从今天起改名叫开胃菜-有利算了。」 「别说了!」 沃尔夫拉姆表面上看起来之所以很镇定,是因为那些幼虫从半夜就开始吐丝结茧了。那些有着白、棕、黄等横条纹的奇妙容器,容积少说也有一辆休旅车那么大。十二个茧或立或躺地挤满狭窄的空间,害抱膝呆坐着的我们无法确认墙壁究竟在哪里。 而且它们鲜红的双眼还在茧的内部闪闪发光着,这明显表示它们可是在监视我们。 「除非是攀岩高手,否则是爬不上这道墙壁的。可是继续待在这里又只会沦落成跟那边的家伙同样的下场。」 摆在白骨山顶端的头盖骨,就像圣诞树顶端的那颗星星一样。而且我还可以感受到它那空洞的眼窝正朝我们投射哀怨的眼神呢。我是在经历过幼稚园的试胆大会后, 才学会同情骷髅的。 当时虽然吓得尿湿裤子,但好歹我现在已经十六岁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是在炫耀吗?」 「你讲这什么话?就是因为你威胁士兵不准跟肯拉德报告,才会过了一夜都没有人来找我们。」 「要不是你说要打倒迎宾楼的怪物,我才不会侍在这种地方呢。」 「不对吧,在你埋怨我以前算了,再吵下去会没完没了的。都怪我没有在事前搜集完整的资料,确定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没错。不管什么时候,情报跟机智都是很重要的。这只能怪我还于展开击退怪物的冒险,才会疏于事前的情报搜集。此刻在茧里面闪闪发亮的天蝎座α星,彷佛可怕、鲜红的《二十四只眼睛》(注:日本知名作者壶井荣,以濑户内海的小豆岛为舞台背景,描写女老师与十二名小一学生之间,心灵交流的温馨小说)。 「要不要再大声喊叫看看?」 「我看你已经想不出能用的词句了吧?」 我会背的加油歌全唱完了,甚至连死对头大荣的、大坂近铁的、六甲落山风也都唱过了。结果搞得自己喉咙都哑了,已经到达迫不及待想喝水的状态。 i 「我口好渴哦。」 「我也是啊。可恶,我一直不想提这件事的说!」 反正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就此变成人干当它们的保存食物,不然就是在那之前被破茧而出的巨大锹形虫给吃掉。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按照当初的目的,趁我们行动尚未变迟缓以前把那些家伙赶走。 「搞不好可以趁它们变成茧的时候」 我慢慢挺腰起身,转了一下「气管一号」并拨刀出鞘,然后走向靠自己最近的茧,看也不看地就开始锯了起来。 才来回锯三次刀刃就缺角了。 「好硬。」 「你每次都做些白费力气的事。」 要你管。 我又心想:「如果站在立着的茧上面,或许能构到天花板」,因此便找了其中看起来最长的三色条纹的茧挑战。 结果我滑下来多达二十次。 「好滑哦。」 「看也知道。」 「真是的,沃尔夫!别坐在那儿不动,想点划时代的点子啦!难道你不想得救吗?你愿意就这样困死在这里吗!?」 「要死之前先在这上面签名。」 只见沃尔夫拉姆从上衣内侧口袋拿出一份折起来的浅绿色纸张,以及他最爱用的笔。上面净是我那别脚的魔语能力所无法解读的文字。不过用大字写成的简短标题,我倒还看得懂。 「结、婚、证、书拜、拜托,现在我们正面临生死关头耶!」 「所以才要你签名啊!」 我被他的无聊举动搞得全身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房间还是一样几乎被茧占据,连我们坐的地方都不够。刚开始我们还希望尽可能离那些怪物远远的,因此把脚都缩了越来。但是人类的神经就是这么奇妙,不管处于什么状况都能够渐渐适应。等了老半天那些茧都没有任何进展,我们也慢慢习惯这个环境,于是就大胆地把身体靠在白、棕、黄三色的茧上。反正那玩意儿又重又不会滑动,表面既平滑又冰凉,靠在上面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而且继续缩着身体害怕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累而已。 由于没其它事情可做,于是我跟同伴玩起硬ㄠ的接字游戏。虽然是很普通的游戏,但我引用的都是棒球术语。至于他回答的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动物名,结果就成了双方鸡同鸭讲的接字游戏。 「跑垒。」 「雷击龙。」 「龙队。」 「堆古巴尼亚科德。」 「德?那是什么动物啊?德,呃──德州安等一下,这个茧在微微震动耶。」 我听到背后的容器发出一种空气外漏的声音,于是我连忙回头与它正面对看,只见两道红色的光芒正一闪一灭地发亮着。 「这下惨了,er(注:变身后的咸蛋超人只能在地球停留三分钟。时间一到,胸前的er就会开始闪烁)在闪耶。天哪,这里破了个洞!奇怪了,刚刚我拼命砍都砍不坏啊~沃尔夫拉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洞塞住的东西?譬如说粘上、口香糖或米粒什么的。」 沃尔夫拉姆突然像疯了似地扯开喉咙大叫,还故意把手贴着耳朵说: 「啥!?我没听错吧?你不会是想救那个茧里面的东西吧?」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说要把这个洞塞起来。」 「为什么!?你不就是为了赶走这些家伙才特地跑来迎宾楼的吗?只是没想到后来计划失败,还让我们自己陷入危机当中。照理说敌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这样才能提升我们得救的可能性啊。」 「可是」 虽然我并不赞同 ,但是这次这任性家伙的意见还蛮工确的。为了不让我们成为纪念成人式的开胃药,并且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只能利用它们破茧而出的时机解决掉这些成虫(?)们。既然我们不晓得会爬出什么样的成虫,但能减少一只也比完全没少的好。+ 九十只比一百只好,十一只比十二只赞 「呃──但是就算从十二只变成十一只,我们的情况还是一样糟啊!而且就算能趁现在铲除一只,我也不想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作战计划哟!毕竟它们好不容易才结成茧,却只有这家伙无法长大成人,那不是很不公平吗?不,虽然我不晓得它们会变成什么虫,但它们搞不好就像侯鸟一样,是那种得拼命在天空飞翔,一路飞行到遥远国家的种族呢!」 我脑内深处有一块智能指数较高的部分,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人一旦感情用事,就算有再多的理智细胞也抵挡不住。就像我国中放弃棒球的时候,也是因为感情胜过理性的关系。 即便如此── 「如果只有这只无法飞向蓝天、眺望世界,那未免太寂寞了吧。虽然这也算是一种自然界的法则,不过要是某人愿意帮它一点忙,或许就会出现什么转机呢。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帮它嘛!反正塞住这点小洞就像盖住十圆硬币大小的圆形秃那么简单!」 我掬起散落满地的黄色黏液,试着把它涂涨b约一枚硬币那么大的破洞上。刚开始是呈现薄膜状,但不一会儿工夫就往下流了。只见它眼睛的光芒渐渐变弱,茧的震动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喂,你再撑着点啦。还没看到开胃菜就挂点,你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盯着我指尖看的沃尔夫拉姆发附长长的惊叹声,彷佛这些话他曾在哪儿听过。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窝囊废。」 「别叫我窝囊废啦!」 「可是」 他好象不想说下去了. 只见他把手上的几张纸撕破,并沾上黏液往茧上黏贴。而且还小心翼翼地把气泡弄掉,然后再重复相同的作业,好不容易洞穴已经补好,空气也不再外漏了。 「太好了,er逐渐恢复元气了!你真机灵耶,沃尔夫拉姆可是你怎么会突然?」 「因为你一定会说『窝囊废也是有骨气的。』」 「才不会咧─」 这时我俩双双把视线撇到其它方向,然后不好意思地偷笑。 我用拳头对着茧的外壳敲了五下,并对它说:「要平安孵出来哦」。虽然不晓得它们到底是什么种族,但也不至于会恩将仇报吧? 第三天 第三天 睡眠不足跟空腹的感觉固然难以忍受,但是眼前最难熬的却是口干舌躁的程度,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们从大前天开始就没喝过一滴水了。」 「听了你那沙哑的声音,只会让我觉得更口渴。」 「可是不出声谁晓得你是生是死啊?」 眼前的石床凹洞里还残留着那些家伙所滴下来的,像柠檬果冻般的液体。由于粘性极高,并不容易变干,但看得出来那是水份。 「我说沃尔夫拉姆,那个跟自己的尿,你愿意喝哪一种?」 「我想喝冰凉的发泡葡萄酒。」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那个黄色的液体跟自己制造的黄色液体」 「加冰块的大麦蒸馏酒也不错呢~」 「就颜色来说,你应该会选择尿吧!」 其实就算没有身陷这种危机状况,也有人把喝尿当成健康疗法的一种而身体力行着,因此尿对身体应该无害才对。干脆就趁这时候勇敢挑战看看,搞不好还可以一举提升自己的男子气概呢!毕竟人生在世就是要勇于尝试嘛。 「啊──我甚至连一滴汗都流不出来。」 想尝试尿疗法为时已晚,但也幸亏错失了这个良机。 倒是茧内的孵化状况相当顺利,大概从一个小时前就不断听到细微的声音。不过会从内部用嘴巴把蛋壳敲破的,好象是朱鹭的雏鸟而不是成虫 「成虫破茧是用嘴啄破的吗?」 「卓波是谁?是哪个野男人?」 连沃尔夫拉姆也快要不行了。 「陛下。」 看来我的脱水状况也相当严重,甚至连听力都有问题了,我竟然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陛下,你在那里吗──?」 「是我在幻听吗?」| 「唔,上衣的袖口!」完全破啦! 头顶似乎传来什么吵杂声,有好几组脚步声来回走着。 「太好了!陛下您掉到巢穴里了?有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肯拉德!?真的是肯拉德!?真的假的!?不是唬烂我的吧!?」 「我要怎么唬烂啊?」 伟拉卿从距离约十公尺的上方往下看。看到他一贯爽朗的笑容,霎时让我觉得过去受的那些苦难根本不算什么。虽然我们被困在有怪物蠢动的巢穴两个晚上,却跟住在马厩里的感觉差不多。 「对不超,原本应该可以更早发现你们,只是搜集到的情报太过错综复杂了。打从你们俩消失不见,陷入半疯狂状态的云特就一直哭喊着说你们是私奔或潜逃什么的。其实你们既然已经是公认的一对,根本就没必要私奔啊陛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我没事,只是饥渴交迫而已。」 因为严重缺水的关系,所以我不需担心自己会流下泪来。 「快点降下绳索!我们可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突然打起精神的沃尔夫拉姆开始抬头大叫: 「好象快生了!」 「咦,难不成沃尔夫你」 伟拉卿你真是爱说笑。 「不是啦,要生的不是我!很遗憾,也不是有利!毕竟我们俩都是男的!是这些虫好象快孵化了,有些茧的表面已经开始龟裂了!」 这时候的肯拉德形成「伤脑筋」的唇形。总之我们现在正身处险境,只希望他们能尽快降下梯子才好。而其它往下看的男人们则个个皱着眉头,露出面有难色的表情。@ 「陛下,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知道了,等一下再说好了。啊,这该不会是交换条件吧!?你应该不会干这种卑鄙的事情吧?」 「不是的。等一下我们会送水银粮食下去,不过在它们破茧而出以前,可否请你们在下面多待一会儿呢?」 「喔,如果有水跟食物的话,要我们多待一会儿是无什么?咦──!?为什么?」 「它们是非常敏感的种族,尤其现在正面临最重要的成长时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从旁协助。」 我!?那些超巨大的幼虫会是敏感的种族!? 「可是它们曾经巴在我跟沃尔夫的身上又闻又吸的耶!?」 「那大棒了,非常好。」 「啊!?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被吃掉」 「出来了──!」 在所有往下看的那群男人之中有一个突然开始兴奋大叫起来。我吓得回头看,发现最深处有两、三个茧正裂开大大的缝,里面有一个棕色的物体正慢慢站了想来。我跟沃尔夫都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原本举起来的手指都停在半空中。 「这、这是」 「陛下、沃尔夫,快把这个戴上去!」 我们立刻接住他们丢下来的物体,一看原来是用红棕色毛线编织的帽子。里面甚至还附有吊牌。mydoin古恩达。 「mydo(注:音同日文里的「谢谢惠顾」)?」 可能原本是想写「古恩达制造」却写错了,不过纠正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当我把帽子戴在头上后,发现上面还有两个耳朵。 「熊、熊耳朵?」 顿时从十几公尺的上方发出「好可爱」的欢呼声。拜托饶了我吧,三男戴起来比我好看几百倍,他才算是正统的美少年呢。 随着「啪喀」的低沉爆裂声,又一个不明生物的茧裂开了。而且上面还发出「超可爱」的惊叹声。 「熊蜂超可爱的~!」 「啊──嗯,熊蜂好~可~爱~哦~」 熊八(注:日文中的「蜂」跟「八」同音)?应该不是把阿熊、阿八、与太郎跟闲居老人(注:这四个是日本单口相声里常见的人物)凑在一块合称为熊八吧? 此时,站在戴着帽子的我们面前的是上半身跟手脚像布偶、触角跟腹部则像蜜蜂,身上有着黄色与黑色线条的奇妙生物」。本尊的不,这家伙应该是本尊没错不过它有着类似亚洲黑熊的体型,背部却长了跟昆虫一样的透明翅膀。那么薄的翅膀真的飞得超来吗? 「」 熊蜂朝着说不出话来的我们走了过来,还用力挥着右手。 「要被吃掉了!」,此刻我深深体会到被棕熊捕捉的鲑鱼的心情,但是对方并没有攻击我或沃尔夫拉姆。它只是摆出印地安人不说谎的姿势(注:也就是举起右手发誓的动作),转动着圆滚湿润的眼睛。 「诺基斯(nogisu)!」) 「咦?」 所谓的诺基斯(注:德文nonius,意指卡尺。)不正是可是这里并非技术准备室,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的。这么说来,难不成那是它的叫声!? 「还、还是野菊之墓(注:诺基斯音似「野菊」,指的是伊藤左千夫的着作《野菊之墓》,过去山口百惠及松田圣子都曾主演过电影版)?」p 拜托别在这时候说冷笑话好不好。 熊蜂一号一面霹哩啪啦踩着其它的茧,一面走到天花板破洞的正下方。它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双手对着天空开始往上飞。连一句「啾哇」(注:咸蛋超人变身时所作的特有动作)都没说呢。这时候在旁边叁观的人们不断鼓掌,甚至还发出一阵喝采,其中也有人感动落泪、鼻水直流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虫茧一个个破裂,然后熊蜂三号、四号纷纷蹦了出来跟我们打招呼。 当熊蜂八号摆出招牌姿势出现的时候,我们也完全顺应当时的情境对着它微笑道: 「早安诺基斯。」 「慢走哦诺基斯。」 把这一类的话挂在嘴边。 最后只剩下那个接受了 紧急补救措施的虫茧。不久那个容器发出微弱的声音,熊蜂十二号终于露脸了。 「喔喔──」 观赏厅响起了欢呼声,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说话。 「是女王熊峰。」 「是女王熊蜂耶,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看见。」 「她长得好优雅哦,天哪~看来我可以长生不老罗。」 就我的审美颧来看,只觉得她像是一只用碎布拼凑而成的泰迪熊,而且还属于粉红系的拼布艺术。 「谢谢诺基斯。」 「嗯?喔~不客气诺基斯!」 接着她用力把我跟沃尔夫拉姆推倒,还用湿润的鼻子在我们身上磨噌之后就迳自飞走了。想必也只有建筑工地跟她的屁屁适合黄色与黑色的线条搭配吧。而且在她性感的小蛮腰附近 「啊──上面贴着结婚证书!」 r 我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梯,好不容易才回到地面上的楼层。发生脱水症状的我因为站着会头晕,不得已只好暂时坐下来休息。其它倒是没什么大碍,还能够分辨出目前喝的饮料是什么口味的。 「唉幸好它没把我们吃了。」 「熊蜂并不是肉食性动物哟。」 「可是我明明看到房间的角落有人骨咦?」 当我从洞穴的边缘往下看,才看到紧紧抱着茧的骷髅残骸。 「那是濒死的骨飞族。因为熊蜂的茧含有丰富的钙质,所以它们会藉此补充能量的来源。」 「哇塞借我看一下,好象地狱绘图哦。」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饮料的沃尔夫拉姆,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着: 「想不到那个梦幻熊蜂竟然栖息在迎宾楼里。」 「梦幻?」 「在得知熊锋在血盟城产卵这个消息时,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因为听说它们早就已经绝种了。为了不让盗猎者或收藏家等恶徒找上门来,才刻意对外宣布迎宾楼有怪物出没。只是母熊峰在产卵没多久就死亡了。」 原来如此,难怪它会把我们误认为父母,对着我们猛闻猛吸。幸亏幼虫并没有视力,否则被识破的话铁定会窒息而死。 目送研究员向国王与前王子致意离去之后,伟拉卿对着我的肩膀猛闻。 「果然没错。」 「什么啊?」 「这一切全出在味道上。这可怕的臭味,应该是都柏斯产的颜料吧?」 「这是沃尔夫用的啦。难不成这个猿猴类的排泄物是」 「从成熟的熊蜂粪便可以萃取出类似矿物的成份,如今可是极难到手的最高级品哟。这次多亏陛下跟沃尔夫的帮忙,不仅让新熊蜂女王得以诞生,也免除了它们绝种的危机。想必明年它们还是会在我国产卵呢。」 听到无法充耳不闻的单字,我连忙再次做了确认。 「它明年还会来!?」 「是的,那当然。在它巡视过几处气候良好的土地后,隔年就会再回到同样的场所产卵。尤其是当它们确信父母亲在这座城堡里,那么女王熊峰是一定会再回来的。」 「父母亲──?」 肯拉德收起让人不忍责怪的和善笑容,并分别指着我跟他弟弟: 「只是不晓得它把谁当成爸爸,谁当成妈妈啦。」 真魔国-熊蜂的父亲。 真魔国-熊蜂的母亲。 「咦?」 不一会儿我们眼前竟浮现出那只用拼布制成的泰迪熊、编织而成的毛线熊,张开昆虫特有的透明翅膀,列队跳着舞的景象。而这时候站在正中央穿着鸵鸟羽毛的, 当然就是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跟我了。 「什么──!?」 「搞什么啊有利,你竟然又认养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喔?所以我才说你花心!」 「少罗嗦,你自已也被它当成爸爸或妈妈了耶!?只是熊蜂的母亲跟咸蛋超人的母亲都好伟大哦。保护宇宙和平,果然还是要靠咸蛋超人呢」 就这样,有利跟沃尔夫拉姆成了稀有保育类动物兼天然纪念品的熊蜂精神上的父母。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允许你住在我的房间!别再把我画成信乐烧的狸猫!而且也不要再任意把我的胸部画成b罩杯那么大啦──!」 冯克莱斯特卿那张没留下任何岁月痕迹的脸庞正泛起红潮,还仿佛在做什么美梦似地眯起双眼。想必他正自我陶醉在主人与熊蜂们嬉戏的模样之中。 「啊~陛下与『最渴望拥抱入梦的珍兽票选排行榜』第一名的熊蜂在一起。全世界再也找不到这么可爱的景象了」 「的确没错,真的是非常可爱呢!」 编辑把身子往前探,表示自己也深有同感。当云特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他还会在绝佳的时机点头回应,一脸兴趣盎然地听到最后。 「那么温馨的趣事,保证会让对美少年与观赏系动物毫无招架之力的女性陷入疯狂。而且在女性之间肯定会掀起一阵熊蜂热潮的!只是」 「只是什么?」 巴德威克最后那句话,很快地把云特拉回现实。 他正增加五分之一的妄想,想象熊蜂女王消失在夕阳的背影与不知不觉热泪盈眶的有利侧脸的画面,只差一点就要跑片尾字幕了呢。 「可爱度满载的故事,会因为它安慰人心及温馨的情节而深受读者喜爱。可是呢,我觉得应该会有其它读者希望看到其它题材的故事。」 「你是指不可爱的题材吗?」 「没错。因为我们出版界常常思考:『住在这国家的妇女同胞,是不是对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常生活感到乏味?』这件事。」 巴德威克轻轻握紧双手,用女性的口吻说着: 「人家当然知道日子过得平安稳定比什么都来得幸福!可是最近哪,早上起床一看到躺在身旁的老公,有时候会有『天哪,这个人已经变成欧吉桑了!』的想法呢! 没错没错,我对我男朋友也有那样的感觉呢──以前他不是那样的说!」 他满嘴都是「奈a按呢」的语气,而无法插嘴的云特则被他所营造的气氛牵着鼻子走。 「现在再也感受不到初识时的心动感觉了──对对对,真的不见了呢──我只要想到『难道自己要永远过这样子的生活?』,就会陷入禁忌的想象空间。该怎么说才好呢? 譬如说过去从未尝试过的刺激感之类的!没错,就是刺激感!现在的我们就是缺乏刺激感! 譬如说不惜牺牲性命又轰轰烈烈的爱情,就算这辈子只能体验一次也无所谓,好想试试看哦──就是说啊!, 好想跟热情又危险的对象谈恋爱什么的。像我少女时代曾经看过的爱情悲剧故事,就算是妄想也好希望尝试看看呢──」 一直在演独角戏的干练编辑很快地恢复正常,并轻轻拍了一下山羊皮的封面。 「最起码可以透过小说,体验在日常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刺激感。而且不是跟平凡无奇的对象,而是跟带点危险性的帅哥坠入情网。如果连自己这样的女人都能在男人堆里吃得开,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是不是要让女性读者体会到这种假性的幸福体验,才能得到她们的支持呢?』这就是我们真魔国中央文学馆所一直在思考的。」 「与危险、刺激又热情的帅哥发展出不惜牺牲性命又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这样啊难不成你要我写这种题材!?请等一下, 我可不是洁莉夫人哟?我的日记里根本没有这种情节」 「老实说,就算是老套八股的大纲也没关系哟。不,甚至只要有戏剧常见的剧情发展就绰绰有馀了,最重 要的是小说主角的个性与言行是否能引领读者浸淫在故事当中。」 巴德威克闪着眼睛,巧妙地不让对方识破他的营业用口调。此时现场顿时变得像小孩子吵着要糖吃的气氛,云特不得已只好开始搜寻他记忆中的资料库。 「戏剧常见的剧情发展,与危险的帅哥之间擦出的火花我的日记里有这类的记载吗危险的帅哥,不惜牺牲性命喔喔!」 脑内检索动作完毕,而且还列出完全符合这些项目的候选一览表。这时候快称得上是作家的教育官拍了一下膝盖,猛然起身到背后的书架寻找。 「找到了找到了!虽然这些故事距离现在有点久,但应该是相当适合的题材。只是说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故事了,可能跟日记的题材完全不同」 总之,所有项目都符合了,即使稍微久远一点的往事也没关系。 罗梅洛与雅儿叶 罗梅洛与雅儿叶 我国的古典文学大多是悲壮的战记史诗,或记载魔族繁盛的历史叙述。其中还包括了无论男女都深受感动,号称真魔国三大悲剧的作品。 这个事件……不,这个极具冲击性的作品,在三大悲剧之中被评价为最惊心动魄,也担任了男女爱情故事中极重要的角色。 各位乖宝宝千万不要模仿哦。 有时候友情这种东西是很可能害我们身败名裂的。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一味的躲避,只要你深信对方是你的朋友,那么… 啊,我已经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眼观松原,楼息杓树林稍的鹤鸟, 有如千年不变的老友。 湛蓝的海洋与雪白的沙滩。 拥有真魔国第一美景的卡贝尼可夫领地,在领主喜爱数字的庇荫下,拥有相当可观的观光收入。 就魔族的成年男子来说,统治这块领地的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体格略显矮小。因此每当他受邀到王都-血盟城叁加全国国民代表贵族会议的时候,一定都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加上那是小不点的专有座位,谅他绝对不敢打瞌睡。 他有着遗传自母亲红似火的红发,以及略为水肿的水蓝色眼睛。他深爱国家、赚钱及追求利益,也是会为了解决财政赤字而卯足心力的男人。而且因还爱鸟类胜过猫狗,所以你永远都会看到他的膝头停着一只鸡。而现在倍受他宠爱的是一只夹杂白色与深棕色斑点的公鸡。他会让它用修剪整齐的鸡爪帮忙抓背,甚至还舒服的闭上双眼呢。 「登夏姆!」 房间里的主人还来不及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冯卡具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就已经破坏午后悠闲的气氛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强壮有力,老实说真的不像个淑女。 「登夏姆!你竟然没事先跟我说一声,就干了那么不知羞耻的事!」 「什么事啊,妹妹?瞧妳大呼小刚的,敏奇(注:音同绞肉mince,请叁照魔动铁肉制造机的秘辛)都被妳吓坏了~」 他的每一只宠物都取名叫敏奇,至于这只公鸡是第十九代了。 「你别装蒜了!母亲大人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这一讲可就代志大条了。只见两手叉在纤细的腰上,表情比平常还可怕的艾妮西娜气冲冲地倒吊着她水蓝色的眼睛。由于平常她就是完全跟「冶艳」或「可爱」这两个名词无缘的美女,因此生起气来更是可怕。 「你似乎在暗中计划把我嫁出去?」 「真是的~妳也太性急了吧,妹妹~还没到嫁出去啦!只是订婚哟!订婚~」 「那还不是一样!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想结婚这种玩笑话?正如我一再当众声明过的,我这辈子要把自己的才能奉献在促进魔族的繁荣上。很抱歉,我没有多馀的时间陪其它无聊的男子。更何况那些天生缺乏智能的野蛮男子,根本就配不上像我如此这般地位崇高的女性。如果我真的想寻找终身伴侣,应该是男人排成一列让我挑选才对。」 她这么偏激的思想,根本没人敢顶嘴。 「真是的~妹妹。我可没有要求妳必须对夫家尽心尽力哟!只求过一旦妳嫁给罗舒福尔的次男」 登夏姆的视线上下不定地飘向半空中,食指则轻轻弹着计算尺,嘴角还扬起诡异的笑容。看来他的脑筋已经切换到拨打如意算盘的模式了。 「不管妳嫁过去之后要做研究或实验,或专心投入之前那个事业,只要妳能让婚姻维持五年的话,他们就会给妳六分之一的罗舒福尔银山开采权哟!这样就算日后妳跟夫家决裂了,那么以观光收入为主要来源的冯卡贝尼可夫家,也能享有固定的财源呢!」 「天哪~这不正是现今难得一见的传统典型的政治婚姻吗?真不敢相信我会有你这么一个没智商的哥哥。不过在感叹之前先让我大笑一下吧!喔哈、喔哈哈哈哈、喔哈哈哈哈哈哈!」 「看妳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连为兄也不禁想跟着大笑。喔哈哈喔哈哈、喔哈哈哈哈!」 兄妹俩一起发出奇怪的笑声。除了头发跟眼珠的颜色,可怕的怪笑声也是他们的遗传基因所留给他们的少数共通点呢。 「而且你还把我许配给冯罗舒福尔家!他们不是恶名昭彰的残虐王后代吗?」 「喔哈哈哈!不然罗贝尔斯基大臣的外甥也行哟!他们家族掌握的渔业权及海关制度,对贵族来说可是具有永远的魅力呢!」 敏奇感觉到有人在碰它的鸡冠,于是一脸疑惑地回头看。 「好一个愚蠢又低俗的思想!如果你那么爱钱的话,怎么不自己找个豪门入赘,顺便霸占对方的家产呢?」 「不不不,我可不行哟,妹妹。效跟妳不一样,我的外表长的不怎么样,男人是不会看上我这种长相的。」 我又没叫你跟男人结婚。 「反正妳是那种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能迷倒大部分男人的美女。如果像古恩达那么了解妳的真面目,大概就不会有人敢喜欢妳了唔呵呵,敏奇,你你你怎么了!?」6z9u 此时停在登夏姆膝盖上的公鸡突然像发了狂似地跳了出去。它的颈部很有节奏地上下跳动着,然后拼命啄咬饲主的手臂跟肚子。 艾妮西娜的表情也从冯卡贝尼可夫血统特有的怪笑声,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而且嘴巴还含箸跟小指一般粗细的圆筒。那是她前阵子刚发明出来的魔音鸟笛。它会发出人类听不见的音波,来操控鸟类的行动。说到它唯一的缺点呢,就是作用只有一个,也就是激怒鸟类,而且越吹目标物就会越抓狂。原本因为只能在斗鸡场派上用场而放弃研发,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用途。 「住住住住手啊,敏奇!好痛好痛好痛耶!啊啊~不过我也很喜欢这么凶猛的你──」 「因此我有了这个想法。」 「唔」 因为接下父亲领地内的琐事,而整天骑着马东奔西跑、疲惫不堪的冯波尔特鲁卿,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一番之后,再次把自已的房间门关上。 然后又战战兢兢地打开。 「瞧你心神不宁的,干嘛一下开一下关的?」 果然在。 不管怎么看还是在,不管看几次也是在。那个就是在抽屉理- 如果描述得正确一点,应该说古恩达的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号称真魔国三大魔女,也是人见人怕的红色恶魔──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竟然在他房间的书桌抽屉里。 「为什么要从抽屉露上半身出来?」 「看到许久不见的编织老师,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啊?」 对古恩达来说,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到底她是怎么入侵别人房间的!?而且是怎么从得花上相当路程的卡贝尼可夫领地来到这里的!?d{n \h 「我怎么没接到有访客的报告?就连城内的大门卫兵也没来通报。况且也没有人看到妳搭乘的马车,甚至是上次那个奇怪的魔动风筝。」 「嘿咻!」 艾妮西娜一面发出符合自己年龄的吆喝声,一面跳到地板上。那书桌不过是拿来书写文件用的,根本不可能大到哪里去。而且就算她再怎么娇小,也不可能塞进那个薄薄的箱子里。这么说来,难不成是抽屉里面装了什么机关? 「我的衣橱跟这房间的书桌之间有一条空间移动信道。如此一来,就能立刻从卡贝尼可夫城移动到沃尔德鲁城。」 「等一下,照理说没那么简单就可以完成的吧」 「那当然是平凡的研究者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技术!但是这发明只花了我半年的时间,到完全实验成功则是一年。真是的,我没时间跟你详细解说 这个发明,毕竟那也超过你的理解范围。」 直到昨天为止,那还是一张极为普通的书桌。古恩达像是摸着什么肿包似地,只用指尖拉动抽屉的把手,深棕色的木纹开始移动。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证实信道是否真的存在吧。况且像你这种身材高大的男人进去的话,铁定会塞在半路中的。这样你就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只能永远漂流在异空间中。」 什么是异空间?而且我放在抽屉里的青蛙纸镇跑哪儿去了?它绿色的背部非常光滑,也是我最爱的一项用品。随着冬天冷飕飕的空气,从书桌深处的异空间飘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怎么有熏衣草的味道。」 「先跟你声明,就算你闻到这个香味也无法穿越时空哟(注:原田知世在电影「穿越时空的少女」里,饰演一位只要一闻到熏衣草的味道就会穿越时空的少女)!」 艾妮西娜在熟悉的实验室中,熟练地泡起茶来。虽然大可以唤人来做,但古恩达并不喜欢佣人进入他的私人房间。要说他不喜欢跟人家打交道也行,但其实是有别的理由。 「你的毛线娃娃数量好象又变多了而且做得不够精致。」 虽然她这些话让人听了很生气,但是跟她相交许久的古恩达深知跟她作对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如果不想惹火红色恶魔,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嘴巴。 「你听说登夏姆的阴谋了吗?」 「阴谋不就只是帮妳提亲?」 「不,那明显就是阴谋!」 艾妮西娜语气不悦地断定,然后把茶杯硬塞给古恩达。倒得太满的红茶因为摇晃而溅在手上。 「烫。」\ 虽然很烫,但也只能忍耐。只是说茶水还真烫呢,如果这时候茶杯没拿好而掉了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说:「你是不敢喝我泡的茶吗?」因此只好抱着被烫伤的心理准备,慢慢等对方开口说话。 「其实登夏姆在嫉妒我超常的才能。」 什么?好象不太对吧?古恩达跟她哥哥的交情也不错,深知登夏姆以他独特的价值觐生活,不可能羡慕别人。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这个男人除了爱钱跟鸟类,其馀什么魔力或美貌他都不在乎。 「妳怎么断」 「本来就是那样!他嫉妒我的睿智与魔力为国家带来的贡献。不过我是能体会他的心情啦,虽然我们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妹,但是他也只有攒钱这项才能而已。」 但就国家的财政面来说,这是最重要不过了。 「但我也不能因此让他蠃过我。我可没有多馀的时间把魔族短暂的人生,花在无聊的男人身上,因此我开始思考!」 只要让疯狂的魔术师开始深思熟虑,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这时候如果随便打断她的话,受害的很可能会是自己。 「要是我随随便便拒绝的话,以后他一定还会不断跟我提起相同的事。因此我得好好跟他坦白。只要让他得到教训,我就不用再烦恼他会跟我提起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妳所谓的『无聊的问题』是指婚事吗?」 「那当然!」n;sh?i7r 这样啊,那么冯波尔特鲁卿的母亲,还干了三次无聊的事情呢。 「我花了一整夜思考,终于想出解决的好方法,并将之命名为『罗梅洛与雅儿叶』作战。」. 「罗梅洛与雅儿叶?那是啥米碗糕?」 「咦!?」 虽然两人相识长达一百多年,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艾妮西娜如此讶异的表情。虽然她还是一样毫无女人味,不过她扬起长长的眉毛、瞪着水蓝色眼睛, 手指抵在嘴角的模样也跟平时的她截然不同。不过她这付可爱的模样只维持了一下下,她那玫瑰色的嘴唇很快地吐出了毒气。 「你不晓得吗!?你没听说过『罗梅洛与雅儿叶』!?那可是号称真魔国三大悲剧的着名文学巨着哟!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没念过古典文学还能长这么大?难怪你会被人家笑说才疏学浅呢。」 「会笑的也只有妳……总之那是什么故事,那个罗梅洛跟……」 「雅儿叶。」 「对,雅儿叶。」 「反正就是赚人热泪的悲惨爱情故事。一对无法结合的情侣不愿意跟父母决定的婚约者结婚,因此服毒自尽,希望至少等死后能相守在一起,诸如此类的老掉牙的剧情。」 看来这不是疯狂魔术师会喜欢的内容。 「我从那部作品学到了恋爱是多么无聊的东西。对女性来说,真正的幸福绝不是跟恋人一起生活而已,应该把自己天生的资质发挥到最极限,对社会有所贡献才对。受不了,竟然为了男人服毒自杀……再怎么笨也该有个限度吧。那故事不管让我看几遍都一肚子气。」 她的读后心得应该是超少数中的异类吧。 「可是在故事的最后,双方家人悔恨地围在倒下的罗梅洛与雅儿叶的身边。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不该逼他们跟父母决定的对象结婚,他们后悔自己做出愚蠢的决定。因此我打算用这一招,以伪装殉情的方式逼迫家人不再跟我提结婚的事情。而且我决定由你来饰演罗梅洛……」 「我拒绝。」 「哎呀!」 难得看到青梅竹马如此坚决的态度,艾妮西娜感到有些困惑。由于她没料到会被古恩达拒绝,因此害她花了几拍的时间思考下一句应对的话。 有别于平日的沉默寡言,古恩达继续用强硬的口气说着。可能是表达心意让他感到紧张吧,手中的红茶还有点颤抖呢。 「一想到之后的残局……不,既然这桩婚事不合妳意,我当然愿意帮妳取消婚约。至于服毒的事……反正过去我帮妳做过各式各样的实验,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免疫力。只是没想到妳会打算用罗爹欧……」 「是罗梅洛。」 「没错,或许我很适合罗梅洛这个角色。但是妳忘了一件事,我跟妳扮成罗莱洛跟……」 「是罗梅洛。」 「对啦,假扮成那家伙跟雅儿叶殉情。就算我们吃的是假药所以死不了,而到时候无法接受这件事的登夏姆或许也会就此死心,可是、可是艾妮西娜,要是我们俩之间因此遭人误解,妳说该如何收拾?届时一定会被大家说成是现代的罗库洛跟」 「都跟你说是罗梅洛了。」 「对啦。要是我们被大家说成是现代的罗梅洛跟雅儿叶,消息传了开来妳猜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要是传到母亲大人的耳里,她这个超级恋爱至上主义者铁定会不懂还装懂,认为我们既然如此相爱,就以国王的命今逼我们成婚」 一想到十年后的景象,两人的脸都变得铁青。 「妳敢违抗国王的命今吗?我可不想当罗莉夫哦」 「是、是罗梅洛」 房间的温度急遽下降中。 即使风吹过头顶,士兵仍站在那儿坚守岗位。 「嗨!达卡斯克斯,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火烧屁股了?」 「要你管。」 眼前所看到的是卡贝尼可夫城内执勤士兵用的医疗布告栏。隔壁的日常布告栏贴了从升职或人事调动的公文,乃至举行各种活动日期等等的通知。不过这边的医疗布告栏只公怖每年一次定期健康检查的日期跟时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像四年前就贴在那儿,早已经褪了色的预防蛀牙宣导海报都还在上面呢!可是现在── 「哎呀,是新告示耶。」 v 「就是说啊,而且看这复杂奇怪的署名栏,张贴者似乎是艾妮西娜大人呢。」 「哇哩咧,是那个红色恶魔喔!」 虽然是众人称 赞「站则做实验,坐则发牢骚,迈步有如地狱绘图」的才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但是个性坚强、美丽又才华洋溢的她还是有某些缺点的。那就是她的笔迹很有个性,而且外行人绝对看不懂。 「她的笔迹还是这么豪迈,或者应该说她字迹潦草呢?」 「上面写啥东西啊?说要征求骷髅的角色耶。」 差不多快进入中年的士兵达卡斯克斯直盯着报酬栏看,然后询问他的同袍。只要从事一整晚的劳动就能赚得2002金币的暴利,就算众人分头进入危险的洞窟打倒凶猛的怪物,顶多也只能拿到1192金币。虽然光靠这点钱并无法建立什么好国家就是了。 不管背后隐藏什么可怕的阴谋,上面注明的高额报酬倒是蛮吸引人的。 「不过对方可是那个恐布的艾妮西娜大人喔!听说以前有人志愿帮她做新药的人体实验!结果却顶着驴子头回来。除非是负债累累已经被逼到要卖身,不然最好还是别尝试的好!」 「嗯。」 即使执夜班的同袍离开了,达卡斯克斯还是继续看着那张征人告示。他连在执勤都想着2002金币的事,连别人喊交班了他都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时间,单身的朋友邀他一同去happy,他却还是如往常一般直接回家。因为年迈「生病」的老母正引颈期盼地等待儿子回去呢。 一路上他想的都是酬劳的事,那四位数字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由于一直发呆的关系,使得他没发现巷子里跑出来一群人,直到对方抓住他的手臂才大吃一惊。 「嗨,达卡斯克斯,钱准备好了吗?」 「妈呀!」 脚蹬品味超「烦」的蛇皮靴二人组,把达卡斯克斯逼到围墙边。他远远看到类似正方形体格的男人把烟丢在地上,露出一副讨人厌的笑容。 「还钱日是后天哦,你知道『还钱日』是什么意思吧?也就是把你欠的赌债全部清偿的日子!」 「话虽如此,可是那么一大笔钱你叫我临时上哪儿而且那不是赌债,是我要拿来买女儿的生日礼物的」 「混帐东西!欠人家钱还得看你心情好不好再还啊?好歹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嘛!不然就把你头皮卖了还钱!」 「头、头皮?」 穿着蛇皮靴的讨债公司人员把脸挨近,一把揪住达卡斯克斯的短发。 「没错。听说像你这种头发稀疏接近秃头的头皮,在头皮收藏家之间还相当值钱呢!」 「我我才不卖头皮呢。」 「别这么说嘛!你生病的老母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可、可是那么做的话,我就没办法工作了啊?」 达卡斯克斯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逃回家,并悄悄打开自己家门。厨房里并没有点灯,他猜想母亲可能是在寝室,于是一面脱下上衣一面往那里走去。 「妈妈?」) 「哎呀,小达达你回来了啊?」 她用骨瘦如柴的手臂打开桌上一只平坦的箱子。在黄色的灯光下,只见里面装了上百个烟屁股。在这一大堆收获上面还分别标有名牌呢。 「你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小达达?有拿到登夏姆大人或艾妮西娜大人的垃圾吗?」 达卡斯克斯难过地叹了口气。 「妈妈,这种行为算是一种病哟」 就在这一瞬间他做了某项决定。要是把自己的头皮卖了,独自留下的这个老母亲将会变成什么样?虽然她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纤瘦, 但至今身体还是很硬朗。不过要是让她知道儿子再也不会拿贵族们的垃圾回来,她可能会悲伤过度而跳垃圾车自杀。 但是又得设法还债。 而且一想到跟女儿分开的时候,女儿所流下的泪水,不禁让他鼻头为之一酸。要是能多送一些赡养费过去的话,老婆一定会对自己刮眼相看的。虽然他现在不求恢复以往的生活,但至少想替分居的老婆孩子尽一份力。 因此他决定接下骷髅这个角色。 若说处理工作的效率是由辅佐者的优秀程度来决定,这句话一点也不为过。 而冯波尔特鲁卿就得到这个好处。两年前他从坏心的贸易商那里,把一名只考一次就通过一级检定的女秘书挖角了过来。她有着职业妇女的平庸容貌,黄土色的头发夹里杂了一些白发,态度和蔼,体重则比平均标准值多了三成。这名女子正用她异于外表的灵敏机智工作着。 当初没有选择外表年轻的秘书果然是正确的。就算她的腰略嫌丰腴,不,就算是非常丰腴,但还好脑筋还够灵活。 「早安,阁下。」 「早。」 「今天行程有些许变动,首先是有关视察领地设施的行程。前阵子阴雨连绵,导致河床整顿延误,因此设施管理员无法同行。如果您认为适当的话,我想把这个行程改在后天。」 「就那么办吧。」 「这是今天的真魔国日报,您请过目。」 「好。」 ~ 接下比脸还要大的报纸,古恩达不经意地询问秘书: 「妳的孩子还好吧,安普琳。」 「很好,托您的福她们都很健康,而且城堡内的安亲设施非常完善,跟我以前的工作职场相较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不愧是在有『女性之友』之称的艾妮西娜大人监督下完成的呢,对我这种必须出外工作的母亲而言,这样的工作环境真的太好了。糟糕,我忘了跟您报告,说到艾妮西娜大人…」? 安普琳从尚未定案的文件箱里找出一封信,并轻轻摆在上司的办公桌上。那是一封署名寄给沃尔德鲁城城主古恩达阁下的公文,因此她也事先大略看过了一下。 「冯卡贝尼可夫卿寄来喜帖,是有关艾妮西娜大人的订婚宴。」 「什么!?」 「事出突然,连我都吓了一跳。订婚宴将在五天后举行……您要出席吗?啊,g 那上面已经登了那么大的标题啦?毕竟只要跟艾妮西娜大人有关的事,我想报社不可能会默不作声不,应该是说会予以祝福。」 平常只刊登狩猎跟投掷比赛结果的版面,今天竟然画了红似火的红发。而且还引用今人注目的大型粗体标题── 『红色恶魔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 而用可怕的字体印刷的小标题则是「可怜的罗舒福尔小鸟将成为魔女的饲饵!」、「这会是无视男性人权的政治婚姻吗?」、「为人夫者每天必须忍受的恶梦!」等等。这些耸动的字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报导喜事。 「这篇报导跟其它的完全不同呢!铁定是知道详情的内部员工流出来的情报。」. 那上面从提亲的过程到订婚的日期都巨细靡遗地记载着。根据真报(真魔国日报)记载,今天似乎是双方举行午餐会的日子。下午艾妮西娜小姐将展示她的婚纱, 并且预定举行形式上的问窗仪式。以上是卡贝尼可夫分社的雷吉纳鲁德-朋查克报导。 古恩达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不会吧? 「话说回来,上一期的『魔族月刊』有介绍关于她未婚夫冯罗舒福尔卿约翰-留克大人的学经历喔。当时他是以代表国家的鸟类学者身份接受访问的。他有着看起来器量不大的窄额头有了,就是这个。您要看吗?」 在翻开的月刊上,的确有个很有贵族风范、话说的再好听也称不上是什么大人物的鸟脸男人正露出滕笑。古恩达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明显就是登夏姆中意的类型。" 这时候他内心的不安急速扩大,整个脑子充满着不祥的预感,他并不是替这个男人担心。只是他真的做好迎娶艾妮西娜的心理准 备了吗? 就算是青梅竹马要结婚,他也不可能受到多大的打击。毕竟只要她身边多了新的实验品,那古恩达就可以脱离苦难的日子了。 但是心脏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他拼命想象可怕的结局,甚至想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不,应该不会吧?」 就算艾妮西娜再怎么宁死不屈,也应该不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吧。古恩达担心她会执行前阵子她提起的可怕计划。 而且婉拒亲事的方法多得是。最重要的是,既然自己已经拒绝了,那就不会出现份量吃重的罗梅洛这个角色。这么一来,她的计划就无法实行,也不会危害到任伺人-j 「阁下?」 「喔,什么事?」 「您笔拿反了。」 古恩达回过神来才发现右手沾满了蓝色的墨水。糟糕,因为自己过于不安而无法专心思考其它事情。 「需要我拿其它替代的笔过来吗?」 替代?替代替代替代的男人!?对了,就算其中一名友人拒绝帮忙,以艾妮西娜的个性来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很可能会立刻寻找第二个候补的罗梅洛,并且秘密进行她的作战计划。 「我根本就没必要担心等一下安普琳!」 「是。」 一级秘书笑咪咪地抬起头。 「肯拉特跟沃尔夫拉姆呢?」 「昨天我听使者说,沃尔夫拉姆阁下从半个月前,就前往王城去找洁西莉亚陛下了。至于肯拉特阁下的话我记得他三个月前就出发去基连赫尔了真是抱歉,目前可能无法掌握他的下落。」 「是吗」 古恩达故作镇定地回答,但实际上他的指尖正不断摩擦着绒毯。 他之所以会如此不安,全都是因为那个可恨的『罗梅洛与雅儿叶计划』。 要是艾妮西娜坚持执行,铁定会需要扮演罗梅洛的牺牲品。既然离她最近的目标古恩达拒绝了,那她很可能会把目光转移到弟弟们身上。如果要让幺弟沃尔夫拉姆扮演陪她一起殉情的对象,就年龄及外表来说都太不自然了。至于小自己没几岁的伟拉卿肯拉特,就各方面的条件来说都非常适合。 只是说他虽然深受各个年龄层的女性喜爱,但基于身上流有人类父亲的血统,因此有部分贵族仍然对他敬而远之。要不是他在之前的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否则他的地位绝对比十贵族还要卑微。对名门卡贝尼可夫来说,这也是他们拒绝让肯拉特当他们家女婿的理由。 「安普琳。」 「是。」 「妳听说过『罗梅洛与雅儿叶』这个故事吗?」 「当然听说过,内容是描述一对男女因家世与身份悬殊,而无法结合的悲惨爱情故事。」 这真的很不妙! 肯拉特有过类似的经验。或许他们俩坠入情网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如果牵扯到悲伤的过去,难保他不会被艾妮西娜的谎言所骗。 「安普琳!」 「是!」 「故事里先服毒的是谁!?」 「服毒?您说毒药是吗?先用药的是罗梅洛。啊,阁下?阁下您要去哪里!?」 虽然他心里希望自已只是杞人忧天,可是又耐不住性子往外冲。 现在骑马赶过去可能会来不及。可是他这个擅长地术的人,又不太会操控在天空飞行的魔动风筝。 既然这样、只有使用那个了。? 冯波尔特鲁卿用力打开起居室的大门,并用力拉开书桌把手。留有不少使用痕迹的木纹抽屉马上无声滑出。 「啊,有熏皮草的味道。」 「但是就算闻了这个香味也无法穿越时空喔。」 那是他用了几十年的桌子,抽屉的容积大概算得出来。不管怎么看,也不可能大到可以容纳一个大男人。更何况古恩达又非常高大,顶多只能塞进膝盖以下的部分吧。 总之他先把右脚伸进去,想不到竟能伸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自己面前正上演着不可思议的画面,目瞪口呆的安普琳一面看着上司,一面瞪着书桌。这时候想尽一己之力的她烦恼地插嘴说道: 「那个──阖下,请问您在做什么?」 「我要去卡贝尼可夫城。因此、打算进去、空间移动信道!可恶!信道似乎是畅通的,但就是挤不进去!」 「入口怎么会设在那种地方呢?」 「我哪知啊!」 秘书暂时闭上嘴不说话,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城主跟抽屉口奋战。不久高大的古恩达已经累得半死,只露出垂在书桌外面的上半截身体。 「阁下?」 「我知道。」 「您要不要试着从头先进去呢?或者让我来挑战看看?」 「什么?」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自己的体格还颇有自信呢。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拓宽信道的宽度,让身材高大的人也能够通过喔!」 当初没有选择外表年轻的秘书果然是正确的! 达卡斯克斯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站在这个地方。` 他这辈子从来就不敢奢望会进入贵族女性的私人房间。而现在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单身女性的私生活空间。 「哇塞原来艾妮西娜大人是住在这样的房间啊啊,不行不行!」 帮妈妈找纪念品的老毛病又犯了,但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在充斥着红色与水蓝色的室内,散发出与士兵们截然不同的香味。闻起来好象是花香又好象是香水味。当他一往窗边看,发现死了三只小苍蝇。 「是杀虫剂吗」 墙壁上装饰了各种颜色的绘画,但仔细一看,上面却写着神秘的公式。粗糙的桌上摆箸各种大小的玻璃容器,浮在浅绿色液体里的则是手指眼球跟骨片。 「搞什么,原来艾妮西娜大人也是另类的收藏家啊?」 而浅色的家居服正盖在筋肉暴露的人体模型上。 这时响起步伐轻快的脚步声,门也突然被打开。艾妮西娜好象是用跑的过来,脸上还泛着红潮。她随手把强调胸部的豪华礼服卷到膝盖的位置,然后将三个地方严密上锁。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啊,艾妮西娜大人。」 他像卷入不祥事件的少女般,发出害怕的声音。 「我不是叫你把脸遮起来吗?」 于是她抓起刚刚的家居服盖在达卡斯克所的头上。 「你听好,没什么时间了。再这样浪费时间的话,那个鸟脸等一下就会到我窗外了。我只解释一次,你要集中精神听好。」 古早流传下来的「问窗仪式」是求婚者站在对方屋外大声唱歌哭叫,最后再丢大石头把窗户砸烂,是一种充满男子气概、野蛮粗鲁的麻烦仪式。现在基于求婚者偶尔会是女性,而且房子的修缮费用昂贵等现实问题,因此省略到在庭院唱完一小节的歌曲之后,再往窗户丢小石子。 如果对方没有回答就表示默认,届时求婚者还可以爬窗进屋。 「那个鸟脸对我曾经让他在父母面前嚎啕大哭一事怀恨在心,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丢大石头进来。」 把他惹哭了!?达卡斯克斯还来不及惊讶,艾妮西娜就已经把纸笔摆在他面前。因还字迹过于潦草,所以他当然是看不懂。 「好了,请在这里签名吧。这份文件注明就算计划以失败收场,我也不会被追究责任。你放心,我不会加任何一滴让你丧命的剧毒。」 「让、让我丧命?我会被怎样吗!?」 「等一下请你喝下这瓶药跟我一起自杀,如 此而已。」 疯狂魔术师手上拿着一只装满紫色液体的小瓶子。在午后斜阳的照射下,也可能是神经过敏的关系,总觉得它闪的光芒有些可怕。 「一起自杀!?」 「你怎么对每件事都那么讶异啊?难怪最近的男人都被嫌说比水獭还没用。要是我计划跟你一起自杀,想必登夏姆就再也不会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你可能会有一年的时间被人当成是我的恋人看待,不过之后你就可以拿着那些报酬消失到某个地方。来,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然后是这里,在这条线上面写下万一你无法领那2002金币的时候,能够得到这笔钱的受益人姓名。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嘛,写你妈妈的名字也没关系哟。」 艾妮西娜用那看不出是来自她细瘦手臂的力道,把看似昂贵的笔跟纸张递给他。达卡斯克斯现在的心情只有一句「欲哭无泪」可形容,他不断地表示:「请等一下」。 「请等一下,妳说『无法领酬劳』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会死在这里!?」 「现今社会可是连走在马路上,都会被从空中掉下来的盆栽给砸死哟!我只是说万一而已,在我的计划里是不会死人的。」 「在您的计划里!?」 不晓得是她天生性子比较急,还是面对鸟脸即将展开反击,害她开始急躁不安的关系,这时候红色恶魔打开小瓶子,对着绒毯滴了一滴液体。 一阵白烟随着爆裂声升起。 「妈呀──」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一想到不管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起码可以把债务还清,剩馀的部分还能给家人过好日子,达卡斯克斯便举起颤抖的手指,写下母亲跟女儿的姓名。 「签了吗?你写好了吧!?那么现在请你把这瓶药一口气喝光。你放心,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故事中的雅儿叶马上就会追随你的。」 「咦?这么说艾妮西娜大人也要服毒吗?」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假装一起服药而已!照理说在我正打算要服药的时候,机灵的相关人员就会出面阻止我了。」 「咦!?这么说只有我一人牺牲罗!?那我不要,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给我住口!就算只是假装殉情,但如果都没有人服药那未免太奇怪了吧?而且就算你的容貌会有些改变,还是能够继续当你的士兵啊。但对我的实验与研究来说,我纤细的手指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手指腐烂的话,就感觉不出药量增减是否适当了。」 i 接着艾妮西挪用她纤细的手指抓住达卡斯克斯的下巴,并捏住他鼻子让他无法呼吸,如此一来,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他张开嘴巴。 「一切到此为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演我的戏吧!」 达卡斯克斯终于见识到真正的恶魔。 「啊呼呀呀哈,请、请冷一下(请等一下)!伙还忘了写力一个人的名次(我还忘了写另一个人的名字)。我晃了写我嫌西的名次(我忘了写我前妻的名字)!起辣我再脱写萨安小琳的名次,辣伙写安小琳(请让我再多写上安小琳的名字,让我写安小琳)!」 「等一下,艾妮西娜!」 此时,一名高大的男子踢破衣橱的门冲了进来,他苍白的额头还冒着伶汗。 「有什么事吗,古恩达?我正忙着呢」 「住手!不可以让肯拉特服毒!」 「肯拉特?」 突然间听到这完全出乎预料外的名字,霎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痛,妳别想让我弟弟喝下这种东西!」 「弟弟?你是指伟拉卿吗?他在哪里?」 「妳说什么?那不然他是」 他从被松绑并蹲在地板的男子头上,拿掉艾妮西娜的家居服。 「头发怎么变少了。」 「你以为我会找伟拉卿?他可是苏珊娜-茱莉亚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哟,我怎么可能把他列入扮演罗梅洛的人选呢!?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一想到这就是你对待青梅竹马的态度,我真是难过得想哭呢!」 「不是啦!对、对不起!」 就算她的目标不是肯拉特,但这种行为也绝对不可取,把这点完全忘掉的古恩达赶紧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时,他眼前垂下了某种红色的东西,会不会是刚刚在黑暗里因冲撞而不小心流血了? 「既然你会从衣橱里出现,这表示它成功了?」 「因为这是紧急状况,我不得已才使用那个什么空间移动通路」 「你还经过了我的内衣田对吧!」 「喔没错,我的确有经过那个地带的印象。」 「我就知道!因为你头上正戴着一副!」 看样子古恩达是在不知不觉中戴上的。 这真的很丢脸。 「小达达!?」 「安、安小琳?」 跟随古恩达的脚步、越过服装之海的沃尔德鲁城御用秘书,在从衣橱露出脸的同时拉开喉咙大叫: 「天哪──想不到小达达真的来了!?你终于溜进艾妮西娜大人的房间偷烟屁股了吗!?」 「不是!不是啦,小琳琳!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咳咳咳咳!」 「喔~原来妳就是『安小琳』啊?他忘了在受益人空格栏填上妳的名字哟!」 「什么?」 安普琳那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因为怒火而显得更小了。 「真的吗,小达达?」 「不是的!不是那样啦,小琳琳!这其中有很复杂的原因啦,咳呼耶呼喔呼!」 此时,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玻璃碎裂声,求婚者冯罗舒福尔鸟脸卿约翰-留克的短脚已经跨过窗户。 至于人称红色恶魔的女子,竟难得毫无反应地盯着预定成为她未婚夫的男子的脚看。 「照理说躺在地上的达卡斯克斯的身体这时候已经开始僵硬,而刚好从窗外进来的求婚者制止把小瓶子挨进嘴边, 正准备追随他而去的我然后大受打击的登夏姆则泪流满面地对我发誓:『既然妳那么讨厌政治婚姻,那我再也不会逼妳结婚了』不过看样子是已经来不及了。」 艾妮西娜轻轻咬着嘴唇喃喃自语道: 「计划,失败了。」 站在一旁的达卡斯克斯,则被他前妻拿着文件逼问追打着。 满身大汗的约翰-留克把屁股从窗户移开后,开始用他疯狂的鸟叫声朝着众人叫啸。 这时候古恩达把手搭在她的肩膀。 「艾妮西娜」 他大脑的预备部分不经意地想着:「没想到她竟然会穿这么华丽的服装。」 「艾妮西娜,妳只要用妳平常一贯的作风拒绝对方不就得了?要是登夏姆再帮妳提亲,妳再拒绝不就好了?如果那个男人真的麻烦到连妳都应付不了,我随时都可以帮助妳的。」 「我总不能老是拜托你啊。」 「但我最习惯妳的怪发明不是吗?」 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漫长时间里,两人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对话。 他们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一样是谁也不让谁。 「奇─怪─!?」 跟着求婚者后面跨过窗?的登夏姆环顾了一下室内,他的公鸡也站在他右肩上。 「冯波尔特鲁卿怎么也来了?」 他拼命张开浮肿的眼皮,设法了解现场的状况。后来他看到古恩达手上的小瓶子,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哇,你可千万别喝下去啊!」 虽然他想扑上去把小瓶子抢过来,但碍于双方身高的绝对差距,因此任凭他怎 么挺直背脊都构不到。 「瞧那恶心的紫色光芒,该不会是罗梅洛与雅儿叶服的药吧!?这房间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而且为什么冯波尔特鲁卿正准备要喝下去呢?」 「我没有要喝啊」 「天哪,难不成你们两人」 古恩达连忙用力摇头否认,而且说了不下上百次的「等一下」。但是从来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似乎是卡贝尼可夫家族的通病。 「你是反对艾妮西娜的婚事,因此想效法『罗梅洛与雅儿叶』一样饮药自尽是吗?搞什么嘛,妹妹~既然这样就早说嘛~我要是早点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 就不会随便帮妳提亲了嘛!」 「都、都跟你说不是了」 登夏姆的肩上依旧站着敏奇,他搂住妹妹与她的青梅竹马说: 「为兄的根本不知道你们竟然会热情到不惜共赴黄泉呢!抱歉我没有早点发现,不过我发誓绝不会再做出破坏你们感倩的事了。」 虽然他们俩都大喊:「你误会了」,但是连兴奋的公鸡也开始啼叫,因此根本就听不到谁说了什么话。" 「嗯嗯,敏奇你安静一点。原来如此原来艾妮西娜跟他是那种关系啊。古恩达,我以哥哥的身份重新请求你。我这个妹妹虽然不怎么样,但毕竟她才华洋溢,请你这辈子要跟她好好相处哦。」 「好好相处」这句话彷佛五雷轰顶,让古恩达差点快晕了过去。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右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我的手怎么、这么痛?」 制造罗梅洛药品的罪魁祸首露出「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的表情,并且干脆地说: 「你的右手已经开始腐烂了,刚刚你不是被液体溅到了吗?」y 「妳说什么!?我记得妳不是说这个药是喝下才会中毒身亡的吗?不是什么无法在这一世结为夫妻的情侣,为了能在阴间双宿双飞才服毒殉情的吗」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 「什么!?」 全身包里着美丽婚纱的艾妮西娜,把手插在用马甲塑造出来的小蛮腰上,然后轻轻抬起她纤细的下巴说: 「罗梅洛与雅儿叶是希望两人最起码死后能一起生活,因此才服下据说死了以后能变成骨地族的药,但是那个药当然是假的。因为魔族死了之后是不可能变成其它种族的,只会沦为腐烂的尸体或以行尸走肉的方式继续活下去而已,也因此才被称为三大悲剧的巨着啊!所以我才叫你要阅读古典文学嘛! 否则你眉间的皱纹是无法掩饰自己文学素养的不足的。」 妳、妳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而站在冒着冷汗的古恩达旁边── 「哇~这真的就是罗梅洛喝的药啊?想不到还真的制造得出来,妹妹妳果然是天才呢!」 「我并不是魔鬼,就我当初调配的药效来看,大概半年后药效就会消失了。换句话说呢,你只要忍受肉体腐烂一阵子,不久代谢能力就会慢慢恢复, 在血液开始替换的同一个周期内,你就会重新变回健康的魔族了。」 「原、原来您要让我喝下那么可怕的药啊?」 纵使有高额酬劳可拿,但是自己说什么也不想当个腐烂的活死人。达卡斯克斯紧紧环住前妻的脖子,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赌了。 而这时候的古恩达只能无奈地看着慢慢变黑的手臂内侧。当初不过溅到一点液体而已,为什么就得遭遇这么倒霉的事呢天哪,我重要又惯用的手臂慢慢腐烂了,而且就在自己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逐渐腐烂。 「干嘛像个老人一样坐着不动啊?那是我调出来的药,当然也知道治疗的方法。反正只是右手腐烂而已嘛,文不是什么路边可怜的小狗,别用那么悲凄的眼神看人啦!」 宛如右手腐烂的狗。 后来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就再也不敢帮妹妹艾妮西娜提婚事了。 达卡斯克斯经过这次的教训后,对赌博已敬而远之,之前欠的钱则从他前妻的薪水中分期偿还。而直到后来两人破镜重圆并在王城内置产,他在安普琳的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至于古恩达手臂的血管则在两个月之后才通畅,而那段期间内他一直不断咒骂着。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在他有生之年,都斩不断他跟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而且众人害怕的真魔国三大魔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这段孽缘。 : 「阁下,旅行中的肯拉特阁下寄明信片来了。您要看吗?听说他在梅希鲁沙尔的天下第一舞会中得到冠军他的舞还是跳得那么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双方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只顾着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疙好让它尽快退去。 啜了一口早已冷掉红茶之后,巴德威克终于开口。 「谢谢您让我听了这么精彩的故事。」 「很精彩吧?」 就某种意义来说啦。 「的确是充满刺激、热情又危险。对古恩达阁下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惨的悲剧。那其它人接下来的发展呢?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兴奋难耐呢!」 就在云特打开房门想再叫仆人送饮料进来的时候。 「报告,阁下!」 头发跟眉毛全都剃光的中年士兵,配着一把似乎蛮碍事的长剑跑了过来。 「你很吵耶,达卡斯克斯。」 「是!真、真是非常抱歉!可是骨飞族那个──这个──」 编辑将他灵活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盯着眼前这名光头男子。 原来他就是小达达,难不成他把头皮卖了? u 其实只是在修道院里留的发型,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那种造型罢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好象是艾妮西娜派来的骨飞族传书,送来了一堆无法解读的文字。」 「不过话说回来,艾妮西娜大人其实还真聪明呢!为了破坏自己的婚事而特地演出真魔国三大悲剧之一,真不愧是魔族中人,虽然她的重点似乎搞错了!」 巴德威克像站在舞台上似地张开双臂,还做出皱着眉头快哭出来的表情。 「『喔~罗梅洛,为什么你是罗梅洛呢!?啊~就算我的身子腐朽,变成骨地族的模样,我也会永远爱你爱你爱你哦!』这段台词曾经让我感动到嚎啕大哭。故事中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腐烂的肉还一块块地掉落呢~只是说雅儿叶要是知道普通魔族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变成骨飞族或骨地族这件事就好了。」 「不过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即使变成腐烂的尸体或活死人,都要在一起的心情耶。就现代的风潮来说,这种是很奇特的想法,但是在古典文学里却是常见的内容呢。」 「原来如此,您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云特阁下,这的确是古恩达阁下的悲剧趣事,但是并没有什么浓厚的爱情元素在其中耶。与其说是看了一篇感人肺腑的爱倩故事,不如说它是有着恐怖结局的故事,不禁让我想把它归类到其它系列的题材。」, 「恐怖啊」 一想起古恩达罹患了手臂腐烂的怪病,云特不禁打起哆嗦来。 「恐怖说的也是。」 「就是说啊。如果可以的话,有没有哪些帅哥的故事是能够让妇女同胞有些陶醉,但又能让人感动落泪的呢?譬如说蝉联『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冠军的伟拉卿肯拉特阁下的趣事等等。」 巴德威克可能还没发现在最新出炉的『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里,云特的人气可是直线滑落呢。教育官忍住心中的不悦,故作镇定地打开旧日记的红色封面。 「令 人陶醉又感动的肯拉特啊」 能干的编辑继续用着他莫测高深的表情看向云特,并露出和蔼的微笑。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找找看有什么关于伟拉卿的「好故事」。可是云特也有他的固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关于陛下跟肯拉特之间的亲密故事!5_ 「肯拉特在女人堆可是人气爆红呢。我觉得他跟其它女性的爱情故事,应该会比跟陛下在一起的叙述多很多哎呀!」 这时候从云特早期的日记里掉出好几枚纸条。它们都已经泛黄、破损了,少说也有十年的历史吧。上面夹杂着大大小小的文字,还写了一些简短的文章。 「为何我的日记里会夹了这张我从没看过的纸条这看起来很像是肯拉特的笔迹上面写些什么魔王是演员什么?陛下是演员!?」 「不,等一下,你看这疑似日期的数字!前面四个数字可能是年号吧一千九百这是哪里的历法?跟我们魔族自古以来的历法差了十万八千里,跟标准历法或罗马历法也不相同。就算这是伟拉卿肯拉特阁下顺手写下的东西,应该也不是在这个国家写的!」 仔细端详过这张褪色的纸张,云特整理出一个假设。 从这没听说过的历法与伟拉唧的笔迹来判断,应该是他在距今十六、七年前曾离开过这个世界时写的。 「搞不好这是他在异世界的行动记录。」 「您是说异世界吗!?」 这句话让吓得目瞪巳呆的矮小编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与自己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任谁都无法轻易相信。别说是接受异空间的存在了,光是想象都很困难。 但是巴德威克的眼睛因为好奇心及长期培养下来的职业敏感度,已经闪着期待的光芒。 「那是伟拉卿在异世界时的珍贵行动记录!?真让人难以置信,我从没看过这类的东西。别说是我了,就连我们出版社的其它同仁都无法想象异世界的模样呢!内容如何?精不精彩?真的是异世界的记录吗?可不可以也让我看看呢?」 「你还是不要太期待里面有什么内容比较好,那其实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情报而已。如果没有问过肯拉特本人,是无法完整理解其中故事的!不过如果硬要挑战的话,要我把这些片断的记录连接起来是无所谓啦」 「连接起来?试试看,试试看吧!」 就这样,云特跟巴德威克专心重新编排他们认定这是不在场的伟拉卿肯拉特随手写下来的记录。他们俩整理出来的结论是,透过这项作业将加深魔众对异世界的理解,也有助于了解真魔国的起源,甚至可能让真魔国与地球之间迈出进一步的关系。 「唔,说到肯拉特,他连到了国外都对女性很温柔呢。」 「嗯──原来他会受女人欢迎是有道理的。」 从着眼点开始就已经搞错了。 只要顺利划下句点, 一切都算完美 我冯克莱斯特-云特乃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宰相,也是有利陛下的教育官。因此自然也知道当初是肯拉特把陛下高贵的灵魂带到异世界的。 但是!我完全没发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太震撼太震撼太震撼了!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该如何是好呢? 我不能再装作不知情了; 过去诞生的孩子若能像千年松树一样茁壮, 就可以避免在遥远的土佐伤心分别了. [完成后可我或许会逃跑,或许会辜负你们对我的预想及期待,从此消失。?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赋予我这个任务吗?其实还有人比我更能干、更忠诚呢。 为什么我非去不可?明知道那会让我痛苦。 右半身异常的灼势。 尤其是直接跟地面触碰的耳朵跟脸颊,就好象被火烧到似的。脉搏激烈跳动到血管似乎快爆开,同时也感受到后脑勺的疼痛。自己就像具尸体躺在滚烫的可头上。 当他战战兢兢动着僵硬的手指,才发现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对喔、剑在中途被打掉了。 管他的。 他的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慢慢把眼皮往上抬。可能是昏睡太久的关系,哭干的泪水把睫毛都凝固了。 没有武器也没关系。要是刚刚经过的是想要钱的抢匪就好了,因为就算被他砍死,我也觉得无所谓。幸好我身上的剑弄丢了,这样才更像个落魄的旅行者。 后来为了确认身上是否有足够的金钱,因此用行动无碍的右手在身上摸索着。但是摸到的既不是硬币也不是纸钞,而是冷冰冰的瓶子。 原来这个让人感到既痛苦、麻烦又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损坏。在试着用指尖来回摸过一遍之后,结论是瓶子毫无破损。他发出五味杂陈的叹息声,双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模糊的视野看到的是带有夕阳色彩的干燥空气与满天沙尘。灰色的道路横亘在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中,还往前无限延伸着。四处龟裂的路面中央画了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直线,手无寸铁的他就这样横躺在上面。靠近手指的地面不断冒出摇晃的热气 这里是苏贝雷拉吗? 正当他想念出这个熟悉的地名,一阵口渴的感觉侵袭他的喉咙,让他无法正常发声。 此时,远方传来地呜般的震动,喧嚣的军号声逐渐接近。吓了一跳的他连忙回头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黄色箱子正迎面冲来。 透过正面的玻璃窗看得到人影,也看得出来是那个男人在操控这个箱子。但是前面并没有拖拉的马或牛,竟然还能用极快的速度行进。慌张的他跌倒在路面,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进旁边的沙地。`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装甲车,恐怕是最新型的战车吧。这么说来,难道这里正在处于战争时期? 黄色箱子从他方才躺的地方经过,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是靠魔术或法术移动的吗?这么说这块土地上有许多擅长魔术或法术的人罗? 原以为自己会被大批军人包围,但是留下一个矮小的人影之后,箱子再度离去。如果刚刚瞄到的棕色污渍是铁锈,那就表示那箱子是由铁所做成的。车轮被尘埃染成灰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矮小的人影往这边走过来,并蹲下来看他。那人影戴着前面有点长,形状又奇怪的帽子。他有着接近熟透果实的棕色皮肤及从朴素的短袖服装中伸出的细瘦四肢。从他的身高与稚气的表情来看,年龄应介于「四十至六十岁」吧。毕竟魔族的老化程度因个人而异,因此无法看出他确实的年龄。 但是最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盯着自己看的眼睛,竟然都是黑色的。不,不光是眼睛,连睫毛、眉毛以及从帽子旁边垂下来的头发,全都是黑色的。 真叫人不敢相信!虽然自己一直活在魔族之中,但这还是头一次遇见双黑之人。听说在纯种的魔族里,根本不太可能出现「黑」这种颜色。即使在真魔国漫长的历史中,也只出现过一两个人而已。 而且如果巫女们所言属实的话,照理说这里并不是魔族的领土啊。因为自己应该是受托重要的任务,而被祖国送到异世界来才对。 「谁?」 有人用简短的单字对他说话,但是他完全听不懂。黑发少年蹲下来看着他再说一次:@ 「你又没有被校车碾到,怎么半边脸都是血呢?还有,为什么你会躺在七月的艾尔沙瓦约的路中央呢?而且身上还穿着在校内教学录影带才看得到的莎士比亚舞台剧服装。你是舞台剧演员吗?」 他每一句话的语尾都会往上扬,所以一定是在问问题吧。但是自己不仅听不懂内容 ,也不认为对方听得懂自己的答复。既然双方的语言不通,那这里是苏贝雷拉的可能性就不高了。毕竟与真魔国邻接的沙丘诸国,所使用的语言都跟魔族是一样的。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是非法入境吗?」 「我叫肯拉特。」 他以为对方在问他的名字,因此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难道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肯拉特。还有,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迷失在哪个世界啊?」+ 「你从苏格兰(注:日文的苏格兰与肯拉德谐音)来的?怎么不会说英文呢?」 「不管是肯拉德或是肯拉特,随便你叫哪一个都行。」 肯拉德这句语气不同的话让人更感到疑惑,于是少年突然站了起来。肯拉德以为是自己说话没礼貌而惹怒了对方,看来他真的是地位崇高的魔族吧。 要是我惹他发怒了,那随便他要杀要剐都无所谓。 可是那张黝黑的脸露出的并不是愤怒的表情,而是困惑。 「看来他连西班牙文也听不懂,果然是外国人没错。来吧,你满脸都是血,如果继续躺在这儿是会死掉的哟!」 少年硬抓住他的手臂,接着两人就背对着立在路旁的告示牌,往太阳的方向走去。因为口渴而脚步不稳的伤患,好几次都差点往前摔倒。 不一会儿又有跟刚刚一样的声音朝这边接近。在那辆铁车停在他们身旁之前,少年摘下自己的蓝色帽子并戴在同伴的头上。 「嗨,卡洛斯!」 「你好。」 这次的箱子比较小,才两名大人比邻坐在一块就已经把座位挤得满满的。后座是设计成没有加盖的载货台,而且还载了既不是武器也不是农具,更不是工具的奇怪道具。 手握着圆形方向盘的大胡子把头探出车窗。 「你要回家吗?旁边那个白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这附近的人呢。」 少年用力抓住肯拉德的手臂,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会话,不过肯拉德大概察觉得出来他们是在谈他。 「他是我家的访客,我正准备带他到家里去。」 「那个半边脸都是血的男人会是你家的访客?」 「他的确是我家的访客。」 男子噘着嘴皱着眉头。然后举起大姆指往后指,再把头缩进车窗里。 「算了,我不追问了。如果不嫌弃坐载货台的话就上来吧,以你那个脚程回到家可能要花上二十分钟呢。」 「谢谢。」 他们爬上肮脏的载货台,明知语言不通的少年还是一直对肯钱德念念有词。可能是走投无路的他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吧。 「欧文兄弟可以信任。他们的父母正在纽约等绿卡,所以他们不会刻意跟你过不去,跑去跟移民局报案的。」 令肯拉德目瞪口呆的并不是那两个男人没有盘问他的来历。 他打从心里感到惊讶的是── 不仅他第一个遇到的少年,连过来打招呼的这两位粗俗男子的头发跟眼珠都是黑色的。对于视双黑之人为珍宝的真魔国国民来说,这点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 驾驶座的男子轻松使用魔术让这台沉重的铁车移动,还大声唱着歌。在重复唱两次同样的歌曲之后,好不容易才来到有许多建筑物聚集的小城镇。 就他大略所看到的,这里并没有三层以上的楼房。别说是城主或领主的宅邸, 连类似基地的建筑物都看不到。勉勉强强只看到了一间有着三角形屋顶的建筑物,装设了看起来挺坚固的大门,用来防守应该是蛮不错的。上面还有个朝着天空竖立的十字架,应该是这个城镇的徽章吧。 位于城镇人口有间白色小屋,顺着阶梯连上去的地板,有个老人正坐箸摇椅睡觉。他的头发、胡须跟眉毛都是纯白色的。从他的外表推测,应该超过「西百岁」了。 少年刻意避开他人的注意,小跑步地拐进旁边的小巷道。他在后巷走没多久就拐进一间既狭小又昏暗的屋子后门里。可能是空气干燥的关系,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反而比外面来得凉爽。 刚开始还以为是马厩,但是其中放了铁车,后来才了解这里是车库。想不到连民宅都有准备战车,难到这外表不堪一击的城镇,正在进行欺瞒敌人的作战吗? 「妈妈。」 少年微微打开跟后方相通的门,灯光便从门缝透了过来。墙壁的后方摆了好几张椅子,桌上还摆了饮料与食物。虽然没什么客人,但这里应该是餐厅吧。 想不到餐厅的后面竟然停放了战车。该说危险还是准备周到呢? 「卡洛斯,你怎么从车库进来」 「这个人昏倒在路边。他的头不断地流血,我们语言又不通,而且他好象不曾见过校车跟载货卡车呢,可能是从很遥远的国家来的吧也可能是头部受到什么撞击,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丧失记忆了。爸爸不是有说过,我们千万不能忘记在这国家受到的温情。弱者一定要互相帮忙」 「一点也没错。」 看似他母亲的女子轻拍着滔滔不绝的少年肩膀,然后看着肯拉德。因为逆光的关系而无法确认她长及衣领的头发及细细的眉毛,不过看样子,她的双眼应该也是黑色的吧。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已经让肯拉德改变他对双黑之人的价值观了。 「我看看你的伤势。」 女子吩咐儿子出去顾店并让伤患坐下来,再到住处拿出老旧的铁罐。当她的手指要碰肯拉德的额头时,他反射性地闪了一下,还举起惯用的手抓紧胸。一副作势要保护受托物品的样子。 「你有带枪吗!?」 发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对方后,他就慢慢地把右手放下来。反正这女人又不晓得他的任务,应该也不会了解他身上那件物品的重要性。如果真要抢的话,她儿子老早就尝试了。 「你放心,在你伤痊愈以前,我们不会向保安官或移民局举发你的,所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真可怜,你整个右脸到下巴流了好多血。这样还能张开眼睛,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用干净的布把表面的鲜血擦干净,发现他右眉有道斜斜的伤口。伤口还没愈合,所以血又马上渗了出来。 照这伤口还没愈合的情况来看── 「你是不是刚受伤不久啊?」 他还记得当初被砍的那一瞬间,当然还有那个下手的人。之后巫女们就用咒语把他送离真魔国。 「要是不好好缝合,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呢。要是你有社会福利号码的话,就可以正大光明送你去看医生了。」 少年把客人都送走之后,便把水瓶递给了他。 「我们语言完全不通,连名字也问不出来。我跟你说哦,我叫卡洛斯,我妈妈叫凯西。」 他拍打自己的胸脯及女子的肩膀,还不断重复念着卡洛斯和凯西。看来这应该是他们的名字。肯拉德轻轻点头表示了解,不过这时候他的眼光被移动的一道影子所吸引,而且她还紧抓着他的膝盖害他没办法动。t 长的比母亲跟哥哥还要清纯的女孩,正抓着他的脚发出甜美的声音。她应该才「十三岁」吧?而且还因为笑过头而咳嗽呢。 她是我妹妹妮基,今年三岁。」- 卡洛斯、凯西、妮基,这是他目前仅知的语言。 餐厅里的生意十分兴隆,在这仅容纳十五个人就显得拥挤的店内,一到傍晚就充满了吵杂声。 凯西在腰际围起红色格纹的布块,像只小白鼠般在店里忙得团团转。才看到她在狭窄的厨房做事,不一会儿又看见她拿着碗盘跟酒在客人之间穿梭。至于她儿子卡洛斯则是忙着点 菜,他还会趁隙瞄一下在家里的妹妹有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坐在车库与厨房中间的肯拉德则呆呆地看着他们。 明明双黑之人在祖国的地位是更胜十贵族的。 不过他们要是踏出魔族的领土一步,自身安全就会受到威胁。但是只要他们留在国内生活,一定可以过着永远与劳动无缘的日子。可是这对母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工作?简直跟酒吧里的服务生没什么两样,就算被发酒疯的客人辱骂,也毫不生气地继续帮他们服务。 而且客人之中也有不少是黑发,因此他也懒得再数他们的人数。这国家最常见的是金发,还有跟自己一样是棕发的男子。但是每三个就有一个人的睫毛或胡须是黑色的,而皮肤则是像烤焦的面包那种颜色。,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自言自语地问,并把视线移回放小瓶子的棚架。把它摆在战车附近,应该会比较安全,因此他趁换衣服的时候把它从怀里拿了出来。 约食指那么高的透明瓶子被绿色的辉石封盖着,内容物则是泛着蓝白光的物体。那彷佛会把人吸进去的白色球体、有着只有在梦境中才能看到的云朵颜色。 接收这个东西的人,真的存在于「地球」这个世界的尽头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又该去找谁呢? 这时候磁器破碎的声音响越,年幼的孩子开始放声大哭。卡洛斯正站在散满一地的碎片面前叱责他妹妹。可能是他正忙着洗碗的时候,突然被妹妹撞到了吧。 母亲皱了一下眉。 「卡洛斯?」 「妮基没有受伤啦,是她自已突然撞过来的,害我也吓一跳」 「一定是你盯着电视看吧。」 「才没有呢!」 肯拉德慢慢站起来,打开刚刚凯西拿过来的医疗用具铁罐。他把小瓶子轻轻摆在清洁的白布上。 他们实在太忙了。 累坏了的脑子并没有因为睡眠而受惠。既然这样就稍微做点事吧,至少不用靠人家施舍吃的东西给自己。 于是他从那对兄妹的身边走过,站在有点低的洗碗区前面。一转开这个栓子就会有水出来,而会让海绵冒泡泡的肥皂应该是放在这个瓶子里吧。 「你的伤要不要紧哪?」 他耸了一下肩。少年没有再问下去,他先抱妹妹回家里去。 「我带妮基进去睡觉。」 厨房正好在满里面的位重,因此从客人坐的方向只看得到一半的背影。反正自己正处于遭人盘问及受到对抗势力威胁的状况,因此这条命也没什么好珍惜的。 当他把头往后倾,看到斜对面有个类似马槽的箱子。大半数的男人都盯着那里看,其它的则是玩牌或聊天。 不晓得是谁做了魔术表演,箱子里有小小的图案在动。明明眼前没有任何生物,但是当红色帽子的男人一挥舞棍棒,众人就大声欢呼。而绿色物体的上面有不同制服的青年在跑动,还有人用又丑又大的手套追着滚动的球跑。 这到底是什么内容的戏剧表演啊?这里竟然会有如此极富娱乐性的魔术师。 回到厨房的凯西对他说了一句话,但两人的语言仍然不通,于是她只好默默做起自己的工作。反正店里的工作就是接受点餐,然后进行料理,如此而已。剩下的似乎就要靠开店前的准备了。菜色大多是使用豆子、马钤薯跟玉黍蜀熬煮的浓汤。跟祖国的料理此起来,肉类倒是用得根少。 少年回来后肯拉德仍继续在擦碗盘。当没碗盘可洗的时候,他就有样学样地煎蛋。这让他想起自己在行军时曾值班当伙夫的那段时期,因此他试着把剁碎的红蕃茄加进短面条里搅拌。本来想说弄给自己或孩子吃,但是一看到汤汁溅到借来的衣服上就让他觉得很懊悔。 浅绿色的电话旁边贴着一张厨师打扮的人像。 「那是我爸爸哟!」 卡洛斯一面剥洋葱皮一面语带寂寞地说: 「他在三年前死掉了。」 这时候坐在面对马路、大门旁边那桌的年轻男子,突然破口大骂还踢倒椅子。 覆满金色体毛的粗壮赂臂正揪着老板娘的胸襟。凯西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拿武器抵抗。 「那些家伙又来了」 肯拉德阻止准备冲上前的少年,自己则大步地走了出去。 会对双黑之人动粗的,都是被「只要得到他们,就等于得到长生不老力量」的愚蠢流言欺骗的异国笨蛋。 「放手!」 虽然他试着警告对方,但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他只好抓住那年轻人的手臂并把他扳开。凯西抚着喉咙气喘嘘嘘,还碰触异国客人的胸部说: 「没事,没事的,你回去吧。」 「妳没事我可有事!喂,那个绷带男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妳是因为死了老公欲求不满,这次想找个年轻小鬼来充数是吗!?」 虽然他不晓得自己跟老板娘正受到侮辱,但他实在无法容忍任何辱骂女性的家伙,因此便扭住对方的手臂并直接把他丢了出去。凯西则露出「别理那种人」的表情,赶紧拉着肯拉德的衣服,并且不断压低声音说: 「别惹事了!你快点回去,快躲到孩子们的房里!副保安官就在前面不远处,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他一定会向上级通报的!」 外面天色已暗,万家灯火照亮了街道。 还在营业的店家除了这里以外只有少数几家,一个抱着纸袋、从转角那家类似杂货店的大门出来的青年正往这里走来。他的下巴长了些不太适合他的胡渣,而且都已经是晚上了还戴着宽帽沿的帽子,胸前还贴了个星星。 「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太?」 「晚安,副保安官。没什么啦,只是客人喝醉酒对我发牢骚而已。」 「又是那些家伙吗?有没有携带毒品?」 「不是,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携带毒品。那些人只是对小店的菜色有点小意见罢了。」 凯西一面把肯拉德推回店里,一面设法处理善后。惹事的年轻人可能是自知理亏,一下子就不见人影。胡渣青年看了陌生人一眼,然后没有询问妇人就直接向他问话:?.y 「我好象没见过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个──他今天刚到,暂时寄住我家。他不是这附近的人,所以也不认识副保安官」 「我在问他本人哟,太太,而且搭乘今天长途巴士的名单里并没有我不认识的名字。如果他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没事。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跟出生地?」 「海克特!这个人的耳朵」 一辆快速通过的水蓝色车子随着怪声一起后退,停在店门口。干瘦的操纵者对着开敞的车门胡乱敲打一番之后不小心摔下车。 肯拉德无意识地呢喃着:「要是把战车交给那种程度的士兵操作,一定会有问题的」。 「哎呀──抱歉这么晚才来接你。」 突然冒出一个了解来龙去脉的人,让凯西银胡渣男都吓了一跳。唯独当事人肯拉德完全不晓得那个人是怎么解释自已的来历。 白衣、眼镜、笑纹。 他把只长出姆指长度的黑发往后绑,但是并没有什幺效果。没绑到的头发还是有几撮黏在脸颊跟额头上,看起来反而更加碍眼又不清爽。 瘦得很病态的白衣男子对胡渣男跟凯西解释一番之后,就带着肯拉德坐上自己的车子。虽然两人还是语言不通,但是肯拉德愿意默默跟着白衣男子走,是因为他打开了夹在腋下的梧桐木箱,让肯拉德看到里面有个酷似自己携带的瓶子。 代替瓶盖的辉石虽然不 第一天 身为女人的我,也想尝试过去一直被认为是男人书写的文体,也就是所谓的日记,于是便像这样开始尝试。 由于这是一篇记录着某位身分高贵的人物与其忠贞臣子之间的生活点滴,以及他们跨越身分的爱情日记。如果有除了我以外的某人看过的话,请保持缄默,千万别将内容泄漏出去。 既然都这么说了,阁下您就别再勉强我看下去吧!而且我国无论男女都可以写日记,更何况阁下您明明就是男人呀!什么「跨越身分的爱情」啊?你所谓的爱」是什么意思啊? 我决定直话直说了。我看这应该是阁下您因为单恋至高无上的陛下,所爆发的妄想日记吧? 给、给我关嘴,达卡斯克斯! 亏我还偷偷让你看我的日记,想不到你非但没有感到荣耀,还对我说这种话。难怪我会受不了你们军人。你根本不了解所谓的「文学」嘛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阁下。只是为什么我们要用笔谈呢?_ 虽然刚登基不久,不过身为真魔国第二十七代魔王的涉谷有利倒是创了一项纪录。 「最年轻即位的纪录?那跟新人王比起来,谁比较了不起?」 「两个都很了不起啦!」 正当伟拉卿肯拉特停下搅拌锅子的手,只见衣摆飘动的超级美形男正脚步慌乱地走进来。 「陛下!我正想说怎幺找不到您,原来您在这种地方。以前不是告诉过您了,请不要在厨房用餐!」 「这哪是用餐?我是在试味道啦!」 身为史上最年轻的魔王教育官,且具有辅佐政务之重要地位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扭曲他堪称为真魔国第一的美貌,把君主手里的小盘子抢了过来。「宰相」这职称固然好听,但看到他甩着散乱的灰色长发追在有利后面跑的模样,只会觉得他是个过度保护的教育官。 「肯拉特,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一直搅拌锅子?」 「什么『为什么』?」 跟每个人说话都笑脸盈盈的男人,也算是演技派男星的肯拉德,对着怒气冲冲的云特轻轻耸了一下肩。「因为东西烧焦了嘛。」 「没错没错,烧焦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当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那一瞬间,受到打击而感到天旋地转的教育官,连忙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好。 就算有利的心老是向着肯拉德,但也不能让他因为愚蠢的情感而失去自我。不,目前好象不光是肯拉德一个,像他跟沃尔夫拉姆也越来越有话聊,也突然跟古恩达走得很近,而且一看到洁莉夫人就脸红,听说他还中了艾妮西娜的毒气呢。 「啊啊啊,陛下难道陛下讨厌我了吗?」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云特你是怎么了?你就是这样,情感表现老是这么夸张~」 看到比自己要魁梧上好几倍的男人变得这么楚楚可怜,有利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一,则是吓得把手上装马钤薯的袋子掉到地上。 「拜托,你真的哭了!?啊,马铃薯滚得到处都是!」 「这不算什么。我只是觉得无论自己如何仰慕陛下,等我回过神要找您的时候,您却老是跟肯拉特或沃尔夫拉姆玩在一块」「因为云特你不像是爱玩的人呀,而且你不是在写日记吗?」 「您这些话一句句刺痛了我的心。像最近我在『要职等级顺序表』少了一颗星星,就连在街头巷尾发表的『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的顺位也急遽下降。」 「什么排行榜啊?是相扑力士的艺名吗?自称是横纲可以吗?不对,你刚刚说『ㄔㄨㄙㄞ』是什么东东啊?」 正经八百挥动杓子的肯拉德,用小学生都听得懂的说法解绎。 「就是指身分高的人物,对某人特别注意关爱。」 「爱!?」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古蕾塔!」 想不到这个以让女人为之哭泣而远近驰名的超级美形男,竟然真的哭起来了。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侍二,吓得把整篮的鸡蛋掉到地上。^ ` 「啊、啊、啊、蛋汁流得满地都是。冷静点啦!云特,你也知道古蕾塔是我女儿,我宠爱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最后一句话反而增添了教育官的不安,此刻两道跟他紫罗蓝色眼睛差不多宽的泪水瀑布流?而下。 「而而且这几天,竟然还有人在背后嘲笑悲惨的我,害我整天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ㄊㄨㄙㄆ─」 「啊!?」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有利的表情刹那间整个僵住。 「你、你刚刚说什么?」 「对、对不几(对不起)。我真是的,不知不觉激动过头了。」 伸出右手摸索红葡萄酒瓶的肯拉德在解释的时候顺便喝了口酒。不过他自己可能没发现,其实众人之中他的等级顺序是最高的呢! 「克莱斯特地方有一座『土佐湖』,云特是在那里出生的。他母亲是魔力才华洋溢的湖畔族,而且冯克莱斯特家还在那里建了别墅。」 「土佐湖?那么他刚刚说的『无地自容ㄊㄨㄙㄆ』是方言吗?还是真魔国的标准话?那么云特不就是土生土长的顽固土佐男儿?」 「不对,『ㄨㄢㄍㄨ』是氍雉的叫声,我可是在湖畔出生的耶。 「对喔,说到湖畔就让人联想到杜鹃鸟。啊啊,不对啦!越讲越乱了!」 始终冷静的伟拉卿在这时侯弯腰调节火力。 「不过那个视线也真叫人在意。我觉得城里应该没有人从早到晚闲闲没事跟着云特后面跑。但如果是外来的可疑人物,那间题就出在警备上。况且来城堡叁观的孩子们也不可能跑到这么里面来。」 「我觉得那盯着我看的视线比小孩子还要热情哟!」 「热情的视线!搞不好是跟踪你的女生呢?毕竟云特有张天生丽质的俊俏脸蛋。」 「请不要说这些令我伤心难过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对您的心是忠贞不二的,就算有女人喜欢我,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开心。」 「冯克莱斯特卿让人跌破眼镜的地方还真是独特。」 肯拉德斜眼瞄了一下用脸摩擦主君的手的同僚,然后把酒倒进锅里,经过慢慢搅拌之后再试味道。 对他来说,眼前的景象跟往常没啥两样地祥和恬静。 这时候从储藏室回来的厨待三,则因为脚滑了一下而把面粉掉到地上。 油炸食品的准备一一就绪了。 外表完全不像的魔族三兄弟长男,也就是不惜为真魔国的繁华与荣耀劳心劳力的男人─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虽然感叹自身的不幸遭遇,但还是用他一贯冷酷的表情走着。 这里原本是魔王的直辖地,位于王都的血盟城的石廊下,并不是他统治的波尔特鲁地方的城堡。但是前几天他被召唤到王都, 代替当代魔王陛下处理各式繁杂政务。这段期间他可是帮许多悬而未决的案子决定出暂时的政策,也代理签署了多份请愿书。 毕竟中央事务工作若不顺利,会让国家陷入一片混乱。但这种状态如果再持续下去,只会害自已变成当代陛下的摄政大臣。开什么玩笑, 我怎能当那个麻烦得要死的小鬼的摄政大臣。不过这时若有利在场的话,恐怕会讲出「别这么无情嘛~」的冷笑话。一想到那副景象,古恩达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总之,眼前的当务之急已经处理完毕,照理说古恩达可以脱离苦海了。明天就启程回领地去吧。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制作到一半的板东英二, 然后 再帮领养的猫咪戴上黄色的项圈。当然啦,以上说的都是他编织的毛线娃娃。因为红色恶魔出外旅行不在,因此才能慢慢享受自己的兴趣。 这时候古恩达听到有人从转角走过来,于是立即板起脸孔。要是被对方看到自己笑咪咪的模样,不晓得又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 边聊边走过来的是国王及其家臣,也就是有利跟云特。一想到:「都是这两个家伙怠忽职守才」,刹那间他的血压急速升高。 「什么啊?」 因为没看到古恩达而迳自往前走的这两个人,背后竟然紧跟着一道黑影,而且时而躲在柱子或物体的后方,似乎是在跟踪他们。 「在王城里搞跟踪?」而且对方跟得非常近,他们两个怎么会完全没发现呢?身为一国的重要元首,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冯波尔特鲁卿跨出他修长的双腿冲上前,一把揪住跟踪者的脖子。 对方的个子相当娇小。不,与其说是娇小,根本就是矮得可以。被揪住的他,双脚构不到地面,只能拼命摆动。 「原来是个小孩啊?」 「拜托,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成人哟!倒是那个──能不能快点放我下来啊?不不不,我并不是变态。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啦!」 对方身穿混杂着白色跟灰色的服装,脚踩着特殊的平底靴。金褐色的头发不长也不短, 长相虽称不上美形,但灵活的双眼却显示出他是个脑筋动得很快的人。仔细观察过后才看出他是一名男性,问题是他并没有明显的男性特征。 「你还真引人注目呢!」 「啊,你是说这个吗?这靴子、服装都是新的,是我前几天刚买的。据说这衣服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能消去脚步声、只要用一点点魔力就不容易被肉食兽发现。」 「那应该只是单纯的保护色吧?」 「不,才没那回事呢。我是在只贩卖『女王陛下的构思』这类便利商品的店家买的。」 那该不会是艾妮西娜开的发明品店吧!? 「啊──我忘记先做自我介绍」 「我不是要泼你冷水,不过劝你最好别买那家店的商品哦!」 「咦,为什么呢?我觉得那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哟。像是魔动晒衣夹、魔动拉衣摆器等等。没有让消费者看出哪里用上魔力的这一点,正是其悄悄打出名气的秘密,哇哈!」 一听到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兼人生宿敌的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红色恶魔-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发明品如此受到拥护,古恩达突然一肚子火。那些东西之所以幸运被制成商品, 还受大众欢迎,可是倒霉充当实验品的自己受苦受难得来的。 古恩达还没来得及思考「仔细看他骨碌碌转动的双眼,感觉还满像可爱的小动物」,就把这个矮小的跟踪者对准没听到这些骚动而慢慢离去的云特他们丢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魔动投石器或是什么来着哎呀!」 结果距离跟力道都控制得挺不错。 「重新跟您做个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 在同样的位置肿了一个包的两人,终于得以在云特的私人房间做自我介绍。云特看着他的名片念道: 「真魔国中央文学馆,福尔库洛克-巴德威克编辑这么说的话,你来王城是为了取材?啊,难不成你是想来出版陛下画集之类的书籍吗!?」 虽然两人面对面坐着,但高度看起来很像是大人跟小孩在谈话。自称是巴德威克的这名矮小男子,眯起他灵活的小动物系眼睛,不断地在面前挥着手说: 「不是的、不是的,这次我来不是为了陛下。啊,不过如果您允许让我们出版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公式画集,这当然是件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这次我是为了日记的事而来的。」 牎溉占??」 云特失声大喊地拉开椅子,并急忙环顾四周。由于这是他自己的房间,并不会有外人在。因为是西式房间,所以没有纸门也没有玛丽(注:指玛丽一世,: 她本人是狂热的天主教教徒,即位后下今查禁亨利八世所创立的英国国教圣公会,并对其教徒加以大规模迫害),当然也没有隔墙之耳。 「你、你说日记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什么日记!?」 「其实是我朋友拿到手的。我那个朋友说日记的作者是一个把身心全奉献给伟大真王陛下的男人,他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身为凡夫俗子的我所无法想象的。」 哇咧! 眼前的编辑露出和善笑容,一面骨碌碌地转动着圆滚滚的深褐色眼睛,一面滔滔不绝说着。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已内心已开始动摇,云特好不容易才点头回应:^j 「呃──那日记是在世人称之为修道院的地方拿到的。我想阁下应该知道那里是过着禁欲而严厉的生活。他们不仅剃光头发跟眉毛,连全身的体毛也都剃到光溜溜地一根也不剩。」 「光、光溜溜的?」 他故意佯装不知地回问对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因为大约半个月以前,他才因为某个小误会而情绪失控,而去话题中的修道院做了一次体验修行。生活在由一群年龈不详的僧侣们所创造,可说是脱离现实的空间,,那种经验任谁想忘也忘不了。 「然后啊,我朋友说最近那里流行的地下乐趣,就是传阅偷偷抄写下来的某日记文学呢!不,日记里不仅有禁忌的爱、有冒险、有男人之间的友情,内容还充满了『萌』的要素,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像失控的采矿车般无法停止、欲罢不能喔。」 云特没理会谈得津津有味的巴德威克,只觉得自己的背脊跟乳沟(基本上是没有啦!)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我想到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 体验修行第一天就寝的时候,有个跩个二五八万又无礼的指导僧说什么要心无杂念,就把日记本给没收,直到最后一天要离开的最后一刻才还他。会不会是内部有人把里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全都抄了下来!? 难不成修道院的人全看过那本自称为名着的《夏日爱的日记》!? 不晓得是不是听到了云特内心的呼喊,编辑突然把话锋一转: 「对了,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您知道最近街头巷尾都在看哪一类的小说吗?」 「知、知道,就是呃是不是《某次发酒疯战记》(注:影射田中芳树的《亚尔斯兰战记》)呢?」 巴德威克欣喜若狂地拍打膝盖说: 「对,一点也没错!唯一缺点是发酒疯的国王为此失去一切,可是毫不气馁的他与誓死效忠他的伙伴们一起重建王国,是一部气势磅礴的巨作!其它您还知道什么呢?」 「我通常是阅读古典文学及纪录文学等书籍来充实自己,对于大众小说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倒是曾耳闻《鲜鱼大战》(注:影射《樱花大战》)这本书。」 「没错没错!那是描述一群美男子战士利用海产杂技团团员的假身份,实际上与海上的霸权周旋,并操控梦幻鱼类战斗的娱乐大作。这部作品还多方面发展, 甚至还上演歌剧。而且不晓得为什么,只要跟其主题曲有关的海产,销售量都是节节攀升、大获好评,您提到的这两部作品都是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出版的刊物, 感谢您的支持。」 看到对方露出职业微笑感谢自己,云特刹时不好意思告诉他其责自己根本都没看过。只是当时的状况实在今人哭笑不得,逼得他不知不觉装了好人。 「不过呢」 编辑巴德威克突然脸色一沉继续说: 「很遗憾的是,我们经手的作品 之中不,这应该是所有出版业界的问题几乎都没有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呢!」 「女性这样啊──」 冯克莱斯特卿自己决非性别歧视主义者。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他想都没想过。甚至他的养女吉赛拉还曾经上过最高学府研究疗伤魔术,目前是以疗伤系女性士官的身份活跃中。然而他现在之所以回答得这么含糊,乃是因为他无法想象洁莉夫人跟艾妮西娜开心阖读小说的模样。 因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最常看的是王公贵族写给她的情书,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魔术师-艾妮西娜的最爱读物则是厚厚的古文书,传说里面记载了最凶恶的魔术。 专为女性读者设计的作品?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其中也有极少部分的读者喜欢看战记或学术方面的书籍,可是大多数的妇女应该都比较偏爱那种扣人心弦的青春恋爱喜剧或长篇传奇故事吧!譬如说那些决堤的泪水、奔放的情感、彼此相爱却命运坎坷的恋人们!」 那不算喜剧吧? 由于不能直接吐槽对方,云特只得啜饮着红茶。而讲的正激动的巴德威克,继续散发无可言喻的光芒。 「因此我们有了这种想法!唯有出版能让替国家尽心尽力工作的职业妇女在休息时间阅读、平常忙于家事的家庭主妇能在闲暇之馀翻阅、年轻女孩在修习学业或技能的教室里能讨论的作品,才是我们出版业界的当务之急。世间妇女所期盼看到的,是能够让她们内心奔腾的书!没错,那正是开启故事的大门和前往异世界的钥匙,所有的冒险将从这里开始!」 「的、的确没错。」 「您也这么认为吧!?」 老实说他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让人听得有些雾煞煞,但问题是连告知中午的钟声都无法让正口沫横飞的文学编辑住嘴。这时候连冯克莱斯特卿都被他的魄力制得死死的,只能对着矮小的对方拼命点显回应。 「聊了这么多,想必您应该知道了。」 其实从巴德威克开始说话之后,云特根本就不晓得他的来意到底是什么。难道他想得到真魔国宰相亲笔的推荐函,并利用它来宣传书籍吗? 热血编辑探出低矮的上半身,用小声但铿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想出版阁下的日记。」 「啥?出版我的日记?」 此时有两个名词在他的脑里盘旋着,刚刚头上的肿包也突然开始发热。 日记日记日记,出版出版出版。 【出版】指印刷文书或图书之后公诸于世。摘自《新-真魔国国语辞典》。 云特开始发觉到单纯的名词中其实包含了很可怕的意思。 「我希望云特阁下可以让我们真魔国中央文学馆娱乐文学部书籍课妇女科,出版您所撰写的《夏日爱的日记》!」 「咦!?什么!?啊──!?难不成你说的是我写的爱的日记!?不过那其实是我的第二部作品,之前还有《春日梦的日记》。啊,问题不在这!那本日记可是属于极高机密的东西哟!因为那是我把陛下跟我的呃──啊──呃──忠诚与信赖的关系稍微改编过的东西耶──」 「这我知道。不过看了之后真的很令人感动哟,而且绝对称得上是一部杰作。内容赤裸棵地表现出君主与家臣之间禁忌的爱情及错综复杂的生活呢!」 「不是啦,我都说它是在描述忠诚与信赖的关系了」 「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在描述您个人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对吧?」 露出马脚了,完全被他识破。 面对经验丰富的编辑所拥有的高度洞察力,云特就如同毫无抵抗之力的外行人一样。这位当代魔王的教育官兼辅佐宰相的超级美形男,其秀丽的眉间与太阳穴,甚至连灰色头发里的头皮都开始冒出冷汗麻烦帮忙检查一下头皮! 「什、什、什么爱欲与纠葛之情!这种话我说都不敢说ㄊㄨㄙㄡ──」 「哎呀阁下,难不成阁下是土佐人!?其实我亲戚的朋友的恩师的母亲的旧情人,也是出生在土佐湖东边的人士!听说他还因为过度怀念家乡的口音,甚至跑到停车场去听呢(注:诗人石川啄木曾吟出:「怀念家乡的口音,不惜前往停车场的人群感受」)。」 这一样等于没有任何关联,但硬扯上一点关系也好。 编辑继续露出不会让云特感到任何恶意的笑容,并放下双手捧着的茶杯。 「怎么样?可否将阁下表面上效忠陛下,却得不到回应的爱欲与纠葛之情,出版成全国妇女同胞热切期盼的爱情小说呢?当然啦,为了不让大家察觉书中描述的是真实人物,届时我们可以把地名、人名、职称全都改过。我巴德威克衷心希望能替阁下尽一点棉薄之力!」 「什么得不到回应,才没有呢!」 此时云特感到有如一群蜜蜂在他身边飞绕般的剧烈耳呜,身体也开始不规则左右摇摆。 「啊,还有它的前作是《春日梦的日记》是吗?方便的话可否也让我过目一下呢?其实如果只有爱的日记,届时页数可能会不够,而且直接导入核心的速度可能会显得有些唐突。要是能再加上描述登场人物个性的趣事,铁定可以紧紧抓住妇女读者的心。譬如说『啊~陛下超~可爱』、『为什么伟拉卿总是占尽所有的便宜,还那么酷』、『瘦蛙,别认输!陛下,我在此!』之类的题材。」 「你是说有关『陛下超~可爱』的题材吗?换句话说,你所谓的趣事是指可以让众人得知,陛下可爱又令人怜惜的故事吗?」 若说到当代魔王陛下有哪些可爱之处,不是我在吹牛,世上根本无人能出其右。顺便一提,就算有哪个心术不正者想从左超过,最后一定只能露出嫉妒的眼神,气得七窍生烟。 看到眼前的云特突然精神大振,编辑露出「啊?」的讶异表情。 「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不管什么样的题材都有!像是最近才发生的今人会心一笑的事,或是让人感动到想紧紧抱住他的佳作等等」 「啊~果然!咳,抱歉,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一定有!」 与其说是忠诚,倒不如说是爱呢! 驯熊记 这是我不惜站到脚酸才从士兵那打听出来,而且还装成事不关己的模样,套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的话,而整理出来的陛下最新的八卦。 啊~要是可以的话,真希望我云特能永远与陛下同在!并且亲身体验他的喜怒哀乐及所有的一切。 想必陛下一定不晓得我对他的切切思念,比大海还深远吧! 关切之心虽胜海洋, 但不化为文字无法传达。 第一天 要是有人请你当人体模特儿,任谁都会有些犹豫吧,更何况还必须全裸上阵,想必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拒绝。 我当然也犹豫了,然后也委婉拒绝了。 但是负责画画的人也很有一套,就像劝说偶像明星褪下衣衫拍写真集的摄影师一样,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以「现在是最美好的时刻,要趁自己还年轻漂亮的时候,画一幅肖像留做纪念」之类的话来说服我。我后来被他烦到不行,只好在只脱上半身的条件下答应这件事。 其实在每天不断的锻练下,是有让我稍微练出了一点肌肉啦。不过我也想看看利用古恩达几天前丢弃的健身器材,可以练出来多少效果。 结合真魔国科学之精髓所制作出来的那个健身器材,其实跟购物频道上看到的板子一模一样。好象是叫什么「魔力增强刃」来着,不过是握住中央前后摇动而已,竟然对背肌跟腹肌有惊人的效果呢。不愧是名投手蓝迪强森(注:前亚历桑那响尾蛇队 的左投名将,现已转至纽约洋基队)的爱用品,如此一来,一定就能好好锻炼肌肉了吧。 「我本来想说『既然这样,把我锻炼出来的肌肉画成油画做纪念,可能会比拍写真要来得好』说──!」 「不准跑,有利!太不像男人了吧你!」 我一面按住遮蔽下半身的布,一面往门口猛冲。沃尔夫拉姆则丢下手中的画笔,一面捏着鼻子追了上来: 「以欧说袄要多了(你都说好要脱了),坏点坐好啦(快点坐好啦)!」 「开什么玩笑啊!?虽然当初说好只脱上半身,可是下半身的草裙算哪门子配件啊?虽然我很爱看『森林大帝』,但我不想成为森林王子泰山啊!况且这、这个,唔唔唔~ 这个可怕的恶臭玩意儿是啥东东啊!?你到底是用哪个牌子的颜料啊?它是从臭掉的干货抽取制作的吗?」 室内弥漫着臭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味道。此时老早就用晒衣夹把鼻子夹住的沃尔夫拉姆则紧紧抓住我腰际的草裙。 「可恶,你也分一个魔动晒衣夹给我啦!天哪~我快被这味道熏昏了!」 「真是被你这个不懂艺术的家伙打败!这可是最高级的颜料,味道也只有一个『香』字可形容呢!」 有着柔亮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金发与翠绿得有如静谧湖底的瞳孔,而且脸蛋宛如纯洁天使的前任王子,摇着鼻子上的代替饰品──晒衣夹说。 「这可是很难买到的珍贵颜料耶。我是想说它的颜色跟你的皮肤很相近,才特地从国外拿来的,听说是从猿猴类动物的排泄物」 「猿猴!?是猴子的大便吗!?」 「不,不是猴子。」 「管他是不是猴子,总之别拿大便做的颜料涂在我脸上。而且」 我甩开业馀画家的手,忍住臭到快让人落泪的刺鼻味道,往画布走去。长男爱编织,三男爱画画。这对兄弟的外表跟他们的兴趣还差真远。以此类推,次男的私生活会是什么样,看来还是别问的好。 「这哪像是我的肖像画?你眼中的我是长这样喔?别说像毕卡索了,根本就是」 我厚实的胸膛跟锻炼中的腹肌,竟然被画成了下垂的面团跟鲔鱼肚。圆溜又滑稽的双眼四周则有着黑眼圈。可能是我眼花了吧,我好象还看到脸上冒出了几根长胡须, 手上只差个酒瓶而已。 「这根本是信乐烧的狸猫嘛!?(注:在日本关西地近京都的琵琶湖南方山区,有个名为信乐町的地方,以出产「信乐烧」闻名。信乐烧陶还有一项相当有趣的主题制品「开运福狸」。这是信乐烧当中最具代表性、最广为流传主题陶像。)这根本是摆在居酒屋的狸猫吧!? 平常你老是称赞我有多美多帅,结果我在你眼中竟然是长这样?你画风再怎么抽象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是在嫉妒我的才能吗?」 「才不是咧!还有这什么胸部,竟然还下垂!」 虽然沃尔夫拉姆还仔细地连乳头都画出来了,但那完全不像是棒球选手会有的胸部,根本就像相扑选手的。 「你画成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有b罩杯那么大,问题是被你画得这么夸大不实,jaro(注:日本广告审查机构)铁定会打电话来关切的!」 「jaro是啥东东啊?」 「你别再问了─!」 总之先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再说,于是我把房间所有的窗户全打开。不仅秋天午后淡黄色的阳光照了进来,连夹带着枯叶的秋风也吹了进来。 而我随手抓了一块布拼命挥,试图扇散这些恶臭。要是被旁人看见我围着一条草裙还舞动双手双脚的模样,那画面铁定租当滑稽吧。 「你还杵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啦!否则这么真我今晚铁定睡不着的!」 犆淮?这里就是我的住处,也是紧邻寝室的私人起居室。虽然占地有两个网球场那么大,但这里的的确确是国王的私人房间。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住我这儿?反正这城堡大得不像话,应该会有好几间客房吧?」 死都不认错的沃尔夫拉姆双手叉在胸前,摆出他最擅长的自大pose。 「其它栋的客房是给哥哥的军队使用,不过城内的东侧倒还有迎宾楼。」 「没错,迎宾楼!那不是专门给外国的大人物住的地方吗?现在又没有任何客人来访,你就去住那里嘛。这样我也不用一天到晚听你在我耳边念你怀疑古蕾塔,; 或我不该劈腿跟妮可拉在一起什么的。」 「我从来不住迎宾楼的,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为什么不住?是怕被传染到奇怪的习性吗?不过是暂住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美少年透过魔动晒衣夹「哼」了一声,然后一脸轻蔑地看着我说: 「想不到你连自己的城堡状况如何都搞不清楚,难怪我爱骂你『窝囊废』。云特或肯拉特都没告诉过你吗?你听好了,这座城堡的东侧栖息着前所未见的怪物。」 我轻轻缩着肩膀,下巴往前突。眉毛跟眼睛微妙地隔了点距离,表情显得有些愚蠢。 「怪物?」 「没错。」 「你所谓的怪物是指魔物吗?」 _ 「不是魔物啦。有利你听清楚了,?纵使大家心地善良说你很可爱,但你如果讲出太愚蠢的话,是会被人耻笑你是真正的白痴哦。大半的魔物都发誓效忠于魔族,因此我们在控制魔物上是不会有什么困难的。」 「哇塞~不愧是同为魔字辈的伙伴。可是怪物跟妖怪有什么差别?魔跟怪又有什么不同?」 是差在脚的数量、外壳的形状,还是背部星星的图案? 沃尔夫拉姆把画具放回箱子,再轻轻踢了一下画布架把它拆迭起来,一副「今天就画到这里」的态度。这让我十分怀疑这里究竟是谁的房间啊? 「既然这样,只要把那个问题生物赶走,以后宾客就能去那里住宿了吧。」 「啊?你怎么又冒出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这哪算稀奇古怪?只要把那家伙彻底铲除,你就能搬去迎宾馆住了不是吗?如此一来,以后当你的模特儿就不怕房间的空气会遭到污染!」 「要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除掉的话,卫兵跟警备队早就动手了。既然会选择按兵不动,就表示对方一定很难搞定。」 「我实在不懂耶?搞不好对方其实很肉脚,只是没人敢去找出敌人的弱点而已。好!我决定了!为了能够在完全属于我自己的舒适空间里享受睡眠的乐趣,我要去击退怪物!」 好久没有用rpg的用语这么说话了。 我拉直充满野性的背脊,双手插腰发出野性的呼喊: 「我决定要跟怪物战斗!泰山是不会说谎的!如果害怕怪物就接不到松b(注:日本西武狮队的投手松b大辅,号称「平成怪物」)的球了!」 只是,我也没打算要接他的球。 可能是过了中午的关系吧,城内的警备变得比较松懈,来往的人数也零零星星的,这可说是最适合犯罪的时机了。因此我们的行动也跟着蹑手蹑脚了起来。 「等一下啦,我们又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没错, 讨伐栖息在城堡内部困扰众人主要是困扰我的怪物,是这次的主要任务。虽然那里没有等待我们拯救的公主或村民,但这项任务一旦成功之后,就会有愉快且自由的生活在等着我。我的目标是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房问,而且得到胜利就等于得到安眠。 「就算不是坏事,只要云特人在那里的话,你这个计划一定会胎死腹中的。你可要好好感 谢我帮你瞒住那个过度保护的老人及护卫,还陪你一起进行这个幼稚的作战计划呢!」 「你错了。追根究底来说,我主要可是因为你才会来的耶。」 基于他把全套的装备都借给我用,因此我也不敢过于大肆批评他。 只见通往问题所在的迎宾楼走廊被黄色与黑色的绳索国了起来,闲闲没事做的两名士兵用三七步的姿势站着,看起来实在有够傲慢又缺乏警觉。 「这不是陛下吗?欢迎您大驾光临这简陋的地方!」 「喔~我只是想来慰劳一下你们啦。」 士兵们一看到我跟沃尔夫拉姆,马上立正站好。前王子殿下则习惯性地挥手说: 「我们只是在散步,不必这么拘谨。」 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国王。 墙壁上贴了好几张笔道苍劲的粗体字警告标语。站立、不准!喔~原来是「禁止进入」的意思啊。 「听说这里有怪物栖息。」 牎腹蜘┅┦堑?的确是有类似那样的生物。不过那家伙的地盘不是的, 它的寝室是在地下一楼,而且刚刚米奇去巡视过了,请两位不用担心。我们发誓绝不会让它接近众人的!} 像选手举起手来宣誓一样的矮小士兵,用力地挺直着背脊。看样子在舞滨(注:日本东京迪士尼所在处)只晓得跳舞的米奇,在真魔国竟能得到绝大的信赖。 「其实啊,我想进去看一下那个传说中的怪物耶。」 「啊!?陛下想看那个!?可是肯拉特阁下并没跟您一起同行耶?」 我难得委婉地提出请求,却把士兵吓得脸色大变。而且从他们脱口而出的名字来判断,原来我的监护人并不是云特而是肯拉德呢。没办法,要我不顾士兵的阻挠坚持进入是有点困难,可是这时候也只能摆出伟大魔王陛下的架子命令他们了。正当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的时侯── 「是吗?这就是你们的答复吗?」 平常的美少年声音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沃尔夫静静发出像来自地底既响亮又可怕的声音,感觉就跟他大哥没啥两样。虽然他们被称为「不像魔族的三兄弟」, 但最近开始进化成「不可被其外表所蒙骗的三兄弟」。 「什么叫肯拉德没有一起同行?这么说来你们这些警卫是摆明了说『如果只有我跟有利就不能自由在城内走动罗?』照这意思看来,你们的君主并不是有利,而是肯拉特吗?」 「小、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们就是这个意思!即使是少数人的想法,也足以构成叛乱罪。想不到你们竟然私下拥戴伟拉卿并试国造反!看来我得趁早铲除你们这些异端份子才行!」 「小、小的岂敢!」 两名士兵脸色苍血,神情也狼狈不堪。我看他们都吓到快抓住三男的脚求饶了呢。 「我们的性命只奉献给贵为君主的魔王陛下一人!请务必原谅小的一时失言! 「那么,我们偷偷跑进去看怪物这件事,你们不会跟长官肯拉特报告吧?」 「当、当──然不──会──」 年长的士兵用仿佛才刚到日本三个月的留学生发音做担保。 「陛下您大可进入没关系!顺便一提,小的连『陛下特遇』(编按:陛下特殊遭遇)都把所有薪水下注在『会被沃尔夫拉姆阁下霸王硬上弓』呢!」 「等一下,你所说的『陛下特遇』是啥米碗糕啊?」| 男子一刚讲出不该讲的话,就被他伙伴踢到一边去。 搞定看守的伟兵进去之后?才发现迎宾楼竟静得出奇。 可能是封闭太久的关系,里面的空气感觉相当腐臭潮湿。无论是味道、寒气或明亮度,都让人觉得彷佛身处在没有打扫过的冷藏库里一样。 「迷失在冷藏库里的两坨肉」 「喂,你身体低一点啦!」 电玩游戏中在探索地底城时,走在前头的人有极高的可能性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这个位置呢? 「我是主力战斗人员吗?」 「不然敌人从背后袭击的话怎么办?」 没错。现实生活中也有这种出其不意的卑鄙手段。 从万籁俱寂的信道远处,传来微微的风声。听起来像是富有节奏感的婴孩用枕头拍打地板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轻快的脚步声耶?」 速度约达心跳的倍数,而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啪地拨出唯一的武器「气管一号」,而且照惯例出现了一束花。 「猪头有利!快趴下啦!」 「你很烦耶~骂人家猪头的人,自己才是猪头呢哇咧!?」 以六档的速度转弯并朝正面直冲而来的巨大敌人,既不小也不幼稚更不可爱。当然啦,也并不是史莱姆一族。(注:电玩游龈「勇者斗恶龙」中的怪物名称。) 「米、米奇!?」 的手。 眼前出现了四根肥肥短短的指头。是大家熟知的白手套部分, 正用食指跟中指充当双脚奔跑着。而且比例还放大了好几百倍,几乎把整条信道都塞住了。只是我实在万万没想到会看到只剩下手的米奇,想必hp值(注:hit point,游戏角色的生命力)应该很高吧。 「怎、怎么办沃尔夫哇,后面也有!?」 它竟然还ㄌㄠ人来。 本来想回头问问伙伴的建议没想到竟然看到背后也有米奇(的手)往这边跑来。而且是用着「啪嘶啪嘶啪嘶啪嘶」的轻快点跳步伐,甚至将信道的天花板都塞住了。 「这样的状况不就是『前有小锦,后有曙』吗?(注:小锦和曙都是日本知名的相扑选手)」 「别站起来!趴下,快趴下啊有利!」 原来站立不准是这个意思啊? 于是我们立刻蹲下来,打算从米奇s(复数形)的下方穿过。但是慢了一秒的我,竟然整脸撞在米奇一号的跨下。 「哇啊!」 所谓打沙难排球时不小心用脸发球的感觉,一定就是这种感觉吧。先是尝到冲击力, 之后才会有痛苦的感觉。整个脑袋瓜剧烈震荡,似乎连记忆都因此中断,就连沃尔夫拉姆的叫声听起来都像是透过水中扩音器播放出来的感觉。 「你没事吧,决尔夫、阿、唔。」 正当我预测自己就要倒向石地板的那一瞬问,我们竟然被米奇二人组夹住,害我们俩是进退两难。它们似乎不懂什么叫做「礼让」,只晓得互相硬挤。当下我们这四个的模样简直像是 「唔唔这根本是米奇相扑」 西边的是米奇乃山,东边则是米奇道山。 现在不是取相扑选手艺名的时候啦!等一下!如果其中一方是米奇的马子,那它们就不是在相朴而是在亲热罗?总之,这个状况如果再持续下去的话,我们这两个柔弱的人类铁定会因为窒息而被三振出局的。因此即使口鼻都被白色的皮肤塞满了,我仍旧拼命呼喊另一个同行者: 「沃尔夫,快设法逃走!快从下面逃啊!当这些家伙挺腰的那一瞬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你数『一、二、三!』然后就能脱身了!」 「若花田(注:与日语的「我知道了」谐音)。」 那应该是哥哥(注:若花田是贵乃花的哥哥)吧?其实他应该是想说「我知道了」。 突然间它们把腰挺了起来,因此跨下的空间变宽了。随着鼻子被压扁而发出的难听喊叫声,我跟三男的头连忙往下拉。脸上的五官虽然全被往上拉,但是就在我们发出类似收割大蕉菁的声音同时,不管是脸颊 还是呼吸都变轻松多了。 「太好了,终于脱」 但是,我们好象走过头了。为什么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了!? 所谓的人生必定是处在两种极端的情况下,不会有什么中庸之道的。此时脚底下的石地板突然消失,而我们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移动着。这也就是说,我们正在往下掉! 「咻──」 随着残留的惨叫语尾声,我们往下掉到另一层楼。 我们猜想到时一定会坠落在坚固的地面上,因此事先把身子蜷缩起来,想不到坠落的地点竟出乎意料地富有弹性。在轻轻弹了两三下之后,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立足点。而我们的屁股跟手掌所接触到的是冰凉又可吸震,感觉很像橡皮糖的块状物。 「沃尔夫拉姆?沃尔夫,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致命性的伤?」 「可恶,伤到我的脸了。」 「真的假的!?」 靠着冷藏库里的微弱灯光,我用膝盖爬到同伴身边。要是他那张美丽的脸蛋受伤, 并趁机要求我赔偿的话那可怎么办?那不但会损及他美少年的价值,而且如果他用这个理由逼我跟他结婚,那我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等眼睛习惯室内昏暗的灯光后,我终于可以确认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受伤状况。 「什么嘛,不过是鼻子有点朝天而已。只要用你最爱的魔动晒衣夹,夹个一两天就会恢复原状的。」 「别讲得这么简单,唉哟喂呀。」 只见沃尔夫举起拳头用力槌地面,可能是想藉此泄忿吧。这时候有如橡皮糖状的雪白地面,间隔了一拍的时间后开始晃动。 我们可能是坐在什么东西上面吧? 「沃尔夫拉姆,这玩意儿怎么好象在动啊?」 「在动?真受不了你耶!你不担心我的鼻子却担心起地面来了?身为我的婚约者,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情吗?」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过讲到连自己都有点烦了,所以说到一半语调就变得很平板。 「可是我们是男的耶~先别扯这个了。倒是这世上有这么软趴趴的地面吗?这里一定是棉被收藏室或粮食储藏室喔喔!?」 这时,屁股下的白色橡皮糖像震度计的指针往上直冲似地摇动着,而我们则是以曲线的方式迅速下滑,这次是真的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而原本呈现小山状的物体则开始隆起,并且伸展起筋骨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也跟着被抬高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闲情逸致摇旗呐喊「白色橡皮糖加油」之类的话。 「我、我看根本就不是橡皮糖」 突然站在我们眼前的生物,竟然是比人类还巨大的独角仙幼虫。乳白色的胴体与深棕色的鼻尖,以及内侧又肥又短的脚状物正恶心地微微震动。那玩意儿跟毛毛虫有点不一样, 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确定它是「幼虫」没错。 它的嘴角还滴着黄色的黏液,可能是看到下午三点的午茶点心而高兴地流口水吧。 「这啥玩意儿啊!?」 美少年用手摸着沾在肚子上的液体,随即发出女低音似的惨叫声,然后趺坐在地上一面倒退。看来他很怕巨型的独角仙幼虫,或有别于正常熊猫颜色的砂熊之类的非正规生物。 我对超出正常尺寸的动物也根没辙,但是我坐在发出紧急警报的大脑窗边座位的灵魂,却正计算着:「这些如果是大锹形虫的幼虫的话,不知道大概值多少钱呢?」而发出怪声站立的虫群,一共有十只左右。 「哇塞这简直是锹形虫天国」 「你还杵着干嘛啦有利!会被吃掉、我们会被吃掉的──」 甩开即将凝固的柠檬果冻,幼虫们慢慢朝我跳过来。我的眼前立刻呈现一片乳白,接着又掉进了窒息地狱。 第二天 第二天 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城堡定动,的确需要导航系统。 只是说这个世界并没有人工卫星,因此这种要求是无理了一些。但是如果有一份地图在手的话,至少还能掌握现在的位置及逃生路线。 「而且遇到交通阻塞的时候,也能找到巷道小路或捷径什么的。」 这就要看你的了,真魔国的伊能忠敬(注:江户时期的名人,以高龄55岁行遍全日本,并正确实际的测量制作日本地图)。 「照理说我们应该知道目前自已身在河处。毕竟我们是逃出米奇的夹攻之后才摔下来的,因此这里铁定是迎宾楼的最底层。」 「而且四周还是怪物的巢穴呢──」 我跟沃尔夫拉姆在房间角落靠着墙壁抱膝蹲坐着。好不容易度过了紧张的一夜,晨光从头顶上的洞穴射了进来。至于高高堆在我们身旁阴暗处的人骨山,正闪着蓝白色的磷火。 虽然我们一偿宿愿找到目标生物,但是当初凭着「如果害怕怪物的话,哪能在明星赛接住寺原的球」的勇气却早已不知去向。而且幼虫刚才还压在我们身上, 是我们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惨叫声后才让它们死心的。 不晓得是我们的怪声成功吓阻它们,还是它们决定把我们变成人干作为保存食物,总之那些家伙并没有把我们立刻吃掉,只是阻断我们的退路后就不管我们了。 「想不到你会在自己的城堡里遇难,看来你真的是个如假包换的窝囊废呢!」 「没错而且它们不仅拼命闻我,还隔着衣服吸我的身体呢」 「我还不是一样。」 沃尔夫不悦地皱着眉头。 「它们是不是想确认我们妤不好吃啊?」 「谁晓得。」 「还是说想等自已变成成虫之后,再拿我们作为庆祝成人式的佳肴呢?」 「我哪知。」 「看来我从今天起改名叫开胃菜-有利算了。」 「别说了!」 沃尔夫拉姆表面上看起来之所以很镇定,是因为那些幼虫从半夜就开始吐丝结茧了。那些有着白、棕、黄等横条纹的奇妙容器,容积少说也有一辆休旅车那么大。十二个茧或立或躺地挤满狭窄的空间,害抱膝呆坐着的我们无法确认墙壁究竟在哪里。 而且它们鲜红的双眼还在茧的内部闪闪发光着,这明显表示它们可是在监视我们。 「除非是攀岩高手,否则是爬不上这道墙壁的。可是继续待在这里又只会沦落成跟那边的家伙同样的下场。」 摆在白骨山顶端的头盖骨,就像圣诞树顶端的那颗星星一样。而且我还可以感受到它那空洞的眼窝正朝我们投射哀怨的眼神呢。我是在经历过幼稚园的试胆大会后, 才学会同情骷髅的。 当时虽然吓得尿湿裤子,但好歹我现在已经十六岁了,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是在炫耀吗?」 「你讲这什么话?就是因为你威胁士兵不准跟肯拉德报告,才会过了一夜都没有人来找我们。」 「要不是你说要打倒迎宾楼的怪物,我才不会侍在这种地方呢。」 「不对吧,在你埋怨我以前算了,再吵下去会没完没了的。都怪我没有在事前搜集完整的资料,确定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没错。不管什么时候,情报跟机智都是很重要的。这只能怪我还于展开击退怪物的冒险,才会疏于事前的情报搜集。此刻在茧里面闪闪发亮的天蝎座α星,彷佛可怕、鲜红的《二十四只眼睛》(注:日本知名作者壶井荣,以濑户内海的小豆岛为舞台背景,描写女老师与十二名小一学生之间,心灵交流的温馨小说)。 「要不要再大声喊叫看看?」 「我看你已经想不出能用的词句了吧?」 我会背的加油歌全唱完了,甚至连死对头大荣的、大坂近铁的、六甲落山风也都唱过了。结果搞得自己喉咙都哑了,已经到达迫不及待想喝水的状态。 i 「我口好渴哦。」 「我也是啊。可恶,我一直不想提这件事的说!」 反正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就此变成人干当它们的保存食物,不然就是在那之前被破茧而出的巨大锹形虫给吃掉。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按照当初的目的,趁我们行动尚未变迟缓以前把那些家伙赶走。 「搞不好可以趁它们变成茧的时候」 我慢慢挺腰起身,转了一下「气管一号」并拨刀出鞘,然后走向靠自己最近的茧,看也不看地就开始锯了起来。 才来回锯三次刀刃就缺角了。 「好硬。」 「你每次都做些白费力气的事。」 要你管。 我又心想:「如果站在立着的茧上面,或许能构到天花板」,因此便找了其中看起来最长的三色条纹的茧挑战。 结果我滑下来多达二十次。 「好滑哦。」 「看也知道。」 「真是的,沃尔夫!别坐在那儿不动,想点划时代的点子啦!难道你不想得救吗?你愿意就这样困死在这里吗!?」 「要死之前先在这上面签名。」 只见沃尔夫拉姆从上衣内侧口袋拿出一份折起来的浅绿色纸张,以及他最爱用的笔。上面净是我那别脚的魔语能力所无法解读的文字。不过用大字写成的简短标题,我倒还看得懂。 「结、婚、证、书拜、拜托,现在我们正面临生死关头耶!」 「所以才要你签名啊!」 我被他的无聊举动搞得全身无力,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房间还是一样几乎被茧占据,连我们坐的地方都不够。刚开始我们还希望尽可能离那些怪物远远的,因此把脚都缩了越来。但是人类的神经就是这么奇妙,不管处于什么状况都能够渐渐适应。等了老半天那些茧都没有任何进展,我们也慢慢习惯这个环境,于是就大胆地把身体靠在白、棕、黄三色的茧上。反正那玩意儿又重又不会滑动,表面既平滑又冰凉,靠在上面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而且继续缩着身体害怕下去,只会让自己更累而已。 由于没其它事情可做,于是我跟同伴玩起硬ㄠ的接字游戏。虽然是很普通的游戏,但我引用的都是棒球术语。至于他回答的都是我听都没听过的动物名,结果就成了双方鸡同鸭讲的接字游戏。 「跑垒。」 「雷击龙。」 「龙队。」 「堆古巴尼亚科德。」 「德?那是什么动物啊?德,呃──德州安等一下,这个茧在微微震动耶。」 我听到背后的容器发出一种空气外漏的声音,于是我连忙回头与它正面对看,只见两道红色的光芒正一闪一灭地发亮着。 「这下惨了,er(注:变身后的咸蛋超人只能在地球停留三分钟。时间一到,胸前的er就会开始闪烁)在闪耶。天哪,这里破了个洞!奇怪了,刚刚我拼命砍都砍不坏啊~沃尔夫拉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把洞塞住的东西?譬如说粘上、口香糖或米粒什么的。」 沃尔夫拉姆突然像疯了似地扯开喉咙大叫,还故意把手贴着耳朵说: 「啥!?我没听错吧?你不会是想救那个茧里面的东西吧?」 「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说要把这个洞塞起来。」 「为什么!?你不就是为了赶走这些家伙才特地跑来迎宾楼的吗?只是没想到后来计划失败,还让我们自己陷入危机当中。照理说敌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这样才能提升我们得救的可能性啊。」 「可是」 虽然我并不赞同 ,但是这次这任性家伙的意见还蛮工确的。为了不让我们成为纪念成人式的开胃药,并且能活着离开这个房间,只能利用它们破茧而出的时机解决掉这些成虫(?)们。既然我们不晓得会爬出什么样的成虫,但能减少一只也比完全没少的好。+ 九十只比一百只好,十一只比十二只赞 「呃──但是就算从十二只变成十一只,我们的情况还是一样糟啊!而且就算能趁现在铲除一只,我也不想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作战计划哟!毕竟它们好不容易才结成茧,却只有这家伙无法长大成人,那不是很不公平吗?不,虽然我不晓得它们会变成什么虫,但它们搞不好就像侯鸟一样,是那种得拼命在天空飞翔,一路飞行到遥远国家的种族呢!」 我脑内深处有一块智能指数较高的部分,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人一旦感情用事,就算有再多的理智细胞也抵挡不住。就像我国中放弃棒球的时候,也是因为感情胜过理性的关系。 即便如此── 「如果只有这只无法飞向蓝天、眺望世界,那未免太寂寞了吧。虽然这也算是一种自然界的法则,不过要是某人愿意帮它一点忙,或许就会出现什么转机呢。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帮它嘛!反正塞住这点小洞就像盖住十圆硬币大小的圆形秃那么简单!」 我掬起散落满地的黄色黏液,试着把它涂涨b约一枚硬币那么大的破洞上。刚开始是呈现薄膜状,但不一会儿工夫就往下流了。只见它眼睛的光芒渐渐变弱,茧的震动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喂,你再撑着点啦。还没看到开胃菜就挂点,你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盯着我指尖看的沃尔夫拉姆发附长长的惊叹声,彷佛这些话他曾在哪儿听过。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窝囊废。」 「别叫我窝囊废啦!」 「可是」 他好象不想说下去了. 只见他把手上的几张纸撕破,并沾上黏液往茧上黏贴。而且还小心翼翼地把气泡弄掉,然后再重复相同的作业,好不容易洞穴已经补好,空气也不再外漏了。 「太好了,er逐渐恢复元气了!你真机灵耶,沃尔夫拉姆可是你怎么会突然?」 「因为你一定会说『窝囊废也是有骨气的。』」 「才不会咧─」 这时我俩双双把视线撇到其它方向,然后不好意思地偷笑。 我用拳头对着茧的外壳敲了五下,并对它说:「要平安孵出来哦」。虽然不晓得它们到底是什么种族,但也不至于会恩将仇报吧? 第三天 第三天 睡眠不足跟空腹的感觉固然难以忍受,但是眼前最难熬的却是口干舌躁的程度,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们从大前天开始就没喝过一滴水了。」 「听了你那沙哑的声音,只会让我觉得更口渴。」 「可是不出声谁晓得你是生是死啊?」 眼前的石床凹洞里还残留着那些家伙所滴下来的,像柠檬果冻般的液体。由于粘性极高,并不容易变干,但看得出来那是水份。 「我说沃尔夫拉姆,那个跟自己的尿,你愿意喝哪一种?」 「我想喝冰凉的发泡葡萄酒。」 「不是啦,我是想问你那个黄色的液体跟自己制造的黄色液体」 「加冰块的大麦蒸馏酒也不错呢~」 「就颜色来说,你应该会选择尿吧!」 其实就算没有身陷这种危机状况,也有人把喝尿当成健康疗法的一种而身体力行着,因此尿对身体应该无害才对。干脆就趁这时候勇敢挑战看看,搞不好还可以一举提升自己的男子气概呢!毕竟人生在世就是要勇于尝试嘛。 「啊──我甚至连一滴汗都流不出来。」 想尝试尿疗法为时已晚,但也幸亏错失了这个良机。 倒是茧内的孵化状况相当顺利,大概从一个小时前就不断听到细微的声音。不过会从内部用嘴巴把蛋壳敲破的,好象是朱鹭的雏鸟而不是成虫 「成虫破茧是用嘴啄破的吗?」 「卓波是谁?是哪个野男人?」 连沃尔夫拉姆也快要不行了。 「陛下。」 看来我的脱水状况也相当严重,甚至连听力都有问题了,我竟然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陛下,你在那里吗──?」 「是我在幻听吗?」| 「唔,上衣的袖口!」完全破啦! 头顶似乎传来什么吵杂声,有好几组脚步声来回走着。 「太好了!陛下您掉到巢穴里了?有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肯拉德!?真的是肯拉德!?真的假的!?不是唬烂我的吧!?」 「我要怎么唬烂啊?」 伟拉卿从距离约十公尺的上方往下看。看到他一贯爽朗的笑容,霎时让我觉得过去受的那些苦难根本不算什么。虽然我们被困在有怪物蠢动的巢穴两个晚上,却跟住在马厩里的感觉差不多。 「对不超,原本应该可以更早发现你们,只是搜集到的情报太过错综复杂了。打从你们俩消失不见,陷入半疯狂状态的云特就一直哭喊着说你们是私奔或潜逃什么的。其实你们既然已经是公认的一对,根本就没必要私奔啊陛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我、我没事,只是饥渴交迫而已。」 因为严重缺水的关系,所以我不需担心自己会流下泪来。 「快点降下绳索!我们可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突然打起精神的沃尔夫拉姆开始抬头大叫: 「好象快生了!」 「咦,难不成沃尔夫你」 伟拉卿你真是爱说笑。 「不是啦,要生的不是我!很遗憾,也不是有利!毕竟我们俩都是男的!是这些虫好象快孵化了,有些茧的表面已经开始龟裂了!」 这时候的肯拉德形成「伤脑筋」的唇形。总之我们现在正身处险境,只希望他们能尽快降下梯子才好。而其它往下看的男人们则个个皱着眉头,露出面有难色的表情。@ 「陛下,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知道了,等一下再说好了。啊,这该不会是交换条件吧!?你应该不会干这种卑鄙的事情吧?」 「不是的。等一下我们会送水银粮食下去,不过在它们破茧而出以前,可否请你们在下面多待一会儿呢?」 「喔,如果有水跟食物的话,要我们多待一会儿是无什么?咦──!?为什么?」 「它们是非常敏感的种族,尤其现在正面临最重要的成长时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从旁协助。」 我!?那些超巨大的幼虫会是敏感的种族!? 「可是它们曾经巴在我跟沃尔夫的身上又闻又吸的耶!?」 「那大棒了,非常好。」 「啊!?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被吃掉」 「出来了──!」 在所有往下看的那群男人之中有一个突然开始兴奋大叫起来。我吓得回头看,发现最深处有两、三个茧正裂开大大的缝,里面有一个棕色的物体正慢慢站了想来。我跟沃尔夫都吓得说不出话来,连原本举起来的手指都停在半空中。 「这、这是」 「陛下、沃尔夫,快把这个戴上去!」 我们立刻接住他们丢下来的物体,一看原来是用红棕色毛线编织的帽子。里面甚至还附有吊牌。mydoin古恩达。 「mydo(注:音同日文里的「谢谢惠顾」)?」 可能原本是想写「古恩达制造」却写错了,不过纠正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当我把帽子戴在头上后,发现上面还有两个耳朵。 「熊、熊耳朵?」 顿时从十几公尺的上方发出「好可爱」的欢呼声。拜托饶了我吧,三男戴起来比我好看几百倍,他才算是正统的美少年呢。 随着「啪喀」的低沉爆裂声,又一个不明生物的茧裂开了。而且上面还发出「超可爱」的惊叹声。 「熊蜂超可爱的~!」 「啊──嗯,熊蜂好~可~爱~哦~」 熊八(注:日文中的「蜂」跟「八」同音)?应该不是把阿熊、阿八、与太郎跟闲居老人(注:这四个是日本单口相声里常见的人物)凑在一块合称为熊八吧? 此时,站在戴着帽子的我们面前的是上半身跟手脚像布偶、触角跟腹部则像蜜蜂,身上有着黄色与黑色线条的奇妙生物」。本尊的不,这家伙应该是本尊没错不过它有着类似亚洲黑熊的体型,背部却长了跟昆虫一样的透明翅膀。那么薄的翅膀真的飞得超来吗? 「」 熊蜂朝着说不出话来的我们走了过来,还用力挥着右手。 「要被吃掉了!」,此刻我深深体会到被棕熊捕捉的鲑鱼的心情,但是对方并没有攻击我或沃尔夫拉姆。它只是摆出印地安人不说谎的姿势(注:也就是举起右手发誓的动作),转动着圆滚湿润的眼睛。 「诺基斯(nogisu)!」) 「咦?」 所谓的诺基斯(注:德文nonius,意指卡尺。)不正是可是这里并非技术准备室,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的。这么说来,难不成那是它的叫声!? 「还、还是野菊之墓(注:诺基斯音似「野菊」,指的是伊藤左千夫的着作《野菊之墓》,过去山口百惠及松田圣子都曾主演过电影版)?」p 拜托别在这时候说冷笑话好不好。 熊蜂一号一面霹哩啪啦踩着其它的茧,一面走到天花板破洞的正下方。它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双手对着天空开始往上飞。连一句「啾哇」(注:咸蛋超人变身时所作的特有动作)都没说呢。这时候在旁边叁观的人们不断鼓掌,甚至还发出一阵喝采,其中也有人感动落泪、鼻水直流呢。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虫茧一个个破裂,然后熊蜂三号、四号纷纷蹦了出来跟我们打招呼。 当熊蜂八号摆出招牌姿势出现的时候,我们也完全顺应当时的情境对着它微笑道: 「早安诺基斯。」 「慢走哦诺基斯。」 把这一类的话挂在嘴边。 最后只剩下那个接受了 紧急补救措施的虫茧。不久那个容器发出微弱的声音,熊蜂十二号终于露脸了。 「喔喔──」 观赏厅响起了欢呼声,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说话。 「是女王熊峰。」 「是女王熊蜂耶,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个荣幸能亲眼看见。」 「她长得好优雅哦,天哪~看来我可以长生不老罗。」 就我的审美颧来看,只觉得她像是一只用碎布拼凑而成的泰迪熊,而且还属于粉红系的拼布艺术。 「谢谢诺基斯。」 「嗯?喔~不客气诺基斯!」 接着她用力把我跟沃尔夫拉姆推倒,还用湿润的鼻子在我们身上磨噌之后就迳自飞走了。想必也只有建筑工地跟她的屁屁适合黄色与黑色的线条搭配吧。而且在她性感的小蛮腰附近 「啊──上面贴着结婚证书!」 r 我摇摇晃晃地爬上楼梯,好不容易才回到地面上的楼层。发生脱水症状的我因为站着会头晕,不得已只好暂时坐下来休息。其它倒是没什么大碍,还能够分辨出目前喝的饮料是什么口味的。 「唉幸好它没把我们吃了。」 「熊蜂并不是肉食性动物哟。」 「可是我明明看到房间的角落有人骨咦?」 当我从洞穴的边缘往下看,才看到紧紧抱着茧的骷髅残骸。 「那是濒死的骨飞族。因为熊蜂的茧含有丰富的钙质,所以它们会藉此补充能量的来源。」 「哇塞借我看一下,好象地狱绘图哦。」 一口气喝完一大杯饮料的沃尔夫拉姆,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着: 「想不到那个梦幻熊蜂竟然栖息在迎宾楼里。」 「梦幻?」 「在得知熊锋在血盟城产卵这个消息时,刚开始我也吓了一跳,因为听说它们早就已经绝种了。为了不让盗猎者或收藏家等恶徒找上门来,才刻意对外宣布迎宾楼有怪物出没。只是母熊峰在产卵没多久就死亡了。」 原来如此,难怪它会把我们误认为父母,对着我们猛闻猛吸。幸亏幼虫并没有视力,否则被识破的话铁定会窒息而死。 目送研究员向国王与前王子致意离去之后,伟拉卿对着我的肩膀猛闻。 「果然没错。」 「什么啊?」 「这一切全出在味道上。这可怕的臭味,应该是都柏斯产的颜料吧?」 「这是沃尔夫用的啦。难不成这个猿猴类的排泄物是」 「从成熟的熊蜂粪便可以萃取出类似矿物的成份,如今可是极难到手的最高级品哟。这次多亏陛下跟沃尔夫的帮忙,不仅让新熊蜂女王得以诞生,也免除了它们绝种的危机。想必明年它们还是会在我国产卵呢。」 听到无法充耳不闻的单字,我连忙再次做了确认。 「它明年还会来!?」 「是的,那当然。在它巡视过几处气候良好的土地后,隔年就会再回到同样的场所产卵。尤其是当它们确信父母亲在这座城堡里,那么女王熊峰是一定会再回来的。」 「父母亲──?」 肯拉德收起让人不忍责怪的和善笑容,并分别指着我跟他弟弟: 「只是不晓得它把谁当成爸爸,谁当成妈妈啦。」 真魔国-熊蜂的父亲。 真魔国-熊蜂的母亲。 「咦?」 不一会儿我们眼前竟浮现出那只用拼布制成的泰迪熊、编织而成的毛线熊,张开昆虫特有的透明翅膀,列队跳着舞的景象。而这时候站在正中央穿着鸵鸟羽毛的, 当然就是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跟我了。 「什么──!?」 「搞什么啊有利,你竟然又认养了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喔?所以我才说你花心!」 「少罗嗦,你自已也被它当成爸爸或妈妈了耶!?只是熊蜂的母亲跟咸蛋超人的母亲都好伟大哦。保护宇宙和平,果然还是要靠咸蛋超人呢」 就这样,有利跟沃尔夫拉姆成了稀有保育类动物兼天然纪念品的熊蜂精神上的父母。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允许你住在我的房间!别再把我画成信乐烧的狸猫!而且也不要再任意把我的胸部画成b罩杯那么大啦──!」 冯克莱斯特卿那张没留下任何岁月痕迹的脸庞正泛起红潮,还仿佛在做什么美梦似地眯起双眼。想必他正自我陶醉在主人与熊蜂们嬉戏的模样之中。 「啊~陛下与『最渴望拥抱入梦的珍兽票选排行榜』第一名的熊蜂在一起。全世界再也找不到这么可爱的景象了」 「的确没错,真的是非常可爱呢!」 编辑把身子往前探,表示自己也深有同感。当云特滔滔不绝说话的时候,他还会在绝佳的时机点头回应,一脸兴趣盎然地听到最后。 「那么温馨的趣事,保证会让对美少年与观赏系动物毫无招架之力的女性陷入疯狂。而且在女性之间肯定会掀起一阵熊蜂热潮的!只是」 「只是什么?」 巴德威克最后那句话,很快地把云特拉回现实。 他正增加五分之一的妄想,想象熊蜂女王消失在夕阳的背影与不知不觉热泪盈眶的有利侧脸的画面,只差一点就要跑片尾字幕了呢。 「可爱度满载的故事,会因为它安慰人心及温馨的情节而深受读者喜爱。可是呢,我觉得应该会有其它读者希望看到其它题材的故事。」 「你是指不可爱的题材吗?」 「没错。因为我们出版界常常思考:『住在这国家的妇女同胞,是不是对每天都过着一样的日常生活感到乏味?』这件事。」 巴德威克轻轻握紧双手,用女性的口吻说着: 「人家当然知道日子过得平安稳定比什么都来得幸福!可是最近哪,早上起床一看到躺在身旁的老公,有时候会有『天哪,这个人已经变成欧吉桑了!』的想法呢! 没错没错,我对我男朋友也有那样的感觉呢──以前他不是那样的说!」 他满嘴都是「奈a按呢」的语气,而无法插嘴的云特则被他所营造的气氛牵着鼻子走。 「现在再也感受不到初识时的心动感觉了──对对对,真的不见了呢──我只要想到『难道自己要永远过这样子的生活?』,就会陷入禁忌的想象空间。该怎么说才好呢? 譬如说过去从未尝试过的刺激感之类的!没错,就是刺激感!现在的我们就是缺乏刺激感! 譬如说不惜牺牲性命又轰轰烈烈的爱情,就算这辈子只能体验一次也无所谓,好想试试看哦──就是说啊!, 好想跟热情又危险的对象谈恋爱什么的。像我少女时代曾经看过的爱情悲剧故事,就算是妄想也好希望尝试看看呢──」 一直在演独角戏的干练编辑很快地恢复正常,并轻轻拍了一下山羊皮的封面。 「最起码可以透过小说,体验在日常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刺激感。而且不是跟平凡无奇的对象,而是跟带点危险性的帅哥坠入情网。如果连自己这样的女人都能在男人堆里吃得开,那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是不是要让女性读者体会到这种假性的幸福体验,才能得到她们的支持呢?』这就是我们真魔国中央文学馆所一直在思考的。」 「与危险、刺激又热情的帅哥发展出不惜牺牲性命又轰轰烈烈的爱情,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这样啊难不成你要我写这种题材!?请等一下, 我可不是洁莉夫人哟?我的日记里根本没有这种情节」 「老实说,就算是老套八股的大纲也没关系哟。不,甚至只要有戏剧常见的剧情发展就绰绰有馀了,最重 要的是小说主角的个性与言行是否能引领读者浸淫在故事当中。」 巴德威克闪着眼睛,巧妙地不让对方识破他的营业用口调。此时现场顿时变得像小孩子吵着要糖吃的气氛,云特不得已只好开始搜寻他记忆中的资料库。 「戏剧常见的剧情发展,与危险的帅哥之间擦出的火花我的日记里有这类的记载吗危险的帅哥,不惜牺牲性命喔喔!」 脑内检索动作完毕,而且还列出完全符合这些项目的候选一览表。这时候快称得上是作家的教育官拍了一下膝盖,猛然起身到背后的书架寻找。 「找到了找到了!虽然这些故事距离现在有点久,但应该是相当适合的题材。只是说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故事了,可能跟日记的题材完全不同」 总之,所有项目都符合了,即使稍微久远一点的往事也没关系。 罗梅洛与雅儿叶 罗梅洛与雅儿叶 我国的古典文学大多是悲壮的战记史诗,或记载魔族繁盛的历史叙述。其中还包括了无论男女都深受感动,号称真魔国三大悲剧的作品。 这个事件……不,这个极具冲击性的作品,在三大悲剧之中被评价为最惊心动魄,也担任了男女爱情故事中极重要的角色。 各位乖宝宝千万不要模仿哦。 有时候友情这种东西是很可能害我们身败名裂的。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一味的躲避,只要你深信对方是你的朋友,那么… 啊,我已经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眼观松原,楼息杓树林稍的鹤鸟, 有如千年不变的老友。 湛蓝的海洋与雪白的沙滩。 拥有真魔国第一美景的卡贝尼可夫领地,在领主喜爱数字的庇荫下,拥有相当可观的观光收入。 就魔族的成年男子来说,统治这块领地的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体格略显矮小。因此每当他受邀到王都-血盟城叁加全国国民代表贵族会议的时候,一定都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加上那是小不点的专有座位,谅他绝对不敢打瞌睡。 他有着遗传自母亲红似火的红发,以及略为水肿的水蓝色眼睛。他深爱国家、赚钱及追求利益,也是会为了解决财政赤字而卯足心力的男人。而且因还爱鸟类胜过猫狗,所以你永远都会看到他的膝头停着一只鸡。而现在倍受他宠爱的是一只夹杂白色与深棕色斑点的公鸡。他会让它用修剪整齐的鸡爪帮忙抓背,甚至还舒服的闭上双眼呢。 「登夏姆!」 房间里的主人还来不及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冯卡具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就已经破坏午后悠闲的气氛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强壮有力,老实说真的不像个淑女。 「登夏姆!你竟然没事先跟我说一声,就干了那么不知羞耻的事!」 「什么事啊,妹妹?瞧妳大呼小刚的,敏奇(注:音同绞肉mince,请叁照魔动铁肉制造机的秘辛)都被妳吓坏了~」 他的每一只宠物都取名叫敏奇,至于这只公鸡是第十九代了。 「你别装蒜了!母亲大人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这一讲可就代志大条了。只见两手叉在纤细的腰上,表情比平常还可怕的艾妮西娜气冲冲地倒吊着她水蓝色的眼睛。由于平常她就是完全跟「冶艳」或「可爱」这两个名词无缘的美女,因此生起气来更是可怕。 「你似乎在暗中计划把我嫁出去?」 「真是的~妳也太性急了吧,妹妹~还没到嫁出去啦!只是订婚哟!订婚~」 「那还不是一样!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想结婚这种玩笑话?正如我一再当众声明过的,我这辈子要把自己的才能奉献在促进魔族的繁荣上。很抱歉,我没有多馀的时间陪其它无聊的男子。更何况那些天生缺乏智能的野蛮男子,根本就配不上像我如此这般地位崇高的女性。如果我真的想寻找终身伴侣,应该是男人排成一列让我挑选才对。」 她这么偏激的思想,根本没人敢顶嘴。 「真是的~妹妹。我可没有要求妳必须对夫家尽心尽力哟!只求过一旦妳嫁给罗舒福尔的次男」 登夏姆的视线上下不定地飘向半空中,食指则轻轻弹着计算尺,嘴角还扬起诡异的笑容。看来他的脑筋已经切换到拨打如意算盘的模式了。 「不管妳嫁过去之后要做研究或实验,或专心投入之前那个事业,只要妳能让婚姻维持五年的话,他们就会给妳六分之一的罗舒福尔银山开采权哟!这样就算日后妳跟夫家决裂了,那么以观光收入为主要来源的冯卡贝尼可夫家,也能享有固定的财源呢!」 「天哪~这不正是现今难得一见的传统典型的政治婚姻吗?真不敢相信我会有你这么一个没智商的哥哥。不过在感叹之前先让我大笑一下吧!喔哈、喔哈哈哈哈、喔哈哈哈哈哈哈!」 「看妳这么开心真是太好了!连为兄也不禁想跟着大笑。喔哈哈喔哈哈、喔哈哈哈哈!」 兄妹俩一起发出奇怪的笑声。除了头发跟眼珠的颜色,可怕的怪笑声也是他们的遗传基因所留给他们的少数共通点呢。 「而且你还把我许配给冯罗舒福尔家!他们不是恶名昭彰的残虐王后代吗?」 「喔哈哈哈!不然罗贝尔斯基大臣的外甥也行哟!他们家族掌握的渔业权及海关制度,对贵族来说可是具有永远的魅力呢!」 敏奇感觉到有人在碰它的鸡冠,于是一脸疑惑地回头看。 「好一个愚蠢又低俗的思想!如果你那么爱钱的话,怎么不自己找个豪门入赘,顺便霸占对方的家产呢?」 「不不不,我可不行哟,妹妹。效跟妳不一样,我的外表长的不怎么样,男人是不会看上我这种长相的。」 我又没叫你跟男人结婚。 「反正妳是那种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能迷倒大部分男人的美女。如果像古恩达那么了解妳的真面目,大概就不会有人敢喜欢妳了唔呵呵,敏奇,你你你怎么了!?」6z9u 此时停在登夏姆膝盖上的公鸡突然像发了狂似地跳了出去。它的颈部很有节奏地上下跳动着,然后拼命啄咬饲主的手臂跟肚子。 艾妮西娜的表情也从冯卡贝尼可夫血统特有的怪笑声,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而且嘴巴还含箸跟小指一般粗细的圆筒。那是她前阵子刚发明出来的魔音鸟笛。它会发出人类听不见的音波,来操控鸟类的行动。说到它唯一的缺点呢,就是作用只有一个,也就是激怒鸟类,而且越吹目标物就会越抓狂。原本因为只能在斗鸡场派上用场而放弃研发,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用途。 「住住住住手啊,敏奇!好痛好痛好痛耶!啊啊~不过我也很喜欢这么凶猛的你──」 「因此我有了这个想法。」 「唔」 因为接下父亲领地内的琐事,而整天骑着马东奔西跑、疲惫不堪的冯波尔特鲁卿,嘴里念念有词地祈祷一番之后,再次把自已的房间门关上。 然后又战战兢兢地打开。 「瞧你心神不宁的,干嘛一下开一下关的?」 果然在。 不管怎么看还是在,不管看几次也是在。那个就是在抽屉理- 如果描述得正确一点,应该说古恩达的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号称真魔国三大魔女,也是人见人怕的红色恶魔──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竟然在他房间的书桌抽屉里。 「为什么要从抽屉露上半身出来?」 「看到许久不见的编织老师,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啊?」 对古恩达来说,现在可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到底她是怎么入侵别人房间的!?而且是怎么从得花上相当路程的卡贝尼可夫领地来到这里的!?d{n \h 「我怎么没接到有访客的报告?就连城内的大门卫兵也没来通报。况且也没有人看到妳搭乘的马车,甚至是上次那个奇怪的魔动风筝。」 「嘿咻!」 艾妮西娜一面发出符合自己年龄的吆喝声,一面跳到地板上。那书桌不过是拿来书写文件用的,根本不可能大到哪里去。而且就算她再怎么娇小,也不可能塞进那个薄薄的箱子里。这么说来,难不成是抽屉里面装了什么机关? 「我的衣橱跟这房间的书桌之间有一条空间移动信道。如此一来,就能立刻从卡贝尼可夫城移动到沃尔德鲁城。」 「等一下,照理说没那么简单就可以完成的吧」 「那当然是平凡的研究者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技术!但是这发明只花了我半年的时间,到完全实验成功则是一年。真是的,我没时间跟你详细解说 这个发明,毕竟那也超过你的理解范围。」 直到昨天为止,那还是一张极为普通的书桌。古恩达像是摸着什么肿包似地,只用指尖拉动抽屉的把手,深棕色的木纹开始移动。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证实信道是否真的存在吧。况且像你这种身材高大的男人进去的话,铁定会塞在半路中的。这样你就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只能永远漂流在异空间中。」 什么是异空间?而且我放在抽屉里的青蛙纸镇跑哪儿去了?它绿色的背部非常光滑,也是我最爱的一项用品。随着冬天冷飕飕的空气,从书桌深处的异空间飘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怎么有熏衣草的味道。」 「先跟你声明,就算你闻到这个香味也无法穿越时空哟(注:原田知世在电影「穿越时空的少女」里,饰演一位只要一闻到熏衣草的味道就会穿越时空的少女)!」 艾妮西娜在熟悉的实验室中,熟练地泡起茶来。虽然大可以唤人来做,但古恩达并不喜欢佣人进入他的私人房间。要说他不喜欢跟人家打交道也行,但其实是有别的理由。 「你的毛线娃娃数量好象又变多了而且做得不够精致。」 虽然她这些话让人听了很生气,但是跟她相交许久的古恩达深知跟她作对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如果不想惹火红色恶魔,最好的方法就是闭上嘴巴。 「你听说登夏姆的阴谋了吗?」 「阴谋不就只是帮妳提亲?」 「不,那明显就是阴谋!」 艾妮西娜语气不悦地断定,然后把茶杯硬塞给古恩达。倒得太满的红茶因为摇晃而溅在手上。 「烫。」\ 虽然很烫,但也只能忍耐。只是说茶水还真烫呢,如果这时候茶杯没拿好而掉了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说:「你是不敢喝我泡的茶吗?」因此只好抱着被烫伤的心理准备,慢慢等对方开口说话。 「其实登夏姆在嫉妒我超常的才能。」 什么?好象不太对吧?古恩达跟她哥哥的交情也不错,深知登夏姆以他独特的价值觐生活,不可能羡慕别人。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这个男人除了爱钱跟鸟类,其馀什么魔力或美貌他都不在乎。 「妳怎么断」 「本来就是那样!他嫉妒我的睿智与魔力为国家带来的贡献。不过我是能体会他的心情啦,虽然我们是身上流着相同血液的兄妹,但是他也只有攒钱这项才能而已。」 但就国家的财政面来说,这是最重要不过了。 「但我也不能因此让他蠃过我。我可没有多馀的时间把魔族短暂的人生,花在无聊的男人身上,因此我开始思考!」 只要让疯狂的魔术师开始深思熟虑,铁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这时候如果随便打断她的话,受害的很可能会是自己。 「要是我随随便便拒绝的话,以后他一定还会不断跟我提起相同的事。因此我得好好跟他坦白。只要让他得到教训,我就不用再烦恼他会跟我提起这种无聊的问题了。」 「妳所谓的『无聊的问题』是指婚事吗?」 「那当然!」n;sh?i7r 这样啊,那么冯波尔特鲁卿的母亲,还干了三次无聊的事情呢。 「我花了一整夜思考,终于想出解决的好方法,并将之命名为『罗梅洛与雅儿叶』作战。」. 「罗梅洛与雅儿叶?那是啥米碗糕?」 「咦!?」 虽然两人相识长达一百多年,不过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艾妮西娜如此讶异的表情。虽然她还是一样毫无女人味,不过她扬起长长的眉毛、瞪着水蓝色眼睛, 手指抵在嘴角的模样也跟平时的她截然不同。不过她这付可爱的模样只维持了一下下,她那玫瑰色的嘴唇很快地吐出了毒气。 「你不晓得吗!?你没听说过『罗梅洛与雅儿叶』!?那可是号称真魔国三大悲剧的着名文学巨着哟!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没念过古典文学还能长这么大?难怪你会被人家笑说才疏学浅呢。」 「会笑的也只有妳……总之那是什么故事,那个罗梅洛跟……」 「雅儿叶。」 「对,雅儿叶。」 「反正就是赚人热泪的悲惨爱情故事。一对无法结合的情侣不愿意跟父母决定的婚约者结婚,因此服毒自尽,希望至少等死后能相守在一起,诸如此类的老掉牙的剧情。」 看来这不是疯狂魔术师会喜欢的内容。 「我从那部作品学到了恋爱是多么无聊的东西。对女性来说,真正的幸福绝不是跟恋人一起生活而已,应该把自己天生的资质发挥到最极限,对社会有所贡献才对。受不了,竟然为了男人服毒自杀……再怎么笨也该有个限度吧。那故事不管让我看几遍都一肚子气。」 她的读后心得应该是超少数中的异类吧。 「可是在故事的最后,双方家人悔恨地围在倒下的罗梅洛与雅儿叶的身边。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就不该逼他们跟父母决定的对象结婚,他们后悔自己做出愚蠢的决定。因此我打算用这一招,以伪装殉情的方式逼迫家人不再跟我提结婚的事情。而且我决定由你来饰演罗梅洛……」 「我拒绝。」 「哎呀!」 难得看到青梅竹马如此坚决的态度,艾妮西娜感到有些困惑。由于她没料到会被古恩达拒绝,因此害她花了几拍的时间思考下一句应对的话。 有别于平日的沉默寡言,古恩达继续用强硬的口气说着。可能是表达心意让他感到紧张吧,手中的红茶还有点颤抖呢。 「一想到之后的残局……不,既然这桩婚事不合妳意,我当然愿意帮妳取消婚约。至于服毒的事……反正过去我帮妳做过各式各样的实验,可能多多少少有点免疫力。只是没想到妳会打算用罗爹欧……」 「是罗梅洛。」 「没错,或许我很适合罗梅洛这个角色。但是妳忘了一件事,我跟妳扮成罗莱洛跟……」 「是罗梅洛。」 「对啦,假扮成那家伙跟雅儿叶殉情。就算我们吃的是假药所以死不了,而到时候无法接受这件事的登夏姆或许也会就此死心,可是、可是艾妮西娜,要是我们俩之间因此遭人误解,妳说该如何收拾?届时一定会被大家说成是现代的罗库洛跟」 「都跟你说是罗梅洛了。」 「对啦。要是我们被大家说成是现代的罗梅洛跟雅儿叶,消息传了开来妳猜会有什么后果?而且要是传到母亲大人的耳里,她这个超级恋爱至上主义者铁定会不懂还装懂,认为我们既然如此相爱,就以国王的命今逼我们成婚」 一想到十年后的景象,两人的脸都变得铁青。 「妳敢违抗国王的命今吗?我可不想当罗莉夫哦」 「是、是罗梅洛」 房间的温度急遽下降中。 即使风吹过头顶,士兵仍站在那儿坚守岗位。 「嗨!达卡斯克斯,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火烧屁股了?」 「要你管。」 眼前所看到的是卡贝尼可夫城内执勤士兵用的医疗布告栏。隔壁的日常布告栏贴了从升职或人事调动的公文,乃至举行各种活动日期等等的通知。不过这边的医疗布告栏只公怖每年一次定期健康检查的日期跟时间,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像四年前就贴在那儿,早已经褪了色的预防蛀牙宣导海报都还在上面呢!可是现在── 「哎呀,是新告示耶。」 v 「就是说啊,而且看这复杂奇怪的署名栏,张贴者似乎是艾妮西娜大人呢。」 「哇哩咧,是那个红色恶魔喔!」 虽然是众人称 赞「站则做实验,坐则发牢骚,迈步有如地狱绘图」的才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但是个性坚强、美丽又才华洋溢的她还是有某些缺点的。那就是她的笔迹很有个性,而且外行人绝对看不懂。 「她的笔迹还是这么豪迈,或者应该说她字迹潦草呢?」 「上面写啥东西啊?说要征求骷髅的角色耶。」 差不多快进入中年的士兵达卡斯克斯直盯着报酬栏看,然后询问他的同袍。只要从事一整晚的劳动就能赚得2002金币的暴利,就算众人分头进入危险的洞窟打倒凶猛的怪物,顶多也只能拿到1192金币。虽然光靠这点钱并无法建立什么好国家就是了。 不管背后隐藏什么可怕的阴谋,上面注明的高额报酬倒是蛮吸引人的。 「不过对方可是那个恐布的艾妮西娜大人喔!听说以前有人志愿帮她做新药的人体实验!结果却顶着驴子头回来。除非是负债累累已经被逼到要卖身,不然最好还是别尝试的好!」 「嗯。」 即使执夜班的同袍离开了,达卡斯克斯还是继续看着那张征人告示。他连在执勤都想着2002金币的事,连别人喊交班了他都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时间,单身的朋友邀他一同去happy,他却还是如往常一般直接回家。因为年迈「生病」的老母正引颈期盼地等待儿子回去呢。 一路上他想的都是酬劳的事,那四位数字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由于一直发呆的关系,使得他没发现巷子里跑出来一群人,直到对方抓住他的手臂才大吃一惊。 「嗨,达卡斯克斯,钱准备好了吗?」 「妈呀!」 脚蹬品味超「烦」的蛇皮靴二人组,把达卡斯克斯逼到围墙边。他远远看到类似正方形体格的男人把烟丢在地上,露出一副讨人厌的笑容。 「还钱日是后天哦,你知道『还钱日』是什么意思吧?也就是把你欠的赌债全部清偿的日子!」 「话虽如此,可是那么一大笔钱你叫我临时上哪儿而且那不是赌债,是我要拿来买女儿的生日礼物的」 「混帐东西!欠人家钱还得看你心情好不好再还啊?好歹表示一下你的诚意嘛!不然就把你头皮卖了还钱!」 「头、头皮?」 穿着蛇皮靴的讨债公司人员把脸挨近,一把揪住达卡斯克斯的短发。 「没错。听说像你这种头发稀疏接近秃头的头皮,在头皮收藏家之间还相当值钱呢!」 「我我才不卖头皮呢。」 「别这么说嘛!你生病的老母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可、可是那么做的话,我就没办法工作了啊?」 达卡斯克斯拖着狼狈不堪的身体逃回家,并悄悄打开自己家门。厨房里并没有点灯,他猜想母亲可能是在寝室,于是一面脱下上衣一面往那里走去。 「妈妈?」) 「哎呀,小达达你回来了啊?」 她用骨瘦如柴的手臂打开桌上一只平坦的箱子。在黄色的灯光下,只见里面装了上百个烟屁股。在这一大堆收获上面还分别标有名牌呢。 「你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小达达?有拿到登夏姆大人或艾妮西娜大人的垃圾吗?」 达卡斯克斯难过地叹了口气。 「妈妈,这种行为算是一种病哟」 就在这一瞬间他做了某项决定。要是把自己的头皮卖了,独自留下的这个老母亲将会变成什么样?虽然她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这么纤瘦, 但至今身体还是很硬朗。不过要是让她知道儿子再也不会拿贵族们的垃圾回来,她可能会悲伤过度而跳垃圾车自杀。 但是又得设法还债。 而且一想到跟女儿分开的时候,女儿所流下的泪水,不禁让他鼻头为之一酸。要是能多送一些赡养费过去的话,老婆一定会对自己刮眼相看的。虽然他现在不求恢复以往的生活,但至少想替分居的老婆孩子尽一份力。 因此他决定接下骷髅这个角色。 若说处理工作的效率是由辅佐者的优秀程度来决定,这句话一点也不为过。 而冯波尔特鲁卿就得到这个好处。两年前他从坏心的贸易商那里,把一名只考一次就通过一级检定的女秘书挖角了过来。她有着职业妇女的平庸容貌,黄土色的头发夹里杂了一些白发,态度和蔼,体重则比平均标准值多了三成。这名女子正用她异于外表的灵敏机智工作着。 当初没有选择外表年轻的秘书果然是正确的。就算她的腰略嫌丰腴,不,就算是非常丰腴,但还好脑筋还够灵活。 「早安,阁下。」 「早。」 「今天行程有些许变动,首先是有关视察领地设施的行程。前阵子阴雨连绵,导致河床整顿延误,因此设施管理员无法同行。如果您认为适当的话,我想把这个行程改在后天。」 「就那么办吧。」 「这是今天的真魔国日报,您请过目。」 「好。」 ~ 接下比脸还要大的报纸,古恩达不经意地询问秘书: 「妳的孩子还好吧,安普琳。」 「很好,托您的福她们都很健康,而且城堡内的安亲设施非常完善,跟我以前的工作职场相较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不愧是在有『女性之友』之称的艾妮西娜大人监督下完成的呢,对我这种必须出外工作的母亲而言,这样的工作环境真的太好了。糟糕,我忘了跟您报告,说到艾妮西娜大人…」? 安普琳从尚未定案的文件箱里找出一封信,并轻轻摆在上司的办公桌上。那是一封署名寄给沃尔德鲁城城主古恩达阁下的公文,因此她也事先大略看过了一下。 「冯卡贝尼可夫卿寄来喜帖,是有关艾妮西娜大人的订婚宴。」 「什么!?」 「事出突然,连我都吓了一跳。订婚宴将在五天后举行……您要出席吗?啊,g 那上面已经登了那么大的标题啦?毕竟只要跟艾妮西娜大人有关的事,我想报社不可能会默不作声不,应该是说会予以祝福。」 平常只刊登狩猎跟投掷比赛结果的版面,今天竟然画了红似火的红发。而且还引用今人注目的大型粗体标题── 『红色恶魔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 而用可怕的字体印刷的小标题则是「可怜的罗舒福尔小鸟将成为魔女的饲饵!」、「这会是无视男性人权的政治婚姻吗?」、「为人夫者每天必须忍受的恶梦!」等等。这些耸动的字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报导喜事。 「这篇报导跟其它的完全不同呢!铁定是知道详情的内部员工流出来的情报。」. 那上面从提亲的过程到订婚的日期都巨细靡遗地记载着。根据真报(真魔国日报)记载,今天似乎是双方举行午餐会的日子。下午艾妮西娜小姐将展示她的婚纱, 并且预定举行形式上的问窗仪式。以上是卡贝尼可夫分社的雷吉纳鲁德-朋查克报导。 古恩达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不会吧? 「话说回来,上一期的『魔族月刊』有介绍关于她未婚夫冯罗舒福尔卿约翰-留克大人的学经历喔。当时他是以代表国家的鸟类学者身份接受访问的。他有着看起来器量不大的窄额头有了,就是这个。您要看吗?」 在翻开的月刊上,的确有个很有贵族风范、话说的再好听也称不上是什么大人物的鸟脸男人正露出滕笑。古恩达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明显就是登夏姆中意的类型。" 这时候他内心的不安急速扩大,整个脑子充满着不祥的预感,他并不是替这个男人担心。只是他真的做好迎娶艾妮西娜的心理准 备了吗? 就算是青梅竹马要结婚,他也不可能受到多大的打击。毕竟只要她身边多了新的实验品,那古恩达就可以脱离苦难的日子了。 但是心脏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他拼命想象可怕的结局,甚至想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 「不,应该不会吧?」 就算艾妮西娜再怎么宁死不屈,也应该不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吧。古恩达担心她会执行前阵子她提起的可怕计划。 而且婉拒亲事的方法多得是。最重要的是,既然自己已经拒绝了,那就不会出现份量吃重的罗梅洛这个角色。这么一来,她的计划就无法实行,也不会危害到任伺人-j 「阁下?」 「喔,什么事?」 「您笔拿反了。」 古恩达回过神来才发现右手沾满了蓝色的墨水。糟糕,因为自己过于不安而无法专心思考其它事情。 「需要我拿其它替代的笔过来吗?」 替代?替代替代替代的男人!?对了,就算其中一名友人拒绝帮忙,以艾妮西娜的个性来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她很可能会立刻寻找第二个候补的罗梅洛,并且秘密进行她的作战计划。 「我根本就没必要担心等一下安普琳!」 「是。」 一级秘书笑咪咪地抬起头。 「肯拉特跟沃尔夫拉姆呢?」 「昨天我听使者说,沃尔夫拉姆阁下从半个月前,就前往王城去找洁西莉亚陛下了。至于肯拉特阁下的话我记得他三个月前就出发去基连赫尔了真是抱歉,目前可能无法掌握他的下落。」 「是吗」 古恩达故作镇定地回答,但实际上他的指尖正不断摩擦着绒毯。 他之所以会如此不安,全都是因为那个可恨的『罗梅洛与雅儿叶计划』。 要是艾妮西娜坚持执行,铁定会需要扮演罗梅洛的牺牲品。既然离她最近的目标古恩达拒绝了,那她很可能会把目光转移到弟弟们身上。如果要让幺弟沃尔夫拉姆扮演陪她一起殉情的对象,就年龄及外表来说都太不自然了。至于小自己没几岁的伟拉卿肯拉特,就各方面的条件来说都非常适合。 只是说他虽然深受各个年龄层的女性喜爱,但基于身上流有人类父亲的血统,因此有部分贵族仍然对他敬而远之。要不是他在之前的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否则他的地位绝对比十贵族还要卑微。对名门卡贝尼可夫来说,这也是他们拒绝让肯拉特当他们家女婿的理由。 「安普琳。」 「是。」 「妳听说过『罗梅洛与雅儿叶』这个故事吗?」 「当然听说过,内容是描述一对男女因家世与身份悬殊,而无法结合的悲惨爱情故事。」 这真的很不妙! 肯拉特有过类似的经验。或许他们俩坠入情网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但如果牵扯到悲伤的过去,难保他不会被艾妮西娜的谎言所骗。 「安普琳!」 「是!」 「故事里先服毒的是谁!?」 「服毒?您说毒药是吗?先用药的是罗梅洛。啊,阁下?阁下您要去哪里!?」 虽然他心里希望自已只是杞人忧天,可是又耐不住性子往外冲。 现在骑马赶过去可能会来不及。可是他这个擅长地术的人,又不太会操控在天空飞行的魔动风筝。 既然这样、只有使用那个了。? 冯波尔特鲁卿用力打开起居室的大门,并用力拉开书桌把手。留有不少使用痕迹的木纹抽屉马上无声滑出。 「啊,有熏皮草的味道。」 「但是就算闻了这个香味也无法穿越时空喔。」 那是他用了几十年的桌子,抽屉的容积大概算得出来。不管怎么看,也不可能大到可以容纳一个大男人。更何况古恩达又非常高大,顶多只能塞进膝盖以下的部分吧。 总之他先把右脚伸进去,想不到竟能伸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深。 自己面前正上演着不可思议的画面,目瞪口呆的安普琳一面看着上司,一面瞪着书桌。这时候想尽一己之力的她烦恼地插嘴说道: 「那个──阖下,请问您在做什么?」 「我要去卡贝尼可夫城。因此、打算进去、空间移动信道!可恶!信道似乎是畅通的,但就是挤不进去!」 「入口怎么会设在那种地方呢?」 「我哪知啊!」 秘书暂时闭上嘴不说话,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城主跟抽屉口奋战。不久高大的古恩达已经累得半死,只露出垂在书桌外面的上半截身体。 「阁下?」 「我知道。」 「您要不要试着从头先进去呢?或者让我来挑战看看?」 「什么?」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自己的体格还颇有自信呢。如果顺利的话,或许可以拓宽信道的宽度,让身材高大的人也能够通过喔!」 当初没有选择外表年轻的秘书果然是正确的! 达卡斯克斯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站在这个地方。` 他这辈子从来就不敢奢望会进入贵族女性的私人房间。而现在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单身女性的私生活空间。 「哇塞原来艾妮西娜大人是住在这样的房间啊啊,不行不行!」 帮妈妈找纪念品的老毛病又犯了,但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 在充斥着红色与水蓝色的室内,散发出与士兵们截然不同的香味。闻起来好象是花香又好象是香水味。当他一往窗边看,发现死了三只小苍蝇。 「是杀虫剂吗」 墙壁上装饰了各种颜色的绘画,但仔细一看,上面却写着神秘的公式。粗糙的桌上摆箸各种大小的玻璃容器,浮在浅绿色液体里的则是手指眼球跟骨片。 「搞什么,原来艾妮西娜大人也是另类的收藏家啊?」 而浅色的家居服正盖在筋肉暴露的人体模型上。 这时响起步伐轻快的脚步声,门也突然被打开。艾妮西娜好象是用跑的过来,脸上还泛着红潮。她随手把强调胸部的豪华礼服卷到膝盖的位置,然后将三个地方严密上锁。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啊,艾妮西娜大人。」 他像卷入不祥事件的少女般,发出害怕的声音。 「我不是叫你把脸遮起来吗?」 于是她抓起刚刚的家居服盖在达卡斯克所的头上。 「你听好,没什么时间了。再这样浪费时间的话,那个鸟脸等一下就会到我窗外了。我只解释一次,你要集中精神听好。」 古早流传下来的「问窗仪式」是求婚者站在对方屋外大声唱歌哭叫,最后再丢大石头把窗户砸烂,是一种充满男子气概、野蛮粗鲁的麻烦仪式。现在基于求婚者偶尔会是女性,而且房子的修缮费用昂贵等现实问题,因此省略到在庭院唱完一小节的歌曲之后,再往窗户丢小石子。 如果对方没有回答就表示默认,届时求婚者还可以爬窗进屋。 「那个鸟脸对我曾经让他在父母面前嚎啕大哭一事怀恨在心,只希望他不要给我丢大石头进来。」 把他惹哭了!?达卡斯克斯还来不及惊讶,艾妮西娜就已经把纸笔摆在他面前。因还字迹过于潦草,所以他当然是看不懂。 「好了,请在这里签名吧。这份文件注明就算计划以失败收场,我也不会被追究责任。你放心,我不会加任何一滴让你丧命的剧毒。」 「让、让我丧命?我会被怎样吗!?」 「等一下请你喝下这瓶药跟我一起自杀,如 此而已。」 疯狂魔术师手上拿着一只装满紫色液体的小瓶子。在午后斜阳的照射下,也可能是神经过敏的关系,总觉得它闪的光芒有些可怕。 「一起自杀!?」 「你怎么对每件事都那么讶异啊?难怪最近的男人都被嫌说比水獭还没用。要是我计划跟你一起自杀,想必登夏姆就再也不会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你可能会有一年的时间被人当成是我的恋人看待,不过之后你就可以拿着那些报酬消失到某个地方。来,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然后是这里,在这条线上面写下万一你无法领那2002金币的时候,能够得到这笔钱的受益人姓名。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嘛,写你妈妈的名字也没关系哟。」 艾妮西娜用那看不出是来自她细瘦手臂的力道,把看似昂贵的笔跟纸张递给他。达卡斯克斯现在的心情只有一句「欲哭无泪」可形容,他不断地表示:「请等一下」。 「请等一下,妳说『无法领酬劳』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会死在这里!?」 「现今社会可是连走在马路上,都会被从空中掉下来的盆栽给砸死哟!我只是说万一而已,在我的计划里是不会死人的。」 「在您的计划里!?」 不晓得是她天生性子比较急,还是面对鸟脸即将展开反击,害她开始急躁不安的关系,这时候红色恶魔打开小瓶子,对着绒毯滴了一滴液体。 一阵白烟随着爆裂声升起。 「妈呀──」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一想到不管自己会有什么下场,起码可以把债务还清,剩馀的部分还能给家人过好日子,达卡斯克斯便举起颤抖的手指,写下母亲跟女儿的姓名。 「签了吗?你写好了吧!?那么现在请你把这瓶药一口气喝光。你放心,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故事中的雅儿叶马上就会追随你的。」 「咦?这么说艾妮西娜大人也要服毒吗?」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假装一起服药而已!照理说在我正打算要服药的时候,机灵的相关人员就会出面阻止我了。」 「咦!?这么说只有我一人牺牲罗!?那我不要,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给我住口!就算只是假装殉情,但如果都没有人服药那未免太奇怪了吧?而且就算你的容貌会有些改变,还是能够继续当你的士兵啊。但对我的实验与研究来说,我纤细的手指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手指腐烂的话,就感觉不出药量增减是否适当了。」 i 接着艾妮西挪用她纤细的手指抓住达卡斯克斯的下巴,并捏住他鼻子让他无法呼吸,如此一来,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让他张开嘴巴。 「一切到此为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演我的戏吧!」 达卡斯克斯终于见识到真正的恶魔。 「啊呼呀呀哈,请、请冷一下(请等一下)!伙还忘了写力一个人的名次(我还忘了写另一个人的名字)。我晃了写我嫌西的名次(我忘了写我前妻的名字)!起辣我再脱写萨安小琳的名次,辣伙写安小琳(请让我再多写上安小琳的名字,让我写安小琳)!」 「等一下,艾妮西娜!」 此时,一名高大的男子踢破衣橱的门冲了进来,他苍白的额头还冒着伶汗。 「有什么事吗,古恩达?我正忙着呢」 「住手!不可以让肯拉特服毒!」 「肯拉特?」 突然间听到这完全出乎预料外的名字,霎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好痛,妳别想让我弟弟喝下这种东西!」 「弟弟?你是指伟拉卿吗?他在哪里?」 「妳说什么?那不然他是」 他从被松绑并蹲在地板的男子头上,拿掉艾妮西娜的家居服。 「头发怎么变少了。」 「你以为我会找伟拉卿?他可是苏珊娜-茱莉亚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哟,我怎么可能把他列入扮演罗梅洛的人选呢!?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一想到这就是你对待青梅竹马的态度,我真是难过得想哭呢!」 「不是啦!对、对不起!」 就算她的目标不是肯拉特,但这种行为也绝对不可取,把这点完全忘掉的古恩达赶紧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这时,他眼前垂下了某种红色的东西,会不会是刚刚在黑暗里因冲撞而不小心流血了? 「既然你会从衣橱里出现,这表示它成功了?」 「因为这是紧急状况,我不得已才使用那个什么空间移动通路」 「你还经过了我的内衣田对吧!」 「喔没错,我的确有经过那个地带的印象。」 「我就知道!因为你头上正戴着一副!」 看样子古恩达是在不知不觉中戴上的。 这真的很丢脸。 「小达达!?」 「安、安小琳?」 跟随古恩达的脚步、越过服装之海的沃尔德鲁城御用秘书,在从衣橱露出脸的同时拉开喉咙大叫: 「天哪──想不到小达达真的来了!?你终于溜进艾妮西娜大人的房间偷烟屁股了吗!?」 「不是!不是啦,小琳琳!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咳咳咳咳!」 「喔~原来妳就是『安小琳』啊?他忘了在受益人空格栏填上妳的名字哟!」 「什么?」 安普琳那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因为怒火而显得更小了。 「真的吗,小达达?」 「不是的!不是那样啦,小琳琳!这其中有很复杂的原因啦,咳呼耶呼喔呼!」 此时,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玻璃碎裂声,求婚者冯罗舒福尔鸟脸卿约翰-留克的短脚已经跨过窗户。 至于人称红色恶魔的女子,竟难得毫无反应地盯着预定成为她未婚夫的男子的脚看。 「照理说躺在地上的达卡斯克斯的身体这时候已经开始僵硬,而刚好从窗外进来的求婚者制止把小瓶子挨进嘴边, 正准备追随他而去的我然后大受打击的登夏姆则泪流满面地对我发誓:『既然妳那么讨厌政治婚姻,那我再也不会逼妳结婚了』不过看样子是已经来不及了。」 艾妮西娜轻轻咬着嘴唇喃喃自语道: 「计划,失败了。」 站在一旁的达卡斯克斯,则被他前妻拿着文件逼问追打着。 满身大汗的约翰-留克把屁股从窗户移开后,开始用他疯狂的鸟叫声朝着众人叫啸。 这时候古恩达把手搭在她的肩膀。 「艾妮西娜」 他大脑的预备部分不经意地想着:「没想到她竟然会穿这么华丽的服装。」 「艾妮西娜,妳只要用妳平常一贯的作风拒绝对方不就得了?要是登夏姆再帮妳提亲,妳再拒绝不就好了?如果那个男人真的麻烦到连妳都应付不了,我随时都可以帮助妳的。」 「我总不能老是拜托你啊。」 「但我最习惯妳的怪发明不是吗?」 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漫长时间里,两人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对话。 他们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一样是谁也不让谁。 「奇─怪─!?」 跟着求婚者后面跨过窗?的登夏姆环顾了一下室内,他的公鸡也站在他右肩上。 「冯波尔特鲁卿怎么也来了?」 他拼命张开浮肿的眼皮,设法了解现场的状况。后来他看到古恩达手上的小瓶子,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哇,你可千万别喝下去啊!」 虽然他想扑上去把小瓶子抢过来,但碍于双方身高的绝对差距,因此任凭他怎 么挺直背脊都构不到。 「瞧那恶心的紫色光芒,该不会是罗梅洛与雅儿叶服的药吧!?这房间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而且为什么冯波尔特鲁卿正准备要喝下去呢?」 「我没有要喝啊」 「天哪,难不成你们两人」 古恩达连忙用力摇头否认,而且说了不下上百次的「等一下」。但是从来不把别人的话当一回事,似乎是卡贝尼可夫家族的通病。 「你是反对艾妮西娜的婚事,因此想效法『罗梅洛与雅儿叶』一样饮药自尽是吗?搞什么嘛,妹妹~既然这样就早说嘛~我要是早点发现你们之间的关系, 就不会随便帮妳提亲了嘛!」 「都、都跟你说不是了」 登夏姆的肩上依旧站着敏奇,他搂住妹妹与她的青梅竹马说: 「为兄的根本不知道你们竟然会热情到不惜共赴黄泉呢!抱歉我没有早点发现,不过我发誓绝不会再做出破坏你们感倩的事了。」 虽然他们俩都大喊:「你误会了」,但是连兴奋的公鸡也开始啼叫,因此根本就听不到谁说了什么话。" 「嗯嗯,敏奇你安静一点。原来如此原来艾妮西娜跟他是那种关系啊。古恩达,我以哥哥的身份重新请求你。我这个妹妹虽然不怎么样,但毕竟她才华洋溢,请你这辈子要跟她好好相处哦。」 「好好相处」这句话彷佛五雷轰顶,让古恩达差点快晕了过去。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右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我的手怎么、这么痛?」 制造罗梅洛药品的罪魁祸首露出「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的表情,并且干脆地说: 「你的右手已经开始腐烂了,刚刚你不是被液体溅到了吗?」y 「妳说什么!?我记得妳不是说这个药是喝下才会中毒身亡的吗?不是什么无法在这一世结为夫妻的情侣,为了能在阴间双宿双飞才服毒殉情的吗」 「我什么时候那么说了?」 「什么!?」 全身包里着美丽婚纱的艾妮西娜,把手插在用马甲塑造出来的小蛮腰上,然后轻轻抬起她纤细的下巴说: 「罗梅洛与雅儿叶是希望两人最起码死后能一起生活,因此才服下据说死了以后能变成骨地族的药,但是那个药当然是假的。因为魔族死了之后是不可能变成其它种族的,只会沦为腐烂的尸体或以行尸走肉的方式继续活下去而已,也因此才被称为三大悲剧的巨着啊!所以我才叫你要阅读古典文学嘛! 否则你眉间的皱纹是无法掩饰自己文学素养的不足的。」 妳、妳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而站在冒着冷汗的古恩达旁边── 「哇~这真的就是罗梅洛喝的药啊?想不到还真的制造得出来,妹妹妳果然是天才呢!」 「我并不是魔鬼,就我当初调配的药效来看,大概半年后药效就会消失了。换句话说呢,你只要忍受肉体腐烂一阵子,不久代谢能力就会慢慢恢复, 在血液开始替换的同一个周期内,你就会重新变回健康的魔族了。」 「原、原来您要让我喝下那么可怕的药啊?」 纵使有高额酬劳可拿,但是自己说什么也不想当个腐烂的活死人。达卡斯克斯紧紧环住前妻的脖子,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赌了。 而这时候的古恩达只能无奈地看着慢慢变黑的手臂内侧。当初不过溅到一点液体而已,为什么就得遭遇这么倒霉的事呢天哪,我重要又惯用的手臂慢慢腐烂了,而且就在自己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逐渐腐烂。 「干嘛像个老人一样坐着不动啊?那是我调出来的药,当然也知道治疗的方法。反正只是右手腐烂而已嘛,文不是什么路边可怜的小狗,别用那么悲凄的眼神看人啦!」 宛如右手腐烂的狗。 后来冯卡贝尼可夫卿登夏姆就再也不敢帮妹妹艾妮西娜提婚事了。 达卡斯克斯经过这次的教训后,对赌博已敬而远之,之前欠的钱则从他前妻的薪水中分期偿还。而直到后来两人破镜重圆并在王城内置产,他在安普琳的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至于古恩达手臂的血管则在两个月之后才通畅,而那段期间内他一直不断咒骂着。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在他有生之年,都斩不断他跟青梅竹马兼编织老师,而且众人害怕的真魔国三大魔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这段孽缘。 : 「阁下,旅行中的肯拉特阁下寄明信片来了。您要看吗?听说他在梅希鲁沙尔的天下第一舞会中得到冠军他的舞还是跳得那么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双方有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只顾着抚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疙好让它尽快退去。 啜了一口早已冷掉红茶之后,巴德威克终于开口。 「谢谢您让我听了这么精彩的故事。」 「很精彩吧?」 就某种意义来说啦。 「的确是充满刺激、热情又危险。对古恩达阁下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惨的悲剧。那其它人接下来的发展呢?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兴奋难耐呢!」 就在云特打开房门想再叫仆人送饮料进来的时候。 「报告,阁下!」 头发跟眉毛全都剃光的中年士兵,配着一把似乎蛮碍事的长剑跑了过来。 「你很吵耶,达卡斯克斯。」 「是!真、真是非常抱歉!可是骨飞族那个──这个──」 编辑将他灵活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直盯着眼前这名光头男子。 原来他就是小达达,难不成他把头皮卖了? u 其实只是在修道院里留的发型,回来之后就一直保持那种造型罢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好象是艾妮西娜派来的骨飞族传书,送来了一堆无法解读的文字。」 「不过话说回来,艾妮西娜大人其实还真聪明呢!为了破坏自己的婚事而特地演出真魔国三大悲剧之一,真不愧是魔族中人,虽然她的重点似乎搞错了!」 巴德威克像站在舞台上似地张开双臂,还做出皱着眉头快哭出来的表情。 「『喔~罗梅洛,为什么你是罗梅洛呢!?啊~就算我的身子腐朽,变成骨地族的模样,我也会永远爱你爱你爱你哦!』这段台词曾经让我感动到嚎啕大哭。故事中的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腐烂的肉还一块块地掉落呢~只是说雅儿叶要是知道普通魔族不管怎么努力都不会变成骨飞族或骨地族这件事就好了。」 「不过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即使变成腐烂的尸体或活死人,都要在一起的心情耶。就现代的风潮来说,这种是很奇特的想法,但是在古典文学里却是常见的内容呢。」 「原来如此,您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云特阁下,这的确是古恩达阁下的悲剧趣事,但是并没有什么浓厚的爱情元素在其中耶。与其说是看了一篇感人肺腑的爱倩故事,不如说它是有着恐怖结局的故事,不禁让我想把它归类到其它系列的题材。」, 「恐怖啊」 一想起古恩达罹患了手臂腐烂的怪病,云特不禁打起哆嗦来。 「恐怖说的也是。」 「就是说啊。如果可以的话,有没有哪些帅哥的故事是能够让妇女同胞有些陶醉,但又能让人感动落泪的呢?譬如说蝉联『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冠军的伟拉卿肯拉特阁下的趣事等等。」 巴德威克可能还没发现在最新出炉的『陛下宠爱等级顺序表』里,云特的人气可是直线滑落呢。教育官忍住心中的不悦,故作镇定地打开旧日记的红色封面。 「令 人陶醉又感动的肯拉特啊」 能干的编辑继续用着他莫测高深的表情看向云特,并露出和蔼的微笑。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找找看有什么关于伟拉卿的「好故事」。可是云特也有他的固执──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关于陛下跟肯拉特之间的亲密故事!5_ 「肯拉特在女人堆可是人气爆红呢。我觉得他跟其它女性的爱情故事,应该会比跟陛下在一起的叙述多很多哎呀!」 这时候从云特早期的日记里掉出好几枚纸条。它们都已经泛黄、破损了,少说也有十年的历史吧。上面夹杂着大大小小的文字,还写了一些简短的文章。 「为何我的日记里会夹了这张我从没看过的纸条这看起来很像是肯拉特的笔迹上面写些什么魔王是演员什么?陛下是演员!?」 「不,等一下,你看这疑似日期的数字!前面四个数字可能是年号吧一千九百这是哪里的历法?跟我们魔族自古以来的历法差了十万八千里,跟标准历法或罗马历法也不相同。就算这是伟拉卿肯拉特阁下顺手写下的东西,应该也不是在这个国家写的!」 仔细端详过这张褪色的纸张,云特整理出一个假设。 从这没听说过的历法与伟拉唧的笔迹来判断,应该是他在距今十六、七年前曾离开过这个世界时写的。 「搞不好这是他在异世界的行动记录。」 「您是说异世界吗!?」 这句话让吓得目瞪巳呆的矮小编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个与自己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这任谁都无法轻易相信。别说是接受异空间的存在了,光是想象都很困难。 但是巴德威克的眼睛因为好奇心及长期培养下来的职业敏感度,已经闪着期待的光芒。 「那是伟拉卿在异世界时的珍贵行动记录!?真让人难以置信,我从没看过这类的东西。别说是我了,就连我们出版社的其它同仁都无法想象异世界的模样呢!内容如何?精不精彩?真的是异世界的记录吗?可不可以也让我看看呢?」 「你还是不要太期待里面有什么内容比较好,那其实不过是断断续续的情报而已。如果没有问过肯拉特本人,是无法完整理解其中故事的!不过如果硬要挑战的话,要我把这些片断的记录连接起来是无所谓啦」 「连接起来?试试看,试试看吧!」 就这样,云特跟巴德威克专心重新编排他们认定这是不在场的伟拉卿肯拉特随手写下来的记录。他们俩整理出来的结论是,透过这项作业将加深魔众对异世界的理解,也有助于了解真魔国的起源,甚至可能让真魔国与地球之间迈出进一步的关系。 「唔,说到肯拉特,他连到了国外都对女性很温柔呢。」 「嗯──原来他会受女人欢迎是有道理的。」 从着眼点开始就已经搞错了。 只要顺利划下句点, 一切都算完美 我冯克莱斯特-云特乃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宰相,也是有利陛下的教育官。因此自然也知道当初是肯拉特把陛下高贵的灵魂带到异世界的。 但是!我完全没发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太震撼太震撼太震撼了!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该如何是好呢? 我不能再装作不知情了; 过去诞生的孩子若能像千年松树一样茁壮, 就可以避免在遥远的土佐伤心分别了. [完成后可我或许会逃跑,或许会辜负你们对我的预想及期待,从此消失。? 即使如此,你们还是要赋予我这个任务吗?其实还有人比我更能干、更忠诚呢。 为什么我非去不可?明知道那会让我痛苦。 右半身异常的灼势。 尤其是直接跟地面触碰的耳朵跟脸颊,就好象被火烧到似的。脉搏激烈跳动到血管似乎快爆开,同时也感受到后脑勺的疼痛。自己就像具尸体躺在滚烫的可头上。 当他战战兢兢动着僵硬的手指,才发现手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对喔、剑在中途被打掉了。 管他的。 他的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慢慢把眼皮往上抬。可能是昏睡太久的关系,哭干的泪水把睫毛都凝固了。 没有武器也没关系。要是刚刚经过的是想要钱的抢匪就好了,因为就算被他砍死,我也觉得无所谓。幸好我身上的剑弄丢了,这样才更像个落魄的旅行者。 后来为了确认身上是否有足够的金钱,因此用行动无碍的右手在身上摸索着。但是摸到的既不是硬币也不是纸钞,而是冷冰冰的瓶子。 原来这个让人感到既痛苦、麻烦又重要的东西并没有损坏。在试着用指尖来回摸过一遍之后,结论是瓶子毫无破损。他发出五味杂陈的叹息声,双手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模糊的视野看到的是带有夕阳色彩的干燥空气与满天沙尘。灰色的道路横亘在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中,还往前无限延伸着。四处龟裂的路面中央画了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直线,手无寸铁的他就这样横躺在上面。靠近手指的地面不断冒出摇晃的热气 这里是苏贝雷拉吗? 正当他想念出这个熟悉的地名,一阵口渴的感觉侵袭他的喉咙,让他无法正常发声。 此时,远方传来地呜般的震动,喧嚣的军号声逐渐接近。吓了一跳的他连忙回头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黄色箱子正迎面冲来。 透过正面的玻璃窗看得到人影,也看得出来是那个男人在操控这个箱子。但是前面并没有拖拉的马或牛,竟然还能用极快的速度行进。慌张的他跌倒在路面,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进旁边的沙地。`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装甲车,恐怕是最新型的战车吧。这么说来,难道这里正在处于战争时期? 黄色箱子从他方才躺的地方经过,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是靠魔术或法术移动的吗?这么说这块土地上有许多擅长魔术或法术的人罗? 原以为自己会被大批军人包围,但是留下一个矮小的人影之后,箱子再度离去。如果刚刚瞄到的棕色污渍是铁锈,那就表示那箱子是由铁所做成的。车轮被尘埃染成灰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 矮小的人影往这边走过来,并蹲下来看他。那人影戴着前面有点长,形状又奇怪的帽子。他有着接近熟透果实的棕色皮肤及从朴素的短袖服装中伸出的细瘦四肢。从他的身高与稚气的表情来看,年龄应介于「四十至六十岁」吧。毕竟魔族的老化程度因个人而异,因此无法看出他确实的年龄。 但是最令他惊讶的是,对方盯着自己看的眼睛,竟然都是黑色的。不,不光是眼睛,连睫毛、眉毛以及从帽子旁边垂下来的头发,全都是黑色的。 真叫人不敢相信!虽然自己一直活在魔族之中,但这还是头一次遇见双黑之人。听说在纯种的魔族里,根本不太可能出现「黑」这种颜色。即使在真魔国漫长的历史中,也只出现过一两个人而已。 而且如果巫女们所言属实的话,照理说这里并不是魔族的领土啊。因为自己应该是受托重要的任务,而被祖国送到异世界来才对。 「谁?」 有人用简短的单字对他说话,但是他完全听不懂。黑发少年蹲下来看着他再说一次:@ 「你又没有被校车碾到,怎么半边脸都是血呢?还有,为什么你会躺在七月的艾尔沙瓦约的路中央呢?而且身上还穿着在校内教学录影带才看得到的莎士比亚舞台剧服装。你是舞台剧演员吗?」 他每一句话的语尾都会往上扬,所以一定是在问问题吧。但是自己不仅听不懂内容 ,也不认为对方听得懂自己的答复。既然双方的语言不通,那这里是苏贝雷拉的可能性就不高了。毕竟与真魔国邻接的沙丘诸国,所使用的语言都跟魔族是一样的。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是非法入境吗?」 「我叫肯拉特。」 他以为对方在问他的名字,因此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难道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是肯拉特。还有,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迷失在哪个世界啊?」+ 「你从苏格兰(注:日文的苏格兰与肯拉德谐音)来的?怎么不会说英文呢?」 「不管是肯拉德或是肯拉特,随便你叫哪一个都行。」 肯拉德这句语气不同的话让人更感到疑惑,于是少年突然站了起来。肯拉德以为是自己说话没礼貌而惹怒了对方,看来他真的是地位崇高的魔族吧。 要是我惹他发怒了,那随便他要杀要剐都无所谓。 可是那张黝黑的脸露出的并不是愤怒的表情,而是困惑。 「看来他连西班牙文也听不懂,果然是外国人没错。来吧,你满脸都是血,如果继续躺在这儿是会死掉的哟!」 少年硬抓住他的手臂,接着两人就背对着立在路旁的告示牌,往太阳的方向走去。因为口渴而脚步不稳的伤患,好几次都差点往前摔倒。 不一会儿又有跟刚刚一样的声音朝这边接近。在那辆铁车停在他们身旁之前,少年摘下自己的蓝色帽子并戴在同伴的头上。 「嗨,卡洛斯!」 「你好。」 这次的箱子比较小,才两名大人比邻坐在一块就已经把座位挤得满满的。后座是设计成没有加盖的载货台,而且还载了既不是武器也不是农具,更不是工具的奇怪道具。 手握着圆形方向盘的大胡子把头探出车窗。 「你要回家吗?旁边那个白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这附近的人呢。」 少年用力抓住肯拉德的手臂,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会话,不过肯拉德大概察觉得出来他们是在谈他。 「他是我家的访客,我正准备带他到家里去。」 「那个半边脸都是血的男人会是你家的访客?」 「他的确是我家的访客。」 男子噘着嘴皱着眉头。然后举起大姆指往后指,再把头缩进车窗里。 「算了,我不追问了。如果不嫌弃坐载货台的话就上来吧,以你那个脚程回到家可能要花上二十分钟呢。」 「谢谢。」 他们爬上肮脏的载货台,明知语言不通的少年还是一直对肯钱德念念有词。可能是走投无路的他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吧。 「欧文兄弟可以信任。他们的父母正在纽约等绿卡,所以他们不会刻意跟你过不去,跑去跟移民局报案的。」 令肯拉德目瞪口呆的并不是那两个男人没有盘问他的来历。 他打从心里感到惊讶的是── 不仅他第一个遇到的少年,连过来打招呼的这两位粗俗男子的头发跟眼珠都是黑色的。对于视双黑之人为珍宝的真魔国国民来说,这点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 驾驶座的男子轻松使用魔术让这台沉重的铁车移动,还大声唱着歌。在重复唱两次同样的歌曲之后,好不容易才来到有许多建筑物聚集的小城镇。 就他大略所看到的,这里并没有三层以上的楼房。别说是城主或领主的宅邸, 连类似基地的建筑物都看不到。勉勉强强只看到了一间有着三角形屋顶的建筑物,装设了看起来挺坚固的大门,用来防守应该是蛮不错的。上面还有个朝着天空竖立的十字架,应该是这个城镇的徽章吧。 位于城镇人口有间白色小屋,顺着阶梯连上去的地板,有个老人正坐箸摇椅睡觉。他的头发、胡须跟眉毛都是纯白色的。从他的外表推测,应该超过「西百岁」了。 少年刻意避开他人的注意,小跑步地拐进旁边的小巷道。他在后巷走没多久就拐进一间既狭小又昏暗的屋子后门里。可能是空气干燥的关系,阳光直射不到的地方反而比外面来得凉爽。 刚开始还以为是马厩,但是其中放了铁车,后来才了解这里是车库。想不到连民宅都有准备战车,难到这外表不堪一击的城镇,正在进行欺瞒敌人的作战吗? 「妈妈。」 少年微微打开跟后方相通的门,灯光便从门缝透了过来。墙壁的后方摆了好几张椅子,桌上还摆了饮料与食物。虽然没什么客人,但这里应该是餐厅吧。 想不到餐厅的后面竟然停放了战车。该说危险还是准备周到呢? 「卡洛斯,你怎么从车库进来」 「这个人昏倒在路边。他的头不断地流血,我们语言又不通,而且他好象不曾见过校车跟载货卡车呢,可能是从很遥远的国家来的吧也可能是头部受到什么撞击,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丧失记忆了。爸爸不是有说过,我们千万不能忘记在这国家受到的温情。弱者一定要互相帮忙」 「一点也没错。」 看似他母亲的女子轻拍着滔滔不绝的少年肩膀,然后看着肯拉德。因为逆光的关系而无法确认她长及衣领的头发及细细的眉毛,不过看样子,她的双眼应该也是黑色的吧。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已经让肯拉德改变他对双黑之人的价值观了。 「我看看你的伤势。」 女子吩咐儿子出去顾店并让伤患坐下来,再到住处拿出老旧的铁罐。当她的手指要碰肯拉德的额头时,他反射性地闪了一下,还举起惯用的手抓紧胸。一副作势要保护受托物品的样子。 「你有带枪吗!?」 发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对方后,他就慢慢地把右手放下来。反正这女人又不晓得他的任务,应该也不会了解他身上那件物品的重要性。如果真要抢的话,她儿子老早就尝试了。 「你放心,在你伤痊愈以前,我们不会向保安官或移民局举发你的,所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真可怜,你整个右脸到下巴流了好多血。这样还能张开眼睛,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用干净的布把表面的鲜血擦干净,发现他右眉有道斜斜的伤口。伤口还没愈合,所以血又马上渗了出来。 照这伤口还没愈合的情况来看── 「你是不是刚受伤不久啊?」 他还记得当初被砍的那一瞬间,当然还有那个下手的人。之后巫女们就用咒语把他送离真魔国。 「要是不好好缝合,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呢。要是你有社会福利号码的话,就可以正大光明送你去看医生了。」 少年把客人都送走之后,便把水瓶递给了他。 「我们语言完全不通,连名字也问不出来。我跟你说哦,我叫卡洛斯,我妈妈叫凯西。」 他拍打自己的胸脯及女子的肩膀,还不断重复念着卡洛斯和凯西。看来这应该是他们的名字。肯拉德轻轻点头表示了解,不过这时候他的眼光被移动的一道影子所吸引,而且她还紧抓着他的膝盖害他没办法动。t 长的比母亲跟哥哥还要清纯的女孩,正抓着他的脚发出甜美的声音。她应该才「十三岁」吧?而且还因为笑过头而咳嗽呢。 她是我妹妹妮基,今年三岁。」- 卡洛斯、凯西、妮基,这是他目前仅知的语言。 餐厅里的生意十分兴隆,在这仅容纳十五个人就显得拥挤的店内,一到傍晚就充满了吵杂声。 凯西在腰际围起红色格纹的布块,像只小白鼠般在店里忙得团团转。才看到她在狭窄的厨房做事,不一会儿又看见她拿着碗盘跟酒在客人之间穿梭。至于她儿子卡洛斯则是忙着点 菜,他还会趁隙瞄一下在家里的妹妹有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坐在车库与厨房中间的肯拉德则呆呆地看着他们。 明明双黑之人在祖国的地位是更胜十贵族的。 不过他们要是踏出魔族的领土一步,自身安全就会受到威胁。但是只要他们留在国内生活,一定可以过着永远与劳动无缘的日子。可是这对母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工作?简直跟酒吧里的服务生没什么两样,就算被发酒疯的客人辱骂,也毫不生气地继续帮他们服务。 而且客人之中也有不少是黑发,因此他也懒得再数他们的人数。这国家最常见的是金发,还有跟自己一样是棕发的男子。但是每三个就有一个人的睫毛或胡须是黑色的,而皮肤则是像烤焦的面包那种颜色。,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自言自语地问,并把视线移回放小瓶子的棚架。把它摆在战车附近,应该会比较安全,因此他趁换衣服的时候把它从怀里拿了出来。 约食指那么高的透明瓶子被绿色的辉石封盖着,内容物则是泛着蓝白光的物体。那彷佛会把人吸进去的白色球体、有着只有在梦境中才能看到的云朵颜色。 接收这个东西的人,真的存在于「地球」这个世界的尽头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又该去找谁呢? 这时候磁器破碎的声音响越,年幼的孩子开始放声大哭。卡洛斯正站在散满一地的碎片面前叱责他妹妹。可能是他正忙着洗碗的时候,突然被妹妹撞到了吧。 母亲皱了一下眉。 「卡洛斯?」 「妮基没有受伤啦,是她自已突然撞过来的,害我也吓一跳」 「一定是你盯着电视看吧。」 「才没有呢!」 肯拉德慢慢站起来,打开刚刚凯西拿过来的医疗用具铁罐。他把小瓶子轻轻摆在清洁的白布上。 他们实在太忙了。 累坏了的脑子并没有因为睡眠而受惠。既然这样就稍微做点事吧,至少不用靠人家施舍吃的东西给自己。 于是他从那对兄妹的身边走过,站在有点低的洗碗区前面。一转开这个栓子就会有水出来,而会让海绵冒泡泡的肥皂应该是放在这个瓶子里吧。 「你的伤要不要紧哪?」 他耸了一下肩。少年没有再问下去,他先抱妹妹回家里去。 「我带妮基进去睡觉。」 厨房正好在满里面的位重,因此从客人坐的方向只看得到一半的背影。反正自己正处于遭人盘问及受到对抗势力威胁的状况,因此这条命也没什么好珍惜的。 当他把头往后倾,看到斜对面有个类似马槽的箱子。大半数的男人都盯着那里看,其它的则是玩牌或聊天。 不晓得是谁做了魔术表演,箱子里有小小的图案在动。明明眼前没有任何生物,但是当红色帽子的男人一挥舞棍棒,众人就大声欢呼。而绿色物体的上面有不同制服的青年在跑动,还有人用又丑又大的手套追着滚动的球跑。 这到底是什么内容的戏剧表演啊?这里竟然会有如此极富娱乐性的魔术师。 回到厨房的凯西对他说了一句话,但两人的语言仍然不通,于是她只好默默做起自己的工作。反正店里的工作就是接受点餐,然后进行料理,如此而已。剩下的似乎就要靠开店前的准备了。菜色大多是使用豆子、马钤薯跟玉黍蜀熬煮的浓汤。跟祖国的料理此起来,肉类倒是用得根少。 少年回来后肯拉德仍继续在擦碗盘。当没碗盘可洗的时候,他就有样学样地煎蛋。这让他想起自己在行军时曾值班当伙夫的那段时期,因此他试着把剁碎的红蕃茄加进短面条里搅拌。本来想说弄给自己或孩子吃,但是一看到汤汁溅到借来的衣服上就让他觉得很懊悔。 浅绿色的电话旁边贴着一张厨师打扮的人像。 「那是我爸爸哟!」 卡洛斯一面剥洋葱皮一面语带寂寞地说: 「他在三年前死掉了。」 这时候坐在面对马路、大门旁边那桌的年轻男子,突然破口大骂还踢倒椅子。 覆满金色体毛的粗壮赂臂正揪着老板娘的胸襟。凯西痛苦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但是她并不打算拿武器抵抗。 「那些家伙又来了」 肯拉德阻止准备冲上前的少年,自己则大步地走了出去。 会对双黑之人动粗的,都是被「只要得到他们,就等于得到长生不老力量」的愚蠢流言欺骗的异国笨蛋。 「放手!」 虽然他试着警告对方,但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他只好抓住那年轻人的手臂并把他扳开。凯西抚着喉咙气喘嘘嘘,还碰触异国客人的胸部说: 「没事,没事的,你回去吧。」 「妳没事我可有事!喂,那个绷带男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妳是因为死了老公欲求不满,这次想找个年轻小鬼来充数是吗!?」 虽然他不晓得自己跟老板娘正受到侮辱,但他实在无法容忍任何辱骂女性的家伙,因此便扭住对方的手臂并直接把他丢了出去。凯西则露出「别理那种人」的表情,赶紧拉着肯拉德的衣服,并且不断压低声音说: 「别惹事了!你快点回去,快躲到孩子们的房里!副保安官就在前面不远处,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他一定会向上级通报的!」 外面天色已暗,万家灯火照亮了街道。 还在营业的店家除了这里以外只有少数几家,一个抱着纸袋、从转角那家类似杂货店的大门出来的青年正往这里走来。他的下巴长了些不太适合他的胡渣,而且都已经是晚上了还戴着宽帽沿的帽子,胸前还贴了个星星。 「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太?」 「晚安,副保安官。没什么啦,只是客人喝醉酒对我发牢骚而已。」 「又是那些家伙吗?有没有携带毒品?」 「不是,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携带毒品。那些人只是对小店的菜色有点小意见罢了。」 凯西一面把肯拉德推回店里,一面设法处理善后。惹事的年轻人可能是自知理亏,一下子就不见人影。胡渣青年看了陌生人一眼,然后没有询问妇人就直接向他问话:?.y 「我好象没见过你,你是从哪儿来的?」 「那个──他今天刚到,暂时寄住我家。他不是这附近的人,所以也不认识副保安官」 「我在问他本人哟,太太,而且搭乘今天长途巴士的名单里并没有我不认识的名字。如果他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没事。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跟出生地?」 「海克特!这个人的耳朵」 一辆快速通过的水蓝色车子随着怪声一起后退,停在店门口。干瘦的操纵者对着开敞的车门胡乱敲打一番之后不小心摔下车。 肯拉德无意识地呢喃着:「要是把战车交给那种程度的士兵操作,一定会有问题的」。 「哎呀──抱歉这么晚才来接你。」 突然冒出一个了解来龙去脉的人,让凯西银胡渣男都吓了一跳。唯独当事人肯拉德完全不晓得那个人是怎么解释自已的来历。 白衣、眼镜、笑纹。 他把只长出姆指长度的黑发往后绑,但是并没有什幺效果。没绑到的头发还是有几撮黏在脸颊跟额头上,看起来反而更加碍眼又不清爽。 瘦得很病态的白衣男子对胡渣男跟凯西解释一番之后,就带着肯拉德坐上自己的车子。虽然两人还是语言不通,但是肯拉德愿意默默跟着白衣男子走,是因为他打开了夹在腋下的梧桐木箱,让肯拉德看到里面有个酷似自己携带的瓶子。 代替瓶盖的辉石虽然不 第二章 去打听消息的芙琳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回到我们身边。她的表情可怕到似乎能轻易撕裂两三条手帕。 “这下子麻烦大了。” “脸色别那么难看啦,小心长眉间纹哟。” “我说克鲁梭上校,现在状况可是非常严重哟。我们正面临重大危机耶,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没有趁隙逃跑而在这里等你啊!” “是啊,谢谢你的合作。” 当芙琳?基尔彼特稍把视线落在悠哉吃草的羊群背景时,不经意地咋了一下舌。当初见面时那位举止优雅的贵妇人,如今已经不复见。 紧抓着羊背或肚子的我们,好不容易逃离了平原组,来到外庄的郊区。当然,那将近三十头左右的羊群也跟我们一起行动。 先前瞄到路标写着往东是大西马隆领,往西是小西马隆本国。这里很明显就是个分界点。 警告我跟村田不许逃跑以后,芙琳独自到杂货店去打听消息。 然而,将我们这两个俘虏就这么丢下不管,完全没派人监视,这样妥当吗?看来接二连发生意料外的事情,已经让她完全乱了阵脚。 “这里跟大西马隆的边境已经被封锁了,就连每个月越境的商人跟牧羊人都无法轻易通过,附近的居民也相当不安,目前所得到的消息应该从是少部分的士兵那儿听来的吧。从这戒备森严的气氛来看,着手搜查一般百姓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毕竟我们是偷羊贼啊——” 村田悠哉地插嘴。一头误以为在叫它的羊抬起它沉稳的灰色眼睛!它的下颚仍旧往斜下方咬动咀嚼中。 “不会吧,有可能只为了羊就这么大张旗鼓吗?” 我抚摸那家伙的头,它淡棕色的脸中央,也是人类所谓的“t字部位”,竟然是白色的。 “你们也未免太会波及旁人了吧!竟然还封锁国界。普通人会对女儿做这种事吗?更何况你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耶~” “父女?是父女又怎样?管他是我父亲或我是他女儿,对方都是觊觎卡罗利亚的男人哟!一旦知道诺曼?基尔彼特无法继续统治下去,就会立刻抢走领主的宝座耶!拜托!叫那坨毛球闪开啦,不然我要怎么坐啊?” 芙琳发飙时,被迁怒的家畜正好在这时候回头。 “嗯咩!” 它生气了。 “什么嘛,你恐吓我也是没用的!都是你们害我的计划泡汤的!哎呀,又肮脏又满是毛球的百分之百劣质品羊毛正在走路呢!” 她这样讲欧巴桑级的冷笑话给动物听,情况也不会好转。 她用手肘撞了羊之后便踉跄地坐在树根处,然后像少女那样抱膝蹲坐着。 我还以为她要放声大哭。 我只看到她背部动得很厉害。 “……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还想问你呢。” 村田健拿回有度数的墨镜之后便确认每一张驼色的脸孔,还开始对这堆羊毛估价。我则是靠在大树干上,低头望着芙琳。 “我们之所以去你的宅邸,是以为你能帮助我们回家。结果你说什么温克特的后裔是操纵什么钥匙的重要人物,遭到你监禁之后还被带到这种地方来。所以真正想说‘事情怎么会这样’的应该不是你,而是我们吧!” “……说的也是。”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跟父亲的关系不好……那个——策略婚姻?是这么说吗?不过我很难想像你跟你丈夫是那种关系呢。” “没错,对不起。” 一向高高在上的年长女性竟然会说这么可爱的话。我这个长久以来一直没女人缘的棒球小子,面对这冷不防的攻击也难以招架。 “你、你别误会了!我不是要你道歉才说那种话!况且事到如今……就算道歉也无济于事……不过……” 她依旧把脸埋在膝盖里。 “……不过,我会想道‘自己怎么会被波及?又被卷入什么纷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没错。” “可否请你告诉我们呢?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大西马隆?本国又为什么想要我们?因为我……“ “因为我是敌国魔族的国王?“虽然我很想这么问,但却说不下去。 照理说芙琳应该还不知道涩谷有利的特殊身份。现在的我是温克特的后裔克鲁梭上校。 除此以外的事都没让她知道。 午后的钟声响了几回。一群默默无言的人从类似教会的建筑物走了出来。 那群人的中央有几名男子扛着纯白的箱子。从那个形状大小来判断,应该是人的棺材。肃静的行列从我们旁边走过,然后转向通往小山丘的路。 我发现自己竟然把大拇指藏到背后,不禁苦笑起来。又不是小学生,而且那么做也无法回去日本。 “那丧礼耶,看来是有人去世了。“ “是小孩子哟。” “咦?” 我又往远离的送葬行列看去,的确是有个看起来像是母亲的女性…… “那棺材是白色的对吧,所以代表男生。大人是棕色的,女生是红棕色。白色棺材是少年兵阵亡的时候,用来赞扬他的勇气与爱国心使用的,应该是只有十二、三岁的男生。” “可是战争还没开始啊!而且才十二岁……怎么会让那么小的孩子当兵……” “在这里这算是很正常的事。” 芙琳从膝上抬起头,望着阴暗的天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那从云间探出一点点脸的太阳。 “一百多年前,在这大陆还分割成近百个国家的时候,平原组就一直没有所谓可以称之为国家的土地。他们不过能算是一个组织,就是负责把各国送来的人锻炼成独当一面的士兵组织。因此就算拥有一定的土地或财产,顶多也只是被当成训练机关罢了。即使是西马隆侵略大陆全土,平原组也不改其立场,一样收编男人并加以训练而已。他们跟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没有瓜葛,只是负责培养经得起战斗的士兵。在这期间,有许多国家战败,大陆东侧几乎成了西马隆的领地。卡罗利亚也是,基尔彼特家最后也臣服于小西马隆的武力之下。 芙琳还补上一句:“当时我还没嫁过去。” “从那时候开始,我父亲……平原组的工作开始产生变化,被送过来的人都非常年轻。根据宗主国西马隆的法律,男子过了十二岁就必须服兵役。虽说是十二岁,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其中还有生长在贫困村落、营养不良的瘦弱孩子;也有连拿剑的力量都没有,根本不适合当兵的孩子。但即使如此……我父亲跟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训练他们当士兵,毕竟那是我们家族的工作。只不过在训练中死亡的人数不断增加,毕竟他们还是尚未发育完成的孩子。连怎么用剑,或是人类的致命处都不晓得的孩子… …但最后还是设法完成那些孩子的训练,也把他们送了出去。但这次他们并不是分送到各国的军队,而是全数送往大西马隆的军队… …我就是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生长在每天都听到剑击声跟怒骂声,偶尔还会听到惨叫声的宅邸里。” 村田好像找到最有经济价值的羊。有个小女孩发出稚嫩的声音跑了过来,还紧紧抱住有如重型机车的毛团。紧跟在后面的母亲则边笑边叫住村田。 如果没看到刚刚的送葬行列,这里应该是跟芙琳所说的剑击声、怒骂声及惨叫声无缘的村落。 “当我决定嫁给基尔彼特的时候,我父亲跟哥哥都非常高兴,还认为这是篡夺王位的大好时机。基于姻亲关系,帮忙治理政事也很自然,宗主国应该也不会怪罪下来。只要慢慢掌控的话,要想以摄政的 名义得到全部的权力并非不可能……虽然卡罗利亚已经不算是国家了,但是就‘组织’来说,它的地位还是比平原组高上许多。虽说隶属于小西马隆领地,但却是个自治区,在属国之中算是比较容易统治的。而且还拥有大型港口,也有商船在此往来。与其用强硬的手段夺取并造成双方的对立关系,倒不如让懂得如何治国的基尔彼特继续统治,从中获取利益还来得聪明呢。” “我有去过基尔彼特港哟!那儿充满朝气,还停泊了许多大船。不管是道路及各种设施都很完善,最重要的是银发族都很有精神地工作,的确是一座不错的港口。” “谢谢你的夸奖。” 浅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啊,不过那是因为那里肯支付日薪,也愿意让陌生人打工!” “你有在那里工作?为什么?” 除了想要钱还有什么原因呢?只是说她那绿色的眼睛不过是往我这边看而已,我在焦虑个什么劲啊?我不是早就看习惯哈密瓜、泡到无味的茶,甚至是浅绿色的厕所墙壁吗? “可是你就算丈夫死了也不肯让父亲进入卡罗利亚,还戴了好几年那个闷到透不过气的面具,甚至不惜假扮你丈夫……为什么呢?是你不想放掉到手的权力吗?” “不是的。” 她慢慢摇头,长发滑落到她膝上。 “我讨厌的是父亲的组织。卡罗利亚每年都有少年被征召到他那里去,而且全都是超过十二岁的男生。说什么要备战应付随时攻过来的魔族,因此军队就算能多一名士兵也好。既然那么想打仗,怎么不征召自己人呢?大可找那些从没走过泥泞路的贵妇跟从未自己照顾马匹的贵族去战斗啊!要是把卡罗利亚交给父亲跟哥哥,一定会变成全民皆兵的。我丈夫喜欢的并不是那种国家,不是那种整个国家里只看得到士兵到处浪荡的国家。” 原来如此。 所以她才假扮领主继续亡夫的遗志。 “……魔族是不会对人类发动战争的。最起码只要我还活在世上,就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 这个问话让我无言以对。 “为什么克鲁梭上校敢如此断言?从你黑色的眼睛跟头发来看,可以知道你是个身份崇高且力量强大的魔族。我曾经听诺曼说过完美的双黑非常罕见,其可怕的力量也是……” 芙琳的手指抵着嘴唇,没有把话讲下去。话说回来,上次的红茶魔神就是我当着她的面使用的低俗魔术,请原谅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毕竟你是温克特的后裔,一定具有更强大的力量。虽然现在是看不出来啦!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改变国家的决策吧?魔族里有一个掌握绝大权力的国王,从老人到婴儿都对他绝对服从,据说不服从的人就得问斩,还从头把人吃掉。既然统领魔族的是可怕的大王,那可见是没人可以阻止得了他的。” 这谣传到底是谁捏造的啊?又不是诺斯特拉达姆斯(注:nostradamus,法国伟大的预言家,著有《末世启示录》,预言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也不是盐烤香鱼。而且第一阶段不就要砍头了?那从头把人吃掉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突然感到很不安。虽说有关魔族的情报全是胡扯,不过关于我们在现今情势下所扮演的角色,以及有效利用土地的特色等等,芙琳都能了若指掌,而不像我就只能觉得佩服,因为自己统治真魔国的能力根本比不上她,而且我缺乏政治、交涉、战略之类的能力。 ……虽然我很不服气。 “你果然是个好领主耶。” “我?怎么会?才没那回事呢。虽然我丈夫的确是个好领主,也深受人民的爱戴,然而当他迎娶我的当天,却被人民沿路投掷石头,他们口中喊着:‘不要娶平原组的女儿!’这也难怪,毕竟平原组可是靠着把好几代都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的人民送上前线来赚钱的可怕组织。 ” “但那是你父亲的问题,不能怪在你头上啊。” “我也一样差劲。” 她语带讽刺地简短回答,然后沉默了一阵子。当她好不容易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完全找不到先前的悲伤神色。 “你忘了吗,克鲁梭上校?我正打算把你送到西马隆本国哟!而且不是宗主国小西马隆,而是跟魔族互相牵制的大西马隆哦。” “所以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时田“哇”——地发出奇怪的声音,我则像个机器人般僵硬地回头。只见他豪迈地挥舞右手,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怎、怎么了?村田,不,鲁宾逊!你是被毒虫螫到了吗?” “天哪,上校的朋友真是神秘耶!像刚才那个瓶子也不晓得之前都藏在哪里,就连‘那个时候’也像变了个人似的……” “卖——卖——卖——卖— —出去了——羊卖出去了耶!而且新主人是叫玛莉的女孩呢——!玛莉有只小绵羊 ——小绵羊——小绵羊——玛莉有只小绵羊——羊毛白如雪——” 你的语气能不能可爱一点啊! 任何人只要荷包满满,就会觉得不管什么事都能实现。 卖掉三十头羊所得的成捆钞票让芙琳?基尔彼特稍微振作起来。如此一来,就算要她豁出性命也会把克鲁梭上校跟东京魔术鲁宾逊送到大西马隆吧,应该啦。 “……只是克鲁梭上校怎么会跟东京漫画浪漫家扯在一块呢……” “你说错了哦!涩谷。东京浪漫家(注:昭和40年代的歌谣团体)是鹤?雅义。” 我已经没力气问他几岁了,已经无力到不行。 “不过女人真是坚强。” “就是说啊。” “刚刚她还一脸好像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说。” “就是说啊。” 芙琳很快就做好准备,完全不像是身份崇高的贵妇具备的本领。由于从door to door到府接送的尽善尽美马车之旅,转变为躲避临检的逃亡行程,因此有必要把衣服跟装备准备齐全才行。不过她也没花什么时间,一下子就弄到了三套简朴的男装。 “不过她却在店里的厕所换衣服,这不是欧巴桑才有的行为吗?” “就是说啊。” 为了表明她的决心而绑起来的淡金黄色头发,此时又恢复它原有的光亮。只是基于不能太引人注目的原因,因此她戴上我建议的异世界战斗帽棒球帽,而且把帽沿压得低低的。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多多少少扣了些分数,但是在我心目中的得分却相当高。不,应该说还加了5分呢。毕竟戴上棒球帽又绑马尾巴的金发美女,可是只有在美国大联盟的卫星转播才看得到呢。 惨了,冷静点!十六岁的我!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对方可是把我们监禁起来,还打算把我们带到西马隆的可怕女人呢。 “从以前我就觉得涩谷对女性的偏好很极端呢。” “啊?哪里极端?” “因为不是大姐姐型的,就是萝莉型的。” “啥——!什么跟什么啊!” 在眼镜爱用者特有的眯眯眼注视下,我的心志开始动摇,深怕会被他识破。 “才……才没那回事呢!只要我看上的都是我喜欢的类型!身为消灭男人的全民公敌兼努力脱离不受女人欢迎的会员,任何女孩都是我的好球区,而且大喊:‘欢迎爱的环球!’!” “没关系、没关系,不必这么害羞。因为你不是从来不曾跟看起来像同年纪的对象传过绯闻吗?就连毕业前跟你交往的低年级短发学妹,脸蛋跟身体看起来都很娇小,感觉很像是小学生呢。” “你说的那个是男的啦 !是棒球队的人!他还理了大光头呢!况且我们哪有在交往啊!” 所谓近视眼的幸福日常生活,还真是蛮可怕的,我瞬间就体会到谣言是如何产生的。 “虽然感觉很老气,不过你脖子的发际还真不是盖的,对吧,鲁宾逊?想不到你毛发长得真茂盛,还软绵绵的……哇~这啥米东东啊!” “嗯咩!” 正当我准备拍村田的肩膀而伸出了手,结果碰到的却是已经摸习惯的家畜背部。淡棕色的脸孔中央有着白色的t字部位。 “你这t字部位!你怎么会在这里?” “咦——有一头跟过来了啊?不愧是玛莉的小绵羊呢!” “这时候应该不是说‘跟过来了啊?’,而要说‘怎么跟过来了?’吧?这下子该怎么办?会有人发飙哦!” 果然没错,去购买御寒用品的芙琳一看到t字部位就发出惨叫声: “哇——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卖掉的家畜还在这里?带着它是没办法上船的!” “船?这里不像是沿海地区啊?” 穿着皮衣、上身鼓鼓的导游手插着腰,口气狂妄地说道: “既然平原组严守大西马隆的国界,那我们就从西方的边境进入小西马隆。再从隆卡巴河口北上,混进从海岸开始的北巡的船只,这么一来就会通过好几座大西马隆的商港。虽然要绕一大段路,但这条路线是最安全的。” “要搭船啊?” 虽然我对搭船旅行并不完全是坏印象,但我曾有过搭乘豪华客船遭海盗攻击的经验。果然搭乘交通工具要配合身高,像无法区分cruising(游艇巡航)跟ing(养马)的家伙,大概只适合坐天鹅船吧。 要是再遇到那种事情,倒不如降低船舶的等级。 然而—— “……要、要搭这艘船?“ 看来我是白操心了。 首先是我们打算北上的河川大得不像话。就一般日本人的认知来说,无论多雄伟的河川,至少都还能看得到对岸。 “隆卡巴……湖?” “不对,是河哟!而且比走陆路轻松且更快。” 我只能发出惊叹声。 在黄昏的夕阳照耀下,水面映出可怕的紫色。 “话说回来,真的要搭这艘船吗?我们是无所谓,芙琳小姐也要吗?” “那当然,没办法呀!谁叫我们是带着家畜的怪怪三人组,一般客船是不可能让我们上船的。” 冒出枯草的栈桥前方,停了一艘不如预期的交通工具。 虽然船身规模约稻根的观光船那么大,不过构造却非常简陋。感觉就像是把救生艇放大,并在某一部分装上屋顶而已。大半的甲板堆满了木箱,而人们就全挤在勉强可以躲雨的场所。 这对不久前还过着豪宅生活的女性来说,未免太简陋了点。 “哇塞!感觉好像尼罗河哦!要是发生谋杀案的话不晓得会怎么样呢?到时候我就是福尔摩斯,你就是科摩斯(注:原文为????、“sn”,是日本知名的24小时看护服务公司,并设有安养中心)。” “……我怎么变成安养中心了?” 虽然村田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但谋杀案如果发生在这没有隔间的大屋子里,那么全体乘客就是目击者,而你这个名侦探也会当得很空虚吧。 “你说不接受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小西马隆的货币哟,我可不准你说它是伪钞!” 在窗口的芙琳情绪显得好激动。对方的男性挑了挑眉,就是不肯收下纸币。 “怎么了?需要上校出马吗?” “我不晓得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军人或夫妻啦!但现在战争就快开打了,有哪个笨蛋会拿西马隆货币交易?毕竟我们又不只是在国内做生意,只有外行人才会明知会贬值还收这种钱。” 问题是我们全都是外行人啊。 “况且你们来历不明,也不是事先预约好的乘客,所以我们只收金银或宝石。“ 刹那间紧闭着嘴不说话的芙琳马上把手伸向左耳。我不知不觉把视线撇开,因为我觉得女人拿下耳环的那一瞬间好像很痛,因此不敢直视。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有这个就够了,不过我没办法找你钱哦。”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后收下了这个贵重金属,想必应该值不少钱吧?那应该是她的丈夫送给她的礼物才对,然而芙琳?基尔彼特有必要牺牲到这种程度吗? 结果派不上用场的上校跟鲁宾逊牵着反刍的t字部位走过舷梯。在我们上船没多久船就离岸了,缓缓随着河水摆荡着。 这时夕阳就快沉到水平线底下,还把水面染成橘红色。 虽说身上穿了御寒衣物,但夜晚还是蛮冷的,在河面上的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实在很想窝在能够挡风的墙壁内侧。 而我们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少数乘客,则全部在甲板上停歇,然后躲在木箱后面避风,并拉起衣领互相靠在一块。 “……为什么不去屋檐下呢?” 不一会儿答案出现了。 当我们打开通往唯一一处的船舱房门时,发现在那温暖的室内聚集了一百多名老老少少的男性。他们给人的感觉阴阳怪气的,而且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身穿浅粉红色衣物的人看到有外人闯进,全都沉默不语地往门口看。 放眼望去有二百零四只眼睛(充血中)。 在这么热情的眼神注视下,不禁让我想缩进箱子后方的阴影处。当下我很想立刻关门走人,不过背对他们的感觉也很可怕。 “呃——请问各位属于什么集团啊?” “鲁宾你这个白痴!” “可是你看,他们制服的颜色好可爱哦。” 我连忙小声制止,但仍然封不住村田健的嘴巴。毕竟他从来都不会认真看人家的表情,而且还是可怕的大近视眼。 虽说他们的服装相同,但每个人都不像运动员。就算穿一样的制服,也不像是同事。搞不好他们是超爱粉红色,又很合得来的飙车族,不过好像也…… 这时他们一起露出可怕的牙齿,而且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们是要杀掉你们的集团哟——!” “只要集合一百个人,就有办法干掉一、两千人哟——!” “天哪,杀手集团出现了!” 我战战兢兢地往地上看,发现他们的脚全都系了锁链跟铁球。 “天哪……这是移送囚犯的船耶……” 现在就算想回头也离岸已远,而芙琳露出难得的苍白脸色说: “……其实,我的生理需求已经快达到极限了……” 而厕所就在这房间的另一头。 所谓史上最烂的海上之旅,指的应该就是这种状况吧。 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拔剑往船尾的方向冲去。从天而降的并不是雨水,而是海水。船体剧烈往左倾,来不及逃离湿滑甲板的乘客纷纷滑倒。 “快点!没有武器的人快到船舱找个稳固的物体抓紧!” 过去的海上之旅也曾遇过灾难。一次是船被海盗占领之后还被当成奴隶,还有一次是被误以为是虐待幼儿的暴力夫妇。 “但是巨型乌贼却是第一次遇见哪!” 沃尔夫拉姆挥着细心保养的剑,朝缠住船尾的灰色乌贼脚砍去。它粗大的脚就好像百年古木一般,一个吸盘也比城保里的马桶还大。 周遭的众人纷纷使用各种刀械跟巨大的海鲜格斗。有使用二刀流的旅行佣兵、擅用斧头的冒险者、挥舞大菜刀的主厨、负责拿牛刀切菜跟烤串烧的厨师,以 及使用斩铁剑的沉默男子。 “从冷冻食品到活乌贼都有!从冷冻食品到活乌贼都有!” 至于用气势吆喝加油的,是喜欢电视购物的老板娘们。只剩下还在学做菜的年轻太太还在犹豫该不该用刻有名字的菜刀。 “各位,还差一点点!请再加把劲——!虽说大家受到乌贼的威胁,但它同时也是我们重要的食物呢——!” 过去曾看过好几次“危险,这里是乌贼出没的海域!”、“目前正在拼命钓巨型乌贼!”等标示,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实际遇到活乌贼。 其实它只用一根脚缠住,大船就面临仿佛即将沉没般的剧烈摇晃了,要是它的身躯再贴上来的话,人类应该就输定了。 “成功了!好高兴哦!老师,我第一次杀乌贼耶!” 还沉浸在感激情绪中的年轻太太大叫的同时,怪物已潜到深海里。而在船桅遭到折断以及浸水的甲板上,则残留着乌贼被砍断的第七条脚。 人们互相称赞对方英勇的行为,随即拿着刚砍下的新鲜海产走进船舱。看来今晚会以乌贼当下酒菜小酌一番吧。 “轻伤的人请自行走到这里来。至于头部撞到的人则待在原地,在我过去诊疗以前请不要乱动——!” 战场天使冯克莱斯特卿吉赛拉在好不容易渡过危机的船内对伤患喊话。至于跟她同行的那些男人,则为了掌握伤患人数跟位置而忙得团团转。 完成一项工作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正准备叫喊年长的同伴—— “吉赛……” “你们几个!慢吞吞地在干什么!伤患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耶!” 吉、吉赛拉? 沃尔夫拉姆的手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旧识。 “喂,那边的!你受的训练是怎么教你的?你的脚是用来干嘛的?” “是,上士大人!是用来搬运患者的!” “有时间回答的话,还不快去做事!别慢吞吞的,你们这群慢鬼!好了小姐,让我看看你的额头吧。放心,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哎呀,阁下。” 终于发现沃尔夫的吉赛拉连声音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还带着微笑。 “您刚刚真是活跃,还有部分吸盘黏在您脸上呢。” “对不起,我想问你一件事。吉赛拉……你的阶级是上士啊……?” “不,你误会了。虽然我并不是很派得上用场,但因为长期服役的关系,很荣幸被授予士官的位阶……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没事。” “其实上士大人是吉赛拉大人的绰号哟!阁下。” 从船舱跑过来的大光头——达卡斯克斯气喘吁吁地说明。 “阁下您或许不知道,她都是那样对待我们这些部下的。” 我还真的不知道。 思虑周密的深绿色眼睛,充满慈爱的眼神与治愈之手。想不手指苍白又冰冷的优秀治愈者,有时候会变身为魔鬼上士。虽然两人从小就认识了,但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总觉得好像背叛似的,心情十分复杂。 “可、可是这连有利都不知道。” “达卡斯克斯,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吧?下面没有伤患吗?” “没有,上士大人。在下面的人都只轻微擦伤,不过,那个——我并没看到奇南耶。” “你说什么?他什么时候见的?难不成被乌贼脚卷进海里……但实在很难想像他会发生那种事……” 也难怪吉赛拉讲话会这么吞吞吐吐的。这个叫奇南的就是那个长相凶恶的三白眼男人。 沃尔夫拉姆也自行认定他是四人之中最有本领的。 “那是因为那个——他床铺上的行李都不见了。不管是奇南的衣服、弓跟剑,就连他最宝贝的箭筒也没看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那看起来又粗又耐用的箭筒总是不离身的。 “救生艇呢?” 达卡斯克斯反射性地回答突然插话的沃尔夫拉姆。 “可是也不晓得原本配备有几艘这种船……咦?不会吧?这里距离陆地有多远啊!这不是一个人就划得到的距离吧!” “只有一个人应该是办不到吧?” “等一下,沃尔夫拉姆。可是他为什么要逃走?我完全想不到合理的理由耶。” 可能性很多。 但是目的就不知道了。 “聆听报告后做出批示,已经把他搞得筋疲力尽。 虽然接二连三地收到许多情报,但没有一则是有用的,指令也都是“继续搜索下去”。 目前先遣部队好不容易进入了西马隆,但那儿却是面积有真魔国十倍之大的广阔土地。如果用乱枪打鸟的方式搜索,追到的可能性根本是微乎其微。最起码也要锁定的地点,这样才能提高成功的机率。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把白色骨牌丢进暖炉,看着它瞬间燃烧殆尽的样子。他跷起修长的脚,把手伸向熊熊燃烧的火边,然而全身上下却毫无暖和的感觉。 西马隆那儿应该就快冬天了,不晓得有利是否有做好御寒的准备。 不过他这个人根本没有所谓的种族歧视,也幸亏是生长在平民百姓家。这样就算跟着市井小民一起生活也不会感到痛苦,也算是他唯一的优势。 像其他一直过着贵族生活的人,大多会被无意义的自尊心左右。要是把他们安置在敌阵之中,即使对方展现善意,肯定还是会断然拒绝的。 至于有利跟人类之间的交往就从不会犹豫。以他的个性来说,只要肯坦率接受人家的好意,应该是不会挨饿受冻的。不过从过去的行动来看,反倒是别人受他的帮助比较多。 古恩达在确认执勤室里没半个人之后,就开始焦躁不安喃喃地说道: “……你究竟在哪里?” 他知不知道双黑的价值跟危险性?是否有把发色跟眼珠的颜色好好隐藏起来?对我们真魔国跟两西马隆之间的关系是否了若指掌?教育官究竟让他了解多少? 一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就很后悔把辅佐跟教育有利的工作交给冯克莱斯特卿。 早知道自己应该插一下手,或许完全让自己来还比较好呢。 这时候走廓响起全速奔跑的皮靴声,但是到了执勤室附近就放慢了。所有士兵都不敢浪费一分一秒,都希望能尽快找到国王。 “我们这样没关系吗,阁下?” “我说过可以在走廊上奔跑,你们大可不必假装冷静。” “……是。” 从胸章的颜色来看,他们是隶属王城警备队的,但不是之前的那批人,可能负责的区域不同吧。身材较瘦的男子走近办公桌,头低低地递出两张纸。 “报告。今天下午在非属于我们据点的民间通讯商营业所里收到这种东西。” “民间通讯商?” “是的!那是一个叫做‘白鸽飞啊飞传书’的通讯组织。是利用鸽子寄送文件,再以距离计算金额的便利企业。” “那个我知道。” 跟各国所独自使用军事情报网比起来,不管是速度跟准确性都有显著的差距,然而‘白鸽飞啊飞传书’的优势就在于它在全世界都有据点。再加上是民间贸易组织,因此并没有牵扯到任何敌我关系。他们主要是跟地主签约,只要双方在金钱上觉得满意就在那儿建立据点。这几年因应市场需求及营业额的成长,各国的主要城市都一定有他们的营业窗口。 他们熟知鸽子的飞行路线,在经过许多中继站之后再把文件送往全世界各大城市。基本上他们不会挑客人, 因此不管是魔族或人类都是他们重要的客户。 “这份发自小西马隆,其中还在八个地方换过飞鸽。至于这份是从卡罗利亚寄来的……卡罗利亚?” 两份文件的其中一份可能是被风雨淋湿的关系,上面的文字有点模糊不清。虽然还没到无法辨识的程度,不过签名栏的墨水却渲染得很严重。内容是发现陛下跟他的伙伴在小西马隆领地卡罗利亚自治区,这反而是一查询的信件。 “话说回来,陛下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不过他怎么没有带护卫旅行呢?希望您能说明一下。” 另一份是从小西马隆本国寄来的。这份比另一份晚一天寄出,而且字也写得潦草。 “……只有两个小孩出外旅行,不会有点危险吗?” 虽然上面没有清楚记载姓名,但他对右下方的暗号有印象。 是那个抛弃国家、背叛魔族的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的。 “有利跟阿达尔贝鲁特接触!” “咦!那不是危险吗?” 收件人是肯拉特?伟拉,这是人类的叫法。想必这两名寄件人都还不知道肯拉特的悲惨境遇吧。 不过除了寄件人,更令他在意的是上面写的“两个小孩”。有利是跟同年龄的少年在一起吗?或者身边带了年纪比他小的伙伴?以有利的个性,他很可能会保护弱小的人类,而且还会继续照顾下去。这早有前例可循。 虽然情报量的不足反而让人感到不安,但是根据第一封信件判断,至少它传送的过程有经过卡罗利亚。 既然这两份文件都是来自卡罗利亚自治区,这样就能够锁定搜索的范围。只要小西马隆是宗主国,应该很难传送到西马隆本国吧。 冯波尔特鲁卿响着皮靴声站了起来,用力把地图在桌上摊开。记载了许多地方的某块大陆中央,有着卡罗利亚自治区。只有那个地方没有标示,就好像被大家遗忘似的。 “传令给所有前往小西马隆的部队,哪一支部队先抵达,就先监视所有跟卡罗利亚连系的道路!而只要以平原组为首的区域,不管任何琐碎的情报都不要过!” 男子小跑步退下之后,古恩达又把那些文件看过一遍。这次他没有丢进暖炉里,而是悄悄藏进自己怀里。 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虽然是个危险的男人,但他这次还特地回报这件事,可见近期内还不会对有利下手吧。既然这样就干脆找个藉口把那儿包围起来,如果在我军抵达以前能成功保护有利的话,就算帮了很大的忙了。 “……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特设研究室位于血盟城的地下室。 由于是临时筹备的场所,因此有许多部分都是临时完工。只是如果隔音设备没做好的话,从这里发出的惨叫声可是会让城里的居民夜晚做恶梦的。因此这里的门做得又重又厚。 一旦打开它,噪音就会像越过防波堤的海浪似的迎面袭来。 “不要!我一定会被杀的——!” 怎么这么吵? 古恩达把背后的门关上,开始寻找惨叫声的主人。 有个陌生的孩正巴在年迈的女性膝盖上大哭大叫。只见奶妈慌得不知所措,因为她既不能违背冯卡贝尼可夫卿的吩咐,又不忍让小主人尝到什么苦头。 这时古蕾塔走到小孩旁边,露出纯真无邪的笑脸对他说话。已经好久没看到她的笑容了。看到这里来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幼童,想必会燃起她大姐姐的本能。 “你好小哦——小弟弟几岁?三岁吗?” “……十二岁。” “咦~不会吧!十二岁!你比古蕾塔还大?” “魔族的成长速度因人而异,他这样算是标准的呢!啊!你来得正好,古恩达。” 看到实验老手的青梅竹马,艾妮西娜响着鞋跟喀喀地走过来,绑得高高的红发今天依旧红艳似火,而她那会让人联想到夏季天空的水蓝色眼睛,看起来好清澈。 “我来帮你介绍,总之他是为实验而来的。是冯温克特下下任的继续人霖塞。就辈份来说,他算是苏珊娜?茱莉亚的外甥。就目前还存活的冯温克特家族里,就属他的血缘最浓,所以他来实验应该能解开温克特之毒的秘密!啊,虽说他的血缘很浓,但可不是因为他肉吃得多哟! ” 听艾妮西娜滔滔不绝说着的古恩达,不知该如何跟她提起‘白鸽飞啊飞传书’的事。不过算了,要是在这里告诉她的话,她铁定会跟你扯一些鸽子回巢的本能。 只要等一下偷偷拿给古蕾塔看就好了。毕竟她是个关心父亲的女儿,就算只得知他的一点消息,应该也会比较有精神吧。 阿菊云特虽然在地下室,不过却被摆在向阳处的窗边,他双眼半开地沉默不语。仔细聆听的话,还会听到他发出“哎哟——噗哟——”的独特呼吸声。 “他这是在干嘛?” “是在睡觉哟!阿菊都是站着睡觉的。” 古蕾塔坐在向阳处说道。真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的话,倒不是娃娃的姿势,而是那仿佛在睡梦中的半开眼皮吧。不论如何,这可是为了回到自己肉体所做的实验,女主角(阿菊)睡得像死猪怎么行? 当艾妮西娜走近,冯温克特?霖塞立刻哭得更厉害。他那长如少女的淡棕色头发因为泪水而黏在脸颊上。当他一发出超高频的哭声,奶妈就连忙抚摸他的背。 “哇啊——是毒女艾妮西娜——!” “……怎么样你?都十二岁了还在害怕毒女艾妮西娜?” “可是你会把小孩的内脏挖出来吃掉啊!” 想不到身为童书主角的自己,竟然会这么惹小孩子讨厌。古恩达看着精力旺盛的青梅竹马的背影,看来她今天也干劲十足呢。 小孩子把她当成毒女艾妮西娜而深感害怕的模样,让她打从心底乐此不疲。 艾妮西娜小姐手插着腰用命令的语气说: “闭嘴,否则我真是剃光你的头发,把你的头皮剥光哟!” “哇——!好可怕哦!” 霖塞把头埋在奶妈的膝盖里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艾妮西娜又立刻连珠炮似的说: “你不想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吗?” 小孩顿时停止哭泣。霖塞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用眼神看着艾妮西娜问: “会、会怎么样?” “我要用锯子把你的头盖骨锯下来!” “哇——!好痛啊——!” 就因为此话是从她的嘴巴说出来的,看起来似乎很有可能会付诸实行,所以更显可怕。虽然她没有对活人那么做过,不过却曾用魔动锯对尸体那么做。 小孩径自想像那种痛楚之后,这次自行抬头询问: “……然后呢?” “我会把锯开的头盖骨啪地打开,再把里面的大脑用盐巴腌起来!” “哇——!好酸——!……然后呢?” 她还真是个不错的说故事高手。 听了毒女艾妮西娜第三弹的故事大纲后,冯温克特?霖塞的眼泪总算停止了。虽然在人类的眼里他只是个三岁小孩,但因为身为魔族,因此他的年龄已经超过十二岁。而他正是人类寻找已久的温克特后裔,不过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能进行过度极端的实验。 那么,就先从最简单的确认开始吧。直接把霖塞带到雪云特前面,检查温克特之毒的效果是否认真如毒杀便览所记载的。 由于雪云特只被一半的毒所侵害,并非完璧之毒,所以应该会听从小孩的命令才是。 被奶妈往前推的霖塞,无意识地朝雪云特伸出手。 “哇!” 这时候雪云特像装了弹簧似地弹坐起来。可能是力量太大了,还因为反作用力而前后摇摆呢。 “请?下?命?令。” “哇——” 小孩此时早已泪如雨下。高大的超级美形男突然站起来,还用略语开始说话,这才叫人惊讶吧。更糟糕的是他还是全裸的,站在小孩后面的奶妈也是泪流满面,只不过她是喜极而泣。 “这表示他会听我的命令吗?” “好像是哦,真的太了不起了!看来《毒杀便览》的记载是正确的。中了温克特之毒而半死不活的人会效忠同是温克特家的人。” “喂——该下什么命令好呢?” “随便,只要不超过他的能力范围即可。” 冯温克特?霖塞首先单纯地命令对方“唱歌”。结果雪云特开始念起超前卫的曲调,只是那个歌声却暴露出他一直是个音痴这件事。 得意忘形的霖塞开心得自以为是国王,于是对他下了大胆的命令。 “雪云特,打倒毒女艾妮西娜!” “了解!” 当古恩达心想“不妙”的时候却为时已晚。身体有艾妮西娜好几倍大的超级美形男已经紧紧抓住动也不动的娇小女性。就跟不久前为了保持他的鲜度而将肉体结冻的速度那么快。 古恩达为了保护自己的青梅竹马,于是闯进两人中间。只可惜他慢了一步,受温克特之毒操纵的躯壳早就一把抓住艾妮西娜的胸口。受到体格跟力道都差距都甚大的对手袭击,就算是红色恶魔?艾妮西娜也…… “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哟!” 只见她双手交叉用力一挣,就把雪云特的手拨了开来。然后发挥她身材娇小的优势,跳跃到他跟前,由下往上殴打他的下巴;接着再从高处来个猛烈的回旋踢,踢他那已经向后仰的肉体上的脖子。 这下子对方远远飞到房间的角落。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毒女艾妮西娜!艾妮西娜果然是最强的!” 还不知晓什么伦理观念的小孩,天真无邪地开怀大笑着。 这是什么世界啊,想上个厕所竟然必须穿过杀人集团聚集的房间,才能顺利到对面去。 喜欢改造住宅的我,当下希望有建筑师能帮忙解决一下。 “……真的没办法忍耐吗?” “就算现在忍得住,下一秒也会冻未条的……喂,干嘛让我一个女生讲这种话啊?” “旅行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会变成连生理现象都能聊开的好伙伴呢。” 这时我们旅行三人组把脸凑近谈论起来。 “芙琳小姐,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在河里解决生理需要?如果你觉得一个人会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奉陪哦!” “啊,这个注意不错哦!一定很舒服吧——?”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 我非常了解她抗拒的理由。 即使这对男人而言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但对女性来说应该是很羞耻吧?问题是现在的情况一眼就能看出羞耻心跟性命危险哪个重要。 “既然盥洗室无法使用,倒不如叫我死了吧!你设法帮我开路好不好?就用那个‘东京漫画秀’来着的魔术。” 我们两个男生大吃一惊。吃惊的并不是她讲出正确的名称,而是要我们去跟百余名囚犯交涉这件事。 “不行,办不到、办不到!对方如果是犯下轻罪的犯人那还有话说,但他们可是杀人犯耶!而且全体至少杀了一千多人!这如果是在美国,可会被判三百年的徒刑。面对那种人,我能派上什么用场啊……” “你们吱吱喳喳地在讨论什么啊?小羊儿呀!” 身穿粉红色服装的囚犯们发出下流的笑声。叫我们小羊儿未免太没礼貌了吧!虽说只是代理领主,好歹也统治了三年耶!要是芙琳听到你们这么叫,想必会发飙吧。 “嗯咩?” 只见t字部位开始往前走。原来如此,它的确是只小羊。 “想上厕所的话就快点去啊!咯咯咯。” “如果是因为我们挡住路而无法沟通的话,大可飞过去啊咯咯咯。” “……嗯咩呼——!” 小羊开始在我左腹侧剧烈喘息,背部还微微颤抖着。 “怎、怎么了,t字部位?” 我根本来不及拉住绳子阻止它。原以为它只是竖毛作势威吓,想不到下一秒就已经冲进市内了。刹那间5机车大小的身体突然发出重型机车的马力,还用它的羊蹄当作武器踹踢那些男人。 只见号称千人斩的囚犯们一面惨叫,一面在屋内四处逃窜,但因为脚上系了锁链跟铁球,所以动作明显慢了很多。其中有人的脚被铁球砸到,边哭边蹲坐到地上。由于船身摇晃得太过剧烈,因此连掌舵的船员都连忙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t字部位会……” “想不到这家伙是披着羊皮的狼呢。” 村田你……我已经懒得吐你的槽了。看到强悍又健壮的囚犯们四处逃窜的模样,连前来关心的船员都笑了起来。 “有句话说‘别当着羊的面笑,否则羊会作乱’,现在还只是一头就搞成这样,如果是一大群的话铁定很恐怖吧——” 原来是异文化的谚语。 狠狠发完飙后,t字部位悠哉地走了回来,它的呼吸听起来十分满足。趁那段时间跑去上厕所的芙琳也一脸轻松的回来了。双方的样子仿佛在诉说着:“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既然这样,继续待在这男子沙龙也没用,因此我们打算回到渐渐变冷的甲板上。虽说已经建立了打赢他们的自信,但是这间房间的密集度根本无法安心入睡。就算面前挤在角落,但每个人分配到的顶多是抱膝蹲坐的空间。这样还不如望着冬天的星座唱歌,然后窝在寒空下的睡袋里呢。 “站住!” 这时有个类似时代剧的强调把我们叫住,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并停下脚步,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头。只见有个看似老大的男子正面对着我们,坐镇在最里面的场所,中间还笔直地开出一条路。由于他是坐着的,因此无法正确判断他的身高,但应该是超过两公尺的壮汉。可能是监狱的伙食还不错吧,他的肩膀跟胸部都相当健壮。如果要替他取绰号的话,不如就直接叫他“人类山脉”。 他刚剔光的头部有着型的伤疤。 “队长大人有话要跟你们说——!靠过来!” 当我们三人还在犹豫不前的时候,t字部位已经用威吓的眼神往前走去。虽然它的肉体性别属于女性,然而却非常有男子气概。山脉队长以壮硕的双脚盘腿而坐,并且抱了一个圆形物体摆在膝盖中间,还不断用手抚摸那个被磨成蜜糖色的光亮球体。嗯?正中央的部分怎么有个空洞?刚好就在灵长类的眼窝位置 …… “我头盖骨!那不是人骨吗?” “这是小陶罐先生哦。” 看起来像是亲信或智囊团的老人替他回答,还留了一目了然的山羊胡。 “是队长大人从被杀掉的尸骸中带过来的。不过老实说……当时就已经白骨化了,这表示他很可能是在更早以前就被杀害了。” 最后那几句是他悄悄跟我说的。那么站在小陶罐先生的立场,他不就是充满怨恨的骨髓了?虽然实际上也只剩下“骨头”啦。 山脉队长用足以令人血液冻结的黄色眼睛盯着我们看,但不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回膝上的骷髅先生,然后用低沉威胁的声音跟我们说话: “小陶罐有事想问这些家伙。” ……头盖骨要问问题? “……还叫、叫它小陶罐?” 而且还叫得这么亲密。那种话如果出自他那充满魅力的声音,就像是叫和田秋子(注:日本歌谣界女王,外表非常男性化)唱松浦亚弥的歌那么怪。但这毕竟是个人的嗜好,我实在是没有立场说什么。 “尤其是这个女人。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吧,小陶罐?所以小陶罐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我?我不记得自己曾跟头盖骨讲过话啊?” 二百零二只眼睛提出严重的抗议。 “不准瞧不起队长!” “对我们老说队长跟陶罐仔都很重要——!” “别用哀怨的眼神看它——!” “不准说它恶心——!” 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啊!话说回来,陶罐仔是谁啊?什么陶罐仔? 可能是因为有羊(披着羊皮的狼)壮胆的关系,芙琳完全用女性的语气回应,还下巴往前突地露出猪木脸。 “在问别的名字以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 “嗨~安安啊。我叫鲁宾逊,然后他是克鲁梭上校。” “晚安安——” “拜托,人家问的是我耶!是问我啦!” 眼见自己被忽略而慌乱起来的芙琳真的很好笑。而她不断看着我跟村田,还指着自己的模样更是可爱。不过称赞一个比自己年长的女性可爱,似乎不是很有礼貌。 “我的名字是芙琳。芙琳……姓什么就不说了。” 山脉队长可怕的脸突然豁然开朗。 “果然很像小姐吧,小陶罐!瞧她那头白金色的头发跟倔强的个性,而且名字还叫芙琳,果然是平原组的芙琳小姐!” “噢——小姐!” “小姐——!小姐——!” “什、什么啊?” 这次换我们被排除在外,山脉队长不断热情喊着小姐口号。 “当初小姐年幼的笑脸抚慰了我的心灵。”、“如果没有小姐,我根本无法从平原组毕业?! ”、“当初年幼的小姐用来包我骨折手臂的手帕,到现在还是我珍藏的宝贝!”、“虽然你没有特别派上什么用处”、“经过严厉训练之后累得半死的我们还喝了小姐从来的泥汤,隔天我还拉了应该不存在于这世界的东西… …这叫我忘也忘不了。” “你们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把话讲清楚好不好?” 芙琳少女时代的功过被一一列举出来,我则逮到时机偷偷询问山羊胡老人。 “这么说,大部分的囚犯都是在平原组受训的毕业生啰?” “没错,就连我也是。” “这么说你们以前都是士兵吗?那又怎会杀人呢?连幼稚园的小孩都知道杀人是很严重的罪耶!”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从未在战场跟酒吧之外的地方伤害任何人啊!” “那你们怎么会在移送囚犯的船里呢?还铐着锁链跟铁球。” “因为我们战败了。” 山脉队长一面划圆圈地抚摸小陶罐,一面深情认真地说道。这样的他又变回跟骷髅自言自语的人,而头部的伤疤也显得凄凉。至于他那些部下还沉浸在芙琳?平原组的回忆中,而单方面的high到最高点。 此时t字部位开始低声鸣叫。它感觉到自己认定的敌人集团似乎十分亢奋,因此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具威吓感,它拼命的竖起羊毛。看到它这么努力表现出斗争心,可以看出距离这家伙脱掉羊皮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不过他们越是喧闹,对我来说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虽说他们已经没有一丝战斗的心,但因为可以集体行动,所以还能勉强表现出自己的气势……我一直是这么认为啦。 “我们大家都输给西马隆。虽然大家都尽全力打仗,但最后还是寡不敌众。后来的八年我们在聂玛韦亚岛受到很严重的致命伤,好不容易才被移往大陆北侧的凯普。” 山羊胡抡动颈部跟肩膀的关节,伸伸略弯的懒腰。 “听说凯普是养老的好地方。虽然位处北端,却没那么寒冷,劳动工作也不会很辛苦,还能在隆卡巴河口附近的肥沃土地种植农作物。那对战败后无法再打仗的士兵来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天堂了。” “小陶罐也很想住在凯普,当然队长也一样——” “……你们所谓众人合力杀死二千人,指的是在战场阵亡的人数吗……” 身穿浅红色衣服的集团,过去曾经待过战场。那并不是我祖父母的时代,而是距今短短几年前的事。他们虽然不想死,然而却被迫上战场打仗,也有许多生命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其中有许多是自己的同胞,也有许多是敌军,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夺去了好几条性命。他们杀了跟自己一样的人类 我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拼命想把浮现在脑里的景象挥去。那些沉痛的纪录片根本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如果我不知道真相的话,就不会一直想像了。 “……涩谷。” “嗯,什么事?” “刚才看你好像一副要吐要吐的样子,去外面吹吹风或许会好些哦。” “或许吧……不过,对了!芙琳!芙琳小姐呢!虽然她是个寡妇,但还是很年轻貌美。总不能把她一个女生留在这种男性的巢穴吧?” 一想到芙琳?基尔彼特的事,胃部的不适感就会稍微缓和。这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把我们害得那么惨,还想拿我们作为她跟大西马隆交易的筹码。 “我说芙琳小姐,现在你已经上完厕所了。纵使你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聊,不过还是等明天再说吧。外面虽然冷,但还是勉强到睡袋里窝一下吧。” 她可能也有同样的打算吧,所以在做过简短的告别之后,就往出口走去。 “这怎么成?不能让小姐待在寒冷的地方!” “没错、没错,请小姐务必待在室内。” “请您跟我们一起吧!” “……咦?” 这时候芙琳?基尔彼特欲言又止的眼神也变得犹豫不决。她明明是不是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可能是对温暖室内恋恋不舍,才会露出这么傍徨的举止。 “你们两个!” 第三章 我抓着她的手,硬把她拉到门口。因为我一古脑儿地往敞开的门口走去,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跟谁说话。 “或许你们就像以前的学生那样,把小姐当成文学作品崇拜。但现在的状况是有夫之妇对囚犯,也是美女与野兽的写照哦!我怎能把一名妙龄女子留在你们这些男人聚集的地方。然后说完‘这样吗?那我告辞了’之后就径自走人呢?” “你这个菜鸟根本什么都不懂!” “小姐是我们心灵上的恋人,不准你这个小鬼头插嘴!” “可恶!” 勇敢的羊露出门牙代替可怕的利齿。虽然我窝囊归窝囊,好歹也有一点勇气吧!就算没有女人缘,也有士可杀不可辱的精神。这时候有股热气从我全身最粗的血管往上窜,我的脸也骤然发烫。 “你们讲什么心灵上的恋人,谁知道什么叫心灵上的恋人啊!倒不如说她是你们老妈我还安心一点!现在的你们敢保证自己能忍受她只是你们心灵上的恋人吗!” 室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想染指小姐吗?” “话说回来,你又是小姐的什么人?” “我是……” 工作裤的后面口袋放了芙琳?基尔彼特被灯光照得闪亮的面具。只要拿它代替印笼(注:水户黄门用来证明身份的东西)并说明我是她的代理丈夫,他们就不会再“驴”下去。毕竟拿是任谁都不得不接受的正当理由,恐怕连芙琳?基尔彼特本人也是。 正当我准备伸手拿出最后的王牌,刹那间又犹豫不决而突然作罢。 因为现在抓住她纤纤细手的,并不是银色的铁面人。 “……我是跟她旅行的伙伴。” “哎呀~” 村田扬起嘴唇喃喃说道。 “这样好像奇幻故事的感觉哟!” “话说回来芙琳小姐,你也真是的!就算你以前是千金大小姐,毕竟也老大不小了,还让大家这么溺爱你!现在你脸上正露出人家把麦克风递给你之后,下方就开始冒干冰,然后得意唱歌的表情哦!” “什么叫老大不小啊,这话太没礼貌了!” 前原平组的那些家伙也抓住芙琳的双手,或许他们是相当纯情的家伙。 “既然这样,只好参考上次大?越前之裁决了。双方各自抓住心爱小孩的手,赢的那方就是她真正的母亲——!” 村田也觉得自己曾经体验过,可能是他有看下午四点的重播吧。 “我跟这两个人到外面休息。” 芙琳甩开囚犯的手,跟我们一起站到门口。这时候背后传来“怎么这样的”失望声。虽然我很同情你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跟我们一起去外面睡好吗?” “我说上校,我可是禁不起把你搞丢的风险。为了完成跟大西马隆的交易,我不能让你从这里逃跑。要是让你们俩独处随便这个地方睡,隔天早上起来看不到你们踪迹的话……天哪!那我一定会气死的。” 可能光是想像就让她感到不愉快吧,我看到她的肩膀抖了一下。我们找到木箱后能挡风的地方,便开始把行李往那里搬。此时天色已经很暗,头上还有星星在闪烁。 我查看真正的旅行伙伴,也就是我的数位指针g-shock。以二十四小时制计算的话,现在是十九点。由于这是晚餐自理的船旅,因此只好默默地啃咽之前在商店购买的携带粮食。t字部位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乖乖地咀嚼干燥饲料。 芙琳裹着足以装下五只羊的睡袋睡着了,而我跟村田悠闲没事做,只是望着夜景发呆。 船上的灯火映在黑色的河面上,点缀在船影两旁。 “村田。” “嗯——?” 从肮脏的黄色羽绒睡袋中只露出一张脸。 “……为什么只有我们睡的是两人用是睡袋呢……” “不晓得。可能是觉得我们两个都是男生,所以挤在一起睡无所谓吧……” “我觉得这其中的含义好像有点不一样耶……喂,别睡啦!你睡着的话我会很无聊的。醒醒啦,村田!村田健,东京魔术鲁宾逊!” 虽然叫了他那两个奇特的称号,换来的只是睡迷糊的他哼着“橄榄项链”。 “我说村田,你身上怎么有会冒烟的瓶子?年从小就是那种随身携带间谍用品的人吗?” “是人家给我的。” “在哪里?什么时候?谁给的?不会是亚马逊女战士吧?” “不是啦,是在芙琳她家待的第一晚,在一片漆黑又有老鼠出没的房里遇到的。对方连同蜡烛一起拿给我,他是个长得又高又帅的人,还说是你朋友哦!” “长的又高又帅,又是我的朋友!” 是肯拉德! 我反射性的坐起来。 而且脑袋瞬间变得好清晰,有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顺着背脊往上窜。长久以来积压在胸口的不安,一下子被抽掉,瞬间感到呼吸舒畅。仿佛要我吸下全世界再多的新鲜空气都行。 是伟拉卿肯拉德! 他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太好了,他果然还活着,他绝不可能丢下我死掉。 刹时我的鼻头跟眼角温热了起来,连下巴都感到一阵刺痒。我抓着昏昏欲睡的友人肩膀并用力摇晃。 “说话啊,村田!说详细一点!喂,对方看起来像是了不起的剑豪吧?他给人很爽朗的感觉,看起来好像很有女人缘,在文艺爱情电影里铁定是担任很有男子气概的配角,对吧? 喂,到底是怎样啦?你觉得他像谁?用名人来形容的话,你觉得他像谁?” “唔——我没看那么清楚啦——!毕竟蜡烛很昏暗,我又怕老鼠,第一天晚上我可是紧张到全身打颤呢……他应该比较像伯格坎普(注:丹尼斯?伯格坎普deniss bergkamp,英格兰超级足球联赛“阿森纳队”的前锋)吧。” 我兴奋到忘了吐他的槽。 “不然你用棒球选手来形容啦!” “……唔……长得很像挂布(注:指退休的日本职棒选手‘挂布雅之’)……吧。” 村田,你该不会是松村邦洋吧? 可是肯拉德…… 我一面听着不敌睡魔慢慢沉睡的村田健用足球术语说的梦话,一面望着天上的星星。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面对眼前混浊而深绿的河水,我独自烦恼不已。 因为我想洗一洗哭了一整夜而变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然而用这种水洗脸的下场,无疑是自惹眼疾的行为。e on!结膜炎!with 眼睑炎!我本想如果摘下墨镜说不定会改变眼前的颜色,但事实证明只是让原先的深绿色变成苔绿色而已。就在我打算豁出去伸手捞水的时候—— “哇哈!” 眼前漂来一只大皮袋,接着从河面突然冒出一个河太郎(注:河童的另一种说法) “河、河童!” 当对方拨开黏在脸上的湿淋淋的头发,并从肮脏的河水中爬上来,才发现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 在上午暖洋洋的阳光中,他从看不见的对岸处游了过来,没有得到允许就自行爬上甲板。船员们可能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了,就算有个湿淋淋的小孩上船也没有发一句牢骚。 从白衬衫跟短裤中露出来的四肢判断,他的年纪还称不上是少年,大概只有十岁左右。 男孩轻轻地把系在身上,跟他差不多一般大的皮袋摆在我的面前。 “你好。” 他感觉很 像是混有亚洲血统的欧洲人……因为他的单眼皮跟娇小的鼻子很有东方人的味道。当然他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顶着一头棕红色卷发。 “我是考柏菲商店的大卫,这趟船旅辛苦你了。” “你才辛苦呢。你是用绳子拉着行李从河岸游过来的吗?好厉害哦!” “你说我游泳很辛苦吗?毕竟这是我的工作,我早就习惯了。” “可是你不冷吗?已经冬天了耶!” “不会啦!反正身体很快就干了,而且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请问你有需要买什么东西吗?要不要烟卷还是肥皂?我这儿的东西应有尽有……如果想买羊饲料……我可以找找其他替代品。” 好完美的职业笑容及待客之道啊。 芙琳受到山脉队长的邀请一起共进早餐,村田则一大早就去挑战溪钓了。况且只是在甲板上蹲着不动,实在很难恢复精神上的疲劳。 我也知道自己很想让身心方面得到完全的休息,但面对一连串的冲击,让我无法放松心情、解除紧张的情绪。 因此我想或许能藉以转换心情,于是便看看大卫陈列的商品。 “你卖些什么东西?譬如说当地名产之类吃的东西。” “有的,西马隆栗子怎么样?虽然很硬,但很好吃哦!” 从经过防水加工的皮代拿出来的并不是我预想中的栗子。外观很像是号称“美食三大天王”之中的松露,但味道却很熟悉。 “好苦!哇,苦死了!这是正露丸的味道嘛!” 我记得身上应该有小西马隆的货币,于是便把右手伸进工作裤的口袋摸索。忽然想起当初搭船时曾为了钱的事跟船员起争执,于询问这名小商人: “我身上只有这种纸钞耶。” “可以可以,这里是小西马隆,使用这种纸钞是很天经地义的事。只是我可能不够钱找你。” “没关系,可是战争一开打的话,这种纸钞不就无法使用了吗?” 大卫露出和蔼的笑容,从腰际拿下装钱的布包。 “反正我今明两天的三餐跟明天进货的时候都会用上,这样在开战前我还是有机会把这种货币出清掉。” “你还会想到可以在进货的时候使用啊?好了不起哦!真不敢相信你只是个小孩子。” “这没什么啦。” 小商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并挥着一只手说: “等明年满十二岁我就要服兵役了,届时我会把薪水寄回家里。但是在那之前如果不像这样到处找客人多赚点氏,家里那些弟弟就得饿肚子了。不过我今天运气不错,因为平常移送囚犯船是不太可能搭载其他乘客的。今天实在超好运,船上竟然有像您如此好心的游客。” “可恶——真好吃,好吧,那些钱能买多少东西全帮我包起来吧!还有那个长毛的东西也包起来! ”(haku乱入:有利你真好说话……) “谢谢,那这把裁纸刀怎么样?是用很珍贵的骨头制成的哟!” 这时有鸟群从我头上飞过,长得像水黾的昆虫成群在混浊的绿色河面上滑行。 “最近天气一直很奇怪呢。” 大卫一面拍去商品上的灰尘,一面望着天空说道。 “天空真的变得好奇怪哟!感觉好像要发生地震或什么似的。鸟儿不仅在不合季节的时候南飞,也有大量的鱼卡在鱼网里,前阵子还听说外海出现巨型乌贼呢,真不晓得那种从不曾见过的巨型乌贼怎么会突然从深海中游上来……我猜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而且是只有动物才感应得到的事情。我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发生这些事情的关系啦,村里的大人也开始传出可怕的传闻。譬如说森林里空屋闹鬼啦,刚举行完葬礼的坟墓遭到破坏等等……” “我不是当地人,所以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个时期阴暗的天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异常的不只是天空,还有动物呢!有很多动物大举迁徙哟!说到多……” 他望着芙琳为了陪那些囚犯喝茶而走进去的房间,语带担心地补充说道: “移送囚犯的作业也变频繁了,去年也没这么多。” “听说是要顺着这条河北上,把他们移送到位于河口的凯普。那里的监狱简直就像乐园一样,还说要让他在那儿颐养天年。” “上一梯次的船跟上上梯次的也都这么说,他们都说要去凯普。那有许多农田,真的很不错哟!一整年都会有作物可以收成。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把囚犯送到那真的很奇怪。因为凯普的监狱早在两年前就关闭了,真的好奇怪哦!” 大卫一直重复说着“奇怪奇怪”几个字。连我也感到奇怪,但毕竟那并不是我的目的地,因此也不便告诉当事人。也或许是看守人员或工作人员不想让那些囚犯得知未来有更严酷的命运在等待他们,才会说谎骗他们吧。如果真是那样,山脉队长他们或许很可怜,但是我也帮不上忙。 考柏菲商店的大卫连我用不着的东西卖给我,然后又以来时同样的方式游了回去。他拨着混浊的绿色河水,游回无法确认终点的遥远河岸。他果然很有河童的潜能。不过明年他将年满十二岁,进入薪水差强人意的军旅生活,再也不需要拖着跟自己一般高的皮袋,在又冷又脏的河川中游泳了。 但最后也可能会被移送监狱。 自从先遣部队把搜索路线修正为卡罗利亚国境后,已经过了半天多久,很快地,已经有队伍登陆了小西马隆。而急速东转至基尔彼特的两支军队,应该也开始在卡罗利亚自治区收集情报了。 冯波尔特鲁卿走向地狱研究室,准备把部队登陆的消息告诉古蕾塔,但为什么要劳驾自己走过去呢?面临一国之群失踪的紧急状况并统合全体士兵,甚至负责指挥搜索行动的他,竟然为了没什么多大进展的报告拼命往外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因此古恩达决定从下次开始要把他叫到执勤室里,想着想着便随即把门推开。 隔音设备还是一样完美无缺。当他一推开沉重的大门,吓人的音量随即流泻出来。 “咦——!你太贼了啦,艾妮西……嗯!” 小孩硬挤出来的惨叫声迎面而来。他心想:“该不会是遭到虐待了吧?”,于是直往房间里面冲。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是鼻子被捏得红咚咚的冯温克特后裔——霖塞 “不是告诉过你不准直呼我的名字吗?” “哈呼……洪卡费离何呼新(冯卡贝尼卡夫卿)……呼!” “一点也没错。直呼今天初次见面的年长者姓名可是很没礼貌的。” 不愧是出现在儿童梦境的魔女排行榜榜首(真魔国总研调查)。不过只是名字的叫法,就把小孩子修理一顿。 被放开的霖塞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然后用手掌擦试快掉下来的眼泪。原本站在旁边看的古恩达竟然不知不觉紧握双拳,心想“很好!这才是男子汉”。 古蕾塔把阿菊云特摆在膝上,慢慢地把刚才所发生的事告诉他。 当古恩达沉浸在疼惜侄女的伯父心情时,突然跟阿菊四目相接。这使得原本怄气不想动并自暴自弃的男人,眼神发出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光芒。 “古恩!找到有利了吗?” “没有。” 失望的古蕾塔对着娃娃说道。而娃娃可动部分的下巴跟眼睑,则卡嗟卡嗟地发出声响。 “放心吧,古蕾塔。我国那些优秀士兵一定会找到陛下的。” “这我也知道……” 至于正在实践古代都市名教育法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则往后看着精疲力竭且两脚伸直瘫坐在地上的孩子。而古恩达则一边纳闷“站在她旁边的木偶 是谁?“,一边为了保护青梅竹马的安全而摆出随时击倒对方的架势。 原来,肤色惨白的全裸巨汉就是遭到温克特之毒摆布的云特。虽说他是具失去灵魂的空躯壳……但那家伙却还活得好好的……照他目前的状态来看,跟生前的超级美形男有相当大的差异。 现在的他头发不再亮丽、肤色也不健康、眼珠混浊、下巴整个走位、脸颊瘦到肉都垂了来来,而且腹部、臀部跟大腿都没有弹性,站在娇小的艾妮西娜旁边只是个身材高大的无能巨汉。(haku:呕……) 他被白雪团团围住的时候,反而还显得比较可怜美丽。既然现在的他几乎就像一具僵尸一样,若还要求他保持美貌实在是有点残忍。 “好了霖塞,接下来要玩什么?” 疯狂科学家跟冯温克特·霖塞,以及雪云特的两人一体,在这半天内尝试了所有游戏。 譬如说霖塞想玩的捉迷藏、鬼女艾妮西娜游戏、超魔动溜溜球、魔动陀螺、怀中怪物“魔族君”,还有艾妮西娜提议的怨魔家家酒(终点是让妻子独立)、魔叠叠乐(最终目的是让女儿独立)、魔林足球、恐怖亡魂盆舞等,数都数不清呢。 “这次换你决定了。你想使用雪云特玩什么游戏,尽管说吧!” 温克特后裔瘫坐在地上,双手双脚伸得长长的望着天花板说: “我玩腻了——” “你说什么?真的吗?” 阿菊云特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从眼睛射出的光束还烧掉部分的窗帘。 “恩,雪云特已经玩腻了。我不要了,看谁要就给谁。” 小孩子真残酷。 然而霖塞这充满杀机的话,却意味着身为操纵堵塞的温克特后裔决定放开他的傀儡。 雪云特终于是自由之身了。 “哇呵呵呵呵呵!”(||||haku:偷下懒少打几个字。被pai飞) 去特发出像小狗开心得绕着庭院跑的声音,然后在地板上滚来滚去。红色的杀人光线四处乱射(我汗……),抱着小孩的奶妈大声惨叫。不久,一道灵魂随着吸盘脱落般的奇妙声音,从娃娃的嘴巴跑了出来,然后在天花板附近徘徊一阵后,便“咻”地进入站得直挺挺的雪云特里面。 “……云特?” 古蕾塔战战兢兢地问道。只见雪云特的肤色慢慢恢复正常,背脊也整个拉直。心脏开始跳动,血液流窜全身,脑部也开始活动了。 “大成功!” 艾妮西娜暗自窃喜着。至于古恩达则轻抚着胸脯,对娇小可爱的古蕾塔及霖塞没有受害一事感到安慰。 而且令人高兴的是,复活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仿佛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他不仅获得新的才能,在心理方面也有所成长仿佛是升级过的真云特。过去的云特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他对勤务的态度及热情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现在开始工作吧!”的气势像极光般地从他全身散发也来。 “偶已兴挥护元晃,肥混习呃,一切方塞偶森丧法(我已经恢复原状,没问题了。一切包在我身上吧)!” 然而,他的下巴还是歪在一边。(haku满地打滚ing:呼哈哈哈哈……) “好了,那就从堆积如山的杂务开始吧……哈啾!” 而且还光着身子逞威风呢! 但是身体却无法习惯脱节已久的文化生活。 “……这布料怎么硬梆梆的?真希望能再过一阵子全裸的生活……不过那样可能会害陛下讨厌我(haku:那是一定的),因为陛下比较喜欢穿了衣服的我。” 有个人在心里吐他槽说:“要不要试试看?” 现在他连讲话也恢复正常了。那是因为不知道手下留情的女人——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把他的颚关节“矫 ”回原来位置的缘故。现在全身恢复正常的冯克莱斯特卿,缍回到离开十几天的血盟城大本营。这时非常自然的感叹浮现在他脑里。 “啊啊……我睽违许久的职场、睽违许久的王城空气……哈啾哈啾哈啾!怎么这么多灰尘……哈啾哈啾!” 真丢脸。(haku:嗯!) “并不是因为陛下不在这里才让我感到寂寞,而是无法待在陛下身边才让我觉得寂寞。噢!陛下……让我在此献上第七十二号赞美陛下的诗歌……喜欢冬季的陛下,是个财心伦后(宅心仁厚)的人—— ” 他微妙地把歌词蒙混过去。 古恩达不爽地啧了一声。刚刚做的决定似乎全泡汤了,这下子就算云特脱胎换骨也没什么差嘛!这时往大门看的古蕾塔慌张地伸长脖子说着: “有人来了!还找着很大的东西呢!” “阁下!请恕小的有话直说,小的有要事报告!” “怎么了?” 士兵们都早已十分明了此时应该听谁的指示,而气喘吁吁的卫兵跪着把背部对着古恩达。在他背上的是瘫软垂死的骨骼标本。感觉好像来到了让人恶梦连连的舍姥山(注:很久以前在乡下地方只要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要被找到山丢弃,让我们自生自灭。)似的。 冯温克特家的继承人……霖塞对这个初次见到的种族感到非常兴奋。 “请原谅小的无礼。这家伙……这名骨飞族由于持续进行超越极限的精神感应,因此已经呈现筋疲力尽、无法动弹的状态。” “没关系,快点把事情说请楚。” “其实是这一族的某个人……那个——其实它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是陛下有赏赐它一句话。” “赏赐一句?他们有直接见过面吗?” “好像是这样子。” “陛下到底对它说了什么?” 当士兵把头转致电背后,将脸望着它,骸骨便发出有如气球泄气般的声音。在野地受到风吹雨打侵蚀的骷髅,眼窝处发出冷风吹过的凄凉声响。 “它在说‘晚安安’”(haku:我倒) 这应该是打招呼吧。冯波尔特鲁卿回致电熟悉的办公桌,挥着右看要士兵继续报告下去。 “呃——那我就翻译了……我们族、人、见致电、陛下。正在施行|河川、在船上。” “不是要你直译,是把整个意思翻译出来。” “是。我曾祖你的远房亲戚在流动的河川施行还跟朋友举杯互谈双方的人生之道。河川穿过大地,流向浩瀚的海洋。” (haku:……) 在场的人有了新发现,原来骨飞族还真诗情画意呢。 “在那陌生的土地,我偶遇到平日只从随风捎来的书信中提及的大人物。那双美丽的黑眼凝视着我凄惨的模样。 “说重点,不用吟诗!不是啦,诗作得很不错,但这次先略过。” “是!它北上小西马隆的隆卡巴河与陛下接触过的样子。它在晚上对埋在离自己最近的骨地族传送电波,那家伙从坟墓里爬出来之后走了好一段路然后下一个埋在地里的骨地族再对下一个埋在地里的骨地族再对下一个躺在地上的骨飞族进行精神感应。” (haku:挠头,怎么说好呢……乔林桑还真会骗字数……) “它们还真喜欢被埋在土里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艾妮西娜开口说道,还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骸骨。这下危险了。 “沿着隆卡巴河北上……这么说的话……是去凯普口?” “那好像是一艘运送至凯普监狱的移送囚犯船。” “囚犯!陛下怎么会在那种船上?” 士兵回答:“这个嘛……”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毕竟有利陛下的行动有时候真的无法预测。 “怎、怎么办!竟然变成囚犯,要是陛下有个什么闪失……天哪!美丽的陛下怎么会变成囚犯?这简直是羊入虎口嘛!” 独自惊慌失措的云特并不知道他口中的羊可是活跃得很。 “真奇怪,你干嘛这么担心啊?就算把他丢进男人堆里,性格应该也不会变坏到哪儿去吧?” 此刻古恩达的脑子正盘算着要怎么个派兵遣将。如果能亲自出马是最好不过,但是把王城交给云特妥当吗?而且他记得凯普收容所早在两年前就封闭了。既然移送的目的地没有收容犯人之处,真的有必要把大批囚犯送往那里吗? 不晓得冯比雷费鲁特卿目前的位置在哪儿。由于他是擅自离城,因此连骨牌转口站都没通报他们。这时他应该是跟吉赛拉在一起,这样就只能期待她的判断力是否正确了。 不管怎么样,要是沃尔夫拉姆能过去一探虚实就好了……(haku:oh, on~~) 这时古蕾塔发出惊人的惨叫声,而且重点是她是个很少大哭大叫的孩子。就连被她的声音吓的骨飞族都慌张地振动疲惫的翅膀。 原来是两名卫兵找了一名男子过来。他们架着他的两臂半拖半拉地走来。刚开始连古恩达跟云特都不晓得他是谁。只见对方低头看着地板,硬挤出声音说: “……阁下……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我就前来,还请您原谅……” 那个人拼命把头抬起来。他的左眼被腐烂的皮肤盖住,脸颊与鼻子都是延误诒疗的烧烫伤。近乎白色的灰色头发与胡子,则几乎盖信他半边脸。 “修伯!” 古蕾塔叫出好几个月都没喊过的名字,然后朝那男人跑去。 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甩开卫兵之后,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古恩达一语不发地走向蹲在地板上的亲戚。 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是冯波尔特鲁卿的堂兄弟。由于以前两人的外表有某些共通点,因此常被亲戚说他们长得很像。 但现在外观一下子老了约一百岁的盖根修伯,已几乎看不出跟古恩达有什么血缘关系。 古恩达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瘦长的身体,然后举起修长的右腿用力踢去。(haku:=口=|||) 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只有古蕾塔大声尖叫。这时低声呻吟的男子随即倒在地上。 “古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闪开!” 盖根修伯尝试用双手支撑住身体,但重心还没稳固就被古恩达踢倒在地上,摔得人仰马翻。当军靴第四次踢向男子的腹部时,他已经无法做任何抵抗了。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吧?还有脸到这里来?” 古蕾塔把手搭在修伯颤拦的肩膀上,拼命试图将他扶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古恩要这么过份……修伯会死掉的!” “没错,我就是要他死。” 艾妮西娜把手搭在少女的肩上…… “别靠过去,他还不会死的。” 古恩达精瘦的身体发挥难以想像的怪力,一把揪信盖根修伯的胸襟往上拉。只见高大的男子脚尖远离地面,浮在半空中。 “你给我听清楚!格里塞拉卿,我非常恨你,我要你在往后的人生中后悔当初救了我!” 虽然盖根修伯被古恩达粗鲁地丢了出去,不过脸色已经好多了。那是人称三大魔女使用魔术的关系。虽然还不至于说完全康复,最起码能勉强让自己站起来。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还想要命的话就给我立刻消失!” “……我这条命……已经不足为惜……”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一名卫兵拼命阴止抓着剑柄的古恩达。 “阁下!格里塞拉卿的病还没痊愈。或许他没有恢复意识的那几天是处于神智不清的状态。” “他就算神智清醒也会打算毁掉这个国家!还会想尽办法再次除去肯拉德(haku:啊啊啊~~我终于打到这个名字了啊~~~)……杀死伟拉卿!而且身为魔族的他甚至还刺杀自己的君主!” 冯波尔特鲁卿如此激动的样子真的很少见。对于亲戚所作所为的不悦及憎恨感,让他气得连握剑的手指都发白,他甚至还用仿佛来自地底的冰冷声音说: “……你这可恶的叛国贼!” 紧抓着奶妈腰际的冯温克特卿霖塞冷淡地说道: “我认识这个人哟!父亲大人说过好几次,说婶婶就是被他逼死的。” “修伯,你真做出那么过份的事吗……” 盖根修伯把少女推到一边,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两手撑着地板的他没有站起来,只用硬挤出来的声音说: “我早就做好在此处人头落地的心理准备……况且我的这条命是因阁下的慈悲才得以留到现在 ……但是有一件事,唯独这件事我非禀报不可!拜托让我见见洁莉陛下……!有件事我非得禀报他不可……” “上王陛下并不在国内,她正不定期视察诸国。” 被从异国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沉睡的男子目瞪口呆地喃喃说道: “上王陛下……?” “修伯,真魔国目前的国王是有利哟!他有着黑发黑眼,也是古蕾塔现在的父亲。” 男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起头: “难道……在欢乐乡同行的那一位就是……那么我… …对当代的魔王陛下拔剑相向……我竟然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 这时只有云特对此地名产生反应,还抱头心想:“怎么会去那种场所呢?” 古历届达拔出卫兵腰际的短剑,连同刀鞘一起丢到盖根修伯面前。石地板与金属的撞击声撼动现场干燥的空气。 “你还想继续丢人现眼吗?” “……阁下,我……” “只要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好好谨记在心。” “在希尔德亚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位就是陛下……我可以发誓!我只起到那个人如果有危险,伟拉卿一定会认真的杀我。我完全没想到洁莉陛下会退位……不过我也做好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我不会再做出如此失礼的事。但是在那之前请让我跟新王陛下见一面。不,如果因为我的地位卑微而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也请各位帮我转告陛下,让陛下定夺!因为我有要事禀报,这可是攸关国家存亡的可怕消息。” “你的话不值得听。来人啊!把这男人送到北方的砂石场。在他懊悔至死前,不准给他一滴水喝!”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躯插到中间,古蕾塔压抑自己的愤怒说: “住手!别这样,古恩,你就听听修伯的话嘛!” “那男人曾经想杀有利,不值得你替他说话!” “可是古蕾塔也是啊!” 盖根修伯抬起头,他丑陋扭曲的左眼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一变得更为明显。 “古蕾塔也曾打算刺杀有利!我曾经乱掰理由想刺杀他……就算现在…… 就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让我难过得想哭……痛苦、惭愧地想从世上消失。不论是此刻自责的心情还是自己所做过的可怕行为,都让我想逃得远远的。可是最让我感到悲伤的是我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丢脸的时候。” 少女有着英挺的眉毛跟细长的睫毛,她明亮有神的眼睛却因泪水而变得迷朦,而且拼命地把两只小手张开。微卷的棕红色头发则披在肩上。 “……我真的觉得很丢脸,因为有利他人那么好,古蕾塔最喜欢有利了。可是我却做出那种事 ……所以我越喜欢他,心里就越惭愧……想不到自己竟然想杀掉这么好的人… …只因为自 己想过更轻松的生活,就要杀掉自己这么喜欢的人。我真的觉得自己好丢脸……很希望从世界上消失。 ” “古蕾塔……” 古蕾塔紧咬着下唇,设法忍住内心的情绪,就算一点点也好。但很快就被涌现的情感击溃,她声泪俱下地说: “可是有利并没有气我,也没怪罪我一句话,也绝对不会说讨厌古蕾塔之类的话,反而说他喜欢我,称赞我可爱,还会紧紧抱着我!每次听他这么说我都难过得想哭,但是我都忍住了。就算我心里惭愧得不得了,但总是对自己说:‘现在别想那么多’。而拼命忍耐,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现在最喜欢有利的心情消失。我忍住愧疚在心里向他道了好几次歉:‘对不起!我再也……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做了’。古恩跟活尔夫不也常常安慰我说:‘你猜有利如果在场的话会怎样说?你觉得他会说古蕾塔是坏人吗?’。古恩达你告诉我!要是有利现在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说呢?修伯虽然做了非常可恶的事,可是如果有利在这里,他会怎么说呢?” 艾妮西娜不悦地往青梅竹马的小腿肚踢去。因为她比任何都清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古恩达重心不稳地跪在地上,轻轻扔着少女的肩膀。 “……对不起。” “不是这样哦!” 有着孩子特有的温度纤细但充满生命力的手臂正绕到大人的背后。 “有利会把我抱得更紧哟!” 脱胎换骨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刻意不让众人看到他啜泣的模样,偷偷地吸了一下鼻子,然后仿若无事地从众人身边走过,站在盖根修伯面前说道: “虽然其他不想听你说……” 只有右眼的男子抬头望着美丽的宰相。 “但是我愿意听你说,就算大家不悦地离开这个房间。但如果是为了陛下、国家,以及我们魔族,我就愿意听。” 没错,我的工作场所在这里。 为了国家、为了魔族、为了自己能够随侍在旁辅佐陛下的除了我别无他人。 想必您知道我奉古恩达阁下之命,一直不曾回国,在外地寻找魔笛的下落,结果在苏贝雷拉找到魔笛的一部分。我把一部分假装成婴儿的尸体埋在坟墓里,另一部分则委托在旅途中的认识的知已保管。 但一直让我纳闷的是魔笛沉睡在开采法石的工地这件事。为什么我们魔族的至宝会藏在充满法石的岩层里?而且是在很深的位置呢?想必是帮助人类操纵法术的法石跟召唤无形魔术的魔笛,彼此排斥的关系吧。 假如它曾经被无礼之徒辗转盗取,甚至还经过宝物买卖的过程,那为什么还会像那样藏在采掘场的深处呢?这也太奇怪了。照理说应该会在收藏家的宝物盒里才对吧。 但如果是两百年前某人把它带走之后,就一直存在于那个场所的话,就极有可能是某人为了某个重要目的而刻意将它藏在苏贝雷拉的岩层里。基于这个想法,因此我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四处流浪找寻背后的原因。 就在那个时候,苏贝雷拉发动全国的力量想确保法石的数量,还让大多数没有工作的百姓也参与开采。我还听说优质的原石具有唯女人及小孩子才能触碰的奇妙特性。 这又是另一个奇妙的故事。 然而同样具有超自然力量的魔并没有那种特质。虽然我也……曾经碰过魔但没有人跟我说过蕴藏在里面的力量会降低,或是效果会因此消失之类的话。 总之,苏贝雷拉开采法石的行为已经到了称之为异常也不为过的地步。就算雨水衡少而导致干旱,最起码也该种植会在明年开花结果的农作物才对。 但是苏贝雷拉国王并没有保护农地及帮助农民,只是一味地开采法石。既然这么用心开采,那至少也该挖口井让大家有水喝吧。然而,这国家仿佛已经具有明年的财政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信心了。 虽然这中间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我好不容易了解其中的诡计。 那引起家伙想要的并不是法石。虽然法石的确能带来莫大的财富,但那不过是副产品而已。苏贝雷拉并不是为了法石而进行开采,而是透过挖掘许多蕴藏法石的场所来寻找更可怕的东西。 我握着胸口上变热的魔石仰望天空。 隆卡巴河上空呈现一片汪灰色,跟狮子蓝石的颜色相差甚多。我觉得好久没有看到晴朗的天空了,但这或许是当地特有的气候吧。考柏菲商店的年轻业务员也说天空变得怪怪的。 “照这河流缓慢的速度来看,还要三天才会到达河口呢。” 刚结束跟山脉队长他们没完没了的下午茶,芙琳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她把皮衣往前拉拢。对女性来说,皮衣裳可能重了一点。 “那些人也真可怜。虽然生长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为了国家不得不被迫涉入跟小西马隆的战争,等战争结束后的残兵败将还要被当成囚犯。” “话虽如此,不是有所谓的‘交换俘虏’的制度吗?战争结束后不是能跟那边……跟对方的国家谈判,跟我们俘虏的西马隆兵做交换吗?” “我们试过了。” 对哦,她的国家卡罗利亚也是几给同一个国家,而被迫纳入对方的领土。 “诺曼拼命跟对方交涉,希望能把留在战场的士兵都遣送回来。但高速的是,当初我方只是一味地进行防御战,因此前往战地的大部分都是谍报员。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仍然没用。结果我们是战败国,没资格跟战胜国唱反调。虽然卡罗利亚把俘虏的西马隆兵全数遣送回去了,但被遣送回我国的却只有极少部分的幸运者……想必其他国家的状况应该也跟我们一样,而且也像他们一样,还在西马隆国内忍受不合理的劳动与待遇。” 芙琳把下巴靠在膝上直视着河面。跟她在宪钳子里穿金戴银的打扮比起来,她现在的穿着还抱膝而坐的样子,看起来起码年轻了五岁。 “……我最讨厌战争了。” “我也是》” 由于她曾在平原组那种组织中渡过少女时代,想必非常熟悉军队的生活。知道有状况的时候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跟其他国家住在城里的贵妇比起来,她铁定要来得了若指掌,当然也比我这个日本人还了解。 “所以我才想带你去大西马隆。” 话题突然扯到我,让原本在眺望鱼影的我连忙转过头来。至于在船尾垂钓的村田则大喊着自己钓到大鱼了。 “我不是答应过你要把真相全部说出来吗?现在我就毫无隐瞒地告诉你。只是听完以后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也可能赞同我的做法,但是不管中果如何,我还是无法让你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去那里。因为那亲友会让我变得很萨拉列基一样……我不想变成他那种人。” 萨拉列基这个名字之前曾听过,据说是小西马隆的国王。而他的头衔是明察秋毫的君主,跟偶像野生比起来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难不成他连睡觉时眼睛也是睁开的吧?(注:日文的“明察秋毫”的另一意义为“眼睛一直睁开着”。) “卡罗利亚虽然是一块自治区,但也隶属于小西马列隆的领土。既然他们说要跟魔族战斗,我们除了顺从之外也别无他法。我们的物资跟钱财都被他们拿走,甚至还夺走无数条年轻宝贵的性命……虽然不晓得你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国家,不过上校是魔族是吧?况且温克特家也是建国始祖之一。倒是你们国家的情况又是如何呢?男人也是十二岁就得入伍吗?” “怎么可能,” 跟我看专业性来是同年纪的沃尔夫拉姆已经八十二岁,我实在很难想橡十二岁的纯魔族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不过他们 十六岁就得决定自己往后的人生,可能在那之前只要当个纯真的小孩就行吧? “我相也是,毕竟刀剑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来说可是重到举不起来呢。不过十二岁的男孩不断地从卡罗利亚… …基尔彼特港消失。他们全数被征召为英勇的西马隆兵。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事,也不愿意被带走的那些孩子成为开战后的牺牲者。想必身为军人的你无法了解这种心情吧?就算你说我太女人家也无所谓。” “……其实我的想法也跟你一样。我也说过好几次,战争会导致许多无辜的性命牺牲。就算要我说几次都行,而我也打算一直说下去……现在我虽然是上校,但实际上……实际上… …” “我是魔王”这句话却说不出口。其实我并不是克鲁梭上校,也不是温克特的后裔! “这时大西马隆派遣密使来跟我们交涉,说基尔彼特家内部应该藏有温克特之毒。他们很想得到那个东西,而且还是急着想要。那是这世上唯一能够随心所欲操纵任何人的药。一旦那种毒侵入人的身体,无论中毒都是生是死都会变成温克特后裔的傀儡。于是我把药给了他们,为的是要交换卡罗利亚的士兵的命。” “你说交换性命?那是什么交易啊?” “大西马隆跟小西马隆交涉,愿意分摊我国的全优力。当然密谈的事情并没有公开,只是名义上说这是为了解决跟我国共享基尔彼特港的期间捆工不足的问题。他们让少年兵阶段性地回国,但富裕上只放回少部分而已。再过不久就有第二批要回来,从此他们不需要再上战场了。” 芙琳·基尔彼特打从心底开心地露慈母般的微笑。虽然她跟诺曼之间并没有小孩不过她的育儿论倒是很让人佩服。 结果村田钓到的是一只长靴。 “但为什么大西马隆那么急着要‘温克物之毒’呢?还说要把某人当傀儡操纵,到底有什么目的……咦,怎么行进方向改变了?” 在这艘船最后面装有由操舵手运转的定位系统,是两块类似巨鱼尾鳍的平行板子。如今它慢慢改变角度,船首开始斜行划开河流缓缓往左倾,可能要往西侧河岸 “会不会又要在哪里载货?我看那种木箱有好几个呢。” 几乎呈立方体的木制货柜排列在狭窄的甲板上。领先晚多亏有这些货替我们挡风,白天则可以当墙壁让我们靠着休息。 “……因为大西马隆也得到了‘盒子’。” 可能是风吹过河面的关系,她颤抖了一下。 “只要打开那个盒子,远古封闭的强大力量就会苏醒据说全世界有四个绝对不能碰触的盒子……而大西马隆已经得到其中一个。只要用正确的钥匙打开,那股力量就会视持有都为主人。据说它可以成为善良的武器,也可以成为邪恶的凶器,大西马隆的密使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还说他们已经找到钥匙(haku:啊啊啊~~孔殿啊~~~),现在只差使用‘温克特之毒’操纵那把‘钥匙 ’而已。”(haku:555~~~) “打开箱盖的正确钥匙是指人类吗?” “他并没有说是人类,但也没有说是魔族。后来又从停留一段时间的密使那里得知他们曾在哪儿使用‘温克特之毒 ’。虽然不晓得他们是怎么使用的,但是却已经成功地让成为‘钥匙’的人物变成傀儡,但那并不是我跟我国应该深究的事情。对我来说,只要能多减少一名卡罗利亚的孩子上战场就足够了。然而在这个时候,克鲁梭上校你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你是说戴着象征温克特家的微章魔石的我?” “没错。” 可能是事件说明得太过冗长的关系,我心里竟想着:“她最近晒黑了许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多年来她一直戴着面具,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虽然是微阴的天气,但是她泛白的额头与下巴也被阳光晒得红红的。 “我变得贪得无厌。大西马隆说已经成功地对成为‘钥匙的人物’投以‘温克特之毒 ’”(haku:什么么么么——!!) 我心想:既然这样不是需要有人操纵那个变成傀儡的钥匙吗?而他们是否愿意代替我们分担卡罗利亚剩余的战力呢? “这样你国家的军队就能全数平安归来,对吧?” “对,没错!所以我才要把你……” 所以才要把我送到西马列隆本国,为的是要让多一名自己国家的年轻人回来。但是她却要误把其实不是温克特家后裔的我送去那里。 “芙琳,其实我……”(haku:喂喂,等一下) “话说战国时代的日本啊——”(haku:村田,干得好~~) 村田没有发出脚步声,因此我没发现到他走过来。村田·鲁宾逊·健提着钓到的长靴,站在我们旁边远眺逐渐新近的西岸。只是他那没有度数的隐形眼镜,要怎么看清远方的景色呢? “好像也会在箭头抹毒呢。” ……咦?—— “村田你刚刚说什么?” “看到下一个停泊站了。我果然没有眼镜不行呢而且看来我们对武装兵力的需要还胜于行李呢。” 我的眼睛没有看清对岸的光景,耳朵也没有听到囚犯们的骚动声。脑海里只是不断浮现出因被击中而落马的云特,以及肯拉德在火器的爆炸中消失身影的画面。那火器正是大西马隆兵在基尔彼特宅装备的那种火器。 大西马隆干兵竟然做出在箭头上抹毒的恶劣行为……这不仅是为了使用那不容触碰的可怕盒子,以便与魔族战斗,也是为了操纵不肯听命又顽固强韧的“钥匙”。 原来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我这个魔王。 而盒子的名字是“风止”。据说会给世界带来背叛、死亡与绝望。 没错,他们在找的是盒子。想必苏贝雷拉国王自己也不知道那盒子的含意跟力量。但是对于想得到权力的人来说,那盒子具有强大的魅力;对于想得到财富的人来说,那盒子就成了莫大的财宝。苏贝雷拉在不断采掘法石的过程中,终于挖到了它。它就藏在岩层的最深处,只有瘦弱的女人跟小孩才能通过的类似迷宫的地方。 而我魔族的至宝——魔笛也被封外出在那附近。当他们找到盒子并带出法石坑不久,我就拜托知已在神不知魄力不觉的情况下确保住魔笛。只是不晓得周围的岩石是因为盒子几百看来汇出的力量而变成法石?或是基于跟魔笛相抗衡的要素,最后才改变成法石的性质?不管怎么样,当两者都消失之后,法石不知为何就没再出现,而苏贝雷拉人民也从此失去赖以为生的职业。 这个世界有四个绝不能触碰的东西。可是人类全然不知为了封外出可怕的力量,这些盒子是透过怎样的过程制造出来!要历经多凄惨的历史才能固守先人的遗志。只要是魔族,无论多小的孩子都知道它们的可怕与邪恶…… 后来我得知盒子被带去苏贝雷拉王城,我自称是知其危险性的人,想设法说服国王把它放回原处。但是……您知道每个盒子各自有埋在地底的钥匙吗?四种盒子各自有其正确的钥匙,如果硬用类似的钥匙强行打,将会发生可怕的悲惨事件。这时苏贝雷拉王室试着使用其中一种,也就是某血族的左眼球。 ……而这就是当时留下来的伤。虽然极接近那个血族,但我的左眼似乎并不是原来的“钥匙”。只是当时不假思索就打开盒盖,让所有灾厄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呢。 被近过着终日悔恨自己无能的牢狱生活之后,我认识了一名女孩。由于我尚未获准回国,因此把微章托付给她。我期待如果是前任魔王陛下的摄政 ——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应该会承认她的微章并派遣新的谍报人员,不过……古蕾塔似乎还保有 我的微章……可是被国家追捕的我,根本无法为未经证实的情报费神。后来得以苟活并逃出苏贝雷拉的我,开始着手追查盒子的下落。 至于因为无法得到某血族左眼球的“钥匙”,因此盒子根本打不开,苏贝雷拉只好将它转卖给大国。 当时居中引线的是叫路易·威龙的小人物,于是笨拙的我设法混入他的内部进行调查……好不容易才得到最后是卖给小西马隆这个情报。 而盒子的名字是“地涯”。据说会给世界带来背叛、死亡与绝望。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的冯波尔特鲁卿,脸色因惊讶与愤怒而发白,紧握的双拳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最后流落到西马隆的盒子,并不是‘风止’!” “不,我刻就该是……‘地涯’” 好不容易从主人不在身旁的悲伤中重新振作的云特说: “清冷静点,古恩达。虽然西马隆是由大小两国所组成,但彼此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如果其中一方得了了‘风止’,另一方铁定会很焦急。就算后来再将‘地涯’拿到手也不足为奇。” 纵使他开口劝别人冷静,其实自己也因紧张而脸色发白。他那湿答答的灰色长发,则从肩膀上垂落至胸前。 “这么说的话,目前四个之中已经有两个落入人类手中?” “有四个盒子啊?”古蕾塔天真的问题让在场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陷入一片沉默。终于,对孩子毫无芥蒂的艾妮西娜适时地进行说明—— “没错,在这世上有四个绝对不能碰的东西。只要一打开盖子,凶恶的力量跟邪恶的东西就会跑出来,并且将山川、土地、人类、牛群等全部毁灭。那是在我们变成魔族以前,大约好几千年之前就被封印了的东西。人类自以为有办法能够控制但那并不是操纵得了的东西。” “你所谓的‘毁灭’,是指死光光吗?” “可以这么说。” “原来盒子里躲着毒女艾妮西娜——!”(haku:喷!!) “温克特的后裔霖塞激动地哭了出来。冯卡贝尼可夫咬着唇心想:”要是我的力量能帮上忙就好了:。而且有关蓁两个盒子的情报也很缺乏,要是连那两个都被人类恶意使用的话,那么别说是真魔国可能无法存活,搞不好有一大半的星球都会被毁灭。 “我不懂耶!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向国王周遭的亲信报告呢?就算你尚未被允许回国,总有什么方法可以传递我个消息吧?” “阁下……其实我有做过最低限度的报告。由于我旅行时连骨飞都不能带,逼不得已只好使用民间的通讯业者。” “你是说‘白鸽飞啊飞传书’(haku:破坏气氛的名字啊)吗?我从未接过你任何一次信件啊。” “其实……我是寄给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摄政阁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洁西莉亚陛下会退位……”(haku:……那个死老头!!# ) 古恩达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没用的东西“这句话,然后粗鲁的敲打墙壁。 “那个男人……来人啊,去把休特菲尔给我找来!就算在他脖子上套绳索也要把他带过来!” 干兵们察觉到情况紧急,开始在走廊上集合。 “盖根修伯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句话好像要修伯交待遗言似的。” “关于……我的左眼……” “我知道,的确称得上惨事一件。我会派最好的医生去格里塞拉家的。”虽然他的语气不带一丝同情,但这已经是他最明显的情感表现了。他一直想打断修伯的话。 “不,现在说的并不是我。是阁下……阁下您也要小心自已的安全。” “这话似乎有什么做含意?” 既然他会这么说,可见还有其他极不单纯的内情。古恩达双手驻在胸前,低头望着至今仍未起身的堂兄弟。 “正如你之前说的,每个盒子都有不同的钥匙,而且人类似乎知道这件事。虽然使用错误的钥匙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反而是使用极接近正确的钥匙,但是却错误的钥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阁下,请您要小心。在四把钥匙之中,有一把是某血族的左眼。然后另一把是 ……” “我会记住的。” “请等一下·”云特比接受忠告的本人更先有反应。 “那些家伙为什么要用格里塞拉卿当试验品呢……不,这里还出现了一个疑问……这么说来剩下的三把钥匙,指的是特殊血族的身体某一部分吗?” 最初把骨飞族带来的口译员兼卫兵大叫着,盖住了教育官的疑问。 “可以了吗?” 已呈现白骨化的同伴躺在地上,他抓着它瘦干的手腕往上提,照理说应该是没有脉搏才对。 “这个骨飞族的大嫂的表兄弟好像收到他儿子发出的感应念波!” 骨飞族的家庭关系还真难懂。 “请翻译吧!不过,别再吟诗了。” “是……爸爸,我目前在陛下的怀里……” 怀里? “呜!” 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本尊正用奇怪的声音喷出鼻血。 第八章完 随着越来越靠近岸边,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还平顺地变更角度,最后完美地以直径航线稳稳停在理想的位置。 舵手满意地拭去额上的汗水,乘客也毫不吝啬地为他鼓掌叫好。 但我的脑筋则因为前几分钟的想法而陷入一片混乱。即使是来个紧急停船让我掉进河里,我可能都不会发现。 跟芙琳交涉的大西马隆,觊觎盒子跟钥匙这两样东西。虽然目前已经得到“风止”,但关键的“钥匙 ”有可能拒绝打开盒盖。因此才要使用“温克特之毒”创造绝对服从命令者的傀儡。大西马隆兵配备的火器、在箭头抹了神秘的毒药……以及芙琳四处寻找温克特的后裔。 一切都在同一个时期进行,而且越想越是一致。 大西马隆的士兵透过国内奸细的安排入侵真魔国,计划袭击我、肯拉德跟云特其中一个人。 不过,究竟是谁?能够放出“不能打开的潘朵拉盒子”里所有灾厄的钥匙,到底是谁呢?如果是云特的话,他现在人还在国内,恐怕已经受到随后赶来的伙伴保护,正在接受治疗。 那如果是肯拉德的话…… “涩谷,那是什么?” 原来一直站在我身边的村田从旁开口问道。我连忙擦擦鼻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从胸前抽出裁纸刀。 “嗯?哦,这个啊?是我跟河童买的。” “跟河童买的?那应该是小黄瓜没错。” “不过从这触感来判断,搞不好是象牙做的。在日本虽然是昂贵稀有的高级品,在这里却比羊饲料还廉价。” “这会不会是人骨啊?话说回来涩……克鲁梭上校,你在流鼻水哟!声音也怪怪的。会不会你一时大意吹太多风而感冒了啊?” “啊,不会吧!” 正如村田遥望远方后所说的,岸边集结了许多武装士兵。人数大概是一学年份的学生,足足有二百人。他们全部穿着水蓝色战斗服,胸部跟大腿缠着皮制防护用具,腰际还系着剑。有的在抽烟,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地上画老鼠图,看来他们等得还真悠哉呢。之前只见过近代国家军队的友人,不知对这群rpg派的奇幻军队作何感想? “哇塞!好壮观。那是角色扮演?还是什么时代祭?那些中世纪文化保存会的成员还真是辛苦——” 他当成是保存会啊? 但就算他们没有 佩带手枪或机关枪,光是长剑就够危险了。如果在日本他们已经触犯了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在千代田区也会因为违反边走路边抽烟的法则而被处以罚金呢。眼前这群超过两百人的战力,就算不用飞镖也很具威胁性。我们三人尽可能躲在角落屏住呼吸,等待这艘船再次出航。 此刻,上船的时候跟芙琳起争执的收钱者,正在跟看似队长的男人交谈。几分钟之后双方有了协议,矮小的男子咻地一声跳回船上。 “刚刚那家伙不是拿了整叠的纸钞吗?” “咦?可是这太奇怪了吧……他明明说万一开战的话就无法使用纸钞,因此不收小西马隆币的啊。” 看着芙琳若有所思的表情,村田竟然认真地回应。 “恐怕是卖了什么东西吧?譬如说是对方想要的新鲜鱼货之类的。” “难道船上有载鱼货吗,鲁宾逊?你钓到的不是长靴?” “……我有种不祥预感,如果是卖鱼的话就好了……” 过去一直处于虚假微笑模式的村田,突然露出阴沉、严肃的表情。 水蓝色战斗服集团?粉蓝队想必都是理发院的常客。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的胡须跟头发的修剪方式,是一丝不苟的统一造型。两百人全都顶着两边鬓角往上推剪的马尾巴、两百人都从鬓角剃出一条胡子相连的细线,是在外籍佣兵或摔角选手里看到的造型。这简称是“往上推剪的马尾巴”。更可爱一点的说法是“推剪马尾”,但绝对不是推剪过的博美狗哦。 假设那个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绝对不会死)有一百人的话,那这应该算是一种制服吧。 “小西马隆兵留的那种胡须就像国旗哦!无论走到哪儿一眼都认得出来。” “唉,什么嘛!原来他们不是疯狂的追星族啊?” 这时有七、八名士兵从岸边上船,原以为他们是来加强警备的,不过他们却打开了除了山脉队长以外的百余名囚犯的房间,要他们一起到外面去。虽然大家都念念有词地发着牢骚,但终究无法反抗武装的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还不是凯普吧?” “我们要去乐园凯普耶!不要随便停船啦——!” “小陶罐它没有穿衣服啦,一出去就会感冒哟——” 听说感冒通常都是头部受寒的关系,这么一来骷髅铁定会觉得冷吧。 “喂!先清查船员以外的人,搞不好有普通百姓混在里面呢。” 武装士兵们开始连少数的普通乘客一并检查。我们只能暗中祈祷平原组或什么地方没有对我们发出通缉令。不过士兵并没有询问我们的名字跟籍贯,只是要每个人张开双手的手心。然而他们并没有检查芙琳跟村田。 “你下船。” “啊!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在检查完两手之后,就被负责检查的士兵揪着衣服拉到入口呢?我都已经用墨镜跟海岛风格的头巾把眼睛跟头发藏得好好的啦,因此他们不可能看出我是魔族。芙琳开始跟士兵产生冲突,村田也跟着起哄。 “等一下,克鲁梭是我的伙伴哦!要是真叫他在这里下船,我会很困扰的。” “你们看这家伙的手指,全都是练剑造成的硬茧。这会是商人或学者的手指吗?而且他的手也不像是拿着圆锹耕田的农民。虽然他使用的可能是某种特殊武器,不过这家伙绝对是战士。 我们不能让囚犯跟来路不明的战士,一起被送到萨拉列基国王那边。虽然对你过意不去,但还是只能请你还是放弃这趟旅行。” “如果一句过意不去就能了事,这世上就不需要军队了!” 芙琳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欧巴桑了……话说回来,你们开口闭口说我是战士,难道我这会儿又成了邪恶组织的小喽罗? “你误会了,这不是练剑造成的硬茧啦!这是棒球造成的,我是过度努力联系挥棒才造成的这些硬茧的啦!” 最近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带队能力,因此打算靠挥棒来提升成绩。这时候负责检查的士兵歪着头问: “什么是棒球?” “呃——就是棒子。用两手握紧,然后像这样‘铿’地挥发出去。顺便一提,它有分木制跟金属制的。” “用棍棒打击是吗?真是非常原始又残暴的武器!” “你误会了,我们打的是球啦!别随便幻想残暴的画面好吗……喂,放开我!听我说,听我说啦……哇!” 我挨了一记上手投(注:为相扑及柔道中的技法之一)。可能是我的双手双脚还有头也一起晃动抵抗的关系,结果对方突然放了手。只见我的指尖在半空中挥舞,然后就被人从甲板边缘丢了出去。 “等一下!喂,等一下!等等啦!难不成要我在这个大冷天冰冷的水里游泳?唔噗!哦噗!” 真怀念那个烦恼该不该洗脸的自己,此时的我已身处在一片绿水中死命地游着狗爬式。 要不是穿了这件厚重的皮外套,我还能轻松地游蛙式呢!开什么玩笑,现在我不能离开村田哪!那家伙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他,而且还有芙琳…… 她不但信任我,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我总不能用这种半调子的方式跟她分开吧! 眼看着船员很快就收起承货板,载着芙琳跟村田准备迅速离岸。而我跟囚犯们却被留在陌生的土地上。平原组同学集团正依依不舍的跟小姐道别。但是另一方面,说到那位小姐…… “芙琳,这不是真的吧!” “要是那个人不在就没意义了!我的人生全赌在他身上啊!” 这句话如果听在不明就理的人们耳里,可能会误以为她在大喊某种爱的告白。不久就看到她拉起皮外套下摆,在助跑一小段之后就从甲板往下跳,她就这样掉在我面前,河面还激起好大的水花。 “你……你在做什么傻事啊……噗!” “……泳!” “啊?——什么?” “我不会游泳啦!” 你行动之前都不先经过大脑思考的啊!我抓着不断挣扎的芙琳的头,好不容易才让我们的身体靠在一起。要是溺水者乱抓一通,我这个援救的人可是会被连累出局的。幸好她够冷静,肯乖乖随我这个救生员处置,也幸好河流并不湍急。好不容易我的脸可以露出水面,几乎不用担心再吃到水… … “太过份了——怎么只丢下我一个——” “嗯咩?” 真是难以置信。想不道连村田也跟着从船上跳下来,尾随在后的t字部位也跳水了。原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说“他们是情侣吗? ”的人们!这下子转而讨论“是三角关系吗?”、“还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看来大家都是八点档肥皂剧的爱好者呢!我知道村田会游泳,那头羊看起来也浮在水面上,所以应该不用担心他们会上不了岸。比较麻烦的反倒是我跟芙琳。 我一面祈祷她的脚已经够到了底,一面死命拖着我们两人的身体。正当我心想:“可恶,怎么都没有前进?”而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助力一口气用力把我们拉到岸边。 虽然不晓得那是谁的手臂,但我马上知道“应该不是某个人”。 他并不是肯拉德。 又错失掌握他还活着的证据了。 我们互相支撑着滴着脏水的身体往前走。幸亏有帮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的救生术变得轻松不少。我气喘吁吁地拨开芙琳黏在我身上的头发。 “为什么要这么乱来?待在船上不是最安全的吗?” “可是克鲁梭上校……因为你没办法再回到船上了啊!只有我一个去大西马隆有什么 用?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不是还有鲁宾逊吗?” “真是的!你真的反应很迟钝耶!我要鲁宾逊干嘛?我需要的人是你!非你不可……” “别再说下去了!其实我不是克鲁梭啦!” 虽然河岸就在我们的右手边,但我们的膝盖以下还都浸在水里。用手指玩弄着自己头发的芙琳小声问道。她浅绿色的眼睛闪着不安的光芒。 “……不然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吗?” “伤脑筋~身份终于暴露了。” 先游到岸边的村田灵巧地拉住我的衣服,我们俩一路爬着上岸。接触到睽违许久的地面,让我的脚跟及指尖欣喜地颤抖不已。小t想用全身表现它的心情,于是用它湿淋淋的毛球身体摩擦着我。看来它似乎很兴奋呢。 “嗯咩嗯咩嗯咩嗯咩……嗯咩呀呜呜呜” 充满感动的羊叫声,是很难得听到的。 “嗯咩呀唔唔唔唔!” papt2(注:源自小林幸子的歌名“假如papt2”) 因为友人戴的是没有度数的隐形眼镜,所以他眯着眼镜看着我说: “怎么办,涩谷?要告诉她真相了吗?还是说需要新的版本?我可以马上帮你掰哦!如果要掰的话尽管包在我身上!我可是瞎掰界第一把交椅呢!毕竟我曾祖父的妈妈的大嫂好像是在伊贺当忍者哟!” “话说回来村田,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把?” “涩谷是你的名字吗,克鲁梭上校?而鲁滨逊先生的名字是‘村田’吗?” 这时有一声清喉咙的声音刻意插了进来。 “各位,你们都不向我道一声谢吗?” 救助我们免于溺水的恩人有着一头微卷的橘色头发,他双手叉腰站在我们面前,就像只捉弄人的兔子耸着肩。 他的名字是克里耶。约扎克。个性轻浮却很有本领,虽然没有礼貌却无法讨厌他。他也是魔族与人类所生的混血儿,也是孔拉德的朋友兼属下。在寻找魔剑“莫尔吉勃”的时候受过他不少帮助,后来他主要的任务大多是潜伏在国外,因此一直无法回故乡。 “约扎克……” “怎么了?小少爷?瞧你一脸沮丧的样子。这种时候最好来一瓶羊奶,可以让你滋养强壮、恢复体力、精力过人哦!” “羊……奶——!原来你、你、你是那家餐厅的……是基尔比特港分配午餐菜色的老板娘!” “答对了——要是这次你再认不出来的话,小约约就要被你气哭了。” 可能是他对工作太过热衷,有时候就连身心都变得跟女性一样。不过他会男扮女装都是为了“工作”,而不是基于“兴趣”。然而,那是真的吗? “哇!这次又让你看到我在旅途中发生的糗事了。” 他有着听起来像老爵士乐唱片发出的沙哑声音、粗壮又安定的颈部,肩膀到背部的完美曲线是属于让人羡慕不已的外野手体型。我隔着布料拼命打他的身体,然后跟往常一样松了口气放下心来。他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衣服,的确是囚犯的制服。这么说来,他这次是打扮成囚犯混入其中?真是了不起的特殊技能。 ” “当初在那里看到你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我不敢相信小少爷竟然没有带任何护卫就来到这块相当危险的土地。因此特地用”白鸽飞啊飞传书“询问本国的古恩达老大哟。” “白鸽……顺便问你一下,鸽子的叫声是什么样的?” “嘟谷~” “……原来是毒蛊啊……” “先别说那些了——” 约札克用下巴指着因为我们的真实姓名而吓得目瞪口呆的芙琳,以及热情又雀跃不已的t字部位。 “小少爷你实在很有一套耶!我们才多久没见,你竟然连女人,甚至连家畜全勾搭上了。真是气死了我!你要怎么对我交待?由此可见你是在玩弄我对吧?” 一个大男人用爵士乐的低沉嗓音说这些话!只会害我掉三倍的鸡皮疙瘩。我一面规避这很难笑的笑话,一面介绍他们三个人认识。 “村田、芙琳,他是克里耶?约札克。是我朋友的朋友,我们是在真魔国……呃——我们是之前在其他国家认识的。他会配合任务的需要男扮女装,算是全方位的军人。 “你好,大姐姐。上次真是谢谢你了。“ “大姐姐……?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蜡烛跟烟瓶就是他在芙琳小姐家给我的。” “咦……” 刹那间我的视野晃了一下,头也感到轻微的晕眩。我明明已经从河里上岸,怎么觉得脚底下的地面好像快消失似的。 “……原来不是肯拉德啊?” “嗯?的确是他没错。当时虽然很暗,不过我记得他的声音。” 失落感跟奇妙的安心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躲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我悄悄地说:“你还是承认吧”、“承认伟拉卿已经死掉的事实吧”、 “接受事实放声大哭没关系”、“那样你反而落得轻松”、“与其冀望几近于零的希望,不如接受痛苦的事实尽情地流泪”、“如此一来,你就能集中精神克服眼前的困难”。可是…… 我用力撑开自己的手掌,盖住整个额头及下巴,还紧闭被脏水刺痛的眼睛,等待晕眩消失。 我可以在这里哭吗? 村田还是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而芙琳?基尔彼特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意外状况搞得头昏脑胀。想当初她可是个雍容华贵的贵妇,现在却像只悲惨的落水老鼠。虽然目前出现了约札克这个值得信赖的帮手,但是他不可能马上进入状况,并且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们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做解释。 我将手指一根根从脸上离开。当我把右手下移到胸部的时候,视神经深处的剧痛跟恼人的晕眩全都消失。而周围的声音也像持续按着音量钮似的慢慢恢复原状。但这时芙琳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 “你曾经入侵我的宅邸!天哪——怎么会这样?那你不就是盗贼吗?” “我并没有偷你的胸罩,这你大可放心,老实说尺寸也不合。啊!这也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约札克用语尾仿佛加了心型记号的语气说着,还拉开衣襟让芙琳看他的胸部。里面正佩带着设计精美的内衣……那是任务用的、任务用的。不过这可算是明目张胆的性骚扰呢。 “你的朋友怎么大多是变态啊?” “那不关你的事吧?约札克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也是特殊案例啦!其他还有谁是变态?” “还有那个叫阿达尔贝鲁特的男人,然后耐杰尔?怀兹?马奇辛也是!” 这两个都不算是我的朋友,但是我觉得已经无法再介绍下去了。 “先生的朋友关系真教人看不下去,感觉好像年轻少妇那么复杂呢!” “鲁宾逊你又来了,别再插嘴乱说一些会造成误会的话啦!” 在我们前面有一大段距离的囚犯们开始被迫往前走。算算武装的小西马隆兵是三百人以上的大集团,如果等到位处最后方的我们出发,多多少少还需要一些时间。有五个就在附近的守卫,拔出剑逼我们往前走。 “如果对手只有五个人的话,连我这种温柔男子都能够摆平。不过坚持和平主义的小少爷,你打算怎么办呢?不管你说么我都会听的哟!” 就算约札克不是什么温柔男子,他的本领却让我很放心。无奈我们这儿也只有他这个打架高手。其它还称得上战力的……大概就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吧。 我悄悄斜视河堤上方。有好几名好像指挥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大家好,我是乔林。 其实我现在并不好……而且正处于自暴自弃的情况。我自暴自弃地重新发现“反正自暴自弃就是这么回事 ”。我每天在家自暴自弃,自暴自弃到没有力气看冬季运动的比赛项目。因为我的状况真的很惨,简直是一场恶梦。 发生了日本职棒球季以最快速度结束的冲击性事件的隔天,有人打电话给我。 geg:“啊,你醒了吗?虽然今天是发生了那种事的隔天。” 我:“……我已经不想跟有g字的人说话了。” geg:“是吗?那好啊!我就改名叫后藤,你以后叫我后藤就行了。” 我:“对哦,而且数了数‘geg’才发现你名字还有两个g呢!” geg:“……这个绰号可是你取的耶(怒)”……对哦。 而已经决定不再使用任何跟橘色有关东西的我,今年冬天决定连橘子也不吃了。像“cyuhai”(注:发泡酒饮料)我就不喝grapefruit(葡萄柚)口味,而喝lemon(柠檬)口味的。怪兽则爱legion(雷吉翁)胜过ga 第一章 我一直到年纪很大的时候才学会骑脚踏车。 地点是公园,工具是没有安装辅助轮的儿童脚踏车。在画有卡通人物的蓝色车体上,还贴满了老爸要我贴上的棒球图案贴纸。 「一定哟,绝对不能放手哦!」 抓着载货架的父亲半蹲着对我点点头说: 「放心啦!小有,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要放手也会先跟你说的。」 我们来打勾勾。 于是我那因为兴奋、紧张而颤抖不已的脚,开始踩着重重的踏板。每当踏板被两脚踩了一圈之后,初夏的风便轻轻吻着我的脸颊,短短的浏海则拍打着我的额头。父亲的脚步声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知道他正一面跑步一面帮我扶住脚踏车。等听不到脚步声的时候,我整个人兴奋不已,踏板也变成只有原先一半的重量。我终于学会骑车了!然而算算距离,大概只有几百公尺吧。 此刻,我带着幼稚的成就感,回头看着应该站在远处的老爸。 「我会骑了哟……咦?」 父亲还抓着脚踏车的载货架,涨红着脸,以一副气喘嘘嘘的模样说: 「你看,爸爸、有遵守、约定、没有放手吧?」 每次回想起那件事,都会让我觉得很丢脸。 ……老实说,一般人都会在半路就放手吧? 我的脸色现在应该相当难看。 虽然是冬天,不过戴着这个银色面具实在太闷了。 「噗哈!而且还让人喘不过气呢!」 我忍受着睫毛被拉扯的痛苦,用力地把面具摘下来。顿时空气从我的口鼻灌了进去,使得原本发热的脸颊得以急速冷却下来。 「真是的~真佩服芙琳跟诺曼·基尔彼特竟然能够戴着它生活那么多年。」 「可能是他们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跑的关系吧。」 在街口下马之后,我们只能以徒步的方式来到港口附近。满地的石板龟裂不平,随处可见隆起的路面上都是倾倒的房屋跟积水的沟渠。还不只是这样,绝望的人们随地而坐,为了寻找父母跟食物而慌张哭叫的孩子们则摇摇晃晃地穿越马路,马匹根本就进不来这些地方。 绝不能碰触的四个盒子——因为小西马隆用错误的钥匙打开其中之一的「地涯」,使得部分被封印的未知力量失去控制,导致包括卡罗利亚在内的大陆中西部造成毁灭性的损害。 刚强的芙琳·基尔彼特并没有流一滴泪,只是拼命巡视并安慰老百姓。她回到宅邸后便不断提高嗓门,命令为数不多的部下要立刻运送水跟粮食给百姓。就连戴上诺曼·基尔彼特面具的我,也跟着她一起行动。 芙琳咬牙硬撑疲惫不堪的身体,妥当地善尽领主妻子的责任。就算因为发烧跟腹痛而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还是把各地方首长聚集到执勤室,并按照约定将物资平均分配给整个卡罗利亚。 但光靠宅邸里的所有存粮,还是无法填补人们的饥饿。 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的卡罗利亚,竟然会毁灭成这个样子。 这时我硬是把完全动不了的她留在房间里,然后前往基尔彼特商港。原本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港口,已被破坏得完全不见昔日的风貌,美丽的石板地整个碎裂得四处飞散。有好几条又深又宽的沟渠划过土地,使得内陆恬静的农耕地被海水淹没,而土地跟杂草也随之干枯。 几天前那些善良的市民已经变成抢夺倒塌店家粮食的暴民;原本和乐融融的街坊邻居则为了争取水井的所有权而互相攻击;饥饿的孩子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只是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 这个国家原本年轻人就不多,不管是国力还是物资皆已面临匮乏的窘境。 受到如此打击的妇女、孩童与老人露宿在寒冷的天气中不断发抖着,傍晚时只有停泊中的商船亮着灯火。 有几个人为了把居民集中起来,拼命对着垂头丧气的人们喊叫。不过有个嗓门较大的男人却在街角大喊:「世界末日到了。」 「我觉得搞不好还真被他说对了。」 「你说什么?世界末日吗?别儍了,又不是诺斯特拉达姆斯(注:nostradamus,十六世纪法国著名的预言家,准确预言了几百年来历史上很多重要的人物和事件)的预言。」 我本想随口应付村田发的牢骚,只是语调不知不觉竟变得尖锐了起来。面对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景象,我的手掌不断地冒汗。不,不光是手掌,从脖子跟背部涌出的汗水在瞬间夺走了我的体温,让我的身体抖个不停。 「……一定要想点办法。」 得找人来帮忙才行。 「可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我一直住在关东,平常也都很认真地参加避难训练的演习,但是一旦真的遇上了,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们真该感谢电视呢,涩谷。」 我茫然地看着村田,心想:「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然而顶着一头人工金发、戴着有色隐形眼镜的友人却用沉稳的笑容眺望港口的另一头。 「平常电视上不是有许多灾区跟难民营的报导吗?因此就算是第一次经历,也大略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错,过去的确在电视上看过许多类似的画面。像是新闻、纪录片、电影或连续剧等等。 「但是光靠那些也还是不够吧。我也不是只看棒球跟卡通的那种人啊?附带一提,我还是那种会在光线良好的屋内,与电视机保持两公尺以上距离的乖孩子呢。」 深藏不露的友人稍微歪着头眯着眼睛说: 「这个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的世界,我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而且这儿也没什么行驶的车辆……村田,你到底是……不,算了。」 他是否有加入skyperfecttv(注:日本收费数位卫星电视台,节目内容丰富,包括日本体育、音乐、娱乐、综艺节目等。意指他从电视学会救灾的知识。),这时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是否有救灾的知识。虽然过去从未接触过,不过刚开始只能硬着头皮有样学样。这让我想起原本只在一旁见习哥哥跟老爸练习棒球传接球的我,初次投球的那一天。 「食物……不,饮水才是首要之务。把还有力气的人集合起来分配到各个区域……再搭个帐篷当作打饭的地方。啊~看样子还是需要成立什么应变中心才行,这里有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或红十字会吗?」 「这可是你自己执意要做的。」 没错。 我紧握着银色面具。这时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从少数几艘没有沉没的商船上回来了。穿着白色围裙打扮的约札克也跟他们在一起,他可能是想当白衣天使吧,还率领着一位双手抱满布袋的陌生男子。他一看清我的身影,货物随即应声落地。只见他略显风霜的脸孔,立刻变成喜极而泣的表情。 「还好您平安无事!」 他越过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向我跑来,然后跪在我的脚下。 「哇!什、什么事啊!?」 「感谢上苍保佑您平安无事……」 双眼湿润的他把头压得低低的,头顶那毛发稀疏的部位,因受到阳光的照射而发出微暗的光芒,简直是沙勿略神父(注:圣方济·沙勿略,st.francisavier,1506-1552,西班牙传教士,当年为传福音而来到东方,是第一位踏上日本国土的传教士,享年四十六岁。)level1。 「正如我所猜想的,那确实是我国的船只。外表看起来虽然像商船,但所有船员其实都是在这个男人麾下作战的士兵,他就是舰长塞兹莫亚。」 前任魔王三男一面踢着麻布袋一面说道,而且还一脸很呕的样子。可能是不甘心被后面的军人超前一步的关系吧。 他是个有着一头闪亮金发与一双会让人联想到湖水的翠绿瞳孔,长相宛如天使般的美少年。但跟他交往之后才发现他的真面目,原来他是个喜欢口出恶言、任性到极点的家伙……照理说是那样啦!不过最近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倒是跟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原本他们是完全没有共同点的三兄弟,但现在却能从他身上看到老是臭着脸的大哥及厚脸皮二哥的影子。若要诉诸语言的话,就是外表很酷又爱打扮的美少年吧? 天、天哪!这我可比不上他。 「其余的船队也会在两三天之内赶到吧。想不到那个平常总是很冷静的大哥,一接到骨飞族的传书之后,就立刻动员了四分之一的海上战力。」 「四分之一?为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找、你!」 沃尔夫刻意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回答,愤怒的脸也整个逼近过来。 「你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你在毫无线索又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从国内消失耶!」 「对、对不起啦。」 「真受不了你,而且云特变成阿菊,肯拉特又变成那样……」 他一度噤声不语,然后才又避开我的视线继续说下去,可能他觉得肯拉德的情况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糟吧。 「总之,接下来其他船舰将一一抵达。都加尔德家的高速艇大概明天就会进入领海了,他们这一族最擅长海战,而且船速快得让人无法置信,那是因为上面搭载了卡贝尼可夫的魔动推进器的关系,搭那艘船归国是最安全不过了。」 「归国?谁啊?」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所有人啊!虽然不可能都挤在同一艘船舰啦!」 「所有人?我还不能回去啦!我不能丢下这些人迳自离开。卡罗利亚都变成这副惨状了,而那个盒子的事也让我很在意,甚至连肯拉德的手臂……」 每次只要一想到伟拉卿的事,我的呼吸就会眼言语一起停顿。与其说我没有整理好心情,倒不如说是我根本不敢整理。 「……在这些事情还没处理好以前我不能回去啦……虽然说我只是冒名顶替的假冒者,但毕竟我现在是诺曼?基尔彼特。这里所有的百姓都相信我是领主,领导人有没有亲自在灾区坐镇,与所有人民的希望与干劲可是休戚相关,还有呃——这里有没有「士气」这个名词啊?而且重建的速度也会不同吧?」 瞠目结舌的沃尔夫拉姆拉着我的耳朵说: 「你要我骂几次啊!你是笨蛋吗?」 那感觉应该就像这样「你—是—白—痴—吗—?」吧。 「你对这片土地有什么责任?你的国家在这里吗?他们是你统治的人民吗?如果你非得援助他们不可的话,只要留下医疗小组跟所有物资不就得了?我们有实战经验丰富的士兵,只要再找人愿意协助修复被破坏的街道……」 「对哦,你说的没错耶!吉赛拉是医疗专家,只要借助所有到这里来的人们的力量,救灾行动就会顺利多了!」 「有利!我不是那个意思!」 蹙着眉头看着我的沃尔夫拉姆连语调都变了。可能他自己还没发现吧,他皱眉的模样可是跟他的长兄一模一样呢。 「塞兹莫亚舰长,你船上有粮食跟水吧?」 「粮食是吗?」 可能是我提出的问题太出人意外吧,沙勿略levell已恢复原来的声音。 「为了预防船难的发生,多多少少有准备一些……」 「太好了!希望你能马上把那些粮食拿去分配给众人。要尽量做到公平,而且能多分多少是多少,请他们排队领取不可以争先恐后。等一下,船上的船员都是我国的士兵吧?」 「那当然。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即使要他们牺牲性命也都在所不辞。加上他们是经由古恩达阁下的命令所挑选出来的,外表较接近人类的士兵,因此如果有需要潜入敌方进行反间的工作也能派得上用场。」 军人的气概让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想必是对自己的属下充满信心吧。 「这真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呢!那表示他们全都是志工后备队罗?」 「志……那是什么样的任务啊?」 「那不是任务哟!因为是自发性,所以才叫做志工。好极了,村田,由你负责延揽这些人材!下一步我们需要相当数量的简易住宅跟简易厕所。啊!要是有婴儿用的奶粉跟纸尿布那就更好了。现在虽然有吉赛拉她们到处奔走医治人民,但医疗小组当然还是越多越好,而且也需要药品跟医疗设备呢。啊!可恶,根本就不够!不管是物资、原料或人员都不够!」 「何不许个愿呢?」 村田迅速伸手抓住我胸口那个又细又长的白色物体。那是在隆卡巴河向考柏菲商店的少年买的裁纸刀。虽然刀子裁的是纸,但不是裁林家纸子(注:日本的搞笑艺人夫妻,特点是不时拿手上的相机拍照。)这把裁纸刀,是由不明生物的骨骸所制成的民俗艺品。 「对这个许愿。」 「要是向纪念品许愿就能够实现的话,就不需要什么寺庙跟神社了!」 「那不是纪念品哦!很明显根本就是骨飞族的一部分。」 「什么!?」 这把又干又轻的刀子差点掉了下去。 「这么说的话,这是人骨!?是人骨对吧!?」 「不是人骨,是骨飞族。也有可能是骨地族,不过它们会以群集的方式做精神共鸣,而且会互相传达意念,运气好的话还能充当通讯兵呢。所以我们魔族的军人在远征的时候都会携带传达用的骨牌。晚一步出发的队伍会得知你的下落,好像就是因为收到它们发出的诗词通知。不过我并没有仰赖骨飞族的情报,纯粹是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你……」 「喔~原来他们还是人不可貌相的诗人呢——」 村田发出偏离主题的赞叹,打断沃尔夫拉姆的自豪厥辞。而我则是盯着手中的民俗艺品看,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大喊着: 「我要粮食、药品、简易住宅、奶粉跟……」 「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先用这个?」 在众人的注目下,约札克的胸前飞出一只鸟。那是收着翅膀的美丽白鸽。 「哇塞,好像mr.maric(注:日本著名魔术师)哦!」 「讨厌啦!陛下,人家是约札克啦!」 「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鸽子从人的胸前飞出来呢。东京魔术鲁宾逊还真有点羡慕呢——」 受到对此钦佩不已的友人的影响,我把视线往下看,发现约札克的右胸变平了。看来他是用鸽子塞胸口好让胸部upup的吧。 忽然间,塞兹莫亚回头凝视刚入港的中型船只,然后用恢复成海军健儿般的刚毅语气说: 「我正在纳闷怎么会有刺耳的波浪声,原来是西马隆的联络艇进港了。」 「咦?这么说是追兵罗!?他们特地派追兵来吗?」 大约十天前,我们还在小西马隆被当成实验品。可是小西马隆王?萨拉雷基的走狗——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用错误的「钥匙」打开了「盒子」,导致部分未知的力量脱序失控,并进而引发纵断大陆的大地震。我们因此趁乱逃了出来,当时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爬回这里的。 然而,从当地的惨状来看,小西马隆不可能特地派兵来,马奇辛应该也不知道我们是某国的国王才对。 「那是大西马隆的旗帜。我永远也忘不了沙拉菲安海域那 一战,他们竟然出其不意地发动卑鄙的夜袭,还好我军立刻重整阵容,反而烧掉了那些数都数不清的可恨黄布!一想到被染红的海面都是冒着烟的敌舰旗帜,我到现在还会兴奋得全身颤抖呢……啊,陛下真是抱歉!看到睽违许久又令人恨之入骨的大西马隆船只,让我不知不觉地失神了。」 看来他的个性很容易激动呢。 「可是芙琳·基尔彼特一向站在大西马隆那边,所以应该不会受到什么责难吧。那为什么本国会在这忙得不可开交的时期派人来呢?」 「对方插的是绿色三角旗帜,代表他们是巡视各国的使者。有利你记住,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使者的身份是中立的,因此整个海域都禁止攻击他们。」 「喔——原来湘南seare(注:日本职棒球队『横滨海湾之星』的二军)颜色的旗帜是代表禁止攻击啊。」 只见黄色国旗下的浅绿色三角旗帜迎风飘扬,中型船只渐渐滑进港口。可能是操舵手的技术纯熟吧,在闪过倾斜翻覆的船只后便轻松靠岸。 两名瘦瘦的青年以优雅的脚步踩着舷梯下船。他们先伸出脚尖,脚跟再静静跟上,感觉就像是踩在红地毯上的新娘。 「你是不是应该把脸遮起来比较好?至少也要把头发跟眼睛遮起来。」 一直到村田提醒我,我才注意到。于是我急忙戴上诺曼?基尔彼特的银色面具,皮绳就随便绑在后脑勺。 我必需以卡罗利亚自治区的委任统治者身份,迎接来自人类大国的使者们。 只是不晓得那些人是否知道原先的统治者诺曼·基尔彼特已经不在人世了。反正芙琳现在正在休息,能够以这片土地的代表接见使者的,也只有我这个「铁面人」了。 约札克跟塞兹莫亚舰长移动身子,不经意地守在我两旁。而沃尔夫拉姆在人类世界里也算得上是十分醒目的美少年,于是我用手肘把他赶到后面去。顺便确认村田就站在后面。 两名纤细的男人就像漫步在云端似地朝我走近,然后中规中矩地对我打招呼。从他们有气无力的语调跟举止来看,这个招呼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不过,压倒我的并不是他们的态度,而是跟我们差异甚远的外表。 「好、好美的头发哦。」 如果一个男人被人称赞自己的头发很美,照理说应该不会很高兴才对。然而—— 「谢谢你的夸奖,长发是我们大西马隆士兵的骄傲,我们每天都会使用蛋黄油保养呢。」 原来也有被称赞却很高兴的男人呢。 这时候身后的村田插嘴说: 「请拨免付费电话0120—78641438(0120-西马隆士兵是长发)。(注:日本的免付费电话以「0120」开头) 也有推剪马尾的发型哦! 只是没想到小西马隆是以推剪马尾为主流,大西马隆则是以轻飘飘的长发为大宗,看来大小西马隆还是有分别呢。地方不同,形式也不同,就连水流大小的流量也不同。 两名使者身穿以黄色与棕色为主色调的制服,微卷的淡棕色头发长达背部的一半。每根发丝除了细密,还既轻又柔。要是在雨天的丛林打仗的话,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能对他们不太有利呢。 而且两人都有一双毫无特征又极端相似的红棕色眼睛。 「请问您是西马隆领的委任统治者,诺曼·基尔彼特领主吗?」 我只能够含糊地回答,语调既不高也不低。而站在右边,负责说明的男人提到「西马隆领」这句话让我很在意,这里应该是小西马隆的领地才对。 「这次的灾害似乎给你们带来很大的损害。身为西马隆宗主国的我们,衷心盼望这块领地能够早日恢复。」 「谢,谢谢。」 一听到这么谨慎客气的语气,让生在平民家庭的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 「今天特地前来,是来向西马隆领卡罗利亚人民宣布『大西马隆纪念庆典,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即将开幕的消息。」 「啊?」 使者对我不自觉发出的反应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脸色,而是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又重覆一遍。 「是大西马隆纪念庆典,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 这名称听起来像是什么明星游泳大会之类的比赛,而且参加者大多是女性、不晓得有没有露乳的画面? 「希望在基尔彼特领主的带领下,可以从西马隆领卡罗利亚的人民之中选出优秀的战士,参加这次的比赛、」 「什么参加不参加的!又不是拆信那么简单。」 但是发丝飘飘二人组在单方面说完这些话后,递给我一卷质感很粗的纸,然后就顺着刚刚来的路走了回去。可能是急着赶去其他国家吧。 「……他说的那个天下什么来着的,是什么淘汰赛啊?』 「十次。」 村田佩服地抓着下巴。 「什么东西十次?」 「他们讲『西马隆』这三个字的次数啦!如果连道别语也算在内的话就超过十次了。」 「就算你那么认真计算,也没有人会出谜题问你哦。」 「哼,那是人类最常用的手段。」 被赶到后面的沃尔夫拉姆不悦地哼着鼻子。 「他们不断重申『西马隆』这三个字的目的,为的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宗主国。想不到他们为了展现权威,连这么小家子气的方法也拿出来用。」 「沃尔夫,身为前任王子的你不能用那么没气质的言词说话吧?」 「你们那里的人就不会那么说吗?」 村田轻松讲了一句没什么恶意的话,却让我的背瞬间升起一股凉意。 「那种方法虽然简单,却相当有效哟——?」 「……唔!」 有如天使般耀眼的美少年,其任性指数正急遽升高中。就算他没说出口,但光是站在他的身边就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上升,而且全身的肾上腺案与血液正因此沸腾不已。 「有利!」 「哇!什、什么事?」 「你应该没有给我想什么有的没有的事吧?你给我听清楚,现在就给我马上回真魔国。你没有义务参加人类什么庆典吧!?你真的很缺乏身为一个国王应有的自觉耶!再也没有其他事可以让身为同国人的我更觉得丢脸的了!」 「你不要只针对我!别对我发飙啦!i 自尊心高的沃尔夫拉姆被村田当场吐槽却没有任何反应。虽然我还无法确认,不过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默契。不管村田言词再怎么尖锐,三男却总是对我发飙。根据我暗中的观察,他们有时候还会刻意错开彼此的视线。 虽说约札克跟村田曾在基尔彼特的宅邸见过面,但约札克却用我不甚熟悉的方式称呼他,而且他适应这个世界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不禁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村田,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然而疑问到了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要是在这个时候询问友人这个问题,那我可能也得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公开才行。要是我突然表明自己是魔王,想必只要是正常的人类应该都不会相信。如果又让他知道我跟八十二岁的美少年有婚约,实在很难想像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回到日本大肆宣传的话,我这辈子就休想交女朋友了,这么一来我未免太可怜了。 为了即将到来(拜托一定要来!)的蔷薇色青春年代,我只好暂时忍耐。 「好了,不管要不要参加——」 我一面展开被硬塞过来的纸卷,一面用不是铁面人的声音说话。那是 即使身在异国也努力不懈的窝囊废菜鸟魔王的真正声音。 「卡罗利亚的真正领导人是芙琳,这时候应该询问她的意见吧?」 「没必要问,反正我们都要回国了。」 「他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几岁的人了,怎么还会得思乡病啊?」 哇~日本人不经大脑的发言又让沃尔夫拉姆的血液逆流。 不过如果村田得知他的实际年龄,铁定会吓得连眼镜都飞出去呢。 第二章 「你是说『大西马隆纪念庆典,跑·攻·守·综合球技淘汰赛!天下第一选拔赛』?」 穿着朴素睡袍的芙琳·基尔彼特,步履蹒跚地从寝室走了出来。 「……我觉得好像不是叫这个名称耶。」 「啊——可能是我记错了,总之他们就是一直喊『西马隆、西马隆』来着,而且使者还有着一头轻柔的头发。这上面似乎有详细的说明。」 好不容易回到卡罗利亚,没多久芙琳就因为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也可能是因为看到故乡被脱序失控的力量蹂躏而深受打击的关系吧,当然也有可能是辛苦到难以想像的旅程让她身心俱疲。不过那也难怪,当初她的计划里并没有让旱鸭子的自己跳进河里,还有被小西马隆当实验品的安排。虽说自己的国家成为他国的领地,不过身为统治者之妻而身处深深宅邸的她,还真是相当有毅力呢。 「这么说来今年已经是第四年罗……完全没注意到呢……」 「这是每四年会举办一次的庆典吗?」 「是的。届时将会从全国各地选出代表,参加在大西马隆举办的竞技会。」 「那不就跟奥运很像?」 芙琳把纸卷摊在桌上,四角则用动物形状的纸镇压住。她的脸色很糟,就连美丽的淡金色头发也失去原有的光亮。 「我说芙琳,你还是躺下来休息比较……」 「放心啦,我也该稍微动一下。而且我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你这个男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我的寝室,未免太失礼了吧?」 沃尔夫拉姆的心情立刻大好。之前初次跟她碰面的时候,他还质问:「这女人是谁?是你的什么人?」甚至怀疑她跟我之间的关系。 「……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即将开始……期待卡罗利亚能选拔出优秀的战士加入……他们明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我们根本没这种闲功夫选拔什么出赛者,还特地派使者来传话。」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啊?是不是像日本职棒球季、世界杯棒球赛或外卡(注:wildcard。指美国职棒让分区冠军以外的球队争取进入季后赛的机会)之类的啊?」 「你讲的根本全都是棒球赛嘛!拜托也提一提世足赛或丰田杯(注:丰田杯toyotacup是一年一度于年底举行的国际足球赛事,由于是由丰田汽车所赞助的,所以称丰田杯。)啦!」 你说的还不都只跟足球有关? 我一面吐村田的槽,一面想像天下第一武斗会的模样。龟仙人、赛亚人、超级赛亚人、超弩级终极超级百万吨……龟派气功。 「我也没看过天下武呢。」 「天下武——?」 「没错,就是天下武,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对那大胆的略称感到讶异而已,听起来好像是炸天妇罗面衣的残渣及芜菁的新料理名一样。 「之前卡罗利亚从未参加过。不仅因为国力的问题,我们根本没有适合的年轻人可以挑战没有胜算的比赛。」 「所以你根本不晓得大会比赛的内容是什么罗?』 「是的。但听说拿下智、速、技所有项目的优胜者将给予殊荣。」 「会是什么啊?」 如果只有月桂冠一顶的话,想必优胜者一定会在颁奖台上发飙吧。 芙琳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表示:「这项殊荣是每个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但又绝对不会落到任何人手上。」 「那就是可以实现的愿望罗!」 「不过所谓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是合家平安还是金榜题名?」 「涩谷,他们又不是上帝。」 「管他的!不管是要求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或是恢复家族的权力或财富,甚至是金银财宝……什么要求都能实现哦!就名义上来说的话啦。」 「啊,我知道了!优胜者可以跟西马隆公主结婚对吧?原来如此,还真罗曼蒂克呢。跨越身分的恋情、熊熊燃烧的热情、奔放的青春!」 原来如此,与其说像七龙珠,应该说比较接近古罗马的战士。 「不可能的,因为西马隆并没有公主。而且过去从来没有人提出那么浪漫的愿望,也不曾有人实现愿望过。」 「搞什么,那不就只是画个大饼给大家看而已?利用所谓的愿望来吸引人,到时候却故意取消?」 我指着又厚又粗的卷纸下半部。可能是文体太过艺术的关系,所以我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着什么。 「这里就有写了,第一届优胜战士:大西马隆。第二届优胜战士:大西马隆……从第一届到上一届优胜的全都是大西马隆。照这种情形来看,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会赢嘛!」 她又把纸卷起来,自嘲地微笑着。 「不过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参加的区域应该不多吧。大陆中西部大半的国家都忙着重整家园,而且最后报名截止日期是六天后。从这里到出发地点的东尼尔逊,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花二十天以上的时间。」 「那要弃权吗?」 「没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许愿的说——」 不过我思想贫乏的脑子却开始打起如意算盘。像是新的钉鞋、硬球用的捕手手套、比现在用的还轻的护具。譬如说跟狮子蓝石可以配成一套的护脚、重要比赛时使用的小宫山款式护目镜(注:指目前隶属于千叶罗德队的日本职棒选手——小宫山悟所使用的护目镜款式)。不过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棒球用具才对,而且上哪儿找制作球棒的光蜡树呢?等一下、等一下,如果是站在全队的立场来考虑的话,首先应该要有干净的置物间…… 「……置物……是吗……」 恍然大悟到差点咋舌的村田,推测我的下一句话。我没多做考虑,就把想到的事说了出来。 「那要求盒子怎么样?」 「盒子?」 芙琳像纯真的少女般微微地歪着头,看来她好像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没错,就是盒子。如果优胜之后提出以那个『盒子』当奖品的话,想必那些家伙会讶异得说不出话吧?」 沃尔夫拉姆激动到几乎要搥打自己的膝盖。 「因为大西马隆有『风止』!」 「没错!正因为那个国家有那个盒子,你才想带温克特家的后裔过去不是吗?因为你想利用温克特之毒操纵那个身为『风止』钥匙的人物,对吧?」 根据我辛勤的数位指针式g—shock所示,那大概是五百零四个小时之前的事。隐瞒丈夫诺曼·基尔彼特之死,身为女性的芙琳·基尔彼特以铁面人的身份守护着卡罗利亚。她不顾真正的宗主国小西马隆的反对,跟大西马隆私下做交易。 她表示:「过去一直统治这片土地的一族,在这宅邸的深处留下了能够操纵任何人的『温克特之毒』,我愿意把它让给你们国家。但条件是要减少卡罗利亚的征兵人数,而且还要慢慢放年轻人回国(因为我无法忍受百姓为了你们国家的战争失去性)」。最后毒药交给了大西马隆,芙琳成功地完成交易。 就在此时,意外迷失在这里,身上戴着刻有温克持家徽章魔石的我们,为了隐藏身分而自称是温克特家的后裔。我戴的魔石镶边与徽章的一模一样,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那是逃到西边,成了魔族的冯温克特家的苏珊娜·茱莉亚曾经拥有的东西。 于是芙琳·基尔彼特打了这个主意。 只有流着温克特家族血统的人才能操纵中了稀有毒物的人类。只要把这个男人交给大西马隆,他们就能更容易操纵那个身为钥匙的人物了。一旦这项 交易成功,就能够让更多卡罗利亚的年轻人回国。 撇开那种想法是对是错不说,她的策划并没有错,真正失误的是大西马隆军队。 因为他们锁定的两名目标,其中一名呈现假死状态,另一名则下落不明。肯拉德虽然只身中邪恶的毒箭,却因此失去左臂,甚至还遭遇爆炸意外…… 「可恶!」 我用力搥打有着美丽木纹的桌子。 那只手臂确实是肯拉德的,只是我不明白在真魔国被砍断的手臂怎么会落在小西马隆的手里。而且更让我疑惑的是,既然那是「错误的钥匙」,为什么肯拉德还会被盯上呢? 而且—— 肯拉德……你还活着吧? 你会活着回到我身边吧? 我不知不觉把张得大大的手掌覆盖住我的双眼。然后再把手指一根根放开,将迟钝的右手从我的脸上挪走。 当我把吸进肺里的空气慢慢吐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沃尔夫拉姆失落的模样。其实他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失控哭喊的。 「没错。」 卡罗利亚的女主人把自己的右手掐在喉咙上,露出想勒住自己脖子的表情。 「……我想利用你们,想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出卖你们。」 此时,冯雷比费鲁特卿的剑随即发出铿锵的声音,剑身也出鞘了好几公分。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点头,他可能会立刻杀了这个女人。其实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想必他是认真的,只不过—— 「别这样,沃尔夫,我并不希望你那么做。芙琳也……这等以后再解决。」 「可是!」 「这都要怪那个盒子!」 我说出这可恨的名词,打断她悲痛的声音。 「要不是那个叫『风止』的盒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要不是人类……要不是大西马隆拿到那个凶器,肯拉德跟云特也不会被追杀,我们也不会迷失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问题是后面还有呢。」 因为这个世界有四样绝不能触碰的东西。人类不知道自己的祖先为了封住那可怕的力量,曾经历过多么可怕的过程,及面临多么凄惨的历史,才能谨遵前人的遗愿。 他们妄想得到强大的力量,并过度相信自己拥有操控的能力。 结果连正确的钥匙都没到手,就急着想解放邪恶的力量。 「要不是小西马隆那些白痴进行那种实验,这个国家也不会被破坏。他们手上的盒子叫什么来着?有『风止』跟……」 「『地涯』。」 村田用冷淡的声音回答。 「没错,『地涯』,还有它,还有『地涯』。」 这时的我好像舔到强劲的薄荷,刹那间太阳穴震了一下。接着冷淡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随即从我的嘴巴脱口而出: 「……那绝不能落在愚蠢的人类手上……只有我们才适合得到它。」 「哎呀!」 友人发出一声极不搭轧,但却效果十足的回应。 「你的呼吸怎么这么急促啊,是『茫』了吗?」 「咦?什、什么啊?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此刻的我又变回软弱的菜鸟陛下,而且还难为情地拨弄着浏海。 「我哪有茫!你明知道我是完全禁烟禁酒主义者的。」 「我不是说你喝醉酒,是你开始naturalhigh。」 「别说是naturalhigh了,我连搭交通工具都不会晕呢!会晕船的是沃尔夫啦!」 「是吗?那毕业旅行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对啊!反正我们县立学校的毕业旅行第一天几乎都是坐巴士一整天,不像你们贵族私立学校是搭飞机……所——以——咦?现在不是讨论交通工具的时候吧?言归正传,我们要讨论的是盒子啦!盒子——」 「想不到你这个窝囊废难得会提出不错的意见。」 看到沃尔夫拉姆的右手离开他的剑,我打从心底松了口气。我当然了解他恨芙琳的心情,可是我不能让当时不在场的他因私人的感情而动用私刑。 「盒子绝不能落在人类手里,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可是你说该怎么办呢?要趁大西马隆还不知道该如何正确使用以前攻击他们吗?反正明天所有的海上战力就能集结起来,虽说没有全副武装,但登陆抢滩小组可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士兵。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从头教你怎么指挥军队。」 「你要教我?啊,不是啦!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说你靠不住,我完全没那个意思!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发动战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想开战。」 你也别在这时候那么大声咂舌嘛! 「我那个……呃——跑、攻、守、淘汰赛!世界选拔赛?」 「是『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啦!」 「对,只要得到那个天下武的冠军,我想大西马隆应该会把盒子给我们吧。」 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啊?』跟「咦!?」的声音,凑在一起变成听起来令人啼笑皆非的「阿姨」。 「把盒子送给冠军——!?」 「……感谢大家这么有默契的吐槽,辛苦辛苦。」 「你是说真的吗?有利!?有必要特地这么花时间吗?其实只要发动突袭硬抢过来就可以,不是吗?」 「等一下,现在的卡罗利亚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挑选什么优秀的选手!而且,我不是把以往的情况都告诉你们了吗?想得到冠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你们两个不要同时说话啦!」 这时候只有村田笑眯眯地不说话。我调整好呼吸后说: 「你们冷静点。首先是你,沃尔夫,既然我已经说过我绝不开战了,那我就绝对不会那么做。然后是芙琳,参加奥运比赛是有其意义的,而且就算我们没有得到冠军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即使你说找不到什么优秀的选手,你也不能弃权。」 「参加比赛有其意义,这我倒是头一次听到。」 芙琳把手贴在额头上,并试着低头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我不是说过,就算快马加鞭赶到也都要花上二十天的时间。就算现在准备就绪立刻出发,也赶不上登记截止日啊!」 「你说的快马加鞭是利用陆路对吧?」 「没错。」 这时候我有点骄傲的说: 「那如果从海路呢?我们不是有艘都加尔德的高速艇吗?」 第三章 都加尔德的高速艇以三倍的速度移动着(与自家公司产品比较)。 由于它那涂着鲜红色的船腹,以及在第二次中央茶海战时曾染上敌人鲜血的英姿,让人们以敬畏的心情称呼它为「红色海星」。我们都加尔德一族代代都是擅长海战的勇士,而这就要从古时候第一代都加尔德卿敏戴尔亲自出征讨伐北方海盗的事开始说起…… 就这样,对方讲了一长串有关都加尔德一族的历史。 高速艇的升降口处钉着一块金色的牌子,上面刻有字体细微的文章。我一面指一面念,要是国内的书籍都像这样就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艘船竟然叫做『红色海星』。」 「感觉好像夏亚(注:『机动战士钢弹』的主角之一——夏亚的外号是『红色彗星』)哦。」 「你在说谁?又是德国的选手吗?」 我这个足球白痴说的话让村田顿时变成八字眉,觉得跟我说不下去的他只是一迳挥着左手。别瞧不起人了你!我好歹也听过德国足球联赛跟意大利足球联赛的seriea呢。 说到以三倍速度在海面行驶是什么感觉,我眼前立刻浮现录影机以三倍速播放影像的画面。景色以极快的速度从眼前滑过,还有大海、波浪、天空、云朵、海鸥与海藻。由于我们会绕行大陆的南岸,搭普通船只的话得花上十五天。可是这不愧是「红色海星」,据说只要五天就可以抵达。 「五天太慢了,四天内就要抵达!」 舰长都加尔德希克斯二世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 「……那五天也可以啦……」 虽然我很想体验看看企业号遇到危机的状况。也就是「舰长,再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的!」、「推进装置要多久才能修好!?」、「要五个小时!」、「太慢了,三十分钟就要修好!」之类的状况。但现实中的我根本无法像毕凯舰长(注:美国影集「星舰谜航记」中的角色)那样,而且也懦弱到不像个国王。 为了张罗出海的事情而手忙脚乱的我们,将于隔天早上从基尔彼特商港出发。 在有第三者在场的地方只能戴着面具的我,被早起的小孩拦下询问,不一会儿就被小小的领民们团团围住。这几天我一直扮演着好领主的角色,积极地接见人民。 「诺曼领主您要去哪里?」 「我们再也见不到您了吗?」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他们才刚历经一场莫名其妙、事出突然的可怕灾害。一旦得知领导人将离开这块土地,会心生畏惧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卡罗利亚人民已经有十年不曾见过诺曼·基尔彼特了。好不容易现身的领主,却又说要带夫人出海,想必只会让他们更加不安。被天气冻红的小手本来想抓我的衣服,却又连忙缩了回去。 可能是小孩子觉得领主这么伟大的人是不可以轻易触碰而有所顾忌吧。 「请不要走,诺曼领主~」 「您不会不回来了吧?」 「放心,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只能这么回答的我,觉得心情好复杂。 因为真正的诺曼·基尔彼特再也不会回来这块土地。他已经躺在冰冷的坟墓里,或者在天国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现在戴着银色面具的,不是从小因恶疾而脸上有着痘疤的领主,而是距离这里有好几天船程之遥,远在海洋另一头的魔族之国的菜鸟魔王。 这时我觉得自己所撒的这个天大的谎言正在蹂躏孩子们纯真的心。 其实你们被骗了!都被我骗了!请不要用如此纯真的眼神看着我。在你们眼前的并不是真正的诺曼·基尔彼特!可是那些孩子跟他们的双亲,却始终相信我这个来历不明的怪人是他们的领主,还把自己的土地跟生活,都交给一个陌生人全权处置。 「这位大哥哥啊!」 准备爬上舷梯的村田正回头对着小领民们说道。他的声音从上面飘了下来。 「将代表卡罗利亚跟大西马隆战斗哦!」 「战斗?是要打仗吗?」 「不是的,不是打仗。是运动……嗯——应该说是比赛。他将参加『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那可是很了不起的哦——!到时候还会说『赌上卡罗利亚的名誉』这种话呢!」 孩子们的眼神顿时闪闪发亮。 「要代表这个国家比赛?」 「因为诺曼大人是领主,所以是卡罗利亚最厉害的人吗?」 「没错,要跟其他朋友说哦!说他即将参加天下第一武斗会。」 「拜托,别那么夸张啦。」 过去棒球虽然是我生活的主要重心,但是我连公立中学的正式捕手都当不上。现在只是暂时管理一块领地,却要以国家代表的身分参加国际大赛。这样不就等于跳过县运跟甲子园,直接以日本代表的身分参加奥运了吗?我想全地球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平步青云的人了吧。 噢~上帝啊,我平凡的人生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啊? 不过跟上帝询问魔王的命运,好像有点不合情理…… 「芙琳夫人您要走了吗?」 「是的,卡拉,不过大会一结束我就会马上回来的。还有玛格,去帮你妈妈的忙吧!虽然你爸爸,哥哥,还有其他男人不久后就会回来,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需要你们的帮忙哦!」 弯腰抚摸女孩脸颊的芙琳,她的长发几乎就要拖到地上。孩子们一面依依不舍地回头,一面走向人们渐渐聚集排队的配给处。 「你认识他们?」 「他们常来宅邸附近,不过我也不是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当然如果全部都记得的话是最好啦。」 「哦……」 我突然有种我输了的感觉,只好把目光移到一旁。她真的是个好领主。要不是宗主国的法律规定不准女性执政,否则她会是位好主人,甚至是位好夫人。 「问这个问题可能很无聊……只不过我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问题可以问就是了。」 「你想问什么?」 「……你喜欢小孩吗?」 芙琳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急忙用力摇头。她的浏海飘了起来。 「什、什么啊?我可没有哦!?我没有什么私生子哦!」 「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有私生子的人是我。」 「咦!?你、你有小孩!?这么说的话,上校你结婚了吗?」 「这个嘛,我是单亲爸……哇!」 一把熟悉的刀从我们之间劈了过来,接着刺进石板龟裂的地面。 「你这个肮脏的人类女人!」? 「……肮……」 「不准打我婚约者的主意!」 美丽的八十二岁美少年,冒着青筋低头看着我们。至于芙琳并没有被投掷过来的凶器给吓到,反而对复杂的魔族关系感到讶异。她嘴巴一张一合地指着我跟沃尔夫拉姆说: 「婚、婚约?咦……这么说的话是你们其中一个生……」 「哇——!拜托你别再追问下去了——!」 而且还是在村田听得到的地方! 这时友人捧着露出铁鎚的箱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什么啊涩谷,你这个高中生已经有了婚约?难怪你会对同年龄的女生没兴趣。」 「什么——!?」 「真被你打败了,我才想说该不会只有年纪大的姐姐或小萝莉才能吸引你。原来如此,想不到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啦?」 我到现在才发现,说到年纪大这件事……沃尔夫的确大我很多。 「等一 下,等一下,村田!其实整件事情很复杂的……我劝你还是别问得好!」 「陛下您说这什么话?您跟沃尔夫拉姆阁下的婚约可是全国一大喜事哟!」 「全国——!?」 这句话又给经过的第三者一记致命之击。是云特那个顶上无毛的部下,他手上抱了一大堆木板,不晓得要做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是全国吗?」 「那当然,我们云特阁下还疑似高兴过度,在飞舞的羽毛中边哭边跳舞呢!听说他撕裂了七个枕头哦!」 「陛下,什么时候要举办这举国欢腾的喜事呢?」 连那个一板一眼的塞兹莫亚舰长都来插一脚。 大家都知道了……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呃,皮卡克斯……希望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小的是达卡斯克斯,陛下。」 「对哦,戴卡斯克斯。这在我国或许是众所皆知的事,但是在国外就不要提了。」 「为什么禁止他说?有利!我可不准你隐瞒!」 难不成你还想大肆宣扬不成!?在这之前哪个人来点醒他吧,我们俩可都是男的耶!? 至于村田的反应则跟芙琳完全相反,完全不为所动。可能是他亲戚有那个圈子的人吧。 「这个嘛,不是有句成语叫欲盖弥彰吗——?」 「村田……你到底是敌是友?」 在高速艇准备出发的时候,港口涌现不小的人潮。孩子们拼命触摸船身,大家不断挥着手帕跟上衣,还异口同声地喊着诺曼·基尔彼特的名字,甚至有人因为过于激动而哭了出来,有如参加大型饯别会的送行人潮,久久不曾散去。 旅行大致上还算顺利。虽说是专门设计用来通过各种小型海湾的小型船艇,不过红色海星上却拥有足以让十多人住宿的完善设备。由于它基本上是战斗艇,因此不可能备有双人床。我们三人虽然睡在舰长室,但也称不上有多舒适。 想当然尔,不只白天在甲板上度过,连晚上也在甲板上眺望星空。换句话说,我们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外头,因此必须做好万全的防寒措施。 约札克从第一天就专心从事他所爱的木工,达卡斯克斯则是把笔夹在耳朵帮忙上色。塞兹莫亚可能是不习惯待在别人的船舰上,因此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只有芙琳一直窝在船舱里,可能是把还需要长时间才能复兴的卡罗利亚交给来自异国的救援团而感到不安吧。 不过,来自真魔国的搜索队以吉赛拉为首,还有许多医疗及救护专家。与其让门外汉指导救援行动,交给他们这种专家一定能处理得更好。这时芙琳也只能相信我了。 「话、话、话、话说回来,还、还、还、还真冷呢、呢、呢。」 「而、而、而、而且说、说、说、说话还得小、小、小心以免咬到舌头。」 因为我们是以三倍的速度移动,所以也要做好会面临三倍冲击的心理准备。乘风破浪的小型船其按摩机能非常良好,而且内部还弥漫着异味。根据机关士的说法,这证明魔动推进器运转十分顺畅。然而既然是靠魔力趋动,为什么会有这股硫黄味呢? 不愧是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自信之作,跟市面上量产的果然不同。 「美、美、美、美少年在做什么、么、么?」 听起来简直像鬼太郎在哭号似的。 「沃尔夫?他、他、他、他在另一头狂、狂、狂、狂吐呢!那家伙很、很、很容易晕船、船。好痛!」 「其、其、其、其实他很努、努、努、努力呢!」 村田紧抓着栏杆,挺直着身体面向大海。他那头褪色褪得厉害的人工金发,随着寒风飘动还会露出额头。幸亏他不是戴假发。 「沃尔夫很、很、很努力?他为什么要努力?」 「为了让你当个好国王啊。」 他继续看着海洋。 「只是希望他的努力不会好心没好报。」 说完他慢慢往我这边看,拿掉有色隐形眼镜的黑色眼睛,不断轻轻眨着眼。 我们俩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 「……是谁?」 我背对着波浪,双手往后抓着栏杆。我的腰际可以感觉到冰冷的铁条管,而且我已无路可退了,因为往后一步就是大海,我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你到底是谁?」 「讨厌啦!涩谷,你在讲什么啊?我们可是国中的同班同学耶……」 「不对吧!?」 从后方甲板探出身子的约札克挥着锯子说: 「上人,这样可以吗?」 「嗯,我现在就过去看……」 「不要去!」 我抓住熟识的友人手臂。 他的名字叫村田健,是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眼镜仔,目前就读超有名明星学校的优秀高中生。为了告别没有女朋友的暑假,目前正在亲戚经营的海滩商店打工中。照理应该是这样才对…… 应该是这样才对,可是…… 『上人』是指谁?为什么头一次漂流到这个世界的你能跟约札克沟通!?沃尔夫之所以不愿跟你起正面冲突,也是基于那个称呼吗?」 当心中的疑问一旦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挡不住。 「还有你的语言!就算你会一点德语,也不可能一到了外国就突然变得这么流利啊?而且听到别人喊我国王或陛下的时候,你都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村田……那个我认为是村田健的家伙,即使手腕被我抓住仍然一直沉默不语。可能是我五根指头施力的关系,他的肌肉起了些微的反应。 「而且……在小西马隆……在那个竞技场上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你脑筋很好,所以有可能讲出一些与国际问题、社会问题相关的大道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受到当时的影响而做出那么正经的回答。」 他的确说过。 说什么以前曾跟我一起旅行,在干旱的土地上流离失所,当时也跟现在一样被人追杀。 「……可是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我不曾跟你看过什么仙人掌,还有什么太阳、月亮、保护者,我根本就没有印象!」 「所以我不是说你可能没印象吗?」 「那你怎么会记得!?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在哪个沙漠?我的保护者又是指谁!?」 「是伟拉卿。」 听到自己猜想中的名字,我声音微微颤抖地反问: 「为什么村田你会见过肯拉德……」 「我并没有跟他直接见过面。当时我跟你都还没成为人形,就连定居的地方也还没决定好。」 发现苗头不对而跑过来的约札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指。 「陛下。」 他想从背后制住我,把我的手指从对方的手臂上拔开。此时我突然感到全身无力,也毫无抵抗的意思。一阵不适的倦怠感袭来,让我整个人往后倒去。这时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立刻把我撑起。 「……你假装帮我,其实是想压制我,不让我攻击这家伙吗?」 「不是的,我并不认为陛下会那么做。」 「我已经被你们搞糊涂了。就算你嘴巴这么说,可是村田他……那家伙的脑筋很好,又极有说服力……加上他是日本人,所以眼睛跟头发都是黑的。哪像我既窝囊又肉脚,是个无法善尽国王职责、没出息的家伙。你们是不是认为让我这种人当国王是个失策,当初果然是选错人了,既然这样就再找一个新的人选,所以才带这家伙来,对吧?反正我既冲动又顽固,也不肯听你们的话,只要找个更优秀又有才能的 家伙过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换掉就行了,所以村田才会在这里,对吧!?」 我把过去某人曾对我说过,但几乎快遗忘的话一句接一句说了出来。而且视神经深处还开始刺痛发热,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好遥远。其实,应该是因为巨大的耳鸣声让我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这时我的视野就像慢慢向外扩散的血迹,整个都变成深红色的。 而不属于我个人意志的某些部分,则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可是……真不巧,那家伙跟我一样是日本人,甚至几乎可以算是人类。他的身上是否流着你们最爱的魔族血统,实在令人怀疑!其实我们俩都只能算『类』魔族而已!不管是双黑还是拥有黑暗力量的我们,身体都是由肮脏的人类血肉所构成,根本就跟魔王的身分不相称!因为我们都是由下贱的人类女性所生的……」 忽然间,我感受到有一股冲击力从左边袭来,让我的牙齿不小心咬到脸颊内侧。我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发现自己挨了打。以前也曾发生过这种状况,当时的我被赏了一巴掌,声音既响亮,角度也很准。 对方愕然地看着我,看来暂时并没有准备反击的打算。 至于我也跟他一样,不发一语地看着赏我巴掌的人。 「讲对方父母的坏话,未免太低级了吧!」 「……沃尔夫。」 「这句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让人联想到静谧湖水的翠绿眼睛直盯着我看。我的鼻子深处跟头部像是被过度冷冽的薄荷所刺激似的,感觉到轻微的疼痛。 「……我刚刚对村田说了什么……」 「就跟我之前对你父母说的那些话是一样的。」 我不可能忘记那些话,但是我一点也没有要说那些话的意思,真的。我不只顽固,个性也很冲动,度量又小。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够成熟,也很没志气。谁比较适合当领导者根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事。 但就算是那样,我也没想过魔族的人们会弃我于不顾。 从过去到现在建立起来的关系,让我不觉得他们是那么无情的人。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对不起,村田。」 右手找到东西抓稳的我,好不容易才跟朋友四目交接。当然我的脸也红得像关公似的。 「没关系。我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不会为『你妈妈是凸肚脐』这种事生气啦。」 「咦!?可是这家伙就发飙了耶!?」 美少年以极快的反应抓住我的胸口。 「我的愤怒可是像烈火一样猛烈哦!只不过你似乎还是无法压抑你对我的自卑情结与情感。」 「什、什么跟什么啊?什么自卑情结与情感!?而且你说无法压抑是什么意思!?」 「还好当时懂得利用激将法推你一把,让你成功地向我求婚,否则我到现在还处于单恋呢!这是顺便一提啦。」 他把赏我巴掌的手插在腰际,自信满满地摆起架子说话。 「这是令人怀念的古老魔族的做法,以现在的说法就是『反向求婚』。」 「反向球根?」(注:「求婚」与「球根」的日文发音相同) 那是啥咪东东啊?是春天过后把开过花的球根挖起来,等隔年再种的作业吗?还是我老爸最爱的三人偶像团体解散前的最后一支单曲? 「什么啊?涩谷,原来你是藉着酒意向人家告白的吗?」 「才、才不是呢!」 「反正结局圆满就好啦。倒是你竟然会说出舍不得地位这些话,令我满在意的。看来你已经对权力产生欲望了,不过涩谷……」 「哇!」 他像眼科医生在做一开始的诊察般,突然把我的眼皮往外翻。 「你并不像是会对那种事物很执着的人啊。」 「干嘛又说这种像精神分析医生说的话啦!」 「现在正是问个清楚的好时机。村田,你到底是什么人?」 约札克用感到过意不去的软调语气想要解释。 「陛下,其实这位是……」 「不好意思!」 我突然打断他的话。 「我想听他本人说。」 「既然这样,我们得换个地方说话才行。」 历经连续三次的冲击之后,船速突然急遽变慢。塞兹莫亚从舰桥走出来,用双手围着嘴巴说: 「请各位进船舱去!动作要快!」 沃尔夫一面问道:「是巨型鱿鱼出现了吗!?」一面拔剑。他怎么会这么开心? 「请问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吗?」 「不是的,陛下。您看到前方那个东西了吗?」 在约札克所指的前方,看得见远方大陆上露出的岩石表面。而黄色的布在我们前面不断飘荡,并且慢慢接近我们。 「是海岸警备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可是受到本国的正式邀请哦!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非得进到船舱不可呢?」 这时红色海星几乎整个停了下来。 约札克喜孜孜地推着我跟村田的肩膀说: 「会被派遣到这种海域上执勤的,大多数都是个性暴躁的家伙。要是两位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可是会被真王陛下大卸八块的。不过就算有什么问题也只是小争执而已,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啦。」 为了避免惹上什么麻烦,只好先听从他的忠告。于是我用脚推开船舱的门,接着拉住沃尔夫拉姆的袖子。 「沃尔夫。」 「走吧。」 他轻轻摇着头。 「我不打算进去。」 「咦……」 我还没有时间听听他的理由,便被推进门内,接着门就被关上了。 第四章 「什么嘛!明明自己也弱不禁风。」 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逃难的我,轻轻踹了一下舱门。要是肯拉德在的话,三男说什么也会待在室内的。如果肯拉德在的话啦! 「他是冯比雷费鲁特卿吗?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弱不禁风!」 「你又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了。那家伙曾一度是我的手下败将耶!只不过后来是平手啦。」 「搞不好他只是太过大意哦,嘿咻!」 他把椅子跟桌子抵在木门的后面,可能是想弄个简单的挡墙吧。 「等一下!村田,你把门挡死的话,沃尔夫他们不就无法逃进来了?」 「他们不会躲避的,只会死守在外面。」 「死、死守?未免太夸张了吧?」 「对方只是海岸警备队而已,这次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不过站在窗边窥视外头情况的村田,却叹了好长一口气。 「涩谷,你要早点学会习惯被人保护这种事。」 此时我终于了解摘下有色隐形眼镜的他,是个跟我一样有着日本人dna、有着黑眼睛的人物。而他视力不佳的裸眼,的确闪着过去曾在哪里看过的光芒。 「……你全都知道了?」 我忽然觉得这个跟我同年的友人成熟得令人觉得可怕。在他瞳孔的虹彩深处闪着阴沉的光芒,让人无法避开他的视线。被他像针刺般的视线盯住,一股麻意随即从腰骨附近整个往上窜升。 「你全部知道却隐瞒不说?」 「好了!」 神色略显紧张的村田用右手盖住我的双眼。 「这样很危险,你还无法控制自己呢」』 「你在说什么……」 「就是魔力。我跟你的关系非常特殊,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将能成为强力的武器。只不过这就像一把双刀刃的剑,一旦出现任何闪失,就会发生可怕的惨剧。还记得在基尔彼特宅邸你差点失控那件事吗?那时候也相当危险呢。」 「放手!」 我连忙将盖在脸上的手挥开。虽然只是一下子,但白天的亮眼光线还是剌得我眼睛睁不开。 「你、你说的特殊关系是什么……那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朋友吗!?不是国二、国三都同班的同学吗!?除此之外……刚刚你还说……在我们还没成为人形以前曾在一起过,还有你曾经见过肯拉德……那是真的吗?你说的全部是真的吗?」 「是真的,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我跟你……正确而言,应该是我跟魔王有着特殊的关系。因为我对拥有强大力量的国王有着辅助的作用,因此才存在于世上。只是涩谷你对魔力的使用还不是很熟练,如果随便跟我们感应的话,魔力将会失控。」 船身虽然没在晃动,但是我却一时无法顺利地把话说出来。 「呃,那个——以电玩来形容的话,是类似合体招术或组合之类的吗?」 「你挺会形容的嘛!」 虽然稍稍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不是感到高兴的时候。 原来村田早就知道我是魔王这件事。假如他只是碰巧因为我的关系,而倒楣地漂流到异世界,照理说应该不会知道这个真相才对。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脑子还不够冷静的关系……总觉得你的说法好像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一样,而且听起来就好像是『我不是人类而是魔族哦!总而言之,你在日本的同学村田健,其实是真魔国的人!』。」 「已经很接近了!」 他缓缓把双手叉在胸前,并将背靠着墙。他的一半身体刚好靠在窗棂旁,因此遮住了一些阳光。 「……你到底是谁?」 因为逆光的关系,我眼中的他变成一团黑影。 「你到底是谁?是村田吗?应该不是村田吧!你应该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村田健吧!?因为魔族里没有人取这种名字。像沃尔夫是冯比雷费鲁特卿、肯拉德是伟拉卿、古恩是冯波尔特鲁卿、洁莉夫人是冯休匹兹梵谷卿、艾妮西娜是冯卡贝尼可夫卿、约札克的话……是克里耶。你呢?你到底是谁?应该不是村田吧?你的名字应该没那么日本味吧?」 「我不是说过了,我是村田健,除此以外谁都不是。」 「可是在真魔国,没有人叫那种名字!」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谁?」 被他这么一反问,我竟一时语塞。 「陛下,你不是涩谷有利吗?在满十六岁以前,一直是生活在地球上的日本高中生,那个爱打棒球的小鬼,不是吗?你不是那个拥有自己的棒球队,还身兼队长及捕手,而且还是西武队球迷的涩谷有利吗?就算被你追问我是谁,我回答『我就是我』,这个回答并没有错啊。其实我也在地球活了十六年。我身为过度忙于工作,一整天鲜少见面但极为平凡的父母的儿子,并且以极普通的日本人身分活到现在。由于学区不同的关系,所以我们念的小学并不一样,不过中学时我们曾经同班过吧?从我生下来就一直用村田健这个名字,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中间名或洗礼名。这十六年来我一直都在你附近哟!我们呼吸同样的空气,在同样的世界成长。还想再多听一些吗?像是常去的书店,便利超商、为了走捷径而经过的公园也都一样哟!像小六只上过一学期的补习班,以及补习班下课后绕去的拉面店也一样哟!这样够了吗?不晓得我这么说你是否明白呢?现在就算你问我到底是谁,我也只能回答你『我就是我』!」 「可是你……」 我的语调突然变尖锐。总觉得脚底下的地板似乎不见了,自己将一直沉到深海底下。 「……你不是有说过什么仙人掌跟旅行的事情吗……虽然这十六年来我们呼吸同样的空气,可是你却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你讲的这些话是普通高中生无法想像,也根本不会去思考的事情!」 「嗯,那是因为我多少还记得一些出生前的事情。」 「……连肯拉德的事也记得?」 「是的。」 他是把我的灵魂护送到地球,还帮我取名字的男人,可是现在却不在我身边。他让我担心不已,却还是不见人影。 「他抱着你的灵魂前往地球,小心翼翼地保护你并四处旅行,直到决定让你在哪里出生为止。至于我的保护者虽然是个调皮爱玩的医生,不过他把对地球一无所知的伟拉卿带在身边,也教了他不少事。而且因为你还被难缠的追兵追杀,因此还得想尽办法逃出那些家伙的魔掌呢。」 「追兵?」 「嗯,因为你的灵魂将转世成下一任魔王。」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记住出生以前的事呢?虽然我曾在电视上看过婴儿保有自己在肚子里的记忆,不过他说的可是发生在这世上之前的事情。别说是胎儿了,根本连卵子、精子都没有,是尚未存在世上时的记忆。 「照理说一般人不可能有那些记忆的。」 「没错,因为会被消除。像是前世拥有这个灵魂所有者的记忆,都会被封印在灵魂的沟渠里。无论哪个灵魂都没有例外,虽然那里一直累积着从古至今每『一世』的记忆,但那扇门平常是不会开启的,因为那只会对人生造成妨碍。一般人只要把在新的『一世』中学习到的事物当成知识活用就行了,但是我不同。」 自称是村田的这个家伙,眯起他其中一只黑眼睛。 「……我记得很清楚,根本就忘不了,而且也不能忘。」 「记,记得什么?你是说——比前世更早的事吗?」 「对,连更早的事情也得记得。很久……没错,很久很久以前。」 「咦?对不起,我不是很了耶……」 老实说我听不太懂他的说明。他竟然对之前生活过的时代有记忆?那不就像女生常常聊得很起劲的占卜吗?譬如说「我的前世是战国将军的公主」之类的。这其中一定有人是哪里的干金大小姐,也一定有人是外围的公主。像全日本就有好几个人的前世是玛丽皇后,全世界也有好几百个人是拿破仑投胎转世。要是有人谦虚地说自己是石头,应该还会提升别人对他的好感度。 不过,我身边倒是没有人提到比前世更早之前的事。虽然这种感觉很像在看介绍超能力的节目,不过光是回溯两、三代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而你说的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村田,那个……你说很久以前是五百年前吗?」 「应该更久吧。」 「那就是八百年、一千年前左右?」 「不,我想应该是四千年前左右。」 「不会吧?那中国四千年的历史你全都记得罗?」 「涩谷——」 他发出像是吃惊又像是接受我这种说法的声音。 「我在这四千年里不曾当过中国人哟。」 「你不在中国的话,那是在哪里?你在全世界浪迹天涯吗?」 「嗯,的确去过很多地方。不过我上一世是居住在香港的女性,上上一世则是法国的军医。至于在更之前的身分……呃——因为他过于早逝,所以连职业也没有,应该是还不到十岁就意外身亡了……你别一幅快哭出来的样子啦!」 我无意间开始想像他的情况,不禁悲从中来。 「因、因为你才十岁就……那太可怜了……你应该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吧?」 「给我等一下,死的又不是我。」 村田松开抱在胸前的手臂,握着拳头往自己的左胸「咚」地敲了下去。 「是这个灵魂的前前前所有者!」 我讶异到连合上嘴巴都忘记了。有谁能理解这么劲爆的说法啊?光是前世跟灵魂之说就让我举双手投降了,他现在还说英年早逝的并非他本身,而是灵魂的所有者。难道前前前前世的他不是他吗?要把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硬当成是自己的,那样的生活不可能过得快乐吧? 「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你更容易明白呢?譬如说,你会记得好几十部电影的内容,是因为你把片中主角的感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天哪!第一次世界大战好可怕哦;那个铁路工程师是个有着漂亮太太的幸福家伙;幸好现在研发出最佳的治疗法;连小孩都很憧憬十字军东征吧……之类的,就像这样,你会记得各种以不同时代为背景的长篇电影里的主角所遭遇的故事。然而无论是痛苦或辛酸,都不是现在的我曾亲身体验过的。就算拥有四千年的记忆,我也才活了十六年而已。虽然曾经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悲伤,也曾因为悲伤的故事而哭泣,但都不能跟发生在自己人生的事情相提并论吧。喂喂喂——涩谷——?」 「啊……」 我不该问他到底是谁,而是该问拥有前世记忆的人都是用这种方式说话的吗?村田实在是有够理性。还有什么十字军东征,那到底是发生在哪个世纪的事啊?我真恨自己的世界史居然不及格。 「不过四千年也称得上是古时候呢!记得『埃及艳后』这部电影吗?」 「我看过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那部。不过在真正的埃及艳后还活着的时代,这个灵魂的所有者可是身处于魔族的土地上呢。」 「在真魔国!?他在真魔国!?」 「好像是吧。那个时候国名还没……」 村田稍微思考了一下,彷佛在回想老连续剧的相关情节似的。 「是吗?果然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啊。」 这感觉……真的好奇妙。 当初被召唤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挨过可恶的美式足球员的铁爪功,因此以往累积过的语言才会从灵魂的沟渠中出现,此时我才得知原来我灵魂的前所有者的确曾经出现在真魔国。在我还不是涩谷有利的时候,就已经以魔族的身分在那个国家生活过了。 当我忘记那些事情而在日本生活的这十六年间,我交了好几十个朋友。而其中最要好的一个,竟然跟我坦承自己也有真魔国的记忆。 「真的是好微妙、好奇怪的感觉。不管在日本还是这里,都有个如此密不可分的朋友… 「也难怪你有那种感觉,其实我刚开始也很迷惑。当我知道这一世终于有人可以跟我分享秘密的时候,我感到既高兴又害怕。毕竟我已经将它密而不宣很久了,要是我在小时候提起自己保有前世的记忆,只怕没人会相信,因此我一直没说出来。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我也曾担心你将来不知是否会发现这件事,而且我万万没想到伟拉卿护送来地球的灵魂,就生活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因为我们分别在香港跟波士顿出生,就算在日本生活,范围由北到南也算满大的。跟我拥有共同秘密的人物就近在眼前,真的是很奇妙。不过那也是因为……」 原来如此,村田是在香港出生的。听说他父母都是日本人啦。 在得知如此深具冲击性的真相之后,即使现在不是晚上,但我的意识这是逐渐朦胧。总觉得好累好困,彷佛想从现实生活逃到梦境似的。 「我背负着协助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的重要使命。」 「……使命?这么说村田你会协助我罗?」 「只要能力所及,我当然欣然答应。因为我将被称呼为大贤者那段时期的庞大记忆累积起来,就是为了要帮助你。」 「原来如此,大贤……」 我明明不曾进食过任何食物,喉头却堵着圆形的团块。我用力咳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发现那是空气。原来是我过于吃惊,忘了把吸进去的空气吐出来,导致气管被口水呛到而引起鼻子痛。 「……贤……你说你是大贤者?」 「涩谷你没事吧?要不要拿水给你喝?」 我想起来了。 我曾在初次造访的魔族城堡——血盟城里看过他的肖像画。 拥有双黑的大贤者,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跟真王平起平坐的人。若是没有他,魔族会因此被创世主打败,失去土地与国家而四处流浪。 在有着跟沃尔夫拉姆一样美丽睑孔的年青国王肖像几步之遥的后面,挂着一幅表情沉稳的东洋人画像。他的知性胜过外在,只有黑发黑眼这点跟我一样。 「你是那个,大贤……咳咳……者……大人!?」 「不是啦,现在的我单纯只是村田健。」 当约札克称呼他为上人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他是个身分崇高的人物。只是「上人」对我这个国文成绩不怎么样的棒球小子来说,根本是听都没听过的名词。如果没有标上注音只怕我还不会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写,甚至连怎么用都不会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以外,大家早就得知他的存在,而且面对这个救国英雄、建国之父(母?)的双黑大贤者,连前王子殿下也不敢顶撞他。可见那任性的家伙之所以对我乱发脾气,是因为村田过于伟大,使得他不得不找我当出气筒吧。 「那、那、那、那现在该怎么办?总之,从现在起我就用『大人』称呼你吧,村田大人。」 「别这样啦,我又没做什么事!只不过拥有那个人的记忆而已!」 「……可是,这表示你远比我还了解这个世界,对吧?」 「也没有那么『远』啦。对我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体验,像魔族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也跟以往的时代有着极大的变化。就算语言再怎么精通、知识再怎么丰富,对村田健来说也是未知的场所呢。」 「可是你一直在骗我……」 「我哪有!」 「因为你都不跟我说啊!像刚开始你语言能沟通的时候,还用自己会说德语当藉口。在芙琳那儿遇到美式足球员的时候,你也利用误会随便蒙混过去……那些全都是在骗我,对吧?你明知道真相还若无其事地对我说谎。」 我整个人滑坐了下来,并靠在椅脚边,此时稍具重量的木板让舱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而且不只在这个世界是这样,连在日本的高中生活也是。还有你周休二日陪我打棒球、带我去看海豚,甚至找我去海边打工的时候也是,其实你老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对不对?可是当我在海豚泳池溺水的时候,你却假装好像很担心我的样子。」 「我是真的担心你!」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你能够了解我去了什么地方、遭遇到什么事吗?那感觉很像漂流到海边的墙壁呢!啊!可恶,我已经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你听我说!我真的很担心你!虽说我知道你是魔族的一员,但过去我一直无法跟你一起移动。不,正因为你是未来的国王,我才更担心你是否平安抵达。」 「少来了,我听你在盖!」 从一直以来当他是普通友人的口中,听到这么特殊的单字,也难怪我会无法置信。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比经过星际之旅来到这个世界,得知整个状况的那时候还要震撼。 被从未见过的美形外国人团团包围,还被告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魔王」,这种冲击简直比做恶梦还要强烈。但是我后来之所以能够接受那种事,是因为那些并不是我的日常生活。因为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过去成长的世界不一样,所以我就把它当成是另一件全新的事实来整理自己的心情。 然而这次面对的却是直到昨天还是朋友的人,现在却突然跟我说什么魔王啦、贤者啦有的没的。前一秒还是我国中同学的村田,忽然间却成了救国大英雄。 这教人很难相信。这跟调适接受新的事实,并且以平常心看待的感觉不一样。 我一直当他是朋友的那个人,竟然一直在欺骗我。 「我并不想欺骗你,只是没说出来。因为我说不出口嘛!」 「那就是在欺骗我!不过那也难怪,因为你可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贤者大人呢!无论是魔族或人类……就连那盒子的事情,你也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你应该比十五岁以前对超自然或灵异现象都没兴趣,连sf、奇幻故事或宗教之类的书碰都不碰的我还要……更加了若指掌才对!可是……可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涩谷。」 我对略显焦急的村田挥着左手,并低垂着头。因为觉得自己超丢脸的,所以根本没力气好好坐着。 「算了啦!也没什么,现在生气也没什么用。只是我一直在担心你,我以为村田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知道黑发黑眼的日本人在这里很危险……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村田只能靠我了……我得设法保护他等等,简直就像个白痴一样。其实根本不是像白痴,而是根本就是白痴……可恶,我真的是头壳坏去了……很好笑吧?」 「我不会笑的,我还很感谢你呢。」 此时的我好想哭。要不是因为太过疲累,否则过去的我早就嚎啕大哭了。甚至把盘子啊、书啊、枕头什么的,全都拿起来丢,抓到什么就丢什么。 我为只有自己在演的独角戏而感到丢脸,也很想边骂「王八蛋」边跑出去。我希望能跑多远是多远,不想再跟村田见面。我为了不让他发现这里不是地球而拼命找藉口圆谎,还有急着隐瞒自己的地位与立场的模样,不知看在那家伙的眼里会是什么样的闹剧? 他会怎么嘲笑我? 「我怎么可能笑你,我很感谢你哟。我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觉得『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好的人?』一直无法跟你坦白的我,真的觉得很内疚。我还想过『或许不让你知道会比较好』。如果可以维持以前的模式,不必跑到你面前跟你说清楚,或者在不让你发现真相的情况下解决事情……那样可能会比较好。」 我心不在焉地把视线飘到窗外,那里似乎发生了约札克所谓的「小争执」。虽然还没有到拔剑相向的地步,但气氛也称不上和谐。 「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没有信心。在我的灵魂转世到地球之前历经了相当长的时间。跟前世是真魔国的女性的你比起来,我投胎转世了好几次。当我诞生在那些形形色色的国家时,我曾找人坦白过好几次,说我有前世的记忆,甚至还有二千多年前的异世界记忆。」 「……结果呢?」 他笑中带着叹息。 「当然是被当成神经病看待。」 二千年前的风气果然很保守。要是在几百年前的话,应该会被当成神明尊敬才对。不过如果太超乎常理的话,相信人们也是无法想像的。譬如说从公共厕所漂流到这个世界的这种事,要不是我本身就是这种稀有经验的过来人,否则我还真的很难相信。 「最惨的时候还曾被当成恶魔呢!我真的被那些人彻底打败了,因为我差点就被施以烙刑。」 「烙、烙刑……」 「总之呢,在有过好几次那样的经验之后,我发现说实话并不是个聪明的做法。因此我没有对任何人、自己的父母,甚至是朋友坦承这件事。就连你也一样……因为我很犹豫……到底该不该说,直到今天以前我都还是这么想。但如果在最后,要是你……要是涩谷主动跟我说的话,我就会把它当成一个契机也向你坦白。」 说什么啊? 「我很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但遗憾的是你都没开口。」 「说什么?难不成是把我在异世界旅行的事公开?我哪可能跟日本的朋友说『从今天起我就是魔王』这种蠢话啊!?一般人铁定不会相信吧?啊……」 「没错,的确很蠢。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 对喔。 我自己也没跟村田说。村田也跟我抱持同样的理由而不敢对我说明,毕竟谁都不愿意被自己的亲朋好友当成怪人。这时我的后脑勺摩擦着背靠的椅脚,然后慢慢屈膝,短短地吆喝一声后站了起来。 原来我们心里想的跟害怕的事情是一样的。 「毕竟我们才十六岁呢。」 「就是啊。」 「去!」 「干嘛啦!」 我开玩笑地用肩膀轻轻撞着村田,他也用单手以同样的力道还击。 而且是撞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是青春校园电影的话,这时一定会看到一群男人抱在一起,也就是所谓的拥抱。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不需要那么小题大作,因为我们是日本人。 「……想不到我竟然是魔王。」 「嗯。」 「我生在波士顿,长在日本,用的是魔族的灵魂,成长是为了继承魔王这个位子。很好笑吧?」 「是有一点。」 「而且不管是历史还是经营学,该怎么说?帝王学吗?也从来都没有人教过我。我知道的就只有棒球……只有棒球跟棒球的知识。而且别说是大学了,我连高中学业都念不好呢!没 想到却突然变成一国一城之主,还必须治理成千上万的国民。够扯了吧?」 「你说的没错——」 「那你自己呢?」 村田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希望让像我这种只看运动杂志跟漫画的现代高中生能够理解。我们一面「说的也是」、「好惨哦」地回应,一面像在便利商店前闲聊似地互相安慰。虽然后来演变成在比较谁比较不幸,但最后并没有分出胜负。 因为对于没有说出来的部分,我们不 觉得那是不幸。 我现在正在跟地球的日本好友谈论魔族的事情。两人都觉得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就像连续剧一样。我在国二开学典礼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跟村田有这样的关系。不知不觉胸口感到一股暖流,循着血管传到指尖。出现一个能够无所不谈的人,那种有人作伴的感觉温暖我整个身体。 不过同时也切断我最后一条仅存的退路。 「……不过这都是现实呢。」 「嗯?」 「我终于有了这些事情都是事实的感觉。」 过去,我在陌生的地方遇见自己的伙伴,成为陌生国度的国王。若要说有什么证据的话,就是在我胸前摇晃的这颗狮子蓝魔石。要是我在地球的日本某白色病房里被好几名医师团团围住,被诊断出我是在作梦,说我看到的是幻觉,我也没有拍胸脯保证一切都是真实的自信。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在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伙伴,在地球也有得知内情的朋友。 这些事情的确是真的。 而且是无庸置疑的。 「看来再也不能当它是一场梦了……奇,怪?」 玻璃窗外出现圆弧状的银光,那是钢铁的闪光。我能想像的情况只有一种,就是某人拔剑了。我连忙跑到窗边,看到连芙琳都已经出现在甲板上了。 「不好了,好像起了什么争执耶!」 五名身穿米黄色工作服的男人正从海岸警备艇上船来。拔出武器的好像是站在最后一排,看起来像是低阶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最不稳重了。至于其他人则不理会塞兹莫亚跟约札克,反而嗤笑地看着芙琳。 我不再跟村田闲聊,并仔细聆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在说女性领导人不符西马隆的法律之类的。 「伤脑筋~那些家伙还是不肯通融。太太代理老公的职位有什么不对吗?」 「你想做什么?」 「那还用说吗?这种时候当然需要诺曼·基尔彼特罗!我真的很庆幸他是铁面人呢。」 我发出声音推开桌子,将刚刚的简易挡墙移了开来。我用力地转动门把,但是它却只往一定的方向转动。 「咦,奇怪了——我刚刚有上锁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村田晃了一下右手的金属,那是一把古铜色的小钥匙。他一脸无奈地扬起嘴角说: 「你该学着习惯被人保护这种事哟!」 「可是你刚刚自己也说,目前的状况是因为芙琳是女人所以他们才不愿放行!情况不会危险到哪儿去啦!只要我戴上诺曼的面具现身,让他们顺利放我们通行就没事了。」 「不行!」 「真是的——!」 我把脚抵在门上试着拉开门把,但是门还是打不开。死心的我走到窗边,正准备抓着木框往上推……还、是、打、不、开。连这边也被锁死了,难道这里跟门一样也被动过手脚了吗? 「村田~」 「不行。我还想跟你说『如果你硬要出去的话,就先把我打倒再把钥匙抢走吧!』这种耍酷的话呢。」 不过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做好那种心理准备。我迟疑了三秒钟之后「啊——」地大叫并抓起椅背。 「什么嘛,我还期待会上演『你竟然真的打我?连我老爸都不曾打过我』这种戏码呢!」 「我觉得丢家具比出手打朋友还来得容易得多!」 而且感觉超爽呢。 我利用设计简单的椅脚将厚玻璃打得粉碎。我刚好想试一次「黑板森林」(注:原名ckboardjungle,为1955年的校园师生片)这部电影里的情节。不过坚固的窗棂却仍然动也不动,根本没有足以让身体出去的空间,而且不管我怎么踹、怎么用肩膀撞都撞不断。 气氛紧张的对话随着湿冷的海风传了进来,其中还混杂「不惜动武」这四个字。各位,冷静点!不过在这之前我自己要先冷静才行。窗棂中央有个钥匙孔,可是不管我怎么槌打都打不坏。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麻吉村田健……」 右手食指里的古铜色钥匙停止晃动。 「身为高高在上的国王,应该是不会说『你给我安份点』这种话吧!不过如果是双黑大贤者的话就不一定了。」 「你又在扯什么没有根据的事啊……」 「如果你是村田的话,一定会有这种反应。来!稍微笑一下,接着把脸抬高。对,就像这样。」 村田还真的照做。他露出「真是败给你」的表情,接着把视线落在地板上,并用手指拨弄金属,然后笑了一下把脸抬高说: 「我就知道会这样。』 那应该是在他出生之前就从某人口中学来的口头禅吧。 他把闪着红光的钥匙丢给我。钥匙从我伸手约五十公分远的距离处,划出山一般的弧线 飞了过来。 我嘴里念念有词地向他道谢,然后克制内心的焦躁把窗户打开。虽然有些玻璃碎片掉了下来,不过现在根本没时间去理会身上有没有割伤。 「涩谷,你的面具。」 「对哦。」 我把银色面具戴好,再把皮绳绑在后脑勺。接着把一只脚跨在窗棂上,把上半身探了出去。 「你们几个,等一下——!」 此时,全体的视线一齐投注在我身上。我探出身子跳窗而出,但这时背后却响起村田嘀咕的声音: 「……从大门走出去不是更方便?」 大贤者大人所言甚是。 第五章 「毒女艾妮西娜与本能的束腹。 夜晚在墓园徘徊的毒女艾妮西娜,在白天则处于勤奋工作的模式。 处于这种模式下的毒女艾妮西娜可是很了不起的。她用音速做计算,用光速说话。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果然是天下无敌啊! 「危险!」男上司危险的手指正朝毒女艾妮西娜的腰部移动!这简直就是性骚扰! 哇啊啊啊啊!男上司的惨叫声顿时响起。露出尖牙的束腹此刻袭击了男子的手指。」 「啪嚏」一声把书合上之后,古蕾塔扬起她细瘦的下巴问: 「艾妮西娜我问你,什么是『ㄕㄨㄈㄨ』啊?」 「是贵妇穿的内衣的一种哟!不过在我国并不是拿来当内衣,而是用来保护腰部跟脊椎的护具。还有古蕾塔,书名不是『本能』,而是『烦恼』。是《毒女艾妮西娜与烦恼的束腹》。」 「喔——那『ㄒーㄥㄙㄠㄖㄠ』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故意做出跟性方面有关,令人不愉快的言行举止,这跟海利乔奥斯蒙(注:haleyjoelosment,演灵异第六感的那个小男孩。在此会提到他是因为他的名字跟性骚扰seualharassment的音有点类似)有点不一样。」 「那是谁啊?是男人吗!?」 学会怎么吐槽的小女孩因为逮到活用的机会,双脚开心地啪哒啪哒晃动着。 「他好像是陛下喜欢的演员之一,不过最重要的是……」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甩了一下绑得高耸的鲜艳红发,然后把双手撐在桌子上。水蓝色的眼睛闪耀着自信的光芒,看来她对今天的实验也信心满满呢。 「既然确认陛下已经平安无事,那你必须尽快把落后的进度追回来才行!否则当你最喜欢的陛下回来的时候,发现古蕾塔一点都不用功的话,一定会很失望的。」 「我知道啦!」 少女眨了几次长长的睫毛后,再次把厚厚的书本打开。由于那是用来当读本的作品,所以内容相当引人人胜。但是其中也有许多十岁小孩看不懂的单字。 「可是『ㄒーㄥㄙㄠㄖ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该怎么说呢……」 此刻的冯卡贝尼可夫卿正面临教育小孩的重要时机。 这是她第一次的性教育。 对女性而言,正确的性教育是非常重要的。情况许可的话,最好是由监护人与教育机关携手合作,让家庭与学校双方在自然的情况下同时进行。然而眼前的情况,艾妮西娜既不是古蕾塔的监护人,也不是她的老师,因此并没有亲自指导她的义务。 但是当事人的双亲(陛下与任性的美少年这对很有个性的夫妇)与教育者(停留在这国家的期间想必就是云特)又是那个样子,要让她获得正确的性教育是不可能的事。不仅如此,还可能被婴儿是藉由骨飞族运送过来并丢弃在卷心菜园里的欢乐传说所欺骗。等这些错误的知识深植在她脑海里以后就太迟了。 所以,也只有由我这位红色恶魔助大家一臂之力了。 「首先,就从尸臭花的雄蕊与雌蕊来说明吧!」 这可有得讲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亮晶晶先生与他的新娘有跟我说过小孩子是怎么来的哟。」 毒女艾妮西娜顿时受到小小的打击。想不到希斯克莱夫家的作风如此开放。 「只不过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知道什么是跟性方面有关,令人不愉快的言行举止。有利紧紧抱住古蕾塔的时候算是ㄒーㄥㄙㄠㄖㄠ吗?可是我很开心耶。」 「那是一种亲情的表现,不算不算。」 「那么是指沃尔夫紧紧抱住有利的时候吗?」 「就某种意义来说,那算是爱情的表现吧,所以也不算。」 「那是就是沃尔夫欺负有利,说他窝囊的时候罗?」 「既然他的确够窝,那么也不算。」 「囊」怎么不见了? 「那不然就是艾妮西娜悄悄从古恩的背后架住他的时候吗?」 「那是在捕获猎物,当然也不算。」 就在此时,拖着尾音的叫声与迅速奔跑的脚步声从长廊的另一端逐渐接近。 「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他那长到腰际的头发,以与地板呈平行摇摆的弧线跑了过去。不仅长袍的下摆整个往上卷,连大腿也全都露了出来。 「上人他!上人他——!」 还以为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会像风一样地从敞开的门口跑过去,哪晓得他脸色大变的边叫边冲过来。 「我不是说过别到处宣扬吗——?」 ……艾妮西娜启动了魔动开水机。 「春天到了耶。」 「嗯,春天的确是到了。」 在大西马隆本国最大的对外要港——东尼尔逊里,四处充斥着明亮的色彩。 建筑物的外墙一律由鲜明的白色与黄色所组成,而所有的砖瓦与铺在地面的石头也是暖色系的土黄色。依序回航的船舶也大多以白色系涂装,因此,只要外观是这些色彩以外的船只,就能立刻判别出是外国船只。 人们的头发也以淡棕色居多,感觉很像混杂着少量的金棕色与栗色。而且跟造访卡罗利亚的使者一样,每个士兵的长发都随风飘逸着。 一接到抵达目的地的通知,我便走向芙琳·基尔彼特的船舱。 自从西马隆的海岸警备队对他表示「女性领导者不得做近海航行」这种充满性别歧视色彩的话后,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过更令她震撼的应该是由我扮演的诺曼·基尔彼特铁面人一出现,就立刻把事情摆平这件事吧。 我的话说的很简洁——「你们与其赌大西马隆胜,还不如赌卡罗利亚赢,我绝对会让你们赢得一生花用不尽的赌金哦!」结果那些由莽汉组成的警备队队员,竟然因为觉得我的话很有趣,于是就让船通过了。既然是天下第一武斗会,他们当然还是会赌大西马隆赢吧,只不过他们应该多少会下一注给卡罗利亚才对。 真正替国家着想的人,竟然只因为她身为女性就被婉拒入境。而我虽然讲了那些蠢话,却因为我是男的就爽快放行。 这的确让她很沮丧。 「芙琳,别在意那种白痴法律哟!差不多该下……」 「啊——!」 她发出欧巴桑般的尖锐惨叫声,然后把被单往我这边丢。 「别,别擅自打开女人的房间啦!」 「……你藏了什么东西吗?」 「我、我哪有藏什么。别问那么多!快点出去,人家正在换衣服呢。」 她嘴巴虽然那么说,可是身上穿着整齐,也不见散落四处的衣物什么的。她用全身的力气想把门推上,不过越过她的肩膀,我似乎看到被单下面有个隆起物。 「你是不是在床上藏了什么人!?」 「我没有藏,根本就没有人啊!」 「别骗人了,你看被单还在抖动呢。可见你一定偷渡了某人上来,对吧!?难不成是你男友?如果是的话你就早说嘛!」 「哇——不是啦!才不是什么男朋友呢!』 「该、该不会是你为了让老公复活,而临时做出向猴手许愿(注:此一说法源自由w.w.jacoobs所着《[themonkey"spaw》悬疑小说中的情结)的事吧!?」 「你说谁是猴子啊?」 这时被单移动了。 随着松平播报员(注:松平定知,nhk着名播报员)的声音,洗到快磨破的被单顿时隆了起来。 「嗯哞?」 「咦?」 粉红色的鼻头从被单里露出。 为什么是羊!?为什么是t字部位!?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没有什么男朋友、丈夫啦!」 我死心地把门关上,芙琳也勉勉强强地放开门把。可能是再也受不了乖乖躲在棉被里吧,百分之百羊毛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眼尖的它一看到我便顶着危险的羊角冲了过来。 「唔!冷静点,t字部位!坐下,我叫你坐下!你干嘛又把这家伙带来?」 「因为要是留在卡罗利亚,它很可能被当成食物……」 「咦?羊肉……有人会吃吗?」 只有t字部位是棕色的这头羊,拼命用羊角跟头部摩擦我的肚子,看得出来它很兴奋。 「而且……」 「嗯哞!嗯哞!嗯哞!思哞!嗯哞呀唔——!」 「它搞不好派得上用场。」 「怎么可能!那是『智、速、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耶?怎么可能让羊进场啊!真是的。」 「嗯哞呀唔——!」 「如果真要说它有什么用处的话……对了,应该就是露宿的时候可以利用它取暖吧?」 不想把t字部位留在船上的芙琳苦苦哀求。 「可是……」 「啊啊呀唔——!」 「要是决赛刚好是绵羊评监会呢?想必他们一定没看过像它这么勇猛又毛绒绒的羊吧?」 至少就形容它时可以使用的副词来说,它似乎还真的可以派得上用场。 我把手伸进它那身高级的毛球里,搔抓它的耳后。照理说四年一度的国际大会决赛,绝对不可能出现此家畜。更不可思议的是身为卡罗利亚人的芙琳,竟然完全不知道武斗会的内容。再怎么说卡罗利亚也是小西马隆领地,也有参赛的资格,所以理应可以事先知道会有哪些竞技项目才对。 「你说卡罗利亚没参赛过,所以不晓得会比些什么项目,对吧?那电视或广播的实况转播……应该是没有吧。那好歹有类似新闻的媒体吧?而且你起码也是领主夫人,他们没有招待你去参观吗?」 「怎么可能!女人与孩童是禁止进入竞技场的!要是被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除非是西马隆王族,否则是不能观赏决赛的!」 「咦?」 忽然间我脑子里浮现出某种想像图。将竞技场挤爆了的观众,清一色都是成人男性;一群发出响亮、粗壮的欢呼声,其中还混杂着几个冷笑话的低级家伙;胜利者将获得欧吉桑的祝福与拥抱,落败者则是被欧吉桑拖出会场,然后在大马路受到众人的责駡,甚至被丢臭鸡蛋。 好high!high到最高点!不过也很冷……冷到最低点。 「据说进入决赛的人好像要用自己的肉体当武器,进行全裸战斗什么的,也就是利用锻炼过的身体进行肉搏战,还有闪亮的汗水及其他液体飞溅到观众席……」 「等一下,那不就是正式的古代奥运吗!?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糟了!这下代志真的大条了。 要用我这瘦巴巴的胸膛对抗……啊~不行,铁定会被看扁的。 更何况棒球选手的体格跟其他体育项目,尤其是格斗系的相比,根本就是天差地远。撇开清原(注:巨人队的选手清原和博)那种肌肉男不算,肌肉不怎么结实的棒球选手还挺多的。等一下,如果是长相不错的松井(注:西武队的选手松井稼头央,目前已前往美国打大联盟)或许还有一点赢面。可是要我练到像稼头央那样的体格,至少也要花个五年时间吧。 「……我——不——想出赛了——」 「要不要紧哪?还是说你从现在开始练腹肌?」 那就跟量体重的前一天减肥的效果是一样的。就算服用再怎么危险的禁药,也都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练出肌肉来。 「你们两个待在房里做……怎么了?有利,你怎么变成八字眉啦?」 冲进来的沃尔夫拉姆刹那间忘记愤怒的理由了。 「是全裸耶……沃尔夫……听说要在客满的竞技场上全裸耶……」 自信满满的美少年当着愕然喃喃自语的我面前大言不惭地回答。照理说他应该会歇斯底里的闹别扭才对。 「那有什么好沮丧的?没什么好在意的啦!只要是男人都会经历这种事。既然观众也都全裸,那不就跟待在天体营差不多吗?或许还可以把会场里的气氛融为一体,把情绪带到最高潮呢!」 会场里……唔噗! 「不要连细部都想像啦!」 一面抚摸喉咙咕噜噜叫的t字部位,芙琳一面战战兢兢地插话问: 「那个……虽然我不太确定,不过你们真的打算过关斩将进入决赛吗……?」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那这用说吗?」 奥运有其参加的意义,天下武也有其优胜的意义。 在混乱的港口中设法找到位置的红色海星好不容易才靠岸。根据航海成员国的规定,我们必须在显眼的地方扬超自己国家的旗帜。不过鲜红色的船腹似乎太罕见了,因此大家很快就发现我们是外国人。 为了下船的我来到甲板,而悄声往我这里靠近的塞兹莫亚舰长递给我一个小包裹。 「陛下,古恩达阁下要我把这个交给您……」 「古恩给我的?什么东西啊?会是毛线帽吗?」 拉开附有吉祥物的缎带,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里面出现的是冬季比赛专用的防风眼镜,以及冯波尔特鲁卿亲手编织的帽子。这绝对是手织的,绝对没错。吊脾上只写着短短的「mind」四个字。 「……也别省略得这么短吧?」 「请恕小的冒昧禀告,实在是因为陛下您的发色太过高贵的缘故!」 「是是是,这我早就知道了。我会戴上它的,戴着总行了吧……咦,有、有耳朵耶!?」 难怪我觉得眼熟。红棕色的毛线帽两侧长了很可爱的熊耳朵,那是孵化「最想抱着睡觉的珍兽排行榜第一名——熊蜂」的必要道具。 「就算必须遮住头发,也不必戴这么丢脸的帽子到处走吧——」 如果真要我戴这顶帽子,那我宁愿继续当铁面人。 「翻过来戴不就得了?」 村田拿走我手上的帽子轻轻翻到反面。原本有点丑的突起物立刻隐身在帽子里,不再那么显眼了。 「你看。」 「真的耶!你脑筋真好,村田!不愧是大贤者大人!」 想不到贤者的智慧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不,应该说是在这种状况之外也很有用处。 我把翻过来的帽子拉到眉毛的位置,再戴上冬季比赛用的防风眼镜来遮住眼睛。这时如果再个戴口罩遮住嘴巴的话,就很像是在参加冬季奥运了。 「不错嘛!涩谷。好像超商抢匪哦。」 呿,美感全被破坏了。 当舷梯从高速艇放下,原本不断往来的行人立刻聚集在船边。要不是制服警备队阻止,或许连可以走的通道都没有了。民众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拼命大叫,还对着我们举起拳头。 「这里是很国际化的港口,所以外国人并不罕见。」 「可是今天是天下第一武斗会最后报名的日子,所谓的来客其实应该都是参赛者吧。」 我环顾那些疯狂大叫的人们,芙琳则稍微眯起一只眼睛说: 「对那些人而言,大家都是敌人。」 语气中包含了憎恨与嘲笑,同时也透露出对附属国的轻蔑。 「……他们就不能遵守运动家的精神,有风度 点吗?」 「的确,要是所有国际大赛都有风度就好了。好了,我们快去报名吧。不过太多人一起行动会被怀疑,随扈只要留克里耶跟塞兹莫亚舰长就好了。」 我们六个人加一头羊走下舷梯,脚踏大西马隆的大本营。 人们不顾警备队的阻止,不停地叫骂。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意思,不过应该是当地特有的骂人方式吧。而且,就算我集中精神想了解他们说了什么话,也只能听到类似耳鸣的声音,跟鼓膜破掉时的感觉很像。明明是人类的声音,却好像有几万只蜜蜂在脑里成群结队地到处飞舞。 而且可能是船旅对三半规管造成影响,我觉得很不舒服,脚步也很沉重。就算踩在不会摇晃的平地,恶心感仍然开始浮现。 我刻意吞咽口水,想说就算一秒钟也好,我一定得设法平抚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我试图跟旁边的村田说话,转移我的注意力。 「哇塞——好有观光客的感觉哦!为卡罗利亚加油的小学生在哪里?」 「一国一校制是很棒的提案。不过只要是非地主队到任何地方比赛,本来就会面临如此难堪的迎接方式。啊,你们看!就连拳头的形状也有好几种呢!像右侧的团体还竖起小指咧。」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在举起的拳头中还真的只竖小指呢。 「那是『yeah——我们全都有马子』的意思吗?」 「就某种意义来说,应该是在向我们挑衅吧。」 「这边的是用可爱的方式竖姆指跟小指,感觉很像是『快打电话来,等你哦~』呢。」 这时候后面传来微微的惨叫声,原来是芙琳的淡金黄色头发被人抓住了。 「芙琳!?』 「安啦安啦,已经有人出手阻止了。」 没想到受过良好教育的三男竟然一副怅然所失的样子。虽说他对芙琳有莫名的敌意,然而只要身为男人,对于粗暴拉扯妇女头发一事是绝对无法坐视不管的。虽然也有可厌的手伸向我跟村田,不过我们时而後仰、时而蹲下,甚至有时还摆出类似「骇客任务」的经典动作,才好不容易全身而退。 至于约札克跟塞兹莫亚就更厉害了,因为大西马隆国民动都不敢动他们。令人意外的是,连t字部位也用它粗野的喘息跟低吼声成功威吓众人。要是我也像它那样发出粗野的喘息声……这样感觉好像变态,还是算了吧。 离开港口后便进入东尼尔逊市区,当地人渐渐不再把我们当成是刚抵达的参赛者,因此我们也不再那么受瞩目了。看来只要能熬过入境时的一番洗礼,往后的行动就能变得比较自由。 「虽然下午的时间还很长,不过还是先去报名吧。」 她语气微弱地轻碰我的袖子。想不到卡罗利亚刚强的女主人也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搞不好还会有需要诺曼·基尔彼特出场的时候,到时……」 「没问题,我会戴上面具的。只要有需要,我会随时变身为铁面人的!」 「谢谢你。」 这里的建筑物一样漆着黄色与白色,只有屋顶和地面是明亮的土黄色。大部分的店家都只有两层楼,但其中也有柠檬黄墙壁三,四层楼高的房屋。不同年龄层的人在街上行走,过着各有所思的生活。 有站在路旁聊天的主妇团体、发出娇笑声到处奔跑的小孩、在类似咖啡店的门口看报纸的老先生,以及聚集在酒吧里开怀大笑的男人们。 乍看之下,男人大多是士兵,女人则大多在工作。如果是手上抱着采买物品的妇女,也都是准备拿回店里贩卖的老板娘。大家都披着一头棕色系的柔软秀发,眼睛的颜色虽然深浅不同,但还是以棕色系为主。 位于广场中央的喷水池挂了一块装饰过度,刻有西马隆文字的牌子。 「祝你生日……」 「不是啦,上面根本没写那个。」 「民在王的应许之下,王在神的应许之下,我等赌上伟大的西马隆之名。」 「你竟然看得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文字啊?村田。」 我们想说趁芙琳跟塞兹莫亚缴交报名表的时候去感受一下空气中的负离子,于是来到水池的附近。我也希望藉此稍微减轻登陆后一直感受到的耳鸣与轻微的呕吐感。然而此时,我看到正对面的凉亭里坐着两个小孩。 两个好白的小孩。 「……好冷。」 「怎么了?」 发现自己的伙伴正在颤抖的沃尔夫拉姆立刻开口询问,还接着说:「重要的比赛当前,你可不能感冒啊!』 「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看额头。」 然而我的视线一直无法离开那座没有窗户、也没有墙壁的凉亭。那两个小孩的周围散发着一层纯白、淡薄的光幕。可能是冬天微弱阳光的恶作剧,或者是她们自己的头发跟身体会发出像磷光般的东西吧。只是隔这么远的距离我无法确定。 不过我觉得就算是近距离凝视,我铁定也摸不着头绪。 她们俩同时举起右手,对我招手。我脑子里应该产生疑问的部分并没有正常运作,连「她们为什么叫我?这胸闷的感觉是恋爱了吗?」的疑问都没有。 根本无法抗拒。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思考自己为何会无法抗拒。 这时刺耳的电子音乐声响起,我随即恢复理智停下脚步。 「喂喂喂,我在干吗?得先把大哥大关掉才行……问题是我又没带大哥大。」 我自言自语地掩饰难为情的情绪。 那不是手机的来电铃声,而是我旅行的好伙伴——勤奋的数位指针式g—shock所发出来的声响。虽然我戴它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会在这种时间发出闹铃响的突兀状况倒是第一次。 「涩谷!」 「……嗯……啊!?咦?嗯,什么!?」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去那对双胞胎的……」 我这才发现她们其实就近在咫尺。这次再定晴一看,发现她们是左右对坐的双胞胎姐妹,年龄大概是十一,二岁。发色、长至腰际的发型、服装、长相、微笑时的嘴唇角度、露出来的双脚、指尖摇摆的节奏等等,除了还没听到她们的声音外,根本全都一模一样。甚至从她们对我挥手的时机到眨动的睫毛长度也都一样。 「……最好别跟她们扯上关系。」 沃尔夫拉姆一面用手背擦汗一面说道。他居然在这种寒风中流汗?只是话说回来,冰凉不适的汗水也已湿透我的背沟。我不由得回头看着村田,发现他也露出凝重的表情。 「我也跟他持同样的意见,你最好别跟那两个女孩有所接触。」 「为、为什么?她们不过是比古蕾塔年长的普通女孩……或许不是啦……」 她们的头发几乎偏白。有别于芙琳的淡金色,她们的并不是银白色,而是更接近白色的颜色。要是把细长的金发多漂白个几次,或许就会变成像她们那样的淡奶油色。也或许她们的头发生来就是那个颜色,并发出光芒。 在中央比两边略高的史巴克(注:mr.spock。「星舰迷航记」里的角色)风浏海下方,略微睁开的大眼睛透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仔细一看,她们的虹彩是深金色的,还散布着些许微绿,感觉比黑眼睛还来得罕见。 撇开淡粉红色的脸颊不说,从喉咙到下巴处都是接近病态的白色,感觉就跟老妈爱说的「周日笑话」的「味噌汤里的海带真是晶莹剔透」一样。 就各种意义来说,她们根本不像人类。 她们的四肢细瘦,却穿着不适合的大鞋。 「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是美 丽。」 不过跟魔族之美的代表——费洛蒙美女洁莉夫人的类型并不相同。就算站在超美形男的云特面前,我都没有冒过冷汗。但是我只是用眼睛看这两个女孩而已,喉咙就不知不觉有哽住的感觉。 会不会是因为美少女双胞胎对自己招手而感到紧张啊?这时我背对着她们,小声地询问村田与沃尔夫拉姆: 「我头一次看到这种女孩,她们该不会是妖精吧?」 「妖精?那是什么东西?」 「涩谷,你电玩打太多了啦,妖精是虚构的种族耶!」 「啊?」 这个世界有河童跟人鱼,却不存在妖精? 看着表情呆滞的我,苦笑的村田也把声调放低。 「你仔细看嘛!她们的耳朵又不是尖的。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会知道吧?况且出现在魔幻故事或rpg里的妖精,他们不管在各方面都比人类优秀,不是吗?要是真有那样的种族,世界早就落在他们手里了。」 「你讲这话很没礼貌耶!我是没听过什么妖——妖——妖星的家伙,但是我们魔族绝对不可能比他们差的!」 身为真魔国超级精英家族的一份子,这种话会让他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然那对双胞眙是普通人类罗?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完美得太诡异了。』 「嗯,那两个女孩的确不像是人类,应该是神……」 就在高级知识份子——村田要教我新生字的时候—— 「大哥哥。」 一回头,只见那两个女孩正手牵着手对我微笑。 在我的眼神跟她们交会约三秒钟后后,又急急忙忙回到讨论的内容。 「她们刚刚喊我大哥哥耶!?」 而且语尾似乎还加了心型符号。谁啊?谁是她们的大哥哥!?村田家的长男先悠哉地洗刷了他的嫌疑。 「我可是独生子哦——』 「我只有一个哥哥。」 「我有两个哥哥……难不成有利!这次换成私生妹啦!?」 「你可别吓唬我啦!别忘了我现在是做超商抢匪的打扮哦,有谁能透过防风眼镜认出失散多年的哥哥啊?我倒觉得搞不好是你的母亲洁莉夫人又跟新恋人……还记得吗,她不是说想生个女儿?」 「难道连神族也惨遭母亲大人的……」 身为老么的他没继续把话说下去。这时双胞胎女孩又对以半蹲的姿势战战兢兢讨论的我们喊: 「大哥哥们。」 一个甜甜的笑容。 笑容二连发。 「刚、刚刚她们喊大哥哥们耶!?」 「是指我们三个是大哥哥吗!?」 「某天在陌生的土地,突然有美少女对我叫大哥哥……」 这种状况好耳熟。 「我知道了!是妹妹的角色扮演游戏对吧!?可是我记得妹妹的角色是可以设定很多个啦,但大哥哥的角色能一下子设定三个吗……咦?」 只见婚约者赏了我一个白眼,而我的同学则早已笑到没力。糟糕!难道我借哥哥的电玩这件事被发现了吗? 「别讲那种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好不好?哪可能发生那种非现实的事情啊!」 「我倒是比较喜欢巫女的角色呢——」 「……对不起……」 「随便怎么样都好啦!三位少爷,我猜那两个人可能是在叫你们哟。」 我们之中最冷静的,大概就是对妹妹并没有丝毫遐想的约札克。这对双胞胎似乎很有耐性,她们仍不断地对我们挥手。 「你们好,大哥哥们。」 由于说话的时间跟音质都一样,所以听起来简直像只有一个人在说话似的。 「你、你们好。」 沃尔夫拉姆在我耳边窃窃私语着:「别闹了!她们是神族,最好别跟她们扯上关系。」 所谓的神族是指神明一族吗?那么这两个孩子就是神明罗?在大西马隆这块土地上,竟然会有少女般的神明坐在广场休息。那么如果是到附近的寿司店,大概也会有什么小鬼神明吧?虽然我是个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棒球小子,但是在神明面前也是会怀着敬畏之心的。 「我只有在正月的时候会去庙里参拜,请原谅我香油钱捐得不多。」 双胞胎神明嗤嗤地笑了起来,然后用她们独特的说话方式开口说话: 「占卜?」 「嗯?你是问我相不相信占卜吗?」 右神明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我还以为她打算帮我看手相,但是她并没有看手掌,反而紧握我的大姆指。此时我胸闷的感觉转而加剧,而且后脑勺的血管跳动之快,让我以为我的心脏跑到脑部去了。我反射性地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即使拉扯到关节都快脱臼,仍然挣脱不开。 「好痛!」 我强忍住快从喉咙发出的惨叫声。想不到她的手那么细,握力却强得惊人。她完全没有考虑到我会不会痛苦,只是一迳地问道: 「去天下武?」 「你是问我会参赛吗?对,我是有那个打算,也一定会出赛的!」 接着她们异口同声地接着发问:「优胜?」、「可能性?」、「希望?」,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感觉就像电影字幕一样,让人觉得厌烦。 「真遗憾。」 「怎么突然做出这种神谕啊!?这很触霉头耶~」 「大哥哥们会受伤。」 这不是更惨? 双胞胎开心地互相凝视着对方并继续微笑着。她们的确美得像神,可是……我找不到可以形容得更贴切的言词。就算我皱着眉头想破脑袋,也无法弥补肚子里的墨水不够这件事。她们是乐于看见别人的不幸呢?还是没有把人当人看呢? 左神明的深金色瞳孔,透过防风眼镜窥视我的眼睛。 我暗忖已经露出马脚了?还是我早就被看穿了? 「王?」 「王?什么王?我不是全垒打王啦!要是光看我的脸跟大姆指就能知道我的打击率,那我一定会请你当我的打击教练!」 「不是脸,是灵魂。」 我急忙想把手指头抽回来,却被惊人的强劲力道抓住,根本拔不出来。 「喂!」 沃尔夫从旁抓住我的手,用传承自哥哥的冰冷眼神看着对方。 「放手!」 「你。」 「你是这个人的随从?」 在另一名神族的凝视下,前任王子殿下瞬间被吓了一跳。于是我开口回答:「他可不是会听从别人命令的家伙哟!」 「你明明有当国王的资质。」 「不管是前世还是更前世,你的灵魂都很尊贵。」 「那当然,他本来就是王子……好痛,好痛!干嘛啦!沃尔夫拉姆,你很粗鲁……」 我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这个身为前任国王之子且系出名门的纯正魔族,正用想杀了对方的眼神瞪着她们。不过他俊俏的侧脸还是浮现出有别于愤怒的情绪,可能是想起当初跟很糟糕的我邂逅的情景吧。 少女们仍然笑个不停,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从刚才就一直冒出的冷汗,在我背后化成一条水流滴了下来。 这么看来,这对让人直打寒颤的美丽双胞胎并不是什么神明。 「真的哟!所有条件你全都具备呢!对吧?」 「嗯,是真的哟!我们看得到你灵魂的前世哟!」 「什么嘛你们!如果你们光用眼睛就看得到,那干嘛抓住我的手指啊?难不成你们想吃我豆腐……沃尔夫,你可别听信这两个性骚扰我的女生所说 的话。这种占卜根本就是骗小孩子的把戏,不管谁看到你都会说你是白马王子吧!只不过你会不会滑雪就很难说了。」 基本上我也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族,因此说得话毫无说服力。这种时候就需要双黑的大贤者出马,他一定能搞定这件事。 「喔~原来如此——」 哼了一小节「橄榄项链」(注:法国流行音乐奇才paulmauriat所创作的名曲「elbimbo」)之后,村田走到距离她们两三步远的地方。糟糕!他进入东京魔术鲁宾逊的模式了。 「光看脸就能看出对方的灵魂啊——那很厉害耶!魔术鲁宾逊很嫉妒哦!」 我想说bgm怎么还没停,原来是约札克吹着口哨接了下去。由于曲调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因此有些走调,但风格反而变得轻快得多。 「对身为同行的我而言,如此神准的占卜我非得亲身体验不可。来吧!」 他用力地对两人伸出下巴。 「可不可以也说说我的前世?」 「你……」 周边顿时陷入漫长又沉重的沉默。少女们有点疑惑,她们紧握着对方的手。不久,右边的神族张开了嘴巴,不过原本那快乐的微笑却已消失不见了。 「做学问的?」 「噗——猜错。我前世是以『修女克丽丝汀的甜美陷阱』系列而闻名的av女优。那再前一世呢?」 「……记录者?」 「噗——又猜错。再前一世我是第一次世界大战里的军医,而且遭遇十分凄惨。搞什么,全都猜错嘛——不过像你们这种美女双胞胎占卜师,的确能招揽到不少客人。」 少女们透明白皙肌肤,此刻就像沾染到颜料般染成了朱红色,彼此互牵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可能是对刚刚尝到的失败感到很不是滋味吧。 不过村田,你前世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甜美陷阱』又是什么?『甜美的陷阱』? 美丽的双胞胎紧握着双手,就在她们准备摆出不符合自己形象的恶劣态度时,水花飞溅的喷水池后面,出现一名身穿他国军服的男人。 「杰森、佛莱迪,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想忘也忘不了,十分不符合说话者年龄的沙哑声音。 少女们因为听到有人喊叫自己名字,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马奇辛!」 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小西马隆最烂的男人。 「她们明明是双胞胎,怎么取名叫杰森跟佛莱迪……叫大炳跟小炳不是更好?」 村田这次吐的槽还真是有点冷。 第六章 古蕾塔「啪哒」一声合上手上的书,将手抵在桌上撐着脸。 在暖气发挥极大功能的室内,就连冰冷的石材都变得暖和舒适。 「辞典好无聊哦。」 「是吗?可是可以认识一些新的辞汇,会让人觉得很开心哟。」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把几根灰色的毛发丢进冒泡的苔绿色液体里。真不知道那是谁的毛发。 「当我的外表差不多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甚至还编纂了个人专用的辞典呢。不过很遗憾的是,因为这个国家并没有水栖一族特有方言的手册,所以一直无法进行关于梦幻骨鱼族的书面调查。」 「骨鱼族!?」 不管哪个世代的小孩都会对未知生物感兴趣。自己最爱的爸爸跟妈妈(不晓得谁是爸爸谁又是妈妈)尚未回国,整天都耗在这儿的古蕾塔一听到uma(注:未知生物,uifiedmysteriousanimal)这个名词,眼睛便顿时亮了起来。 「哇塞!什么是骨鱼族啊!?」 「跟骨飞族跟骨地族一样,都是以类似骨头的身体生存的水栖种族。如果在水边遇到它们,就算你朝它们呼叫,它们也不会有任何回应,就宛如尸体一样,虽然大家都那么认为,但是如果在没有人烟干扰的寂静海洋或湖泊里,它们可是会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呢。」 古蕾塔俊逸的浓眉稍微皱了一下,在脑中拼命想像游来游去的骨头模样。 「……应该不是某人吃剩的食物残渣吧?」 「怎么可能!就算手艺再怎么高明的天才厨师,也无法让骨头那么活力充沛地到处游吧?由于它们是鲜少遇到的稀有生物,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骨鱼仔』并把它们当成吉祥物。它们卷上海苔的模样可爱到无与伦比呢。」 「骨鱼仔……」 小女孩听得十分着迷。上面一定还附着了藤壶(注:一种甲壳类动物)吧。 「试着了解它们固有的语言,与不同文化的种族进行交流是很快乐的事情哟。我记得当时编纂的辞典放在这里……啊!」 倔强又知性的红发美女,具有人称「真魔国三大魔女」之魔力,并名列出现在孩子们梦里的女性排行第一名,红色恶魔兼全天候型的疯狂科学家——冯卡贝尼卡夫卿艾妮西娜,也有唯一令她感到不便的事情。 那就是有点矮。 出生之后就起码默念了三次:「我不需要钱(反正多的是),也不需要女人(自己就是女的),但我只希望能再长高一点」这句话,不过这是只有冯卡贝尼可夫卿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其实在大部分的场合里,都会有个高个儿的助手在,因此并不会感到特别困扰。如今为了拿置于高处的厚重皮革书籍,不小心让旁边的东西掉了下来,没想到她却用比外表看起来强过数十倍力道的手臂将它牢牢接住。 「艾妮西娜你没事吧?」 「嗯,没事。哎呀!这本是《紧急报告,有利陛下二十四字汇实录!》呢。」 「那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把陛下出生地所使用的语言跟高等魔族语对照比较,藉由对陛下生长环境的了解进而更敬重陛下,所以才开始编写的。不过他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国内……所以很遗憾只登记了二十四个字汇。」 「我想看、我想看!给我看、给我看!」 面对国家未来主人翁的少女苦苦哀求,红色恶魔并没有表示出不愿意的态度。 「我才刚开始动工而已哦!好吧,那你想知道什么字汇?」 艾妮西娜打开深蓝色的封面,接着内页就出现大小粗细都很独特又有个性的文字。根本不像是女性的笔迹,简直就像是暗号。要是有人收到以这种笔迹写成的情书,或许会误会是什么恶作剧的新写作法吧。 「嗯——这个嘛,ㄏㄟㄌㄨ(注:hell)!」 「ㄏㄟㄌㄨ」 「嗯,没错。因为有利常常说『ㄏㄟㄌㄨ』这个字。譬如说『ㄏㄟㄌㄨㄇㄣㄊㄜ(注:helmet,安全帽)』啦、『ㄏㄟㄌㄨㄆㄨㄇー(注:helpme,帮助我)』啦,还有『最近一直提起的ㄏㄟㄌㄨㄒー(注:healthy,健康)思考』等等。」 「……ㄏㄟㄌㄨ……啊,找到了!」 古蕾塔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艾妮西娜那修剪整齐的海毒蜘蛛贝色指甲。她心想:「如果是男生的话,希望像有利那样;如果是女生的话,就希望像艾妮西娜。」 这种人生规划还满危险的,实在不想推荐她这么做。 「……ㄏㄟㄌㄨ……就是指地狱(注:hell)呢。」 「地狱?」 「好像是。附带一提,『ㄒー』是海(注:sea)的意思。也就是说,『ㄏㄟㄌㄨㄒー』是指地狱海。」 「原来是地狱海啊~那有利住的地方还真可怕……咦?」 拖着尾音的叫声与全速奔跑的脚步声,从长廊的另一端逐渐接近。 「啊——!」 只见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他那长及腰际的头发,以与地板呈平行摇摆的弧线跑了过去。不仅长袍的下摆整个往上卷,连大腿也全都露了出来。 「上人他!终于证实上人回到真魔国了——!要举行连续七夜的庆祝会,还要吃到饱喝到倒!衣服都脱掉!非常精彩!今晚不需要分什么地位啊——!」 还以为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阁下会像风一样地从敞开的门口跑过去,哪晓得他脸色大变的一面大吼,一面冲过来。 「等一下!这么一来不仅会超过预算,女性贵族也不会接受的!所以我不是说过别擅自决定还到处宣扬吗!」 「……我想说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外面就闹哄哄的,原来是那些低级的男人疯了。这时得尽快让他们清醒过来才行,这也是我们这种有识之士所责无旁贷的。古蕾塔,麻烦你把耳朵捂起来。」 「嗯。」 艾妮西娜接着启动了「爆杀!魔动追击弹」。 「真是『ㄏㄟㄌㄨ』耶。i 「嗯,的确是地狱。」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是个让卡罗利亚变成人间炼狱的男人。 小西马隆军队统一留着同样的发型与胡须,连那消瘦凹陷的白色脸颊与怎么看都像眯眯眼的单眼皮眼睛都一模一样。可能是整体印象太过强烈的关系,与其说他们给人勇猛精悍的感觉,我反而觉得他们更像锐利的凶器。虽然我曾替他取了一个推剪马尾的绰号,不过这时的我并不打算用那么可爱的名字来称呼他。 「你这个推剪马尾,竟然还有脸站在我们面前!」 糟糕,我还是说出来了。 「我才在想说这是谁的声音呢。」 这个依旧穿着小西马隆军服与披着胭脂色斗篷的男人,歪着他那张又添了不少伤痕的侧脸看着我。他应该在笑吧?竟然故意用压抑、缓慢又有压迫感的方式说话。 「你是那个卡罗利亚的委任统治者诺曼·基尔彼特的客人,后来与勇敢的俘虏们一起自愿为我小西马隆王萨拉雷基陛下执行崇高的任务,然后又因为无法控制你那不知名的力量而下落不明的克鲁梭上校……对吧?」 「你可以再简洁一点。」 而且他的误会也太离谱了。 虽然事情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但仍然像是昨天才刚发生过似的。要不是这个男人听从国王的命令进行实验,大陆西侧也不会遭受这么严重的打击。当时前任大西马隆的我们,与倒楣的囚犯们全被聚集在竞技场,而他则解放了最可怕的武器『地涯』。只是不晓得他是打哪儿弄来那个奇特的钥匙。 也就是肯拉德的手臂。 马奇辛眯着他 的单眼皮确认我的伙伴。 「……这次还多了魔族同行啊。那位副官大人以前曾照过面,至于那些不同类型的美形男倒是第一次见到呢。你们大家是一起来西马隆做轻松的观光之旅吗?」 「什么——!?那才是我想问你的话呢,你把卡罗利亚跟大陆一大半的领土都纳入你的手中之后,就带着女儿出来做亲子之旅啊!?啊,令千金们并没有犯什么罪啦。」 「女儿?」 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男人站在美丽的双胞胎左边。 「你说她们是我女儿?怎么可能,我只是替她们取名字而已。」 「替她们取名字——!?」 怎么这个世界的命名权都是属于父母以外的人吗?而且这对美少女双胞胎怎么会取名为杰森and佛莱迪呢?她们长得这么美丽又可爱,该不会私底下是杀人无数的人魔姐妹花吧? 「唔唔,幸、幸好——帮我取名的人并没有提议用『涩谷怪谈』这个名字——」 「那我岂不差点就变成『村田斩』了吗?好险好险。」 「……『斩』啊?对军人而言这名字相当不错呢。』 沃尔夫拉姆略微发出赞叹声。你可别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哦! 「这些人……」 这时不知道是13号星期五的杰森,还是半夜鬼上床的佛莱迪挽着冷血男的手,看得我不禁想摆出大哥哥的架势告诉她们「别跟这种家伙太过亲近比较好」。可是我又考虑到搞不好她们也跟魔族一样,是外表跟实际年龄落差很大的种族,搞不好人家年纪比我大很多呢。加上我有生以来从没亲眼见过活生生的神明,所以凡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些人,去天下武。」 「你是说他们要参赛吗?哎呀呀……真是令人太讶异了。」 从他捋须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在祝我们比赛能勇猛闯关吧,感觉乱讨厌一把的。同样是颚须同盟一员的颚须海豹都比他更有人缘呢。 「我不知道魔族国家也在邀请之列呢。还是说这位贵客虽然是异族,却代表卡罗利亚前来比赛呢?毕竟他们正忙着灾后重建,应该没时间参加比赛才对。」 「……你还真敢说……还不都是你害的!」 「是我害的?你是不是误会了啊?」 他举起原本搭在少女肩上的手,然后将手掌面向天空,演讲动作准备就绪。 「卡罗利亚本来就是小西马隆的领土之一,因此人民将自己完全奉献给小西马隆王萨拉雷基陛下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就是他们的命运,谁都无法违背上天注定的命运。搞不好他们反而觉得能替陛下尽点心力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呢。虽然现在我们藩属于元祖国西马隆,也就是大西马隆之下。但也只限于现在而已,我们两国迟早会统一,萨拉雷基国王也将成为一国之主。能够侍奉如此伟大的人物,心中的喜悦实在难以形容啊!」 他已经『起肖』了。 不过我们倒也从中得知另一个意外的事实。 「也就是说,现在的小西马隆还不敢爬到大西马隆的头上罗?」 马奇辛略略皱了一下眉头,同时牵动着脸颊上的伤痕。 「由有才能与资质者统治人民乃人世之常。相信萨拉雷基国王统治大陆全土……不,统治全世界的日子马上就会到来。这也是上天注定的命运哦!克鲁梭上校大人。」 冰箱男突然用不怀好意的敬称称呼我,而且透过防风眼镜凝视我的眼睛。 「听说黑发黑眼的双黑是极为稀少的存在,在贵国也具有相当崇高的地位……上校,还有各位魔族人士,想不到你们还有如此闲情逸致远赴敌人的土地,当一个事不关己的异国代理人。难怪你们有能耐在之前的战争抵抗到底,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的关系,总觉得自己右边的温度倏地变热,原来是前任王子殿下的体温正因为愤怒而升高。沃尔夫拉姆已经忍无可忍,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但他的右手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冷傲的声音说话,感觉就像在模仿他哥哥似的,把感情压抑地很好。 「当时你几岁啊?人类。我看你应该是窝在肮脏的床上,裹着毛毯发抖吧?」 「什么……当时我已经十五岁了……」 「原来是菜鸟啊?话说回来,我记得曾在多尔马附近放过一名胆怯不已的菜鸟。可能是因为恐惧到失禁的关系,那个地方还弥漫了尿骚味,都快把人给薰死了呢。」 「我可没去过多尔马!」 「哼,我想说那种程度的小战争的确很适合懦弱的菜鸟初次上阵呢!还是你参加过战况激烈的克鲁诺德一战?但是不可能啊,我听哥哥说那场战争应该没有生还者。」 马奇辛听到地名之后显得十分惊慌失措。我觉得这时的沃尔夫拉姆显得很可靠。 「难不成你是亚尔德利诺一役的生还者!?这么说你年纪轻轻的……就成为路登贝尔克师团的一员吗……」 「啊,经你这么一提,我也在亚尔德利诺待过。」 「咦!?」 站在众人身后的约札克爽快地举手说: 「那是我所属师团发生的事情哦!哎呀——好怀念哦~当时的我还很年轻幼齿呢~」 魔族外表的年龄就跟螃蟹料理一样可怕。拿推剪马尾跟约札克来比的话,约札克看起来比他年轻一轮左右。但那只是外表而已,其实他的年龄可是将近推剪马尾的三倍呢!像费洛蒙女王——洁莉夫人也是,她要是人类的话,应该是可以列入金氏纪录的老婆婆了。但是等你发现的时候早就大势已去,因为你已经被她姣好的身材与蛊惑的微笑所蒙骗,身心都为她神魂颠倒。像我就是个过来人。 「原来这里最年轻的菜鸟是我啊。管他是小泥鳅或是河里的小鱼,反正都要等到春天才会露脸。」 「不过真是太好了——我被这个小子弄伤的脸颊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马奇辛歪着嘴牵动了脸颊的伤痕。那是我伤的? 「别开玩笑……」 原本到喉咙的话被我咽了下去,而这男人突然开始露出恐惧的表情。只见推剪马尾抓着双胞胎的手,一溜烟地往前跑去。 「那么各位,咱们会场见!」 他活像在演时代剧一样,只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佛莱迪跟杰森则挥着小手跟我们道别。 倒是我们全愣在原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杂沓的动物蹄声往这里传了过来。 「t字部位!」 「嗯哞呼!嗯哞呼!嗯哞呼!嗯哞呼呼呼——!」 此刻怒气冲冲的它螺纹槽型眼睛变成三角形,毛绒绒的卷毛也倒竖着,呼吸的声音也很急促。 「搞什么,原来他怕羊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呢。」 「羊啊……」 即使同样有着冷酷的外表,有人对小动物是疼爱有加,但也有人对偶蹄类是异常害怕。要是把他们一起丢进动物园的亲子区,应该会有一场精彩的秀可看呢。 芙琳在塞兹莫亚的陪伴下从喷水池后方出现。在看到我之后她露出安心的笑容,脚步也变成了小跑步。一直走到与我触手可及的距离时,她忽然露出担心的表情,用冰冷的手指摸着我的额头间: 「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耶。」 「嗯——?没什么啦!我没有怎么样啊!一定是这里太冷的关系,我的嘴唇有没有冻到发紫啊?」 的确,从刚才都没什么特别的变化。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明显恶化,但自从登陆以后就一直有类似感冒初期的症状,不管是胸口还是头都觉得很不舒服,还有轻微的呕吐感和呼吸困难的感觉。头也觉得又 重又痛,还伴随着耳鸣。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是人类的土地,刚刚还有神族出现在眼前呢!她们的法力粒子一定很强吧?这对魔力高强的人来说,不管在肉体还是精神方面一定都不好受。冯比雷费鲁特卿是不是也很难受?我跟克里耶还有塞兹莫亚舰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怎么了?舰长,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被提到名字的中年男性表情凝重地颔首说道: 「没什么,我没事啦!上人,抱歉让您担心了……那个~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私事啦。」 芙琳一面把登记证卷起来,一面讶异地歪着头。她的银发流泄在肩上与背后,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这个人一直很沮丧哦!」 「沮丧?怎么啦?舰长,有什么话请直说不必客气。如果我和村田帮得上忙的话……」 「啊~陛下,小的真是不敢当!我只是因为那个——这个国家的每位士兵……头发都很漂亮……」 头发漂亮!?不只是菜鸟魔王跟超级美少年前任王子殿下,就连伟大的大贤者大人都重覆着这句话。 轻飘飘的长发纵使有其魅力,但应该不是中年男性梦想中的发型才对。或者对圣方济·沙勿略魔族而言,头顶有毛是他十分幢憬的事情呢? 这时候沃尔夫拉姆率先点燃炮火。 「你、你是猪吗!?对军人而言,头发只需要具有保护头部的功能就够了!」 「是!非常抱歉!阁下,您说的是!」 「好了啦!沃尔夫。还有塞兹莫亚舰长,如果你那么在意那种事,干脆从军人改行打棒球不就得了?打棒球可以利用戴帽子或头盔遮住头部哦。」 「不行啦!舰长,所谓欲盖弥彰的道理你应该懂吧。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考虑改行踢足球。像席丹(注:zinedineyazidzidane—法国足球选手,曾三度当选世界足球先生)就是世界知名的足球英雄哟——!」 「头发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们一致对闪着淡金色头发的芙琳所提出的问题反驳。 「你不会了解的啦!」 我们这群男人的联合抗议顿时吓到了她,不过她马上重振精神改变话题。 「没错,我的头发就是这么漂亮,因为这可是女人的的武器之一。不过现在与其重视头发的问题,不如先找毛皮吧。『智·速·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的开赛日是后天哦!我们 要在那之前准备好竞速项目所使用的车辆,还有前导拖曳的动物。」 如果我拥有田嶋阳子的听觉(注:日本议员,为女性主义支持者),是否会说芙琳她一直以来都在利用女人的武器?荒唐!这根本是性别教育的问题。不,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没听错,她刚刚说要找车辆跟前导拖曳的动物对吧? 那是啥米碗糕啊? 我们参加的真的是天下第一武斗会吗?怎么越来越奇怪啊? 「智·速·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大胆简称为「天下武」。诚如其名,这是一场综合竞技的比赛。 也就是说,即使头好壮壮也没用,或是光有发达四肢的人也无法占优势。即使充满智慧、身强体壮、长相出色的选手,也会像我妈妈最爱的广告词那样「不允许有慢龟」,(注:此为日本几年前蔚为流行的流行用语) 「比赛顺序如同其名,先比『智』,接下来比『速』,所以才会需要车辆跟动物。以尼尔逊为出发点,终点为举行决赛的大西马隆王城朗贝尔,所有参赛的选手团都要驾车竞速。」 「等一下!等一下啦!你说的智能测试,是类似会不会使用自动贩卖机买果汁那种技能吗?」 「涩谷,又不是黑猩猩在比赛。」 「听说是以笔试测验……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说哦。」 「天哪——要考笔试!那这种比赛我是绝对无法通过的啦!虽然事实上我还满会记重点的,但外语测试我是绝不可能拿到什么好分数。」 而且芙琳还在三个选手栏里,登记了我跟沃尔夫拉姆及约札克的名字。她说我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相信一定能够顺利进入决赛。 可是决赛项目是『技』,也就是一般人说的武打比赛,届时非得跟大西马隆选出的最强士兵一较高低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鲁宾逊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具有高战斗力的人。不过我这个上校虽然差强人意,但却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魔力。 中间甚至还插了一个冷笑话,她还死命的说个不停。说什么「可以集资雇用他国佣兵,不过在这三个人之中将有一个是参赛国家的人」,又说「决赛时可以跟上一届优胜国——大西马隆比剑术」。事实上就是他们拥有永久的种子选手权。 「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你帮我登记的名字既不是神秘魔族,也不是克鲁梭上校,而是卡罗利亚的诺曼·基尔彼特?」 「……是的。」 「天哪——!」 也就是说,如果我输的话就代表诺曼·基尔彼特输,而赢的话就等于诺曼·基尔彼特赢罗?背负着逝世之人的名誉比赛,那责任更是重大。 「可是大西马隆那些干部,不是早就知道你丈夫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去世了吗?」 「我猜想他们只是怀疑而已,根本无法确定,而且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跟我接触。诺曼的人品非常高风亮节,就算为了拯救卡罗利亚的年轻人,西马隆他们也不会认为他会把温克特之毒转让给他人做邪恶的用途。」 芙琳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自嘲笑容,接着把眼神飘向一旁的摊贩。 这是表示「如果是你的话就可能那么做」吗? 然而,为了拯救自己国家的青年兵,芙琳·基尔彼特不惜沾污她那白皙的双手,这点倒是很值得赞许。 我们立刻赶到市场,但是那里贩卖的净是些日常用品跟粮食。据说专门提allinone马车组的商家老早就关门大吉了。这下子我们只好一面叹息一面漫步在挤满购买晚餐食材人潮的马路上。 「看来是没办法了。好吧!只有靠南瓜了。我们去买南瓜,再用村田的力量让它变成马车!」 「别儍了?let‘s用自己的力量challenge,go!」 「我倒是有一个挺伟大的提议。」 「请说!」 我们俩同时对沃尔夫拉姆伸出指头麦克风。 「都加尔德的高速艇上搭载了一辆登陆用的战车哦。」 「就是它了!不过那是一部什么样的战车?如果是配备有炮台的坦克车,光靠马的力量应该是拖不动的。」 在这没有汽油、电力跟原子力的生态学土地上,我讲了一句完全搞错时代背景的话。 「那台战车既轻巧又有利拐弯,不过就战车而言内部空间实在不怎么宽敞。为了将拖曳所需的动力降到最低,乘坐其中的士兵也只好忍耐了。」 「我懂了,也就是车内的居住条件不良,对吧?」 反正又不是住在车内,稍微挤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它既不耗油,速度又快对吧?就决定用它吧!总之,没有什么比速度更重要了!在这个阶段,速度比技巧更占上风。那么接下来就剩拖曳战车的马匹罗~」 「执行委员会规定四匹马力以内。」 好,那就准备四匹罗!可是我们在市场找了许久,就是找不到买卖马匹的商人。因为那是所有参赛者都需要的超人气动物,所以在比赛准备期间早就被租光了。不只是马,连牛跟肌肉男也一样。 「肌肉男!?」 「呃——根据动力数据对照表……十二个肌肉男等 同于四匹马力。其实拖曳的动物并不局限于马匹,只要换算之后的数据没有超过规定就可以。」 「什,什么都行吗!?这么说的话,砂熊跟地狱极乐乌尾熊也行罗?那差点被人遗忘的拉巴卡普也行吗?」 「那种珍奇异兽是无法被驯养的啦!」 这么说来,我们将有目睹极珍贵生物的机会罗?既然这样,干脆找十二名肌肉男拉车,我想看看他们在沙漠狂奔的模样。就命名为「火焰人力车」好了,想必一定很壮观吧。他们一面搭着肩膀,一面哼着乡巴佬合唱团的歌,而他们经过的地方,将会留下酸酸甜甜的男人汗香。 塞兹莫亚一边把手插t字部位的毛里一边走,只是它不知道在低声呻吟什么。你嘛帮帮忙,也该反刍够了吧。 「怎么了?是被嫉妒你有浓密毛发的舰长偷拔毛了吗?」 「陛、下——小的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嗯哞——!」 它突然以屈身跳跃的姿势往前猛冲,而且速度快到拐个弯之后就不见踪影。这下不好了!我们连忙从后面追赶,在距离约三百公尺远的某个角落,有一个白色团状物体正在蠕动。原来是羊群,是多到让你数到会睡着的羊群。 t字部位立刻冲进羊群中心,还受到羊同伴的热烈欢迎。这群毛球同志一会儿磨擦鼻子,一会儿互撞身体,一会儿在地上打滚,表达出它们内心的喜悦。 旁边站着一名很像国中生的女孩及看似她母亲的女性。编着又粗又丑的麻花辫女孩以缓慢的速度回过头来。 「啊,你不是玛莉吗?」 我正想说:「搞什么啊!村田,你该不会因为在这个世界超久没把马子,所以藉故给自己留了一个女友候补吧?」可是连「搞什么」都还没说完,我就发现它们原来是玛莉的小绵羊! 当我们通过平原组的领地时,带走了大约三十头左右的羊。其中一头就是t字部位,也只有它成为我们的旅伴。其余的二十九头则是为了筹措旅费而转卖给牧羊人。虽然当时我没有亲眼目睹,不过我记得村田好像是跟一个女孩子交易。 至于她们是如何渡海来到大西马隆的就不管了,反倒是这群羊可都是t字部位过去的伙伴,也难怪它会停止最爱的反刍动作,一迳地往前冲。 「嗯哞!嗯哞!嗯哞!嗯哞!嗯哞西卡西帖耶——!」 一连串的副词连发。 看着这副温馨场面的芙琳小声呢喃道: 「十六头羊等于四匹马力哟!」 ……嗯?莫非~!? 第七章 爱子十六岁(注:日本第十八届文艺赏得奖作品《1980爱子十六岁》,作者堀田明美当时还是就学中的高中生,此书后来还翻拍成电影),羊十六头,然后江夏二十一球(注:指广岛队名投手江夏丰在对近铁队的第九局下半所投的二十一记传奇性的球)。 最后的数据对我这个棒球小子来说是非常具有参考价值的教材,但是前面两个呢?尤其是羊十六头,对于不习惯与羊为伍的人来说,很可能会显得手足无措。 因为不管是马,牛还是肌肉男全都被租光了,加上又没有其他合适的动物可供驱使,我们卡罗利亚选手团不得已只好用羊来拉车。在这个世界里,四只羊等于一匹马力,依照不得超过四匹马力的比赛规定,我们只要使用十六头羊就行了。 于是羊主人——玛莉便对我们进行既温柔又严格的训练。但训练期只有整整一天的时间,而学员就是从未碰过家畜的贵族三男,跟最爱吃烤羊肉的克里耶肉食约札克,以及从未穿过标有羊毛商标制品的我。因此要想顺利控制它们是不可能的事,训练课程从一早就陷入困境。 非魔动简易战车……外表看起来跟小型马车差不了多少,单就素材来说足既轻又坚固……虽然我们已经将战车紧急运送过来了,但最关键的拖曳动物却完全不听使唤。要是无法让它们乖乖排队,想将它们套上皮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行,光是看这堆毛球动来动去就让我好想睡觉,而且我根本无法想像绵羊拉车会是什么模样。在我的印象中它们只会吃信而巳。」 「涩谷,那是黑山羊啦。」 「你在说什么啊,绵羊本来就是会跑的动物啊!嗯。」 如果有接受六三三制国民义务教育(注:所谓的「六三三制」是国小六年、国中三年、高中三年的敦育制度)的话,目前应该是国一生的玛莉,就像个斯巴达教育体制下的班长,正猛力挥动她粗粗的麻花辫。她把一格阶梯高的岩石当做讲台,啪啪地挥动树藤编成的鞭子。那一定是牧羊用的,应该是牧羊用的,很可能是家畜用的吧!? 「不会跑的绵羊就只是普通的绵羊,嗯。如果只晓得吃草把自己养肥,那只会落到毛被剃光的下场哦!」 「话虽如此,不过羊的价值不就在于羊毛吗?玛莉。啊,不过男人的价值可不在于毛发哦!而且这么细的脚适合在沙地奔跑吗……唔!」 我揉了一下附近一只小灰的大腿,触感硬梆梆的。 「……都,都是肌肉耶。」 虽然全身覆盖1oo%纯羊毛,底下却是有如运动员的肌肉体型。 「怎么样啊?」 「我错了,班长。」 年幼的羊主人洋洋得意地双手插腰,而被五头羊团团围住的沃尔夫拉姆则因金发被咬而大声惨叫。在一旁看着这副景象的母亲,则露出大大的笑脸向芙琳道歉。 「真是抱歉,我这个女儿从以前就是个不良少女,是的!尤其它们又是玛莉第一次亲自照顾的丰群,没错!因此连说明都很卖力,对的!要是能在这次比赛中拿下前几个名次,就能把它们当成会拉车的绵羊来提高卖价,是的。这样它们就不会被当成食用肉,还能被当成飞跃羚羊去参加赛羊哟,是的。」 我说大婶,我觉得她已经超越不良少女的领域了。 这时约札克被绵羊踢了一脚。 「挡路者会被绵羊踢到沙堆里,嗯。看来比赛的时候要从外侧超前,不能从内侧,嗯!这点可要记起来。」 「好难……赛羊实在太难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距离终点朗贝尔共需四十万马脚,在那之前你们一定会抓到诀窍的。」 「马脚……」 问题是如果前段路程被其他竞争者遥遥领先的话,等到了接近终点才学会全部秘诀也为时已晚。我们一定要设法在今天把基本技巧,也就是最低限度的驭羊术学好才行。 我开始担心起来。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但身体不舒服的状况就算睡一晚也不会痊愈,对竞速的准备也都没有任何进展。加上这里的灯油味道比家畜的体味还刺鼻。 「可恶,头好痛哦!」 「涩谷,要不要唱首歌试试?电影里的猪不是用过那种操纵羊的咒语吗?(注:此指『我不笨,我有话说』的电影,英文原文为『babe』)就是『拉姆秋!普拉姆秋普,拉——姆拉姆拉姆拉姆秋普,马咚咚咚』那种啊?」 「哇啊——!」 「哇——沃尔夫被踢了!村田,看来不是这样唱啦——!」 「唔——我想不起来耶。那是什么猪的电影啊?是《dave》吗?」 「还胖子大久保咧(注:dave与日文的『胖子』发音相近,而前巨人队名捕手,现为日 本职棒解说员的大久保博元的外号就叫『胖子大久保』)……拜托,我还比较喜欢davespector(注:在日本演艺圈发展的外国演员)呢。这两个dave不一样啦!」 「bave?』 还ruth咧!拜托,又不是在玩人名接龙。 关于动物的事情,我看还是别借助大贤者的智慧好。反正那家伙只住过公寓,他只养过安哥拉土拨鼠跟电子宠物。如果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的话,那我还比他更有驯兽师的天份呢。 「嗯哞!」 在旁边一直看我们练习的t字部位,慢慢张开四肢用力踏地。鼻子上面的毛竖立着,还对着天空发出粗壮的叫声。 「嗯哞西哞——!嗯哞西哞——!……嗯哞西哞——!西卡咩——耶耶耶哟喔喔喔——」 t字部位学会新歌了!世上又多了一位音乐家。 「世界里……什么!?」 十五头羊步伐整齐划一地乖乖往旁边移动,然后站在刚从高速艇运送过来的非魔动简易战车「轻盈地像梦一样」号前面,一丝不苟地列队站好。 「好……好厉害啊!这是怎么回事?t字部位真的是羊吗?带是美丽诺牧羊犬?」 t字部位它淡棕色的脸部中央长着白色的毛,偶蹄目的它看起来总是在笑一样。这时玛莉从岩石上跳了下来,不断抚摸站在最前面的队长。 「了不起!你真的很了不起耶!啊!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绵羊女王吧!?嗯!」 queenofthesheep「耶哼」地哼着鼻子。 「我真不敢相信,绵羊女王竟然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是故事事里才会出现的奇迹说,嗯!」 我不禁在内心无言地吐槽着:「听从来没听过这种故事。」 至于玛莉则因为遇见legendofsheep而感动不已。 「只要有你在绝对会赢,嗯!绵羊是不会输给马的,嗯。你们已经没问题了,驾驭训练到此为止。接下来只要把一切全交给它就行了,嗯。」 「太好了!」 然而我却对这莫名其妙的结业宣言开心不起来,这种心情实在很复杂。虽说「专家办事你放心」,但是把一切全交给羊负责,真的妥当吗?亲切夸奖完t字部位之后,羊主人倏地站了起来。 「好了,接下来是直线停车练习!比赛中的道路一定会挤得水泄不通吧,嗯。」 「咦!?」 用十六头羊直线停车?光是想像就觉得可怕。 好孩子在看电视的时候记得要在光线充足的室内,并且跟电视机保持适当的距离哦!我们把一天当一小时用,只不过在跟家畜进行过度的接触之后,让我难得出现肌肉酸痛的症状。 「唔唔……这玩笑开大了……」 隔天早上一醒来,发现我的手脚僵硬到 动也动不了。照理说我每天都有做仰卧起坐跟青蛙跳,因此不可能发生运动不足的情况。但不管我再怎么硬撑,身体就是起不来。可见如果想用羊车竞速的话,这时候打棒球运动不到的肌肉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就在我用微妙的半蹲姿势吃早餐的时候,村田居然指定我当笔试的代表,只因为我是三人之一的参赛者。 「啥米!?可是我在日本的学科成绩很烂耶!况且这国家的文字又十分繁杂,光是要看懂问题都很难了!」 「多花点时间看不就看懂了?」 「而且!我也最不会写字了,我的笔迹简直就像蛇在爬一样!沃尔夫的字就漂亮多了,而且如果他们把西马隆文学当作试题的话,那么曾在这里待到十二岁的约札克不是更适合吗?」 「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字迹的确是很漂亮,不过他似乎有点神经质耶。而且涩谷你想想,如果卡罗利亚的参赛者使用的是高等魔族文字,你猜他们会怎么想?虽说不见得会追究其他两名参赛者的国籍,可是阅卷者又会怎么想呢?」 「啊——!那——是——」 我往沃尔夫拉姆金色的后脑勺望去。他因为罹患美少年常见的低血压,所以从刚才就一直趴在桌上。 「怎么样?如果是用你那充满个性的笔迹参赛,就不会因为国籍的问题而顺利通过了。」 那不顺利的话不就惨了。 「那不然让约札……」 「陛下,有件事我实在很难启齿,那就是我住在这个国家的期间都不曾受过任何教育。之后所学的知识也是在真魔国的军校得来的,而最近看的书是《毒女艾妮西娜》。虽然我已经老大下小了,可是也会怕到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呢。」 在得意友人「你看吧!」的催促下,我只得前往「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的智力项目会场。他一直陪我走到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正前方,然后像送考生进考场的父母那样目送我进去。 如果说总决赛的「技」代表的就是武打比赛的话,那参加笔试的当然就不会是书生型的选手。其中文武双全的应该也占大多数,不过肌肉男的比例应该会高些。就气氛来说,感觉应该很像是参加体大的入学考试,或是体育协会的部长会议。 我看着那些入席的人,大概不到五十个。如果这就等同于参赛队伍总数的话,那么胜出的机率就跟参加甲子园一样难。芙琳还说什么这次是难得的机会,看来抱持孤注一掷主义的人还真多呢。 「喂——!喂——你听我说——!」 我在入口前回头望,只见村田两手圈着嘴巴大叫: 「听清楚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对自己国家的文化与教育感到骄傲——!听到了没有——?别忘了骄傲这件事哟——!?」 「好好好。」 村田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在场的所有人也跟着点着头下定主意。你也别把这么有用的建议大声嚷嚷地强调嘛!真希望你总在只有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偷偷跟我说。 我找了个适当的位子坐下,随即有个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桌子旁边。对方的双手在胸前交叉,还穿着黄白色相间的军服,并且留着一头轻柔的长发。原来是西马隆军人。我讶异地往周围看去,发现每个座位旁边都安排一个人站岗。就算是防止作弊的监考官,也不需要用一对一的严厉方式吧。 当预定的时间一到,他们随即发下纸质粗糙的考卷。上面只印着一行简短的文章。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无法立刻看懂它的问题。 我轻轻闭上眼睛,并试着用手指辨别问题。因为印刷技术不是很好的关系,因此这一行文字略显凸起。太好了,看来应该有办法解读。反正比赛规则里又没有禁止使用超能力或特技,我这样的行为应该不算违规吧? 『请在以下的解答栏里写下关于我伟大的西马隆王国历史。』 「……是history问题啊?」 就算讲英文也是相同的意思。题目总算是看懂了,然而却同样毫无头绪。 这已经不是我世界史从没考及格过的问题了,而是我怎么可能会了解西马隆的历史嘛!讲老实话,我哪知啊!我连自己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我连日本跟真魔国的历史……都一知半解的,哪还有美国时间了解其他国家的历史啊?不是我爱吹牛,我连你们总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呃——你们这里好像不是总统制哦? 我转动眼球偷看四周,只见大家都拼命动着笔杆。可恶,只好随便乱猜了。倒是你们这些人嘴巴说「我完全没念书——」什么的,其实早在家里用功过了吧?唉~真是孤独啊。在浩瀚的大宇宙里,不了解西马隆历史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宇宙是人类最后仅存的疆土……」 就描述一国的历史来说,这个破题句提到的范围也太广泛了点。 不晓得村田的提议有没有用。他说「要对自己国家的文化与历史抱持自信」,然而在这里却连一点屁都……订正,连一点排泄物都派不上用场嘛! 毕竟在我所有学过的历史中,都不曾提过西马隆这个国家。那是当然的罗!因为不管地球的哪个大陆上,都不曾出现类似它的国家。干脆捏造个故事,然后祈祷它能够跟事实有点关连好了。不过若要提到征服大陆全土的话,是要以拿破仑还是亚历山大帝作为代表性人物好呢…… 「不行……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类似史特龙的脸……」 我真是个大笨蛋。 既然这样,只好使用最后的杀手锏。许多无计可施的大学生都是靠它才allpass的。哥哥曾说过:「既然答案不在你脑子里,至少也要把这个写上去」。 「好吃的咖哩作法……首先把洋葱切成约小指的宽度……然后用倒了油的平底锅将它炒到呈焦糖色……」 不晓得是唬烂的还是真的,听说在我哥哥念的大学里,就有人用这种方式拿到学分。只是刚好那个教授讨厌洋葱,因此只把答案当做食谱,就再也不看一眼了。不过如果是宗教学科的考试时,可就要注意肉类的选择了。 我用自己有限的知识,设法把广大的解答栏填满。像是印度辛香料啦,肉荳蔻啦,姜黄啦,印度烤饼啦,印度面包啦,福神渍啦,还有提味用的巧克力跟即溶咖啡。接着还提到了印度风味咖哩跟欧风咖哩之间的差异与可口度,以及放到第二天再吃会更美味的科学理论,最后连加了马钤薯的加温方法、剩下的咖哩汤汁活用法与保存法,甚至绝不能让狗吃的理由都一应俱全。我把我这十六年来所累积的所有咖哩小知识,全都在这里发表出来。 当我把考卷填得黑漆抹乌的时候,握笔的右手早巳被手汗湿透,用眼过度的双眼痛得要命,然而却感受到一股愚蠢到极点的成就感。 「呼——」 连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看起来像是主考官的西马隆兵一敲钟,站在旁边的监考官便把考卷收走了。可能是身兼阅卷的工作吧,他们大致将考卷浏览了一下。而正在阅卷的男人,则用复杂的声音念念有词着: 「……嗯……呼……这个……连文字都很独特呢——」 「很好吃哟!」 我小声的说道。 「你是利用知名的料理来比喻我国是藉由解放与统合的历史,以及外来文化的流入与混合,进而成立更高度的文明是吗……」 我完全没想到这个食谱到了阅卷者的手上会成为这么好的答案。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请务必在家里试试看。 「嗯,很出色的见解!你可以立刻出发了!」 「真的吗!?真的这样就合格了吗!?」 「没错!」 我马上踢开椅子站了起来,随即便抓着上衣往外跑。不可思议的是离场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大半的参赛者都还满脸焦急地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 「那些家伙因为太过羡慕伟大的西马隆王国历史,才会愚蠢地提出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他们自大而盲目地夸赞自己的国家,完全没有对我们赐予的恩惠表达任何感谢与敬畏之意。」 「喔~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他们的答案惹火了他们。不过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想要打从心里夸赞征服占领自己土地的国家,可不是一时半刻办得到的。就算为了参加如此重要的比赛而有做好事前的心理准备,但只要有星星之火,就会让压抑许久的怨恨整个燃烧开来。譬如说一句不经意的话…… 「啊!」 我慢慢重覆村田所说的话: 「要对自己国家的文化与历史感到骄傲」,然后又念了一次:「要——对——自——己——的……」还有回音呢。 那些人会如此激动地批评西马隆,会不会是村田的关系啊? 「不不不,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毕竟我对这个世界的历史几乎没什么概念,他却建议我要对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这点实在毫无意义……难道说那不是给我的建议,而是为了误导其他人? 「不、不不不,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总之一切都是我好狗运。还好我是完全的状况外,没想到反而写下让出题者满意的答案。我绝不是食髓知味,而是要「入境随俗」,而且还要把咖哩的食谱记下来。 当我跑到阴暗的室外,发现四周已经停满直线停车的车队。每支队伍的拖曳动物各不相同,有马、牛、狗、猪、肌肉男等等。 「喂——!」 我挥着御寒用具,朝疗伤系动物群跑去。 「我真厉害!我真厉……你在做什么啊,芙琳?」 卡罗利亚坚强的女领主把银发绑了起来,还戴了一顶朴素的帽子。她听从年幼的羊主人——玛莉的话,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在针线盒的所有工具里,那可是最危险的物品。 「等一下,你可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嘛!」 「我是想帮t字部位剃毛啦!这是平原组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决胜负妆。看,我连它的脸也剃了。」 被抓着鼻子转向我们的羊脸上,画着两道清楚而明显的眉毛。这时候就不叫眉毛狗,而是眉毛羊了。看到它一脸欧吉桑的模样,不禁为它感到无力。 「要剃它的毛哦?绵羊的确要剃毛没错,可是最好还是不要啦——!这么冷的天气,还把它剃得像一只贵宾狗,也未免太可怜了。」 我拨开它茂密的羊毛。 「对吧,t字……唔!」 在它淡粉红色的温暖皮肤上,浮现出三个邪恶的数字。 666(注:传说666是撒旦的数字)。 「还是不要剃啦!不要剃、不要剃、不要剃!」 「为什么?剃毛会招来好运哟——?」 「还是让它保持绵羊原有的样子吧。那么芙琳,我们准备要出发前往朗贝尔了。很可惜身为女性的你不能前去参观,不过你大可放心地待在都加尔德的船上等我们。」 「好。」 我举步登上战车。芙琳轻轻歪着头,然后把手伸向我。 「你把诺曼·基尔彼特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不仅提升我丈夫的名声,也多少拉高了卡罗利亚的地位。」 「……为何你愿意为我们做这么多事呢?」 我们俩冰冷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在一块儿,大约只有几厘米之差。 只要一提到国家大事,她的态度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也因为缺乏自信而音调微弱。其实我也跟她一样没自信,所以面对她所提出的问题,根本无法好好回答。 「这个嘛……为什么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喂!」 身上的制服快被胸肌塞爆的工作人员,藉故找碴往我们这里走了过来。不过那长到背部的卷发倒是挺可爱的。 「约札克,你到驾驶座去。」 「喂,那辆绵羊车!等一下!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的重量平衡有问题,要是不放个重物加压的话会失衡哦!」 就名字来说,因为它是「轻盈地像梦一样」号,所以应该会比其它竞技车辆轻上许多。更何况比赛又没有重量限制,自然也不需要申报组员的总体重。 我握着缰绳念念有词地说:「该怎么摆平这个麻烦呢?」这时已经有几辆竞技车一一通过出发点了,在所有从旁经过的马车当中,也包括马奇辛跟美少女双胞胎。只是越急就越想不出好办法。 「那就随便拿个手边的东西增加重量吧……哇!」 「村田!?」 回头一看,发现工作人员兼巡视士兵正把我的朋友卷在毛毯里,放在载货架上。可能这种行为很对他的味,因此村田便捧腹豪爽地大笑。只是羊群被突然施加的重力,以及他那低级的笑声吓到,结果就一起往前冲去。 「哦——!?这群家伙打算要往哪里去啊!?不是那边!不是右转,要往前面直走才对啦!」 「我忘记告诉你了,嗯,绵羊都有一点路痴喔——嗯!请你们好好驾驭哦!知道吗?」 羊都是路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在签约的时候说清楚呢! 「没办法啊!涩谷,你没听过『迷途羔羊』这个成语吗?两千多年前的圣经里就有记载哦!」 「我是个佛教徒,哪会知道这种事啊!」 我用浑身的力气拉扯着缰绳,察觉到这股拉力的t字部位瞬间转身。 「嗯哞西卡西帖(我搞错方向了)?」 当羊老大修正好角度,随即又回到正确的跑道。太好了,不愧是传说之羊、羊中之羊、羊中之后、背上有着666的羊! 但村田却对我的赞美泼冷水: 「咦?你怎么知道不是999呢?譬如说《银河铁道999》之类的。」 那如果是777的话,不就会哗啦啦地掉下钱币或羊大便了吗? 第八章 旅行的羊儿朝着远方的下一个沙漠前进。 在不打扰到别人的原则下,我低声唱着无聊的歪歌。月色皎洁高挂天空,距离满月大概还有四天吧。 前往决赛地点,也就是大西马隆王城朗贝尔所经过的道路,其实并不是沙漠,而是露出黄色坚硬的泥土,野草稀疏的荒野。虽然有残留车痕的马车专用道路,但一路上石头、沟渠不断,有些地方还有碍事的植物挡路,因此并不是能让人放心驾车的环境。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导致轮胎脱落或车祸事故。由t字部位率领的绵羊队伍表现十分良好,羊群固然辛苦,不过坐在上面的人也是紧张到不行。 可能是一行人为了赶路而搞得精疲力竭,村田直接裹着毛毯躺在「轻盈地像梦一样」号的载货架上,还听得到他规则的打呼声,看来他睡得既温暖又舒适。自愿第一个守夜的沃尔夫拉姆,已经靠在我肩膀发出「咕咕哔?咕咕哔」的声音。他的金发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红铜色。 至于睡眠时间不长的羊群,则四五成群地蹲在一块。 我手里拿着一根木柴,望着跳动的火焰发呆。荒野的夜晚比白天还要干冷,大家的嘴巴都呼着白气。至于我的头还是一样重重的,不过呕吐感倒是减轻了不少。虽然晚餐的菜色只有干粮,但我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些垫底。 「看来周围并没有其他参赛者。」 刚刚离开火堆的约札克走了回来,坐在在我的斜前方。大约在三十分钟前,他才刚换班看守。他是个经验老道的士兵,有办法单独视察周遭的状况。没经验的人可能早就跑去休息了。 「睡不着吗?」 「嗯,在想一些事情,譬如往后的对策等等。话说回来,当初没想到羊居然会是路痴。它们现在居然睡得那么安稳。」 「少爷们都是在城里长大的,像这样在荒郊野外露宿,一定觉得很辛苦吧?」 他柔顺服贴的橘色头发,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像鲜红色的。 「我跟村田可不是在温室中长大的小孩哟。倒是贵为王子的沃尔夫拉姆,平常总是生活在有一堆仆人服侍的城里,可能会觉得辛苦吧。」 「不过沃尔夫阁下毕竟是个军人,虽说他大多负责后方支援的任务,但多多少少应该也有过露宿的经验吧?反而是陛下跟上人比较令人担心,两位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我很可能会被抓去施以火刑或大卸八块呢——!」 约札克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虽然他的语气跟动作很像在开玩笑,不过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荒野中还会出现桃耳毒兔哦!别看它一身粉红色很可爱的样子,要是随便把手伸过去,它可是会大口咬下去的。」 「天、天哪……」 看样子越来越有「勇者斗西马隆」的感觉了。那它粉红色的大耳朵跟嘴巴,应该是用来「多听多吃」的吧。不过怎样都行啦,就是不要把最前面的「能」字省略啦。 「只是一下子要保护两个人,我还真是有够倒楣的。如果最后能够平安回国的话,请开个特别审议会,看可不可以颁给我这个劳动者克里耶·约札克一个特别奖项吧。」 「我会的」当然,塞兹莫亚舰长跟达卡斯克斯,以及其他几名都加尔德的士兵也同时动身前往朗贝尔。但如果比赛中途跟选手以外的人有所接触的话,就会违反跟补给有关的重大规定。因此,他们只能一面推测我们的位置,一面保持适当的距离,经由小路跟我们并行。老实说,就是只能靠感觉了。 「而且都加尔德一族在海上虽然所向无敌,但一旦上陆就跟外行人差不多了。塞兹莫亚虽然具有野战的实力……不过我真想不透,喜欢小动物的阁下怎么会派那群人搜索陛下呢?难道我就这么靠不住吗?」 「喜欢小动物?你是说古恩吗?」 「没错。自从在卡罗利亚跟陛下打过照面之后,我就立刻发出飞鸽传书通知他们。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我们队长陪伴陛下的话,我想编织阁下应该就会放心了吧。只不过事到如今,能多一名护卫是一名,毕竟这儿有陛下,上人跟少爷呢。」 「不好意思,我们三口组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一点也没错。」 克里耶·约札克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变。虽然我们在形式上是国王与部属的立场,但他都能若无其事地跟我谈笑风生。如果连他说话的语尾都仔细挑剔的话,别说是敬语了,他连粗劣低俗的说法都曾脱口而出。不过他依旧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而且他应该已经承认我这个国王了吧!虽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啦!但更重要的是,因为约札克是肯拉德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伟拉卿挂保证的亲信。 没有比这更有力的保证了。 「而且你这次还假扮成异国的代表,参加敌国的竞赛,真教人不敢相信。哪个人快来帮帮忙——阻止『羊突猛进』的陛下啊——!」 真魔国当地的谚语出现了!照理说应该是猪而不是羊才对(注:「猪突猛进」为日本的成语,意指鲁莽行事)。 约札克用枯树枝搅动火堆之后,再将树枝折成两半丢进火堆里。被火光染红的嘴角则开心地往上扬。 「……不管你的行为怎么特立独行,我都只能顺从。」 「是肯拉德强迫你顺从的吗?」 「你是说我们队长……伟拉卿?不不不,那种事不需要任何人下令,大部分的魔族应该都会这么做的吧。」 「『我们队长』?」 因为我想喝点热的东西,于是拿起茶壶,倒了些热开水在杯子里。原本打算就这么直接喝,然而在一旁看不下去的约札克从粮食袋中找了茶叶给我。 「常常听你提到『我们队长』……谢谢,我自己来。你说的队长指的是肯拉德吗?」 「没错。现在的他斯文有礼,人畜无害,但过去的他可是连哭泣的小孩看到后都会闭嘴的恐怖男人。」 「又称路登贝尔克狮子?」 约札克露出「哎呀,你连这个也知道」的表情,然后拿走我的茶杯。 「你知道的还满多的嘛!没错,是年轻的路登贝尔克狮子,因为他的父亲就住在路登贝尔克。在真魔国西端的直辖地上,有某些区域居住了不少人类,那就是那儿的地名。本来住在那儿的居民……这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讲?要是大姐姐日后因此挨骂的话,那才真是自讨苦吃呢~」 约札克突然变成大姐姐的语气,可能是想藉此蒙混过去。他是在暗示我现在打住还来得及,而我正陷于是否要逼对方亮出底牌的关键时刻。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你会觉得不安的话,那我去问沃尔夫好了。」 「你真是体贴啊!不过就算你跟别人说是我说的也没关系,只是对不在场的伟拉卿比较过意不去。」 橘发男子把倒了红茶的杯子递回给我,然后环视一下广阔的黑夜。 「……应该就在这一带吧!不,大概再往西一点。这里几十年前原本有人居住。与其说是居住,不如说是收容比较恰当。因为四周围着栅栏,甚至还派驻守卫防止他们离开这个区域。」 「收容?是什么样的设施啊?」 「要说是设施的话也算是啦!不过表面上是以『村子』称呼它。这里的所有居民都是跟魔族有关连的人类,或是两族的混血儿。西马隆……当时还没有大小之分,这里也不是他们的领地。只是当时真魔国与西马隆本国的关系并不稳定,因此大陆全土开始逮捕所有跟魔族有关的人,然后在这个荒野上建立了这个村子。这里真的是块不毛之地,而且以女人占大多数。像我的母亲是人类,她曾经跟魔族的男性交往一阵子,但是那 家伙不见人影之后,她就立刻改嫁给人类,对于自己曾经跟魔族育有一子一事则只字不提。当时我被寄养在西马隆的教会、寺庙之类的地方,但是成长速度就是比一般小孩迟缓。在人类的小孩已经十岁的时候,我却只有五岁小孩的模样……陛下您别担心,后来我在两年内急遽成长,不仅追上其他人,胸部还长得这么大。总之呢,我混有魔族血统的事也因此曝光,后来就被带去那个村子里。」 约札克把自己的红茶放在地上,抬起被火光照亮的脸。 「上人,您怎么不休息呢?」 「只有我不用守夜,总觉得不太公平。」 依旧裹着厚毛毯的村田坐在我右边。至于早就进入梦乡的沃尔夫拉姆则改变姿势,干脆整个头靠在我身上。没关系,你尽管睡吧。 「你是在说隔离设施的事情吗?」 「反正是很无聊的事。」 「不,我想听。因为曾经拥有我的灵魂的那些持有者,都不曾在这个世界久待过。涩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里,美国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例。我想你应该知道,就是把日本人全部集中起来,然后收容在一处恶劣的环境,甚至还捏造了什么为了确保日本人安全的理由。说实在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害怕不晓得哪天会被背叛吧。」 如果说这件事跟第二次世界大战有什么差别,我只能说那是最有名、最可怕的战争。 约札克把新的茶叶放进茶壶里,准备重新泡一杯茶给村田。没想到在超轻量简易战车里还有茶具组,真是优雅的国民性啊! 当时过的可是无法一天喝一杯嗜好品的生活呢!要是有水跟小麦就更好了。跟那时候的日子比起来,军队生活简直就像天堂。我在那个村子住到十二岁,就在快满十三岁的一个夏夜,几名人类趁黑摸进来释放我们所有人质。我至今仍无法忘记那个背着月光骑在马上的黑影。他说『想留下的人就留下,但是想以体内另一个血统活下去的人就跟我一起渡海』……他就是登希里·伟拉。当初他的身边还带了一个年约十岁,看起来还无法独自旅行的儿子。」 「原来如此,他就是伟拉卿啊?」 「没错,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女王陛下的儿子。登希里·伟拉立刻安排我们上船,并将我们带回真魔国,让我们住在魔王赐予的小小土地上。听说他跟高高在上的魔族国王谈恋爱,因此国王将部分的直辖地封赏给他,而那里就是路登贝尔克。仔细想想也真了不起,一个左手刺有放逐者刺青的男人,竟然在流浪的地方跟女王陛下坠入情网。」 「放逐者!?」 靠在我身上的沃尔夫拉姆,差点被我的声音吵醒。可能是终究不敌睡魔,他又立刻闭上眼睛。 「天哪……肯拉德的老爸被放逐?也就是说他是干了什么非常凶恶的罪行罗?」 「不知道,我也没有仔细问,只听说他拥有剑术高超的血统。总之,真魔国跟西马隆两个是完全不同的国家。我们在那里并没有遭到监禁,也拥有某种程度的自由。加上那里跟荒野是完全不同的肥沃土地,因此有些人是以农耕维生,也有人是利用在西马隆习得的经验从事专职。而且只要自己有意愿,还可以迁移到其他地方从事想做的工作。在年长者中有人从军,也有另组新家庭的女人,这一切全多亏洁莉夫人的自由恋爱主义呢!」 想必他们可爱的爱情结晶在睡梦中还会发出「viva!自由恋爱主义万岁!」的梦呓吧。 「伟拉卿……对了,在这里以卿称呼的只有肯拉德哦!他虽然有人类的血统,但毕竟母亲是当代的魔王,因此策封儿子贵族的地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当时的他是被当成下级贵族,而不是上级贵族。其实只要冠上母姓,应该就能成为十贵族之一吧,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透他脑子在想些什么。要是我的话,铁定会毫不犹豫地冠上冯休匹兹梵谷这个姓。总之伟拉卿跟我年纪相仿,大约在同一时期接受成人礼后,就离开王城加入军队。像我的话大可从最低的阶级开始往上爬,虽然过程中难免有『上士真罗唆』、『训练好严格』的牢骚,日子至少还算轻松。但是念军校、接受土官教育的他,在尽是贵族子弟的环境中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 「那是现代日本难以想像的世界……不过的确有部分的名人狗眼看人低。」 村田轻轻闭上眼睛并念念有词着,可能是在他遥远的记忆深处,浮现出阶级社会的往事吧。 「接着经过一番波折,我们被分发到同一支部队……当然我们在那儿的职位是士兵跟士官候补,我就是伟拉卿的部下。后来又因为我们之间的孽缘,所以就成了『同暍一锅汤』的伙伴。」 用日语形容的话则是「同吃一锅饭」。 「原来如此,那就是路登贝尔克师团的由来啊……」 「不,陛下!不是那样的!」 约札克强烈的否定打断了我的赞叹,难得看他这么正经八百的模样。在他重覆的话里,还夹杂了其他感情。 「真的不是那样。」 「你好像很难启齿的样子。」 「……是的,一点也没错。就某种意义而言,那算是国耻呢。」 这阵子声称自己一直在地球转世,感觉像超自然杂志笔友园地的大贤者大人并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彷佛追间下去会引发什么疾病似的。抵不过无言的催促压力,约札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应该知道二十年前还没停战的时候,魔族与西马隆之间战火正炽的事情吧。你应该有听云云云教育官或前任殿下提起过才对。」 「你说的云云云是……是指云特吗?嗯,我有听他说过。」 「那么败战危机呢?」 「你是指差点打输这件事吗?」 这种事我完全没想过。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一直喊着「反战」的口号。我打着「放弃战争」、「和平主义」的理想主张,但我并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痛苦。我不曾亲身体验残酷、无情、悲惨等等黑暗的一面,只是从课堂上或教科书上了解到战争是不对的事情。 我只是从父母、老师、新闻、电视及电影、书籍、录影带、名人说的话、祖父母说的故事,经过也不会注意的石碑、博物馆及资料馆、绘画、照片这些生活周遭的事物,学会人类不该互相残杀这种事。 我一直认为反战是正确的。当然,我也有信心。 只要在我十六年的人生里不曾站在战场上,就不会夺走任何人的性命。我也不曾尝试过胜利者高涨的心情或战败者屈辱的感受,因为这辈子我完全不想体验那种事…… 「你的意思是真魔国差点战败吗?」 「不管再怎么修饰或自欺欺人,战败的感觉都很浓厚。」 大部分的战争都会有战胜国跟战败国,当然我也知道日本曾经战败过。只是该怎么说呢,我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所属的国家……而且是自己统治的国家曾经打输,就现实面来说的确很难让人接受。 我也无法想像战败国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而且眼前这名男子,还是实际从战场中活着回来的战士。不、不只是他,我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多数魔族,几乎都从那时活到现在。像是云特、古恩达、艾妮西娜小姐,还有不在场的肯拉德。 就连靠在我身上呼呼大睡的沃尔夫拉姆,也曾有过生死交关的体验。 「实在是很难想像……二十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我大哥倒是在我老妈的肚子里了。想不到自己的国家……才在不久前差点战败。」 「当时从大陆西南方登陆的西马隆军,在击溃了两个国力弱小的小国之后就急速北攻。要是再有一个城市——亚尔德利诺被攻陷 的话,西马隆军就能轻易突破国境,届时就会被迫在自家的国土上进行决战。可是我们的主力军全分布在北古兰兹地方,及沿岸的卡贝尼可夫。要是再把兵力调到亚尔德利诺,就会造成这两处的防御战力不足。老实说,双方的战力真的有差。西马隆几乎把整个大陆都纳入自己的领土,所以土兵的数量自然也就相差悬殊。另一方面,我国并没有其他邦交国。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弃守亚尔德利诺,并做好在自己的国土进行殊死战的最坏打算。」 约札克直盯着杯里逐渐变冷的茶水,茶水中央映照着月亮。 「当时的陛下以政治能力不够纯熟为理由,全权委托给哥哥休特菲尔处理。洁莉夫人所承受的担子的确很重,但是也不能把所有摄政的工作全交由别人发落。她应该由自己稍做判断,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就在休特菲尔接到防御边境的陆军要求加派援军的请求时……虽然大家都觉得太迟了。就在那个时候,古……那家伙……却对休特菲尔进了谗言,而且是毫无根据、卑鄙下流的话。当时冯波尔符鲁卿比古兰兹先行远征,因此对那家伙来说当时正是绝佳的机会。」 他语调倏地转变,语气中听得出带有怨恨。红色液体表面上的月亮开始扭曲摇动着。 村田代替我问他: 「他说了些什么?」 「……说怀疑我们的忠诚度。」 我对日常生活不常用的生字比较不熟悉。忠诚度?那是指人类生存必备的东西吗?现在又不是战国时代。 约札克的声音显得低沈、痛苦。 「他怀疑混了人类血统的人对国家、真王陛下、当代魔王陛下的忠诚度。」 「……那跟……西马隆……」 「没错,都是一丘之貉。就因为身上流有敌国一半的血统,所以很可能会背叛国家……可恶!」 茶杯应声破裂。 「流有人类的血统又怎么样!难道决定生为魔族的我们所发的誓那么经不起考验吗!?我们怎么可能因为身上流着敌国的血,就背叛祖国与我们深爱的土地、同胞及信任的伙伴!但是休特菲尔就巧妙地利用了这点!对那家伙来说这可是大好机会,因为这样就能铲除可能夺走自己的地位与权力的眼中钉,反正少一个是一个……抱歉,陛下、上人,我失态了。」 「没关系,没什么好道歉的。」 继续开口说下去的约札克,语气已恢复平静。 「……我们……尤其是他……当然不可能默不作声,绝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要是继续沉默忍受这种屈辱,迟早会跟以前一样。他不希望真魔国里那些跟我们相同出身的人,经历我们之前在西马隆所得到的对待。大家都有自己的女人、小孩和新的家庭,甚至还有到了真魔国才出生的小孩,绝不能让大家遭受那种对待。想必当初带我们远渡重洋的登西里?伟拉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吧。这时肯拉德……伟拉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展现自己的忠诚。他以自己的性命展现对国家、对真王、对全体国民的绝对忠诚。」 「那就是……」 「没错,那就是路登贝尔克师团。这个师团里聚集了国内的混血者,其中还有没受完新兵教育,俨然是外行人的士兵。大家都献出自己的生命,为了拯救国家而聚集在一起。他们认为只要自己勇敢战斗赢得信任,那么剩下的老弱妇孺就不需要吃苦,往后也不需要再面临无谓的偏见及差别待遇。这是一个由流有人类血统者所组成的小规模特殊师团……于是我们前往了最重要,却也是哀鸿遍野的激战地……那就是几乎快被攻陷的亚尔德利诺。你们想想看,虽然他不属于上级贵族,但肯拉德毕竟是女王的嫡子,根本没有必要亲自上战场送死。况且过去也不曾有过殿下前往毫无生还希望的战地这种惯例。休特菲尔下了这种命令,伟拉卿也只好回答这是他的荣幸……当我们抵达当地的时候,胜负几乎已定,就算加入新的战力,但我军人数不到四千人,敌军却超过三万……真的有如人间炼狱一般。」 为了怕吵醒靠在我左肩上睡觉的沃尔夫拉姆,我拼命忍住身体的颤抖。 「亚尔德利诺简直就像地狱。西马隆军中也有人会使用法术,不过在魔族的地盘上成不了绝对战力。我方也有派懂得魔术的士兵前往,但是在毁灭性的苦战里,具有强大魔力的优秀士兵早已所剩无几,顶多只有操纵治愈魔术程度的士兵,然而在战斗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最后形成互相砍杀的局面。手持轻剑的士兵在砍了几个人之后,手上的武器根本无法继续使用,因为上面已经沾满附着在肉上的油脂。而使用斧头或重剑的,也因为把柄太滑而无法牢牢握住。如果到了这种程度,就要立刻丢掉手上的剑,拾起刚刚打倒的敌军手中刻有西马隆徽章的武器。要是旁边有同袍的遗体手持没有沾到血的剑,也必须毫不考虑地替换使用,用到无法使用之后再找下一个武器,就这样一再重覆。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手上拿的是魔族的武器。讽刺的是,大多数的敌军都是被自己冶炼的刀刃所杀。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那些人还是死在同样流有人类血统的我们手上……虽然我们是敌人,但如果拿出族谱比对的话,或许我们还是什么远亲呢!搞不好我杀了母亲再嫁的人类子孙,也或许把自己的外甥给杀了。」 约札克沉稳的脸庞露出浅浅的微笑,映着火光的睫毛向下低垂着。 「……但我们仍旧没有一丝迟疑。满地都是敌方与我军倒成一片的尸体,野草上闪着红光,露出来的泥土则被浸湿成黑紫色。根本无法闪避,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只好踩着他们的尸首继续往前进。亚尔德利诺虽然宛如地狱,但同时却很平等。不管受伤与否,战场上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同袍,即使是昨天才刚见面的土兵也能够互相扶持,那才是我们所追求的平等与信赖。结果我们以不到一千的战力奋勇杀敌,竟奇迹似地让他们息鼓撤退。当然我们也牺牲不少同袍,幸运保住一条命的,也都是受创的伤兵。但最令人痛心的是,原本基于好意让新兵们先退出战线,但他们在撤退的时候却卷入另一场战斗……反正整个师团中能够四肢齐全返乡的,放眼望去竟找不出一人……就连伟拉卿也身负重伤,我则是捡回了半条命,是少数得以先行返乡的生存者。」 在我所看到的伤痕里,以侧腹那个旧伤最严重。虽然他本人笑着说当时是一面压住掉出来的肠子一面走路,但光是想像被砍伤划破的皮肤,我就觉得自己同样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虽然造成很大的牺牲,但西南据点亚尔德利诺在经过此番死守之后,终于成功地阻止敌军继续前进。而真魔国也基于这个契机得以挽回劣势,古兰兹地方跟卡贝尼可夫也随后展开反击。虽然并没有登陆敌地深入追击,不过在海战方面,那个都加尔德一族跟罗贝尔斯基的不沉舰队也开始发威,把西马隆军逼到走投无路。我们都认为多亏亚尔德利诺的胜利,才有办法逼得敌军不得不停战。事实上,伟拉卿也因为那次在战场立下彪炳的战功,所以得到与十贵族同等的地位。这件事非但让休特菲尔的阴谋落空,而且还得到临时评议会一致通过。虽然他想趁势削弱威胁自己权力的势力,但反而给了对方无可撼动的地位。只是对我们队长来说,有没有阶级似乎都无所谓。虽然我并没有详细问他,不过他心里应该有比那个更重要的东西吧。」 「因为肯拉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 肩膀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我一转头,发现沃尔夫拉姆原本闭着的眼睛已经变得炯炯有神。我的左侧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茱莉亚已经去世了,也因此肯拉德就决定不再从军了。」 「啊!我吵到你了吗?」 「废话!你一直抖个不停,叫我怎么好好睡觉! 连听个故事都怕成这样,你胆子真的很小耶!」? 他说的茱莉亚,应该就是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吧?想不到肯拉德会那么珍视不是自己恋人的她?还是说他们俩有婚外情……我把这个连问都不敢问的问题咽了下去。 面对当事人的弟弟,约札克不敢放松太多。因为接下来他得顾虑到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没错,好不容易得到原本该有的地位,伟拉卿却放弃可以往上晋升的机会,甚至连原本的阶级都归还,现在的他……」 他顿时住了嘴。 「……只是把护卫陛下这件事当成是至高无上的命令。虽然这种事我也无能为力,但是我却失去了一个上司,无奈之下,我只好就这样转到冯波尔特鲁卿的麾下。其实直到现在还是有许多人希望伟拉卿重回军队,也一直有人想成为他的部下……这也难怪。他那一面高声呐喊一面冲锋陷阵的模样、即使身受重伤也依旧奋力杀敌、从敌人遗骸中拔剑出销的手、毫不犹豫往前直视的眼神,他那愿意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事物而染满敌人鲜血的英姿已深留在大家心中。只要看到他那有如战鬼的模样,任谁都会觉得即使献上自己的生命也要跟随这个男人。 那简直就像电影的某个场景,我想像着尸骸遍野的画面。濒临战败危机的国家英雄,身陷在火焰与血海之中。克里耶?约札克用带点自嘲、低沉的语气继续说道: 「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毫不犹豫地把命交给他,伟拉卿肯拉特可说是路登贝尔克的骄傲。」 永远都是。 我似乎还听得到他念着不成声调的单字声音。 「可是……」 我几乎没有考虑当下的状况,就对着营火喃喃自语。 「可是我并不喜欢那样的肯拉德。」 等我把话说出口,才发现两名魔族露出讶异的眼神。 「呃……我这句话是不是说得有点不太妥当!?」 约札克的嘴唇扬起暧昧的微笑。沃尔夫拉姆则仰天大喊:「你这个窝囊废」。至于村田是轻轻敲了两次僧帽的下方,不晓得他是在表示讶异还是同意。 「咦?」 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我的鼻头,随即又融化成水滴。我脱下光滑的皮手套,把暖和的手掌对着天空。这时轻如羽毛的东西左右摇晃地落了下来。 「是雪。」 「雪——?下雪的话就麻烦了。荒野本来就很难走了,如果再下雪的话,不就连天候都与我们为敌了吗?」 「嗯——那是因为马匹在雪中不好行军的关系。不过羊似乎不怕冷,就算道路上积满了雪,它们应该也不会不想前进吧!」 我仰望藏青色的夜空。一片片纯白的绵绵冰像是从月亮直接飘落下来。 就在大家想趁身体湿透前起身上车时—— 「嗯哞叽——嗯!」 「哇啊——!?」 十六头羊所发出的奇妙音效忽然响起。嗯哞叽——嗯、嗯哞叽——嗯、嗯哞叽——嗯、嗯哞叽——嗯!要是宽平师父在的话(注:指日本有名的搞笑艺人——间宽平),一定会吐槽说「谁是monky啊?」 羊群一一站起来,原本闭着的眼睛也都已经睁开。它们的眼睛发出灿烂的红光,可见心情正high呢。 「你看,它们的形状变了耶!?」 只见原本毛绒绒的羊毛顿时失去蓬松感,羊群们的身体紧贴在一块。原本百分百纯羊毛的团块变成把头发往后梳得油腻腻的欧吉桑。飘下来的白雪滑过它们的身体表面,直接落在地面。 「原来是『变身!白雪模式!』唔!它们的眼睛、连眼睛也变红色的了!」 「看样子绵羊越是在恶劣的天候就越耐操,尤其是在这个时间带。可见它们是夜行动物罗?」 村田仰望天空确认星星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还抓住我的手看我的手表。时间是凌晨快三点。 「原来它们是超早起的动物啊……而且它们好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呢!在月光下驾车虽然让人有些不安,但是趁还没积雪的时候多缩短一些距离也是不错的作战方式。那我们就趁这时候出发吧!」 「我们现在是排名第几顺位啊?」 傍晚通过检查站的时候,我们得到目前排名第四的章。那时我们跟第一名相差一万两千多马脚,想迎头赶上不是不可能。看来敌人也开始露出马脚了。 「涩谷,你知道夜间驾车的方法吗?」 「完全不了。」 村田a梦在简易战车的载货架上摸索,接着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圆筒。当——啷! 「超小型魔动望远镜——像这样把接头一拉,就会变成很合手的望远镜。它的体积虽小,但该有的功能它都有。你看这里!这里面装了魔动元素哦!所以无论在世界各个区域都能轻松地使用。当您跟孩子在西马隆旅行,沿路欣赏风景的时候,突然惊觉『啊~糟糕,没有魔动元素!』时,也不用担心面临孩子吐槽『爸爸你好差劲哦』的窘境。如果要观赏野生动物或夜间使用时就用这个。这个夜视装置是标准配备,即使四周再怎黑暗都不会错过最佳画面。现在还强迫赠送这个漂亮的盒子、镜头清洁组,以及时髦的挂颈吊饰,一共只要两万七千披索!当然分期手续费用由我方完全吸收。」 意者请拨打免付费电话0120—78641438(0120-西马隆士兵是长发)。 还有强迫赠送啊!? 第九章 「前方发现巨大沟渠,请往右回避。」 「了解。」 「有小型夜行生物群从北方接近,请放慢速度让它们先行。」 这大概是艾妮西娜的发明吧?「超小型魔动望远镜」非常适合夜间行驶的时使用呢。约札克所在的驾驶座旁边由我坐阵,负责当拉力赛的副驾驶。只要回避路面几个凸起处跟水沟,就能降低轮胎脱落的危险性。虽然多多少少会增加一点距离,不过就行驶而言会较有效率。 「前方几个并排的岩石中央宽度不够,请来个大左转加以闪避通过……终于正式进入雪地了,再这样下去轮胎很可能会陷在雪中无法动弹。像刚刚就经过了一辆正在修理的车子旁边……啊!」 「怎么了?」 我反射性地拿下望远镜,因为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我,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是看到沙漠陆龟交配跟产卵吗?在青春期撞见那种场面可是会做恶梦的。」 不对,我看到的不是那种野生动物的神秘画面。我看到的是类似会在电视灵异特集里出现的那种会让人大惊失色的清晰易辨超自然少女。 白脸、白衣、白发的少女在天色未明的清晨独自伫立着,而且她的额头还流着鲜红的血。透过望远镜还可以看见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哇~她一定是因为意外或什么事故丧生的!呜——怎么办?要是我这辈子都被她的诅咒缠上该怎么办?拜托你快点成佛安息吧!」 「涩谷,这里又不是佛教国家。」 虽然每次玩碟仙时都是我自己在动,不过我还是超怕鬼魂的。不久前棒球队集训的时候就住在传说中有「那个」出没的民宿,把我吓得半死。我在墙壁的污渍看到boss(注:日本咖啡品牌boss的商标)的脸,水龙头还流出充满铁銹味的红水……厕所还没有水咧! 「啊,好像还在耶。」 「什么——!?村田你也看见了——!?」 「不只是我,每个人都看得见吧!所以那女孩并不是鬼魂。」 约札克拉住缰绳让羊车慢慢减速,而刚刚看到的女孩还是默默地站在我们停止的地方。她有一头泛白的奶油色直发及淡蓝色的大眼睛。全身雪白的造型,让红色的鲜血变得格外显眼。这怎么好像在哪儿看过? 「真的耶……她不是鬼。」 想不到在这寒冬中,她只穿着令人难以想像的薄衣衫。坐在副驾驶位子的我拿起煤油灯,看到她细瘦的双脚及露在外面的膝盖。渐渐积起细雪的地面上则映着灰色的影子。从她稚气的脸庞与手脚的长度判断,她应该还不到上小学的年纪。在这样的凌晨时分,怎么会有个小女孩独自在黑暗的屋外游荡? 「小妹妹,你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呢?你家在哪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从简易战车一跃而下,试着询问她的身分。女孩把手指插进身边的羊毛里,还一脸怜惜似地抚摸绵羊温暖的肌肤。她额头上的伤口跟血迹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看来伤势没有我想像中的严重。不晓得吉赛拉教我的那个什么来着的治愈能力对她有没有效? 「你是怎么受伤的?让大哥哥看看好吗?放心,我不会弄痛你的。」 「……命。」 女孩用她沾满灰尘跟煤炭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袖子。 「救命,叔叔。」 「什么?」 现在不是因为她叫我叔叔而感到沮丧的时候了。我们不能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这儿不管,更何况她额头上的伤也得处理一下,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父母一定很着急吧。 「你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小妹妹?你家住哪里?你从哪里来的?」 小女孩默默指着她来的路。从载货架跳下来的村田一把拿走我的望远镜。 「……那里在冒烟耶。」 「这么说的话,她是从火灾现场逃出来的罗?那她得去现场附近等着,否则会跟父母失散的。」 小女孩手指的前方,正冒着灰色的烟。虽然在这种荒野里有住家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还是得先把她带去那里才行。我让啜泣的小女孩坐在我的腿上,然后驾着羊群往那个方向前进。 原来着火的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屋舍,而是有着尖形屋顶的两栋建筑物。虽然周遭站有十几名士兵,但毕竟这里是水源稀少的干荒野地,看来灭火行动无法顺利进行。只见火势越来越大,那些人却毫无灭火的意愿。 令人纳闷的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类似她父母或祖父母的人们。倒是围有栅栏的某个角落,聚集了大约三十几名孩童。他们害怕得全部靠在一块,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流着泪望着被浓烟熏黑的三角形屋顶看。坐在驾驶座的约札克轻声说道: 「……难不成?」 还没来得及问他「难不成什么?」坐在我腿上的女孩随即站起来冲向她的伙伴。孩子们一起伸手对她喊叫: 「恰吉—一!」 虽然心中有一股想间「该不会是电影『灵异七杀』里的恰吉吧!?」的冲动,然而我还是将这件事先摆一旁。真正令我惊讶的倒是那群孩子里有我熟悉的脸孔。尤其是手上还抱着幼童加以呵护的马奇辛的伙伴——那对美少女双胞胎。 「我想起来了!我正在纳闷她跟某人很像,原来这些孩子跟杀人魔姐妹花长得一模一样呢……等一下,那他们全是……」 「都是有神族血缘的孩子,我想他应该知道吧。」 村田的语气听起来气呼呼的。约札克把羊群安排到安全的地方避难之拍,就急忙跑回我们这里。 「我对这种地方很熟哦,因为我以前也曾寄养在这种教会里。」 名叫恰吉的女孩冲进佛莱迪的怀里。佛莱迪简短地问她「为什么!?」连这种时候都把语尾省略掉,听起来似乎是在生气。不过我猜佛莱迪一定是想问她:「为什么你没有逃跑呢?」 望着士兵灭火的动作,约札克露出非常空虚的眼神。 「这里应该是专门收养与神族有血缘关系的小孩的地方,就像我们这些魔族跟人类的混血儿被隔离在荒野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这些小孩的状况有点不同,因为流有神族血液的小孩,有些生来就拥有强大的法力。其中也包括未来优秀的法术者,也就是说……」 此时,房子内部发生小规模的爆炸,部分屋顶因此坍塌掉落。 「……他们是非常有价值的商品。」 「你说『商品』?」 「他们在自己国家的军队中被当成士兵使唤,或是以法术者的身分卖到国外去。像这样的小孩子在大陆有很多,尤其是拥有神族血统的人……这点魔族混血儿可就轻松多了!因为我们几乎没有任何魔力。」 可能是在意默不作声的我,约札克故意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竟然把小孩当成「商品」?而我就身处在把这种行为视为天经地义之事的国家里。 拼命运水过来的西马隆兵,在后面大叫:「还有职员在里面!」难道说设施里的工作人员舍命救助孩子们逃离火场,自己反而身陷其中吗?虽然水源的确不足,不过他们灭火的效率真的很差。照理说里面已经没有可燃烧的物品了,不过早已燃烧殆尽的火苗就是灭不掉。 「真不可思议,左边那栋都已经呈现碳化状态了,但是火就是烧不尽。」 「喔~那个啊,涩谷你是第一次看到吗?」 皱着眉头的村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他该不会又在脑里翻阅某个时期的记忆吧?这实在是我这个凡夫俗子无法想像的画面。 「这种特殊火焰不是用水就灭得掉的。」 我不是第 一次听到这句话,以前也曾听说过这样的特殊状况。 「沃尔夫我问你,之前也曾发生过这种事对吧?听说由纯熟的火之术者所释放的火焰,是无法用普通的水灭掉的。」 「没错,是在国外的人类村落遭到袭击时发生的事情,对吧?」 地球的友人顿时露出意外的表情。我并没有把所有在真魔国经历过的事情全部告诉他。村田并不知道我的经验值清单,自然也不确定现在是处于哪个等级才对。 「这么说来,这场熄灭不了的大火灾,很可能是某个魔法者利用魔法引起的罗!?」 沃尔夫拉姆夸张地叹了口气。 「一、不是魔法使,是法术者。二、不是魔法,是魔术。三、这里有除了我们以外的魔族吗?」 「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场火是由我这个火之术者操纵的罗?拜托,那怎么可能啊?你嘛帮帮忙啦!有利,稍微动一下脑筋好吗?就算有大贤者在身边辅助你,但你要是凡事不自己动脑思考的话,总有一天脑子会萎缩成海绵状的!」 那正是现代地球的一种病呢。 「这应该是人类利用法术施放出来的火焰。这附近一定有正统的法术者想尽办法要烧毁设施,而且就连现在也还在诵念咒语,企图把一切全都烧尽。」 经他那么一说,我开始试着动脑。但可能是因为平常都只会训练肌肉的关系,我的反应就是比别人慢。既然如此,只要逮住那个法术使并阻止他继续施咒不就得了? 快来人哪!不要光是提水救火,要顺便找出操纵火焰的法术者啊!否则这场火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熄灭的。最后不仅是设施,可能连整片荒野都会遭火吞噬。 我用慢动作的模式开始慢慢寻找操纵火焰的法术者。不管是理论还是推理,在这时候都派不上用场,我只能以拥有类似力量的身分,去感觉那股无法言喻的奇妙力量及操纵它的人物。我不确定这么做是否行得通,但照理说起码能找到一点线索。 这时我强烈的眼神跟双胞胎其中一个交会。她们分别有着一双闪闪发亮的金色眼睛及彷佛无星之夜的漆黑眼睛。我胸口的魔石开始发热,没错!就是那双眼睛,除了她没有别人。 我默默祈祷「天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但不够诚心的祈祷是不可能实现的。她正微微动着嘴唇,施以强力的法术。就算被我察觉了,她也无意停止施放火术的动作。 「佛莱迪!」 老实说,我根本分不清她们俩谁是谁。不过因为她对我喊的名字产生反应,看来她应该就是佛莱迪吧。 「快住手!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立刻停止施咒,然后命令你的火焰消灭在水源之下!」 甩动着泛白金发的她摇头拒绝我的要求。 「佛莱迪你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现在的你为了参加比赛而在初次造访的国家中,燃烧跟自己无关的设施,并杀害内部职员的性命!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跟你。」 无关。你说跟我无关?村田把头转到一旁,盯着充满挑衅意味的金色眼睛。 「……是她吗……?」 「没错。对了,沃尔夫,当时的我是怎么把差点烧掉整个村子的火焰灭掉的?」 突然被问起令人怀念的往事,冯比雷费鲁特卿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不记得了吗?是雨。」 「雨?」 「没错。当时你使天空降下打破记录的豪雨,因而在短时间内一下子就把火熄灭了。你该不会想用那个法术灭火吧?可是当时的情况跟现在可是不一样哦。」 沃尔夫拉姆说完后,村田继续用冷静的口吻说道: 「那些孩子都是神族的孩子,而且这里并不是魔族的土地,而是充满顺从法力之要素的人类的大陆。就算你想在这块土地运用魔术,我也不认为你能敌得过她们的法术。而且要是魔术失控的话,你可能会受到伤害!我不希望你因为执行成功机率偏低的方法而让自己身陷危险。」 「成功机率?」 我所做的事一直都维持在最低限度边缘。毫无来由的笑意跟毫无根据的自信,不禁在我心中油然升起。而胸前的魔石不断地变热,我隔着衣服紧紧握着它,彷佛它也成了我力量的一部分似的。 开始累积在耳朵、衣领及脸颊的白雪,出乎意料地让我感到冰凉舒适。我感觉它透过皮肤渗透到身体中央,把所有的毒都中和了。我觉得这时应该能做些什么。虽然平常的我总是冲动地乱闯祸,不过我相信这次自己应该能控制得当。 「没有人会因为打击率低就笨到不敢挥棒吧!只要不挥棒就肯定打不到球。就算你能好运选对四球,但是如果不能在打击区给敌人施压的话,坏球是不会出现的。与其叫我乖乖被三振出局,我宁愿选择豪迈地挥棒落空,就算被人家讥笑是电风扇也无所谓。要我白白放弃有机会打击出去的好球,再坐在长板凳上懊悔,我宁愿发狠用力挥棒……虽然最后很可能会落空。」 这时我的眼角出现了一名熟悉的男人身影。那是有着军人挺直的背脊,步伐豪迈的马奇辛。他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害我不由得破口大骂道: 「那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或许他把马车停在这附近露营呢!杰森跟佛莱迪之所以在这里,应该也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来的吧。」 推剪马尾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似的,往双胞胎的方向走去,我也连忙冲了出去。 「住手,马奇辛!不准碰那个孩子!」 「闭嘴!」 他一出手就制住了我,不过视线仍停留在双胞眙身上。 「你们竟然忘记我把你们从这里买走的恩情,在比赛比到一半时就给我逃跑!」 从这里买走……?这么说杰森跟佛莱迪原本是这里的小孩罗? 马奇辛揪住佛莱迪的衣服,把她拉倒在积雪的地面上。 「住手!」 大人的身体随着这句叫声被震了开来。另一名双胞眙的金色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直盯着敌人看。原来是杰森正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妹妹。 「他说只要赢得比赛,就会把这里让给我们。」 少女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并对着我大喊: 「他明明说赢了比赛就会实现我们的愿望!可是今天经过这里时……却又说已经找到艾美、蒂娜、海瑟及安迪的买家。」 「佛莱迪!」 「你明明答应我们的!」 我因为无法接近佛莱迪而拼命挣扎着。我连想要拉她一把让她坐起身子,甚至想说服她都办不到,因为村田正抓住我的肩膀。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拔出腰际的剑。 「住手,马奇辛!对方只是个孩子耶!?」 我甩开那双制止我的手,用不成语调的话语传达出「不可以冲动」这句话。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控制得很好。 可以趋使我行动的只有我自己。能够命令涩谷有利的,不是村田也不是「那个人」。 只有我自己。 我预测周围即将变成纯白的景象,因此闭上眼睛免受光芒的刺激。站在暴风雪中的我,感觉到自己正用力叉开双腿站立。但是我再也听不到那名女性的声音了,没有人会引导我了。 就算我把手伸出去也抓不到任何依靠,甚至感受不到有人站在旁边,只能屏住气息,提心吊胆地走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至于佛莱迪则站在比刚才更遥远的位置。虽然我置身在几乎快把我吹倒的强风中,然而奇妙的是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奇怪?怎么跟平常不 一样?那个老是说着奇怪言词的「他」并没有出现,耳边也没有传来令人心情高亢的bgm,右手也没有持扇的感觉。 白色的空间里只有少女跟我面对面地站着。 这就是我控制自己、要求自己的成果吗? 「佛莱迪你听我说,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不,虽然我没体验过你那样的经历,但是被人欺骗的心情一定很难受吧。」 我竟然一改平日作风,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但其实内心焦急得要命。这就是我吗!?这是那个进入爆发模式的我吗!? 「但暴力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佛莱迪你听我说,我希望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勇气。我并不想斩你们哦!只希望能够设法帮助你们。」 「骗人。」 少女轻轻摇着头,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愤怒了。 「……我不相信。」 「我希望你把火灭了,佛莱迪。还有人在里面,应该也是你认识的人吧?或许你们还曾经聊过天,玩在一起呢!说不定那个人也曾经做过饭给你吃哦!难道你真的想夺走她们的生命?我答应你,佛莱迪,只要把火灭了,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我会带你们到更适合居住的地方。你跟杰森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住在比这里更开心的地方吗?我带你们去,跟我走吧!我一定会替你们找到那种地方的。」 我慢慢地伸出自己十六岁的手。虽然不晓得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无论如何都会实现我的诺言。经过了一段快让人等不及的时间之后,佛莱迪终于握住我的手。 「我一定会找到适合你们居住的场所,我答应你们,绝不会在中途放弃你们的。」 当眼前出现巨大的瀑布时,村田只是默默地闭上眼睛。 自己为什么会以涩谷有利的友人的身分生在这个国王统治的世界、这个魔王统治的时代,他已经慢慢理解这个道理了。 这时雪化为豪雨状态,一下子就把熊熊的烈焰灭了。 但他心里对神族还有一点疙瘩,因为他们对魔族而言是危险的存在。 如果没有处理得当就会变成可怕的瘟神。 眼前的友人一面使用魔法惊人的魔术,一面虚脱地蹲了下来。不管是过去的气势、压迫感及英姿,都已不复见。有利似乎也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只好拼命打哈哈掩饰内心的不安,但是声音却没什么力道。 「……我觉得自己有点怪怪的,我好像变成酷炫型男了。」 「我倒是觉得你稍微有魔王的样子了。」 嘲笑他的沃尔夫拉姆,言词中也透露出些许不安。 村田健仰望鱼肚白的天空,像是看到了什么好预兆。但是他漆黑的眼睛还没看清楚天空的颜色,就已经被一抹灰色的烟遮住了视线。 第十章 与我们竞争的小西马隆队伍一消失,羊群便一口气增加速度。 「有人来了!?好像快被追上了!?」 趴在载货架上的村田从车蓬露出脸大喊着。 「只看得到一团红红的!而且很有可能会被迎头赶上。嗯?那不是马哟……哇——天啊!,是人力车!人力车哟!」 「肌肉男!?」 肌肉、肌肉男、肌肉车队,这就是名古屋式肌肉三段活用法。在降着白雪的气候中,十二名肌肉发达的男人冒着青筋一起往前冲。从他们红咚咚的半裸肉体中,还微微冒着热气。而且看到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真是太野蛮了,怎么连鞋子都不穿呢?」 「你错了沃尔夫,不是那个问题,现在不是那个问题。」 肌肉男车队连车辆都加装雪橇,这样一来就更有利于在混杂泥土跟残雪的潮湿路面加速前进。只要我们速度稍微减慢,就很可能被追过去。 「要拐弯了哟!各位少爷们!请你们好好抓紧!要是被甩下去的话,本战车可是不负责任哦!」 「要抓哪……哇,咬到舌头了!」 我们在最后的弯道以高速做九十度的转弯,后方的车体晃得就快解体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有机会体验到家畜拖曳的战车所做的甩尾动作。巨大的竞技场建筑就出现在前方数百公尺之处,明亮的棕色砖墙远远看来,倒也满像甲子园的。 从沿路民众兴奋的样子来看,我们已经离终点不远了。只是跟我们当初在东尼尔逊登陆一样,他们还是竖起小指大叫。被母亲抓住肩膀以防跑到路上的孩子们,则用力挥着黄色旗子。 「好开心哦~这种气氛感觉好像在欢迎马拉松选手呢。」 「有利,难不成你误以为这是在欢迎跟鼓励我们吗……不可能的事啦。就算你再怎么窝囊,不懂人情世故,好歹也该有点自知之明吧。」 「咦?」 正当沃尔夫拉姆语气冷静地说那些话的时候,有个白色球体从我脸颊旁边掠过。它在撞到车蓬内侧之后就应声破裂,而淡黄色的半透明液体则粘呼呼地流了下来。 是臭掉的鸡蛋。 「不会吧,为什么我们这么惹人厌?一般即使是敌国也会有加油助阵的人民啊?」 「你别忘了,这里不是真魔国,是西马隆,而且是在王城朗贝尔哦!这些人想看的是大西马隆跟小西马隆的决赛,他们对其他的参赛者才不放在眼里。」 「应该说反而更碍事呢。」 因为村田闻到厨余所发出的刺鼻臭味,所以他用右手在鼻子前面不断挥动着。 「他们是因为不想让其他区域的参赛者获胜,才想用语言或小动作打击他们。涩谷,毕竟这里是地主国,就棒球来说,我们可是客队呢。」 「……就算对方是客队也该静静观赏比赛对手的表现吧,像太平洋联盟就是那样,那是一般应有的礼仪啊?」 「伤脑筋,涩谷你也太遵守运动家的精神了。」 「运动家要是舍弃运动家的精神,不就跟一般的野兽没什么两样?」 「最近野兽(注:这里指的野兽是日本k-l格斗选手鲍伯·沙普)也很可爱哟——!综艺节目上不就常看到?」 「我说少爷们,你们到底讨论出结论了没!?到底要不要拿冠军啊?」 「当然要!」 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约札克做出了解的手势后,便往驾驶座旁挥鞭。t字部位很快就做出反应,并对着队友短短一喝: 「嗯哞呜!」 这感觉有点像我老妈。 跑吧!绵羊,绵羊跑着。这次有点太宰治的味道(注:太宰治有一本着作叫《跑吧!美乐斯》)。 当我们跑完最后的直线道,眼前出现一道石砌的大门。在整片棕色的砖墙中央,有一处敞开的半椭圆型入口。在这段路程中人民对我们投掷过来的东西还真是应有尽有,除了鸡蛋跟水果外,我们还得躲避海草跟熟透的番茄呢。 「啊~我想起来了,番茄节!我前五世的灵魂所有者是西班牙的面包师傅——!」 「村田爷爷,请你别在这个时候提起过去的陈年往事好不好。」 t字部位跟玛莉的小羊们正以全速冲进大门。忽然间,地面的白雪消失,雪橇在石板地发出摩擦声。羊群正如禁止紧急刹车的标语般,因为冲力过猛而冲进昏暗的通道上。等到煞车奏效的时候,人们的怒吼声已逐渐远去。 这时粗重的栅栏放了下来,大门则完全封锁。而紧追在后的肌肉男车队发出低沉的声响,同时也迎面撞了上去。 「干得好,肌肉男!只是好像很痛。」 「现在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对方又不会等我们。」 「咦?不过我们已经以第一名的成绩抵达终点啦……」 我怱然往下一看,发现「轻盈地像梦一样」号的周围,已经被十几名大西马隆兵团团围住。不管天候多么严酷,全体人员的头发仍然是轻飘飘的。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报告我们的名次。 「你们在『速』这个项目得到优胜,并得以顺利晋级决赛。下车吧,一个个给我站好!」 「不用大声嚷嚷我们也会下车的。去,什么裁判啊!真是粗鲁!那是对胜利者应有的态度吗?小心我向国际评委会抗议哦!」 「算了啦,人家搞不好是当地请来的义工呢。」 一旦进入屋檐下,离开下雪的范围,我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那感觉很像感冒的初期症状,要是不尽快喝碗葛根汤,今晚就得受发烧所苦了。想不到天气越冷,我的身体状况越好。难道我的前世是白熊或企鹅吗? 「……总觉得、我、好像『晕羊』了……」 「你在、说什么?马、上、就要、决赛、了耶!」 沃尔夫拉姆站起来的时候也连连摇头晃脑,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 「咦?没有时间可以让我们稍做休息吗?可是我们才刚到耶?又不是在比铁人三项。地主队只要在会场等待就好了。我们可是连着好几夜餐风宿露,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了。」 「对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第一个从驾驶座跳下来的约札克对我伸出右手。难道我的状况看起来那么差吗?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们赢的。只要有任何机会,他们都会趁机把我们逼入不利的局面,将我们彻底击垮。毕竟如果让藩属地区获胜的话,地主国不晓得会面临什么样的要求。」 我们的愿望只有一个。 把盒子还来!把盒子还来! 想必大西马隆想都没想到卡罗利亚的代表会做出这样的要求吧。 「动作快!我们已经跟会场所有的人宣布『连续拿下智·速两项优胜的队伍已经抵达』,如果你们还在这里拖拖拉拉,很可能会引发两万名观众的暴动……不,你们也不能让陛下久候!」 黄棕色相间的制服组里,有一名看似队长的男人正大声嚷嚷着。他们口中的陛下当然不是我,而是这个国家了不起的人物。村田略皱眉头,还用他们听不见的声音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过挤满超过两万名观众的会场,倒是比非假日的西武巨蛋来得热闹。在那么多观众的注视中,有可能平心静气的进行战斗吗? 我一面抚摸轻微疼痛的关节,一面被催促走在没有窗户的通道上。这里是所谓的后台,有类似选手休息室的房间。我被叫到旁边三排的年轻人之前,感觉到背后的约札克警觉的眼神。就安全面来考量,这时应该要等塞兹莫亚一行人的到来。他们虽然跟我们并行,但行走的路线却完全不同,加上我们无法 预测他们抵达的时间,结果护卫只剩一人,约札克的负担也跟着增加。 越接近选手专用的出入口,场内狂热的气氛就越盛。我们头顶上的区域可能也是观众席吧,震天价响的骚动穿透天花板,应该是人们因为我们还没现身,急躁得拼命踏地所引起的。一致的节奏撼动着墙壁,震得连脚底都感到一阵麻意。 置物室是充满职棒风的开放式空间,既没有门也没有隔间。置于中央的长桌上则摆满一整排危险物品。 「糟糕,得快点换衣服才行……虽然我对自己的腹肌毫无自信,但这时候已经顾不得那种问题了。」 看到我二话不说地解开扣子,西马隆士兵不知为何竟慌张起来。 「等一下,这位选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咦?反正观众跟评审都是男的嘛!就算我再怎么不好意思或扭扭捏捏也没有用,不是吗?既然比赛规定我们这些男人要全裸进行比赛的话……」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可是在陛下面前举办的御前比赛耶!?」 「涩谷~这又不是古代的奥运。」 「你就是这样,我才总是念你不够谨慎。」 村田惊讶地垂下眉毛,而沃尔夫拉姆则跟平常一样气冲冲地把我的钮扣全扣回去。 「你给我听清楚,魔族的贵族是不能当众露出肌肤的,就算要脱也要到紧要关头才脱!」 「紧要关头?你……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同性之间又不可能发生什么性骚扰事件。既然不能脱,那就拿件制服或球队外套给我吧。」 既然是区域代表选手,就得正大光明地进场。如果身上穿的是厚重的御寒便服,粉丝们是不会看我一眼的。只是不确定是否会有卡罗利亚加油团到场为我们加油就是了。 「衣服就穿你们身上的就好!不用麻烦了,反倒是武器必须尽快做个选择!」 充当工作人员的西马隆兵,指着排在中央堆积如山的凶器给我们看。在刺眼的火光照耀下,每一把武器都闪着古铜色的光芒。 「怎么能使用敌国的武器呢?我自己就有佩剑了。」 「那可不行,比赛是这么规定的……」 「喂喂喂,你们该不会……」 恐怕是在场实力最坚强的男子,正手持斧头用冷酷的语气说: 「胆子大到故意分配劣质的武器给我们,好让我们一下子就输掉比赛吧?」 士兵们脸色大变地说: 「你们这些低等领民,给我注意一下你们的言行!这些可是陛下好意帮你们这群没什么像样武器的低等领民所准备的武器耶!每一把都是由我国名匠所打造出来的最高级珍品……」 「应该没那么高级吧,不过品质水准还算差强人意啦。」 闪着刀光的约札克打断对方的话。他把又长又重的钢斧拿在头上挥动好几次,让一旁的士兵不得不纷纷走避。 尽管村田不是选手之一,他也一把一把地将武器拿起来检查。 「既然这是大会规定的,那就没办法罗。要是在这种地方提出毫无意义的抗议而因此丧失资格,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看来这里所有的武器都依照尺寸跟种类分门别类,那从这儿挑武器倒也不坏。你想挑哪一种,涩谷?很可惜这里没有枪,否则正好有机会教你gun=kata(注:枪=型,就像电影『重装任务』里以剑道的方式双手握枪进行枪战。)呢——!」 「那是……新的钢弹吗?」 我从不曾好好地拿过武器,更况且我又不属于格斗派,因此根本没在锻炼拳头跟膝盖。 像之前跟沃尔夫拉姆的决斗,也是肯拉德帮我挑了一把又轻又好拿的武器。后来我经手过的不是会变出花的拐杖,就是会依拥有者的态度而改变的魔剑。总之,我根本跟像样的武器无缘。 倒是跟武器已经相处了二万四千多个日子的三男摸着我的上臂说: 「你的臂肌锻炼得还不错。不如就选用弓箭好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很擅长锁定正在跑步的人并刺杀他吗?」 「那跟刺杀跑者的意思不同啦!况且我说的不是真正以武器狙击跑者,而是为了防止有人上垒而对准手套投球,以便刺杀跑者啦!」 倒是会场的士兵听到我们的对话后,紧张地大喊:「大会禁止使用弓箭」。我想也是,因为一旦在御前比赛时允许使用飞行道具的话,很可能会出现暗杀国王的歹徒。 「那么矛呢?你拿拿看。」 我接下光泽暗淡的铁棒。那可不是我单手就拿得动的重量,因此只好以右肩抵着长柄尾端。然而三名伙伴却同时发出叹息声: 「这感觉很像下田工作的农夫。」 我这个人可是很遵守枪炮弹药刀械管制条例的,所以不管准备再多的武器,都不可能会有我用惯的工具。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初我就不该努力打棒球,而是加入剑道社或弓箭社才对。如果仍然没用的话,那就进标枪社或木杖社,对了还有伐木社……锁链镰刀社好像也挺有趣的。我依序对那一整排道具进行把柄试握的作业,而沃尔夫拉姆却拔出细剑说: 「以长度来说的话,大概这样就可以了。反正有利不必真的上场战斗,他只是用来凑人数而已。」 「啊,是吗?」 「那当然。与其让你战斗,倒不如让骨飞族拿剑还比较有胜算,而且我们也无法让你身陷危险当中!总之只要拿下两胜就赢了,那就交给我拿下两胜吧!」 在他身后的约札克,以只动着嘴型却不发出声音的方式说:「瞧你一脸稚气,说的话还挺能振奋人心呢——!」真希望这位王子殿下的自信能分一点给我。 「咦?」 我找到一把触感熟悉的把柄,让我不由得发出欢呼声。 「这个怎么样?这个应该可以哦!喂,这位太太你听我说啦!这跟金属球棒的感觉几乎一样耶!」 当然它的重量比木制球棒,甚至纪念球棒更有份量,但这熟悉的粗糙感跟冰凉感,都对我具有无可抗拒的魅力。 「陛下,那个……你真的无所谓吗?」 可是沃尔夫拉姆跟约札克都对它的外表有意见。 「虽然不能大声张扬,但好歹你也是个魔王啊!身分如此高贵的人物,却足以棍棒当武器,这未免有失你的身分!而且这样怎么对得起历代的魔王呢?」 与其说它是棍棒,不如说是铁棒,而且表面还有突起物。每到立春的时期,它还常常跟魔鬼一起出现呢(注:日本在立春时,都会以此一工具扮鬼,再由其他民众对它撒豆子代表驱)。然而不论我用双手握住它,或以开放式站姿(openstance。为棒球打击姿势,是开放式打法的站姿)试挥的感觉部很顺手。而且连续挥了几次,它也没有从我的手中滑出去。 「嗯,感觉满不错的。」 相对那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抿嘴偷笑的村田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世上也有拿着船桨大败死对头的剑豪,搞不好真的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呢?」 「奇迹,请你出现吧!要是没有所谓的奇迹,我还真的没有赢的把握!」 在焦虑不安的士兵催促下,我们来到了大会的入口。我们踏上光滑的石梯,站在左右两面对开的厚重大门前。当我往冰冷的铁门中央用力一推,场内热情的叫喊声顿时像雪崩般从缝隙中冲了过来。 「哇哦!」 我连忙用背把门挡住。 「怎么了有利?」 「五、五万耶!」 惨了,这根本不像平日的西武巨蛋。照那些人数,狂热度跟同仇敌忾的气势来看,简直跟举 行总冠军决赛的福冈巨蛋差不多。而且座位上全都是肮脏的男人,发出来的嘘声也颇具威吓力。 「……再回去休息室开一次作战会议吧。」 「你在说什么啊?已经没时间害怕了。」 「安啦!涩谷。你就把那些观众当成马钤薯不就得了?」 「马铃薯又不会发出声音!」 「要不然,你就把他们当成桃耳毒兔吧,它们的叫声可是不容小觑的呢。」 这时我眼前浮现出粉红兔子扭腰摆臀的模样。 两名魔族一左一右地架着我,带我走到门前。村田则赶忙把门打开。 震天价响的音量与无数橙色的光线随即迎面袭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把,把场内照得像白天一样光亮。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初次发现原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就在我正打算踏入连接入口的休息室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被卷进热烈的视线与冷冽的空气中。因为我们所在的位置,就跟一般球场附属的休息室一样,照理说从观众席是看不到这里的,但是面对竞争的队伍,观众的眼光竟能直达敌营,还真的不简单。 「涩谷,你的面具。」 我赶紧摘下防风眼镜,并从毛线帽上套下闪亮的银色面具。因为在三人一组的选手团里,必须有一个人是隶属于代表区域。对了,在这里的我并不是涩谷有利,而是以卡罗利亚领主身分出赛的选手——诺曼·基尔彼特。 「我正想说怎么这么冷,原来不是巨蛋的设计啊。」 竞技场并没有屋顶,从火焰构不到的上空不断飘下白色的物体。不过老实说,就算盖了屋顶也跟竞技场很不搭调。 即便是观众的热情也无法把白雪融化,场内早已经积了相当高的雪。 我抬头看向天色昏暗的天空。 星星好像突然变多了。 「好奇怪哦~」 「嗯——?』 「我觉得我的感冒症状一碰到雪就减轻许多……照理来说应该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才对。想也知道嘛!哪有人吹到寒风身体反而变好的呢?一般都只会让病情加重而已。」 过去这段时间一直困扰我的后脑疼痛、心悸气喘、呕吐感、畏寒、关节痛,还有胸闷的症状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看来我的前世应该是白熊吧,真可惜不是小白狮王。」 「因为白雪对每个国家都很公平。」 喃喃念着深奥难懂的话,村田把手贴在我背后说: 「白雪并没有顺从法术的属性,而且又是从其他大陆流动到此的云层,因此不管降在哪个土地都一样保持中立。」 「……什么跟什么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算了,你应该算是犬型(注:日本把人分成「犬型」与「猫型」两种。对想要的东西死咬住不放,又爱撒娇是「犬型」,而我行我素的个性是「猫型」)吧?」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宁愿到庭院开心奔跑,也不爱窝在被炉的类型吗? 竞技场的外观跟田径场一样都是巨大的椭圆形,其中有一圈斜度很抖的观众席;而在应该是北边的方位,则紧邻着同色系的建筑物。拿来当管理事务所的话是真的豪华了点。 「会不会是饭店啊?就像迪士尼乐园一样。」 「不晓得,搞不好是神殿哟?而且是用来将战士们狂野的英魂献给神明的地方。」 是给死人用的!?也未免太触霉头了吧! 就在我们正对面,也就是比任何地方都还要远的场所,有地主队专用的休息室。昏暗的休息室里看不到任何人影,因此无法确认对战选手的体格。 「啧!那么急着赶我们出来,对方却可以慢条斯理的登场?」 「只希望别让我们等太久,让我们不小心沦为小次郎(注:宫本武藏与佐佐木小次郎决斗的时候,就是故意迟到让小次郎感到心急而种下败因)的下场——」 不小心沦成小次郎……此起大河时代剧,水户黄门反倒比较有可能会演。 这时为我们带路的工作人员举起右手制止我们的谈话。他露出诡异的表情说: 「安静点!陛下要出场了。」 只见约有七成的观众一起站起来面向北方立正站好。从那边的建筑物屋顶处,一只闪闪发亮的箱子静静地降下。管弦乐团开始演奏,场内弥漫着男子合唱团的歌声。但仔细听会发现歌声是来自北边的观众席,其他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唱着。这种情况在每个球场都一样。 村田简短地呢喃道: 「真正的威胁或许不是这个国家。」 我正想仔细倾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但听到的却是士兵念念有词的声音。 「殿下……?」 搭着黄金吊篮降下来的并不是国王,而是类似王子的人物。可能是替繁忙的父亲出马吧?抑或是陛下正卧病在床。虽然他是个统治半个大陆的大国之首,但想必也有他自己的烦恼。 虽然距离太远而看不清楚他的脸,不过光看王子殿下那身华服,就足以让人大的眼福。 「小……小林幸子……」 抑或是美川宪一。 没想到会在这么遥远的异国看到红白歌合战。殿下全身装饰着由白、黄、金三色所组成的长羽毛,简直就像是放大成人类尺寸的鸵鸟。感觉满低俗的……不过豪华的程度的确足以吸引众人的眼光。吊篮把不知叫什么来着的殿下送到御览席之后,就以比刚刚降下时还要快好几倍的速度离场了。 「啊~吊篮飞走了哟!」 「那就是赛门与葛芬柯(注:源自六o年代的这支双人合唱组合的畅销曲「老鹰之歌(eldorpasa之中的歌词)罗!」 「我已经不想问你到底几岁了。」 这个判断果然明智。 当典礼快要结束的时候,敌方终于有动静了。跟眼前这个有火把照耀的比赛场地比起来,对方的休息室可就显得阴暗多了。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跟性别,不过身高倒是高矮立现。 三个人都一般高、三个人的肩膀都很宽、三个人的腿都很长、三个人都具备运动员的理想体型。 「唔,可恶啊——!为什么那三个人都那么有男子气概呢?」 「干嘛为那种事情哭啊?」 「论长相的话,我们可是稳赢的。如果撇开克里耶不算的话啦。」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阁下。如果要比ㄋㄟㄋㄟ,我可是不会输的哟~」 「天哪——!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好色三口组啊——?」 我完全笼罩在自卑感里。心理层面在还没开始比赛前就先输了。 此时,两名看似评审的男人踩着白雪来到中央。他们都有着美丽的棕发,是典型的西马隆兵。他们对我们竖起一根指头,大概是表示第一场比赛开始的意思吧。 「对了,我们得决定上场顺序呢。谁要先上?就我的想法是让实力弱的家伙先上,先把对方搞累再说。」 「你是最后一个。」 「陛下是最后一个。」 用字虽然略有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样。 村田倒是举了个很天兵的例子。 「涩谷,你不是常看运动漫画吗?像柔道或剑道比赛时,往往都是先派出实力较弱的前辈,直到最后一刻才会让主将上场。只要干净迅速解决掉实力较强的家伙,届时就不需要举行主将对主将的大对决了。」 「我什么时候沦为实力最差的选手啦……」 「这点是不容置疑的。」 一旦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就算对方身分再怎么高贵,似乎也不会把话讲得婉转一点。就 魔族来说,这种对待国王的方式算是十分合情合理的行为。 「如果要藉机探探对方的实力,由我去会比较适合……」 「我去。」 沃尔夫拉姆斩钉截铁的这句话让大家都不敢吭声。 「万一我不幸落败的话,接下来就换克里耶,别让有利有上场的机会。」 「……好吧。」 约札克微笑地点头赞同,他们完全漠视我的意见。与其说自己因为被他们排除在外而难过,不如说我更在意沃尔夫拉姆所讲的话。 万一我不幸落败的话…… 以我对他的了解,实在很难想像他会考虑到败北的可能性。甚至可以说他在面对眼前的敌人从未心生畏惧,随时都保持满满的自信。我还想找个人教教这傲慢自大的三男谦虚是何物呢。 「沃尔夫!」 我抓住挂在墙上的剑。他选的武器比外观看起来要来得沉重,剑柄也粗得不好掌握。 「哎呀!国王亲自拿武器给我啊?」 「你别跟我打哈哈啦,拿那么重的武器没问题吗?」 「重?我还刻意选了一个跟自己随身佩带的武器最相近的款式呢。」 冯比雷费鲁特卿小心翼翼地接过我手上的武器,随即拔出其中闪着银光的剑,接着毫不犹豫地将左手那个极不起眼的棕色剑鞘往我胸前塞。 「这个给陛下。」 「什么……」 「别在意,这只是我个人集中精神的方式。」 他一步步踩着阶梯,来到积雪的比赛场地。此时,吵杂声立刻化为一波波的欢呼声,气氛也一下子升高。敌方的先锋战士也现身了。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不出对方的美丑与否,不过他也是一步步踩着阶梯上来,嘴巴好像还咬着什么东西。 「哎呀~对方把头发绑在后面哦!这在拉面店可是常见的景象呢。」 村田悠哉地述说感想,但是我可没办法像他那么怡然自得。男子身穿黄色与棕色的军装,看来首先上场的是一名极普通的西马隆士兵。不过,佩带在他大腿两旁的特殊佩刀倒是令我十分在意。 「是二刀流!」 那是一把很特殊的圆弧弯刀,长度几乎和我方的差不多。我捧着沃尔夫拉姆递给我的剑鞘,拉着他的袖子说着。此刻我的声音像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不好了,是武藏!是武藏啦!敌人是替日本放送协会站台的耶!?」 「你在讲什么啊?」 「我说沃尔夫,还是先让约札克上场好了!那个二刀流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你……之前曾经……跟我打平手过一次。」 因为我又旧事重提,于是他皱着眉扬起下巴说: 「原来是那场比试才造成你对我的武术缺乏信心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个意思……」 「你真以为那时我没有放水吗?」 「唔!」 这只能由我这个当事人来判断了。他说的没错,毕竟我是个外行人,在当时又是非常珍贵的双黑人类。为了怕我受伤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当时的他是极有可能手下留情的。 「我告诉你吧。」 他翠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与美少年极不搭调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并没有放水,那次你的确是赢了,还让我自己不敢耍出极具杀伤力的卑鄙手段。不过别担心,今天的我是不会那么好心的。因为对方是个无论我怎么找,也找不出任何一丝敬意的对手。」 沃尔夫拉姆把脸凑过来跟我说了这些话后,就背对着我走了出去。倒是他突然承认我「赢」了他,反而让我觉得好像遭到突如其来的偷袭似的。 「……什么嘛……未免太突然了吧。」 「你不会把它放下来哦?」 村田指着剑鞘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冯比雷费鲁特卿一点也不弱不禁风吗?」 「可是敌人是二刀流耶!?我还是不怎么放心。」 「就算拿了两支球棒,也未必能击出全垒打吧?你也多少信任他一点嘛!倒是你这个剑鞘可以放下来了吧?」 「……不,我拿着没关系。」 我不打算把沃尔夫拉姆托我拿的东西放在地上,只是杵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从对面休息室走出来的大西马隆兵,几乎跟他在同一时间抵达竞技场中央。忽然问我觉得有视线在看着我,皮肤的神经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觉得北边的观众席某处,有双没有敌意的温暖眼神正看着我。 「是不是我神经过敏啊?总觉得有我认识的人在这里,可是观众席中不可能有我的朋友。」 「该不会是哪个年轻可爱的西马隆少女被你或冯比雷费鲁特卿『刹』到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可是芙琳不是说『天下武』禁止女人入场观战吗?」 「啊,对哦!那就是又酷又壮的西马隆男子罗?』 「那我可一点也不开心。」 想像捧着花束的长发肌肉男,我脑子就开始实况转播起摔角比赛。 第十一章 有支奇怪的探险队正朝西马隆出发。 「我们的样子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可疑呢。」 「嗯……『海上的勇者』、『海战的枭雄』,甚至还被取了『海怪』这个可怕绰号的我,竟然会在这异国的土地上做出这种宵小的行为。天哪~」 「你说这什么话啊?塞兹莫亚舰长。这不是宵小的行为,是进行潜入的工作!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任务耶!像我过去还当过红色恶魔的实验品呢!魔族人只要肯放下自尊,就会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走在最前面的银发女性回头对达卡斯克斯及塞兹莫亚说: 「嘘!是巡逻的人员。准备好了吗?要行动了哟。」 随即跟面露怒相的巡逻士兵擦身而过。 「你好——我们是卖饮料的——!特地送冷饮给贵宾室的客人哟——!」 他们拿着用浅绿色的布盖住的箱子,走在大西马隆王城朗贝尔的神殿里。紧邻在旁边的巨大竞技场正在举行「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的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决赛。连身处这栋砖造的建筑物当中,都听得到观众狂热的叫声。 「……太好了,我们并没有被怀疑呢。大概是它的尺寸跟保冷箱差不多大,一定是那样的。」 这个箱子约有小型棺材一般大小,是两个男人搬运还绰绰有余的尺寸。为了避免调查时穿帮,我们还在里面塞了真正的葡萄酒瓶。从高级品到庶民随手可得的爱好品都有,真是一项肯花钱的作战计划。 「不过撇开我跟达卡斯克斯不说,竟然连芙琳夫人都扮成饮料商的模样。让卡罗利亚的领主夫人受这种委屈,我真是深感抱歉。」 「没关系啦。上校明明要我待在船上,是我自己硬要跟来的。况且我原本也不是什么贵族的千金,而是出身自平原组的野丫头。与其要我穿着长到快踩到下摆的华服,我还比较喜欢这种俐落的打扮呢。」 多亏芙琳·基尔彼特曾是培养军队的组织——平原组的干金,才有办法这么容易潜入神殿里。遍布在大陆全土的士兵之中,大多都是由平原组训练出来的。就连这栋建筑物的卫兵也不例外,是个顶着阿福柔发型的中年士兵。 他一看到化妆成饮料配送商的芙琳便直接地放行,可能是他在那一刻怀念起泥丸子汤的味道吧。 「不过上人也真会下这种困难的命令。要我们用仿制品偷换那个『盒子』……想不到约札克在船上做的就是这个仿制品。」 把盒子放在打磨过的地板上过,塞兹莫亚便用力地伸个懒腰。而达卡斯克斯则是取下捆在头上的布,用拳头擦拭额头的汗。 「就是说啊!不过上人却预测陛下不会赢。其实陛下说起来还算可靠,因此我可是全下注在卡罗利亚优胜呢。要是赢了的话,就能得到数都数不完的奖金,况且他们三人之中还有约札克在,难保不会获得优胜。」 「嗯——况且克里耶还是少数从亚尔德利诺一役中凯旋归来,在路登贝尔克师团算是排名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就是说啊,或许根本不需要陛下或阁下亲自出马,光靠约札克一个人就能打败敌方三名选手呢!」 听到一连串的敬称与地名,芙琳一个人好不困惑。她想追究又不想追究,想证实又希望让它不了了之。然而最后还是忍不住,只好打断两名男子的对话。 「等一下,你们再这样讲下去,有……呃——克鲁梭上校与鲁宾逊的身分我听得是一清二楚。你们将他们的身分曝光前,有取得他们的同意吗?」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你还没发现到吗!?」的讶异眼神。其实她自己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但总觉得既然没有得到本人亲口证实,礼貌上就该假装不知道。而且……这时她绑起来的头发掉了一撮下来,她用食指玩弄着那撮头发。 这些人还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多么可怕的事,他们不知道芙琳·基尔彼特是个多么我行我素、冷酷无情的女人。 「你们不能在我这种女人面前讲自己祖国的秘密哟!否则将来发生什么后果我可不管哦!因为搞不好我会把这些秘密卖给别人呢。」 因为自己为了夺回卡罗利亚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只要能够把海洋、港口、土地、人民、丈夫与自己深爱的世界夺回来,就算必需背叛神明也在所不惜。过去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不可能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变回大好人,就算内心深感悔恨也早就来不及了。 即使内心后悔得要死也无济于事。 「干嘛把自己讲得那么可怕,芙琳夫人?撇开塞兹莫亚舰长不谈,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杂役兵。那些什么被第三者听到会造成困扰的重要情报是不会传到我这里来的。」 「杂役兵?」 「不是啦,当然军队里是没有这个职称的,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到当专门打杂的士兵。」 「你不是跟克鲁梭上校很好吗?」 达卡斯克斯不知不觉又露出过去摸头的老毛病,当然那里并没有半根头发。他抚摸上面光溜溜的头皮说: 「啊——!陛下他现在是自称克鲁梭上校吗?上校他很特别哦。他从不会在意什么将校或小兵的阶级,他……能够毫不在乎地跟每个人说话,也能很快地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他不会在意什么身分地位,总是跟大家平起平坐,也愿意跟我们站在同样的地位,以同等的方式对待我们。他是个很奇特的人物,老实说,他的确很不可思议。」 塞兹莫亚不在意别人看到自己头顶上的薄毛,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身分地位崇高者之中也有像他那么了不起的人物。然而,一般人对贵族或王族都留有他们爱摆高姿态的印象。世上真的没有人比得上陛下,他真的非常特别。」 「是吗?」 「既然芙琳夫人跟陛……跟上校的感情很好,那么应该不会是坏人才对。」 达卡斯克斯露出腼腆的微笑,他那无法判定界线的发际整个通红一片。塞兹莫亚盯着他那光溜溜的头皮,发出羡慕的赞叹: 「你那发型好像很轻爽呢。」 「这个吗?的确很棒很轻爽!舰长要不要也试试看?既不用担心发量,还格外充满男子气概呢!而且洗脸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洗头,既经济又方便。只不过遇到老婆骂『你这个秃驴!』的时候就会很想哭。」 被达卡斯克斯的笑声感染,芙琳表情略为轻松地说: 「你竟然说我不是坏人……」 她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惩罚。照理说自己应该被人怨恨、嘲讽或轻蔑才对,因为自己是在明明知情的情况下,准备出卖魔族的贵族给敌国。 「……竟然说出让我这么痛苦的话。」 「你怎么了,芙琳夫人?」 壮硕的海上男儿塞兹莫亚弯腰看着她。芙琳·基尔彼特一度紧闭双眼,然后又慢慢抬起头说: 「不,没事,没什么。我们要尽快找到放有盒子的房间,然后把真正的盒子换过来。只要我们顺利拿到『风止』,想必上校一定会大吃一惊。好想看看他届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你们说对不对?」 她刻意让语气开朗一些,帮自己软弱的心加油打气。两个男人再次抬起盒子走在石板地。要是盒子真的在神殿某处,那么应该是在戒备森严的最深处吧。即使三人能幸运的在内殿中找到那个房间,但能否顺利入侵那个房间可就不一定了。只是谁也不敢开口放弃。 当他们爬上第三次出现的楼梯时,随即进入风格明显不同的空间里。打磨过的石板地变成黄土色的长毛绒毯,双脚整个陷在里面的感觉十分舒服,让他们疲累的膝盖很想直接跪坐下去。五道豪华的房 门之中有两道是敞开的,房间有一面是整片的玻璃窗,即使待在其中也能一览竞技场全貌。 「真是太棒了!」 「看样子我们真的来到贵宾席了,可见饮料商平常的信用的确是好到无人能比。」 芙琳靠近窗子,用她颤抖的手指触碰玻璃窗。她不敢往下看。 要是发生自己无法接受的悲剧怎么办? 「啊!舰长、芙琳夫人!是阁下耶!是阁下!大概是第一回合刚结束吧。不好了,他站不起来耶!该不会是脚受伤了吧?啊~要是这时候上士在就好了~」 「没看到上校耶。」 「我在那个凹进去的地方似乎看到他的身影,那里会不会是选手准备上场的地方啊?」 「太好……」; 「想不到连这种地方也会有害虫偷溜进来!」 安心的话还没说完,背后随即传来耳熟的声音。 海上的勇者塞兹莫亚比窗边的两人早一步行动。他用最短的距离冲向敌人,以薄剑的尖端指着对方的胸口。 不过对方的动作更快。他动也不动站在入口处对着空中划出银色的光波。从指尖放出的亮丝则牢牢逮住远去的目标。 「唔……」 芙琳痛苦地呼吸着,手指抓住白皙的喉咙。她努力想找出缠住自己的丝线,却因为丝线早已陷入皮肤而白费功夫。好不容易回过头的达卡斯克斯立刻撑住倒地的芙琳。 「不准动!再动她的头就没了!」 塞兹莫亚把剑高举到腰际的位置,不过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把剑收回去,再慢慢地放在脚下。如果不照我的话做,只会害这名妇人吃尽苦头而已。你们也不愿见到她丑陋的死去吧?而且是又丑又肮脏的死法。」 「……马奇、辛……你怎么会、在这里……」 呼吸困难的芙琳吐出这个冷血男人的名字。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慢慢地与她缩短距离。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呢。我正想说怎么会看到熟悉的银发,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卡罗利亚领主夫人。自己的百姓正在残破不堪的土地上苟延残喘,领主夫人却跑来卖饮料赚取蝇头小利,而且还找机会偷溜进来参观武斗会,想必你的领民会对你的所做所为摇头叹息吧。」 芙琳嘴巴张得大大的,试图吸入被夺走的氧气。每当马奇辛稍微拉紧丝线,脖子上就立刻出现红色的痕迹。男人用拇指抵住她的下巴,从背后顶住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往后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话是断断续续硬挤出来的,但还是听得出来其中带有嘲讽的意味。即使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芙琳还是不愿屈服。 至于马奇辛现在精疲力竭的模样,则跟过去的他完全兜不起来。他那小西马隆军队一贯的发型整个松了开来,消瘦的脸上则伤痕累累。军装上好几处磨破的地方都还渗着血,过去给人锐利凶器的印象也因为焦虑与疲劳的神情而减弱不少。说话的方式也不再有威吓感,反到象是沙哑的老人声。 「你说怎么会这样?别装蒜了,夫人!不,美琳·基尔彼特。都是托你的同伴,那个可恨的魔族之福!别看他的长相跟普通小鬼没什么两样,却把我骗得团团转!」 「喂!小心你说话的口气。那种藐视陛下的话,可是连星星、月亮、太阳,甚至是我都不容许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斩了你的!虽然平常的我是个温柔的大力士。」 「舰长,那种话从自己的嘴巴说出口,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马奇辛用左手扭转芙琳的手,再把她气喘嘘嘘的脸贴到玻璃窗上。可能是愤怒过头了,连平日冷静的态度都早已不复存在。 「你到底是怎么跟那种魔族勾搭上的?快说!是利用自己的美貌诱骗他的吗!?那个王八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神族的,甚至连马车都抢到手了说。可恶,光是想起就让我一肚子气!」 「……放手……」 「而且好不容易抵达竞技场后,竟然看到小小的卡罗利亚跟大西马隆在进行决赛!?别笑死人了!你们不过是有座烂商港的南方偏僻小国!凭你们也想跟人家决胜负?喂,你这光头!」 「干嘛,胡须男!」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用他推剪过的颚须指着盖着布的盒子。 比赛场地有了出乎意料的进展。 我当然不是怀疑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实力。因为他轻轻松松就闪过二刀流的攻势,并只花了五分钟就用剑尖抵着敌人的喉咙。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惊讶到瘫坐在椅子上,绝对没有。对,绝对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吓到而已。从我紧握的双手中流出的汗早已干了。 至于西马隆他们狂热的加油团(几乎是整个观众席)则因为赛程过短而震怒,纷纷把茶杯、纸屑、零食包装袋,甚至座垫,只要是手边能丢的垃圾都往雪地丢。也就是说,让大家期望落空的不是我们,而是大西马隆。 「大马隆人民真没品~」 看来同情弱者的普世想法在西马隆是找不到的。 扳回体型占下风的劣势,而拿下完全胜利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正扛着尚未收进剑鞘的剑,气喘嘘嘘并意气风发地往休息室走回…… 「哇——!沃尔夫!」 半途中,他跌了个拘吃屎。踩过变硬的雪地害他滑了一跤,让他的腰部跟右脚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你怎么跌倒了!?要不要紧哪?」 我跟约札克急忙跑出来,并分别从两旁把沃尔夫拉姆扶起来。可怜的他似乎无法靠自己行走,还呆呆地望着天空说: 「……真、真是太丢脸了……」 「放心,别在意,没什么好在意的啦!我们会当做没看到最后那一幕的。你那英姿焕发的样子一定迷死很多少女吧。」 「被人类女性看上没什么好高兴的!」 「安啦!阁下,场内是禁止女人观赛的,所以会迷上你的应该都是些臭男人!」 「你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竞技场上响起响亮的男性欢呼声,不过美少年魔族并不是喜欢粉丝追逐的那种类型。现在的他就算坐下也会因疼痛而皱脸、频频抚腰,看来就算想稍做移动都会痛苦不已。 「我来挑战看看我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治愈能力好了。」 「别在比赛前做这种事,不要浪费体力。谁晓得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在等着我们呢!」 我挨骂了。不过可能是因为率先拿到一胜而略感安心吧,休息室里的气氛并不算太坏。 不过出乎意料的发展却出现了。 无意义地以手圈成望远镜的样子,窥视着对方休息室的村田健,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 「哎——呀?」 「怎么了?村田,怎么发出那么古怪的声音?」 「……看来准备出场迎接第二战的,是我们熟悉的男人。」 「我们熟悉的男人?难不成是马奇辛?不可能吧?那家伙应该无法比赛吧?不,等一下!搞不好他有双胞胎弟弟呢?」 敌人的次锋把许久不见的新卷鲑型武器(注:一整条的腌渍鲑鱼)当成拐杖拄着现身,粗壮的上等军靴则稳稳地踩在白色的雪堆上。 他有着一头被火把照亮的金发、有点偏左却很高挺的鹰勾鼻,以及就算照光,这位白人美型肌肉男的下颚也是呈现分开状态的屁股型下巴,还有他的肩宽、胸肌,男人的世界及丹佛野马这个绰号。正当我感到心神不宁的时候,对方开始向我喊话: 「嗨!怎么啦?窝囊陛下,怎么一脸像吃到生肉的羊似的?」 好有礼貌的问候啊。 「为什么美式足球员会在这里!?话说回来,羊吃到生肉又是什么表情啊?」 坐着的沃尔夫拉姆想伸出脖子一探究竟,却因为腰痛的关系而不得不作罢。阿达尔贝鲁特·冯古兰兹就像金刚力士般站在竞技场中央。他那宛如新鲜白带鱼的剑正插在雪地里,右肘还靠在剑柄上。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玩弄我的灵魂,还把我的语言记忆给引了出来。他毫不隐藏他那反魔族的危险思想,还若无其事地背叛自己的同胞。 好不容易才认清敌人的沃尔夫拉姆,发出夹杂惊讶与愤怒的声音说: 「阿达尔贝鲁特!那家伙怎么会在大西马隆!?」 忽然间,干涩的笑声响起。手持长斧的约札克发出连橘色头发都跟着振动的笑声说: 「古兰兹老兄真有你的!出身名门的纯正魔族贵族,竟然甘愿成为西马隆的看门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倒戈向西马隆……」 我知道那男人憎恨魔族,但我不认为他是因为信任人类才跟西马隆联手。可能是察觉了我内心的困惑吧,约札克用残留笑意的语气说: 「恐怕是从什么小道消息得知陛下将出场比赛的事吧。反正打倒原本将参赛的战士并取代他上场这种事,对古兰兹先生来说不算什么。看来他不惜任何手段都要把陛下逼入绝境。你可是被危险人物盯上了哟!因为这家伙可是超执着的。」 「什、什么绝境?什、什么超执着啊?」 在挤满五万多名观众的竞技场里,我有办法把那个死对头打得落花流水吗?这倒让我想起那场在一局下半的防守战里,因为担心敌队会全部安打或连续三名打者都击出全垒打而紧张不已的不愉快回忆。 沃尔夫忍着疼痛从长板凳站起来说: 「我来。」 「不~少爷,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约札克用一根指头压着沃尔夫的肩膀,沃尔夫随即皱着眉头动弹不得。 「那家伙让我来,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呢!」 他在不太宽敞的休息室里往下甩了两次武器。虽然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愉快,但是眼睛深处却连零点一厘米的笑意都没有。 「既然优秀的纯正魔族将代表西马隆出赛,那么魔族的代表就非得由我出马不可了。让我这个在这荒野颠沛流离十二年的人类小孩来迎战吧!反正我们毫无忠诚度可言,干脆就藉这个机会跟他大干一场。」 「等一下!等一下啦,约札克!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哦!」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要跟他打的人绝对非我莫属了,陛下。」 原本出场顺序就是这么决定的。既然是「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那么即使要让打赢先锋战的沃尔夫拉姆继续上场比赛也不算违反规定。只是看到他受伤的腰部,我就不忍让他继续比赛。更何况对手还是美式足球员呢。 「卡罗利亚的选手请快上场!」 两名长得很像的评审用相同的语气催促着我们。阿达尔贝鲁特继续靠在重量级的剑上,遥望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三男则是双手叉在胸前,默默地坐在长板凳上。可能是身为军人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的关系吧,他完全没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模样。约札克倒是干劲十足,无法克制心中的兴奋,用力地抡动双肩。 「对不起,沃尔夫。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还是让约札克上去吧。」 「哼!」 「别生气啦!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再申请上场比赛不就得了?」 「反正我也不想跟那家伙打。」 「咦?我还以为之前他侮辱过你,所以你很想跟他一决高下呢……那你干嘛自愿上场呢?还是说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会场整个沸腾起来,这也等于宣布两名大将的比赛就要开始。沃尔夫拉姆的手一直叉在胸前,尽可能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话。让人联想到翠绿湖底的翡翠绿眼睛则直盯着队友看。 「客观来说,克里耶跟阿达尔贝鲁特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我才打算先上场消耗对方的体力。」 有谁在什么时候教过他「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道理?我一面把剑收进他递给我的剑鞘,一面听这名任性极点的美少年淡淡地说: 「就算无法保证获胜,至少他能消耗古兰兹的体力、干扰他的心情。这时只要克里耶保持冷静、充分发挥实力对付敌人,这样我们就能够轻松过关……你干嘛啦,有利?把手从我的额头上移开啦!」 「嗯——不是啦,我想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从休息室的入口处探头进来。棕红色的头发剪的很短,明显看得出他不是西马隆士兵,而是在球场见习的工作人员。一直沉默不语的村田健,迅速离开墙边走到少年那儿,在讲了两三句话之后就接下他带来的东西。 「真是不错的作战方式啊!冯比雷费鲁特卿。不过事态似乎变得有些严重哦!」 虽然没有带眼镜,不过有色隐形眼镜下的眼睛却闪着黑色光芒。他把手上的酒瓶递给我。深棕色的瓶身贴有深红色的标签,空白的部分则有用粗大文字写成的简短文章。 「你念念看,只是字体潦草到让人很难辨识就是了。」 「我都说我最不会看文章了。上面写什么?嗯——往上看……如、如果……不希望、女人没命的话……就输掉比赛……要是敢通知别人我就杀了她……这是威胁信耶!?可是上面说的女人是谁啊?这是啥米碗糕?我看是送错了吧。得赶快把刚刚的少年追回来,他应该还没走远。喂——!」 我连忙从入口处探头往走廊两边窥探,但村田却面色凝重地从背后拉住我的衣服。 「涩谷,应该没有送错。照理说塞兹莫亚舰长跟达卡斯克斯应该已经到达这里了,要是芙琳也跟来的话……」 「什么?为什么芙琳会跟来!?我不是叫她在船上等吗?」 「她是那种会乖乖等待的人吗?这场比赛可是攸关卡罗利亚的名誉哦!」 短短的两秒内,芙琳·基尔彼特过去的行动模式瞬间掠过我的脑海。别人的人生有如跑马灯。 结论是,她应该是来了。 「啊——糟了啦!糟了啦,这样不就糟了!那里还写着要我们往上看,上面是哪里啊?」 我们冲出休息室往不断下雪的黑色天空看去,躲在云后的月亮则隐约挂在天空。 「在那边!」 村田率先发觉他们的身影。是那栋类似神殿的建筑物,三楼以上都有极大的玻璃窗,看得到有几组优雅的富豪正透过玻璃窗观战。那里应该算是vip席吧,搞不好是设有酒吧、沙发的奢华包厢呢。其中一间的窗边则站着负责送酒瓶的人。 「啊,是芙琳!不是叫她待在船上吗——?」 看来她真的瞒着大家加入潜入小组。虽然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判断,不过她的喉咙似乎被人往后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被压在玻璃窗上的芙琳背后则站着留有熟悉的发型跟胡须的男人。是耐杰尔·怀兹·恶党·马奇辛! 「那家伙怎么会……在那里?惨了啦!村田,那上面说如果不希望她没命就输掉比赛,对吧?」 「没错。」 我把视线重新转回比赛场地。我们的选手正用斧头从右边挥开阿达尔贝鲁特的新卷鲑剑。只见剑柄从地面垂直弹了上来,还掠过敌人的下巴。约札克耍长斧的技巧就像耍棍子般优雅,而且他正全神贯注地比赛呢。 看得出来他似乎乐在其中。 「原来马奇辛跟美式足球员串通好了啊?之前那两个人也一起去过芙琳的宅邸。当时我就觉得不 太对劲……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啊?」 因为腰痛而即将失去选手资格的沃尔夫拉姆,则讶异地皱着眉头说: 「阿达尔贝鲁特虽然背叛了我们魔族,但我不认为他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总之,得先阻止比赛才行!喂——!评审,喂——!」 「涩谷!你该不会想跑去告诉评审我们被人威胁吧?」 「咦?连这种事也不能说吗……可恶,那不然该怎么办才好嘛!要怎么才能做到打输又不让周遭起疑呢……」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克里耶·约札克的实力。其实凭他的技术跟感觉,要瞒过评审与观众的眼睛故意输掉比赛并非不可能。只是这时得设法说服约札克,要他同意这么做。然而他已经准备走出休息室,我实在很难对他启齿。 沃尔夫拉姆揪住我的脖子,俯视着我表示: 「有利,你给我听清楚!这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们没必要为了那种女人放弃输赢。就让克里耶放手一搏吧!怎么样?」 「……这的确是你的作风。」 「没错,更何况这是我的意思。反正你这个人很窝囊,应该会听我的话才对。」 我在心里对某人道歉。就算只是一时,但请允许我方向恶意的胁迫者低头。我想,我道歉的对象应该是运动家精神的神明。此时我反过来把手绕到沃尔夫拉姆的脖子上,在把他拉近自己之后,也向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老是这么窝囊,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亏你还不惜受伤顺利拿下一分。我可能会让你的努力化为泡影。」 沃尔夫拉姆夸张地叹了口气,还用戏剧性的口气说:「一点也没错」。 「这全都要怪你太窝囊。但我明知道如此,却仍愿意跟随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冯比雷费鲁特卿解开胸前的一颗钮扣,翠绿的眼睛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明亮。 「在我弃你于不顾之前,你自己好好动脑筋想想看吧。」 跟约札克道歉以后,我向评审提出「暂停」的请求。 第十二章 眼下中断的比赛又重新开始没多久,约札克手上的斧头就被大西马隆的第二名选手打飞。整个战况跟暂停之前形成大逆转,精彩的武打动作已不复见。对方连让他捡武器的机会都不给,逼得他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 「……啊……」 被丝线勒住脖子的芙琳只能从声带发出微微的叹息。因痛苦过度而流的泪早已干掉,手臂跟膝盖也软弱无力。她之所以会全身虚脱,是因为氧气无法循环全身的关系。为了呼吸足够的空气,她的指尖不断地做着无谓的抵抗。 「看清楚,骄傲的战土为了保住你这种人的性命而不惜抛弃自尊,真是有够好笑的。那男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将,像你这种妇人是不可能了解的,不过他可是从严酷的战场中存活下来的真男人哦!」 对军人来说,可以从亚尔德利诺一役存活回来,其中的意义非凡。 「可是现在为了保住你这卑贱女人的脑袋,他们竟然甘愿忍受难以承受的屈辱……那群黑发黑眼一行人的想法的确奇怪,而且怪到难以理解。算了,只要他们在第三回合也按兵不动的话,这样我的心情就会……咕!?」 忽然间芙琳的喉咙瞬间舒畅,大量的空气也跟着流了进去。原来是丝线断了。原本被勒住的脖子一被解放,芙琳便趁势往前跪下。当她再次泪眼盈眶地抬头看,只见正往入口处凝视的马奇辛,他那惯用的手眼脖子都被桃红色皮鞭缠住。 只见在众人惊愕的视线前方,正站着一名绝世美女。她有着大波浪的长发跟晶莹剔透的肌肤,而她那让人联想到深沉湖底的翠绿眼睛因为正义感而闪闪发亮着。 「你这个大坏蛋,还不快点放开她!否则我将挥舞必杀之鞭!我是绝不会原谅你这种玷污美丽事物的罪人的!」 「你是谁!?还有,下次展开攻击时好歹先警告一下吧!」 女子并没有把他后半部的申诉听进耳里,她单手拿着皮鞭,动作优雅地走了进来。她那引以为傲的卷发长及腰际,闪着黄金般的光芒。她相当自豪的武器是用诱人的桃红色皮革所制成。皮鞭轻细、长又牢固,还能够在空中挥动自如,是出自名匠的罕见珍品。 「我可是只要有爱就奋斗到底的美熟女战士——洁西莉亚哟!这个称号怎么样?我已经把这部小说的企划书交给艾妮西娜了,哪晓得她一天到晚只会做实验,根本没时间帮我写,不然人家也很想当小朋友的英雄~」 虽然这的确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但关键句似乎缺乏特色。她的双手在转了一圈之后便搭在后脑勺,这就是她充满官能刺激的pose。她今天一样穿着剪裁大胆的服装,是背部整个挖空的露背装。 惯用的手被皮鞭困住的马奇辛此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是哪里来的恶婆娘!你这个有暴露狂的老女人!」 「……你说什么……?」 在场所有人全僵住了。 请等一下!那个男人对小女生比较有兴趣!他心理有病!您看起来一点也不老,也不是什么恶婆娘~塞兹莫亚还没帮他做以上一长串的解释,洁莉夫人就已经开始亲自动手反击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皮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在马奇辛身上,由于每一鞭的间隔都很密集,牺牲者的惨叫声自然也不太长。「哇!」、「呀!」、「哟!」的一字呻吟声,随着四处飞散的碎布同时发出声。 这只能怪马奇辛违背了「刚开始冒蒸气炊煮的时候,千万别弄哭或惹毛女王」(真魔国文言文记载)的厨房格言。只要有谁敢不怕死地触怒前任女王,旁人是不会帮忙说句话的。 「……嗯、嘎、咕!唔!」 细鞭演奏的狂想曲终于结束,男人的喉咙好像哽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瘫在地上。不禁让人期待下周更精彩的内容。不过他瘫在豪华长毛绒毯的模样,倒很像扫除用具的拖把。 真是惨不忍睹。 「我是因为饮料等了好久都没有送来,才出来走廊看看的。结果这什么状况啊?竟然让我撞见坏人虐待女子的景象,我绝不允许那么卑劣的事情发生。纵使美丽是一种罪恶,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就被人勒住脖子吧。」 她用尖头靴的鞋尖轻碰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身体。 「越是美丽的花,越是长满刺哟!如果非得到手的话,不能光靠技巧,要加紧磨练自己的男子气概才行。喏,修巴里耶。」 她把皮鞭递给同行的金发青年后,他便以灵巧的手法把马奇辛捆起来。看来他对这种事情还挺有心得的。 「这、这不是……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前魔王把食指抵在唇上,「嘘——」地要他注意一点。 「请不要用那么无趣的名字叫我。我已经是一名自由的恋爱者,早已抛开地位与权力。留在这身体跟这手掌中的只有爱、美貌跟高尚的心!」 这些话如果让别人来说的话,可能只会招来反感,不过出自她的口中就具有绝对的说服力。而抵得过前女王魔力的,没有别人,只有她那几个儿子。 「我是受到西马隆的朋友邀请前来的。他们说我会欣赏到战士与战士间血肉贲张的战斗场面,如果坐在下面靠近一点的位置,应该会更有临场感吧……」 弯着身子的修巴里耶笑眯眯地对主人轻轻说: 「夫人,因为天下第一武斗会是禁止女人入场的。」 「我想也是,反正在贵宾席观战就很棒了。虽然无法体会选手们挥汗的感觉,但至少不用暴露在风雪下,反而舒适得多呢。哎呀,我记得你是云特那儿的达卡斯克斯嘛!你好像是什么事都会做的万事通士兵,对吧?像是通堵塞的水沟啦,或是修理凉亭的遮雨棚之类的,对不对?」 「啊!是!不是,天哪!」 他不敢说那个人其实是水管工人克兰西安。 难得有机会见到上王陛下的塞兹莫亚,至今仍低着头跪在地上。 「呃——请问有着河童头的你是谁啊?算了,无所谓,不用那么多礼哟。因为现在的我并不是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而是爱的猎人洁莉。那些讨人厌的繁文缛节,在这种异国就免、了、吧!」 洁西莉亚娇艳欲滴的蔷薇色嘴唇正扬起媚惑的微笑。她轻轻弯腰探出上半身,胸前的乳沟隐约可见。 「孙……孙命(遵命)!」 「舰长,塞兹莫亚舰长!你的鼻子冒出红色瀑布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不是那样!不是!」 「没关系啦!舰长,鼻血可是心之汗哦。倒是我这件晚礼服你觉得如何?很有被青葱围绕的早春感觉吧?」 当然包裹在衣服下的,是她丰满美丽的肉体。挨了性感皇后费洛蒙攻击的海战勇者,顿时也变得狼狈不堪。 这时她背后传来一阵窃笑声,可能是因为忍不住而发出声音来。看来陪伴洁西莉亚一同做自由恋爱旅行的,不光是她最中意的随从修巴里耶呢。 一名眯着眼靠过来的人类,把脸靠在她金色的卷发上。虽然他的容貌不是特别出众,但感觉并不讨人厌,而且是个举止大方的高贵男子。他身上的衣饰一律以单色搭配而成,完全没有多余的赘饰。但是就其上等的材质跟完美的尺寸来看,识货者一眼就看得出价值不斐。混着银色的棕色短发证明他并不是军人。以人类的年龄来估算的话,大概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两人虽然感觉很速配,实际上却是年龄相差甚远的情侣。 「哎呀呀,我美丽的梦中情人。刚刚我不是才称赞过你吗?我说纤细的春色薄绢固然美丽,但是你比冒新芽的树木、嫩叶及蓓蕾都还要 美上好几倍哦!难道对第一次的真爱感到迷惑的我所说的话,会让你觉得过于平凡而不满吗?」 「讨厌!才没有呢!芬芬,我可爱的人儿,你的话总是让我重回少女的感觉呢。」 芬芬!?这名有着不错看的胡须的装模作样中年绅士,竟然取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呀!美丽的春之妖精,你的确是永远的少女。」 不过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面对一连串甜言蜜语的赞美词,塞兹莫亚拼命把鼻血往肚里吞,而且听得他全身快起鸡皮疙瘩。海上男儿绝对没有他这样的人,人类真是可怕! 另一方面,被误以为是水管工人的达卡斯克斯,则突然想起冯克莱斯特卿那令人窒息的日记。没想到那本书还卖了好几万本,想必女性一定对这类型的情话无法招架吧。下次如果再惹老婆生气的话,就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好了。总之,先在心里记下一句:「你的头永远是春天」……已经可以预测即将有什么重大惨事发生了。 「哎呀,你们两个是怎么了?瞧你们嘴巴张得那么大。对了,介绍芬芬给你们认识。这位是史帝芬·芬巴雷恩。他在西马隆拥有很大的事业。」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芬芬啊?既然是本名,那也就没办法了。 中年绅士小声地在年长的恋人额上亲吻,军人们的手臂随即冒出鸡皮疙瘩。 「我哪有做什么大事业?我的爱人,你把我形容得太了不起了。跟你高贵的美貌比起来,我那微不足道的生意还不及你一根脚趾头呢。就好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怎能跟地上的杂草相比呢?」 虽然这种比喻显然不适当,然而洁莉夫人还是开心得咯咯笑。看来前任女王陛下的心情很好呢! 「对了,这位可爱的妇人是谁呢?是哪个国家的人?你的发色很美耶,平常是用什么花的油保养呢?」 「……那、个……」 她发不出声音。机灵的修巴里耶立刻从隔壁房间端水过来给坐在地上的芙琳。稍微润过喉咙之后,她终于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 「请原谅我这么没礼貌地坐在地上……我是来自卡罗利亚的芙琳·基尔彼特……那个……夫人您到底是……」 「我吗?我是爱的猎人洁西莉亚!请叫我洁莉就好。竟然让如此美丽的你受到此种痛苦,这种男人最差劲了!怎么了芙琳?是因为由爱生恨的关系吗?还是又有另一个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美丽真的是一种罪过啊!让那些男人前仆后继地成为你的俘虏!」 「呃……洁莉夫人,芙琳夫人跟马奇辛并不是情侣,但他们的关系可是比情侣还要错综复杂。」 「什么?达卡斯克斯,你是说他们的关系比泥沼还难缠吗!?啊~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他们俩都各有家庭……天哪!光是听到这种情况就令我兴奋不已。我说芙琳,请你说来听听!我可以当你的爱情顾问,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哎呀!」 被前女王陛下的皮鞭缠住的马奇辛,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天哪,我做了什么事!竟然把这位被俘虏的男士给忘了!」 「什么男士!」 芙琳发出悲鸣般的声音,愤怒让她的身体不断地颤抖。 「那个男人是肮脏的野兽!」 「是吗?野兽……这名词听起来有点刺激耶……不过这种表情阴沉的男性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然而看他被鞭打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呢!呵呵,踩他一脚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哇啊!」 「呵呵呵!你这只野兽、你这只野兽!我就是想用脚跟踩你!」 达卡斯克斯全身开始颤抖着。真魔国有三个绝不能惹的人,那就是真王陛下、洁莉夫人跟艾妮西娜小姐。 「倒是夫人……洁莉夫人,我们得尽快让上校得知这个消息才行。他可能以为我还受制在他们手中呢!不然他一定会连第三回合也故意输掉。下一场应该……就是上校他……」 「上校是谁啊?对了、对了,下一位出场者又是谁呢?对了,芙琳,你看到我儿子的英姿没?非常可爱吧?当那孩子还在摇摇晃晃学走路、没有熊宝宝就睡不着的时期,是我第一个拿剑给他玩的哟!虽然他父亲嫌他年纪尚小而极力反对,不过有天晚上他竟然拿短剑刺自己心爱的灰色熊宝宝……糟糕!得尽快让下面的人知道你已经被释放了。好吧!就这么做好了。」 洁西莉亚轻快地站在窗边,解开她披在肩上的春天色彩的丝绢,然后动作优雅地朝卡罗利亚队的休息室不断挥舞着。 「我说达卡斯克斯,难得有这个机会,请倒杯葡萄酒给我吧。我一直在等人送饮料过来呢……不过你们两个怎么当起饮料商来啦?该不会是对军饷感到不满吧?瞧你们俩也真可怜,还得搬那么重的保冷箱。」 「对了,盒子呢!?」 芙琳,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一起抬头,看着用绿色布盖住的仿制盒。打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把它摆在不远处的墙边呢。 「母亲大人!?」 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性,三男大吃一惊。我跟村田原本还以为他腰痛,不知不觉伸手想撑住他。 「别硬站起来啦!沃尔夫。别看到母亲来了就高兴成这样,你当自己是教学参观日的一年级学生吗……你说母亲大人……是洁莉夫人吗!?」 我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笑容满面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夫人正站在刚刚芙琳被压住的地方。身上那青葱色的洋装也十分诱人,是春天的脚步总是比任何人还早一步到来的性感皇后。村田一面皱着眉头盯着看,一面喃喃地说:「喔~原来就是她呀——!」 「母亲大人怎么会在大西马隆……」 「我说沃尔夫,答案只有一个,虽然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认同的。」 那就是那个自由恋爱主义者的新恋人是西马隆商人。 「你老妈大概跟比你年轻的男人在谈恋爱吧。总之,看到洁莉夫人笑得那么开怀,这就表示芙琳·基尔彼特获救的可能性很高。况且不论冯休匹兹梵谷卿再怎么活泼开朗,也无法站在被勒死的人质旁边挥动丝巾吧。」 「不准说我母亲大人的坏话!」 「我哪有!」 不过那倒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消息。虽然对故意败北的约札克过意不去,不过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现阶段是一胜一败,双方的战绩是一比一平手。只要第三回合能设法打平的话,就能进入延长赛。我不知道比赛规则有没有注明最多能够打到第几局,但至少可以延长失败到来的时间。 我抱着下跪道歉的心理准备说服约札克,想不到他很干脆的一口答应。他站在觉得过意不去的我面前,把沾在刀刀上的雪擦掉。 「没必要跟我道歉。我是你的士兵,不管什么命令都会听从。」 巧妙地扮演失败者,叹着气坐在长板凳上的他,明显透露出他真正的心情并不沮丧。他正弯着背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这时情绪激动的反而是他的对手阿达尔贝鲁特。他认为他的对手是故意战败、故意把武器放开,因此拼命向评审抗议,一点也不像胜利者应有的态度,可是评审绝不可能改变心意,况且会场中的西马隆人民正欢欣鼓舞地拼命挥动黄色的国旗。他不可能要求重新比赛,因为如果激怒了广大的群众,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我们卡罗利亚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机会。多亏洁莉夫人救出芙琳,才能让我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如此一来只要第三回合的选手好好表现,我们就有夺冠的希望了。 「各位,我们来期待第三名选手的表现吧!只要那家伙设法打成平 手,战局就能重新开始……」 所有在场沉默不语的人都面带愁容,六双眼睛全盯着我看。 第三名选手,不就是我吗? 「哇——!糟糕、糟糕、糟糕、糟糕!怎么办啦?村田!?怎么办?沃尔夫!?」 眼前所剩的是非常糟糕的外卡。 「最后只能弃权了。」 「不行,不能那么做啦!我们只差临门一脚而已耶!而且芙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正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大好机会!要在最后一战才退出那太可惜了,我办不到啦——!」 「那就只有让陛下上场了。」 脸上还残留悔恨情绪的约札克念念有词地说道。 「反正陛下一旦身陷危险,我跟阁下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就算因为违规而丧失资格,我们也会冲到敌人跟你之间保护你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既然已经没有人质落在他们手上,这次就能毫无顾虑地大开杀戒,而且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力地斩,狠狠地砍,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你、你在生气吗?」 「没有。」 就连跷着脚的沃尔夫拉姆也点头颔首,看来他也同意约札克的「大开杀戒」说。 「就算你命令我不准杀人也没用。对我们来说,卡罗利亚不能拿冠军跟陛下的重要性相提并论。如果陛下想亲自出马,我跟阁下是不会阻止的!」 眼前有五万名广大的群众。他们眼前即将上演一场用武器比斗的真正厮杀场面,而且或许无法全身而退。 可是…… 我咬着唇,握着友人帮我选的金属球棒。 可是还差一步。 还差一步就能「有所得」。 我十六年人生中的最高潮,或许会在今天出现,而且…… 「涩谷,我曾经说过。你应该习惯被人保护这件事。」 村田原本想用食指把眼镜往上推,后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戴眼镜。 「这就是听完忠告之后的结论吗?」 「我这里也有像你那样的『我曾经说过』系列哦!之前你的确这么说过,说我跟你之前有特殊的关系、说你能够辅助具有强大力量的国王。之前我……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爆自己强大的力量,也就觉得仰赖无法控制的力量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我现在知道了,如果用那个能取胜的话……就用合体招术……」 「不行!」 村田激动地摇着头并打断我的话。 「那太危险了,就算白雪能减轻你的症状,但这里毕竟是人类的土地,而且隔壁就是神殿耶!谁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不能让你置身在那种危险之中……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上场比赛,那么我也不会阻止你。你希望我这么说对吧?你希望我代替某人,甚至模仿他的口头禅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嗯,就请你照做吧。」 我左右转动脖子,让肩膀的肌肉放松。在使用新球棒以前得先练习挥个几次。我没有点明村田的担心是在杞人忧天,而且自己的状况也比刚才好上许多。看来外国神明对我的影响不是很大。 友人拼命抓着湿透而发色变深的头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安。 「伤脑筋,我不会再对你说教了。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涩谷,拜托你,千万不要受伤。我教你一招终极绝招!听好了,要是身陷危机就攻击对方的要害。你知道要害是什么地方吗?」 我无意识地压住正确答案的部位。我知道全世界男人的要害在哪里,但是要我踢敌人的胯下……这让我想起自己曾被失控的指叉球打到,让我不由得把大腿夹紧。想不到那种球路可以越过护具,光是想像就足以吓出一身冷汗。 「答应我,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随便同情他。只要苗头不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好好保护你自己。」 「村田,你干嘛交待得这么仔细啊?好像你对对方会派什么人,以及对方真正的实力都了若指掌似的。难不成对方也跟我们一样,把实力最弱的摆在最后一个……」 会场周围开始响起欢呼声跟踏脚声。看来大西马隆的第三名选手已经准备就绪了。这些类似地震的震动感,跟当初解放盒子其中一部分的东西情况有点相似。 不安、紧张跟正义感把我的胃搞得好痛。 「根据你们所说的话……」 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芙琳·基尔彼特、塞兹莫亚舰长及达卡斯克斯,正在举行四巨头会议。至于修巴里耶则忙着把被五花大绑的马奇辛拿到外面丢弃,史帝芬·芬巴雷恩则站在门外等待。毕竟他是西马隆商人,不能让他听到关于夺回『盒子』的计划。 「在这座大西马隆的神殿里有『风止』?」 对离开自己国家已有一段时日的洁莉夫人而言,每一件都是初次耳闻的新鲜事。除了伟拉卿的事情以外,芙琳、达卡斯克斯跟塞兹莫亚把一切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详加报告。因为告知她儿子死亡的消息,不是他们的工作,他们考虑到身为三男的沃尔夫拉姆阁下就在楼下,还是由家人亲口告诉她会比较好。 另外,因为西马隆误把他的手臂当成盒子的钥匙,最后导致卡罗利亚陷于毁灭状态的这件事,他们也没有提及。 有着与实际岁数完全不搭轧的可爱模样的前魔王,稍微皱了一下美丽的眉毛说: 「然后,陛下……对芙琳来说就是上校,对吧?他为了得到那个盒子而参加天下武是吧?可是上人却命令你们在决出胜负以前,拿仿制品把真的盒子偷换过来……这是为什么呢?该不会是认定他们不会赢吧……」 洁西莉亚歪着头表示不解,她的指头抵在略开的薄唇上,然后像贵妇般优雅地发出惊讶的声音说: 「不,请等一下。你说上人!?那位双黑大贤者大人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话题里呢?照理说应该没有人见过他啊?话说回来,就连他人在哪里都……我说达卡斯克斯,上人的头发跟眼睛都是黑的吗?真的像肖像画中那么美吗?」 被美女抓着肩膀摇晃的感觉,对下级土兵来说是件非常令人意乱情迷的事。 「不,不,不、不是,他头发是奇怪的金色,眼睛也是奇怪的蓝色。」 「什么——?怎么可能?你怎能说这种会粉碎少女梦想的话呢?」 「可、可、可是上人真的是长那个样子嘛。」 「呃——反正比赛结束后夫人就能立刻跟克鲁梭先生见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夺回盒子,我们需要您的智慧跟力量……」 看来最冷静的还是芙琳。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如果让魔王与大贤者聚在一起,会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可是芙琳,我对这神殿内部的陈设并不熟悉,可能无法帮你们找到盒子替换,而且也不能叫一个女人用她细嫩的手臂跟卫兵对打吧?」 这时三个人脑中瞬间出现一致的想法,那就是被怒吼的皮鞭打倒在地的马奇辛,只可惜他的下场已经惨不忍睹。正当大家还沉浸在先前可怕的回忆时,洁莉夫人倒是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建议: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拜托芬芬。我想他一定会帮忙的。」 全员犹如澎湃的大海一起发出「啊——!?」的叫声。 两名魔族不禁悲叹洁莉夫人是谈恋爱谈到头壳「扒带」了吗?芙琳依序看向每个人的脸,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这时洁西莉亚走到窗边,带着年少的恋人走了过来。 「我说芬芬,请你务必帮这个忙好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拿冒牌货跟盒子……跟『风止』调包是吗?好大胆的作战计划哦。」 这下完了,没希望了 ,竟然当着西马隆国民的面说出这么大胆的作战计划,看来一切都甭谈了。如果他把卫兵叫过来的话,大家铁定会被踢出神殿。三个人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前只好放弃执行任务,并找机会逃离这里。塞兹莫亚基于自己是其中最年长的成员,不得已做了这个判断—— 「好吧。」 「撤退!芙琳夫人、达卡斯克斯,我们撤退……你刚刚说什么……?」 温文儒雅的男子轻轻耸着肩露出「没办法」的微笑。 「既然是我的最爱,也是无可取代的你所拜托的事情,我又怎能忍心拒绝。」 啊? 「请你那美丽的双眸不要流泪,你的愿望就等于我的愿望。」 啥? 「美丽的洁西莉亚,请你不要哭泣。能够实现你的愿望是我的荣幸。」 啥米!? 三个人听到这些话差点没跪下来。对谈恋爱完全外行的他们,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而目瞪口呆。塞兹莫亚忍不住抓着右手说: 「可是芬芬大人,您是西马隆的商人吧?如果你帮我们做出对祖国不利的事,不就等于是西马隆的卖国贼吗?」 史帝芬·芬巴雷恩露出和蔼的笑容,并说出军人无法想像的观念: 「这国家如果拥有最强的武器,并用压倒性的力量称霸全世界的话……那我们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你听好,我天生就是个商人。剑、盾牌、弓、箭、钢、铁都是我想卖的商品,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只跟单一国家交易,而是跟许多国家交易。好了,我们走吧!各位异国人士。关于要去的场所跟部分警卫,我可能还帮得上忙,不过如果要动刀动枪的话就得靠你们了。」 这种男人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最危险不过了。但目前也只能相信他身为商人的灵魂,暂时跟他合作了。如果作战成功的话,大家搞不好会加入恋爱自由党呢! 「可以把修巴里耶也一起带去没关系,他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不过芙琳,你可不能去哦。」 洁西莉亚向准备跟着一群男人离开的芙琳·基尔彼特招手。 「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看你也累了,况且你还没从刚刚受的重伤恢复过来,干脆待在这里跟我一起观赏决赛吧!有女性朋友陪伴也是很棒的事。」 目送拿着盒子前往神殿深处的男人们离开后,洁西莉亚跟芙琳便把贵宾室锁上。前任女王坐在窗边的长椅上,优雅地倒着葡萄酒。至于芙琳可能缺乏相关经验,因此无法那么轻松自在。 「你在担心芬芬是吧?」 「不,夫人。不是那样的……那个……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恋人……」 「哎呀!没关系,叫我洁莉就行了。」 她把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搭在芙琳放在膝上紧握的双手。 「芙琳你听我说,他不会有问题的,他天生就是个商人,我也能保证他刚刚说的话并不是谎言。史帝芬行事一向都坚守自己的理念。家庭跟国家比起来,他宁可忠于自己的家庭,但是我不同。」 她忽然把眼神转到玻璃窗外,这时洁西莉亚说的话不是针对某人说的,而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呢喃。 「……我再也不做对国家有害的事……再也不会……」 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跟火炬将白色的空间越拉越大。竞技场中央也看不到选手跟评审。倒是魔族美女马上变回原本轻佻的口吻,甩着黄金卷发说: 「对了,芙琳,你有恋人吗?到目前为止结了几次婚?」 婚又不是说结就可以结的。 「……我结过一次婚,不过丈夫已经比我先走一步了。」 「天哪!那你得赶快替自己找到新恋情才行!对了,我这儿的修巴里耶怎么样?虽然他话不多,可是头脑很机灵,而且不管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哦!啊,还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告诉我,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年纪比你大吗?其实年纪比自己小的也可爱,关于这点我可是大力推荐呢!」 「不,我已经……嫁给卡罗利亚了。」 自己的耳朵深处在一瞬间曾否定过这个名字,不过芙琳还是露出自嘲的微笑。这一切都是为了最重要的那块土地,也是为了丈夫跟自己挚爱的小世界。 「是吗?你真伟大,算是禁欲主义者。为国家而活的女性最美丽了。」 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将酒杯拿到她胸前时突然停止不动。 「对了,芙琳,我过去也曾经是一国之主哟!」 「咦……」 得知对方是地位崇高的人物,芙琳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 「啊~没关系啦。我不是说过了,现在的我是爱的猎人。现在的我已经很了解自己是什么人了,不过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自己。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从政,也不想统治国家、治理国家,所以我把一切事务都交给我哥哥。但哥哥休特菲尔跟我不同,他对统治国家这种事很有野心,可是……」 一滴红色的液体从倾斜的酒杯滴在她的膝上。 「可是现在我对那件事后悔不已……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哦。」 洁西莉亚紧握住芙琳的手。 两人生长的土地、种族、际遇皆不同,就连寿命的长短也大大不同,但透过皮肤,却可以找到两人的血液里有些许相同之处。 那就是两人都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曾经治国一段时期的女性。 「不管是基于血统、民意,还是预言,命运的安排让我们不得不坐上那个位子。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当上国王……或是人民的首领,其中一定有它的道理。要是你忘了这一点,而全权交给别人处理,那就是不对的。芙琳你听清楚,你体内一定存在着让你坐上这个位子的理由,你必须自己找出来,然后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国家。」 「……我知道。」 「绝对不能像我这样……啊~不过换个话题,当个多情的女领主也不赖啊?」 有关过去的真情告白,在她像十几岁女生的兴奋语气中划下句点。 洁西莉亚双手触碰玻璃窗,几乎整个额头都贴在上面往下看。 「反正这里有那么多男士,一定会有适合你的人选!在比赛开始以前,帮自己找个恋人候补怎么样?」 「不,洁莉夫人,我不行啦!」 「别客气啦!虽然这是身为同性长者的多管闲事,不过请你还是接受我的好意吧……讨厌~真无趣!从这么高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嘛……对了!」 洁西莉亚擅自打开同伴的行李,拿出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型圆筒。一拉开三个接头,随即变身为做工细致的美丽银色望远镜。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这是我朋友艾妮西娜帮我做的魔动望远镜哦!你看这里,因为有添加魔动元素,所以不管在任何区域都能尽情观赏,加上配备夜视装置,就算再昏暗的场所,也能将对方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平常很适合拿来偷窥男士,不过拿来观赏天下武应该也能派上用场才对。」 「偷窥,男士?」 「等等,让我先看……陛下干嘛戴那个奇怪的面具啊?这样不就糟蹋了他可爱的脸蛋……」 即使丈夫的遗物被人说是奇怪的面具,这时的芙琳并不感到愤慨。 芙琳也拿起望远镜往大西马隆昏暗的休息室看去。 「刚刚看到沃尔夫拉姆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而对方的第二名选手竟然是阿达尔贝鲁特,这也让我很意外。想不到我旅行到这么遥远的异国,竟然会看到魔族……啊!」 「怎么了吗?」 坐在旁边的贵妇,身体突然凉了一半。她的舌头就像打结了似的,突然变得语焉不详, 身体也抖得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真王陛下,你……」 到底要让那孩子面临多沉重的负荷呢? 我那过于乐观的希望,因刹那间的冲击而破灭。 位于死角的大西马隆休息室中先是闪着长剑的光芒,接着高大的男人身影随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火把的隐约照耀下,看得出是西马隆人特有的棕色头发,以及半边的脸孔。虽然距离太远而无法确认,但他的眼睛应该是这块大陆大部分的人民拥有的淡棕色眼睛。 但是……我们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讶得忘了呼吸。 「……肯拉德……?」 伟拉卿肯拉特的左脚慢慢踩在雪地上。 「可恶!」 我的膝盖抖个不停,感觉脚底就像踩在泥沼中正慢慢往下沉。接着我毫无意义地大叫,踹着不怎么牢靠的地面。可能是呼吸困难的关系,我忍不住把面具随手一丢。被困住的我拼命往前进,后来才发现自己不是身陷泥沼,而是处于植了相当厚的雪地里。村田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无法走动的沃尔夫拉姆则从长板凳上站起身来下令约札克行动。想不到我的视野竟然可以像全视角摄影机,连看不见的后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恶,害我担心得要命! 我一边跑,一边握紧右拳,心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揍他一拳再说。就快到了,他就站在我眼前。我大大地挥出右手,并用力踩下最后一步。 「哇!」 伟拉卿虽然连一厘米都没有移动,但我的视线却一下子变成了灰色,这下才发现自己摔在肮脏的雪地里。原来我跌倒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跌倒呢! 「好久不见了,陛下……你没事吧?」 露出熟悉笑容的肯拉德,脱下没有拿剑的手套,但不是他惯用的那只手。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然他的膝盖跟胸口全都湿透,但流着血液的手掌却暖呼呼的。 「……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 踩着冰水冲过来的约札克在一定的距离停了下来。我看到他重新将斧头的把柄紧握在手中,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拿武器呢? 这是伟拉卿耶!你也认识他,不是吗?他可是肯拉德哦。 有着旧伤的眉毛,以及散发银色的独特虹彩;从来不惊慌失措,对任何人都露出和蔼的笑容。我还没呼喊他的名字,但眼神却已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那是过去习惯握在一起的手、是我熟悉的手指,也是他总是笨拙地戴上棒球手套的左手。 「……你的左手还在!?」 「还在啊!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并不是过去抱你的那只手臂。不过我的两只脚是完好无缺的,要不要确认一下?」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么说马奇辛拿的是别人的手臂罗?还是其他冒牌货?」 原来那只是类似他的手臂。不过不可能,那的确是他的手臂啊! 「陛下!」 难得听到克里耶的声音这么紧张。 「请快点离开他!」 「干嘛啊?约札克,肯拉德还活着耶?你就坦率一点,表现出内心的感动……」 「陛下你听好了,请立刻离开他。他是第三个。」 「第三个,什……」 「你看他身上穿的服装。请离开他,他是第三名选手!」 伟拉卿穿着不适合他的颜色的衣服。那是非常不方便在丛林战斗的黄白相间制服,在来到这里以前甚至还刺眼到让我觉得讨厌。 那是大西马隆士兵的制服。 「你怎么会穿那种衣服!?」 这时血液倏地升到我的头部,让太阳穴附近的脉动变得特别快速,快速到令我发痛。 「你怎么会穿那种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会在西马隆……」 被我揪着胸口的伟拉卿若无其事地这么回答: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土地。」 我的手指宛如被冻僵似地无法动弹。 流着人类国王血统的亲密魔族, 用他的左手拨开我脸颊的白雪。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因为某些原因而没什么空档在后记跟大家打招呼……真的是太仓促了。这是我头一次遇上只有一页的后记,所以显得有些慌张,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首先是终于看完「大家的秘密篇」或者是「the桥田寿o子(台词好长)」本文的各位,辛苦了,真的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将采速战速决的方式,我会在下一集把卡罗利亚的问题做个完结,然后处理堆积如山的读者来信(对不起)跟小册子(都还没寄),我会好好反省的。总之,应该可以尽快把故事的后续呈现给各位……应该是可以啦!如果办不到呢?反正先做好心理准备……干嘛讲这么触霉头的话啊~对了,听说秋季会推出广播剧cd,本书好像还夹有介绍详细内容的dm,担任演出的,都是梦幻般的豪华卡司,请各位务必密切注意。(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所举办的活动)干嘛啊?乔林,刻意把内容讲得这么充实。哦,你是想帮自己制造回忆吗?人生际遇可是有高有低的哦!那么,希望下一集还能在《遍地魔!》跟大家见面。这个简称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乔林知 第一章 我实在搞不懂耶。 能够看透世界万物,拥有绝大万能力量的真王,怎么会选上那个窝囊废当魔王呢? 那家伙既缺乏高贵人士应有的言行举止,也不曾在战场上立下任何汗马功劳。 甚至连如何利用充满威严的言词领导人民、让人民心生畏惧,进而服从这点他都不懂。 不管怎么规劝,他依旧喜欢跟平民小孩玩球,甚至出入马厩跟厨房。 哥哥与众卿相们对他都没有特别的不满,而且还真心喜欢他。 但是以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他根本就不是当国王的料。若想当真魔国如此强国的主人,统领全世界的魔族,别说再等一百年,就算等个两百年都还早得很呢。他既没有符合其地位的足够智慧,就连成熟度也有如刚出生的小羊般幼稚。 不久前,对那家伙要治理天下一事感到不安的人还曾经对我说过:「看来还是流着前任国王血统的人比较适合继承王位……」我当时还解释说——这时候大家携手辅佐那个窝囊废是很重要的事情。 对方可能会错意了吧,在说完「既然阁下都这么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感佩地离开了。 ……咦? 我真的不懂耶……有利!不是千叮咛万交待过,不能没带随扈就到城下游荡的吗? 胸口被我揪住的他露出和蔼的笑容伫立不动。 「好久不见了,陛下。」 在我身后几步远的约札克压低声音简短地说: 「请放开他,他是第三名选手。」 「你干嘛穿这种衣服!?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怎么会在西马隆……」 伟拉卿孔拉德身穿不适合他的黄色配白色的军装,出现在大西马隆的阵仗中。 「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土地。」 他眯着散发银色虹彩的眼睛,以一副事态没那么严重的口吻说着: 「这是我祖先过去统治过的土地哟。」 「什么祖先、什么统治……你的口气就好像他们曾经身为一国之君或总统似的。」 「还不是那么伟大的人物啦。」 「可是……」 我这个历史不及格的脑袋开始觉得有点头昏脑胀。在即将不支倒地前,我把右手贴在额头上。被残雪和泥土弄脏的掌心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你的国家不是在海的另一边吗?你不是和我一样是真魔国的国民吗?为什么会在人类的国家?为什么从西马隆的休息室走出来……」 「很抱歉,情况有点改变了。」 「什么情况!?」 亏我为你担心得要命,结果你竟然突然变成敌人出现在我眼前。我是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骇人听闻的原因啦,但是光凭那一句话是无法说服我的。 「能不能请你说清楚,我要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 「你还不是……喔!」 当肯拉德的手指正想碰触我的手腕时,约札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我——他紧紧架住我两边的腋下跟腰间,然后直接往后拖开。 「等、等一下啦,喂!」 其粗鲁的程度让我搞不懂谁才是我们的敌人。伟拉卿边苦笑边打量我和他的友人。 「……你手上怎么会有面具?而且你们三个竟然以卡罗利亚的代表分出现在这里,再怎么爱管闲事也该有个限度吧。」 「先别管我的事啦——!是我先开口问你的耶!搞什么啊,混帐东西!干嘛没事穿颜色那么鲜艳的衣服?你又不是阪神的球迷!穿起来真难看,根本就不适合你!脱下来,现在立刻给我脱下来!」 我无法压抑急速上升的血压与大肆泛滥的肾上腺素,以致我的双手双脚不听使唤地拼命摆动着。即使我那专门用在比赛部分的脑袋念咒似地不断要自己「冷静下来」,却仍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陛下,冷静一点。你还是先回上人那儿吧,难道你不怕被取消比赛资格吗?」 约札克继续抱住我,硬是把我拉回休息室里。至于不了解我们双方关系的评审们,则认定我方的气焰十分嚣张。 「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哦,约札克。」 固定我下巴的右手手背抖了一下。 「明明有你跟在身边,为什么还让陛下遭遇这种危险呢?」 「……真是非常抱歉啊……」 约札克那发自我耳后的声调略带讽刺地拉高语尾。 「如果跟在身旁的不是我而是队长,想必陛下的旅程一定更加安全吧。但很遗憾的,你这位当事人不但突然下落不明,还不负责任地避不见面。」 「如果你认真地跟阿达尔贝鲁特对打,比赛应该就不用延续到第三战才对。」 他在暗示约札克理应可以打赢阿达尔贝鲁特吗?言下之意是敌方阵营并不知道曾经发生芙琳跟马奇辛那件事罗?如果说这是在刺探,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那是我……」 约札克在耳边制止我。 「陛下,没必要告诉他。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呢,你说对吧?」 「敌人……?肯拉德是敌人……」 伟拉卿对我的困惑视而不见,突然加强语气说着: 「卡罗利亚代表不想继续进行决赛吗?」 他对评审如此说着: 「如果有意继续进行决赛,我方希望能尽快展开第三战。如果是体力与战力还没调整好的话,我在此提议卡罗利亚代表干脆弃权,接受败北的事实。」 这句话刺激着我最无法控制的脾气,我不断地吞咽口水试图让自己冷静。就算性子再怎么冲,都不能在这时候爆发,否则一切就全完了。因此我硬挤出故作镇定的声音,制止正准备从休息室冲过来的两人。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要把那套衣服脱下来!」 肯拉德用左手指尖抓住镶着白边的领子。这个岔开我话题的动作成功地煽动我原本压抑下来的感情。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会回到我这边吧!?对不对!?别和那些叛徒坐在一起,你会回来我这儿对吧!?」 「不晓得耶。」 伟拉卿慢慢摇头。 「你并不一定会成为我的最高指导者。」 刹那间我眼前像是格放画质极差的录影带似的,画面闪烁个不停。 洁莉颤抖的手指重新握稳望远镜,再次观看眼下的光景。 相同的身影不断映入她湿润的翠绿眼眸。 「……这是怎么回事……」 她把方便却残酷的道具递给旁边刚认识的友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 透过会场高处的贵宾席玻璃窗,芙琳·基尔彼特看到的是在脏成灰色的雪地上被拖回自家阵地的有利。而硬是把激动的他拖回去的,则是表情复杂的约札克。 她举起望远镜再次把视线拉回中央,大西马隆的第三名选手隔着一脸讶异的评审站在另一边。 可能是性格全写在脸上的关系,一看就觉得他个性稳重又待人和蔼。或者说……他显露在表面的全都是刻意装出来的,或许在他无法窥视的内心深处,隐藏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芙琳之所以有那种直觉,得利于她对军人的熟悉。 多亏父亲从事的暴戾工作,让她从幼年时期就看过无数士兵。不仅分辨得出武术高强的人,也能敏感察觉到其力量背后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对芙琳来说,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虽然不是武士,却拥有可怕力量的人物。 就像「那个人」—样。 她轻摇一头银发,彷佛想挥去那个忽然浮现在脑中的名字。她 再次紧握望远镜,看着对战的对手。 他用的是在寒空中可以减少体力消耗的站立方式,从手臂的粗壮程度看来相当擅长使用武器。身高大概比标准还高一些,还有着战士般的均匀体魄。看起来虽然年约二十岁左右,不过他那摆在腰际佩剑上的手,并未因比赛时间的逼近而有一丝的紧张。他有着淡棕色的头发与同色系的眼睛。撇开短发这点不看,算是西马隆人典型的长相,至少比第一名选手的金发要来得符合……之前与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同行的男子,就大西马隆士兵的长相来说,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那一位是谁?夫人您认识他吗?」 「……是我儿子哟。」 「咦?」 美女喃喃自语的声音,在那瞬间听起来似乎有点哽咽。但是洁莉随即恢复镇定,与其说是回到母亲的身分,倒不如说是回到某国贵族应有的处变不惊神色。 「他在我国可是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而且誓死效忠新王的意志比任何人还要坚定……然而他却出现在这异国的竞技场……还必须跟最爱的君主交手?如果这是真王赐予的试炼……那真王陛下对那孩子实在太严厉了。」 「他是您的公子吗?」 芙琳再次把视线转了回来。坐在自己旁边这位面容姣好的贵妇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儿子已经成年的母亲。 「他是次男,他叫孔拉德哟。」 还只是二儿子而已? 难道她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出嫁了?还是说她的外表跟实际年龄相差甚大? 看来过去时有耳闻的传说果然是事实。听说魔族的寿命是人类的好几倍。这群人果真是魔族,是与我们人类为敌之国的贵族:就连对她必恭必敬的达卡斯克斯及塞兹莫亚也是。 不仅是洁莉。对芙琳来说,就连那个克鲁梭上校和他的朋友也是;还有自母亲到遗传金发的婚约者也是,他们所有人都是魔族。 想想也是,继承了温克特徽章的上校,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人类。拥有那种可怕力量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平凡的人类呢?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而已。 那么,就连站在竞技场中央静待「卡罗利亚代表」的青年也是罗? 无法忍受漫长的沉默,芙琳开口说话了。 「跟沃尔夫拉姆……大人比起来,那一位似乎,那个……跟夫人您长得不太像呢。」 「因为次男的父亲是人类,是一名遭到祖国追杀而四处流浪的剑客哟。他的名字叫做登希里·伟拉……」 「登希里!?」 发问者反问的语调因为惊愕而拉高。 「这么说、这么说您的公子是登希里·伟拉的儿子罗?」 「是的,没有错。伟拉卿孔拉德是我的儿子哟。」 难怪他有着跟西马隆士兵相似的容貌。原来他父亲曾是这块土地上的望族之一,最后还名留青史呢。 芙琳·基尔彼特把变得冰冷的手指抵住嘴角,从头部到指尖的血液温度突然骤降,好几个名字不断在她脑里旋转缠绕。 她的心底浮现出希望死前自己犯的罪不会被揭发的想法。 被约札克硬拖回休息室之后,我拼命踢椅子、槌墙壁、看到人就大吼大叫,整个思绪变得非常混乱。虽然这种样子很难看,但我就是没办法冷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那是什么态度啊!?」 先前的气氛完全消失,只残留沉重又难受的空气。大概是被推倒在地上的预备用武器敲到了吧,水桶发出好大的声响。此刻我找到了一个很适合的出气筒,于是不断把它的表面踢到凹陷为止。 「他被冼脑了!他的脑子一定被人动过手脚!美式足球员不是在那里吗?美式足球员?」 「有利!」 「那家伙最擅长操纵别人的脑袋。那叫什么来着,『灵魂的沟渠』是吗?只要针对那里乱搞一通……」 「有利!你别再踢了好不好!这样我会无法专心的!」 坐在椅子上的沃尔夫拉姆轻轻阖上双眼。环抱着胳臂沉思的他,食指还神经质地动来动去。 我则像被关在牢笼的野狼一样,焦躁地走来走去。 「他被操纵了,绝对没错,否则肯拉德是不可能背叛我的。」 村田一直设法让皱在一起的眉头恢复原状。 「可是就我们所见,感觉不出来他被人操纵。而且照你们之前所说的,他应该少了左臂才对。」 没错。 几分钟前站在那儿跟我们说话的肯拉德,左右两侧的手臂都还完好如初。无论是握着的触感或体温,都不像是义肢的感觉。 可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个可怕的光景。 还有那个仿佛猎物从天而降,肉块摔在地面的不祥声音。手指像握拳般弯曲,手肘的角度也极为自然。它没有流一滴血,这点倒是很像制作精巧的义肢。 当时因为逆光的关系,我只看到守护者的背部黑影,但是并没有看到左肩垂下来的手。 「我也亲眼确认过了。」 压抑心中焦虑的沃尔夫拉姆也肯定地说道。 「我也认为那是孔拉德的手臂。这的确是那家伙的袖扣……就是这个。」 三男把手伸进外套的内袋,取出一小颗物体。那是精致的圆形贝壳制品。原本的颜色是乳白色的,却因为煤炭跟高热而焦黑污损。我那想把它接过来的手直抖个不停。 「我记得这个……就是衬衫的袖扣对吧?」 「没错。」 「这么说来,伟拉卿的左手应该还在城里罗?我们在小西马隆看过那条手臂。然而现在,眼前这位对战选手却有两条手臂……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被骗了?」 村田对下意识反问的我,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口气说: 「一、从一开始那就是义肢。二、他具有怎么砍,手臂都会再长出来的体质。」 「自己长出来……听起来好像是什么新型的突变生物一样。」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四处乱走,好不容易才站定位置的村田,此时靠在门边的墙壁上。他举起食指在眼前游移,下意识想把他根本没戴的眼镜往上推。 「或者是,三、在那儿的并不是真正的伟拉卿。」 「你说他是冒牌货!?不,那是不可能的。既然你说出生前曾见过他,那你应该分辨得出来才对啊?他是本尊哟!村田,他绝对是本尊!」 「你怎么那么确定?」 那还用说吗? 「我是不可能把肯拉德认错的。」 沃尔夫拉姆的脸部肌肉微微抽动着。 「他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他就是哥哥。」 哥哥?你刚刚说了「哥哥」是吗!? 虽然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酷模样,但偶尔也会脱口说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字句,简直快把我吓出心脏病了。 「但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就不懂他倒戈的理由。就算是身上流有一半的人类血统,不过伟拉卿孔拉德曾发过誓要以魔族的身分活下去。他跟基于私怨而背叛同胞的阿达尔贝鲁特不同。就算是在大战时期遭到不人道的待遇,也没理由到现在才对有利……对真王进行报复行动啊!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手臂竟然是完好的。」 「说的也是,照理说他的手应该被砍断了。被疑似大西马隆士兵……砍断的,他的手是被这个国家的士兵砍断的耶。而且射伤云特的,也是这国家的人。就算这里是自己父亲出生的故乡,是祖先居住过的土地,但光是这些事情,照理说就不可能自甘为西马隆的傀儡才对;因此照这情形来看,只能够判断他是被洗脑……」 惊讶之情已超越重逢的感动,最后还转为愤怒。 「……让我过去海k他一顿。」 我紧抓住自己选的武器,准备再回到比赛会场,不过膝盖却在颤抖。 「我要亲手把他打醒!」 沃尔夫拉姆抓住我的手说: 「不行啦,有利。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凭你的程度是赢不了孔拉德的。虽然那家伙很可能会对你手下留情……但如果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状态……我看还是不行,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担心危不危险的时候吧!也不是我的程度赢不赢得了他的问题!如果肯拉德真的被某人的电波操纵,我们当然要立刻帮他切断啊!他被迫服从除我以外的家伙的命令,那我们不是要尽快让他解脱才对吗!?因为肯拉德他……」 「他真的被操纵了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约札克慢慢开口说话。 「他真的是被迫服从听令吗?刚刚我们和他不但近距离碰面还说过话,实在看不出来有被操纵的样子。啊!陛下,不好意思我擅自插嘴了。那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啦,是我个人的观点。」 约札克看着我向我道歉。可能是我脸上露出不知是生气还是想哭的表情吧!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眉毛已经呈丢脸的八字形了。但我还是忍着不让自己显现出一丝的沮丧。 「……你是说他是自己打算背叛我们罗?你的意思是肯拉德讨厌我们才自愿当西马隆兵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讲那种话好吗?讲那么无情的话……好歹你们也曾并肩作战过,是同生死共患难,彼此信赖的战友不是吗?你不也希望能再次在他麾下工作吗?」 当然,那个跟眼前的事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论。 要是我遇到危险的话,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友,想必约札克也会毫不考虑地挥剑相对,因为那是他的义务。克里耶·约札克效忠的对象并不是伟拉卿,而是真魔国的第二十七代魔王。他必须保护国王,并且服从他的命令。 然而那个国王,就是我。 正如臣子有保护国王的义务,同样的,国王对子民也有应尽的责任。 我有我应尽的责任。 「非把他带回来不可!」 我必须带他回来,把伟拉卿带回来。 那个发誓要以魔族身分活下去的男人。 不是基于血源,而是信念。 「应该可以相信吧。」 村田以一脸希望不会再有什么问题的表情,再次叮咛约札克。 「相信你这个儿时玩伴的直觉。」 克里耶·约札克一面把手伸向旁边的斧头,一面抓着握柄点着头说: 「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被人操纵。」 「嗯——既然这样我就安心了……可恶,真是的!要是这时候有迷你研钵跟芝麻就好了!」 「什么、什么?要利用芝麻施什么法术吗!?」 「不是,不是法术。因为这样比较容易沉淀心绪哟。像这样磨呀磨的,不就比较能集中精神吗?」 我不知不觉开始想像。为了消除杂念而把各种食材磨成粉状的大贤者大人。 「什么嘛,还是得用心想啦——集中力比较重要吧——?」 真搞不懂天才的行事作风。话说回来,没有研钵也无所谓吧? 「好吧,我们就先相信他说的话吧。既然伟拉卿没有被操纵,那他就绝不会伤害你才对。 只是可能会有数也数不尽的皮肉伤。那就碰碰运气让国王出马一决胜负吧!」 这个很可能在兴趣栏注明西洋棋的十六岁少年,正越过我的肩膀凝视场上的对战选手。 「……你是个不管周遭的人怎么说,如果不直接做个了断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人,对吧?」 「一点也没错。」 抛下这句话,我背对决定不再劝我的友人,独自往会场中央走去。肯拉德没有改变他的姿势,用跟刚刚一样的笑容迎接我。 什么嘛,你已经不是我的伙伴了耶! 「伤脑筋,你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弃权是吗?」 「我不会弃权的,我还决定要用这个海k你的脑袋,把你打醒。」 「伤脑筋啊!」 肯拉德打量一下我的装备。是「无鱼虾也好」的《如王添翼棒》。光看外表就知道它的破坏力不怎么样。 「要是你发起狠来,头盖骨都有可能凹陷呢。」 「没错,而且遇到危险的话我还有必杀技呢,就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往你胯下踢。既然你也是男人,一定能够体会那种痛楚。」 可能是回想起过去的经验吧,肯拉德瞬间皱了一下眉。但是下一秒又立刻回到原来的表情,说着跟现状完全不搭轧的话。 「不过,我还是会手下留情的哟。」 「我知道!根本就不需要你手下留情,我们就在此做个了断……什么?」 他这番令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的决定,不禁让我下巴往前抵地反问: 「你说什么?」 「你没听到吗?我说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会手下留情、我会手下留情……这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旋转。 现在与我对战的选手是我生死末卜的心腹,没想到他却是以敌人的装扮出现在让我担心到想哭的重逢场面上。撇开两人过去那段深刻的信赖关系与特殊因缘,如今战斗的钟声正无情地响起! ……在这种对战情绪高涨的无情状况下,又有谁会说出自己会手下留情这种话呢?不,不可能有(反语法)。一般在这时候不是都只会出现「不会手下留情」这种台词而已吗?只不过还有「说谎也是权宜之计」这句格言,搞不好我再问一次「真的要手下留情!?」对方就立刻将开出的支票作废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尽全力战斗?」 「怎么可能!如果我让陛下受伤的话,就别想从这里活着回去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获胜,毕竟我目前的身分是大西马隆代表。」 我真觉得抱着一丝期待的自己很白痴,也为自己的卑微愿望感到丢脸。不过这些伤害都是在提醒我伟拉卿是敌人这件事。 他穿着代表大西马隆的黄白相间军服。我则是代表卡罗利亚,还戴着从口袋拿出来的银色面具。 亏我那么想念他。 「……不过你还活着。」 我抬起动不动就垂头丧气的脸,重新握紧武器的握柄。我的手掌早就习惯酷似金属球棒的握柄了。 「看到你还活得好好的,我真的很开心。」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我的名字是你取的耶。」 耳熟的「对喔」这句话突然被打断,取而代之响起的是渴望战斗的男人的声音。 「等一下!这场比赛请暂停!」 对相扑规则不是很熟的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在正式开赛前向评审提出暂停要求。 只见肌肉男扛着新卷鲑从昏暗的敌方休息室走过来。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的火把光芒,把钢制凶器照得闪闪发亮。 「阿达尔贝鲁特!」 他拥有让人不由得称呼他为美式足球员的厚实胸膛,以及闪闪发亮的金发与土耳其蓝的眼睛,和有点偏左但高挺的鹰勾鼻,当然,还有白人美男子必备的屁股型下巴。 憎恨魔族,巴不得打垮真魔国的男人——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走上前来。他的步伐慢得令人不耐烦,不过他每踏出一步,会场的气氛就更加热烈,可能是因为看到第二场比赛的胜利者,让观众又唤醒先前内心的兴 奋感吧。人们举起拳头,还用杂乱无章的节奏踏步。 「我对这场比赛有异议!」 全场观众异口同声地回应。 「啊?」 「难道这场大会是『一次决胜负!作假武斗会』吗!?」 当阿达尔贝鲁特把右手贴在耳边,观众席中立即传来有如暴风雨的「what!?」回应。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景象哦。 「它应该是『淘汰赛!天下武斗会』吧!?」 「啊!?」 这次的「啊!?」是我发出来的。喂喂喂,你们全体国民都是霍肯(注:雷肯=hclkmania,喜欢以闹场的方式求胜的摔角明星)吗? 阿达尔贝鲁特兴致勃勃地指着评审,重覆同样的质问。 「这应该是『淘汰赛!天下武斗会』吧?既然这样,第二战的胜利者应该有权利跟敌队的第三名选手战斗吧?」 两名评审既干脆又理所当然地点头。 「你说的没错,获胜者有权继续跟敌队的下一名选手对打。」 发生了无法预期的麻烦。第二战的胜利者并不是约札克,而是阿达尔贝鲁特。而卡罗利亚的第三名选手则是我。 那真是涩谷有利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等一下」。 「等一下!」 第二章 与混有银丝的棕色短发及胡须十分相衬的高贵绅士芬芬,也就是史帝芬·芬巴雷恩,发出与他气质不符的惊叫声。 「塞兹莫亚先生,你该不会是那个令众人害怕而称呼为『海怪』的海上猛者吧!?」 「虽然有些难为情,不过在真魔国海军中,叫『塞兹莫亚』的,就只有我和我弟弟而已。」 之所以被称为「海怪」,应该是因为他的发型吧,不过这点在这时候就不谈了。身材高大却内向害羞的塞兹莫亚,用手掌轻轻摩擦头顶。只不过令人难过的是,他摸到的都是头皮。 男人与男人的友情,通常是在意外的情况下产生的。 虽说他是跨越所有海洋的国际商人,但终究是户籍设在旧敌国的人,所以无法卸下心防轻易相信——这些先前在心里产生的警戒感,此时早已烟消云散。 「那么你可是我们这一族的大恩人呢。上一次大战,当我们的运输船队通过公海的时候,被西马隆军舰不慎击沉。那可是一场造成许多百姓罹难的意外,然而我祖母却幸运地被你的船舰所救。当时西马隆军舰没有履行拯救难民的义务就逃之夭夭……真是非常过份。后来,我祖母就以『不沉的芬芬』这个名字广为流传,而我们芬巴雷恩一族也在严酷的海运竞争中所向无敌。我的祖母叫做芬西儿·芬巴雷恩,是杰弗逊·芬巴雷恩的妻子。」 好像每个国家都会出现类似的传说。而且,怎么芬巴雷恩家不管追溯到几代前都叫芬芬啊? 塞兹莫亚露出正在追寻久远记忆的眼神。 「喔~你是说当时那名妇人吗?真是太巧了,想不到世界这么小。」 「任务完成后请务必到寒舍一趟,我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芬西儿夫人还健在吗?那真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她现在每天过着怨叹自己变成干扁老女人的生活。只是根据听过无数次的故事所形容的,塞兹莫亚先生完全都没变呢。就连发型都跟当时一样,这算是海上男儿的坚持吗?」 「唔……」 男人与男人的友情,通常也是在意外的情况下瓦解的。 正当四年举办一次的西马隆领祭典「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简称天下武)」进入决赛最高潮时,某个打算从邻接竞技场的大西马隆神殿中悄悄偷出「盒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就某种意义来说又极端鲁莽的作战计划,就在超越世代的闲聊中持续进行着。 真魔国前女王陛下,现在手段高超的是爱情猎人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夫人与卡罗利亚的委任统治者——故诺曼·基尔彼特的妻子芙琳留在贵宾席里等待。至于塞兹莫亚、芬芬、达卡斯克斯及沉默的修巴里耶这四名新加入的男性则正展开快乐的旅程。照理说这群男人理应在高谈阔论自己对老婆孩子日积月累的不满,甚至是对世间女性的愤恨才对。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啊~洁西莉亚。她真是太了不起,简直像爱的女神。」 可是不知为何,芬芬却是在赞美洁莉夫人? 而且对方并不是女神,反而是个魔族呢。 就肉体来说比较年轻的修巴里耶和达卡斯克斯,正抬着盖上绿布以便伪装成饮料保冷箱的物体。这就是用来掉包目标物「盒子」的代替品。一个是穷凶恶极的终极武器「风止」,另一个则是在船旅途中由门外汉制作的业余木雕作品。 这个作战计划简直是越想越可怕。 胆小的达卡斯克斯,他的头皮因为紧张而变得干燥,不过其他人倒是很从容不迫。尤其是人类芬芬,他并非惯于身处危险环境的军人,只不过是个生活自由的富商罢了,然而他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甚至一开口就是「美丽的恋人」什么的。 这么说来,真正值得赞赏的,应该是成功俘虏这名派得上用场的男人,爱的猎人洁西莉亚她那高竿的手腕吧。 「在我过去的人生,从未遇过像她那么美丽、单纯、充满智慧与慈爱的人,她让我尝到有生以来不曾尝过的真正爱情滋味。虽然有点相见恨晚,但我真的是个幸运的男人呢。」 然而你却是洁莉夫人生命中的第四个真命天子喔。 「听说魔族的女性大多都很美,但我相信她一定是最美丽的那个。可是,尽管我那么说,她还是觉得别人比她还美丽……听到她那蔷薇蓓蕾般的樱唇说出如此谦逊的言词,让我不由得抵着她的嘴。世上怎么会有像她心地这么纯洁的人呢?她真是一位谦虚又不懂得骄傲的永恒少女。」 芬芬赞美词大连发。塞兹莫亚的右半身已经有苇麻疹开始发作的声音在扩散了。真不愧是自由恋爱党的党魁啊。 「我还知道贵国有一位跟她齐名的女性哟。好像是因为她令人们既畏惧又尊敬,所以才用许多荣誉的称号称呼她。那位红色恶魔、真魔国三大恶梦……毒女艾妮西娜,想必也迷惑了许多男性吧?」 达卡斯克斯眼中的泪水就快要满溢而出。 不对不对。她的确是个毒女,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 「听说她的文学才华和独立精神都很了不起。要是能跟那样的女性结婚,娶到她的男性真的是祖上有德呢。」 与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结婚……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关系,总觉得早已被她束缚住的古恩达阁下看起来很不幸呢。至于还未吃过红色恶魔可怕行为的亏的塞兹莫亚,只是傻傻地说:「是吗?」 「另一位……很遗憾的是她好像很早就去世了……我还听说有一位被列为三大美形魔族,叫做云特的人哟。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女性呢?不过,无论是多么美的女性,应该都比不上我的春风、我的黄金妖精吧。而且,她似乎还做出类似剃光全身毛发并前往寺院修行,或是蒙面外出等奇特行为呢~」 天哪~云特阁下,你的事迹竟然遗传到海外了。达卡斯克斯已经无法抑制盈眶的泪水。可能是神殿内有灰尘的关系,这次连鼻水也流了下来。 「那位去世的女性听说和洁西莉亚的儿子交往甚密。」 想不到连自己已经为人母的事情都全盘托出,此时这两名魔族在心里不禁对她感到佩服。即使如此还能虏获西马隆屈指可数的富商之心,果然是超了不起的猎人。 有关前任魔王的儿子与真魔国三大美女的关系,达卡斯克斯还没有听说过,因此他决定保持沉默。但是年长又具有相当军阶的塞兹莫亚,多多少少跟前王子殿下们见过面,甚至几天前才跟其中之一的金发三男一起行动过。他倒是从没听说过那三人之中的谁跟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有过什么情感上的瓜葛。 「不,我记得苏珊娜·茱莉亚大人是跟冯古兰兹家的阿达尔贝鲁特阁下有婚约啊……到底是谁传出那样的流言?」 「虽说是流言,但或许是事实呢。因为身为母亲的洁莉夫人曾说等战争一结束,次男孔拉德大人跟苏珊娜·茱莉亚小姐就要举行婚礼呢。」 「什么!?伟拉卿孔拉德阁下与苏珊娜·茱莉亚太人!?」 不管是战前还是战时都充满武将自信的伟拉卿,与这几年变得稳重又有人缘的他。两者并列想像,虽然同样都拥有令人嫉妒的女人缘,但实在看不出他会做出横刀夺爱这种事。 「……那位孔拉德阁下跟苏珊娜·茱莉亚大人……嗯——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呢。」 「这件事没有在贵国广为流传吗?像我一听到就觉得有些兴奋哟,应该说是好久没有见识过大人物的婚姻了吧。」 「是喔……」 天哪,他怎么会对异国的八卦这么有兴趣啊?塞兹莫亚实在无法理解。想到别人恋爱的模样就觉得兴奋,可是既失礼 又不登大雅之堂的行为呢。 「一听到他的名字我就马上想起来了。你们应该知道孔拉德大人他父亲的名字吧?就是那个登希里·伟拉。」 「是的,就是路登贝尔克的第一代领主嘛。」 「没错。他在国家的地位虽称不上九五之尊,不过……对我们当地人来说,登希里·伟拉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呢。」 「这样啊,难怪会受到女性的爱慕呢。」 这应该是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吧。对于说到爱,只会想到师徒之爱,重视男人的友情胜过男女情爱,一直过着属于自己的海上人生的塞兹莫亚来说,他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绯闻八卦。芬巴雷恩用教训年轻人的眼神对着超高龄的魔族说: 「这次可不是什么男女情爱的故事而已喔。在大陆的历史上,葛雷·戈登·伟拉的儿子登希里·伟拉是以着名的三人之王的后裔身分名留青史的人物。他两条手臂上满满都是刺青,然而在被西马隆放逐之后,属于他的伟大王族血统就这样灭绝了。当然也有他在海的另一边生子的传闻,还有曾经隐藏身分回到大陆等等无法确定真假的传说。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当地人无法证实的事情。只不过对登希里·伟拉有所忌惮的西马隆王室,应该会常常注意他的动向吧。」 「你说伟拉卿的父王是王系血亲!?究竟洁莉夫人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不,虽说是王,但他的身分还是有些特殊……登希里·伟拉只能在某种场合下公开这个名字。他们被迫改名换姓,以囚犯的身分活下去。伟拉不过是一部分的原有姓氏。然而那个传说人物跟魔族生了儿子,这个后裔如果跟苏珊娜·茱莉亚大人,也就是跟温克特后裔结合的话……」 「……结合的话?」 塞兹莫亚拼命吞下口水,心想一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譬如说海洋会被染红,或是海水在转眼间沸腾。这男人不管怎么样都只往海洋的方向想。 「国家将会动摇。」 「咦,你说海?」 你想死吗? 史帝芬·芬巴雷恩用对交涉对象效果绝佳的「不沉的芬芬」笑容,毫不在乎地回答: 「海洋不是随时在摇动吗?」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的竞技场传来惊人的欢呼声,顿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想都没想到话题中的主角伟拉卿孔拉德会以第三名战士的身分登场。而且他还与自己曾宣誓效忠的主人对峙,比赛甚至还中断。 「温克特家在远古时期曾统治大陆南端。在跟创世主们的战斗还没有表面化以前,每本书籍都记载他们是受人民爱戴尊敬的治世者。这样的温克特后裔,和具有三人之王血统的后裔结合的话——要是双方结合并产下子嗣的话,对于那些一直潜沉在地下静待时机的反西马隆势力来说,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希望,他也将成为最有力的反对势力领导者。所以……我光是想像就觉得有些兴奋哟:怎么样,很了不起吧?」 如果伟拉卿孔拉德阁下跟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大人结合的话,他们的后代将成为反西马隆势力的领导人? 对于脑中思考的事物永远只有今天是暴风雨或风平浪静的海上男儿来说,故事的发展让他在途中有点跟不上。可能是把沉默误认为默认的关系,芬芬开心地继续说下去: 「而且人称大陆第一美男子的葛雷·戈登·伟拉的孙子,跟真魔国三大美女之一结为夫妇的话,想必会生下容貌出众,各方面也都很优秀的孩子吧。」 「请问——……」 抬着盒子后半部分的达卡斯克斯稍有顾虑地开口。 「你是不是把真魔国三大魔女,误以为是真魔国三大美女啊?」 爱的俘虏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话题就已经跳到下一位美女了。 「不过,听说陛下就任之俊便彻底颠覆众人的审美观。听到这件事,不禁让我想见他一面呢。」 「这个嘛,他现在恐泊正在下面的竞技场进行激烈的战斗呢。」 「你说什么?那她可真是一位勇敢的女王啊。不过根本比不上我那声音清脆又心爱的黄金小鸟……」 塞兹莫亚已经快把右半边抠出血来了,达卡斯克斯则把这些话全记在心里的美丽词藻大全集,准备哪一天拿来讨好老婆。「你的声音真像钤虫兼金龟子呢!」……繁殖期时要注意使用方法喔。 众人再次爬上狭窄的楼梯,终于来到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最高层楼。在抵达这里以前,已经送酒给三名守卫,用钱贿赂四名士兵。至于那既有男子气概又充满忠义情操的最后两名士兵,则是很过意不去地以海k一顿的方式摆平。 「怎么越往上爬越像仓库啊,那个盒子真的在这种地方吗?」 「怎么可能?而且我们遇到的戒备根本一点都不森严嘛!我要你们准备以武力取胜,指的可是接下来的区域哟。」 塞兹莫亚嗅着充满霉味的空气说: 「可是我觉得已经没有往上的楼梯了……」 「那当然。所以罗,你们看!」 芬芬在角落停下脚步,粗俗地用大姆指指着尽头的一扇小门。而这个看起来像民房的出入口竟站了五个男人戒备。 这也太明显了吧。 「从那里开始我们要往下走,因为宝物库设在地下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稀世珍宝哟,可说是集合了全世界所有的珍贵宝物呢。」 在场并没有半个人发出「要从最上层走楼梯到地下室啊?」的怨叹。 忽然间有个金属睑盆掉落的声音响起。 「涩谷!」 「有利!」 「陛下!」 感谢各位很配合地用全名指定我。 当我讶异地回头看向我方的休息室,发现那里竟然被从天而降的铁笼罩住,并完全与比赛会场隔开了。我的三名同伴正抓着粗框的铁笼大叫: 「为什么只有我们这队要用铁笼关起来!?」 顶着超酷发型的评审双手叉腰以显示他的威严。 「因为怕你们会闯进比赛会场。」 「这太不公平了吧!既然这样,那对方也……」 敌队并没有人冲过来。仔细想想,大西马隆的休息室里只有一名怀疑自己怎么可能会败北而怅然若失的西马隆兵。反观我们这边,那些伙伴则拼命摇晃坚固的铁笼并放声大叫着。 「陛下!千万不要有做傻事的想法,快回来吧!」 「没错,有利!不要做傻事啊!」 「涩谷,你这样跟做傻事有什么两样啊!」 「……你们太失礼了吧!讲的好像我真的很笨似的……哇!哇!」 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有一块狭小的圆形区域开始往上升起。差不多是相扑的土俵(注:相扑的比赛场地)那么大吧。站在我旁边的肯拉德被弃之在外,而距离我数公尺远的阿达尔贝鲁特却跟我立于同一个舞台上。至于属于二人组之一,有着浓密胡渣的评审也跟我们一起往上升。 他恐怕就是决赛的首席裁判员吧。 只有一步之差就属于上升范围的肯拉德,试图伸手跳到舞台上,眼看他的手就快要构到的时候,留在地上的评审却拉住他的制服。 「放手!」 「那可不行,那位战士的要求非常合理。让大西马隆第二名选手与卡罗利亚第三名选手一决胜负是天经地义的事。唯有遵循规则进行比赛,才能提升我们国际特级评审的评价。」 「但是如果让那家伙跟陛下比赛的话,别说是受伤了……」 肯拉德甩开面无表情的正式评审,抬头对着很快便已经上升到超越他头顶高度的我说: 「……你会被杀的… …有利,把手给我。」 「决赛的规则是战斗到其中一方无法战斗为止。即使最后造成其中一位战士失去性命,执行委员会及评审部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真是足以让人作恶梦的发言啊。 美式足球员的确是个强敌。不过我反而占到优势,就是比跟肯拉德对战要来得轻松,因为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使出必杀技。 「好~吧,放马过来!我就把一切全赌在这只黄金左脚上了!」 「真勇敢,瞧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不管会不会赢,最起码我能够报一箭之仇啊。反正你这个金发美式足球员也一定有全体男性共通的弱点吧!」 「没错,不过呢~」 阿达尔贝鲁持把手伸向胯下,然后很有男子气概地槌打给我看。 声音挺响亮的。 「我个人的原则是,战斗时一定都会戴上护具。」 「什么——!?」 这跟我的计划不一样。 铁笼里的村田拼命大叫。这种表现跟平常冷静的他实在差太多了,害我突然变得非常不安。 「涩谷——!够了,快点弃权吧!这风险太高了啦!」 对于在格斗电玩中只会使用女性角色,剑道也只有在体育课有几小时经验的我来说,本身的实力就远远落后眼前这个战斗肌肉男了。感觉就像bigshow(注:摔角选手)对船木(注:船木胜一,摔角选手)一样,要是在场上被对方打中肯定马上玩完了吧。而且就算撇开这点不说,要是一个不小心脚底踩空,就会立刻摔落地面。我斜眼确认一下高度,大概有三层楼高。 究竟我会先被阿达尔贝鲁特的凶器打倒呢?还是先摔到地面gameover呢? 「主审,我有点话想说。」 「什么话?」 「咿……」 由于事态紧急请让我弃权。这句话已经来到舌头附近,但是阿达尔贝鲁特却露出「不会吧」的表情。 「怎么啦,卡罗利亚代表?你想要如此无趣地结束比赛吗?我可是当你是男子汉,才提议要正大光明地一决胜负哦。要是你像个女人那么胆小害怕,可是会让我这个大人失望喔!」 我被他激得有点火大,差点用偏激的言词顶回去。等一下等一下,别中他的计。那是想让我失去冷静,并趁机整垮我的作战计划。像他这种只用激将法的家伙,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艾妮西娜小姐狠狠惩罚一下。 我的确是卡罗利亚的代表,但我已经尽了诺曼·基尔彼特的义务。民众们一定会谅解并且高兴地迎接我。我也能坦荡地向到港口欢送我们的卡罗利亚孩童报告我们已经尽了力。虽然输掉决赛真的很遗憾,但我还是能够抬头挺胸地说我们已经尽全力了……然而,我真的说得出口吗? 「别担心,有利!我不会针对这件事损你是窝囊废的!」 「涩谷,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们答应你不会责备你的,等我们回去日本,我请你吃炸猪排盖饭,所以你快点弃权吧!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是吗,我已经表现得…… 我真的有尽全力战斗吗? 针对这个临时涌现的疑问,我只能够自问自答。别说是尽全力了,我根本还没下场战斗过呢,这样很明显是临阵脱逃嘛。如果用我最不擅长的文言文解释就是「不战而败」。 「主审,咿……」 mr.青胡渣评审在等我把话说完。其实很简单,只要这么说就行了。由于事态紧急,希望能够让我,弃权。但是我说出口的,却像是在哪儿听过的晨间检查用语。 「……你用什么刮胡子?」 「啊?就是一般军方配给的刮胡刀。」 我慢慢移开跪在土俵上的膝盖,缓缓站在高处。打在脸颊上混着白雪的冷风比刚刚还冷个好几度。 阿达尔贝鲁特扬起嘴角嘲讽地说: 「改变主意了吗?」 「我没有改变主意,只是做好心理准备而已!」 要是没有尽全力一决胜负的话,我可是没有脸回去见那些孩子的。 「男人总有明知道会输,还是非战不可的时候!啊——呃——当然,女人也一样!」 冯卡贝尼可夫卿恐怖教育的成果,竟然在这儿发挥功效。 「而且我还未必会输呢!在土俵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喔,这可是一点都不稀奇的!有句话不是说要『以柔克刚』嘛——!」 「涩谷,那不是相扑,是柔道啦——!」 糟糕,这么快就破绽百出了。 会场里的气氛显得更加热烈,观众们完全不在乎卡罗利亚队跟肯拉德的心情。就连雪也是,在还没降到观众面前就先在空中融化消失了: 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放下原本扛在肩上那把重量级的剑。在四面八方熊熊燃烧的火把,让又粗又长的钢铁闪着凶恶的光芒。我则是以惯用的手拼命挥动金属球棒,我开始觉得球棒多多少少能发挥功效。肯拉德则是在地面激动地大叫:「你在做什么!」 「陛下,请不要鲁莽行事!用球棒是对付不了那家伙的!」 「我就是不想听你的!其实你并没有被洗脑吧!」 观众在同时屏住气息,一瞬间,场内变得鸦雀无声。阿达尔贝鲁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前冲来,巨剑的刀尖则直往我这儿突刺。我反射地把身体往左倾倒。当下右颊被锐利的风扫过,我知道刀刃刚从那儿划过。 这时候我因为失去平衡而单膝跪在地上,接着我以双手握住的棍棒挡住反转斜砍过来的剑。 真是奇迹啊! 只不过我的十根手指头立刻麻痹。冲击力道从手腕传到手肘,光是这样,我就觉得肩膀的关节快脱臼了。而且随着刺耳的金属声,我还闻到些许焦味。 「想不到你还活着。」 「托你的福。」 阿达尔贝鲁特的蓝眼就近在距离我约三十公分的地方。有别于从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感的耐杰尔·怀兹·马奇辛,他反而连眼睛深处都藏着笑意。应该是打从心底高兴能够用新卷鲑除掉我吧! 「如果你从此回不了国的话,你们国内的魔族会做何感想呢?自己王国年轻的王在人类的土地被杀害,可能让他们觉得魔族的面子尽失吧?」 我的背冒着冷汗,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的邪念。想必冯古兰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死吧,因为我的死会让真魔国陷入混乱。因此他不惜加入旧敌国西马隆,还服从人类的统治者。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我以全身的力量努力闪过剑尖。我往后跃了两步半的距离,突然发现脚跟后面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好险好险,我可不能忘记自己身在空中舞台呢。 「小心啊,你可别自取灭亡哟,我们可不能留下这么无趣的结果喔。」 「你嘴巴那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我摔下去吧?毕竟谁都不愿弄脏自己的手啊!」 我方的某人拉高嗓门大叫,他好像是在喊「千万别被敌人挑衅哪!」 别理我啦,这是我能够执行的少数作战之一。我要设法说话分散打者的注意力,或是列出晚餐里的菜单扰断他的集中力。但不知道这是否适用在非棒球选手的身上,不过没有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 「话说回来,你昨天晚餐吃什么?」 「……好像是肉吧。」 我在询问的同时跨步往前冲,我打算采取主动攻势。只是想当然尔,我这一记棍棒攻击被他成功闪开,使得战况直接进入耐力赛。 「可恶!比我们、吃的、还要好!」 「虽说你只是暂定的国王, 但谁叫你要远征到这种土地呢!要是你肯乖乖窝在城中暖和的屋里,那么不管什么美味的肉或上等的酒都可以任你吃到饱!」 村田焦急地大叫,语尾还略微往上扬。 「啊——涩谷!右边,右边,不是啦,左边——!」 不好意思,我无法按照你的指示行动,不然干脆你来操纵好了。 这时候评审的身影进入我的视野。尽管同样身在危险的高处,他仍然可以轻巧地往后跳跃并闪躲选手的攻击。真不愧是国际特级评审,就跟他的胡渣一样了不起。不过,因为我眼睛稍微心不在焉地乱瞄了一下,于是没注意到敌人挥过来的剑尖。 只见闪亮的银色巨刀在刚好胸部的位置直线划过。 我觉得好像听到四个人小小的哀叫声,虽然他们明明不在我身边。 「……喔、糟糕!」 没~砍到。 多亏地面开始新的震动,因此我两脚失去平衡。而银色弧线就这么眼睁睁地从趺坐在地上的我的鼻尖处划过。我靠小腿肚的力量俐落地起身,但这次的晃动没有立刻停止。 刹时我觉得四周的环境从四面楚歌演变成七十二面楚歌,无论哪个方向都有举拳叫嚣的棕色脑袋。这点我刚开始倒是没注意到,不过我在持续的震动中往四周环顾,发现周围正在慢慢移动。 「在动耶……观众在动耶?」 不过转动的不是观众席,而是这里的舞台。 我们所站的空中舞台正以秒针的速度移动着。这是怎么同事啊!这个又高又危险的上俵,竟然还变身成旋转舞台!是怎样?空间设计师搞的花样吗? 「喂喂喂喂,在转!在转耶!虽然我国中时期很想要一张这样的床,不过我可从没想过是跟两个大男人一起待在上面哟……」 虽说是最后一战,不过这种演出还真低级。能从各个角度看到观众,固然是件开心的事情,不过待的地方越高越窄,我的头就越晕。就连阿达尔贝鲁持也皱着眉跪下来不说一句话。当我们四目交接的时候,他还不爽地咋了一下舌,然后拿武器当拐杖撑着身体站起来。看来连他也站不稳脚步呢。 「怎么啦,瞧你脸色这么难看。」 「……你还不是一样。」 等一下,我可是很能忍耐昏眩感的喔。因为我国中进棒球队的前两年,每天都被迫用额头抵着球棒自转。也就是把额头抵在直立的球棒上,然后弯着身子转十圈,一做完就要立刻往前走,不过手脚总是不听使唤。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那是哪门子的训练,难不成只是被学长他们耍了? 「在用额头抵住球棒自转后还能够罚球命中这种空前绝后的事,也只有我才办得到。」 这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的骄傲。 我用金属球棒往敌人脚下一挥,这是我今天头一次亲手撂倒对方。金发美形肌肉战士跌了个狗吃屎,想顺利站起来还得双手撑着地面。只要我在这时候冲向前挥下武器,胜负就能在一瞬间立见分晓了。 只要我轻松向前跳个二步半的距离,再往敌人的脑袋挥动棍棒就可以了,这样就结束了,然后我就胜利了!或许他会喷出一点脑浆,不过到时只要把衣服换下来就ok了。棍棒就是这样的武器,很难通融使用的道具。 当初我应该听沃尔夫拉姆的忠告选剑才对。只要把刀往他身体的方向刺,就能逼他说出弃权的话。 虽然我在这一瞬间想了那么多,不过还是站在敌人的正前方做出挥棒的姿势。只要把它挥下去,一切就结束了。不,就算不必打破他脑袋,只要在快打到时停手,一样能让评审宣布我胜利吧。只要在快碰到时停手…… 「……痛!」 可能是我的犹豫被发现了吧,阿达尔贝鲁特逮到机会,用他空出来的脚往我的指尖狠狠一踢。我发出不成声调的哀号之后就往前倒。结果我的脖子就被他直接勒住,冰冷的金属抵住我的喉咙。 「感谢你这么主动,为了站不稳的我还特地自己送上门来。」 「好、好痛!」 「我想也是,因为都流血了呢。」 我全身的肌肉绷紧,他的剑就刚好抵在我下巴。人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杀的话会有怎样的感受呢?因为这个地方有颈动脉跟气管,所以应该能死得很痛快吧? 我用放下武器的手,设法甩开阿达尔贝鲁特。但是他那把我脖子勒得紧紧的手臂力道,强到就算有五十辆车的握力也拉不开。 这时候在我背后能感受到男人胸部与腹部的体温,前方则只有打在我脸上的风雪。虽然面临如此紧急的状态,但是我竟然觉得两侧的温差似乎会让我得到感冒。我被他带到舞台边缘,脚下什么都没有。 「把你从这里丢下去可是轻而易举的喔!」 刚开始我还拼命挥动双脚,然而一听到这句话就立刻不敢动弹。这时我已经因为喘不过气而喉咙发热。就算想挥动双手,手也没办法动,而且喉咙已经干到发不出声音。 舞台继续慢慢回转着,此时的我可以看到我方的休息室。沃尔夫、村田和约札克都抓着折不断的铁笼大叫着。而我却因为类似牙医仪器的耳鸣声,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没错,耳鸣,我对这个让人不愉快的金属声记忆犹新。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有恍神状态在等着我?如果我的意识变得更混沌不明,应该还会听到那位绝世美女的声音。根据别人的说法,耳鸣声等于是启动无敌模式的开关。只要再忍耐一下下,再忍耐一下下…… 「陛下!」 是肯拉德。这么紧张的声音根本不像发自他的嘴巴。 「算我求你,快点弃权吧!阿达尔贝鲁特真的敢下手的,他很可能会夺走你的性命啊!」 要是我能够说话,或者让他魔力尽失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但是现在已经被逼到这步田地了,那个人还在我耳边窃窃私语,进而引出我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接下来或许又会发生什么事了;也或许,能够逆转情况呢。 但是等了好久,那个转变的瞬间还是没有降临。 「这下子比赛无法继续进行了吧。」 阿达尔贝鲁特沙哑地低声说道,他可能以为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吧。 要是在这时候摔下去的话,大家至今所付出的心血会变成怎么样?全化为泡影吗?这么一来我就无法以卡罗利亚代表的身分提出愿望,也无法夺回万恶根源的「盒子」。一切就此结束,故事就在这里结束了。 我望着天空中央拼命喊叫,声音沙哑到根本不成言语。不过我还是对着不晓得是白雪还是星星的结晶,对着无数飘落下来的白色光点大叫。 拜托,我现在就想用那股力量!现在、现在、就是现在!在这里!我想赢得这场比赛! 结果我还是没有听到那名女性的呢喃。不过痛苦的我突然把视线落到地面,而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跟自己相同的眼睛。 察觉到我的视线的村田简短地说了句「不行」之后,就连忙别开他的脸。 「不行啊,涩谷!太危险了……」 危险的到底是谁?是我?还是竞技场的人们? 猛然将我吸进漩涡中心的黑暗正慢慢扩大,我的四周也被黑暗团团包住、强风不断打在我的脸上、胸部和腿上。然后我的肉体就好像以无法忍受的速度朝漆黑的隧道笔直冲去。 这和过去笼罩着我的那种懒洋洋的白色暮霭不同,我也没听到什么节奏明快的音乐。 第三章 不管怎么推怎么拉,铁笼就是动也不动。 即使怎么喊对方也听不到,村田依旧大喊友人的名字。 「涩谷!不行,太危险了!快醒醒啊——!」 「什么啊?什么东西不行?」 冯比雷费鲁特卿倒是比村田冷静许多,看起来没有特别地惊慌失措。可能是看过好几次有利的爆裂魔术,所以多多少少已经免疫了吧。 「不就是常见的将军形态吗?力量的确很强大……虽然是会给周遭带来麻烦的魔术,但是只要乖乖躲在这儿,他自然而然就会慢慢恢复正常了。只是他昏倒后疲惫不堪的模样会让人感到有些不安,但是我对那个症状已经差不多习以为常了。真要形容的话,其实就像是小规模的台风,所以我们没什么好惊慌失措的啦。」 「你错了,这跟之前的不一样。」 长相酷似母亲的沃尔夫拉姆皱着脸,交互看着站在舞台上的有利与身旁的村田。 「哪里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魔力性质与条件都不同……首先,他已经很久没回地球了。过去虽然曾发生这种事情,但那期间他曾经回去地球过,而且也不曾持续使用这么久的魔力。还有,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那时在船上,简直『不像是涩谷』会说的话……那件事让我很不安……只希望涩谷的体内不会发生什么无法阻止的变化……而且……」 「上人,要我破坏它吗?」 看到村田焦躁的样子,约札克打算把铁笼弄弯。当他发觉常人的力量无法拉开它,便开始利用斧头猛砍金属。 「……而且有我在这儿……这才是最危险的。」 「什么?」 「因为我会增强他的力量,让力量加倍,更糟的话是数倍,搞不好连魔力性质也会改变。或许会变得更有攻击性,也更有破坏性,因为我们的关系是用来破坏的。如果是熟练的法术者,还有办法自我控制:但是涩谷继任王位时间过短,而且魔力才苏醒不久,要能够适当控制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沃尔夫拉姆刹时露出非常不愉快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就立刻用对待菜鸟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位似乎找回王之知己的自信,令人惶恐的双黑大贤者。 「如果靠近他的话能够控制吗?」 「你吗?可是冯比雷费鲁特卿的腰……」 「别管我的腰了!只要靠近有利,就能够帮那家伙控制失控的魔力吗?」 「虽然不确定,但多多少少可以吧。」 「跟我来!」 入口的大门随即被踢破,然后趁着站在两旁守卫的士兵不注意时,用剑鞘里的武器给予迎头痛击。 「应该还有其他出入口才对,这比等克里耶砍断铁笼还要快。」 「你讲这话很伤人哦~小少爷。」 约札克一面说着「要是弄坏了腰而不受女人欢迎,我可不管」的风凉话,一面跟在后头。 观众席上满满的男人们全部往上看,其中还有人难看地张着嘴巴。因为没上过战场的人,根本没机会亲眼目睹魔术。 白雪在黑色天空描绘出的图案,不仅动作瞬息万变且栩栩如生,并依照主人的想法变换形状。首先是鸟,接着是狗,老鼠……不,是红色松鼠。 有点像是个人秀的雪祭。 观众还没来得及说「阿达尔贝鲁特,小心后面!」,长得像水桶形状的雪块就急速降下,袭击正在圆形舞台上战斗的男人。 「铿!」 他的后脑勺就这么被猛然击中。 原本勒得紧紧的手臂突然放松。这时候有利立刻放低身体逃出肌肉地狱,滚到湿漉漉的地面。 「……喂,搞什么……你无法靠普通战斗一决胜负吗?原来你会耍这么白痴的魔术啊?怎么不早说呢……伤脑筋~我头型部变了。」 阿达尔贝鲁特边摸着头上的肿包确认。 有利也把手贴到自己的喉咙上,发现既不是汗水也不是雪水的液体沾湿了他的手指,原来是血,他不发一语地看着手掌,随后把它擦在雪地上。 只见白雪慢慢被染成红色。 当他慢慢抬起头的时候,眼神跟平常大不相同。 而且他双手叉在胸前斜站着,然后以像是瞧不起人的姿势把下巴往前略伸。灿烂黑亮的眼睛只注视着一点,也就是阿达尔贝鲁特。 「……汝非但不顺从自己的出身,还动摇年幼时期的纯洁决心,甚至舍弃曾在成人仪式上发誓效忠的魔族……」 这个响亮的低沉声与拐弯抹角、拗口难懂的用词,还有那半调子的文言文,是只有在时代剧里才听得到的演员腔调。 一点也没错,是许久不见的超级魔王模式。 「只因自私的千仇万恨就玩弄诡辩,而离乡背井四处流浪。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但汝却把好心当恶意,以如此愚蠢的理由骚扰祖国!好一个愚蠢至极又贫乏无味的灵魂。连朕都为你感到丢脸而鼻水不止。」 因为他属于鼻子比眼睛先漏水的类型。 「而且!」 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相扑·摔角选手的雪像,配合着台词挥舞单边的手臂,甚至还用力张开往前伸的五根手指,这是「stopthe顶嘴」的招牌动作。现场所刮起夹杂雨雪的寒风,正毫不留情地打在观众身上。 阿达尔贝鲁特对有利的说教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正打算展开下一波攻击时,却正好遭到制止。时机抓得刚刚好。 「……汝只知主张自己的权利,不懂得礼让他人……啊~古时互相礼让的优良美德,好东西与好朋友分享的精神已不复存在了吗?」 仿佛遭遇到什么天大的不幸似的,他将手贴着额头仰天长啸。 至于那些配合他的举动在夜空中形成的雪像,还张开大嘴扭动身子,感觉乱恶一把的。 「况且汝不满足于一次的胜利,竟夺走下一名战士的比赛资格,这成何体统!冯古兰兹,你这个众人平等政策的敌人!以汝等不讲道理之人,理应能分辨吾现今所说的话吧。听好了,将你那硕大的鼻孔挖干净,给我仔细听清楚!汝需将谦让的美德铭记在心!」 会场里有几个人「咦?」地歪着头表示不解,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因为感觉很不卫生。不过一大半的民众倒是对把这些合乎道理的词句一口气堆砌在一起的说法感到佩服,很有集团催眠的功效。 「汝已非我族同胞。上一代魔王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就算回来也不会原谅你的!』」 那句话还刻意模仿上一代魔王的说法。 「我说陛下。」 阿达尔贝鲁特一边用带鱼状的剑腹拍打肩膀,一边发出声音以便放松脖子的筋脉。 「你那些催眠说教要念到什么时候啊?」 从没有机会上场而只能在地面旁观的肯拉德,到应该不清楚有利身分的现场评审与观众,都被男人的大胆言行吓得目瞪口呆,因为他在面对超级魔王时还能如此大放厥词。看来就是因为这样魔王才会要他挖鼻……不,是开始清洁。 有利紧握的拳头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嗯,肌肉并没有涂药……那果然是他的肌肉长到脑袋去了。」 「说到那点,陛下,有肌肉可是很赞的哦?平时还可以抖动它来打发时间呢。」 「住口!汝等在国内引起无端的混乱,企图让朕权力下滑的叛徒!冯古兰兹,汝之存在对于朕完美无瑕的绝对统治,亦称『我的铜像』计划可是极大之障碍。虽说是同族,但是造反,倒戈乃国家大罪。此时即便流血也不足为惜……!」 指着天空的右手夸张而用力地挥下,有利的食指正笔直对着阿达 尔贝鲁特。宣告死刑三秒前—— 「不得已,只好斩了你!汝就乖乖受正义之刀的惩罚,像福本清三(注:在日本时代剧中专门饰演被斩杀的跑龙套角色)一般被打倒吧!」 「那是谁啊?」 「斩立决!」 有利脚下的积雪染成了红色并堆砌成「正义」两字。而且唯独他的头上才有轻飘飘落下的淡桃红色的樱吹雪(不过是白雪而非樱花)。 被遗留在地面的肯拉德听到一连串险恶的字句,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安。 从这里无法清楚了解高高在上的舞台情况。尽管只听得到声音,也足以让他怀疑现在的有利跟往常不一样。 一定有什么不对劲,这跟过去的有利有极大的不同。如果这一切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就好了。 总之,虽说是「斩立决」,但有利的攻击工具并不是刀剑,这点倒是跟往常一样。 「可恶!」 伟拉卿拔出装饰用的短剑,刺在勉强算是舞台地基的圆柱上,接着再把长剑往上刺,利用手臂的力量把身体往上拉。目前,只能够先靠这两个脚踏一步步往上爬了。 「喔喔喔,你们看那个雪!」 某人发出恐惧的叫声。 有着粗糙女体形状的雪人突然表情一变,瞄准阿达尔贝鲁特急剧下降。 它有着深陷的眼窝与愤怒大张的嘴巴。顺便一提,嘴形还是呈现纵向发展,要是有声音的话,喊的应该是「啊喔」吧。 场内的扩音器开始响起高频率的声音,是避难警报。 形成图案的风雪开始在会场上空呼啸,形成局部地区的超恶劣天候,也就是集中在某一区的暴风雪。但是,就算被魔术造成的自然现象波及,却没有半个观众离席。 毕竟这辈子根本没几次机会可以看到这样的战斗。拿爆米花的手停在半空中,倒在膝盖的酒也都无暇处理;还有人本来想吹胀汽球并放空飞去,嘴巴却充满倒灌的空气。原本挥动的拳头忘了放下来,还有人讶异地张着大口没有阖上。其中也有人想逃跑却因为过于恐惧而动弹不了,看来今晚会作恶梦的一定为数不少。 只要能观赏到这么奇特的光景,就算被暴风雪波及受伤也无所谓。就算老婆想回娘家,今晚也破例不设门禁。 与其说勇敢,倒不如说是爱享乐,真是令人跌破眼镜的西马隆国民性。 白色魔像迎面袭来,阿达尔贝鲁特短短地咋了一下舌。虽然后方仅存的退路让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不过他立刻恢复冷静。他用剑划破手指滴一滴血在刀尖,念念有词之后就把笔直的武器举到前方。 刹那间剑身变得通红,并释放出类似铁矿在铸造过程中产生的热度与光芒。随即把迎面而来的雪像砍成两半化为蒸气。 「什么!?」 这个初次经验让超级魔王震惊到无法隐藏其内心的动摇。过去还没有敌人能够抵抗自己的魔法,况且他绝没有因为对方是同族而手下留情。这是真的,那个有点痴呆的冰冷鬼女可是比雪云特可怕好几倍呢。 「……哈哈。在人类的土地,而且隔壁还有神殿的绝佳环境里,还能够使用这样的魔术,真是有你的。不愧是具备魔王条件而出生的灵魂,果然和一般的魔族截然不同呢。」 被蒸发的水份立刻冷却结晶,再化为听从魔王命令的要素准备随时攻击。天空被类似白色蜂群的雪粒填满了。 「真惊人,好大群的苍蝇。」 怎么用如此肮脏的形容词?光靠想像力就让人冒汗的男人扬起嘲笑的嘴形。 「但是,可不要太得意忘形哟,对方未必会毫无抵抗地跪在你跟前呢。」 原本冒烟的热剑开始慢慢恢复原来的颜色。 「你忘了吗?我早就舍弃身为魔族的自己。无论是地位、身分、姓名……还是魔力、但是我反而得到更多的事物,像人类使用的法术就是其中之一。」 他轻轻张开挪离大腿的左手,五根指尖都变成蓝色的。 「这里充满了顺从法力的要素,不愧是大国西马隆的神殿。这异常的气氛对伟大的陛下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不过,却是我操纵法术的绝佳场所。」 染成青铜色的地方已化为火焰,还跟手指保持一段距离地浮在半空中,感觉很像是墓地的磷火。 「而且对手还是当代魔王,真棒,这感觉真刺激呢,再也找不到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哟!」 「……想违抗朕的裁决吗?」 漆黑的眼睛闪着冷酷之情,要是让平日认识他的人看到,铁定会觉得那是别人的眼神。 「好吧,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如今汝跟那支血族已被列入朕的首要肃清对象。吾在此宣布,将以第二十七代魔王之名诛灭古兰兹家一族,连后裔也不放过!」 「等一下!这跟我的亲人无关!」 「仇视王的一族只会妨碍朕治世而已。对了,冯古兰兹大可不必担忧哦,汝只要先到目的地等待即可。在这飘着小雪的舞台上,吾会优先葬送汝下地狱的。」 「喂喂喂,你的人格也变太快了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抢戏啊?」 忽然往下看,发现脚底的血染文字跟往常的形状有些不同,原来雪上写的不是「正义」,而是「止义」……少了一横! 「废话少说!觉悟吧,阿达尔贝鲁特!吾就把汝之屁股型下巴割得深一点!」 「去!」 巨大的雪像分解成细块,姆指大小的小型飞行物体绕着阿达尔贝鲁特团团转。它们露出爪牙朝目标飞去的模样,与其说是雪精灵,不如说是肉食昆虫集体袭击猎物还来得恰当呢。 蓝色鬼火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到处飞扑,把敌人一一融化。即使雪块被蒸发了,小气也立刻结冻成冰粒,再度回到超级魔王的身边。 这样根本就没完没了。 有利焦急地用力咬唇,再次施法让头顶吹起暴风雪。当他确定一切将照他的意思行动,便高高举起右手弹指。含冰的风化为强力的刀刃,砍向无论如何都要打倒的男人。 「……唔!」 阿达尔贝鲁特举起红透的剑挡住风刃,但脸颊与双肩却被用力割裂。温热的液体流到下巴,奇怪的雪精灵随即朝他的血液群集飞去。 而且还很怪异。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给人有利是恶人而阿达尔贝鲁特是善人的印象。场内热烈的冯古兰兹欢呼声还沸腾到最高点,如今的竞技场俨然与观众融为一体。 「烦死了,像虫子一样飞来飞去的……!」 阿达尔贝鲁特用力挥舞新卷鲑。原本聚集成群的白色玩意儿分散之后,再度跟上空的暴风雪会合。阿达尔贝鲁特划开冰刃,跑了约十步左右就停下来保持双方的距离。毕竟这个圆形舞台本来就不大,双方很容易就有互砍的机会。 「在你的魔术杀掉我之前,我的剑将会先刺穿你的喉咙。好了,魔王,快点试试看吧,用你的手指指挥雪球或是任何东西来丢我吧!」 「……好吧。」 有利手指一弹,阿达尔贝鲁特也同时从下方往上挥剑。就在前几秒,肯拉德好不容易才在没有支撑点的状况下爬上舞台。 「住手,阿达尔贝鲁特!」 太迟了。舍弃魔族身分的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已经到了无法停止的地步,即使他听得见肯拉德说的话。 「有利的灵魂可是茱莉亚啊!」 刀尖只划伤一层皮肤,然后就往左偏去。 「什么……?」 这时候无情的大雪从往前倒的阿达尔贝鲁特上方倾泻而下。被雪山压住的他只露出握着武器的右手肘前半段,整个人动也不动。 维持数秒鸦雀无声的观众,身上像装了弹簧似地跳起来并大声欢呼。 胜利者则往后看。 「……是……」 虽然想问他「你到底是谁」,但肯拉德却随即闭上嘴。他的眼神很冷漠,但却有说不上的吸引力。 只不过,没有一丝温柔。 第十一章 有支奇怪的探险队正朝西马隆出发。 「我们的样子与其说是奇怪,倒不如说是可疑呢。」 「嗯……『海上的勇者』、『海战的枭雄』,甚至还被取了『海怪』这个可怕绰号的我,竟然会在这异国的土地上做出这种宵小的行为。天哪~」 「你说这什么话啊?塞兹莫亚舰长。这不是宵小的行为,是进行潜入的工作!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任务耶!像我过去还当过红色恶魔的实验品呢!魔族人只要肯放下自尊,就会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走在最前面的银发女性回头对达卡斯克斯及塞兹莫亚说: 「嘘!是巡逻的人员。准备好了吗?要行动了哟。」 随即跟面露怒相的巡逻士兵擦身而过。 「你好——我们是卖饮料的——!特地送冷饮给贵宾室的客人哟——!」 他们拿着用浅绿色的布盖住的箱子,走在大西马隆王城朗贝尔的神殿里。紧邻在旁边的巨大竞技场正在举行「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的最后一个阶段,也就是决赛。连身处这栋砖造的建筑物当中,都听得到观众狂热的叫声。 「……太好了,我们并没有被怀疑呢。大概是它的尺寸跟保冷箱差不多大,一定是那样的。」 这个箱子约有小型棺材一般大小,是两个男人搬运还绰绰有余的尺寸。为了避免调查时穿帮,我们还在里面塞了真正的葡萄酒瓶。从高级品到庶民随手可得的爱好品都有,真是一项肯花钱的作战计划。 「不过撇开我跟达卡斯克斯不说,竟然连芙琳夫人都扮成饮料商的模样。让卡罗利亚的领主夫人受这种委屈,我真是深感抱歉。」 「没关系啦。上校明明要我待在船上,是我自己硬要跟来的。况且我原本也不是什么贵族的千金,而是出身自平原组的野丫头。与其要我穿着长到快踩到下摆的华服,我还比较喜欢这种俐落的打扮呢。」 多亏芙琳·基尔彼特曾是培养军队的组织——平原组的干金,才有办法这么容易潜入神殿里。遍布在大陆全土的士兵之中,大多都是由平原组训练出来的。就连这栋建筑物的卫兵也不例外,是个顶着阿福柔发型的中年士兵。 他一看到化妆成饮料配送商的芙琳便直接地放行,可能是他在那一刻怀念起泥丸子汤的味道吧。 「不过上人也真会下这种困难的命令。要我们用仿制品偷换那个『盒子』……想不到约札克在船上做的就是这个仿制品。」 把盒子放在打磨过的地板上过,塞兹莫亚便用力地伸个懒腰。而达卡斯克斯则是取下捆在头上的布,用拳头擦拭额头的汗。 「就是说啊!不过上人却预测陛下不会赢。其实陛下说起来还算可靠,因此我可是全下注在卡罗利亚优胜呢。要是赢了的话,就能得到数都数不完的奖金,况且他们三人之中还有约札克在,难保不会获得优胜。」 「嗯——况且克里耶还是少数从亚尔德利诺一役中凯旋归来,在路登贝尔克师团算是排名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就是说啊,或许根本不需要陛下或阁下亲自出马,光靠约札克一个人就能打败敌方三名选手呢!」 听到一连串的敬称与地名,芙琳一个人好不困惑。她想追究又不想追究,想证实又希望让它不了了之。然而最后还是忍不住,只好打断两名男子的对话。 「等一下,你们再这样讲下去,有……呃——克鲁梭上校与鲁宾逊的身分我听得是一清二楚。你们将他们的身分曝光前,有取得他们的同意吗?」 然而她得到的却是「你还没发现到吗!?」的讶异眼神。其实她自己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但总觉得既然没有得到本人亲口证实,礼貌上就该假装不知道。而且……这时她绑起来的头发掉了一撮下来,她用食指玩弄着那撮头发。 这些人还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多么可怕的事,他们不知道芙琳·基尔彼特是个多么我行我素、冷酷无情的女人。 「你们不能在我这种女人面前讲自己祖国的秘密哟!否则将来发生什么后果我可不管哦!因为搞不好我会把这些秘密卖给别人呢。」 因为自己为了夺回卡罗利亚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只要能够把海洋、港口、土地、人民、丈夫与自己深爱的世界夺回来,就算必需背叛神明也在所不惜。过去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不可能到这个时候才突然变回大好人,就算内心深感悔恨也早就来不及了。 即使内心后悔得要死也无济于事。 「干嘛把自己讲得那么可怕,芙琳夫人?撇开塞兹莫亚舰长不谈,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杂役兵。那些什么被第三者听到会造成困扰的重要情报是不会传到我这里来的。」 「杂役兵?」 「不是啦,当然军队里是没有这个职称的,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熬到当专门打杂的士兵。」 「你不是跟克鲁梭上校很好吗?」 达卡斯克斯不知不觉又露出过去摸头的老毛病,当然那里并没有半根头发。他抚摸上面光溜溜的头皮说: 「啊——!陛下他现在是自称克鲁梭上校吗?上校他很特别哦。他从不会在意什么将校或小兵的阶级,他……能够毫不在乎地跟每个人说话,也能很快地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他不会在意什么身分地位,总是跟大家平起平坐,也愿意跟我们站在同样的地位,以同等的方式对待我们。他是个很奇特的人物,老实说,他的确很不可思议。」 塞兹莫亚不在意别人看到自己头顶上的薄毛,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身分地位崇高者之中也有像他那么了不起的人物。然而,一般人对贵族或王族都留有他们爱摆高姿态的印象。世上真的没有人比得上陛下,他真的非常特别。」 「是吗?」 「既然芙琳夫人跟陛……跟上校的感情很好,那么应该不会是坏人才对。」 达卡斯克斯露出腼腆的微笑,他那无法判定界线的发际整个通红一片。塞兹莫亚盯着他那光溜溜的头皮,发出羡慕的赞叹: 「你那发型好像很轻爽呢。」 「这个吗?的确很棒很轻爽!舰长要不要也试试看?既不用担心发量,还格外充满男子气概呢!而且洗脸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洗头,既经济又方便。只不过遇到老婆骂『你这个秃驴!』的时候就会很想哭。」 被达卡斯克斯的笑声感染,芙琳表情略为轻松地说: 「你竟然说我不是坏人……」 她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惩罚。照理说自己应该被人怨恨、嘲讽或轻蔑才对,因为自己是在明明知情的情况下,准备出卖魔族的贵族给敌国。 「……竟然说出让我这么痛苦的话。」 「你怎么了,芙琳夫人?」 壮硕的海上男儿塞兹莫亚弯腰看着她。芙琳·基尔彼特一度紧闭双眼,然后又慢慢抬起头说: 「不,没事,没什么。我们要尽快找到放有盒子的房间,然后把真正的盒子换过来。只要我们顺利拿到『风止』,想必上校一定会大吃一惊。好想看看他届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呢,你们说对不对?」 她刻意让语气开朗一些,帮自己软弱的心加油打气。两个男人再次抬起盒子走在石板地。要是盒子真的在神殿某处,那么应该是在戒备森严的最深处吧。即使三人能幸运的在内殿中找到那个房间,但能否顺利入侵那个房间可就不一定了。只是谁也不敢开口放弃。 当他们爬上第三次出现的楼梯时,随即进入风格明显不同的空间里。打磨过的石板地变成黄土色的长毛绒毯,双脚整个陷在里面的感觉十分舒服,让他们疲累的膝盖很想直接跪坐下去。五道豪华的房 门之中有两道是敞开的,房间有一面是整片的玻璃窗,即使待在其中也能一览竞技场全貌。 「真是太棒了!」 「看样子我们真的来到贵宾席了,可见饮料商平常的信用的确是好到无人能比。」 芙琳靠近窗子,用她颤抖的手指触碰玻璃窗。她不敢往下看。 要是发生自己无法接受的悲剧怎么办? 「啊!舰长、芙琳夫人!是阁下耶!是阁下!大概是第一回合刚结束吧。不好了,他站不起来耶!该不会是脚受伤了吧?啊~要是这时候上士在就好了~」 「没看到上校耶。」 「我在那个凹进去的地方似乎看到他的身影,那里会不会是选手准备上场的地方啊?」 「太好……」; 「想不到连这种地方也会有害虫偷溜进来!」 安心的话还没说完,背后随即传来耳熟的声音。 海上的勇者塞兹莫亚比窗边的两人早一步行动。他用最短的距离冲向敌人,以薄剑的尖端指着对方的胸口。 不过对方的动作更快。他动也不动站在入口处对着空中划出银色的光波。从指尖放出的亮丝则牢牢逮住远去的目标。 「唔……」 芙琳痛苦地呼吸着,手指抓住白皙的喉咙。她努力想找出缠住自己的丝线,却因为丝线早已陷入皮肤而白费功夫。好不容易回过头的达卡斯克斯立刻撑住倒地的芙琳。 「不准动!再动她的头就没了!」 塞兹莫亚把剑高举到腰际的位置,不过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把剑收回去,再慢慢地放在脚下。如果不照我的话做,只会害这名妇人吃尽苦头而已。你们也不愿见到她丑陋的死去吧?而且是又丑又肮脏的死法。」 「……马奇、辛……你怎么会、在这里……」 呼吸困难的芙琳吐出这个冷血男人的名字。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慢慢地与她缩短距离。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呢。我正想说怎么会看到熟悉的银发,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卡罗利亚领主夫人。自己的百姓正在残破不堪的土地上苟延残喘,领主夫人却跑来卖饮料赚取蝇头小利,而且还找机会偷溜进来参观武斗会,想必你的领民会对你的所做所为摇头叹息吧。」 芙琳嘴巴张得大大的,试图吸入被夺走的氧气。每当马奇辛稍微拉紧丝线,脖子上就立刻出现红色的痕迹。男人用拇指抵住她的下巴,从背后顶住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往后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虽然话是断断续续硬挤出来的,但还是听得出来其中带有嘲讽的意味。即使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芙琳还是不愿屈服。 至于马奇辛现在精疲力竭的模样,则跟过去的他完全兜不起来。他那小西马隆军队一贯的发型整个松了开来,消瘦的脸上则伤痕累累。军装上好几处磨破的地方都还渗着血,过去给人锐利凶器的印象也因为焦虑与疲劳的神情而减弱不少。说话的方式也不再有威吓感,反到象是沙哑的老人声。 「你说怎么会这样?别装蒜了,夫人!不,美琳·基尔彼特。都是托你的同伴,那个可恨的魔族之福!别看他的长相跟普通小鬼没什么两样,却把我骗得团团转!」 「喂!小心你说话的口气。那种藐视陛下的话,可是连星星、月亮、太阳,甚至是我都不容许哦!我可是会毫不犹豫斩了你的!虽然平常的我是个温柔的大力士。」 「舰长,那种话从自己的嘴巴说出口,真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马奇辛用左手扭转芙琳的手,再把她气喘嘘嘘的脸贴到玻璃窗上。可能是愤怒过头了,连平日冷静的态度都早已不复存在。 「你到底是怎么跟那种魔族勾搭上的?快说!是利用自己的美貌诱骗他的吗!?那个王八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拉拢到神族的,甚至连马车都抢到手了说。可恶,光是想起就让我一肚子气!」 「……放手……」 「而且好不容易抵达竞技场后,竟然看到小小的卡罗利亚跟大西马隆在进行决赛!?别笑死人了!你们不过是有座烂商港的南方偏僻小国!凭你们也想跟人家决胜负?喂,你这光头!」 「干嘛,胡须男!」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用他推剪过的颚须指着盖着布的盒子。 比赛场地有了出乎意料的进展。 我当然不是怀疑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实力。因为他轻轻松松就闪过二刀流的攻势,并只花了五分钟就用剑尖抵着敌人的喉咙。我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现而惊讶到瘫坐在椅子上,绝对没有。对,绝对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吓到而已。从我紧握的双手中流出的汗早已干了。 至于西马隆他们狂热的加油团(几乎是整个观众席)则因为赛程过短而震怒,纷纷把茶杯、纸屑、零食包装袋,甚至座垫,只要是手边能丢的垃圾都往雪地丢。也就是说,让大家期望落空的不是我们,而是大西马隆。 「大马隆人民真没品~」 看来同情弱者的普世想法在西马隆是找不到的。 扳回体型占下风的劣势,而拿下完全胜利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正扛着尚未收进剑鞘的剑,气喘嘘嘘并意气风发地往休息室走回…… 「哇——!沃尔夫!」 半途中,他跌了个拘吃屎。踩过变硬的雪地害他滑了一跤,让他的腰部跟右脚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你怎么跌倒了!?要不要紧哪?」 我跟约札克急忙跑出来,并分别从两旁把沃尔夫拉姆扶起来。可怜的他似乎无法靠自己行走,还呆呆地望着天空说: 「……真、真是太丢脸了……」 「放心,别在意,没什么好在意的啦!我们会当做没看到最后那一幕的。你那英姿焕发的样子一定迷死很多少女吧。」 「被人类女性看上没什么好高兴的!」 「安啦!阁下,场内是禁止女人观赛的,所以会迷上你的应该都是些臭男人!」 「你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竞技场上响起响亮的男性欢呼声,不过美少年魔族并不是喜欢粉丝追逐的那种类型。现在的他就算坐下也会因疼痛而皱脸、频频抚腰,看来就算想稍做移动都会痛苦不已。 「我来挑战看看我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治愈能力好了。」 「别在比赛前做这种事,不要浪费体力。谁晓得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在等着我们呢!」 我挨骂了。不过可能是因为率先拿到一胜而略感安心吧,休息室里的气氛并不算太坏。 不过出乎意料的发展却出现了。 无意义地以手圈成望远镜的样子,窥视着对方休息室的村田健,突然发出疯狂的叫声: 「哎——呀?」 「怎么了?村田,怎么发出那么古怪的声音?」 「……看来准备出场迎接第二战的,是我们熟悉的男人。」 「我们熟悉的男人?难不成是马奇辛?不可能吧?那家伙应该无法比赛吧?不,等一下!搞不好他有双胞胎弟弟呢?」 敌人的次锋把许久不见的新卷鲑型武器(注:一整条的腌渍鲑鱼)当成拐杖拄着现身,粗壮的上等军靴则稳稳地踩在白色的雪堆上。 他有着一头被火把照亮的金发、有点偏左却很高挺的鹰勾鼻,以及就算照光,这位白人美型肌肉男的下颚也是呈现分开状态的屁股型下巴,还有他的肩宽、胸肌,男人的世界及丹佛野马这个绰号。正当我感到心神不宁的时候,对方开始向我喊话: 「嗨!怎么啦?窝囊陛下,怎么一脸像吃到生肉的羊似的?」 好有礼貌的问候啊。 「为什么美式足球员会在这里!?话说回来,羊吃到生肉又是什么表情啊?」 坐着的沃尔夫拉姆想伸出脖子一探究竟,却因为腰痛的关系而不得不作罢。阿达尔贝鲁特·冯古兰兹就像金刚力士般站在竞技场中央。他那宛如新鲜白带鱼的剑正插在雪地里,右肘还靠在剑柄上。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玩弄我的灵魂,还把我的语言记忆给引了出来。他毫不隐藏他那反魔族的危险思想,还若无其事地背叛自己的同胞。 好不容易才认清敌人的沃尔夫拉姆,发出夹杂惊讶与愤怒的声音说: 「阿达尔贝鲁特!那家伙怎么会在大西马隆!?」 忽然间,干涩的笑声响起。手持长斧的约札克发出连橘色头发都跟着振动的笑声说: 「古兰兹老兄真有你的!出身名门的纯正魔族贵族,竟然甘愿成为西马隆的看门狗!」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倒戈向西马隆……」 我知道那男人憎恨魔族,但我不认为他是因为信任人类才跟西马隆联手。可能是察觉了我内心的困惑吧,约札克用残留笑意的语气说: 「恐怕是从什么小道消息得知陛下将出场比赛的事吧。反正打倒原本将参赛的战士并取代他上场这种事,对古兰兹先生来说不算什么。看来他不惜任何手段都要把陛下逼入绝境。你可是被危险人物盯上了哟!因为这家伙可是超执着的。」 「什、什么绝境?什、什么超执着啊?」 在挤满五万多名观众的竞技场里,我有办法把那个死对头打得落花流水吗?这倒让我想起那场在一局下半的防守战里,因为担心敌队会全部安打或连续三名打者都击出全垒打而紧张不已的不愉快回忆。 沃尔夫忍着疼痛从长板凳站起来说: 「我来。」 「不~少爷,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约札克用一根指头压着沃尔夫的肩膀,沃尔夫随即皱着眉头动弹不得。 「那家伙让我来,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呢!」 他在不太宽敞的休息室里往下甩了两次武器。虽然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愉快,但是眼睛深处却连零点一厘米的笑意都没有。 「既然优秀的纯正魔族将代表西马隆出赛,那么魔族的代表就非得由我出马不可了。让我这个在这荒野颠沛流离十二年的人类小孩来迎战吧!反正我们毫无忠诚度可言,干脆就藉这个机会跟他大干一场。」 「等一下!等一下啦,约札克!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哦!」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要跟他打的人绝对非我莫属了,陛下。」 原本出场顺序就是这么决定的。既然是「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那么即使要让打赢先锋战的沃尔夫拉姆继续上场比赛也不算违反规定。只是看到他受伤的腰部,我就不忍让他继续比赛。更何况对手还是美式足球员呢。 「卡罗利亚的选手请快上场!」 两名长得很像的评审用相同的语气催促着我们。阿达尔贝鲁特继续靠在重量级的剑上,遥望我惊慌失措的模样。三男则是双手叉在胸前,默默地坐在长板凳上。可能是身为军人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的关系吧,他完全没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模样。约札克倒是干劲十足,无法克制心中的兴奋,用力地抡动双肩。 「对不起,沃尔夫。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还是让约札克上去吧。」 「哼!」 「别生气啦!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再申请上场比赛不就得了?」 「反正我也不想跟那家伙打。」 「咦?我还以为之前他侮辱过你,所以你很想跟他一决高下呢……那你干嘛自愿上场呢?还是说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会场整个沸腾起来,这也等于宣布两名大将的比赛就要开始。沃尔夫拉姆的手一直叉在胸前,尽可能以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话。让人联想到翠绿湖底的翡翠绿眼睛则直盯着队友看。 「客观来说,克里耶跟阿达尔贝鲁特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我才打算先上场消耗对方的体力。」 有谁在什么时候教过他「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道理?我一面把剑收进他递给我的剑鞘,一面听这名任性极点的美少年淡淡地说: 「就算无法保证获胜,至少他能消耗古兰兹的体力、干扰他的心情。这时只要克里耶保持冷静、充分发挥实力对付敌人,这样我们就能够轻松过关……你干嘛啦,有利?把手从我的额头上移开啦!」 「嗯——不是啦,我想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有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从休息室的入口处探头进来。棕红色的头发剪的很短,明显看得出他不是西马隆士兵,而是在球场见习的工作人员。一直沉默不语的村田健,迅速离开墙边走到少年那儿,在讲了两三句话之后就接下他带来的东西。 「真是不错的作战方式啊!冯比雷费鲁特卿。不过事态似乎变得有些严重哦!」 虽然没有带眼镜,不过有色隐形眼镜下的眼睛却闪着黑色光芒。他把手上的酒瓶递给我。深棕色的瓶身贴有深红色的标签,空白的部分则有用粗大文字写成的简短文章。 「你念念看,只是字体潦草到让人很难辨识就是了。」 「我都说我最不会看文章了。上面写什么?嗯——往上看……如、如果……不希望、女人没命的话……就输掉比赛……要是敢通知别人我就杀了她……这是威胁信耶!?可是上面说的女人是谁啊?这是啥米碗糕?我看是送错了吧。得赶快把刚刚的少年追回来,他应该还没走远。喂——!」 我连忙从入口处探头往走廊两边窥探,但村田却面色凝重地从背后拉住我的衣服。 「涩谷,应该没有送错。照理说塞兹莫亚舰长跟达卡斯克斯应该已经到达这里了,要是芙琳也跟来的话……」 「什么?为什么芙琳会跟来!?我不是叫她在船上等吗?」 「她是那种会乖乖等待的人吗?这场比赛可是攸关卡罗利亚的名誉哦!」 短短的两秒内,芙琳·基尔彼特过去的行动模式瞬间掠过我的脑海。别人的人生有如跑马灯。 结论是,她应该是来了。 「啊——糟了啦!糟了啦,这样不就糟了!那里还写着要我们往上看,上面是哪里啊?」 我们冲出休息室往不断下雪的黑色天空看去,躲在云后的月亮则隐约挂在天空。 「在那边!」 村田率先发觉他们的身影。是那栋类似神殿的建筑物,三楼以上都有极大的玻璃窗,看得到有几组优雅的富豪正透过玻璃窗观战。那里应该算是vip席吧,搞不好是设有酒吧、沙发的奢华包厢呢。其中一间的窗边则站着负责送酒瓶的人。 「啊,是芙琳!不是叫她待在船上吗——?」 看来她真的瞒着大家加入潜入小组。虽然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判断,不过她的喉咙似乎被人往后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被压在玻璃窗上的芙琳背后则站着留有熟悉的发型跟胡须的男人。是耐杰尔·怀兹·恶党·马奇辛! 「那家伙怎么会……在那里?惨了啦!村田,那上面说如果不希望她没命就输掉比赛,对吧?」 「没错。」 我把视线重新转回比赛场地。我们的选手正用斧头从右边挥开阿达尔贝鲁特的新卷鲑剑。只见剑柄从地面垂直弹了上来,还掠过敌人的下巴。约札克耍长斧的技巧就像耍棍子般优雅,而且他正全神贯注地比赛呢。 看得出来他似乎乐在其中。 「原来马奇辛跟美式足球员串通好了啊?之前那两个人也一起去过芙琳的宅邸。当时我就觉得不 太对劲……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啊?」 因为腰痛而即将失去选手资格的沃尔夫拉姆,则讶异地皱着眉头说: 「阿达尔贝鲁特虽然背叛了我们魔族,但我不认为他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总之,得先阻止比赛才行!喂——!评审,喂——!」 「涩谷!你该不会想跑去告诉评审我们被人威胁吧?」 「咦?连这种事也不能说吗……可恶,那不然该怎么办才好嘛!要怎么才能做到打输又不让周遭起疑呢……」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克里耶·约札克的实力。其实凭他的技术跟感觉,要瞒过评审与观众的眼睛故意输掉比赛并非不可能。只是这时得设法说服约札克,要他同意这么做。然而他已经准备走出休息室,我实在很难对他启齿。 沃尔夫拉姆揪住我的脖子,俯视着我表示: 「有利,你给我听清楚!这是我个人的意见,我们没必要为了那种女人放弃输赢。就让克里耶放手一搏吧!怎么样?」 「……这的确是你的作风。」 「没错,更何况这是我的意思。反正你这个人很窝囊,应该会听我的话才对。」 我在心里对某人道歉。就算只是一时,但请允许我方向恶意的胁迫者低头。我想,我道歉的对象应该是运动家精神的神明。此时我反过来把手绕到沃尔夫拉姆的脖子上,在把他拉近自己之后,也向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老是这么窝囊,真的觉得很过意不去,亏你还不惜受伤顺利拿下一分。我可能会让你的努力化为泡影。」 沃尔夫拉姆夸张地叹了口气,还用戏剧性的口气说:「一点也没错」。 「这全都要怪你太窝囊。但我明知道如此,却仍愿意跟随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冯比雷费鲁特卿解开胸前的一颗钮扣,翠绿的眼睛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明亮。 「在我弃你于不顾之前,你自己好好动脑筋想想看吧。」 跟约札克道歉以后,我向评审提出「暂停」的请求。 第十二章 眼下中断的比赛又重新开始没多久,约札克手上的斧头就被大西马隆的第二名选手打飞。整个战况跟暂停之前形成大逆转,精彩的武打动作已不复见。对方连让他捡武器的机会都不给,逼得他不得不乖乖举手投降。 「……啊……」 被丝线勒住脖子的芙琳只能从声带发出微微的叹息。因痛苦过度而流的泪早已干掉,手臂跟膝盖也软弱无力。她之所以会全身虚脱,是因为氧气无法循环全身的关系。为了呼吸足够的空气,她的指尖不断地做着无谓的抵抗。 「看清楚,骄傲的战土为了保住你这种人的性命而不惜抛弃自尊,真是有够好笑的。那男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将,像你这种妇人是不可能了解的,不过他可是从严酷的战场中存活下来的真男人哦!」 对军人来说,可以从亚尔德利诺一役存活回来,其中的意义非凡。 「可是现在为了保住你这卑贱女人的脑袋,他们竟然甘愿忍受难以承受的屈辱……那群黑发黑眼一行人的想法的确奇怪,而且怪到难以理解。算了,只要他们在第三回合也按兵不动的话,这样我的心情就会……咕!?」 忽然间芙琳的喉咙瞬间舒畅,大量的空气也跟着流了进去。原来是丝线断了。原本被勒住的脖子一被解放,芙琳便趁势往前跪下。当她再次泪眼盈眶地抬头看,只见正往入口处凝视的马奇辛,他那惯用的手眼脖子都被桃红色皮鞭缠住。 只见在众人惊愕的视线前方,正站着一名绝世美女。她有着大波浪的长发跟晶莹剔透的肌肤,而她那让人联想到深沉湖底的翠绿眼睛因为正义感而闪闪发亮着。 「你这个大坏蛋,还不快点放开她!否则我将挥舞必杀之鞭!我是绝不会原谅你这种玷污美丽事物的罪人的!」 「你是谁!?还有,下次展开攻击时好歹先警告一下吧!」 女子并没有把他后半部的申诉听进耳里,她单手拿着皮鞭,动作优雅地走了进来。她那引以为傲的卷发长及腰际,闪着黄金般的光芒。她相当自豪的武器是用诱人的桃红色皮革所制成。皮鞭轻细、长又牢固,还能够在空中挥动自如,是出自名匠的罕见珍品。 「我可是只要有爱就奋斗到底的美熟女战士——洁西莉亚哟!这个称号怎么样?我已经把这部小说的企划书交给艾妮西娜了,哪晓得她一天到晚只会做实验,根本没时间帮我写,不然人家也很想当小朋友的英雄~」 虽然这的确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但关键句似乎缺乏特色。她的双手在转了一圈之后便搭在后脑勺,这就是她充满官能刺激的pose。她今天一样穿着剪裁大胆的服装,是背部整个挖空的露背装。 惯用的手被皮鞭困住的马奇辛此时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是哪里来的恶婆娘!你这个有暴露狂的老女人!」 「……你说什么……?」 在场所有人全僵住了。 请等一下!那个男人对小女生比较有兴趣!他心理有病!您看起来一点也不老,也不是什么恶婆娘~塞兹莫亚还没帮他做以上一长串的解释,洁莉夫人就已经开始亲自动手反击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皮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在马奇辛身上,由于每一鞭的间隔都很密集,牺牲者的惨叫声自然也不太长。「哇!」、「呀!」、「哟!」的一字呻吟声,随着四处飞散的碎布同时发出声。 这只能怪马奇辛违背了「刚开始冒蒸气炊煮的时候,千万别弄哭或惹毛女王」(真魔国文言文记载)的厨房格言。只要有谁敢不怕死地触怒前任女王,旁人是不会帮忙说句话的。 「……嗯、嘎、咕!唔!」 细鞭演奏的狂想曲终于结束,男人的喉咙好像哽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整个人瘫在地上。不禁让人期待下周更精彩的内容。不过他瘫在豪华长毛绒毯的模样,倒很像扫除用具的拖把。 真是惨不忍睹。 「我是因为饮料等了好久都没有送来,才出来走廊看看的。结果这什么状况啊?竟然让我撞见坏人虐待女子的景象,我绝不允许那么卑劣的事情发生。纵使美丽是一种罪恶,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就被人勒住脖子吧。」 她用尖头靴的鞋尖轻碰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身体。 「越是美丽的花,越是长满刺哟!如果非得到手的话,不能光靠技巧,要加紧磨练自己的男子气概才行。喏,修巴里耶。」 她把皮鞭递给同行的金发青年后,他便以灵巧的手法把马奇辛捆起来。看来他对这种事情还挺有心得的。 「这、这不是……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前魔王把食指抵在唇上,「嘘——」地要他注意一点。 「请不要用那么无趣的名字叫我。我已经是一名自由的恋爱者,早已抛开地位与权力。留在这身体跟这手掌中的只有爱、美貌跟高尚的心!」 这些话如果让别人来说的话,可能只会招来反感,不过出自她的口中就具有绝对的说服力。而抵得过前女王魔力的,没有别人,只有她那几个儿子。 「我是受到西马隆的朋友邀请前来的。他们说我会欣赏到战士与战士间血肉贲张的战斗场面,如果坐在下面靠近一点的位置,应该会更有临场感吧……」 弯着身子的修巴里耶笑眯眯地对主人轻轻说: 「夫人,因为天下第一武斗会是禁止女人入场的。」 「我想也是,反正在贵宾席观战就很棒了。虽然无法体会选手们挥汗的感觉,但至少不用暴露在风雪下,反而舒适得多呢。哎呀,我记得你是云特那儿的达卡斯克斯嘛!你好像是什么事都会做的万事通士兵,对吧?像是通堵塞的水沟啦,或是修理凉亭的遮雨棚之类的,对不对?」 「啊!是!不是,天哪!」 他不敢说那个人其实是水管工人克兰西安。 难得有机会见到上王陛下的塞兹莫亚,至今仍低着头跪在地上。 「呃——请问有着河童头的你是谁啊?算了,无所谓,不用那么多礼哟。因为现在的我并不是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而是爱的猎人洁莉。那些讨人厌的繁文缛节,在这种异国就免、了、吧!」 洁西莉亚娇艳欲滴的蔷薇色嘴唇正扬起媚惑的微笑。她轻轻弯腰探出上半身,胸前的乳沟隐约可见。 「孙……孙命(遵命)!」 「舰长,塞兹莫亚舰长!你的鼻子冒出红色瀑布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不是那样!不是!」 「没关系啦!舰长,鼻血可是心之汗哦。倒是我这件晚礼服你觉得如何?很有被青葱围绕的早春感觉吧?」 当然包裹在衣服下的,是她丰满美丽的肉体。挨了性感皇后费洛蒙攻击的海战勇者,顿时也变得狼狈不堪。 这时她背后传来一阵窃笑声,可能是因为忍不住而发出声音来。看来陪伴洁西莉亚一同做自由恋爱旅行的,不光是她最中意的随从修巴里耶呢。 一名眯着眼靠过来的人类,把脸靠在她金色的卷发上。虽然他的容貌不是特别出众,但感觉并不讨人厌,而且是个举止大方的高贵男子。他身上的衣饰一律以单色搭配而成,完全没有多余的赘饰。但是就其上等的材质跟完美的尺寸来看,识货者一眼就看得出价值不斐。混着银色的棕色短发证明他并不是军人。以人类的年龄来估算的话,大概是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两人虽然感觉很速配,实际上却是年龄相差甚远的情侣。 「哎呀呀,我美丽的梦中情人。刚刚我不是才称赞过你吗?我说纤细的春色薄绢固然美丽,但是你比冒新芽的树木、嫩叶及蓓蕾都还要 美上好几倍哦!难道对第一次的真爱感到迷惑的我所说的话,会让你觉得过于平凡而不满吗?」 「讨厌!才没有呢!芬芬,我可爱的人儿,你的话总是让我重回少女的感觉呢。」 芬芬!?这名有着不错看的胡须的装模作样中年绅士,竟然取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呀!美丽的春之妖精,你的确是永远的少女。」 不过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面对一连串甜言蜜语的赞美词,塞兹莫亚拼命把鼻血往肚里吞,而且听得他全身快起鸡皮疙瘩。海上男儿绝对没有他这样的人,人类真是可怕! 另一方面,被误以为是水管工人的达卡斯克斯,则突然想起冯克莱斯特卿那令人窒息的日记。没想到那本书还卖了好几万本,想必女性一定对这类型的情话无法招架吧。下次如果再惹老婆生气的话,就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好了。总之,先在心里记下一句:「你的头永远是春天」……已经可以预测即将有什么重大惨事发生了。 「哎呀,你们两个是怎么了?瞧你们嘴巴张得那么大。对了,介绍芬芬给你们认识。这位是史帝芬·芬巴雷恩。他在西马隆拥有很大的事业。」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芬芬啊?既然是本名,那也就没办法了。 中年绅士小声地在年长的恋人额上亲吻,军人们的手臂随即冒出鸡皮疙瘩。 「我哪有做什么大事业?我的爱人,你把我形容得太了不起了。跟你高贵的美貌比起来,我那微不足道的生意还不及你一根脚趾头呢。就好像天上闪烁的星星怎能跟地上的杂草相比呢?」 虽然这种比喻显然不适当,然而洁莉夫人还是开心得咯咯笑。看来前任女王陛下的心情很好呢! 「对了,这位可爱的妇人是谁呢?是哪个国家的人?你的发色很美耶,平常是用什么花的油保养呢?」 「……那、个……」 她发不出声音。机灵的修巴里耶立刻从隔壁房间端水过来给坐在地上的芙琳。稍微润过喉咙之后,她终于可以正常开口说话了。 「请原谅我这么没礼貌地坐在地上……我是来自卡罗利亚的芙琳·基尔彼特……那个……夫人您到底是……」 「我吗?我是爱的猎人洁西莉亚!请叫我洁莉就好。竟然让如此美丽的你受到此种痛苦,这种男人最差劲了!怎么了芙琳?是因为由爱生恨的关系吗?还是又有另一个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美丽真的是一种罪过啊!让那些男人前仆后继地成为你的俘虏!」 「呃……洁莉夫人,芙琳夫人跟马奇辛并不是情侣,但他们的关系可是比情侣还要错综复杂。」 「什么?达卡斯克斯,你是说他们的关系比泥沼还难缠吗!?啊~这么说的话,难不成他们俩都各有家庭……天哪!光是听到这种情况就令我兴奋不已。我说芙琳,请你说来听听!我可以当你的爱情顾问,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哎呀!」 被前女王陛下的皮鞭缠住的马奇辛,在地板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天哪,我做了什么事!竟然把这位被俘虏的男士给忘了!」 「什么男士!」 芙琳发出悲鸣般的声音,愤怒让她的身体不断地颤抖。 「那个男人是肮脏的野兽!」 「是吗?野兽……这名词听起来有点刺激耶……不过这种表情阴沉的男性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然而看他被鞭打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呢!呵呵,踩他一脚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哇啊!」 「呵呵呵!你这只野兽、你这只野兽!我就是想用脚跟踩你!」 达卡斯克斯全身开始颤抖着。真魔国有三个绝不能惹的人,那就是真王陛下、洁莉夫人跟艾妮西娜小姐。 「倒是夫人……洁莉夫人,我们得尽快让上校得知这个消息才行。他可能以为我还受制在他们手中呢!不然他一定会连第三回合也故意输掉。下一场应该……就是上校他……」 「上校是谁啊?对了、对了,下一位出场者又是谁呢?对了,芙琳,你看到我儿子的英姿没?非常可爱吧?当那孩子还在摇摇晃晃学走路、没有熊宝宝就睡不着的时期,是我第一个拿剑给他玩的哟!虽然他父亲嫌他年纪尚小而极力反对,不过有天晚上他竟然拿短剑刺自己心爱的灰色熊宝宝……糟糕!得尽快让下面的人知道你已经被释放了。好吧!就这么做好了。」 洁西莉亚轻快地站在窗边,解开她披在肩上的春天色彩的丝绢,然后动作优雅地朝卡罗利亚队的休息室不断挥舞着。 「我说达卡斯克斯,难得有这个机会,请倒杯葡萄酒给我吧。我一直在等人送饮料过来呢……不过你们两个怎么当起饮料商来啦?该不会是对军饷感到不满吧?瞧你们俩也真可怜,还得搬那么重的保冷箱。」 「对了,盒子呢!?」 芙琳,塞兹莫亚跟达卡斯克斯一起抬头,看着用绿色布盖住的仿制盒。打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把它摆在不远处的墙边呢。 「母亲大人!?」 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性,三男大吃一惊。我跟村田原本还以为他腰痛,不知不觉伸手想撑住他。 「别硬站起来啦!沃尔夫。别看到母亲来了就高兴成这样,你当自己是教学参观日的一年级学生吗……你说母亲大人……是洁莉夫人吗!?」 我反射性地看过去,只见笑容满面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夫人正站在刚刚芙琳被压住的地方。身上那青葱色的洋装也十分诱人,是春天的脚步总是比任何人还早一步到来的性感皇后。村田一面皱着眉头盯着看,一面喃喃地说:「喔~原来就是她呀——!」 「母亲大人怎么会在大西马隆……」 「我说沃尔夫,答案只有一个,虽然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认同的。」 那就是那个自由恋爱主义者的新恋人是西马隆商人。 「你老妈大概跟比你年轻的男人在谈恋爱吧。总之,看到洁莉夫人笑得那么开怀,这就表示芙琳·基尔彼特获救的可能性很高。况且不论冯休匹兹梵谷卿再怎么活泼开朗,也无法站在被勒死的人质旁边挥动丝巾吧。」 「不准说我母亲大人的坏话!」 「我哪有!」 不过那倒算得上是不错的好消息。虽然对故意败北的约札克过意不去,不过我们还有最后的希望。现阶段是一胜一败,双方的战绩是一比一平手。只要第三回合能设法打平的话,就能进入延长赛。我不知道比赛规则有没有注明最多能够打到第几局,但至少可以延长失败到来的时间。 我抱着下跪道歉的心理准备说服约札克,想不到他很干脆的一口答应。他站在觉得过意不去的我面前,把沾在刀刀上的雪擦掉。 「没必要跟我道歉。我是你的士兵,不管什么命令都会听从。」 巧妙地扮演失败者,叹着气坐在长板凳上的他,明显透露出他真正的心情并不沮丧。他正弯着背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这时情绪激动的反而是他的对手阿达尔贝鲁特。他认为他的对手是故意战败、故意把武器放开,因此拼命向评审抗议,一点也不像胜利者应有的态度,可是评审绝不可能改变心意,况且会场中的西马隆人民正欢欣鼓舞地拼命挥动黄色的国旗。他不可能要求重新比赛,因为如果激怒了广大的群众,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现在我们卡罗利亚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机会。多亏洁莉夫人救出芙琳,才能让我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如此一来只要第三回合的选手好好表现,我们就有夺冠的希望了。 「各位,我们来期待第三名选手的表现吧!只要那家伙设法打成平 手,战局就能重新开始……」 所有在场沉默不语的人都面带愁容,六双眼睛全盯着我看。 第三名选手,不就是我吗? 「哇——!糟糕、糟糕、糟糕、糟糕!怎么办啦?村田!?怎么办?沃尔夫!?」 眼前所剩的是非常糟糕的外卡。 「最后只能弃权了。」 「不行,不能那么做啦!我们只差临门一脚而已耶!而且芙琳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正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大好机会!要在最后一战才退出那太可惜了,我办不到啦——!」 「那就只有让陛下上场了。」 脸上还残留悔恨情绪的约札克念念有词地说道。 「反正陛下一旦身陷危险,我跟阁下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就算因为违规而丧失资格,我们也会冲到敌人跟你之间保护你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既然已经没有人质落在他们手上,这次就能毫无顾虑地大开杀戒,而且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力地斩,狠狠地砍,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你、你在生气吗?」 「没有。」 就连跷着脚的沃尔夫拉姆也点头颔首,看来他也同意约札克的「大开杀戒」说。 「就算你命令我不准杀人也没用。对我们来说,卡罗利亚不能拿冠军跟陛下的重要性相提并论。如果陛下想亲自出马,我跟阁下是不会阻止的!」 眼前有五万名广大的群众。他们眼前即将上演一场用武器比斗的真正厮杀场面,而且或许无法全身而退。 可是…… 我咬着唇,握着友人帮我选的金属球棒。 可是还差一步。 还差一步就能「有所得」。 我十六年人生中的最高潮,或许会在今天出现,而且…… 「涩谷,我曾经说过。你应该习惯被人保护这件事。」 村田原本想用食指把眼镜往上推,后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戴眼镜。 「这就是听完忠告之后的结论吗?」 「我这里也有像你那样的『我曾经说过』系列哦!之前你的确这么说过,说我跟你之前有特殊的关系、说你能够辅助具有强大力量的国王。之前我……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爆自己强大的力量,也就觉得仰赖无法控制的力量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我现在知道了,如果用那个能取胜的话……就用合体招术……」 「不行!」 村田激动地摇着头并打断我的话。 「那太危险了,就算白雪能减轻你的症状,但这里毕竟是人类的土地,而且隔壁就是神殿耶!谁也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不能让你置身在那种危险之中……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上场比赛,那么我也不会阻止你。你希望我这么说对吧?你希望我代替某人,甚至模仿他的口头禅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嗯,就请你照做吧。」 我左右转动脖子,让肩膀的肌肉放松。在使用新球棒以前得先练习挥个几次。我没有点明村田的担心是在杞人忧天,而且自己的状况也比刚才好上许多。看来外国神明对我的影响不是很大。 友人拼命抓着湿透而发色变深的头发,想不到他竟然如此不安。 「伤脑筋,我不会再对你说教了。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涩谷,拜托你,千万不要受伤。我教你一招终极绝招!听好了,要是身陷危机就攻击对方的要害。你知道要害是什么地方吗?」 我无意识地压住正确答案的部位。我知道全世界男人的要害在哪里,但是要我踢敌人的胯下……这让我想起自己曾被失控的指叉球打到,让我不由得把大腿夹紧。想不到那种球路可以越过护具,光是想像就足以吓出一身冷汗。 「答应我,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要随便同情他。只要苗头不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好好保护你自己。」 「村田,你干嘛交待得这么仔细啊?好像你对对方会派什么人,以及对方真正的实力都了若指掌似的。难不成对方也跟我们一样,把实力最弱的摆在最后一个……」 会场周围开始响起欢呼声跟踏脚声。看来大西马隆的第三名选手已经准备就绪了。这些类似地震的震动感,跟当初解放盒子其中一部分的东西情况有点相似。 不安、紧张跟正义感把我的胃搞得好痛。 「根据你们所说的话……」 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芙琳·基尔彼特、塞兹莫亚舰长及达卡斯克斯,正在举行四巨头会议。至于修巴里耶则忙着把被五花大绑的马奇辛拿到外面丢弃,史帝芬·芬巴雷恩则站在门外等待。毕竟他是西马隆商人,不能让他听到关于夺回『盒子』的计划。 「在这座大西马隆的神殿里有『风止』?」 对离开自己国家已有一段时日的洁莉夫人而言,每一件都是初次耳闻的新鲜事。除了伟拉卿的事情以外,芙琳、达卡斯克斯跟塞兹莫亚把一切经过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详加报告。因为告知她儿子死亡的消息,不是他们的工作,他们考虑到身为三男的沃尔夫拉姆阁下就在楼下,还是由家人亲口告诉她会比较好。 另外,因为西马隆误把他的手臂当成盒子的钥匙,最后导致卡罗利亚陷于毁灭状态的这件事,他们也没有提及。 有着与实际岁数完全不搭轧的可爱模样的前魔王,稍微皱了一下美丽的眉毛说: 「然后,陛下……对芙琳来说就是上校,对吧?他为了得到那个盒子而参加天下武是吧?可是上人却命令你们在决出胜负以前,拿仿制品把真的盒子偷换过来……这是为什么呢?该不会是认定他们不会赢吧……」 洁西莉亚歪着头表示不解,她的指头抵在略开的薄唇上,然后像贵妇般优雅地发出惊讶的声音说: 「不,请等一下。你说上人!?那位双黑大贤者大人怎么会出现在你们的话题里呢?照理说应该没有人见过他啊?话说回来,就连他人在哪里都……我说达卡斯克斯,上人的头发跟眼睛都是黑的吗?真的像肖像画中那么美吗?」 被美女抓着肩膀摇晃的感觉,对下级土兵来说是件非常令人意乱情迷的事。 「不,不,不、不是,他头发是奇怪的金色,眼睛也是奇怪的蓝色。」 「什么——?怎么可能?你怎能说这种会粉碎少女梦想的话呢?」 「可、可、可是上人真的是长那个样子嘛。」 「呃——反正比赛结束后夫人就能立刻跟克鲁梭先生见面……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夺回盒子,我们需要您的智慧跟力量……」 看来最冷静的还是芙琳。不过那也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如果让魔王与大贤者聚在一起,会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可是芙琳,我对这神殿内部的陈设并不熟悉,可能无法帮你们找到盒子替换,而且也不能叫一个女人用她细嫩的手臂跟卫兵对打吧?」 这时三个人脑中瞬间出现一致的想法,那就是被怒吼的皮鞭打倒在地的马奇辛,只可惜他的下场已经惨不忍睹。正当大家还沉浸在先前可怕的回忆时,洁莉夫人倒是提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建议: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拜托芬芬。我想他一定会帮忙的。」 全员犹如澎湃的大海一起发出「啊——!?」的叫声。 两名魔族不禁悲叹洁莉夫人是谈恋爱谈到头壳「扒带」了吗?芙琳依序看向每个人的脸,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这时洁西莉亚走到窗边,带着年少的恋人走了过来。 「我说芬芬,请你务必帮这个忙好吗?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拿冒牌货跟盒子……跟『风止』调包是吗?好大胆的作战计划哦。」 这下完了,没希望了 ,竟然当着西马隆国民的面说出这么大胆的作战计划,看来一切都甭谈了。如果他把卫兵叫过来的话,大家铁定会被踢出神殿。三个人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眼前只好放弃执行任务,并找机会逃离这里。塞兹莫亚基于自己是其中最年长的成员,不得已做了这个判断—— 「好吧。」 「撤退!芙琳夫人、达卡斯克斯,我们撤退……你刚刚说什么……?」 温文儒雅的男子轻轻耸着肩露出「没办法」的微笑。 「既然是我的最爱,也是无可取代的你所拜托的事情,我又怎能忍心拒绝。」 啊? 「请你那美丽的双眸不要流泪,你的愿望就等于我的愿望。」 啥? 「美丽的洁西莉亚,请你不要哭泣。能够实现你的愿望是我的荣幸。」 啥米!? 三个人听到这些话差点没跪下来。对谈恋爱完全外行的他们,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而目瞪口呆。塞兹莫亚忍不住抓着右手说: 「可是芬芬大人,您是西马隆的商人吧?如果你帮我们做出对祖国不利的事,不就等于是西马隆的卖国贼吗?」 史帝芬·芬巴雷恩露出和蔼的笑容,并说出军人无法想像的观念: 「这国家如果拥有最强的武器,并用压倒性的力量称霸全世界的话……那我们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你听好,我天生就是个商人。剑、盾牌、弓、箭、钢、铁都是我想卖的商品,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只跟单一国家交易,而是跟许多国家交易。好了,我们走吧!各位异国人士。关于要去的场所跟部分警卫,我可能还帮得上忙,不过如果要动刀动枪的话就得靠你们了。」 这种男人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最危险不过了。但目前也只能相信他身为商人的灵魂,暂时跟他合作了。如果作战成功的话,大家搞不好会加入恋爱自由党呢! 「可以把修巴里耶也一起带去没关系,他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不过芙琳,你可不能去哦。」 洁西莉亚向准备跟着一群男人离开的芙琳·基尔彼特招手。 「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看你也累了,况且你还没从刚刚受的重伤恢复过来,干脆待在这里跟我一起观赏决赛吧!有女性朋友陪伴也是很棒的事。」 目送拿着盒子前往神殿深处的男人们离开后,洁西莉亚跟芙琳便把贵宾室锁上。前任女王坐在窗边的长椅上,优雅地倒着葡萄酒。至于芙琳可能缺乏相关经验,因此无法那么轻松自在。 「你在担心芬芬是吧?」 「不,夫人。不是那样的……那个……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恋人……」 「哎呀!没关系,叫我洁莉就行了。」 她把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搭在芙琳放在膝上紧握的双手。 「芙琳你听我说,他不会有问题的,他天生就是个商人,我也能保证他刚刚说的话并不是谎言。史帝芬行事一向都坚守自己的理念。家庭跟国家比起来,他宁可忠于自己的家庭,但是我不同。」 她忽然把眼神转到玻璃窗外,这时洁西莉亚说的话不是针对某人说的,而是她自己内心深处的呢喃。 「……我再也不做对国家有害的事……再也不会……」 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跟火炬将白色的空间越拉越大。竞技场中央也看不到选手跟评审。倒是魔族美女马上变回原本轻佻的口吻,甩着黄金卷发说: 「对了,芙琳,你有恋人吗?到目前为止结了几次婚?」 婚又不是说结就可以结的。 「……我结过一次婚,不过丈夫已经比我先走一步了。」 「天哪!那你得赶快替自己找到新恋情才行!对了,我这儿的修巴里耶怎么样?虽然他话不多,可是头脑很机灵,而且不管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哦!啊,还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告诉我,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年纪比你大吗?其实年纪比自己小的也可爱,关于这点我可是大力推荐呢!」 「不,我已经……嫁给卡罗利亚了。」 自己的耳朵深处在一瞬间曾否定过这个名字,不过芙琳还是露出自嘲的微笑。这一切都是为了最重要的那块土地,也是为了丈夫跟自己挚爱的小世界。 「是吗?你真伟大,算是禁欲主义者。为国家而活的女性最美丽了。」 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将酒杯拿到她胸前时突然停止不动。 「对了,芙琳,我过去也曾经是一国之主哟!」 「咦……」 得知对方是地位崇高的人物,芙琳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 「啊~没关系啦。我不是说过了,现在的我是爱的猎人。现在的我已经很了解自己是什么人了,不过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自己。我觉得自己不适合从政,也不想统治国家、治理国家,所以我把一切事务都交给我哥哥。但哥哥休特菲尔跟我不同,他对统治国家这种事很有野心,可是……」 一滴红色的液体从倾斜的酒杯滴在她的膝上。 「可是现在我对那件事后悔不已……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哦。」 洁西莉亚紧握住芙琳的手。 两人生长的土地、种族、际遇皆不同,就连寿命的长短也大大不同,但透过皮肤,却可以找到两人的血液里有些许相同之处。 那就是两人都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曾经治国一段时期的女性。 「不管是基于血统、民意,还是预言,命运的安排让我们不得不坐上那个位子。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当上国王……或是人民的首领,其中一定有它的道理。要是你忘了这一点,而全权交给别人处理,那就是不对的。芙琳你听清楚,你体内一定存在着让你坐上这个位子的理由,你必须自己找出来,然后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国家。」 「……我知道。」 「绝对不能像我这样……啊~不过换个话题,当个多情的女领主也不赖啊?」 有关过去的真情告白,在她像十几岁女生的兴奋语气中划下句点。 洁西莉亚双手触碰玻璃窗,几乎整个额头都贴在上面往下看。 「反正这里有那么多男士,一定会有适合你的人选!在比赛开始以前,帮自己找个恋人候补怎么样?」 「不,洁莉夫人,我不行啦!」 「别客气啦!虽然这是身为同性长者的多管闲事,不过请你还是接受我的好意吧……讨厌~真无趣!从这么高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长相嘛……对了!」 洁西莉亚擅自打开同伴的行李,拿出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型圆筒。一拉开三个接头,随即变身为做工细致的美丽银色望远镜。 「我都忘了还有这个。这是我朋友艾妮西娜帮我做的魔动望远镜哦!你看这里,因为有添加魔动元素,所以不管在任何区域都能尽情观赏,加上配备夜视装置,就算再昏暗的场所,也能将对方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平常很适合拿来偷窥男士,不过拿来观赏天下武应该也能派上用场才对。」 「偷窥,男士?」 「等等,让我先看……陛下干嘛戴那个奇怪的面具啊?这样不就糟蹋了他可爱的脸蛋……」 即使丈夫的遗物被人说是奇怪的面具,这时的芙琳并不感到愤慨。 芙琳也拿起望远镜往大西马隆昏暗的休息室看去。 「刚刚看到沃尔夫拉姆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而对方的第二名选手竟然是阿达尔贝鲁特,这也让我很意外。想不到我旅行到这么遥远的异国,竟然会看到魔族……啊!」 「怎么了吗?」 坐在旁边的贵妇,身体突然凉了一半。她的舌头就像打结了似的,突然变得语焉不详, 身体也抖得让人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样……真王陛下,你……」 到底要让那孩子面临多沉重的负荷呢? 我那过于乐观的希望,因刹那间的冲击而破灭。 位于死角的大西马隆休息室中先是闪着长剑的光芒,接着高大的男人身影随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火把的隐约照耀下,看得出是西马隆人特有的棕色头发,以及半边的脸孔。虽然距离太远而无法确认,但他的眼睛应该是这块大陆大部分的人民拥有的淡棕色眼睛。 但是……我们却因为眼前的景象而惊讶得忘了呼吸。 「……肯拉德……?」 伟拉卿肯拉特的左脚慢慢踩在雪地上。 「可恶!」 我的膝盖抖个不停,感觉脚底就像踩在泥沼中正慢慢往下沉。接着我毫无意义地大叫,踹着不怎么牢靠的地面。可能是呼吸困难的关系,我忍不住把面具随手一丢。被困住的我拼命往前进,后来才发现自己不是身陷泥沼,而是处于植了相当厚的雪地里。村田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无法走动的沃尔夫拉姆则从长板凳上站起身来下令约札克行动。想不到我的视野竟然可以像全视角摄影机,连看不见的后方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恶,害我担心得要命! 我一边跑,一边握紧右拳,心想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揍他一拳再说。就快到了,他就站在我眼前。我大大地挥出右手,并用力踩下最后一步。 「哇!」 伟拉卿虽然连一厘米都没有移动,但我的视线却一下子变成了灰色,这下才发现自己摔在肮脏的雪地里。原来我跌倒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跌倒呢! 「好久不见了,陛下……你没事吧?」 露出熟悉笑容的肯拉德,脱下没有拿剑的手套,但不是他惯用的那只手。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他伸出来的手,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然他的膝盖跟胸口全都湿透,但流着血液的手掌却暖呼呼的。 「……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 踩着冰水冲过来的约札克在一定的距离停了下来。我看到他重新将斧头的把柄紧握在手中,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拿武器呢? 这是伟拉卿耶!你也认识他,不是吗?他可是肯拉德哦。 有着旧伤的眉毛,以及散发银色的独特虹彩;从来不惊慌失措,对任何人都露出和蔼的笑容。我还没呼喊他的名字,但眼神却已落在被他握着的手上。那是过去习惯握在一起的手、是我熟悉的手指,也是他总是笨拙地戴上棒球手套的左手。 「……你的左手还在!?」 「还在啊!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并不是过去抱你的那只手臂。不过我的两只脚是完好无缺的,要不要确认一下?」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这么说马奇辛拿的是别人的手臂罗?还是其他冒牌货?」 原来那只是类似他的手臂。不过不可能,那的确是他的手臂啊! 「陛下!」 难得听到克里耶的声音这么紧张。 「请快点离开他!」 「干嘛啊?约札克,肯拉德还活着耶?你就坦率一点,表现出内心的感动……」 「陛下你听好了,请立刻离开他。他是第三个。」 「第三个,什……」 「你看他身上穿的服装。请离开他,他是第三名选手!」 伟拉卿穿着不适合他的颜色的衣服。那是非常不方便在丛林战斗的黄白相间制服,在来到这里以前甚至还刺眼到让我觉得讨厌。 那是大西马隆士兵的制服。 「你怎么会穿那种衣服!?」 这时血液倏地升到我的头部,让太阳穴附近的脉动变得特别快速,快速到令我发痛。 「你怎么会穿那种衣服!?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你会在西马隆……」 被我揪着胸口的伟拉卿若无其事地这么回答: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土地。」 我的手指宛如被冻僵似地无法动弹。 流着人类国王血统的亲密魔族, 用他的左手拨开我脸颊的白雪。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因为某些原因而没什么空档在后记跟大家打招呼……真的是太仓促了。这是我头一次遇上只有一页的后记,所以显得有些慌张,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首先是终于看完「大家的秘密篇」或者是「the桥田寿o子(台词好长)」本文的各位,辛苦了,真的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将采速战速决的方式,我会在下一集把卡罗利亚的问题做个完结,然后处理堆积如山的读者来信(对不起)跟小册子(都还没寄),我会好好反省的。总之,应该可以尽快把故事的后续呈现给各位……应该是可以啦!如果办不到呢?反正先做好心理准备……干嘛讲这么触霉头的话啊~对了,听说秋季会推出广播剧cd,本书好像还夹有介绍详细内容的dm,担任演出的,都是梦幻般的豪华卡司,请各位务必密切注意。(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所举办的活动)干嘛啊?乔林,刻意把内容讲得这么充实。哦,你是想帮自己制造回忆吗?人生际遇可是有高有低的哦!那么,希望下一集还能在《遍地魔!》跟大家见面。这个简称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乔林知 第六章 组合奇特的四口组,紧张地贴在黄色墙壁上。 「事事事情不好了哟?!」 无数名卫兵在走廊上奔跑。达卡斯克斯从钥匙孔移开眼睛,回头看向自己的三名伙伴,右眼还残留明显的圆形痕迹。 「不好了,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的事了,跟我在老婆娘家失禁一样严重。」 「原来如此,小达达的夫人是家世显赫的干金小姐啊。那她的脸颊一定像刚泡开的红茶般鲜嫩,嘴唇就像深海鱼卵那样艳红吧。」 就算是这种时候,史帝芬·芬巴雷恩还是不忘使用赞美女性的用语。 「那句话好像是在捧我家的小琳琳嘛?对了,我得赶快写在笔记本上!」 塞兹莫亚则念念有诃地说「别闹了」,但是开心又认真记录的达卡斯克斯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我们要如何摆脱这第一级的警备吧!」 当初来的时候太过容易,所以没想到回程会那么可怕。摆在脚边的宝物用绿布盖得好好的。乍看之下虽是饮料保冷箱,不过照现在的严密警备程度来看,铁定无法规避临检,而且布一掀开的话就玩完了。 因为在调包之前,它就像小孩的玩具箱一样,上面还用白色粗体字大大地写著「风止」,因此他们连忙拿手边的涂料把它全部都涂成白色的。文字虽然是遮盖起来了,但问题却变成涂料的味道太过刺鼻。 「……这真的是外部装饰用的油漆吗?怎么会刺鼻到反胃啊。」 「嗯——这毕竟不是土产点心盒,当然不能留下上面的名称就这么搬出去啊,舰长。啊!」 —只虫子从达卡斯克斯的鼻尖掉了下来。 「看到这么多追兵,可见这尊魔王像一定价值不菲。呵呵呵,这让我对自己的监赏能力更有信心了。既然这样,我就把这尊像献给洁西莉亚吧。这种具有真正价值的艺术品最适合她不过了!」 「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它的头部是大象耶。」 还算明理的塞兹莫亚心想:「哪有人送魔王像给前任魔王的啊?」不过他的心声还是没有传到对方那儿。 「可是各位,我们也不能老待在这个房间里啊。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换好的盒子带回去给陛下一行人,因此我们不能永远关在这里面。」 「就是说啊,为了看到洁西莉亚开心的笑容,说什么都要把这个搬到委托人那儿才行。」 「没错,远足没有平安回到家的话,就称不上是远足呢!」 还有一名悠哉的家伙,那就是达卡斯克斯。 他们算准没有人会经过门前的时机之後,便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然後笔直地往出入口走去。虽然他们急著想到外面去,不过在没有卫兵的神殿内奔跑,只会更加引人注目。因此他们只好耐住性子放慢速度。 每当有人跟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就担心对方会不会提出检查盒子的要求。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对方都漠不关心,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动手摆平对方。 好不容易终於看到出入口了,还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黑夜。 雪持续地下著,醉倒在观众席的观众还在回味祭典的余韵,至於工作人员则在少数的火把照耀下开始整理会场。 「啊~舰长、芬芬先生,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就能离开神……」 「喂!」 从转角出现的壮硕士兵,举起一只手叫住他们四个。 「请,请问有什么事吗,士兵先生?」 塞兹莫亚代表回答,不过全体都保持低头的姿势。那位士兵一半的脸上部长满胡须,这让舰长好不嫉妒,怎么会有毛发如此浓密的男人呢。 「那个盒子……」 哇咧! 受到惊吓之後,才发现他正在看芬巴雷恩手边掴著布块的白色物体。 「那个盒子……是有人去世了吧,对不对?」 「你说,有人、去世、了?」 「是棺材嘛,嗯。既然是白的,是男孩吧?真是可怜,又发生这种事了……」 半睑胡男子整张脸皱在一块,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看来他是个疼爱小孩的亲切士兵呢,而且……他们四个人放下心中那块大石头,没想到会被误认为是男孩用的棺材。原来他们之所以能顺利走到这儿还没有被拦下来检查,根本就不是作战计划成功,而是被误以为是送殡行列啊。 「呜呜,真可怜啊~嗯,小孩的葬礼真的让人很感伤哟,嗯,像我弟弟也是在十岁的时候死於战争哟,当时也是用差不多这么大的纯白色棺材埋他的哟,嗯……他跟著村子一起被西马隆烧死了~嗯……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战争哟,因为遭殃的都是妇女跟小孩,嗯。可是现在,我却被害死弟弟的国家徵召入伍……叫我有什么脸面对十岁就去世的他呢——你们说是不是?」 士兵拿著手帕擤鼻涕,然後把它揉成一团收起来,接著拿出一个昆虫空壳摆在绿布上。 「如果不嫌弃的话,请把这个当上供的祭品吧。我弟弟很喜欢笑蝉哟,嗯。要是这孩子见到我家的小不点,虽然他是个捣蛋鬼,倒是可以陪他一起玩呢,嗯。」 男子又倒吸一次鼻水便弓著背离去。四个人目送著黄制服离去,再次把盒子抬稳。 「总觉得欺骗人家的感情,心里怪不舒服的。」 「嗯。」 他还说村子被烧掉,妇女跟小孩都因此丧命。塞兹莫亚的战场是在海上,一般百姓不太可能遭到池鱼之殃。因为进行海战的大多是军舰,而且也禁止攻击民间运输船。 「……连小孩子也受到波及,真是令人感伤呢。」 「虽然我这个人,连开战时也照旧做可以从中得利的生意……」 芬芬推开出入口的门,压抑愤怒的情绪说道。这语气跟他称赞美丽事物时完全相反。 「当两国战争的时候,我可不愿带进这么煞风景的武器。我从史瓦多的情报贩子口中得知东侧的地震灾害是跟这个很类似的盒子造成的。听说不管是河川跟港口,还是街道否遭到很大的损害。竟然这么无情地破坏美丽的事物,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该使用的工具嘛!」 在黑夜飘落的白色冰晶,一片又一片地落在盒子上。 「……不晓得陛下有什么想法?」 塞兹莫亚抬头望著数量倍增的繁星。 就算让一切划下句点的是诺曼·基尔彼特的演说,不过让气度狭隘的贝拉鲁殿下招待勇者吃晚餐,却取决於决赛主审说的一句话。 「要是不肯实现这个人的愿望,那么国际评审联盟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哦!」 在剑与魔法的异世界,特殊ngo(注:non—goveranization,非政府组织)也就是国际评审联盟的势力似乎非常庞大。就连大国西马隆的老掌权者都无法违抗主审。 在用完不太能填鲍肚子的晚餐之俊,我连忙跑到主审那儿。 「谢谢你,主审!我真的不晓得该说什么来表达我内心的感谢!」 这时候胡渣先生扬起嘴角笑著说: 「那是一场相当有趣的比赛,我好久没做过那么有趣的判决了呢。」 「哎呀——胡渣先生,别把我捧得那么高啦……」 因为我根本就没印象。 「尤其面具下是多重人格的隐藏设定也让人很兴奋哦,不过下次最好避开突兀的人物设定吧。只因为能使用魔力就自称是魔王,不觉得太无趣了吗?不过关於您的特殊战斗法「成切』,我发誓不会对其他人说的。放心吧,评审有保密的义务。」 「……保密的义务……」 胡渣先生把 食指跟中指抵在太阳穴,做出「再见」的手势。真是可怕的国际评审联盟、可怕的国际特级评审,竟然把我的特殊战斗法命名为「成切」,果然手脚很快。 「成切……」 用完晚餐後我们就被带到神殿大厅,来到气氛轻松自然的联谊宴会。 我并没有听说还有这项活动,现在的我只想尽快躺到床上睡觉,但不知为何特别紧张的西马隆典礼工作人员说主客绝不能缺席。看来可能是因为我们是殖民地区人民的关系,所以他们决定把在决赛打败西马隆本国的我们,当做是自家人祝贺吧。 於是我连忙用开洞的大水桶(可轻松体会修行僧的心境)冲洗身体,并物色主办国准备的服装。根据我过去的常识,参加国际赛事结束时举办的饯别会或交流会时,只要穿统一的运动外套就ok了。但唯独今晚我却被造型师缠住,她还用欧巴桑用语把我训得快烦死。 「天哪,黑色?你选黑色?!天哪,芭芭你听到没有?你听我说,现在没有人会选黑色,因为那把自己搞得很恐怖哟~就连魔族也只有最残虐恐怖的大王才会穿黑色哟?亏你长得那么可爱还选黑色。来~把眼镜跟帽子拿下来吧……唔?!」 她(他?)一看到我的头发跟眼睛的颜色,立刻将眼睛瞪大了五分钟之久,神智也处於恍神状态:她两手摊在脸旁边,像冻僵似地动也不动,於是我趁这个空档选自己喜欢的衣服。我自行从夹柜拉出绿色的针织衫,它看起来好像很暖和。不过当我正把脚伸进伸缩自如的长裤时,造型师竞无法忍耐地复活了。 「……不、不会吧——?!拜托,有人会穿那种绿色的针织衫吗?天哪~真不敢相信,芭芭你看!太不可思议了——!漆黑的头发搭这么俗的衣服,我绝~不允许!」 她向女助手抱怨後,扭腰摆臀地走了过来。她擅自摸我的头发,然後贴近我的脸望著我的眼睛说: 「天哪~虽说这是禁忌的颜色,不过仔细看还真好看、真帅、真有男子气概呢——看得我好著迷哦……不过那个发色可能会让宴会的人们陷入恐惧之中~我可以让它脱色哦!还是说要紧急染发呢?染成栗子色或棕色好了。我说芭芭,帮我拿铁脸盆过来~!帅哥你放心,绝不会有人知道你原来的发色。毕竟我们美容师有保密的义务呢。」 竟然连造型师都有保密的义务! 当然,我选的绿色长裤立刻被驳回。而他们帮我准备并摆在床上的,是光看就觉得丢脸的象牙白燕尾服,而且衬衫的夹领限袖子处还过度装饰了比一般还多五成的蕾丝。我在被迫穿上那套服装之後,就被丢进宴会里。 精心打扮的贵族及富豪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你就是卡罗利亚代表的队长啊?很遗憾当时没能在场内,而是从贵宾席观战……最终战那场大雪真是太棒了。」 「我还在想不知诺曼·基尔彼特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想不到你有张这么可爱的娃娃脸。对可,诺曼领主,你提出什么样的愿望呢?」 「真是的,领主许什么愿望那还用说吗?」 「你正如想像中的相当老成呢。」 世界和平、升为正式捕手、球队优胜。这些是我个人的愿望,不过会不会太普通啊? 正想说怎么聚集了这么多女性,原来所有男性都各自聚集在室内的角落窃窃私语著,看起来很专心地在谈打败西马隆队伍的八卦。 「怎么了有利,怎么不喝酒呢?」 沃尔夫拉姆穿的是深绿色的燕尾服,我们俩穿的都是色泽鲜艳的燕尾服。伹跟我不一样的是,他本来就是个美少年,所以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只不过他这家伙竟然分配到既简单又正式的服装。 「穿这样很好看哟,沃尔夫拉姆阁下。」 「你也……噗哈哈——你那轻飘飘的衣领是怎么回事啊?」 「又不是给你看的!」 当我回头的时候,看到约札克正往我们这儿走来。从肩膀到双臂整个都露了出来,而腿旁还开了很性感的高叉。 看到我正经八百盯著他看,约札克用他沙哑的声音撒娇说: 「讨厌啦~陛下,您这样盯著我看,会害人家小鹿乱撞啦,还是说我哪里打扮得很奇怪吗?」 「你、你怎么穿女装……」 他穿的是和放下的橘色头发很搭的深红加深棕色紧身晚礼服。克里耶正颜厉色地说: 「这是一种会上瘾的症状喔。老实说,我讨厌在豪华酒宴做邋遢又无趣的男人打扮。哎呀,不过陛……诺曼领主的打扮很好看哟!要是洁莉夫人看到的话,你铁定逃不出她的魔掌……对了陛下,千万不要碰没有宾客动过的菜哦,还要记得找扮演试毒女侍的我哦。」 「了解。」 整个会场光线充足,完全看不出这里其实是没有用到任何电源。当各式各样的光源反射在打磨过的石地板,感觉就像阳光那么剠眼。 过去我也曾参加过一次宴会,是船上举行的小规模鸡尾酒会。当时的我完全没有什么贵族之类的身分,因此可以随意向每个人打招呼。 甚至还当了年幼可爱的公主初次跳舞的第一位舞伴。 当然我这个从日本来的棒球小子从没学过什么社交舞,那时候多亏肯拉德帮我临阵磨枪才好不容易蒙混过去。 当找想起这个名字,不禁自我嘲解地叹了口气,然後把手指插进造型师帮我吹好的浏海,把它揉乱。 类似钢琴的乐器开始演奏,每多一小节就加入新的乐器,就这样形成了一支乐团。看来这个会场将会慢慢变成舞会吧,像乐团附近就已经有情侣耐不住性子,随著乐曲摇摆呢。 我捧著空酒杯靠在淡黄色墙壁上。我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睡好,所以已经呵欠连连了。 话说回来,村田会被强迫做什么打扮呢?我在室内逼寻不著他那头快要掉色的人工金发,及差不多快分辨不出颜色的隐形眼镜。搞不好他独自窝在房里睡大头觉呢。如果真是那样我可饶不了他,我也很困耶,干脆去找他好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地看著正前方一带,突然有道闪闪发亮的银色轨迹映入眼帘。 「……芙琳?」 我不知不觉放开手中捧著的酒杯,它随即摔在石地板并发出碎裂的声音。我穿过谈笑风生的人们,往闪著银发光芒的中央走去。 优胜者,卡罗利亚代表的妻子正被烦人的贵族们团团围住而无所适从地站著。 「芙琳!」 她左右环顾两次之後终於发现到我,脸上的表情立刻豁然开朗。格外开心的她随即放慢走过来的速度说: 「太好了!上校,我跟洁莉夫人走散了。」 「你跟洁莉夫人一起来的?对了,我不是说很危险要你待在船上吗?你怎么会跟到王都来呢?不是啦,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不是在生气啦。」 「对不起……可是我实在很想亲眼看完比赛,才拜托舰长跟达卡斯克斯先生让我同行的。」 「算了,反正你也没有遇到危险,那就无所谓啦。」 「在抵达这里以前我都受到很好的待遇哦。」 她轻握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嘴角绽放浅浅的笑容。 芙琳·基尔彼特把大量的银发往後盘起,露出白皙光滑的颈部。两侧各有一撮头发过肩垂至胸部,装饰在胸前的数颗印加玫瑰石则随著灯光变换色彩。 带有光泽的蓝色晚礼服对她而言有点大,胸部线条也有点宽。即使如此整体色调跟她的眼睛颜色很搭,几乎到完美的地步。 「……这该不会是洁莉夫人的吧?」 其实这种事根本就没有发问的必要。听到这煞风景的问题,芙琳边笑边若无其事 地回答: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级的礼服呢。」 「不过是我喜欢的颜色哟!」 银色跟蓝色真的很相衬。要是洁西莉亚上王陛下在这附近的话,一定会严格挑剔我说的话并说:「哎呀陛下,这种时候只要讲一句话就行了哟。舞会上的女孩都是在等那句话,而且又短又简单哟。」 「……对了——芙琳……你过来一下。」 我抓著她那用丝质手套包裹住的手,把她带到窗边。玻璃窗外仍然飘著白雪。我们俯瞰著在暗淡的月光与些许火把的照耀下已经没有任何人迹的竞技场,几个小时前我还在那儿挣扎奋战呢。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胜利已经在我们手中。 「我们得到优胜哟!」 我抓著芙琳的两只手腕,对著差不多跟我一样高的她说道。 「我听说了,恭喜您。」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 「对了,你实现愿望了吗?盒子的所有权已经正式归你了吗?」 「不,我有个东西一定要让你过目才行。呃——这个,签这样可以吧?」 我抓著折在内袋里的纸。因为它又厚又大张,要拿出来实在有些不容易。 「就是这个……」 我刻意不告诉她内容,只是把正式公文交给她,芙琳脱下惯用那只手的手套,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纸打开,在阅读的过程中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抓公文的手还抖个不停。 「……这个。」 因为太过兴奋而使得她脸颊失去血色,就连下一句话都为之语塞。 「拿到卡罗刊亚了。」 「……难不成上校,不会吧……」 「你又喊我上校了。」 这很像是假装传球策略成功时的心情。难掩喜悦心情的我实在很难硬装出成很酷的模样。 「不过呢——你看这里,这儿的文字是我签的无国籍文字,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本人签的。可否请你以他妻子的身分,说明他是因为大病初愈所以书写不方便呢?」 「你的愿望是卡罗利亚?」 「没错。」 芙琳立刻泣不成声。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非常辛苦,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打扮,却又无法避免的留下泪滴。 「那么卡罗利亚自由了?」 「没错。」 女领主把文件退还给我,用双手掩著脸。她的银发沿著往下低的下巴垂了下来。刚开始她还一直无法发出声音,奸不容易才恢复正常说话的声音。 「……谢谢你。」 「嗯,不要哭哟。」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就这么靠在玻璃墙上断断续续地谈话,这时候却有个不知趣的家伙插进来。虽然他有士兵特有的丰富发量,却穿著跟我一样的燕尾服。人很年轻,很帅,身材也很高,也懂得尊重女性的礼仪。 「抱歉,可以请我跳一支舞吗?」 对女性说「请我跳舞」,好像是西马隆派的「邀舞方式」。 芙琳用手套抹去泪水,并拒绝了那名年轻贵族的邀请。 「对不起,我不会请任何人跳舞的。」 「那你请我好了……虽然我跳得很烂。」 我丢下碍眼的男人,牵著芙琳的手走向舞池。在光芒四射的舞池中央已经有不少人跳起华尔滋了。 「上校!」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跟你说……」 其实我完全没有舞蹈细胞……不是这件事啦。 「其实我不是什么上校哟,你知道吗?」 她轻轻点头。 「其实我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军人,我是个从没战斗过的窝囊废。」 演奏的音乐突然转为慢板的曲子,周遭的人开始紧贴在一块。 『跳贴面舞时,只要像这样摇晃就可以了。』 我想起舞蹈老师说过的话。 芙琳低著头把脸贴在我肩上,由於她的声音过於含糊,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呢?」 「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那么多呢?」 她露出的颈部及背部明显在颤抖。 「我可是个打算要把你出卖给大西马隆的女人,而且在更早以前让出『温克特之毒』,害你朋友遭到射杀的人也是我耶。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甚至给卡罗利亚自由……为什么你要……为我们做这些呢?」 「这个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你……」 我继续轻握她的手,另一只手则绕到她的背後。我们的脸颊与耳朵轻触著,有人的耳朵发烫,有人的面颊是冰凉的。 「你这个人好象神明哦。」 这是她随著叹息一起吐出的真心话。 接著我在她的脖子边喃喃地表明我这个神秘男子的真实身分。 其实我是魔王哟。 刹那间,芙琳颤抖得相当厉害。不过她的反应就只有这样而已,没有恐惧尖叫,也没有狠狠把我臭骂一顿。 我们站在舞池中央,没有跳舞也没有因为恋爱而脸红心跳,仅仅是站著拥抱对方。睁大四只眼睛呆呆看著周围的男女,以及男同志及少许的女同志脸贴著脸,开心舞动身体。 我们互相往对方身後的方向看去,不过映入眼帘的只有持续跳舞的人们。 「或许你……」 不管是服装颜色、发型、舞步都不一样。虽然我们看到的不是同样的人们,但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 就是在自己周围不断跳舞的人们。 「……我觉得芙琳·基尔彼特已经跟卡罗利亚结合在一起了。」 「没错。」 「就算往後你有了新的恋人、未来的夫婿候补,甚至丢下国家去世的诺曼·基尔彼持……你跟卡罗利亚的关系都比他们都还要密切。」 「没错……我已经……嫁给卡罗利亚了。」 我们两个持续看著在自己周围跳舞的异国人们。看到周围人们开心跳著有力的舞蹈,实在令人感到非常惶恐不安。 「只要能保护那个小世界,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甚至是多么卑鄙的手段都敢做。因此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我,也不在乎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我们总是处於不安的情绪中,因此有时候需要某人的臂膀呵护。 但这种时候所需要的臂膀并不是来自温柔的恋人。 而是跟自己有相同生活方式且志同道合的同志。 「芙琳。」 「什么事?」 我紧紧抱住芙琳·基尔彼特,但其中并没有男女情爱的成分。而是以接受队友的心情,互相称赞对方奋斗到底的精神,以及互相替对方感到开心的「祝福」。 想必这就是答案吧。 「我把卡罗利亚交到你手上。」 这是一定要的。 依偎在我肩上的芙琳拾起头,并眯起泪水湿润的眼睛。因为她鼻子跟耳朵哭红的模样十分可怜,我伸手想安慰她,她却轻轻把我的手拨开。 「跳舞吧,就像大家那样。」 「其实你跳得一点都不差啊。」 「真的吗?」 「真的哟。」 我不由得噗哧笑著说:「这说法好像在玩猜谜游戏哦。」然後配合她的步调,笨拙地舞动身体。卡罗利亚的领主把手环在我脖子上,她银色的头发就在我的视线下方摇动。 「回去之後我们来举行盛大的仪式吧。」 「仪式?谁的?」 「当然是你的 罗。」 滑过睑颊的泪痕遗留在脸上,但芙琳已经恢复成以往刚强的神色,并且露出微笑。 「是你的葬礼哟,诺曼·基尔彼特。」 「是葬礼?我都还没举行过成人礼就突然要面临葬礼?」 但如此一来就能把卡罗利亚的统治权正式交给芙琳·基尔彼特。只是对那些孩子有些过意不去,因为诺曼·基尔彼特再也不会回去了,之前的领主早巳离开人世。 「陛下。」 卡罗利亚的新统治者松开我的手,并一本正经地说道: 「之前交给陛下保管的东西,差不多可以还给我了。」 「我都说过了——不要叫我陛下啦!你这是在挖苦我吗?!其实叫我上校或克鲁梭也行,不过你就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叫我有利吗?」 「那么有利,请把那个还给我吧。」 我抓著塞在臀部口袋的银色面具。在轻轻拍掉皱摺之後,便把这个遗物还给他的妻子。 「因为是冬天,所以我帮你加温过了。」 「用屁股?」 这就是反向操作的羽柴秀吉作战(注:羽柴秀吉在织田信长家第一份工作是替信长拿拖(以下由花园录入组·花月水镜·录入)鞋。但秀吉在寒冬清晨将拖鞋放进怀裏温暖,信长对于这种用心当然会有所回报)。 芙琳怀念地望著面具,透过丝质手套轻轻抚摸,然後脱下两只手套,光著手抚摸面具的眼睛跟嘴巴四周。 「永别了。」 刹那间我觉得心脏像是中了一箭似的,总觉得她好像是在对我说。 「我会将戴上面具的娃娃埋葬。」 「嗯,我也觉得那么做比较好。」 「陛下。」 「我都说过了——」 她一脸正经地把我的话顶回去。 「不,是陛下哟。请听我说,您一定要仔细听。」 「芙琳……」 卡罗利亚的领主芙琳·基尔彼特轻轻屈膝向我低头,然后把我的手包在银色面具里。 「如果我的土地有百万名士兵及堆积如山的黄金,那我当然不会有所犹豫。只可惜我的人民及土地正面临到饥荒的问题,我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报答贵国的大恩大德。」 周围的人开始往我们这边看,以为我们在表演什么新舞步。但是他们很快就不耐烦了,很快又继续跳自己的舞。 「但唯有一件事情我敢发誓,而且绝不会改变。卡罗丽亚永远是贵国的朋友,而且我也永远是您的朋友。」 芙琳露出优雅的微笑,并轻吻我的手臂。对于容易被气氛感染的我来说,我彷佛看到她头上戴著耀眼的皇冠。 「请原谅我无法说出『仆人』这两个字。」 「我当然会原谅你……应该说我根本就不希望你当我的仆人哟!站起来,快站起来,芙琳!你要勇敢面对明天……而且不要蹲著啦,这样很引人注目呢!」 那时候她终于感受到身旁的很多视线,但不是来自附近跳舞的人们。他们才不会甩我们呢,只晓得谈论政治跟跳舞。这么说来的话,视线可能是来自护卫中的约扎克跟监视中的沃尔夫拉姆吧。于是我全方位的确认……找到了找到了,一脸不悦的三男正站在南方窗边,双手捧著酒杯,不过两杯都是空的。 「芙琳,沃尔夫在那边,你过去跟他聊聊吧。」 「咦……可是我……跟他不太……」 「放心啦,你们绝对可以谈得来的。别看他那个死样子,其实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跟他建立友好关系会有不少好处哟!况且他是性感女王洁莉夫人的儿子,是魔族的前任王子呢。」 这样的话,约札克应该也在附近吧。差不多也该拜托他,加上我自己一起出动去找村田了。要是他待在房里睡觉的话倒没关系,但总得先确认一下。毕竟他这个人不可能会因为换衣服而迟到,如果他在室内的话,早就该见到面了。 只希望他不要发生什么事…… 「村——田!村田——健!村田村田——!」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我一面哼加油歌一面穿过人潮。会场入口附近摆放了两尊黄金女神像(而且是只遮一片树叶的全裸像)。那些潜入宝物库的盗贼怎么不把这个偷走呢? 我往乳白色石板地踏出一步,正准备离开人造大理石长廊的时候,门后突然冒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衣服。 「那是真的吗?」 我的手腕被抓住往后扭,於是我反射性地大叫: 「好痛!」 对方突然放松力道。虽然我被拉到走廊昏暗的角落,不过力道已经跟刚才不一样了。对方似乎有斟酌力道以减轻我的痛苦。压住我肩膀的细长手指可以说只是轻轻搭在上面而已。 「对不起,我无意弄痛你。你的脖子怎么样?喉咙的血已经止了吗?喂,快告诉我,那件事是真的吗?」 「你怎么会……不会吧,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我想起自己受的伤,还举起手想护住包裹著绷带的喉咙。对方把手搭在我肩上,双脚跪地之后抬头盯著我看。 端正的容貌跟高挺的鼻梁,结实健壮的身体,还有比往常还要闪亮的蓝眼,他正是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 沾满泥污的金发贴在他脸颊与额头上。不管衣服、头发,甚至靴子都湿答答的,全身上下则脏污不堪。 不同于以往,他表现得非常焦虑,轻轻推著我的肩膀把我压在冰冷的墙上。 「告诉我,那是真的吗?」 「你真的是茱莉亚投胎转世的吗?」 第七章 在绿布覆盖的盒子旁,团团围住五个正在思考的男人。 目前的人数比之前多一个,正确来说应该是少一个人之后又增加了两个人。就在盒子平安运出神殿的那一刻,史帝芬·芬巴雷恩就先一步离开了。理由可想而知,就是刚开始不久的舞会。要是不快点回去当洁西莉亚的护花使者的话,可是会惹那位美女不高兴的。 「她就像误入原野的蔷薇妖精,我如果不能随侍在侧,她可是会有危险的。要是让她听到卑劣男子的粗言俗语,她一定会因为害怕而落下真珠般的泪水。啊~娇弱的少女洁西莉亚,我现在就飞奔到你身边!」 脱离战线之际的芬芬仍不忘大作赞美诗一番,只是当下有两个人念念有词地说「是那样吗?」;另一个人则在心中吐槽地想「她是很美啦,但可不娇弱哟!」 比任何人都了解前女王魅力的随从修巴里耶,为了彻底完成交付的任务,因此决定暂时留在「搬运盒子队」。因为他认为与酒宴上的男人在一起,是不会让女主人陷入什么危机的。因为她既有艺术家的气质又有幽默感,顶多可能把醉汉做成前卫的美术品吧,还会用皮鞭把对方捆起来呢。 「……真美。」 修巴里耶陶醉地沉浸在想像中。 「修巴里耶先生,我说修巴里耶先生——!请你认真一点啦,我们还得回到封印这盒子的场所去才行呢——」 「啊,对不起!」 不再年轻的达卡斯克斯,完全无法掩饰睑上流露出的疲惫神态。例如声音、黑眼圈,还有冒油的头皮。 「总之辛苦各位了。能够在比赛期间从戒备森严的神殿偷出如此危险的盒子,想必吃尽了苦头吧?」 上人慰劳的话语让在场的人感到有些愧疚。因为这跟过去历经过的作战比起来,算是相当轻松的任务呢。 既然有去者,当然也有来者。当芬芬提早离席之后,赶过来递补的是上人跟约札克。想来村田这位双黑大贤者对最凶恶的终极武器「风止」应该比在场的任何人还要了解才对。 譬如说适合保存的温度啦,使用期限的长短等等。他应该知道许多如何有效应用这个恐怖箱子的方法才对。 「不过这盒子还真臭,可能是保存环境不佳的关系吧。」 纵使嘴巴裂开一个缝也不敢说出「是杀虫涂料的关系。」 「上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们,您打算怎么把这盒子运回真魔国呢?如果经由海路的话那就另当别论;只不过要到港口的话,最快也要花上三天的时间。若要行经大西马隆国内陆路,可能需要做巧妙的伪装……」 「嗯——没错,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呢,塞兹莫亚舰长。」 达卡斯克斯从刚才就一直很在意上人的服装。 在这样的严冬,而且是在神殿后方的森林里,他穿的居然是缀有轻飘飘衣领的晚礼服,而且还缀了多层皱摺,这在现今的真魔国连自己老婆都不会穿这种衣服呢。况且他不觉得冷吗?更重要的是,他打算以这种装扮参加舞会吗? 要是嘴巴再咬一朵蔷薇,俨然就是个怪异的舞蹈家呢。 「啊——上人,那个——总之得尽快回到宴会会场。」 就连一起跟来的约札克也是一身令人错愕的打扮。 女装?难道说这是他利用惊人的外表就足以退敌的独特必杀技吗? 「您独自出来行走实在太危险了,为了以防万一才陪您一块过来这里……可是又得顾虑到在另一头的陛下……我怕他又会对平民百姓做什么意想不到的善行,如果是做事谨慎的人铁定会被他吓个半死的哟。基本上我向沃尔夫拉姆阁下解释过,可是那个少爷却又那副死德性……啊啊——真是的!我没想到要同时保护陛下跟上人会这么麻烦!」 「嗯,不过如果让涩谷跟冯比雷费鲁特卿独处的话,可能会增添好几倍的乐趣呢——」 「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啦……」 「嘘,快趴下!」 在难得说话的修巴里耶警示下,全体顺从地一起蹲了下来。只见一队士兵从斜坡的泥巴路上跑了过去。 「……放心,好像没有被看到。」 「他们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刚刚我们入侵的时候,警戒还很松散呢。可能是发现盒子不见了,正在四处搜索的关系吧。」 舰长抚摸稀疏的后脑勺,神情凝重地念念有词。这下子想平安地运到港口可就越来越困难了;然而,就大陆有一半是西马隆领地的现状来看,要找出无人监视的路线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贝拉鲁殿下似乎还没发现这玩意儿被偷哟。而且根据报告,失窃的只有象头魔王像而已呢。」 「你说什么!?上人,请您不要误会,偷走那尊无聊雕像的是芬芬大人!我们没有那种熊心豹子胆,认为历代魔王陛下长了那种大象头……」 「其实你没必要解释啦,我们并不会有被臣子瞧不起的感觉,而且就算涩谷讨厌老虎(注:意指阪神虎队),也未必讨厌大象喔~?」 ……此时风雪刮得更厉害了。 身为冷笑话高手的村田,完全不顾周遭尴尬的气氛继续说: 「话说回来,听说你们在出口附近被误以为是在抬棺材对吧?」 「是的,一点也没错,一名体格健壮的胡须男甚至还触景伤情地哭了起来呢。说到最近的年轻人啊,空有一副成熟的躯体,心灵却这么脆弱。对我们这些老兵来说,再也没有这么丢脸的事了……」 欧吉桑不断碎碎念著。 「话说回来,我还真的在哪儿见过呢。我曾经偶然遇见某个小孩的葬礼,也听说这种大小的白色箱子是少年用的棺材呢~」 村田用拳头击掌,轻轻「啪」地一声却响彻森林。 「虽然说不上是灵光一闪的点子,但既然这样就干脆把它当做棺材运出去吧。」 「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不过那些家伙真的相信吗?虽说西马隆兵很愚蠢,但迟早也会发现在宝物库内的是仿冒品吧?这时候如果有个极类似的棺材运到国外的话……请恕小的无礼,找还是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它的内容物……」 「嗯——这话有道理。那么为求逼真,就摆个小孩子的尸体……」 当下四名魔族全说不出话来。话说聪明人与危险人只有一线之隔,看来大贤者应该也是有著危险想法的人吧!? 「……蜡像也……还是不行,因为里面本来就不能放东西。」 全体无力。 这时候达卡斯克斯有个很想问的问题从心底涌上来,他隔著绿布抚摸盒子。四角用来强化的铁片如今都已经生銹,而紧闭的上盖钩环则挂著看似坚固的锁头。 「上人!小的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达卡斯克斯。」 「那个——很冒昧想请问您,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东两呢?不管我们怎么摇怎么踢都没有声音,里面该不会是空的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请你下次别再踢它了。因为如果脆弱的木片断裂损坏的话就糟糕了哦——」 村田跪在积雪的斜坡,把耳朵贴在盖著绿布的烫手山芋上。 「你们看,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盒子里是空的哟,里面并没有装什么东西,不过你们绝对不能打开看,否则铁定会后悔到想哭哟。」 「这、这话是什么……」 「世上有许多事情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哦。好,下一位。」 「那么上人,请恕小的冒昧进言。把它藏在洁莉夫人大量的行李中您觉得怎么样呢?夫人的衣装箱数量惊人。就像俗话说的树要藏在森林,熊要藏在砂坑……」 「 啊啊!这个主意不错,真是太赞了!只不过熊要藏在砂坑的说法我倒是头一次听到。呃——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修巴里耶。」 「对喔,因为你实在太少开口了。你的意见的确是很棒,不过只有一个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洁莉夫人的恋人可是天生的商人喔。」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想不到上人会怀疑虽是西马隆国民,却仍然愿意协助他们夺回盒子的芬巴雷恩。他不顾自己的危险答应带领大家去宝物库,还贿赂部分卫兵呢。他会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洁莉夫人,自由恋爱主义万岁! 「根据你们的说法,芬芬是天生的商人对吧?我就是对这点很担心哟。的确,一旦大国西马隆拥有『风止』的话,会因为战力的优势而使他做不成生意,也因此他才帮助我们夺回盒子。嗯,这一点说的通。不过,将盒子混入洁莉夫人的衣箱,把盒子交给他保管的话会如何呢?这可是稀有的盒子哟。全世界仅有四个,是有可怕力量的终极武器哟。别忘了他可是天生的商人,是在心脏刻有商魂二字的商人哦。」 达卡斯克斯轻轻回答: 「如果是我,一定会把它卖掉的。」 「看吧?」 村田没给众人喘息的时间,把脚跨在盒子上又说: 「如果我是天才生意人,我就会拿赝品偷偷换过来,然后把它卖给想跟大国对抗却苦无战力的国家,或有钱却兵力不足的国家。如此一来别说是贿赂卫兵的金额了,就连一辈子吃喝不尽的钱都有可能到手呢。商人绝不会做赔钱的投资,他们对有利可图的事可是很敏感的。」 毕竟这世上可是有许多对盒子垂涎已久的人呢。史帝芬·芬巴雷恩虽是值得信赖的人物,只可惜他是个商人,而且~!」 村田用鞋跟把布稍微掀起,纯白的盒身立刻被雪沾湿。 「如果是我,也不会让洁莉夫人保管。」 「嘘——!又有军队来了!」 全员再度一起蹲下。村田轻轻伸出手把掀开的布盖好,可能是担心纯白的盒子在夜里容易引人注目吧。 「哇呀!」 排在最后的一名士兵在雪地绊倒而摔跤,倒楣的他还因此滚下斜坡,甚至撞到离魔族们不远处的杉木,然后抱著膝盖痛苦打滚。跑在前方的队伍竟然丢下伤者迳自离去。 村田慢慢站起来,直盯著痛苦的年轻人看。 「上人,你会被他看到的!上人!」 「可以请任何一个人脱下袜子吗?」 「啊?要袜子做什么?」 递出暖呼呼的毛袜后,塞兹莫亚凝视著贤者的手。 村田一走近痛苦打滚的年轻西马隆兵,立刻把手上的东西往他嘴陧塞。这个举动把舰长吓了一跳。 「上人,要堵住他的嘴就甩手帕!请用手帕啦!别用欧吉桑脱下来的袜子啦!请您基于於武士的怜悯心饶了他吧!」 「好~了,有一具县城的尸体了!小达达,你跑去请芙琳·基尔彼特过来!」 完全在状况外的达卡斯克斯立刻赶往舞会会场。 全身沾满泥巴与残雪的前魔族男人,直盯著我用隐形眼镜遮住的黑色眼睛。 「真的吗?你真的是茱莉亚……」 「你、你在讲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啦!」 可达尔贝鲁特那原本只是轻搭著的手,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肩膀,但是他马上放松力道,低声向我谢罪: 「我不想那么做,我无意伤害你。至于你脖子上的伤……或许你并不会原谅我……」 「我都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我反而还想问你呢!你不是已经被伤得无法战斗了吗!?」 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呢?」 我的背离开冰冷的墙壁,用力往对方的胸膛撞去。我挣脱踉跄往后倒的男人手臂,在乌漆抹黑的走廊上跑著。 我的心好慌,完全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怎么办!? 现在这里没有半个第三者,能帮我的人都不在这里。 跑了一段路之后我立刻想到,唯有回到宴会会场才是上策。就算他再怎么无理取闹,应该也不敢在众目暌睽之下做出莽撞危险的行为吧。不过他好像从另一个方向追上来了,这时候再从原来的路回去也很危险。 那家伙绝对会追过来。 因为他露出「休想逃走」的眼神。 只要我一停下脚步,就会想起他肮脏的手臂跟闪闪发亮的蓝眼,全身的汗毛便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极度的疲劳让我的脚踝开始发痛;心跳也比平常快上好几倍,害我立刻感到呼吸困难。我忍著急促的呼吸又长又用力地吸了口气,好让更多氧气能送进肺部里。在这黑暗空旷又见不著人影的神殿里,连空气都显得沉重凝滞。 「……!」 有军靴的脚步声靠近。 他明明受了重伤,脚步却又快又有力。我是还有办法再跑个一小段路,只是一旦跑到走廊的尽头,没有后路可退的我就跑不掉了。这时候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了。 于是我决定躲进墙壁的凹陷处,并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经过。 经由雪光反射的人影开始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接近。他好像还提著灯,周围呈现出蒙胧的黄色亮光。这时候我的脖子开始痛了起来,一股热源从刚结疤且随时都会裂开的伤口扩散开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声大得不像话。 「谁在那边?」 我屏住住呼吸。 「喂,有人在那边吗?别再躲了,快出来吧!」 不是阿达尔贝鲁特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巡逻的西马隆兵。我安心地松了口气,从墙壁的缝隙走了出去。虽然没有被卫兵追捕的理由,但我还是畏畏缩缩地举起双手步出走廊。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矮小的中年卫兵似乎被我的打扮吓一跳。 「您是舞会的宾客吗?」 「这个嘛,算是啦。」 他好像没发现我是非宾客的「武斗会」优胜者。 「你怎么会在与舞会完全不同方向的地方?」 「我在找厕所,结果迷路了。」 虽然是很老套的说法,不过这藉口很有效。士兵露出讶异的笑容,还帮我点灯带路。 「原来如此。我才要向您道歉,不好意思吓著您了。因为宝物库好像遭到盗贼入侵,所以我们正在搜索那些家伙。」 「盗贼?」 「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抓到了……您要找的厕所就在旁边的楼梯附近。想不到会迷路到这么远的地方,您一定很害怕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您带路吧。」 正当卫兵回头想看清楚跟自己说话的对象时,在照不到灯光的斜角处突然冒出某个人影。 「危险……!」 我反射性地扑了过去,跌坐在地上还撞到墙壁的士兵,将手上的煤油提灯掉落在地上。 沉重的剑从空中笔直砍来,在撞到地面时发出「喀」的低沉声响。 眼看就快熄灭的微弱火光,映照出男子苍白的脸。 是阿达尔贝鲁特! 我发出凄惨的叫声,随即冲进前方的转角,用一步跨两阶的方式爬上漫长的楼梯。我抓著精心雕刻的栏杆努力把身体往上挺,用三步的距离通过中间的平台,然后继续往上爬。 我不认为那家伙会因为我逃往上一层而放弃追我。 清晰逼近的脚步声让我害怕,于是我推开附近一扇豪华的门,并从缝隙滑进不知主人是谁的暗室里。明知道没用,我还是小心翼翼地不让门发出咯吱声,并尽可能将它轻轻关上,再把手放在身后 将门锁上。 我靠在厚重又刻饰有雕的大门好一会儿。我在等呼吸平静,至少要让自己的呼吸恢复正常。找深深吸入封闭在室内充满霉味的氧气。 好不容易习惯黑暗之后,我才看清楚这个房间的摆设。 房间好像满大的,不过到窗户的距离倒不远,加上高处还有称之为天窗的小窗户,让门亮跟白雪的光芒能够多少照射进来。而整面墙的书架上,则摆满看起来满老旧的书籍。 「……是图书馆……?」 我小心翼翼地离开入口,往中央的书桌走过去。 某人没看完的书籍,依旧打开放在上面。他可能是在这个地方抄写什么吧,桌上还摆了整叠的纸张、墨水瓶、幻想故事里常见的羽毛笔,以及镇住纸张的石头。 我靠著天花板上役射下来的微弱光芒,试著阅读打开的页数上的文字。我还是跟往常一样,用「看」的就是看不懂。于是我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觉纸质的差异。 染上墨水的文字部分,比空白部分稍微平滑一点。纸质越粗,越能从羽毛笔的笔迹来了解文字的形状。 大陆、统治、三王家……三王家统治时期大陆之势力与人口分布……并没有包括西半岛三国…… 这是厚重书籍的部分内容,看不出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我放弃地把手移开,摆在没有写字的纸束上。 「……伟拉……?」 是写字很用力的人留下来的笔迹吗?连下面的纸张都明显残留文字的痕迹。我把变得冰凉的食指跟中指往右移,脑里随即浮现出明显的单字。是类似幼稚园或小学生在做笔记时的分项条例方式。 三王家·拉西,被软禁在现今小西马隆殖民区嘉修(当时的嘉鲁西翁涅),二十四年后确认菲鲁摩斯·拉西死亡,血缘断绝。 同·基雷斯比,在现今大西马隆东侧索马兹(当时的佐马鲁杰)因战争阵亡。 同·贝拉鲁,在现今大西马隆农政调整区科尔·尼尔逊战斗时确认阵亡,将侥幸者培嘉·贝拉鲁软禁在北神桥海岛,二十年后因特别记载事项而移送大西马隆王都,改姓为伟拉。确认有五代传世。 这恐旧是记载这块土地在变成西马隆领地以前,那此掌权王族的后裔去向吧。至于其中为什么会出现伟拉卿的姓氏,这对历史白痴的我来说时无法解决的疑问。 「……改姓为伟拉?改姓伟拉……等一下,既然他原本是叫贝拉鲁,为什么刚刚见面的陛下跟胡须殿下都自称是贝拉鲁几世呢……」 他们居然持续使用被自己灭亡的王家姓氏到孙子这一代。 而且这个特别记载事项是指什么?怎么为了它被移送王部,甚至还被迫改姓呢? 「改姓为伟拉之后,有五代传世……这么说的话,其中包含了肯拉德的老爸啰……」 我想起在比赛会场中央跟肯拉德重逢时,他说的那句话—— 『这里本来就是属于我的土地。』 他指的就是这件事吗?我不确定这种解释是否正确。 当我听到大树被折断的声音,意识马上被拉回现实。他竟然想用木头撞破图书馆那扇看似坚固的门。在第二次撞击的时候,锁头竟然比门先撞飞掉,而大门因此往左右用力敞开,还撞到墙壁反弹回来。 「……为什么要逃?」 当我的视线跟气喘嘘嘘的男人交集,立刻感到全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你、你这不是废话吗!?」 阿达尔贝鲁特现在的模样,铁定会让喜欢围著帅哥的妇女吓得落荒而逃吧。他的脸跟手臂的伤口不断流著血,散发的疯狂感觉还真是可怕。要是被垂死的魔鬼终结者追杀,胆子再怎么大的人也会吓得赤脚逃跑。 更何况,我还好几次差点死在他手里呢,怎么可能只靠一次的道歉就建立信赖关系? 这下子我只能往书库深处跑了,即使我明知道再这样下去铁定会被他逼到走投无路。 「喂!我只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是真的!我并不想伤害你!」 「鬼才相信呢!」 紧追在后的影子拖著一只脚,手还压著侧腹,下垂的左肩看起来也很不正常。 简直像是恐怖电影的场景。 我一面把书架的书散落一地,希望能对他造成些许妨碍。因为疲劳眼压力迫使我的精神处于亢奋状态,害我无法抑制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是什么状况?简直是恐怖电影嘛,我成了被佛莱迪追杀的南西吗?为什么我得遭受这种待遇啊? 突然一阵轰隆声大响。我反射性地回过头看,在天窗的光线照耀下看到扬赵的灰尘,原来是大型书架整个倒了下来。至于肮脏的金发则被书本埋在昏暗的地板上。 「……古兰兹?」 动也不动的右手瘫在地面。 「冯古兰兹……?喂——阿达尔贝鲁特!」 我保持著安全距离,在离他有点远的地方叫他,但是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毕竟他是耐杰尔·怀兹「绝不会死」马奇辛的朋友,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挂了吧?可是,他为什么倒下之后就不动了呢?虽然外表看不出有任何出血状况,不过就算没有什么严重外伤,一旦打中要害也是会要人命的。 是因为我拼命把书丢得整个都是,才会遭到这种报应吗?也因此害书架失去平衡,才倒在那家伙身上。不对,那应该普通人都闪得过吧?所以要怪就怪他自己居然闪不过那么大的东西…… 不,就阿达尔贝鲁特来说这太不寻常了。 因为几个小时前他才被判定无法战斗。也就是说,正因为对手被攻击到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状况而无法战斗才会做出这样的判决。 而且,把他攻击得如此凄惨的人好像是我呢。 当然我并没有任何过错。毕竟那是在竞技场比赛时所发生的事情,那家伙也曾大声嚷嚷地说要干掉我呢。所以我不用怕遭人怨恨,也没必要感到内疚。 但如果是因为当时的创伤陡他无法闪避倒塌的书架…… 「啊——可恶!你竟然还故意装死——!」 我冲向堆积如山的书本,每抓几本就往旁边丢。 「冯古兰兹!喂,阿达尔贝鲁特你说说话啊!」 我真是个笨蛋,真的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我明明知道这家伙过去是怎么折磨我、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是多么恨我、并且仇视我的国家。而且现在这家伙正拼命追著我跑,让我恐惧得不得了不是吗? 可是我干嘛还留下来救这个失去意识的男人啊? 「不是我害的,这可不是我害的哦!」 我轻轻按著他露出来的白皙脖子。还有脉搏,心脏还在跳动呢。 「别吓我了好不好!喂,别开玩笑了啦!不要在我面前……不要死在我面前啦……」 我的鼻子深处跟眼角开始发热,让我不得不紧咬著臼齿忍住颤抖。 我不想再尝到那种感觉。 当他的上半身从书堆中出现的时候,我也已经气喘吁吁了。这时的情况与其用救出,个如用挖掘来形容还比较贴切呢。我想抬起压住他下半身的书架,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动不了它。找四处寻找有没有类似杠杆的棍棒,但这里似乎没有这一类的道具。 这时候从裂开的衣服渗出血迹的肩膀稍微在抽动。 「喂!」 我把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摇动。俯在地面的脸轻轻发出低声的呻吟。 「太好……」 不,一点也不好。只准备松一口气的我连忙否定自己的想法。想到过去的种种,这时候应该说「啐 !这个家伙的命怎么这么硬!」吧。 「……唔。」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正使力想挺起上半身。 「没用的啦,你的脚还被书架压住呢。」 知道自己无法脱困之后,他只把脸转过来对我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太好……哇——不对不对!你这家伙的命还真硬耶!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来救你,我一个人没办法把书架抬起来。」 「等一下!」 「该等一下的是你啦!」 呈现俯卧姿势的阿达尔贝鲁特对我伸出右手。我还是本能地往后退,想躲开这个原本是敌人的人的手。 「不要逃,我什么也……不会做。」 他的食指微微碰我的喉咙。这时候有个比体温还高的暖流透过绷带渗了进去。原本裂开而疼痛的伤口所发出的热度,慢慢被周围吸收。 咦? 「……真的很对不起。」 我用手掌用力抚摸,原本在那儿的伤口已经不见,只剩下健康光滑的皮肤。 「你帮我治好了?」 我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 「连洁莉夫人都无法治疗耶。」 「要在这块土地使用魔力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用法术的话比较方便,因为魔力需要相当的力量。」 「……既然你还残留那种力量……就别用在我身上,用在你自己身上嘛!真是的,你不要再说话了!我去找人过来!」 「不要走!」 「别说傻话了,你又不是那种希望一辈子埋在书里的书呆子!」 我不晓得这有什么好笑,不过阿达尔贝鲁特却笑了,不过说清喉咙可能贴切一点。 「可是你一离开这里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应该吧。」 他抓著我的鞋跟。不,其实握力并没有大到「抓」的程度,他只是用右手轻轻碰住而已。我跪坐在纸张散落一地的地板上,拨开贴在阿达尔贝鲁特脸颊的金发。 「那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不由得心想「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并叹了长长一口气。 「……好吧,你说。不过只能一下下而已,三分钟过后我就去找人来救你。」 「可以。」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又笑了。为了能看到他的眼睛,我刻意弯腰把脸贴近他。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 真正不可思议的是你吧,几个小时前你还在圆形舞台上想割断我的喉咙呢。现在却治愈我当时的伤口,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境变化啊? 「你身为历代少有……又具有强大力量的魔王,但是对魔族不利的法术却对你行不通,而只对人类有效的单纯力量却反而能够治愈你……」 那可能是因为我的肉体是mind(made)in地球,非常接近人类的关系吧。 「因为在地球我是正常的人类。」 「人类?你不是魔族吗?」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就灵魂的角度来说的话,我好像是背负成为魔王命运的人类。」 「我就是想知道那个。」 阿达尔贝鲁特撐起上半身,嘴巴还发出痛苦的呻吟。 「告诉我,你灵魂的……前一位拥有者……是茱莉亚吗?」 「你说的茱莉亚是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吗?」 「没错。」 一听到那个名字,他脸上便流露出怀念的表情。他那边吐气边轻轻闭上眼睛的模样,就像是在回想什么美丽的事物一样。 「……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并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谁哟。反正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我从没想过要去追究耶。」 像村田好像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听过之后我并不会很羡慕他。 「那么伟拉卿说的是骗人的吗?」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骗人。因为我从没问过『我的灵魂前世是谁?』这件事。对我来说,自己的灵魂是从异世界送到地球成长,而且还是个魔王……倒是造成了很大的震撼。不过就算我的前世是希特勒,现在也不会觉得有多震撼,反正我这个人本来就不擅于寻找自我。」 要是有美国时间去寻找自我,我还宁愿把那些时间拿来做三百次的挥棒练习呢。 「你的灵魂……是从这个世界送到地球的?」 「嗯,好像是。是肯拉德送去的。」 阿达尔贝鲁特用他没受伤的手掩住半边贴在地板的脸。从骨瘦如柴的细长指缝传来快哭出来的气声。 「啊啊……照这样看的话,那应该是真的了……」 「你说真的……是指我灵魂的前一位拥有者是苏珊娜·茱莉亚吗?」 我想了一下。 「不费吧……不对,不会吧——!」 冷笑话夫人兼棒球少女的冯温克特卿。我的前世是那种模样吗?我实在都不敢想像。 「但是,既然护送你灵魂的是肯拉德,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先前的拥有者是谁吧?」 忽然间我发现自己笑了,他在这种时候好像说了什么。 「……你们两个,本来是朋友吧。」 阿达尔贝鲁特讶异地皱起眉头。 「你说谁?」 「你跟肯拉德。」 「不是。」 「可是你叫伟拉卿是叫肯拉德哟……就算是亲兄弟,在人前都还是叫他孔拉德呢……算了,不追究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的前世是菜莉亚的话……」 我懂了,原来这就是他当时的心情。我突然想起村田在摇晃舒适的船上所说的话—— 「是的话怎么样?我会有什么改变吗?你想对我说什么?」 「如果你的灵魂,是她的话……」 「就算真的是,我也已经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涩谷有利。在快要满十六岁以前是生长在地球上的日本高中生,是棒球队的负责人兼队长兼捕手,也是西武狮队球迷的涩谷有利。这个时候就算知道前世的人生,对我来说只不过像是多看一部情感投入的电影而已哟。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一屁股坐下来的我抱著膝盖并抓著自己的鞋尖问。 「还有从现在起,你可不可以叫我某某先生啊?」 我的脚还在,手指也在。从上到下,从头发到脚尖,无论哪一处都属于涩谷有利的,不属于任何人。 阿达尔贝鲁特没有说话。 这沉默让我感到不安,我摇动趴在地上的对方肩膀。 「喂!你还活著吧,并没有死吧!?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人来救你了,更何况早就过了三分钟了。别这样啦你,不要死在我面前啦!?」 「那点小事不会要他的命的。」 我的头像弹簧似地拾了起来。那是我熟悉又渴望许久的声音。 「肯……伟拉卿……」 可是现在我无法跟他像过去那么亲密地说话,喉咙深处好像堵了应该不存在的硬块。 「他只是晕过去而已,不过他应该听到令他非常开心的事吧。」 他把手上的灯移到脸旁边,好让我知道他是谁。他顶著西马隆兵罕见的整齐短发。以白色为基调的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符合军人特性的朴素设计,比他在竞技场穿的制服要好看许多。 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同伴了。 伟拉卿孔拉德摸著阿达尔贝鲁特又湿又脏的身体,确认他还有脉搏。 他看著散落一地的书本跟倒塌的书架,接著终于往我这边走过来。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反而比之前健康呢。」 我不知不觉指著喉咙。 「喔~古兰兹啊,因为他会使用法术……如果你的脚跟腰没事的话,可以帮我一下忙吗?」 「可以啊,不过就我们两个人抬吗?」 「只要你用力的话,应该是没问题。」 我们闪开阿达尔贝鲁特的身体绕到后面,小心翼翼找到能站稳的地方,之后便抓住木造书架,然后下了个简短的暗号之后就用力往上抬。书架很容易就抬了起来,不禁令我怀疑自己的力量真的有派上用场吗?而肯拉德不晓得往缝隙踢了什么东西以维持高度,然後再趁机把阿达尔贝鲁特拉出来。 「……他的骨头,断了吗?」 我战战兢兢看著他。虽然他的脚没有往奇怪的方向弯曲,皮制军靴的上方却肿得吓人。 「是断了。」 「哇啊~我不敢看——!」 虽然是别人受伤,却觉得自己同一个部位也在痛。对骨折早就习以为常的伟拉卿还诊断他的左手骨头也裂开了。 「至少这下子他暂时不会纠缠你了。」 「我真的有被他纠缠吗……我觉得这次跟过去不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都很普通,感觉不像是坏人呢。」 「可能他有仔细想过吧。」 接著伟拉卿用剑把椅脚砍断,再脱下身上的衬衫。即使在微弱的灯光下,也看得出那是上等质料的布,他却毫不犹豫地把它撕成好几条。接著把有棱有角的木棒当夹板把男子的脚固定好,再拿布条紧紧绑住,不让它移动脱落。 我呆呆站在一旁看著他那随著这些动作收缩的双肩肌肉。 肌肉在动,而且是理所当然地动著。 他的左上臂缠著宽版的绷带。肯拉德的手就是从那块布下方的某处被砍断,那可是我亲眼目睹的。 而侧腹的大伤疤,应该就是约札克说他在激战时受的伤吧。他的背部又添了新伤痕,可能是刚愈合不久吧,缝线的痕迹还很明显。 「那个是什么时候……」 「如果你要我说明时间,还这满难解释的。」 「话说回来……」 我站在没有回头的肯拉德后面独自生闷气。可能是知道当场没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吧,我说话的口气开始变得有点凶。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逃过那场爆炸的!?而且更扯的是你手脚都好好的!」 「要是这件事惹你生气,还请你原谅。」 我不是要听你这种回答。 「为什么口气要这么冷淡?你解释给我听,你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为什么要消声匿迹?为什么你的手又变得好好的?为什么你要从我面前消失……为什么你突然投奔西马隆……」 把脚固定好之后的肯拉德,再把夹板放在阿达尔贝鲁特的手臂旁边。 「我并没有投奔西马隆哟。」 「……那么你是那个陛下或殿下的部下吗!?」 可能是觉得冷的关系,他拿起脱下来的外套披在身上。这么一来就看不到他手臂的绷带跟背部的伤口,老实说反而令我松了口气。 「你怎么不来问我呢?」 我觉得血液急速冲到脑袋。我紧握著无力的拳头,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给他一拳。伟拉卿直挺挺地站著,对我露出熟悉的笑容;那是个可以将他温和的个性形于外,让每个人都对他抱有好感的沉稳表情。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他捏著朴素的白色外套衣摆,用戏谑的动作把它拉开。 「我早就准备好你希望得到的答覆了,还穿上……这身不习惯的礼服。」 他说的礼服是指刚刚被丢在地板、皱成一团的外套,可是穿在他身上就摇身一变成为正式服装。 「刚才你人在那里吗?」 「是的,我在那里,还看到你跟女士共舞哟。你跳得真棒,让我感到很骄傲,毕竟我可是你的舞蹈启蒙老师呢。」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叫我呢?」 肯拉德眯著散发银色虹彩的棕色眼睛,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因为我的身分低微,主动找你攀谈是件很不自然的事。我不是说过了吗?往后我会努力……不要称呼你为陛下。」 顿时我觉得脑袋好像撞进积雪里似的,只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管是眼皮、鼻子、还是喉咙的黏膜等柔软的部分部隐隐作痛著。 彷佛想提醒我伟拉卿孔拉德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一样。 「……你被洗脑了对吧?」 走廊的吵杂声从被破坏的大门处传了进来。 「你被操纵了对吧!?被那个胡子欧吉桑逮到弱点,才逼不得已替他做事对吧?」 试图维持现场秩序的卫兵,跟幸灾乐祸的人们交错往来地奔跑著,完全不掩好奇心的女性甚至还开心尖叫。 「西马隆的领主大人好像突然昏倒了哟。」 谁啊!? 「快去吧,夫人好像出事了。」 「肯拉德!」 我伸出右手,并坚信他会伸出左手回握我。我还想放手做最后一搏。 「跟我走吧。」 伟拉卿缓缓摇著头。 「……不行。」 我输得可惨了。 第八章 芙琳·基尔彼特正呈现半疯狂状态。 「振作一点哪,诺曼!喔~上帝啊!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丈夫吧!」 「……啊?」 套著丝质手套的十根手指正紧紧交扣,芙琳仰著天向神明祈祷,身上还穿著我喜欢的蓝色晚礼服。 「喔咕唔唔唔!」 躺在担架上被抬走的,是戴著银色面具还痛苦得直打滚的诺曼·基尔彼特。沃尔夫拉姆在担架前面带路,芙琳、村田跟约札克则跟在患者身边跑。 散乱的银发随风飘扬。 「哇!不好了,她先生突然发生急病——她还那么年轻呢,真是太不幸了……啊!?等一下——!」 打从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就扛起蒙面领主的责任,并一直扮演诺曼·基尔彼持至今的,没有别人,就是演技派小生·涩谷有利本人是也。还真是世事难料啊,第二代蒙面领主诺曼·基尔彼特却在刚刚正式毕业了。 然而现在以惊人的速度,由担架搬送的男人却戴著非常眼熟的面具。 「等一下芙琳,那家伙是谁!?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难不成已经有第三代人选继承这个名号了吗? 当我追著一行人到快进屋里的时候,聚集在走廊看热闹的群众里,有一名年轻的妇人跟我说: 「哎呀,你是跟那位夫人跳舞的青年军官吧?」 「青年军……」 「你跟那位夫人……有什么关系吧?」 「你说什么关系啊?」 「就是……『关系』罗,我是指外遇、不伦、地下情的关系啦。」 虽然她刻意放低音量,却为了强调语气而连续重复三次。 「没~错吧,一定就是那种关系。毕竟那位夫人长得很美,所以有一、两个情夫也不足为奇呢。你真是太幸运了,我可要先恭喜你呢,搞不好你有机会成为她真正的夫婿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早就已经划下句点,还不断自吹自擂地散布谣言八卦。 「你听我说,她丈夫诺曼·基尔彼特氏在决战时不是好不容易才胜出的吗?虽然最后得到优胜,但他也受伤了不是吗?好像是他的伤势恶化,终于倒下来了,目前正处于跟死神缠斗的危急情况哟。」 「倒下来了——!?」 等一下,诺曼·基尔彼特不就是我吗?既然这样,那戴面具的又是谁啊? 「芙琳!」 我连忙冲进屋里,并且把门关上避免秘密泄露出去。此时,芙琳、村田、约札克跟沃尔夫拉姆他们八只眼睛全集中在我身上。 「怎么有我以外的诺曼·基尔彼待处于垂死边缘啊?」 「嘘——!」 四个人一起举起食指。至于假面人依旧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只是他抱著痛苦打滚的地方不是我在决赛伤到的脖子,而是膝盖部位。 村田一面拍掉肩膀上的积雪,一面做出调皮的表情说: 「我们需要身分高尚的人类遗体。正确地说就是棺材,因此大家才合力演了这出戏。至于他的话……」 饰演诺曼的演员还在床上痛苦打滚著。 「他那种逼真的演技还真不常见耶。」 「就是说啊。」 约扎克已经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似乎无法苟同这种骗小孩的新奇作战。 「他在雪地里滑到还跌伤膝盖,中年士兵便把他穿了三天的袜子脱下来,我们就是拿那玩意儿来堵住他的嘴的。」 「唔!」 真是可怕又随手可得的堵嘴物,这种情况跟拷问几乎没什么两样,也难怪他会有如此逼真的演技。 「这么说,那个人接下来要假装死亡罗……」 「一点也没错。」 「随——费审讶罗习,四少噜呼滋哇呼啦咿哈呵嘿呼啦哈——咿!」 饰演重病患者的青年用著意义不明的言语哀求。 「嘻啦罗嘿啦莫嘻塔咪罗咩呼咧噜!嘿嘻塔呀啦咿咧呼哈——」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止痛药是吧?然后希望我们帮你拿掉堵嘴物对吧?」 摘掉面具之后,发现对方是个长相极为普通的青年。既没有留著一头正规士兵该有的长发,也没有随时都可上战场的严肃脸孔。反倒是散发著艺术家的气质,看起来应该是个在年长女性之间很吃得开的帅哥。 「唉——……我整个嘴巴都还是臭味啦——我都答应你们开出的价码了,还不帮我把袜子拿掉,未免太过份了吧——」 服下止痛药后心情稍微好转的他坐在床上喝水。 「你讲话的方式好像用功的留学生哦~」 「啊——我叫做卡迪诺——是来王都学习绘画跟戏剧的——不过因为还是学生,身上的钱不够用——所以才到警备队当临时士兵——虽然我想学绘画跟戏剧——但因为一流的学校学费太贵而读不起——」 「果真像留学生的说话方式呢。」 年轻的卡迪诺握紧拳头,用燃烧的眼神开始算钱。 「要是我能赚到你们开出的价码,我这两年就能去念一流的学校——而且每周还能雇用一次裸体模特儿——……我可是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哟——!我可是灌注整个心神在扮演尸体这个角色哟——!请你们好好看我的死相吧——!」 看来他们雇用了一名相当个性派的演员呢。可能当初只跟他说届时会戴上面具,只要小心别被发现呼吸的气息就好了吧。 「哼,在艺术方面的表现没有其他国家能出其右的,就属我们真魔国的皇家艺术团。那儿不仅连猫都会演戏,还有天才乌龟画家呢。」 对任何事情都认为「魔族isno.1的沃尔夫拉姆,毫不在乎地说出惊人的事实。天才乌龟画家?我想看,好想看哦!只不过可能会被迫面临它完成一幅画作需要花好几百年的问题。 「哇塞——我想去那里留学——……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困哦——……」 止痛药药效开始发挥后,众人便让打工人员躺在床上,而芙琳则运气准备哭泣。她解开盘起来的头发并把它弄乱,还做出妆都哭花的感觉。 「……哇——美女不管做什么都很漂亮呢~」 「讨厌啦陛下,您在说什么啦!」 我的心情说不上是甜是酸,奇妙的是反而有种难过的感觉。人的感情真的很不可思议。当你打定主意绝不坠入情网的那一刻,为什么就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一连串的甜言蜜语呢? 「可是为什么需要棺材呢?既然是诺曼·基尔彼特的葬礼,等回国再盛大举行不就得了?」 「咦——?难道都没有人跟涩谷说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被你们排挤了吗?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 「跟你说——从现在开始是第二幕,将直接进入诺曼·基尔彼特死亡的情节。请负责哭的人一定要流眼泪哦——」 在听到真相的说明以前,约札克打开了房门。 蓬头散发,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芙琳一面祈祷,一面跑出走廊。 「喔!神哪!——不到您赐给我的试炼竟是如此痛苦——!」 没人知道她可是代替夫婿统治国家好几年的演技派高手呢。 「各位,在这个月的今晚此刻,我丈夫,诺曼·基尔彼特撒手人寰了!」 送殡行列刚开始还很肃穆安静,接著变得吵吵闹闹,到最后就像逃命似地运送著。 既然是在大西马隆王都举行的,就得办得像大人物的葬礼才行。 毕竟现在的诺曼·基尔彼特并不是小西马隆领地卡罗利亚自治区的委任统 治者。卡罗利亚终于在大西马隆主办的「智、速、技、综合竞技淘汰赛!天下第一武斗会」上成为史上第一个非主办国的优胜者,并正式成为独立的国家。 因此身为独立国家的一国之君,更应该隆重地送他一程,就连那副收纳遗体的棺材也马虎不得。 就算睡在棺材里的,是另一个小型的盒子。 这真是越听越让人惊讶的作战。 我并不是在为它的巧妙安排而感到赞叹,而是为了「人称国家救世主的双黑大贤者大人,居然会想出这么幼稚的作战计划!」而感到惊讶。 虽然将在船上利用假日制作的木头仿冒晶,和从大西马隆神殿偷出的「风止」成功地调了包,但却苦无办法将它送到安全的场所。基于这个涂上白色颜料的盒子跟少年用的棺材几乎一模一样的理由,才想到办假葬礼来运送回国,但是遇到临检时却得打开盖子让士兵确认。 那么把它装进另一个大一号的箱子里之后,再多个让人无法看里面内容物的理由如何? 这个不用打开盖子就能顺利通过的理由就是……有「故人」在里面。 他就是在天下武负伤的诺曼·你早就死过一次的·基尔彼特。 大西马隆还打上「卡罗利亚之星,陨殁」的标语,帮忙举办诺曼·基尔彼持的假葬礼。 就算自己是战败国也要向胜利者致上敬意,可能是想藉机表现他们是个有气度的国家吧。 动也不动的卡迪诺完美诠释尸体的角色。只是他熟睡的呼吸声很吵,让在旁的某人始终无法把话讲完。芙琳·基尔彼特忍住悲伤,扮演陪伴在丈夫左右的悲剧性妻子,成功搏得王都中女性的同情。沃尔夫拉姆与约札克则以与故人并肩战斗的队友身分,朗诵著与诺曼超越死亡的友情,其实他们根本不曾与本人见过面。 村田将过去的记忆来个总动员,以经验丰富的婚丧喜庆部长身分,指挥一切事物而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他一一提出详细的计划,我们绝不可能在异国举行这种唬人的假葬礼吧。 唯一没有立场的是我。 在竞技场中我戴的是防风眼镜,并没有戴上银色面具。因此被在场观战的部分贵妇与男伴认定那就是「诺曼·基尔彼特费司」;反倒是受邀参加舞会的女性们,却把我当成芙琳·基尔彼特的年轻情夫。结果爱聊八卦的千金大小姐,居然编造出「卡罗列亚的女主人正在宠爱一名跟丈夫长得非常相似的年轻人」这样的流言。 我顶了一头临时染上的栗子色头发,戴上了没有度数的棕色隐形眼镜。她们没有兴趣了解这个打扮是否跟诺曼本尊相似,我只是站在啜泣的芙琳旁边,前来吊唁的女性们就窃窃私语地说:「看,他就是基尔彼特夫人传说中的情夫哟!」 别说是情夫了,在现实生活中我根本连个恋人也没有啦! 盖上棺材之后,就不会有官员检查内部了。虽说独立没多久,毕竟是一国之君的送殡行列,如果连这样都还会被怀疑,也只能怪我们自己不够小心了。 但实际上用豪华棺材运送的并不是遗体,而是用布捆起来的「风止」。 因为从宝物库偷出来的是象头魔王像,因此对方还没发现到盒子早就被换掉了。只是一旦事迹败露,难保不被怀疑,所以必须在他们发现以前赶快落跑。还好这时候我们有的是前进最快速的绵羊军团。 由t字部位率领的绵羊车队载著棺材、我、芙琳跟村田。至于在故乡当过牧羊人的卡迪诺则欢心鼓舞地坐在车夫座上。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也跟著来。 洁莉夫人跟芬芬留在西马隆,他们好像计划要来个自由恋爱环游世界之旅,当然修巴里耶还是跟往常一样地随侍在旁。 沃尔夫拉姆跟约札克、塞兹莫亚、达卡斯克斯则搭著并行组的马车。令人伤脑筋的是,马跟羊是天生的死对头,两者互相怀有强烈的敌对意识。把它们并排在一块,只会导致双方互不认输还漫无目的地乱冲的下场,若其中一方落在某一方的后面,还会心生不满地喷洒粪尿。加上羊又是超早起型的,所以在白天时心情总是很恶劣。 于是逼不得已,只好把羊车跟马车间隔开来,这么一来在遇到敌人攻击的时候会比较不方便应对。 当初在买交通工具的时候,都没有人提起马跟羊是死对头这件事吗? 「不过,我好像有点被骗了。」 「嗯?」 坐在车夫座旁边的我,询问躺在载货架上摇晃著的村田。 「是你叫约札克在船上制作盒子的仿冒品对吧?」 「嗯,反正他的兴趣是在假日做木工嘛。」 「我都不知道……不对!这么说的话,你在当时就已经计画要偷换盒子罗?」 「嗯。」 「换句话说,我是假设哦!你会以候补的身分跟我们一起行动,是认定我们不会赢罗!?」 村田把手摆到后脑勺,爽朗地「哇哈哈」大笑。 「真是的!我可没那么认为哦~我相信你们绝对会赢的。」 「既然这样,干嘛还没比赛就在船上做比输时的准备呢?」 「那不是比输时的准备啦。」 「少盖了!」 「我没盖你,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 芙琳从车篷探出身子,银发在冬天的风中飘荡著。 被称为大贤者的友人,不怕忌讳地靠在贴了金箔的棺材旁,像在哄小孩似地抚摸它危险的内容物。 「我早料到就算得到优胜,你大概也不会想要盒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要说出类似那对双胎胞的预言一样的话!」 「这不是预言哟,我也没有那么方便的超能力,更何况在日本的超能力者应该就只有esper伊东(注:日本的超能力名人)而已吧?我是在听过约札克提起魔剑的事情之后才有那种想法,因为你这个人的确会那么做。」 这时候羊车越过车胎痕,使得行李剧烈摇晃著。 「好弄(好痛),很弄耶(很痛耶)……你应该知道公然把『风止』带回卡罗利亚,是多么危险的事吧!」 「嗯哞呼?」 t字部位回过头来看我,好像是在问它跑的方向是否正确。 「没错哟。」 视力比人类好上好几倍的羊群,突然紧急刹车停了下来。我连忙拿出魔动望远镜确认遥远的前方。 「你们,怎么……哇咧!」 「怎么了涩谷?」 「是军队!是骑著马的军队,而且有三十名以上的骑兵。卡迪诺,把车驾往森林的方向。可恶,搭乘马车的另一队距离我们大约有多远啊!?」 原本肉眼看不见的棕色小点不一会儿就慢慢变大了。马蹄声伴随著地鸣声,大约三十名左右的骑兵从正面冲来。在没什么像样的装备下,只能乖乖被骑马的队伍团团围住,而且不是一、两个骑兵而已,是三十名身穿制服的士兵。 就算称呼他们是制服组,也不晓得是哪个国家的士兵。因为他们穿的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黄色加棕色、白色服装,也跟国界另一头的小西马隆水蓝色与灰色的军装不一样。 然而,他们穿的全都是深绿色服装,有著极引人注目的共通点。 红绿相间的可怕面具。 当我看到面具的那一刻,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因为一切的一切那是这群戴面具的家伙造成的。 就是这群男人当著我的面把云特射下马,还砍断肯拉德的手臂,在诺曼·基尔彼特宅邸的窗边害我情绪失控的也是他们,所以我特别记得那可怕的红绿相间面具,也忘不了那浓绿色的刺眼服装。 他们 远远就把羊群围住,拔出被日光照得闪闪发亮的剑。—匹马焦躁地嘶叫,然后一匹接著一匹地开始合唱。 前进到距离我们只有一步远的男人人叫著: 「你们是卡罗利亚一行人吗!?」 这下子真相大白了,他们是荒野盗贼的想法已然不攻自破。他们是在确定了攻击的目标后才袭击我们的,而且还是特殊的目标。 「要回答『是』吗?」 我继续坐在车夫旁边,悄悄地问村田。都是因为马车组落在后面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这辆坐著非战斗员的羊群车队,被职业杀手集团包围住了,就算落在后面的队伍立刻赶到,在人数上也是悬殊的三十对四,根本没有胜算。 「嗯哞哞哞呼——!」 t字部位张开四肢拉低身子。对不起,我没把你算进去。 「我再问一次!你们是卡罗利亚一行人吗!?」 「如果是又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我们要你们的命!」 早知道就不回答了。 于是我方刻冲到载货架找武器,好不容易发现一根看起来似乎多少能抵挡一点攻击的脆弱棍棒。没有更有用一点的武器吗?譬如说绑有铁球的锤子或锁链镰刀什么的。 这时候贴著金箔的棺材立刻映入环顾车内的我的视线中。 ……这里面有最强最恶,也是终极武器的木盒…… 我拼命用拳头打自己的头,想挥走这个不好的想法。不行不行,一旦打开它的话,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目前还不知道是该启动它或是让它就此沉默下午,而且也尚未查明除了真正的钥匙,其他的物品是否可以对它造成反应,更何况不值得为了这些小喽罗而赔上一大半的大陆。 就算只有一瞬间,也绝不能有使用这种武器的想法!? 那么如果使用驾弩一点都不自如的魔王陛下超绝魔术呢?过去我无法确定该怎么按发射钮,不过这次我有村田这个确实的启动装置了。 「即使趁马车抵达之前多争取一些时间,但就算他们来了也达不到能够相抗衡的战力。可是如果不等那四个人来,和敌人同归于尽,变成尸体迎接他们,这种感觉又很空虚……」 「喂——村田,现在不是摆『沉思者』姿势烦恼的时候啦!」 我揪住村田的衣领,把他那缺乏危机感的脸拉近。 「我有事想拜托你。」 「说吧。」 「把力量借给我。」 「你的意思是『让我启动开关』吧?」 「没……」 「不行!」 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把我的提议否决掉。 「还没补充燃料就不断爆发,你说会有用处吗?一旦燃烧的资源不足时,将会导致自我毁灭。现在的你很明显是处于红色警戒区,油箱指针已经因为油料不足而显示得补充能源的警示罗!」 「但是想要处理这种危急状况,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就算那样也不行!觉得不甘心的话就把自己的mp(magit)补满啊!只是你的状况光靠在旅馆休息是无法回复的。」 「啊——真是的!」 随时随地都能使用的启动装置·村田,居然还搭载了不可理喻的说教机能,而且比我还能说善道。 「……没办法,只好试著请他们饶我们一命吧。你脑筋比较好,帮帮忙吧……」 「如果是这种事,我会很乐意做的!」 于是我们留下芙琳跟留学生下车。不一会儿就被红绿面具组织三百六十度团团围住,害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图腾柱了呢。 「呃——从现在开始——我们在此主张身为人类应有的权利——」 他那轻轻握著的右手摆在下巴的位置,做出虚拟麦克风的样子。 「令人悲伤的是——就算要取我们的性命——也该让我们知道理由——」 「让我们知道理由——」 「令人悲伤的是——就算逃不掉——也要在死前知道理由——」 「在死前知道理由——」 「煮香喷喷的饭给我吃——」 「给我吃——」 随时保持干干净净的——……扯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个可怕又白烂的求生作战,那群戴面具的人完全无动于衷。既然是十人以上的集团,其中好歹会有一个喜欢讲冷笑话的家伙吧。 但是只有一名看似队长的男人言简意赅地说: 「我们没必要回答。」 就这样啊? 「我们奉命追杀卡罗利亚一行人。很抱歉,请你们死心吧!」 「等一下,你也该考虑我们很可能不是卡罗利亚人……」 这时候有个响著高亢声音、划过天空的某物刺中面具军队其中一人的胸部,接下来的第二次攻击则命中马蹄旁。口吐飞沬的胆小动物因为恐惧及激动而跃起前脚,当下有两个人摔在残雪湿润的地面上,不过他们随即站起身来并握住剑把。 「快进去里面!」 当我对芙琳跟留学生如此大吼的时候,忽然间看到飞箭射来的方向。高矮胖瘦不一的集团跃过即将结冰的泥水往这边冲过来。骑马的只有三个人,其他都是服装有些肮脏的男人们。 「……谁啊,咦?」 我一面用脆弱的棍棒挡住从头部上方挥下来的剑,一面确认村田是否安然无事。 「你也进去里面!要是你的脑袋开花就太可惜了吧!?」 「嗯哞——哞哒吗呢哞呼——!」 绵羊皇后扯断皮带也跟著一同作战。它咬住马的脚踝,让敌人摔到地面,随即把头撇到一旁「呸!」地一声把血吐在地上。喔,还真有男子气概。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援军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怪声冲了过来。就在那个时候,马车也刚好赶到,脸色大变的塞兹莫亚跟约札克立刻跳下车。 「有利!」 「我在这里!」 飞奔过来的沃尔夫拉姆在听到我的反应之后露出放心的神情。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还有,那些家伙又是什么人?」 「别一次问那么多我不会回答的事情啦!」 在三十对十五……六、七左右的战斗中,怎么看都觉得是少数派占优势。骑在马上的剑士只有二名,不过手脚好像很俐落,而这个连服装跟武器都没有统一的集团,战斗的方式很卑……不,是狡猾。既不是一对一迎击,也不是正大光明地跟对方互砍。 至于我则是被赶到沃尔夫拉姆跟t字部位的后面,背抵著泥泞的车轮。 世界虽大,但是让羊保护的男人,可能就只有我一个了吧,真让人觉得无奈。 「……肯拉德……?」 骑著马待在最远处的二人组之一的人影,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很像伟拉卿,另一个人穿著华丽到让人觉得丢脸的服装,但看似肯拉德身影的那个人穿的是西马隆军装。 「我说沃尔夫,那个……是肯拉德。」 「什么!?那个笨蛋怎么会在这里……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他。」 在得到亲弟弟的附议之后,我试著想靠近他那边,却因为怕死而不敢妄动,但我的眼神还是追著他的行动跑。 银色钢铁在日光的反射下画出一道道弧形。那类似居合道又没有多余动作的轨迹,的确是伟拉卿孔拉德的手法。至于他旁边那个穿著华丽服装的男人又是谁呢?全身上下净是红黄蓝三原色的色调,看得人眼花撩乱…… 「有利!」 「哇,哈喔!」 虽然只是恍神几秒钟,没想到就有暗剑 刺向我背后的车篷,距离我耳朵不过几公分,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眼前把它撞偏,似乎是有人丢石头救了我一命。 「哪有人回答『哈喔』,『哈喔』算什么回答啊?」 沃尔夫拉姆对遣词用字相当严厉呢。 至于红绿相间面具那一团士兵,连忙改变马匹的方向。在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数之后,便全速往北方逃逸而去。 「跑了?逃跑了吗?」 我尽可能不看地面,并把视线调到高一点的位置,从载货架爬出来的村田发现我这不自然的视线,出声问我其中缘由。 「啊——因为你看,下面有很多怪东西嘛。」 「喔,原来如此。譬如头颅是吗?」 跳下车的芙琳·基尔彼特望著被血染红的白雪跟泥水叹了口气。 「……我们为什么会被追杀呢?」 「是因为后悔让卡罗利亚独立的关系。」 是那个动画美少女的声音。 我、村田、沃尔夫和约札克讶异地看向声音的主人。他身穿类似南美斗蓬的红黄蓝三原色华丽服装,其下露出极不健康的蜡黄色皮肤。他瘦得很病态的右手还握著细长的剑。 「贝拉鲁四世陛下……」 「嗨!各位,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呢?譬如说颁奖典礼或舞会之类的~」 戽斗+香菇头被回溅的血迹染得全身鲜红,看到如此狼狈的他睑上还带著微笑,害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天才雷普利」瞪的外星人。 「啊哈哈破坏伯父大人的作战,哈哈感觉真的好爽哦~如此一来,卡罗利亚就能顺利独立,也会降低伯父大人的满意度呢~啊哈哈看到掌权者狼狈的模样,这种快乐真是无法言喻哟~」 但是在因为想强调自己内心的喜悦而故意拉长的语尾后面,贝拉鲁四世陛下还碎碎念了一句: 「……早点消失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而我的眉毛已经垂成八字形,感觉连耳朵都起鸡皮疙瘩了呢。好可怕,人类真的好可怕。 「啊,你们别在意哟~我们西马隆会负责处理尸体跟伤患的~毕竟真要归属责任的话,这些人本来都是我国的士兵呢~我不会把他们留到春天的啦——」 「陛下!」 我跟贝拉鲁四世同时回头,但我马上查觉他叫的是谁。 伟拉卿已经不会再叫我陛下了,因为他不会跟我一起回真魔国。 「我们回去吧,陛下。要是让王宫放空城计太久的话,二世殿下会起疑的。」 「说的也是~」 穿著西马隆军服的男人催促新君主回城之后便背对我们。只要能扫去我现在悲惨的样子,就算要将禁酒禁烟破戒我都无所谓。 可能是我的表情很难看吧,沃尔夫拉姆轻轻碰著我的手。他的口气比平常还要沉稳: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哪一句啊?你讲过的话那么多,我哪知道啊?」 他把擦干净血迹的剑收回剑鞘,「铿」地发出战斗结束的声音。 「……我说『真正笨的人是孔拉德』。」 话说回来,芙琳从刚才就化身为行动鬼祟的女人。她不时躲在载货架或活羊毛的后面,偷窥著激战后的地点。正当我准备问她「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的时候—— 「喔~是——小——姐——!」 「啊啊!」 银发瞬间吓得竖了起来。而蹲下身拼命抚摸敌兵身体的男人,一看到芙琳就发出娇媚的声音。他的脸上充满野性的喜悦,还用让人怀疑他是淘气十足的大型犬的速度,往他崇拜的小姐方向冲去。 要是他的耳朵是下垂的,那就糟了。 「小姐!小姐!是小姐——!各位,是小姐耶——!」 「啊!啊啊!不会吧!等一下,等一下啦……唔嗯!」 我们旁人看起来之所以补像是性骚扰,可能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小姐跟仆人的关系。不断冲上前的男人们,让芙琳成为为了争橄榄球而被冲倒在地的选手。 「这场橄榄球赛打得相当激烈呢——」 足球迷讲了这句颇天兵的话。 有个随随便便就超越二公尺高的壮汉在山顶处站了起来。他刚剃光的头部有著型的伤疤,胸口还抱著圆形的石……嗯?这个光泽并不是石头,不正是他长年宠爱的头盖骨吗? 「山脉队长!?」 被磨成蜜糖色又表面光亮的球髅,正是山脉队长的甜心·小陶罐,是队长大人从杀掉的尸骸之中带了一个出来。队员们已经非常喜爱陶罐仔,但我并没有说出它其实「从出生就是骨头的模样」的骨飞族身体的一部分一事。 原来赶来的援军有一大半都是平原组的毕业生。他们看起来有点肮脏,可是并没有穿以前那种粉红色的囚犯服。 「山脉队长,你们怎么会在大西马隆呢?对了,要先跟小陶罐打招呼呢。你好啊,小陶罐,今天的皮肤一样很光滑呢~」 「我每天都不遗余力地帮小陶罐做保养呢~它的基础化妆品是蛋白哟——」 「……山脉队长一点都没有变呢。」 这顶著邪恶光头的山脉,只会透过小陶罐跟人交谈。 好不容易摆脱那群男人的芙琳·基尔彼特,忘记自己身为卡罗丽亚新国主的身份,不断歇斯底里地大叫。「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打招呼老是那么幼稚呢!?拜托你们至少也当—次有气质的绅士,问我『您好吗』行不行!」 「小姐——我们过得很好哟——」 「没错没错,我们过得很好哟——」 「yeah~我们粉好哦——」 芙琳已放弃教导他们生活礼节一事了。 「……然后呢,请你们不要在战场上搜括战死敌兵的财物。要是不把遗物交给他们的家属,是非常羞耻的行为哟!」 被芙琳用冷静的口气责备之后,平原组毕业生全像泄了气的汽球。芙琳这点果然厉害。 同样身为一国一城之主,我得好好向她学习。 过去我一直认为村田是个倍受欺负的眼睛仔,但那些充满偏见的村田观将因为他这时候的男子气概与现在的勇敢而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至于现在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他正蹲下来观察偷袭者的遗体,专心调查他们的死因。死于战争的尸体,过去只在电视或照片才看得到。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已经习惯各种充满冲击的体验……不过要我自行调查伤口什么的,除非是让我当上验尸官,否则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身上找不到刺杀他的武器。」 我从捂住脸的指间,偷看村田与牺牲者,就连问他「什么?」的声音都很含糊。 「是箭哟。明明有箭射在他身上,但现在只剩下伤口,连个箭尾都没留下。」 「那是什么意思?」 「是我看错了吗……难道不是箭?既然这样,就表示还有其他人在一旁帮我们。」 这么说来,我记得在刚开始看到的援军当中应该有三骑骑兵,可是贝拉鲁陛下跟肯拉德离去的时候,并没有其他马匹。那剩下的一骑跑哪儿去了? 这时候我感觉到远处有视线在看我,于是转头往眼荒野反方向的森林看去。在几根树木的位置……阳光较弱的分界处,有个状况比前几天要好许多的金发男人骑著马等在原地。 「嗨!」 阿达尔贝鲁特眯著蓝眼看我跑步的模样,低声向我打招呼。 「你精神好像很不错嘛。」 「你也……比前天要好很多了呢……那个,你的手跟脚……?」 他骨折的单手单脚都用类似石 膏的白色道具固定住。 「这应该能取悦你吧,武将可是很难得让人看到这副模样哦。」 「是你吗?」 「什么东西?」 「虽然形状很像是箭,但应该不是……总之有个隐形的石头帮我打掉那个玩意儿,还有刺在我面前的刀。i 「你说呢?」 「我其实是想说——既然你有那个力气,怎么不用来治疗自己的身体呢?」 阿达尔贝鲁特的表情似乎接受我这无理的说教,不过又立刻用「算了」两字否定掉。 「如此一来就回报那天晚上欠你的人情了。不过你记住,下次见面的话……」 他话都没说完就策马离去。这种令人不安的离去方式,和以前—点都没变。 第九章 从东尼尔逊到卡罗利亚的旅行进展的十分顺利。都加尔德的高速艇还是摇晃得很厉害,但已经没有去程时的晕船状况了。 至于别说是坐船,就连出海都是第一次体验的孩子们,倒是在甲板上兴奋地到处乱跑,给船员跟周遭的大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他们是在前往比赛的路上遇见的神族孩子。我决定将被迫在大陆的荒野过著收容所生活的他们带离大西马隆。佛雷迪纵火烧燃收容所的那天晚上,我们不惜牺牲时间等待并行组,把孩子们托付给驾著牛车出现的都加尔德兄弟。 我希望他们先带这些孩子回船上,并在我回去以前好好对待他们。我打算等大会结束后送他们到有神族居住的土地上。当我一提出这个建议,不多话的兄弟便点头表示遵命。 大会结束后,当我们带著优胜纪念品回到船上时,高速艇已经成了孩子们的天下,面容憔悴的都加尔德兄弟满脸憔悴地说: 「陛下,请饶了我们吧。」 很抱歉,那可不行。 把我们一行人载到基尔彼特港后,就得把他们送到遥远的土地去了。也就是说,我希望能送这群头发跟皮肤都是白色的孩子们到同族们居住的土地上。 兄弟俩听我这么说完都悲伤地低下头,不过这也是海上男儿的坚持。他们决定暂时让男孩当常见习船员,让女孩学习烹煮海上男儿的料理。这么一来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应该就会训练出皮肤黝黑又有健康气色的少年少女了。 当高速艇进入基尔彼特港时,停泊的船只纷纷响起祝福的锣声。大概是因为听到卡罗利亚独立一事,于是前来锁定新的交易对象。 其中也有真魔国的船只。 沃尔夫从栏杆探出身子说: 「是波尔特鲁的旗标!」 原本表现得比我还安份的他,立刻破功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哥哥的船来了!」 「咦,连古恩达的船也来了?在哪里在哪里?这次是什么可爱小动物的旗帜?」 但是当我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联想到恐怖的事实。如果连冯波尔特鲁卿都出动的话,真魔国的政务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我不太愿意承认,但真的是让那个人独自揽下来了?我再问一次,是那个人独自处理吗!? 「那、那得快点回去。」 可怕的画面充斥著我的脑袋,让我心情开始变糟。 诺曼·基尔彼特正式在大西马隆猝死,因此扮演诺曼的我就无法当著众人的面公开下船。想起出发那天众人为我饯行的盛况,没想到回来时却得偷偷摸摸的。虽然觉得有些落寞,但这就是当影武者的命运,我自己也有尽本份完成任务的心理准备。 塞兹莫亚舰长一听到我跟村田将搭乘他最自豪的「海之友」号时,便开心地做乘舰准备;没理由避人耳目的沃尔夫拉姆则前往迎接哥哥的波尔特鲁舰;达卡斯克斯跟平原组那群人臭味相投,他宣扬有老婆的生活是无价的,还公开讨好老婆用的秘密语录。认真战斗二十五年的甲身士兵,似乎满羡慕他有老婆的生活。 在这里所谓的「平原组」,指的是山脉队长为首的那些士兵。他们选择芙琳·基尔彼特小姐的国家发展事业第二春;加上因为顺道便让他们搭乘「红色海星」,结果意外得到大好评。基本上他们都是陆军毕业生,因此好像是第一次利用海路,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 基于感激的心意,他们就说要请我们吃他们自家部队的出名野营料理「水母锅」当做谢礼。原以为有机会体验异国文化美妙的交流,只可惜都加尔德高速艇的速度非常快,因此在他们完成料理以前就已抵达卡罗利亚了。因此船上的厨房只留下巨型汽油桶锅,关键的平原组则早已经上岸了。如果有机会品尝「水母锅」的话,届时一定会想起山脉队长跟小陶罐吧。 我打算在人潮较少的时段上岸,因此独自留下参观船内。反正都走到厨房前了,心想「干脆参观一下巨型汽油桶锅吧」,于是便开门进去。比我先来的客人正靠在水槽望著水壶冒的热气发呆。 感觉好像很无趣的样子。 「村田!」 他反射性地抬头,并松开原本交叉在胸前的手。 「喔,原来是涩谷啊?」 「什么『原来是涩谷』,你还没下船啊?」 「嗯——?我觉得满麻烦的啦——」 对我这个想下船却下不了船的家伙,你说「麻烦」是什么意思?这时候水壶沸腾,盖子开始发出声音,我突然好想吃泡面,明明知道这儿不可能有那种东西,我还是刻意在厨房找了一下。 「不过这也难怪啦,毕竟这里是剑与魔法的世界,怎么可能有红狐狸跟绿狸猫(注:都是日本油豆腐泡面。红狐狸是关东版,酱油味较浓;绿狸猫是关西版,高汤较淡)呢~」 「倒是有桃耳毒兔啦。」 虽然他笑得很开心,不过心思似乎不在这里,可能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吧。他在大杯子放进适量的茶叶,再直接注入开水。要是让云待看到这种泡红茶的方式,他铁定会昏倒的。 「你在笑什么?」 「什么?」 村田把我的红茶放在流理台上,自己则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你露出正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的表情哟!」 「没有啦~我只是想说等你回到真魔国,一定会搞得上上下下鸡飞狗跳的。」 「怎么说?」 当初因为我的出现而惊慌失措的那些人,这次不晓得会多么困惑呢。尤其是黑发黑眼狂的云特,光是看到村田的模样就会晕倒了吧。 「因为你是梦幻的大贤者哟。不是大闲著,是大贤者哦?大部分的人都把你当成梦幻生物,而你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他们铁定把你当神话大蛇而引起一片大骚动哟!」 「你嘛帮帮忙,怎么把我形容成神话大蛇啊?至少要说是『比婆猿(注:传说出现在广岛县比婆郡山区像大猩猩的生物)』。它还能用两脚行走,比asimo(注:ァツモ,能以两脚行走的机器人)聪明多吧?」 「你那种说法会让科学家哭死的哟。」 当我把视线飘向室内的角落,看到传中的巨型汽油桶锅就摆在那儿。它的确是超大的,虽然直接摆在地上,高度却差不多到我胸部。于是我走过去摸它那又厚又滑的钢铁外表,并且往里面看。 「哇塞——感觉好像五右卫门风吕(注:五右卫门是个劫富济贫的义贼,好像廖添丁一样,官府恨他入骨,最后还是不幸被捕,当年官府用煮饭的大铁锅活活把他烫死,民众为了纪念他而以漆器造了形似铁锅的浴缸,就名为五右卫门风吕)……咦,里面有放水耶。虽然没有加食材,不过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水母锅』的高汤啊?」 「高汤——?高汤不是从水母提炼而来的吗?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妨来尝一下味道吧。」 我巴在锅子边缘将身子往里面探,准备用手指捞里面的汤汁。手里端著红茶的村田也往里面看。 「嗯——不~行……唔……唔……唔哈啾!」 「怎么,你感冒了吗?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行……怪——哉?」 这个喷嚏呛得我鼻子好难过,眼泪不知不觉地冒了出来,我连忙压住鼻子及眼角。 「我说涩谷,刚刚你的鼻子喷出很惊人的东西哦!?」 我拼命张开痛得要命的眼睛,想不到,锅里竟然有一尾小鱼。根据体积大小,我好不容易想起那似乎是在西马隆喝下的金鱼。 「哇塞,涩谷!这应该就是人体帮浦哟!这算不算那个至今仍没有接班人的国宝级传统艺术·梦幻的人体帮浦呢!?」 「咿 ——……难怪我会这么痛——」 而且还是从鼻子跑出来这是怎么…… 「……还只剩鱼骨头耶。」 那不是废话吗?当初硬著头皮喝下金鱼,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呢,它当然会被消化,唯独没有从下面跟我saygood-bye,这才是奇迹呢。当时我对无辜的红色观赏鱼真的做了很残酷的事情,天哪…… 「它在游泳哟!?」 「真的假的?」 金鱼虽然全身都是骨头,却在锅子里悠哉地游来游去,速度比它身上有肉的时候还要轻盈呢。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传统艺术,我的肠胃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该不会是……梦幻的鱼骨仔幼鱼!?」 「那、那是什么啊?」 「它们跟骨飞族及骨地族一样有类似的身体,是活生生的水栖种族哟!因为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存在,除了被称为『骨鱼仔』,还被当成是吉祥物呢!哎呀!这真是好兆头,看到它就觉得自己的骨头密度升高了,那可是光看到就能提升等级的加分角色哟。你还杵著做什么,涩谷!还不快点把它捞起来!它那么小一只,要是混在锅底什么地方,恐怕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哦!?」 「什、什么?捞起来?」 我连忙伸出右手想抓住游动的食物残渣,但是别说骨鱼了,我的手指根本就够不到水面,于是我运用翻墙的要领,跳上锅子边缘并用腰撑住。我用上半身就要冲进汽油桶里的姿势,指尖才好不容易碰到鱼的背鳍。 「太好了,够……」 我的手感到一阵刺痛,不一会儿整个世界便开始团团旋转。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变成在脚下,锅底则是逼近我的头顶,惨了,我就快摔进巨型汽油桶锅了。照这情形看来,我的头一定会直接撞上那层厚厚的钢铁。 「村、村田!拉我一把,快拉我一把……噗呼!」 我的上半身都浸在水里,海水不断流进我眼睛、鼻子、耳朵跟嘴巴。我还悠哉地想:「啊~原来这就是水母做成的高汤。」不过这是只锅子,照理说不会很深。村田应该有办法把我拉上去的……难不成…… 我明知道这一刻随时会降临,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而且也没想到地点居然不是海洋也不是湖泊,而是巨型汽油桶锅。甚至自己还练会人体帮浦这一招……咕噜咕噜。 「涩谷——!」 被往下吸而急速潜行,我的耳朵慢慢听不见村田的声音。这是我通行好几次的熟悉路线,所以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举止。这种时候就是要把自己放轻松,欣赏周遭的景色就好。此刻出现在一路往下潜的我眼前的,是悠哉游动的鱼骨。 「没错——契机是骨鱼仔……」 再来就是暌违许久的星际之旅。 受到阳光长时间的照射,眼皮内侧像烫伤般地刺痛。 我张开手脚呈大字形躺在地上,静静聆听海浪的声音。 啊~是夏天,还有海洋。 盛夏的阳光毫不留情地温暖我的胸部跟腹部,背部感受得到湿热的海砂。只不过晒得最痛的,是脸颊跟眼皮,此外的部分只有闷热不舒服的感觉。我虽然张开了眼睛,身体却没有呼吸,让下达命令的脑部快急死了。不过我的身体一向都不听使唤,就连指尖都没有动。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回来了。 从远处听到村田自我嘲解地碎碎念,他讶异地笑著说: 「我们回到见面前的地球罗,我们俩八字还真不合呢。」 我想问他是在说谁、只可惜我既说不出话,也无法用手指写字。 我的鼻子跟下巴被粗粗的手指抓住,还硬被上下拉开。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什么——?」我的胸部就触碰到结实的肌肉……有肌肉…… 「哇啊——!」 全身的神经突然被唤醒,毛细孔也冒出汗来。我用手用力推开趴在我身上、穿著游泳比赛用泳裤的青年。 「涩谷safe!你好不容易安全上垒呢!」 「喔——啊啊呀啊啊,真是好险呢——」 亲切的救生员大哥哥抚著嘴巴,落寞地坐在旁边,照理说我应该先感谢他救了我,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坐相怎么会双膝合并像个女生呢?他清了一下喉咙,开始对我们说教: 「你们两个啊,不管感情再怎么好,如果连跑去救人的朋友也溺水,那就失去救人的意义罗。而且下海怎么穿那种服装呢?容易吸水变重的服装,可是会让手脚变得更不灵活哟!」 「啊,是~」 「下海时,无论男女都得穿著轻薄短小的比基尼,这是铁的原则,懂吗?是铁的原则哟!」 我低头看著自己的身体,别说是比基尼了,我穿的根本就是冬季服装。湿渡渡的厚布变得十分沉重,害我连胸部都被束得紧紧的。 因为累瘫而靠在岩石旁的村田健,悄悄询问救生员。 「女人学生呢?」 「你在说谁啊?喔~泳衣被流走的女孩?她们两个已经被我严厉骂过。因为她们非但跑到禁止游泳的场所游泳,还找民宿的打工人员收拾残局。我说要找警方将她们的证词做笔录,结果她们『咻』地一溜烟就跑掉了。」 他那经过每年夏日阳光日晒的肌肤,从小麦色变成棕色,双手插腰像在炫耀自己锻练成倒三角形的体魄,下巴还绑了泳帽的绳子。 「总之你们两个,在体力不胜负荷的时候进入海里是很危险的哟,千万不要忘了在沙滩休息的勇气。」 「知~道了……」 mr.救恩人离开之后,我们俩暂时在沙滩上稍做休息。虽然很想跟对方说些什么,却因为抓不准时机而无法把话说下去。 「真是两个无情的女人!」 我们两个都坐著不动好一阵子,村田才终于坐过来我旁边。 「亏我们还为了她们溺水呢。」 「就是啊。」 「涩谷。」 在湿润的沙滩上抱膝而坐的村田话只说了一半。他在喊了好几次我的名字之后,终于简短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不是梦吧?」 我沉默了整整七秒之后,带著抑制不住的笑容一起反问。 「什么东西?你说骨鱼仔吗?」 「……你这个白痴,当然不是指鱼骨头的事!」 就在那个时候,划破天际的爆炸声在空中响起,一缕白烟袅袅上升。看来是纯粹享受暑假的年轻人兴起白天放烟火的念头。 友人一面呻吟一面起身,硬是伸展全身疼痛的肌肉。 「话说回来,涩谷,今晚有观光协会举办的烟火大会哟。」 「去,反正我也只能留在民宿里洗碗盘,你一定打算去把女大学生对吧?」 「才不呢——我帮你洗碗盘啦!早点把工作做完,我们再一起去观赏穿浴衣的美眉跟烟火吧。」 虽然我们是差点溺死的二人组,不过心情却格外的好。 「很好看哟——我会带你去几个秘密地点——那儿看起来可是星光点点哟,好不好?况且你也得趁婚约者不在的时候洗涤灵魂,好好增加mp(magit)才行!」 「真是的,管你是秘密地点(secretspot)或是史巴克(注:星舰迷航记里的角色mr.spock)……你说什么?」 「也是可以帮你介绍跟前女友同类型的啦——」 他用湿漉漉的手肘轻轻撞我的侧腹。 「你说住在哈密瓜面具室的淡金黄色美眉怎么样?」 我真想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晃他个几下。 我一直笑个不停,也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朋友。 有 伙伴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也有知道此事的地球朋友。我可以不用再怀疑这是一场梦了。 村田健的关白宣言 「安安,我是又称村田的村田健,在累得要死首都为各位报导。今天担任助手的是刚刚失恋不久,心碎的涩谷有利。」 「嗯——你——吵耶……我哪有失恋啊!我绝对没有因为失恋而增加仰卧起坐的次数哦~」 「那不然是『梦破山河在』吗?」 「也不是那样啦……况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倒是村田,你这次的标题怎么不是完结宣言,是关白宣言呢?你是不想让我先去睡吗——?」 「涩谷你真讨厌~我可不是关白主义者(注:指大男人主义)哟!我要讲的不是那个意思的关白。反正国王统治的世界已经来临,我下定决心要活用过去的经验,担任关白(注:这里的关白是指日本古官名,辅佐天皇的大臣)这个职位,才做出新的宣言哟!」 「咦,关白?我记得已经有摄政……算了,无所谓啦!」 「什么!?有摄政大臣了!?嗯——既然这样,看来宫廷内又得掀起腥风血雨的争权夺利大战了呢。难得我已经发觉有关自己的新事实了,那我得跟现实战斗才行!」 「随便你想怎么样啦,只是你说什么新事实,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无所谓啦……」 「啊——我说涩谷~不要因为失恋就这样垂头丧气的嘛!你现在简直是明知道二人出局,还在打击区做出乱打的姿势,想当然尔就出局的表情。」 「不是乱打,是短打啦!」 「好吧~既然这样,我介绍一些美眉给你认识吧。俄罗斯娃娃室的西伯利亚魔女怎么样?马克思·列宁主义室的摩摩喳喳呢?」 「拜托,不是有『魔』就可以好吗!?更何况摩摩喳喳又是什么?你介绍这什么怪东西啊?」 「不是魔爪哦,既然有喳喳两个字,铁定是有夫之妇的三姑六婆。那不然这样吧,接下来试试看没有『魔』的怎么样?」 「嗯?没有『魔』的?」 「没错!在没有『魔』的场所做没有『魔』的事,跟没有『魔』的美眉交流。譬如说美国女星、加拿大自然美眉,旧金山中国城啦、山口家的阿努(注:日本70年代歌谣名)啦。」 「阿努不是女的吧……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啦。」 「没错!下次的标题虽然没有加『魔』,不过还是有微妙的『魔』意……对了涩谷,你不要以为中国城很好混喔?」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 至于我不但一点都不好,还满身疮痍呢。 怎么样叫「满身疮痍」呢?所谓的「满身」,就是全身。 从现在起我要写会让人痛的事情。就各种意义来说,就是「痛」。你不是爱讲人类怎么样怎么样,或是什么幼稚的话题吗,乔林?如果大家会那么认为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这是睽违许久的长篇后记,或许步调会整个失常呢。 我常常在后记中描写自己生病的事情,可是世界上有许多人得了比我还要严重的病,每天都跟病魔奋战。那跟我这部「看了就想笑」的作品后记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如果我因为这根本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的疾病而大呼小叫个没完,是否能够变成拖稿的理由呢? 不过……我这次要说,我已经说了,不,请让我说吧。 我的痔疮恶化了。 kek(基于一点小理由而去掉浊音点)说:「坐中间有个洞的座垫不就好了。」那种事我也知道,问题是要去哪儿买那样的座垫呢?(格雷罗风)(注:隶属wwe的摔角选手。) 虽说是满身疮痍,不过我身上毫发未伤。 倒是得了膀胱炎。 kek(今年都要去掉浊音点)说:「我这么冷淡似乎不太好……因为明知道你因为生病受苦,然而我还是得请你交稿,因为再不交稿的话事态会很严重哦。」那种事我也知道,问题是该怎么突破瓶颈啊—— 真希望aruaru大事典不要老是报导「今天的主题是大蒜」,快点介绍「瓶颈」吧!这种状况绝对遇得上的,绝对。 能说得出口(你说得出口!?)但不太丢脸的病名大概就是这个了,其实除了这个,我还有许多小伤或小毛病。像是我的眼睛有飞蚊症:因为太胖了心脏好像有些肥大;爱灌酒的我快把肝脏搞坏了;在电车踩到别人的……呕吐物不慎摔倒,因而撞到膝盖跟脚跟……正确描述的话,比较不像是跌倒,反而应该说当时我滑出罗密欧的姿势。我单脚跪在地上,双手还开得大大的。至于在场那些冷酷的都市通勤者,都很好心地视若无睹。喔~罗梅洛,为什么你是罗梅洛呢——(演独角戏)。 虽然我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灾难描写出来,不过那还称不上很严重。正如我前面所说的,世上有很多人正在跟可怕的病魔缠斗呢。 而且大多是可能致命的病症。 当我忙著写上一集的《天魔》跟这本《地魔》的时候,我外公去世了。因为他是以远超过男性平均寿命的高龄往生的,所以我相信他会认为这段人生并没有白活。在外公那一代还曾经被徵召去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呢,不过他却从不曾对以我为首的这群孙子提起任何战场上的悲惨事情。然而却把因为自己揍长官而被送禁闭室、豢养当地的狗而变成狗老大,并唆使它们去咬看不顺眼的长官、在丛林被食人虎盯上而整晚在自己四周徘徊、奉命准备将校搭乘的高级车,结果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地让他们坐当地的灵车等等事情,当做自己人生体验的极小部分,然后像在讲什么有趣又好笑的冒险故事似地说给我们听。 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应该是托外公的福。我正在研究该怎么活用自己脑子里得自外公的遗传基因。 而且,在写上一部作品跟这部作品的时候,美国刚打完为「解放」伊拉克而空袭他们的战争。关于这个问题,每个人心中都自有独到见解,我并不打算在这里写什么偏颇的意见。 只足阅读我这部作品的读者,有很多是国高中生,对这个世代的读者我倒是有个小小的愿望。就是现在我们可以透过报纸、电视等媒体,迅速得到各式所需的情报,像这次的战争还在电视上同步转播呢。我觉得这类情报大家必须积极收集,然后要有自己的意见与想法。不要因为某人这么说就反对或支持战争,要在脑中判断自己看过听过读过的东西,再提出自己的意见。而且不要只偏向某一方,最重要的是必须听取双方的主张,掌握双方的历史背景,并了解其宗教思想;要是能深入了解当地的生活状况、社会环境、政治系统就更好了,我并不赞成大家前往当地参加「人肉盾牌」等等活动。因为不熟悉战地的人就算去了也只是给周遭的人们(家人跟朋友,还有国家)添麻烦而已。反正我们有电视、有收音机、有报纸、有周刊还有网路,总之先待在这个国家就可以了。不要只吸收该国提供的情报,还要收集咀嚼过第三国或ngo(注:non-goveranization,非政府组织)、超国家组织等各种立场的意见、情报,再思考有关这次战争的种种。我觉得在日本这个国家生长的我们,应该做得到这点才对。 ……我又写了超幼稚又丢脸的事情了,不过说到我自己的所做所为……哎呀~还不是跟平常一样吗~?就跟往常一样干了各种白痴事,也跟往常一样造成无聊的风波。其实,当有人说「你在写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后记啊~」我手臂那一带就开始痒了起来。啊啊——我真是个白痴——!怎么办,是我不懂得恪守本份吗?《天魔》与《地魔》比过去加了更多「原来那个人有那~种秘密!」「这个人有这~种过去!?」的情节,不过我 这时候才惊觉延续四集的「铁面贵妇人篇」……不对,是「卡罗利亚篇」终于在这集结束了。不、不是啦,其实我也是有那个想法。我这个人属于常常被配角吸引的类型,像这一篇的故事我也林林总总创造许多出乎意料又不错的角色,光是这点就让我很满足。尤其是这次的《地魔》,当ㄋ丫个人一出现,在编写故事的我还会在心里大叫「哥哥——!」呢。我真的很努力挣扎要摆脱瓶颈,虽然是没什么用啦。不过——ㄋ丫个人跟ㄗㄟ个人(加起来等于拿贼)还真是绝妙搭档呢。 读者在信中非常担心的次男也终于复活了。仔细想想,他也不过才一集没出现而已……可是人客呀,我还「撒必思」帮他装上手臂了哟,觉得怎么样呢?请务必把你的意见告诉我哦。但教育官跟大哥的待遇就显得很差了……老实说我对画这集封面的松本手球小姐很过意不去,因为我蒙骗说他们会出场。手球小姐,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有努力过了……(真的吗?)不过长男的声音,好像已经敲定是那个人了!这样我是否小有补偿呢…… 说到声音,应该有不少读者发现到《魔》将出版cd罗;唔~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是超豪华卡司。到底beans编辑部发生了什么事?难、难不成想创造一次大规模的回忆……?内容预定是《今日魔》本篇,及特别加录的艾妮西娜的花絮。详情请参照夹页dm,不过连我跟kek都不晓得还有印著真魔国徽章的胸章、揭发任谁都想知道(才怪)的那个阿菊的秘密,以及特别编写的豪华(照稿念)小册子等等。由于是书店无法处理的疯狂作品,所以只限定邮购贩售。发行日期是十月,预购截止日期是i东(缺字)的生日,八月二十九日,请透过网路或邮政划拨订购。呃——然后十月还有beans文库二周年记念祭,我猜文库应该会出新书……kek(基于我个人精神卫生的理由,去掉浊音点……):「会出,应该是《魔》系列吧!」我:「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满有可能的。」kek:「难道不是吗?」我: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不是耶!」……到底是如何,至今还不确定,感觉乱不安的。 杂志「thebeans」第二弹好像预定在秋天发行。这个「好像」感觉事不关己似的,不过kek(干脆这辈子都别加浊音点啦)倒是叫我写些东西。以下是kek说的话→「是《魔》的特集,将有小说与相关报导的一连串波状攻击。」 喔喔~用文字叙述感觉很顺畅嘛~实际去做才发现对写字速度慢又有败犬劣根性的我来 就是大事一桩。天哪~好想要菜色多样的料理店……不对,是好想要运转快速的脑袋哦。我下半年也会把油门踩到底,希望能跟大家多见几面,我会张开双手等待各位的意见及感想。 希望降临在我身上的不是雪花片片及星光点点,而是各位的意见。(编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第一章 美丽的陛下。 他漆黑的双眸因阳光映照而灿烂,那有如鹬鸵幼鸟湿润羽毛的御发则在月光下闪耀亮丽光泽。 从粉红色嘴唇吐露出的声调,如同从演奏家的弦乐器所发出的旋律一般。 还有那被海浪冲刷过的贝壳般光洁的指甲、以及纤纤如白色木棉的指尖…… 呜呼,我美丽的魔王陛下呀(喷鼻血)! 我将奉献我的身、我的心随侍在您身边(猛喷鼻血)。 我愿意将这一生的爱与敬意全部献给陛下您一人(鼻血喷泉爆发)! 咦? 陛下您怎么说不需要呢,请不要讲出这么冷淡的话嘛!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交女朋友了。 真的很突然,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一直以来我的爱情气象报告明明都是下雨天啊。 坐在我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女孩,将以女朋友的身份跟我交往,虽然不至于说是奇迹发生了,但我还是很怀疑。毕竟,我不受女生欢迎的日子实在太久了。十六年耶,长达十六年哟!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不曾经历过所谓完美的恋爱状态这种时期。虽然也有过“这次铁定钓到手了。的时候。但最后仍然是以。我跟棒球你到底喜欢哪一个?”的方式收场。 就算我拼命解释说人跟棒球是无法做比较的,对方还是会硬逼我做选择。村田对此的回应是:。说谎也罢,直接给她一个回答不就好了吗]”而老妈的建议则完全派不上用场,她说:“小有,烦恼能帮助你长大哦。”要是真能让我长高的话,那我早就超过一九0了。 从过去的痛苦经验中,我只学到自己很不适合在初秋谈恋爱。 因为八、九月是职棒例行赛的最后关键时刻,结束之后接着就是日本联盟冠军系列赛。我根本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一点上,这次的时机就非常恰当。 时值十月底,所有的赛程胜负已定。 我已经是万念俱灰,有如行尸走肉般失魂落魄,绝口不提任何有关棒球的话题。我甚至还燃起非现实的念头,想躲进深山隐居到春天,在没有电视与收音机的场所安静生活呢。 那种生活应该不错吧。 村田对这种情况看不下去,把我拉去参观他们学校的校庆,结果国中时代的同学突然出声叫住我。 “你是涩谷同学吧?” 没错,我的名字是涩谷有利,但我同学居然没有接着说原宿不利,而是接同学这两个字,真是太难得了。不,正确来说应该是“前”同学。她穿着县北某教会女子学校的制服,以偏差值(注:将个人分数与团体平均分数间的差距以数值来表示的评比方式)来说的话,她的落点比我高上十点,微妙地刺激我的自卑感。 “你……” “你正在猜我是谁对吧?” 站在旁边的村田健则语气悠哉地反问:。你该不会是桥本吧?” 他正以摊位店员的身份工作着,身上罩着一件家里带来的花色围裙。 国二、国三都和我同班的眼镜仔,记忆力实在比我好太多了。全国模拟考前几名一定有他的名字,现在则就读东京都内屈指可数的明星学校,甚至还被吹捧为创校以来难得一见的高材生呢。 而且不光是村田健的人生清楚地留在他脑子里,就连前一世、更遥远前世的记忆,都像电影大纲似的保存在他大脑皱褶之间。 村田的存在对我来说有些特别,但是我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因为他可是熟知两个世界历史的大贤者,这件事说出来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总之只要我有什么不懂的事情,我就会想到要问村田,而我们俩也开始习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把脸转向友人,打算跟平常一样开口问他时—— “桥本是……” “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对方的语气有点责备我的意味。这是个很正确的提议,于是我直接问她: “桥本你以前是哪个社团啊?” “等一下,你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喔!?一般不都是问对方的名字或班级吗?” 她把手指伸进短发说了句:。算了。” “我是网球社的哟,不过因为阿基里斯腱受伤所以退出社团。” “我想起来了!你是三楼班级的桥本麻美嘛!就是大家传说被教练横抱起来的那个女生,” “讨厌啦,你就只记得那段插曲啊?” 因为那件事在当时被炒得沸沸扬扬的。实际上只是传说有一名选手在跟别校进行友谊赛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阿基里斯腱,然后教练兼顾问的数学老师就开自己的车载那名选手到医院。就指导老师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但因为顾问既年轻又单身,加上外表又长得还算过得去,所以她当然就成了部分女生嫉妒的对象。 这件事跟我殴打球队教练的时间差不多,不过谣言散播的方式完全不同。因为后来还被加油添醋地说她跟教练有一腿,甚至还说两人有了婚约什么的,对她而言应该是相当厌恶的回忆。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我不会在意的。” “我说了这么白痴的话。” “真的没关系啦!” “怎么会没关系?要是我是因为这种事情被人记住,我铁定会气炸的。” 桥本麻美把贴在耳朵上的头发往后拨。可能是改不了练网球时的习惯吧,她顶着一头看得见衣领的短发。 “我真的不会在意啦!” “啊你们两位!” 穿着花色围裙的村田健用家长会长的架势以手指把镜框往上推。 “别老是在走廊上低头聊天,进去那家咖啡店捧个场嘛!进去咖啡店坐坐啊!难道你们不愿替本校的校庆贡献一点业绩吗?” “咖啡店?” 虽然我们不过在几分钟前重逢,默契倒是挺十足的。 超级明星学校的校庆一点也不贵气,整排的摊位根本没有咖啡店应有的气氛,反而很像站着吃的荞麦面店呢。 “是的,女仆咖啡店。” “女仆咖啡店!?” 我们从门口往教室里面看,没有看到任何穿着女仆装的员工,只有几名学生穿着突兀的围裙闲闲没事地发呆。 “一点也没错。难得参加我们的校庆,总得为我们的业绩贡献一下吧。” 桥本踩着运动选手特有的步伐,大步走进室内。这时候场内几名店员举起右手说: “人客来坐喔”。……结果是‘人客来坐’咖啡店啊?” “我要喝欧蕾咖啡,涩谷同学呢?” 在靠窗的位子坐定之后,桥本回头看我。 “喔,我要喝牛乳。” “牛乳?菜单上写的不是热牛奶吗?不过你说牛乳也行啦,这很像你的作风。那么我们点欧蕾咖啡跟牛乳,啊,这个‘森林里的熊亲手做的神秘物体’……是不是松饼或烤饼啊?” “这可是神秘物体哟!” 立刻从围裙口袋拿出点餐单的村田,把我们点的东西写了上去。 “那也来一份这个。” 明知道是神秘物体还点啊?可见她有超乎我想像的挑战精神。拉开学校的椅子,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草率铺上的桌布还残留前一位客人的杯子痕迹。 “好了” 桥本把双手摆在膝上,面带笑容地正襟危坐。由于我很少跟同年龄的女生坐在一起,所以她的每一个动作对我来说都很新鲜……重新再跟你打一次招呼,涩谷同学。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这样感觉好像是广播节目的主持人哦,我一直都很好啊。那么……桥本你呢 ?” “我也很好。” 问题是接下来的对话。 幸亏现在的我没有力气自顾自地聊起棒球经想借此吸引对方注意。但也无法提出任何有趣的话题,所以只能够失礼地看着对方,别扭地等饮料送上来。 不过桥本跟我过去认识的女生不一样,是属于握有主导权那一型的。 “你的制服……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种学生制服呢。我记得你是念县立高中嘛,怎么样?校规不严格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耶,我并不是很关心周遭的事情。反而是你,念的是千金小姐学校对吧?会说‘愿主赐你心平安’吗?” “对啊,不管早晚都要这么说呢。我们每个周末都要固定望弥撒,修的第二外语还是法语呢。” “第二外语!甲明明只是高中生而已,除了念英文还得念其他外语啊?偏差值高的学校果然不是盖的。” 结果她大笑出声,就像普通高中生夸张的惊讶方式一样。我心里悄悄说:“虽然可爱,但是……” 虽然可爱,但是却少了一箭射穿男人心的性感。而且她也跟我在另一个世界见过的女性不同,没有她们那种充满冶艳、知性、慈爱跟活泼的感觉,反倒是从她薄薄的嘴唇中不断吐出的直率爽朗言词。而一般日本人特有的近乎黑色的眼珠,则在长短适中的睫毛下方骨碌碌地转动着。到处可见的水蓝色罩衫和格纹裙,让长久以来没交过女朋友的我不至于心生畏惧。 多亏她欠缺成熟女性的性感魅力,才能让我这个跟女人无缘的男生安心跟她相视而坐。 “我的法语老师叫做玛丽安,虽然是个美女,但是超好笑的。她说自己在学生时代一直认为留腋毛是一种流行。” “她是指男性吗?” “不是,是女性。我是因为跟玛丽安女士越来越麻吉,所以就加入法语研讨会。涩谷你呢?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的事情啊……” 村田以一副就要吹起口哨的表情,把饮料分别摆在我们面前。 我无法判断那是否有趣,不过我在几个月前就遭遇了有如天方夜谭般的体验。 事情发生在我刚入学的五月。 放学途中在公园遇到被找麻烦的村田,我本想帮助他,没想到却意外地从冲水马桶前往异世界!当我被超级美形男与金发美少年,以及在天空飞翔的骨骼模型团团围住之后,竟然对我说出以下这句极具冲击性的真相——什么。您是我国的国王,现在终于回到灵魂所属的地方了。,总而言之就是我回到自己的国家了。我在国内拥有许多臣子,因此不是学生总经理,而是学生总裁诞生了。 而且我还不是随处可见的总裁哦,虽然我的女人缘不及岛耕作(注:漫画《课长岛耕作》系列男主角名),不过若以部下的人数来比,我应该算是压倒性的胜利吧。事实上我只是有着超普通的身高及超平凡的长相,连智商都属于平均水准的棒球小子…… 但我却是一个魔王。 突然被召唤到异世界的我,被众人告知的身份既不是勇者也不是预言者,更不是救世主,而是魔王陛下。而且站在人类的观点来看,我还是那个镇守最后一关的邪恶大魔王呢。拥有不祥的黑色头发与眼睛,除了教众人害怕之外还十分令人厌恶。 即使告诉她这些事情,她也不会相信吧。隔着衬衫,我把手贴在胸前,紧紧握着约五百圆硬币大小的石子以精致的银雕镶边、有着比天空还要深的蓝色,替我取名的人送我的这颗狮子蓝魔石,表面摸起来又冰又滑。 “……没什么特别有趣的事耶。” 隐瞒造成人生骤变的经验,我笑着含糊回答。不过现在的心情比以前轻松多了。因为就某种意义来说,形同同伴的村田健会跟我分享这个并非梦境的秘密。 “骗人!” “咦?” 好像察觉到什么的桥本两手撑在桌上,探出身子把脸凑过来说: “你的表情分明就显示出你发生过许多事情。如果说你的表情变老成了,会不会对你不好意思啊,总之就是感觉成熟多了,比国中的时候成熟许多。你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她小声地说完这些话之后,立刻恢复原来的姿势还用力地坐回椅子上。我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她就接着说: “不过我不会问的。” “桥本。” “对了,告诉我你的address吧。” “啊?” 跟不上飞快对话速度的我,目瞪口呆地回答。 “我没有搬家哟!” “搬家?讨厌,我不是要你家的住址啦!我是在问你的手机号码跟邮件帐号。以后我会用手机传邮件给你,你也顺便把我的帐号记下来吧。你用哪种手机?蓝牙的吗?” “喔,你是说那个啊?那问村田的吧,因为我没有手机。” “你没有手机!?” 本来是有啦,但泡水之后就报销了。 她把鲜艳的粉红色机器摆在白色桌布上,手机吊饰与其他快活的同伴们像伞一样散开。 “真不敢相信!那只能打你家的电话跟你联络喽?哇!好新鲜哦!话说回来,我已经有三年没打电话到朋友家了呢。如果电话被对方父母接到,搞不好还会害怕得挂断呢。” “嗯,所以你只要打电话给村田,基本上就能顺利联络到我。” “什么跟什么啊” 无意义地把折叠手机一会儿开一会儿合的桥本,皱起她的细眉,一副深感困扰的模样。 “你怎么不买一只呢?没手机不是很不方便吗?况且我们都要交往了耶。平常在一起的时候倒无所谓,可是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用手机寄信给你嘛!” “平常见面就够了啊……等一下,我们在交往了吗!?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我说涩谷同学,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用吃奶的力气拼命摇头。 当然没有,不然我怎么可能独自跑来参加朋友的校庆。 意外的发展害得我的思考能力突然停止,血液也一下子集中到头部。 这时候村田健端着装有神秘物体的盘子擅自加入我们的谈话。 “有关这件事呢,这位太太,涩谷他啊,在两个月前刚失恋哟——” “你别胡说啦!” 桥本麻美的语气变得开朗起来,白皙的双手还轻握在一起。 “太好了!我也刚好没男友。我说涩谷,你就去办一只预付卡的手机好吗?反正我会陪你去选的。对了涩谷,你平常有上网吗?如果有伊媚儿信箱的话……” “基、基本上我上网都是浏览跟棒球有关的网站,所以都是用老爸或哥哥的帐号。” “你过着好淡泊的生活哦。” 就不逛成人网站这点来说,我的网路生活算是非常健康。桥本一面玩着手机吊饰,一面把手机的摄像机镜头对着我。 “上网很有趣哟。还能拓展交友关系。就算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能认识许多可以跟你聊天的朋友哦。像我还跟美国的学生用伊媚儿联络呢,她叫艾比,艾比盖儿·葛雷普斯。” “用英文吗?好强哦——” 她举起一只手挥着说:“才没有呢。”一边看着手机的液晶荧幕确认时间。 “她还说下次要来日本玩呢……啊,糟糕,已经三点了!” “三点?” 是准备要吃下午茶了吗?如果是的话,眼前正好有热腾腾的“森林里的熊亲手做的神秘物体”呢。 “选美大赛已经开始了哟,选美啦!我得赶快去礼堂才行。咦,涩谷你不是为 了这个来的吗?真不可思议,这次的参赛者条件都不很错喔!” 我再郑重地重申一遍,村田念的是男校。 纯男生的选美大赛可是男校特有的校庆活动之一。但是我早就遇过一群美到不像话的男性了,譬如说超级美形男啦,或者任性的美少年等等。所以对我来说那种选美根本是小case。 “我不看,我待会儿还有事呢。” “是吗?那五点的时候再约吧,到时候再一起回家哦。” 桥本转身背对含糊其词的我,然后小跑步离开教室。她还在门口处回头,在脸的旁边轻轻挥手,并说着“待会儿见”的唇语。而正坐在椅子上往后仰的我几乎直接往后倒去。 “先生——请结帐!” 擅自拿起客人盘子的村田,拿着点餐单在我面前晃动着,但现在的我根本没心情管那个。因为我可能即将面临人生中初次进入恋爱季节的体验,而且对方是异性,还是同年龄层的女生哦。 “你你你你你觉得呢,村田!?” 逼问友人的我激动得几乎把围裙的绑绳扯断。 “究竟是什么契机打开了这扇桃色的大门呢?是上帝吗?是上帝一时兴起?不,以我的立场应该不能求神吧。” 村田在我对面坐下来。 “冷静点,涩谷。搞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很冷静呢,原来是拼命假装镇静啊?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慌张啦,就答应跟她交往啊。反正最近你也为了许多事情苦恼不已,这或许能让你转换一下心情哟!” “可是为了转换心情而把女生拖下水不好吧!?” “什么叫拖下水?这可是对方自动送上门的耶。” 友人冷静的分析让我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话虽如此….-啊,可是我现在才发现她并没有向我告白说‘我喜欢你’啊。啊啊——怎么办?又不确定桥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应该没有人会闲闲没事找讨厌的人交往吧?” 我的脑子突然浮现出两小时的肥皂剧内容。专门看这种节目的家庭主妇,请偷偷地告诉我真相吧。 “有、有可能是看上我的财产……” “原来如此,她是看上你的棒球收藏品了。对啦、对啦,她会对你那些老是出现中央联盟、令人赌烂的棒球卡,或是穿到破旧的钉鞋说:‘好想要、好想要,人家好想要哦。’” 干嘛用那种消遣人的语气啊! “不过我说涩谷” 友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端来咖啡壶,往我没喝完的牛乳中倒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现成的温热欧蕾咖啡。 “有时候用力的玩闹,暂时抛开忧愁是不错的方法哦。既然你现在心情很乱,跟桥本交往也是一种缓解的方法。虽然你本来就属于爱钻牛角尖的类型,但你不觉得自己这阵子沮丧到很不寻常吗甲?” “那是因为职棒结束了……” “不是那个原因吧?” 他的眼镜似乎闪着光芒。 “从第二学期开始,你在这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平常最热衷的棒球也提不起劲练习。有时候还露出无奈的眼神凝视像是水池或喷水池之类的奇怪场所。拜托你也替跟你走在一起的人着想,我们随时都要担心走在身边的朋友是否会跳进车站前的喷水池耶。我还听说你最近常跑澡堂是不是?而且听你老妈说,你好像还曾经把一只脚伸进家里的马桶里。” 那是因为……我不想把头伸进去嘛。 村田把玻璃杯里的饮料喝完之后,随即在点餐单多记上咖啡一杯。等一下,连那个也要我付啊? “喂,为什么我要连你的份也……” “我能体会你担心那边的心情,但是如果你无法好好调适的话,对身心都是有害的。你本来就是在地球长大,至少当你在这里的时候要尽量过着平稳快乐的生活嘛。如果没有好好养精蓄锐的话,你接下来不管想做什么事都会很困难哟。就像是超人的普莱克顿星球(注:piank—ton浮游生物。超人诞生于‘克利顿星球(kryptoll),一样。咦?还是艾力克莱普顿(注:eriapton,吉他之神)星球?我也是为了让你转换心情,看能不能多少解解闷。才叫你来参观我们学校的校庆啊。” 村田用有别于他一贯作风的正经语气,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反正你今天是来找可能的‘出发地点’吧?” 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传说中的大贤者大人的眼睛。 我张开五根手指,两手猛搓桌巾,还扭着手掌下硬梆梆的棉织品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 .sky-fire.//book/jtksmw/010/001/007.jpg 目的不是来参观校庆,也不是冲着男生选美大赛而来,因为我已经对美形男不抱持任何梦想了。我真的是来找‘出发地点’的。我想说既然是你就读的学校,或许比较容易有什么关联,而且……” 稍微低着头的我,抬头向上看着他,突然跟他那张正经八百的陌生表情就这么对上了。我从正面死盯着村田的眼睛,真是让人感动的黑色。透过镜子大概看不清楚,不过我应该也有着一样的眼睛吧。 “而且这里的游泳池或许是最后的碉堡也说不定。” “最后的碉堡?” 村田像小学的保健室老师那样看着我,并未露出一丝困惑或惊讶的表情,然后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把头往后仰,做出仰天的动作。 “所谓的碉堡不就是用来防守的建筑物吗?啊……真是的,反正你就是会往那方面想……算了,跟我来。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学生都聚集在礼堂,现在游泳池那里应该没人。” “你愿意带我去!?谢谢,你果然是能够跟我分享内心想法的好友呢。” “不过!” 友人“啪”地轻打我的脸颊之后便用力站起来。你知道吗?那在真魔国可是求婚仪式耶。 “别忘了涩谷,你刚刚说过那是‘最后的碉堡’。既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把这次当做是最后一次的机会?就算近期之内你非回真魔国不可,但是如果连我们学校的游泳池也行不通,你就得死心暂时休息,知道吗?” “知道。” 反正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通了,如果这儿也不行的话,就theend了。 正如村田所说的,晚秋的游泳池边并没有人迹。学生跟来宾应该都集中在礼堂看那场选美大赛吧。放眼望去连校园也没有人影。 我们穿过敞开的出入口,步上干燥的水泥阶梯。棕色枯萎的银杏叶散落在龟裂的磁砖上。 “我觉得应该不是地点的问题。” “那不然是什么问题?快告诉我,好歹你也是大贤者啊。” 村田轻轻耸着肩说: “反正试试看吧,如果那么做能让你死心的话。” “我会试的,不用你说我也会试!太好了,真是奇迹!里面的水还很干净呢,不愧是私立学校,你们学校还真大方。咦?村田,那里好像有贴什么标语耶!” 在满满是水的游泳池四周围墙上,贴了将近十张的纸,而且是浅蓝色的毛笔字。 “水、游泳、男人、真辛苦……这是新春试笔(注:日本人有在过年时写毛笔字的习俗)写的吗?啊,这边的是英文。water·o·boys……这啥东东啊?水零男孩?” “看起来好像是海报,啊!” 该校的学生村田健,好像发现了什么头绪。 忽然间巨大的声响引起警笛声大作,扬 声器中传出运动进行曲,而且因为音量开太大的关系,声音还破音了。 “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地震、打雷、胡子老头!?” “原来涩谷害怕胡子啊” 脱下袜子的我们呆站在原地,只见选手们配合着音乐入场了。他们分别是挺直背脊并裸露上半身的三口组外加一名身穿运动服的教练。三名队员的体魄格外讲究均衡,分别是瘦皮猴、壮汉、中等身材。跟平常看到的选手惟一不同之处是…··他们全都是老人。 “哇……” “惨了,没想到这个时段会遇到‘那个’。” 他们斜眼看着说不出话的我跟咋舌的村田,然后在对岸整队。当穿着运动服的教练一吹哨,三个人便开始扭动年迈的肉体,做出类似“7”的姿势。 “我们是活泼开朗的wateroldboys!” “校长!” “训导主任!。 “副校长!” 他们应该不算是三个臭皮匠。所以那个0并不是零,而是英文的o啊。他们穿着红色泳帽加上泳赛用的红色泳裤。等一下,我才在想说那紧到陷进肉里面的泳裤看起来有点猥亵,后来才发现它既不是三角泳裤也不是丁字裤,而是古董级的绑带型丁字裤!? 脚底感受到冰冷水泥地的我悄悄对村田说: “话说回来,怎么会在这时候组成了字裤水男孩?那股热潮不是早过了吗?” “因为我们学校的理事长好像是从男子水上芭蕾发源校毕业的。可是像我们这种升学学校的游泳社又招不到社员,所以每年都用这种方式招募有志之士。” “哎呀——两位客倌,今天玩得开心吗?” 语调怎么这么平啊?竟然对于在场的我们两人,而且是意外成为倒楣观摩者的我们说出这么没精神又没有抑扬顿挫的话。 一进入节目程序,乐曲就变成轻快的节奏,校长、训导主任及副校长随即跳进水里。天气如此寒冷,居然连个暖身运动都没做。运动服教练则是配合悲伤的哨音,抬起青筋暴露的脚,还挺着凸起的肚子。无论是移动的红色泳帽或红色绑带型丁字裤,节奏都很紊乱。 “怎么会这样,村田?泪水竟然模糊了我的视线耶。” “我也是。我想到了,那简直就是大神家一族(注:日本推理名家横沟正史的作品,内容描述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为了争夺财产而翻脸的故事,曾改拍成电影)呢。” 就在三人做出不知道第几次的同步动作,并一起潜入水里的时候,位于两旁的瘦皮猴跟壮汉已经把头伸出水面,但是在五十公尺泳池中央的中等身材男子晚了十拍之后还是没有浮上来。 “喂,训导主任!副校长好像没浮上来耶!?” “校长你说什么!?副校长他怀迷油无上来?” 好怪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假牙也随着拟声语一起发射出去似的。 “副校长!” “互吓傻(副校长)!” “噗啵哔!” 最后的一句是哨音声。校长跟训导主任拼命滑动四肢,设法接近沉在水里的同事。但可能是年龄大大的关系,一直游不到他身边,反倒是惊慌失措地说抽筋了、吃了不少水来着。至于在泳池畔穿着运动服的教练,则嘟着哨子脸色苍白地蹲了下来。 “不太妙耶,村田,好像出事了!这也难怪,他们连暖身运动都没做就下水了!” 我脱掉制服上衣,在跳水台的边角一蹬。毕竟对方是弱不禁风的老人。要是不快点救上来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结果我不仅没注意水温是否冰冷,连暖身运动也忘了做。 当我屏住呼吸潜入淡蓝色的世界时,立刻看到接近水底处拼命挣扎的中等身材男子。他嘴巴不断冒出大水泡,可见还有救。在划了两次水之后我就构到了副校长。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游泳啊甲 我好不容易用手圈住那挣扎不已的身体,再把手摆在他腋下用力将他往上抬。通过水面的时候产生些许抗力,副校长则用力地探出水面。 “喔喔喔喔喔!推举成功了” 这、这不是推举动作啦! 费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才走近的队友从两侧架住副校长的肩膀,正当我要吐嘈说:“这里脚踩得到底啊!?”也准备使力站起来的时候…… “嘎噗!” 脚下的游泳池居然像个无底洞,淡蓝色的粗糙底部消失了,而且正下方就像个吸水孔似的,使劲把我的身体往下拉。我用力张开想站稳的脚踝,却被又强又冷的力量拉住。 陷入恐慌的我在一瞬间被水吞噬,但是我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搞不好……不,不需要做任何假设,应该是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吧?赌上最后仅存的一个可能性,我终于得到想要的结果了。 沉入充满漂白水味道的水里时,我看到村田似乎在大叫什么。对喔,他刚刚还叮咛我要好好休息的。不过这是没办法的事,另一头正在呼唤我,而我也急着尽快回到那里去。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休息的,等下次回来我一定会休息。安啦,我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而且就精神层面来.说,与其愁眉苦脸地烦恼,那我宁可碰碰运气,就算碰个粉身碎骨也好。而且也不一定真的会粉身碎骨啊。 带着想要做出胜利手势的心情,我被吸进充满白色与蓝色的世界里。再来就是我期待许久的星际之旅。我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的。 第二章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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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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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我说小有,妈妈最近老是在想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稍微缺少费洛蒙啊?不是哆啦a梦也不是21卫门,是费洛蒙哟。听说只要拼命释放那种东西,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一大群女生主动倒贴喔? 因此呢,为了让小有能有个受女生欢迎的人生,从今晚起妈妈要帮你做“增强费洛蒙餐”。不不不,不用向妈妈道谢啦[无论是减肥或复健,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就在于本人的意愿跟家人的协助啊! 你看你看,今天晚上起妈妈已经准备好七种超级豪华增强费洛蒙定食哟。呃——首先是韭菜炒猪肝啦、牛杂锅啦、还有牛冑啦! ※※※※※ “唔唔……老妈……那是大肠耶……” 而且还混合了七种肠子,味道超恶的。与当时相同味道的空气传进我鼻腔的时候,我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清醒的效果好得惊人。 “这是什么味道……咳咳咳!” 我咳到连双眼内侧都感到刺痛!吸进的空气仿佛把肺部都污染了。一度清醒的意识几乎又快模糊过去。我忍住疼痛环顾四周,但因为四周太过漆黑。根本无法确认自 己身在何处。 刚刚我人还在朋友学校的校庆、十月底的游泳池里。晚秋的风虽然有些冷,但午后的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然而现在却是一片漆黑,还有令人不敢呼吸的臭味。世界已经改变了,宛如另一个世界。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我到了吗?” 成功了吗?我终于回来了吗!? “太好了。我终于回来……好痛!”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突然狠狠撞了一下.看来这儿的天花板很低喽。害我那原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因为刚刚的冲击而减少了百分之八十。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格外的寒冷,原来背部眼下半身都是湿的,而且还不是干净的水。是又稠又脏的液体。它还从我双脚之间慢慢流过,感觉乱不舒服的。一想到这臭味、污水跟狭窄的空间,我猜这里应该是下水道吧,也难怪会一片漆黑了。 因此我仔细瞪大眼睛凝视,发现这儿也不完全是黑的.远远看得到一个光点,那应该是下水道的出口吧。只不过眼前有无数个小红点,正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围在我身边。 难不成……是……老鼠? “哇——是蠢蠢欲动的老鼠乐园!” 我脸部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僵硬起来。我猜就算是浦安的梦幻王国(注:指位于千叶县浦安市的东京迪士尼乐园)也看不到这么多的老鼠吧?而且还不只是地面,连天花板附近都散布着红点,甚至还有长翅膀的家伙。 总之,我得先让他们了解我没有抵抗的意思,于是就把双手举到脸的旁边。接着再站起来,并小心翼翼避免再次撞到头部。 移动到异世界的星际之旅我多多少少已经习惯了就算落在多么怪异的地方我也能忍受。惟独这次实在太离谱了,落点居然是老鼠与蝙蝠栖息的恶臭下水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次。我了解迷路时的铁则就是在原地等人来找你,这是最安全的做法。可是在这么糟的环境下,我实在无法乖乖蹲着等待。 因为这里会有毒气,绝对会有的。只是我不确定那是叫甲烷(注:沼气)还是乙烷。要是在这里点火柴的话,想必会发生连人孔盖都掀起……不对,是整个炸飞的大爆炸吧。不行了,我现在连激励自己的冷笑话都想不起来,可见情况很严重。 我一步步地往前进,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不想跟老鼠或蝙蝠玩耍,就得谨慎掌握好双方的距离。啊-要是这时候哆啦a梦在的话,就能够代替我被老鼠咬掉耳朵了(注:哆啦a梦是睡觉时被老鼠咬掉才没有耳朵的)。 “救命哪,村田a梦……对了,村田呢!?’ 根据过去的经验,就算校长、训导主任与副校长在我出发的前一秒钟还眼我在一起,也不会卷入这边的世界.绝不会给各位正当人士造成困扰,正是星际之旅的法则。不过村田健不一样,他是如假包换的关系人,搞不好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比我还要深呢。 像前阵子他也被送了过来,因此被卷着漩涡的游泳池吞噬的可能性也很高。要是他还昏迷不醒的话.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跑出去。然而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靠手或脚来摸索了。 “村田……你在吗?在的话就应一声吧。在就喊‘在’,不在就喊‘不在’。” “福——在——” 我脚边立刻有奇怪的呻吟声发出来。 “你、你刚刚是喊‘不在’吗?是。‘不在’吗!?回答得有精神一点啦!” “福——在——’ 我不知道‘福在——’到底算在还是不在。或许福不在而是春到了呢。 “基本上听起来很像‘不在’,那我就当做不在单独行动吧?” ……不过我身为一个人是绝不能那么做的。 “福在——” 要说那个回应是说话声。不如说比较像吐气声。或许他的喉咙被毒气伤到了吧,于是我轻轻把右脚往前跨出去,趾尖处则触碰到温温的物体。我用姆指跟食指捏了一下,触感并不光滑反而有点黏呼呼的。 在被周遭成群的红眼家伙牵制的情况下,我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摸索着。 是脚,是弯曲成‘ 第四章 远处传来浪声。 多亏了那从墙壁缝隙透射进来的光线,我们才知道现在不是晚上.不过这里的空间又窄又暗。还有令人窒息的水果味道。 “所以当初我才反对躲在柑橘的箱子里嘛!每次看到橘色就芸让我的神经不舒服耶!” “你很吵耶,有利。要是听你的话躲在装鱼的箱子里,这时候我们早就被鱼腥味呛死……喔唔噗!” “哇——沃尔夫!不要吐不要吐!不要在这里吐啦!我想说鱼箱早就空了也洗过了,所以不用像这样跟水果同居在一块,也没有臭味啊。啐,当初我还以为混在粮食里面偷渡上船是个不错的点子呢………不好了,沃尔夫,有人来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之后.有人跑进粮食储藏库。照那匆忙的程度判断,或许是正在准备晚餐呢。看着我那辛勤工作的g-shock,知道现在是下午五点二十分。脚尖踩到的柑橘又流出充满酸味的汁液。 “我唔噗,已经巴不得有人发现我们了唔噗,那样还比较轻松自在喔唔噗。反正已经离开陆地很久了,这时候也不可能回航唔、噗!” “别用奇怪的语尾说傻话啦。我们的行为可是偷渡哦!要是被发现的话,铁定会被抓着脖子丢进海里的!。 “把我跟你丢进海里吗?谁胆子那么大啊?就算是人称“作风强硬的海怪”塞兹莫亚也不敢对国王及其婚约者无礼吧?” “不,问题是云特哟.还记得他做的那场充满悲壮气息的演说吧?我看他只差没说出不能活着回来这句话了。想必他也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要是被这种状态的他发现,他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同行的。’ “………这个嘛,小西马隆的确是很危险。” “不过云特是以特使的身分进行正式访问耶,应该不可能遇到什么危险吧?” 经历过精神方面的转变,不知何时变成真云特的冯克莱斯特卿自行提出前往圣砂国的要求,而且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对于他有什么政治手腕完全不了解的我拼命阻止他,才好不容易让那位超绝美形男的泪腺开始不听话。 “我说云特,就算虚拟实境会议失败了,也没必要为了负责任而自愿出访啊!” “就是啊。云特,反而这个任务应该让给我才对。你是不是变成雪云特、阿菊云特时发生很多事,所以脑袋的螺丝松了吧?” “啊,那不然下次试着变成葛粉汤云特怎么样?雪、阿菊、葛粉汤,这样就变成文字接龙(注:因为“雪’的日文是yuki,’阿菊’的日文是kiku,“葛粉汤”的日文是kuzuyu)了耶!’ “呜呜陛下。想不到您会替臣担心,您真是体恤官员的好国王。接触到陛下您美丽又纯洁的心灵,我冯克莱斯特.云特有种即将融化之感。只是,唯独这次的任务请务必要让臣子完成。就算我们的君臣缘份因此断绝,臣仍然愿意前往那个危险之地!喔~陛下,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陛下您美丽的漆黑眼睛……不,或许该说是暂时见不到,臣这小小的心脏就啪哟啪哟地痛苦无比。’ 他连赞叹的表现方式都很奇妙。 而令人惊讶的是,古恩达居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在座每一位贵族还把全权特使的这项“殊荣”让给他。就连对男性总是充满毒舌言词的艾妮西娜小姐也同意地说: “仔细想想,或许你很适任呢。” 为什么?小西马隆本国究竟有什么事物?有什么适合超绝美形男的事物吗!? 一想到这儿,我已经迫不及待实践偷渡计划了。 于是我们躲进装了粮食的木箱。然后被送上即将出航的‘海上朋友号’。舰长塞兹莫亚是个勇猛果敢但个性温柔的大力士。也是私底下很在意自己发量稀少的好汉。虽然我并非不认识他,但基于他担任海军的要职,因此我不敢正大光明地请他让我偷渡。如果真那么拜托的话,很可能会因为夹在我跟云特之间而左右为难。害他头发掉得更多吧。因为如此我才会展开这项独自的作战计划,但究竟为什么连有晕船体质的沃尔夫拉姆也眼来了呢? 我很担心他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吐。而且从刚刚我们就一直撞到对方的膝盖,还撞得很痛。 ’不过这儿还真窄呢,这样的空间不禁让人有《毒女艾妮西娜》的感觉。’ ‘好痛!别把脚伸直啦!撇开我的气管一号不说。你的剑也很碍事……什么?怎么会在这时候提到《毒女艾妮西娜》呢?’ “就是有本书描写某修理皮包的专家在打开盖子的时候,发现艾妮西娜整个人满满塞在里面。你想看的话我有带哟,喏!’ 沃尔夫拉姆从怀里拿出尺寸格外迷你,约文库版大小的书。照理说原书应该是硬皮精装才对。 “这是量产型。’ ‘量、量产型的艾妮西娜……’ ’她把它交给我,说为了传教,要我偷偷摆在旅行中住过的旅馆抽屉里。’ ‘这又不是圣经,而且她不是说普及,而是传教!?(注:“普及’与“传教’在日文中是谐音)’ 如果洁莉夫人是手段高超的爱的猎人,那艾妮西娜小姐就是跨越世界的全球性毒女喽?一个是美丽的自由恋爱主义党党魁,一个是恐怖的《毒女艾妮西娜》教教祖。两个实在难分高下,而且我也不想对她下评语。 我用作弊的手段,以食指触摸打开的内页。这个举动大概连中国的超能力者都会大吃一惊,不过这是因为我用手指阅读的速度会比用眼睛看快上许多。 “可恶——不愧是最新印刷技术,印刷部分跟留白部分的触感几乎毫无差别,感觉起来只有一滴滴的差异哟。那就无法在这昏暗的地方阅读了。嗯——上面写什么?当修理工人打开包包的盖子,耀眼的光芒随即跃进视线里。 “哇!” 这时候我们的视野也真的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我还以为连这本量产型的书也被施了魔术而讶异不已呢。此时,一道比照明还要刺眼的光芒从整个打开的上方透了进来。 糟糕,被厨房人员发现了! ‘……奇怪!?’ 可能是认为自己看错了吧。对方马上就把盖子盖上但是又立刻打开一次,直盯着抬头看天花板的我跟沃尔夫。除了因为逆光让我无法辨识他的脸,我还发现男子头部的光亮度特别高。擦得亮晶晶的头皮有如镜面一般,在室内反射着灯光。 “咦——!?是谁,是谁把陛下眼阁下当成食材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 “噓——!嘘——!不是那样啦,达卡斯克斯!” 原来他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麾下的杂役兵里里特·拉奇·那那塔·米克塔·达卡斯克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记起他的本名.但只要一念全名他就会哭。剃光的头皮闪闪发亮,达卡斯克斯在缀有蕾丝的围裙上不断擦着双手。 “两位怎么会住在水果箱里?还是说在进行什么实验?” “倒是你怎么穿那种充满少女梦幻的围裙啊?你是什么时候成了塞兹莫亚舰的厨师?” “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是上次我回家讨我老婆欢心的时候.居然造成越说越生气的反效果。后果就是要我选择保持沉默是金呢。或是在家里分房睡。这么一来让我觉得连待在家里都很痛苦。所以才会想要转业找个长期在外的工作,结果碰巧在求才杂志上看到塞兹莫亚舰长的船在征人不过我现在还是见习伙食兵,每天过着‘天天都是剥皮日’的生活。倒是两位如果继续待在箱子里的话,再过不久就会跟厨房长邂逅的。” “邂逅?那可不行,我们会很困扰。” 除了唆使亲切但不机灵的达卡斯克斯之外,我们还严禁他泄漏 这件事,随后就离开了粮食储藏库。就算利用魔动力,到小西马隆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再加上气候的变化,起码要花上十天以上。虽然还没到旅途的一半,但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再窝在狭小的木箱里。 达卡斯克斯半哭丧着脸说最好还是向舰长报告,可是一想到接下来得挨云特的骂,我们还是希望把得知内情的人数降到最低限度。 ‘毕竟对方可是冯克莱斯特卿耶,要是他因妒生恨,铁定会从眼睛发射光束。从嘴巴发射超音波咒杀我们的!” ’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陛下!那像我这样把两位藏在房间里的下场又会如何呢!?我被处罚的话就没关系了吗?’ ‘对不起。’ ’……咿!’ 可能是想像到什么可怕的景象,达卡斯克斯头顶的胎毛整个都竖了起来。永别了,达卡斯克斯。我们不会忘记你那颗为了我们奉献牺牲的头……不对。是不会忘记你生命的光辉。 即使从粮食储藏库移动到船舱,我们依旧过着每天避入耳目的隐居生活。虽然从黑暗与令人窒息的空间中解脱了,但是在只放一张床就算是上等的厨房学徒房间里,想必也不会附设卫浴。这么一来每次上厕所时都得观察四周。而且还得变装以免让其他人发现。达卡斯克斯从厨房里拿来整套的见习伙食兵制服,眼前我们也只能将就点穿了。用手边的领巾包起黑发的我,感觉很像个怪异的无国籍料理厨师。至于戴起白色厨师帽的沃尔夫拉姆,则一下子就变身成可爱的小厨师。 白天比较有人走动时.我们就只能窝在房间里。因此时而在类似担架的狭小简易床上睡觉,时而仔细阅读《毒女艾妮西娜》。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熟读一本书了,搞不好从阅读棒球规则书以来就不曾如此。我还把冗长的台词背了下来,甚至模仿老人到小女孩的语气来诠释回去之后我一定要立刻念给古蕾塔听。我的阅读能力竟出乎意料地变这么好,童书可能真的对初学语言者很有效呢。”让、让我、让我念下去啦——” “振作点,有利!你这样会中毒的!” “我很在意永远的受害者具.上樽(注:此日文发音跟古恩达一样)嘛!”让人不由得害怕不已。 当天色一暗,在外头活动的人变少时,只要行动谨慎,就可以比较自由的出入房间了。就像老爸们会跑到公寓阳台抽口烟一样,我们就待在甲板的角落透透气。在让冷风吹拂过脸颊之后。沃尔夫拉姆才好不容易从晕船的状况中解脱。 由于这不是以前那种豪华客轮之旅,因此没有餐后宴会或沙龙之类的社交场合。这也难怪.毕竟这艘船舰正航向与我们关系紧张的国家。但基于这可是真魔国海军自豪的大型战舰,因此提供给士兵使用的基本娱乐设施可是样样具备呢。从远处传来活泼的小提琴音色。及时而发出的欢呼声就可证明。 我跟沃尔夫则是待在没人会过来巡逻的船尾角落,也没有多聊什么。这时候传入耳朵的是夹杂船员的歌声与浪声的沉稳旋律。 海面上摇晃的只有“海上朋友号”的灯火,不见繁星的影子。 “有利。” “嗯?” “想去的话就过去那儿凑热闹啊。” “你说的那儿是哪儿?船员们的饮酒会吗?拜托,你明知道我是不碰酒也不碰烟的。而且这次的变装这么简单,要是身份暴露了怎么办?别忘了,我们正处于偷渡的复杂立场,算是“不可能的偷渡任务”耶!” “你高兴就好啦。” 靠在漆成白色的栏杆上。沃尔夫拉姆望着海说道。 “那个………反正你就是喜欢跟身份低下的人在一起不是吗?就算待在王城也立刻溜到城下.在血盟城时也老是赖在厨房或马厩。基本上……你总是跟肯拉特在一起啦,所以刚刚我才想说那边的欢闹气氛可能蛮符合你的个性。””喔——原来如此。” 紧抓冰冷的铁栏杆,我也望向海浪。此刻内心充满漫无边际的不安,开始怀疑自己真能够抵达陆地吗? “虽然有些寂寞。不过我没有想过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喔。这艘船正身负重大的外交任务驶向小西马隆。虽然我相信这趟旅程绝对安全,但大家应该不那么认为吧?正如在御前会议中被点出来的那样,至今还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是敌国。或许有人觉得此行将会被攻击,已做好前往敌境的心理准备了呢。“ 当手肘跟腰撞到铁栏杆的时候,酸痛的肌肉不禁发出哀痛声。 “……不过我没想到大家过的是这么战战兢兢的生活,真的是无法想像,因此不想打扰他们好不容易平安度过的一天。如果这时候有上司闯进他们毫无拘束的聚会,他们铁定无法放轻松了吧?我是完全不在乎大家是不是尊敬地跟我说话啦,只是如果害大家为我费心会让我过意不去。” 我无意识地轻轻摇头。 “……我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而且……” 欢呼声轰然响起,紧接着是热烈的掌声,可能是有人在拼酒吧。此刻连我的嘴角都自然而然地扬起。只希望不要有人因为急性酒精中毒倒下就好了。 “而且.我也不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 “哼,你稍微有上位者的自觉了吗?” 听得出那是刻意压抑内心喜悦的声音。”这要视时间跟场合而定的,沃尔夫。要视时间跟场合。” 真不知道这时候的我们是谁会不好意思呢。”如果你想喝酒的话,何不去厨房拿酒过来呢?没关系的。你不需要陪我禁酒。反正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只不过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肝脏倒是真的。””要是喝醉之后被某人盘问的话,那我不就要被你笑话一辈子……喂!” 语气跟表情骤变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指着海的另一头.也就是这艘船舰的行进方向。”那是什么?””大概是船只的灯火吧?” 漆黑的海面上隐约晃动着光芒。但是那些光芒的数量立刻增加,而且以相当快的速度朝我们接近。哨兵扯开嗓子用力大喊,舰内突然一阵骚动。夜班的船员们开始在甲板上匆忙奔跑。 由于移动的时间与距离都一样,因此他们判断那个灯火是一艘大型船舰,至少不是船队或舰队。 “喂喂喂,不会又是海盗吧——” “怎么可能!这里已经是西马隆领海了,应该没有那么白痴的海盗吧?我倒宁可相信那是巨型鱿鱼……” 听到这句话,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开始颤抖。 “怎么了沃尔夫,你怕鱿鱼吗?””你、你哪会明白那种可怕!冷、冷静点冷静点,钓鱿鱼船应该没那么巨大。””那会不会是小西马隆的军舰呢?” 接近船尾的角落虽然安静,不过在可能遭到攻击的区域上已经有士兵聚集,并开始各就各位。目前是准备战斗状态。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要发生任何悲剧而已。 “哇幸亏两位在这里!请陛下跟阁下立刻回船舱吧!要是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旦敌人使用投石机的话就糟了” 顶上无毛还冒着汗的达卡斯克斯跑了过来,双手还抱着已经充好气的救生用具,可能是担心我们是不是溺水了吧。 “那可不行,我有从旁监看战况的义务。如果不幸遇到失去最高指挥官的最糟状态,我可必须代替指挥呢。” “咦?我们是偷渡者耶!?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得在一旁监看喽。虽然我不想往坏的方向想,但是如果舰长跟云特受伤的话,那么指挥大任应该会先落在我身上,而不是沃尔夫你身上吧。” “……我觉得交给你的话大概立刻就投降了……” “啊一真是的,两位少爷饶了我好吗一” 厨房学徒半哭半哀求地拉着我们这对任性双 人组的袖子。 “不是战舰!是巡逻船!” 头上的哨兵传来报告。 太好了,这下子就不会遭到突袭了。说到巡逻船,也就是说,呃——像海上保安厅那样的单位吗?如果询问过船籍.确定没有可疑之处,应该不会做进一步的盘查才对。塞兹莫亚对这类情况应该是习以为常吧。不,或许这只是舰长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值班的士官就能解决的问题呢。 正当我们要转身回船舱的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层突然被风吹散,淡淡的月光照在海面上。一艘黑中带着奇妙白色的小船身影进入我的视野。”等一下。’”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我们跟西马隆船之间。你看。那个.上面都是人耶!” 有一艘桅杆快断掉的破旧渔船。搭载了满满的人,但还不到超载的程度。人们努力互抱在一起,以防止自己从狭窄的甲板摔下去。我正想说黑色的波浪间怎么那一点格外明亮,原来是那些人的身体白得让人惊讶。 在月光的照射下,他们的头发跟皮肤都白得像色素褪色般。 我以前见过两个跟他们很像的孩子。她们也有白得透明的皮肤.及接近奶油色的金发。 他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抱在一起发抖。虽然我对他们的模样不是看得很清楚,但他们都害怕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会不会是难民船?我曾在历史课放的录影带看过哟,像是越战时期或柬埔寨的船民等等的。””你在讲哪一国的故事啊?” “哪一国?就是地球的……啊!那些家伙发动攻击了!他们在攻击没有武装的小船耶!’ 西马隆船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就瞄准渔船的船腹启动投石机。类似石头的大型团块把脆弱的船腹打了个大洞,小船立刻倾斜,挤在一块的人们纷纷掉落海里。 “太过分了!’ “不过他们似乎打算救助那些人哟!’ 正如达卡斯克斯所说的。西马隆船把落海的人们一一拉了上去。其中有大人有小孩也有老人,还有抱着婴儿的母亲。大家同样都苍白着一张脸被巡视船救上船去。我方的舰长塞兹莫亚似乎决定不干涉这件事。虽然对于对方攻击非武装民间船的行为感到无法原谅,但如果对方硬用本打算威吓渔船却不慎误射的说法来搪塞,我方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而且只要全体人员都获救的话,剩下来就是当事者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也算是不速之客,当然不希望在他国的领海引起骚动。 “……假设那波攻击不是威吓的话,小西马隆还真是个可怕的国家呢。’”这时候你才这么说,我从一开始不就说过了?” 当大部分的乘客都获救了之后,巡视船开始对我方展开警戒措施.并质问一些例行问题,像是’贵舰的船籍属于哪里’啦、’航行领海的目的是什么”啦、“预定抵达的港口是哪里’啦,还有’是否得到领海主人小西马隆的航海许可’等等。 除了两名偷渡客之外并没有其他可疑之处.因此审查进行得很顺利。把手肘靠在栏杆上观看士官们大声嚷叫的我,突然把视线转到海面上。在月亮已消失的黑暗波浪间.我发现视野角落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抖动着。 “………奇怪……’ 就在我们的正下方,在一片漆黑中露出隐约的白色物体。 我用2.0视力仔细看着。 是手臂?”啊.陛下!?’ 在还没完全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手臂之前,我就已经把达卡斯克斯手上的救生用具往下抛去。绳索划出优美的弧线.膨胀的物体便落在水面。 两只又白又细的手臂这才好不容易抓住了救生用具。不过令人讶异的是,还有一个人紧抓着那个头部已经浮出水面的身体。 照理说这时候应该要大喊“撑着点!加油啊!”来鼓励落水者才对,但是看到他们连个喘气声都没有,就不禁觉得我们也不能够大声嚷嚷。 “撑着点,我现在就下去救你们i先把绳索绑在腰上!””拿绳子过来,然后绑在那边。有利,你跟达卡斯克斯换位置。是两个小孩吗?””好像、是、耶。” 沃尔夫拉姆念念有词地说:“既然这样就我们来吧。”然后在我身后握住绳索。小西马隆的巡视船跟我方的船员都没有察觉到这场救难剧。 与绳索缠斗一阵子之后.两个纤细的身体终于被拉到甲板附近。原本紧抓着救生用具的白色手臂。现在则紧紧握住圆形的栏杆。我们不管是头发还是衣服乱抓一遍地把两个小孩拉上甲板。 “……总、总之,幸好、得救、了。” “看来得马上送他们去医务室才行,还得尽快送他们回西马隆的巡视船,让他们跟其他人在一起应该会比较好,” “说的也是,毕竟有那么多伙伴,只有两个人、一定很、害怕吧。” 你也太扯了吧.涩谷有利?才做这么一点运动就喘到不行啦? 被我们救上来的两人组也双手双脚撑在湿答答的甲板,拼命调整紊乱的呼吸。他们用手指了我们好几次,但又随即放了下来.可能有什么话想说却无法顺利说出来吧。 随着紊乱的呼吸所吐出的。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他们俩的手脚又细又长,皮肤则跟那些大一样都是白色的。头发是淡黄色的金发,长度只到下巴附近而已。连微弱的煤油灯光都可以把他们瘦弱的身材照得一清二楚,但惟独罕见的金黄色眼睛闪耀着强烈的光辉。 一模一样,他们俩让我想起在大西马隆遇见的少女们。 杰森跟佛莱迪,一对拥有强大法力的美丽双胞胎。我记得某人曾说那两个孩子是从异国带过来的神族。 “这么说的话,他们也是……神族?” “没错。” 我制止打算让他们俩一直站着的达卡斯克斯·沃尔夫拉姆则以沉稳的表情说: “恐怕他们是圣砂国的居民。” “什么!?你说的圣砂国就是那个处于锁国状态的国家?那儿的百姓都是杰森跟佛莱迪吗!?不对,应该说都是长得像杰森或佛莱迪的神族吗?” 可能是听得懂我们在讲他们的国名吧,其中抓着救生用具的坚强小孩突然抬起头。我知道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不过这位应该是男孩。另一位是女孩。两个都差不多十二、三岁左右。虽然看不出来是兄妹或姐弟,但两人长得非常相像。 “……救……” 我们之间的语言还是无法沟通。 “陛下,我的也拿去吧。” 看到我把上衣脱掉披在其中一人身上,达卡斯克斯也连忙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来。成人的外套把他们俩整个人包里起来。忽然间女孩开始吸着鼻子,并发出沙哑的声音哭了。不晓得是哥哥或弟弟的男孩用简短的言词责备她.不过她的泪水仍然像溃堤似的止不住。”啊一对不起,害你们身体一直湿答答的。进屋里去吧,里面比较温暖哟。不要那么伤心啦……没用啊?对了,这个拿去用吧。” 我将遮盖头发的头巾扯了下来。拿给女孩擦眼泪。 想不到他们的身体却突地僵住。 “糟糕,对不起。你们害怕被摸到吧?” 但是姐弟俩瞪大的眼睛是在凝视我的黑发。糟糕,黑眼睛黑发对魔族以外的种族而言都是不祥的象征。才遭遇灾难没多久马上又看到不祥的颜色,任谁都会觉得不安吧。就像骑脚踏车的时候如果有黑猫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我的心情也会很沮丧呢。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黑头发is没什么好怕的——” “……族?” 男孩嘴巴一张一合地指着声音不知不觉变成怪腔怪调的我。从他的喉咙硬挤 出陌生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单字。 “……魔族?””魔族?没错哟!” 他很快地将我的手腕抓在自己胸前。我察觉到背后的沃尔夫拉姆跟达卡斯克斯的手上都已经分别握着武器。纯白的少年把颤抖的手指放在我掌心上。慢慢地做出连他自己都想要确认的动作。 他的食指画出既定的线条。 “救” “救命?你的意思是要我救你吗?不过你看,你的伙伴已经没事啦。刚刚大家不是都得到小西马隆船舰的救助了吗?你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人身边哟,如果你们连湿衣服都不想换掉急着回家的话,我立刻跟前方的船舰联络 他就像又白又美丽的摇头娃娃般摇着头,然后再一次用食指在我的掌心上写着: “魔族” “救” 这时候我脑部的某处响起高亢的警铃声。 第五章 语言不通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对于不曾单独到国外旅游的我来说,这还是头一次的经验。 “过去最让我感到困扰的,就是第一次做星际之旅的时候呢……’ 当时阿达尔贝鲁特突然出现.还帮我恢复翻译机能.虽说使用的方法不是很好.但的确非常便利。 “对了。就用阿达尔贝鲁特抓我脑袋那招好了!我记得那是法术对吧?既然这两个孩子是神族,那法力应该很优越才对。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抓自个儿的脑袋,不就能在一瞬间跟我们沟通了吗?” ‘那必须在你的灵魂沟渠之中存有记忆中的语言才办得到,可是这些家伙的灵魂或许从未离开过圣砂国呢。” “对喔。啊——可恶,真伤脑筋!” 虽说语言多多少少有些差别,不过真魔国使用的语言在人类的土地也能通,所以我一直认定这个世界只有一种共通语言。因此连口译都不需要。虽说魔族跟人类的文化是相通的,但神族好像就不样了。 这两个从大海中拉上来的孩子互相依偎地坐在达卡斯克斯的简易床上。因为必须要掩人耳目,所以只好把他们也带来这里,本来就很窄的房间此时塞了五个人,显得有些容纳不下,或许他们待在那艘小船上还舒服些呢。不过只要摆上从餐厅拿过来的三张椅子,好歹还是有地方可以坐就是了。 “照理说应该让你们先洗个热水澡才对。” 只不过现在才傍晚.应该还有人在使用舰内的大浴池。因此不得已只能给白皙的两人干净的衣物与一些食物,然后帮他们裹上御寒用品,好让身体可以暖和一点。要不是头发的长度不一样,否则他们双手捧着热呼呼的杯子的模样,相像得令人不禁怀疑是同一个人。 “我再问一次哟,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抓着我的手掌用食指写了‘魔族’、‘救’。看来他曾在某处只学会这两个单字。我抱着头说: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所云啊。完全看不懂!是你们要救魔族呢?或者希望我们去救某人呢?主要是这点要弄清楚啊!” “看来还是找舰长商量比较好。” 达卡斯克斯来来回回地送毛巾、送换穿的衣物还送晚餐的剩汤。他泡着第二杯茶一面垂下眉毛说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很想向塞兹莫亚舰长报告。 “可是这么做的话,就必须引渡这两个孩子到西马隆的船舰哟,他们可是刻意避开附近的巡视船的救助,还不惜跟伙伴分开游到我们舰艇耶。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那至少也要向云特阁下报告。” “那更不行!” 连沃尔夫也同时否定这个提议。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偷渡上船,铁定会马上将我们送回真魔国的。 “……真是伤脑筋耶,为什么杰森跟佛莱迪就会说共通语呢?” “因为她们是在大西马隆长大的啊!” 对喔。就算同是神族。文化与教育也会因成长环境而异。话说回来。不知道那对双胞胎是否已经平安回到故乡了呢?我交待过要用都加尔德兄弟的高速艇送她们回去的。如果她们出生的故乡也是圣砂国,那么护送她们的都加尔德兄弟也只能进入人工海岛而已。 ’要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实际的锁国状态就好了……嗯?’ 神族少年一面吐出我们听起来只像是’滚粪滚粪’的话,一面摇晃我的肩膀。他比刚才还要用力地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杰、杰……?’ ’咦.不是不是,我不是杰森,杰森跟佛莱迪是跟你们一样的神族女孩。她们不在这里,照理说已经送回你们国家了。’ ’苏珊妈那卡西!’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发音类似的文字来表示就是‘苏珊妈那卡西’。这对姐弟(暂定)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兴奋地在讨论什么。少年抓着我的手用力贴在自己冰冷的胸前简短地说: ‘泽塔。’ 说完手立刻移到隔壁的少女那儿。并用力贴在她胸前。接着又说: “兹夏。” 站在目瞪口呆的我背后的达卡斯克斯喃喃地说: “是不是他们的名字啊?” 名字?我不断打量眼前这两个孩子,发现他们正腼腆地微笑. ‘名字?没错。达卡斯克斯!没错,那一定是他们的名字哟!这么说你叫泽塔,这个女孩叫兹夏?难道是姐姐叫兹夏,弟弟叫泽塔吗?太好了泽塔,就算只告诉我名字我也很开心哟!我叫有利,这位美形男是沃尔夫拉姆,头顶光光的这位叫做达卡斯克斯。repeatafterme!’ “peter(彼德)?’ ‘不是,我不叫彼德。’ 因为说得太快了所以没让他们再复述一遍,不过他们倒是笑咪咪地点头回应。 ‘什么嘛,既然都能够自我介绍了,可见光是用比手划脚也能沟通呢。我猜他们大概知道杰森是人名吧。” 这次泽塔倒是跟着念了起来。他握住可能是姐姐的兹夏的手。满面得意煞是开心。由于他们的声音充满活力,连我都不禁跟着附和起来。 “杰森。” “杰森!’ “杰——森。” “爱迪生!” 犹如十三号星期五的庆典一般,惟独最后那个名字跟这些无关。 不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的异国小孩立刻变得正经八百,姐弟俩还窃窃私语起来。可能做了什么决定吧,两人互相用力点头之后。兹夏把手伸进脱在一旁的衣服里,他们摸出一张折得小小的浅黄色纸片.然后战战兢兢地递给我。 ’给我的吗?’ “……杰森……佛莱迪……” “嗯?什么?你们说什么?是杰森跟佛莱迪写的?” 我拼命镇定焦虑的手指。跟折成四折又湿黏在一块的纸片缠斗。总算在没有弄破的情况下把它摊平,但字迹已经因为海水而模糊不清。这个纸片可能是从更大的纸张撕下来的,因为纸张不是完整的长方形。 “看来又是无法解读的信呢。” 虽然是极为简短的文章。却是用大而歪斜的文字写成的.就像用左手写的那么丑……不,是有个性的笔迹。整张纸都被红棕色的墨水渲染到,变成单纯只是一张染了色的纸张,最下方还有疑似下笔者的署名。 “啊——……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杰、森,另一个则辨识得出是佛莱迪。真的耶,真的是那两个孩子写的信呢!这封信怎么会在你们身上?你们认识吗?你们在圣砂国成了朋友吗?那对双胞胎好吗?还有一起护送回去的小朋友呢?” “给我!” 看到我连看都没看就拼命问问题,焦急的沃尔夫拉姆将纸张一把抢了过去。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不让纸张受损,然后将它轻轻摊平在代替桌子的椅子上面。 “看来那对双胞胎果然是在西马隆长大的,因为这也是用共通语写的。只不过从这些字判断,她们应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 ‘大部分的字都不见了,怎么不用油性墨水预防弄湿的可能呢?’ 我那理直气壮的不满言论才一出口,随即就被沃尔夫拉姆狠狠瞪了一眼。是被从小骄生惯养又任性的前任王子哟。 “……对不起啦,这边还没开发出油性墨水对吧?就算这样你也用不着以那种眼神看我啊。” “是血。” 他摸着好不容易才辨识出来的部分,在闻过味道之后又喃喃地说了一次。 .sky-fire.//book/jtksmw/010/005/003.jpg “是用血写的。” “血?谁的血?这是什么意思?呃一一你是指诅咒之类的仪式吗?” 达卡斯克斯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之后,先来个“两位请不要见怪”的开场白便接着说: “恐怕是找不到书写用具才出此下策,我猜当时一定没有笔也没有墨水跟便条纸吧。像这张纸好像也是从什么纸袋的一角撕下来的,然后应该是用指甲沾着血在不吸水的纸上写成的留言,这么一来一到碰海水字迹就会消失哟,因为我之前也收过这种信。” 他以五味杂陈的表情摸着头。 “那种信有时候是放在从战地归来的人们怀里,只是大部分的情况……都是阵亡的人身上才会有的东西。” “达……” 我没能顺利地把“达卡斯克斯”的名字一口气说出来。两个孩子肩并肩依偎在一起地往我们这边看。 “你的意思是放在遗体的怀里是吧……这么说杰森跟佛莱迪……” 我将令人难过的词句。也就是“已经死掉”的这个动词又咽了下去。 “你不要随便下定论啦,有利。现阶段只能确定她们处于不甚理想的环境下。至于士兵的情况是因为他们已经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那对双胞胎又不是身在激战中的战场上,更何况她们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写信啊?” 沃尔夫拉姆指着可以辨识的部分,替我推测署名跟简短的本文。 “还有这里,这个应该也是‘救’的单字吧。不过她们对动词的活用并不正确。还有你看这里,有利,这里有你的名字……啊啊!” 在表示我名字的文字列旁边.有个隐约可见的单字。 “道歉。” “……有什么事情需要道歉?’ 我把右掌张得大大的,想盖住这封悲伤的信。因为我不想再看下去,也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内容。 “那些孩子为了什么事情要向我道歉?根本没有事情好道歉啊?干嘛还特地写这种信呢。只不过他们说想要回家,我找人送他们回故乡而已,干嘛要向我道歉?” 这时候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四周包里着可能是冬天微弱阳光恶作剧所散发的纯白透薄光幕,让我一直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她们无论什么事物都呈现左右对称,仔细看会发现她们眼眸的虹彩是深金色的,还散布些微绿色。那种美已经超乎人类的范围,而且有别于魔族的强势感,有种病态又虚幻的美感。 省略语尾的独特说话方式,刚开始真的让我相当不耐烦。 然而她们…… 在愤怒下被我挥开的椅子发出猛烈的声音撞在墙上。 “可恶!” 怒气末消的我挥拳敲打墙壁,害坐在床上的两人吓得肩膀大大的抖了一下。他们的脸近得就要贴在一起了,还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低头不语。这时候我才发现到他们在害怕。 “不是的,我不是在责备你们。” 不过我还是无法压制这种心情。我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让这两个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的孩子更加害怕吧。要是语言能通的话,至少我还能够解释原因。但是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让他们看到我情绪性的举动,真的很不妥。 在没有办法解释的情况下,我走出房间,靠在夜晚甲板的栏杆,还听到沃尔夫拉姆下了简短的指示,阻止急着想跟出来的达卡斯克斯。 “可恶!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世界啊!” 我槌打墙壁.猛踢甲板,还把挂在墙上的救生用具乱丢。 甚至还把刚刚才使用过的绳索丟到海里,脚眼则踩在水洼里。 因为感应到我激烈的感情起伏,胸前的魔石开始发热。 虽然气候一点都不热,但我右眼旁边已经在冒冷汗了。当我痛苦得用肩膀喘气的时候。背后传来神采奕奕的声音。 “气消了没?” “怎么可能消啊!” 我紧握冰冷的白色栏杆,望着黑色的波浪吐出这句话。而且说什么都不往沃尔夫那个方向看。我刻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 “……抱歉,我太容易暴躁了。我的个性真的是又冲又直耶。” “我知道。” 对方冷静得令我惊讶。他平常是这种声音吗?不对,应该说他说话的方式比起声音还更像他的长兄。 “我发现……自己老是当着你的面做出失态的举动。” “是吗?不过你替那些孩子抱不平。这点倒是挺让人尊敬的。” “别夸奖我。那是应该的。“ 在恢复平常的思考能力以前,我希望海洋与夜空能够安慰我。至少也得让我放松十根手指紧握着栏杆的不自然力量。西马隆船还在附近。而对方跟“海上朋友号”之间还有舢舨在来来往往。就在大型船舰甲板的正下方海面。 “我记得之前曾说过。” 他应该是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并靠在墙上说着话吧。冯比雷费鲁特卿采用与两位兄长中态度较和蔼那个相同的姿势,语气沉稳地说: “只要眼神族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哦。’ ‘我听过了,这我知道,我在大西马隆也尝过苦头。纵使我并没有陷入休克,但当时的情况真的跟平常不一样。’ 那种跟所谓的成就感与爽快感相差十万八千里,残留的只有疲劳跟虛脱感。的确,一旦眼神族纠缠不清的话,我体内的魔王灵魂似乎就会变得不太对劲。不过…… “不过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吧?算了算了,不问我也知道。” 金发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魔族前任王子讶异地摇摇头,或者说,他是假装露出惊讶的样子。 “你想去圣砂国救那对双胞眙对不对?真受不了你,不管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要帮!照这样下去,我看你大概又要说什么‘万物皆兄弟’了对吧!’ 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呢?啊!等一下,那样的话我不就没东西可吃了。 一想像变成素食主义的自己,就差点勉强自己改变主意,不过那封血书已经深植脑海里了,实在没那么容易就让我改变初衷。 “不过,沃尔夫……我答应你,绝不会在途中离开你.这点我向你保证。” “对喔。” “所以让我去吧。”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沃尔夫抬起下巴说道。那样子就仿佛是在对败家子说教的一家之主似的。 “但是有利你别忘了,你是魔王,是真魔国的国王哟。你想管尽天下所有不平事都无所谓,但不能忘了自己的国家跟人民。” “我从不曾忘记。” 我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能解决全世界的问题。因为就算知道自己拥有在地球时想都想不到的神妙力量,甚至被众人拱为国王,我也不认为自己能拯救什么。毕竟我对自己毫无信心,到现在都还认定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棒球小子。 “不过真魔国有古恩……有冯波尔特鲁卿不是吗?而且还有你、云特跟艾妮西娜小姐。就算我不够努力,你们也会帮我解决问题对吧?’ “这个嘛,谁叫你是历代罕见的窝囊废魔王呢?所以连哥哥都得不断地劳心劳力。” “嗯,不过有时候……” 有时候我也会不安。 怀疑自己的角色究竟是什么?我的栖身之地又在哪里呢? “有利?” “啊啊,对不起,没什么没什么。天哪!怎么乱成这样!连我看了都觉得丢脸呢。’ 当情绪恢复冷静再环顾四周时,我才发现情况真是惨不忍睹。甲板上救生用具丢得到处都是 ,水桶被踢倒在地,不注意的话很可能就会被绊倒。于是我乖乖地把它们——捡起来并物归原处。就在我得到不同于外表的亲切三男的帮忙.正准备把散开的绳索重新捆在一块的时候—— “请等一下啦!咿一一救命哪,两位少爷!啊啊-请不要这么粗鲁好吗一一?” 达卡斯克斯凄惨的叫声很明显是在向我们呼救。 我跳过还没收拾好的水桶冲过走廊,看到他背紧压着门的样子。他挡在五个男人的面前,死守住船舱。 而站在旁边、带了一名部下的塞兹莫亚舰长,则因为达卡斯克斯的顽强抵抗而十分惊讶。我才想说他的脸明明很熟悉,可是怎么有点怪怪的。原来是他下巴长了淡棕色的胡子。可能是太在意沙勿略神父levelp(注:沙勿略在一位日本朋友的引介之下,携同两位耶稣会士经麻马六甲海峡,辗转抵达日本南部九州的鹿儿岛。是第一位踏上日本国上的传教士)的发型,才开始在下巴植毛吧。 其中一名对象虽然只看得到背影,但应该是小西马隆的士兵。光是远远看到那两侧往上推剪的马尾巴就能知道他的身份。走到正面看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修剪整齐的胡子,还跟鬓角连成一条细线呢。 因为两侧往上推剪的马尾巴是小西马隆士兵的标准发型。 “这附近的船舱我们都调查过了,现在只剩下这里。我们怀疑你们把来自圣砂国的难民藏匿在这个房间里。” “都都都说过没有藏藏藏匿什么难民了——” “但是的确有人看见贵舰用绳索把两名神族小孩拉上来啊!”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啊,达卡斯克斯?既然你都说没有藏了,就快点让他们搜查房间不就没事了?如此一来巡视官也才能回自己的船上复命啊!” “不——行啦——!不管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行。船舱里没有藏什么小孩!反正——要是被我老婆知道这件事,我会被她杀得只剩下半条命的——!” 至少现在塞兹莫亚舰长接受了他的说法。我先把“说得好,拿你老婆当挡箭牌!”这句话摆在后头.决定以负责人的身份介入那个情况。我不会把两个孩子交给你们的。泽塔跟兹夏可是特地指定魔族.前来找我求救的。都活了十六年,区区一个谎应该很简单的。 “等一下,你们几个,少在别人的舰艇装大老爷!我们并没有救助什么小孩!” 刹那间舰长的眼睛盯着我看,嘴巴立刻张成惊讶的形状。拨弄下巴胡须的手指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陛、下?”当然他并没有发出声音。沃尔夫拉姆把自己的厨师帽套在我头上,谢啦,任性鬼。因为一旦让异国的人类看到我的黑发就糟了。眼睛的部分只要低头往地上看去总算还朦混得过去,但头发要完美遮盖可就难了。 “刚刚我在旁边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真爱胡说八道耶。我们没有藏匿难民的小孩,没——有——藏匿——!就算真的救了难民的小孩.我们也不一定要交给你们啊?” 面对态度失礼又急切反驳的我,三名小西马隆的巡视官嗤之以鼻地不屑一顾。 “舰长,这个洗盘工人好像为了什么事情在大呼小叫。” “你说什么?洗盘工人?别开玩笑了!” “没错,讲这什么话!真没礼貌.我可没有亲自洗盘子喔!” 经对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厨房学徒的制服,而且在众人的眼里是个年纪才十几岁的孩子,阶级又是菜鸟中的菜鸟,顶多只能负责削马铃薯皮的工作吧。但是是对塞兹莫亚舰长而言却是另当别论。他知道发飙的我跟愤慨的沃尔夫拉姆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答的他则是急得直翻白眼,虽然他的眼睛并不是白的。 但这个时候小西马隆的巡视官仍不断逼近那抱着必死决心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达卡斯克斯。这男人的个性本来就很温和又怕事,他亮晶晶的头皮因为冷汗更显得光亮动人,不过我看他似乎已经快要屈服了,不断发抖。 舰长似乎察觉到我会在此现身一定事有蹊跷,因此语带威严地拒绝小西马隆的要求。但巡视官的阶级好像出乎意料地高,所以一直无法强硬拒绝掉。我没想到会有大官亲自出马,而且在谈话中还称呼他为提督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高喊他们是无赖的乘客当中,还有人故意用脏话臭骂对方。带酒意的士兵们还把手伸向腰际的武器,气氛到达一触即发的紧张状况。再这样下去就糟了。我不管你是提督还是堤防,面对国王时也该客气一点吧。应该说,请对我客气点,拜托你啦。 “喂喂喂。我可是……” “三更半夜的吵些什么啊!” 从众人身后传来响亮的台词。使得正准备虚张声势的我没有表现的机会。 海上男儿们的人墙开始往左右分开。飘着浅灰色长发、甩着长袍的衣摆,身材高大的男子优雅地走了过来。 美丽的宰相、超级美形男的教育官、必杀技是鼻血炸弹的美男子——他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 ※※※※※ 冯克莱斯特卿用不太愉快的低沉美声问: “发生了什么事,舰长?” “云特阁下!” 现场有明显露出安心表情的塞兹莫亚。跟安心过度而含泪流鼻水的达卡斯克斯。还有抱着头看往地上并蹲下来喊着“啊啊啊啊啊,完了,他来了”的我跟沃尔夫拉姆。 教育官可能正忙着处理文件吧,脸上挂着小小的细框眼镜。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他那充满知性的秀丽美貌.倒是很符合银色镜片的感觉。问题是当他一发现应该不可能在场的我跟冯比雷费鲁特卿。他那细长又美丽的眉形便用力往上一挑。我们反而很讶异他的反应竟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激烈。 他刻意弯腰在我耳边悄悄问道: “您怎么会在这里?” “唔——呃那个——……那副老花眼镜……不对,那副眼镜你戴起来很好看哟,看起来比平常美三倍呢。” “陛……平常能够得到您的赞美,我的心境就有如升天一般。不过今天靠逢迎拍马是无法蒙混过去的哟,沃尔夫拉姆也一样。” “对不起啦,云特。我有在反省,事后再跟你好好解释。不过现在不是扯那些的时候,我们正面临到难得一见的危机哟。” 我把“帮帮我”的强烈盼望传达给云特,并努力让两眼露出湿润的感觉。这是我小学时要求家人买双新的钉鞋给我时用的必杀技。年纪这么大了还这样做,我是不敢期待能有什么效果啦。 “唔!” 云特把手贴在嘴边。半蹲着从我身边离开。 “你、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等等等、等事后再问个清楚!” 看样子还是有点效果。毕竟对一百多岁的云特来说,十六岁的我就像孙子一样。不管长多大,孙子就是孙子,就算有点娇纵任性,他也不会在意的。早知道从一开始就用泪眼攻势要求他让我同行。 冯克莱斯特卿刻意的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又恢复优秀文官的表情,他随即用命令的口吻要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们散去。虽然有不少人看起来很不满,但既然是美丽的宰相阁下的命令也不得不从。于是他们纷纷回到各自的岗位、船舱及有酒喝的场所。 “好了,有什么话请说吧,提督。” 西马隆巡视官的心情显然被破坏了,不过应该也注意到新加入的男子拥有高贵的身份吧。他简单扼要地说明怀疑我们救助难民。还很有可能把他们藏匿在船舱里,以及达卡斯克斯挡在门口毫不退让等等事情。 “这样啊……可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 .云特.绝不容许在本舰引起骚动。而且你们对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所搭乘的‘海上朋友号’产生不当的怀疑,这不仅是对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也是对真魔国全体海军的侮辱行为。这样听清楚了吗,你这位叫什么提督或巡视官的。本舰在此表明,我们并没有救助什么难民。还是你们不相信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说的话吗?’ 可能是被过于冗长的“奉王命被指派为什么什么”吓到的关系吧,马尾巴表情复杂地摇摇头。 “但、但是也该顾及我们西马隆巡视官的面子吧! “这句话诚然没错,所以……” 巡视官们退一步摆好架势,以为他又要说“奉王命点点点以下省略”了呢。 “不然这样吧,各位官员大可尽量动员小西马隆士兵到舰内各个地方搜索。无论是餐厅或一般浴室.甚至是专供展示用的黄金厕所都可以进去。当然连舰长的假发室也不例外哟!” 塞兹莫亚吓得按住自己的头。 “你们尽管搜索舰内各个地方吧,就算是趴下来搜索都行。只不过。除了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我冯克莱斯特.云特的房间以外.其他都可以。” “什么?” 西马隆人露出怯懦的表情。云特扬起线条美丽的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我可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 “知、知道了。我们相信您的名誉,就不检查您的房间吧,就算是高级士官的居住区域也一并不进行检查工作。” 可能是不想再听那段口头禅吧,巡视官连忙打断他的话。只是我没想到云特对自己被选为使者一事会那么开心。 “那、那就请这位厨房见习生立刻让开吧。甲板附近能藏匿的地方我们都调查过了,目前只剩下这个房间而已。” “那可不行。” 魔族优秀的宰相连达卡斯克斯想表示“不行不要啊”的脸都没看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 哈米——? 大吃一惊的不光是那些马尾巴巡视官。以我跟沃尔夫为首,就连散到只剩最后几个的围观群众!都讶异得把原本准备离开这儿的脚停在半空中。达卡斯克斯因为嘴巴张得太大而下巴脱臼。可怜的塞兹莫亚舰长则是左右两边的眼珠倒吊,模样有点吓人。 “等、等一下。您不是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大人吗?像您身份如此崇高的文官,寝室应该不可能分配在这种普通士兵、而且大多是新兵及见习船员居住的下阶层区域吧?这连我们小西马隆军都无法想像呢。” “诚然如此,我的房间原本是分配在舰长室隔壁的贵宾室。但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个男人。我可是有基于男人的坚持,不愿让舰长跟船员们知道的成人关系哟!” “成人……” “没错,而且非常热情。” 啥米——?那句话的意思是你有情人吗? 你说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又自己把它说出来了哟,云特。塞兹莫亚以慢一拍的动作把耳朵捂住,不过太迟了。 “您、您说这就是做那种用途的房间吗……等、等一下、等一下!” 小西马隆士兵们惊慌失措的模样煞是滑稽。而其中看起来地位最高的中年男子则抓着下巴的胡须说: “但、但就算那是用来进行成人关系的房间,位于这种地方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这儿吹着闷热的海风,地板上满是海鸥的粪便,墙壁也薄到连闺房私语都听得一清二楚哦。实在令人无法想像您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金屋藏娇!” 才一说出“金屋藏娇”这个名词,留着标准胡须的巡视官就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看来他是个与外表完全不搭的纯情大叔呢。 不过,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却理直气壮地回答: “我就是有那方面的嗜好!” 了不起!云特,难得你这么有男子气慨呢。顺便提醒你一下,房号是一0八哦。 “那、那方面的嗜好啊……不、不不不,等一下!我还是不明白哦。就算阁下您有那种嗜好。就算那是嗜好好了!但女士总希望有段浪漫的恋情,与阁下您有糜烂关系……唔,抱歉。跟您培养爱情的美丽女士怎能忍受……” 他甩着棕色的马尾巴,指着周遭还待在现场的男人们。 “在这大多是海上男儿跟雄壮肌肉男到处徘徊,充满汗水、灰尘与肌肉的场所里,应该不会感到什么浪漫气氛……啊。难难难难难道说?阁下的对象是?” 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激动地回答: “我都说了!我就是有那方面的嗜……咦?” 只见西马隆男子的脸色有趣地从红到青。最后变惨白。不过这个时候动摇的只有看起来地位最崇高的中年巡视官。其他年轻的部下们都拼命压抑住快笑出来的表情。 “既、既然是——那样,这扇门就不能开了——” 小西马隆巡视官开始自行想像室内大概是什么样的人物,然后就转身一溜烟地回到自己船上。 想必他们心中充满了“冲击的真相!魔族达官显贵的性癖好’这类标题。只是现在不能当场聊这个八卦就是了。不过等回到船上之后,一定会全体叽哩呱啦地热切讨论,还巴不得尽快说给别人听呢。可能是这个原因吧,那群马尾巴踩着比起上船时还要快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咦。等一下?请等一下,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我向大显身手的宰相表示感谢,并已轻拍他的肩膀。 “别那么沮丧啦。云特,喜欢肌肉男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咦咦咦?” “对啊云特。像母亲大人她就超爱呢。” “咦咦咦咦咦一一?” 我突然觉得好像看到洁莉夫人在遥远的天空下大喊 “我一超一爱肌肉男——”呢……这件事还是别让吉赛拉知道的好。 第六章 得知巡视官们没说什么话就离开的理由之后,冯克莱斯特卿开始呜呜呜地放声大哭。他咬着丝质手帕的一角。紫罗兰色的眼睛则哗啦啦地落下泪珠。 “想不到陛下也误会我,这对我来说有如世界末日降临一一” “不要这么伤心啦,云特,我并没有误会。好了,把鼻水擦一擦。被发现喜欢肌肉男有什么关系嘛?像我就很尊敬肌肉男,每天都在锻链自己希望能多长点肌肉。啊好了好了,把眼泪擦擦。” “陛下?在练肌肉?” 他停顿了一会儿,可能在想像把我的脸接在阿达尔贝鲁特的身体的样子吧。 “请您、请您重新考虑一下吧。陛下您这样就很完美 对成长中的十几岁男生来说,这种话是很失礼的。况且我计划让身高多长一些。也预定让体重再增加个三成。胸毛也列入选择性项目考虑中。总之我要设法让自己的外表变得更有男子气慨。 不过被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一搅和,剛好让云特忘了问我偷渡的理由。我不知道世上怎么有这么幸运的事。 泽塔和兹夏就换到全权特使的房间,并拜托达卡斯克斯跟塞兹莫亚照顾他们。因为就快要登陆小西马隆了。只要一抵达。我跟云特、沃尔夫拉姆就要离开“海上朋友号”了。虽然我很想去救杰森跟佛莱迪,但又非得完成当初来这里的目的不可。毕竟我们是为了确认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政策之真伪才来的,如果是事实就要设法阻止,那也是我们从真魔国远渡重洋的目的。 我们也根据那封血书的内容得知新的事实。虽然知性者.冯克莱斯特卿也无法翻译圣砂国的语言。但那封信却是用幼稚园小朋友程度的共通语文字眼文法写的。只要经过头脑清晰者冷静解读的话,应该会发现到更多隐藏的暗示。 “就是这里。贝尼……好不容易才看出来是贝尼拉。因为我们的语言并没有那样的动词.应该是什么专有名词吧?不是地名就是人名。如此一来这个‘救’也不是指救助写这封信的本人,而是叫‘贝尼拉’的场所或人物。至于害陛下闷闷不乐的双胞胎,可能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还要担心的事物吧。” 虽然只是一时的安慰,不过云特的话倒让我安心一点。那表示她们现在起码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担心别人。 “她们应该是想拯救这个叫贝尼拉的地方或城市吧?如果是饥荒或旱灾,倒还有办法援助。如果是未知的疫情就困难了……” 我们试着询问泽塔跟兹夏两姐弟贝尼拉是什么,只司惜双方正如预期般地无法沟通。我还挑战利用笨拙的手势跟难看的图画跟他们说明,却只是害他们吓一跳而巳。撇开我不说,就连艺术家沃尔夫拉姆都失去自信,在一旁抱膝闹别扭。 “这个乱七八糟的拼法大概是‘希望’吧?唔——不仅左右完全相反.还多了一杠。身为教育者。实在很难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呢。” “因为没有写信的习惯吧!” 如果是在半年前,感到讶异的应该不是云特而是我吧。 在日本生活了十六年的我,铁定无法想像有人不会写字。对我们来说不仅要学会平假名跟片假名,还有汉字及英文字母,甚至懂得简单的英语都是应尽的义务。能够用数国语言打招呼或说出料理名。都算是最基本的。不过世上居然有人没机会学习文学,也被禁止学会语言。眼前这封信就是最好的例子。 杰森跟佛莱迪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现在又过着怎样的生活?这些都无从得知。唯一可确定的事情就是,她们俩在向魔族求救。 我不想背叛她们,也不想破坏约定。 等跟小西马隆的统治者或当局会谈之后,再视情况跟圣砂国接触吧。届时不仅能利用那个契机寻找双胞胎的下落,还能得到有关贝尼拉这块土地的情报呢。 ※※※※※ 当我们抵达大半土地属于大小西马隆统治的大陆时,已经经过了六个晚上。 以前会踏上这块土地是因为机缘巧合的关系,但这次并不一样。这次是基于自己的意志,不惜用偷渡的方式前来的。 上次的出发地点是基尔彼特商港,接着穿过卡罗利亚,然后沿着隆卡巴河北上。但这次乃是以真魔国全权特使的身份正式访问.因此我们被引进萨拉列基纪念军港. 因为事前曾利用“红鸽新型彗星传书”送达书面通知.因此当地政府也已答应让我们上岸。“红鸽新型彗星传书’比一般的飞鸽传书快了三倍,但也会发生忘了自己的身份而混入其他团体这种微乎其微的意外,而且乌儿们并不会把那种意外当成是年轻不懂事所犯的错。对顾客来说,在使用上虽然造成不便,不过基于其快速的理由而不得不选择使用,还真是左右为难哪! 幸亏红鸽平安达成目的,“海上朋友号’也顺利入港。这儿跟基尔彼特商港截然不同,视线内没有任何一艘华丽的船只。所有停靠在港内的大型舰,每一艘都是武装过的战舰。 萨拉列基纪念军港。 那个名称我很耳熟。那是正宗推剪马尾的耐杰尔.怀兹.绝对不会死,马奇辛怀抱着敬畏的态度所呼喊的主君名字。想不到他把自己的名字用在设施上。照理说君王还活着的时候不太会做这种行为。如果对自己的政绩没什么自信,我还真不敢要求要挂上自己的名字。譬如说涩谷有利纪念体育馆、涩谷有利棒球博物馆等等。 感觉更不自在。 把所有东西都写上自己的名字,简直就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嘛。 “怎么了有利?面对敌人开始兴奋得发抖了吗?这也难怪,毕竟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小西马隆可是让我们魔族吃尽苦头的对手呢!一回想起当时的模样。连我都开始激动得血脉责张。这次绝对要跟他们一决雌雄!” 沃尔夫拉姆激昂地说出自己就要被艾妮西娜小姐当实验品时会说的台词,而“奉王命被指派为全权特使”的冯克莱斯特卿则对他做出这样的叮咛: “你在说什么啊,沃尔夫拉姆?照理说你应该留在船上的,只是因为我们在首都的警备薄弱,才让你以陛下的护卫身份随行的。因此希望你不要出现任何冲动的言行,以免对我们造成妨碍,这点请你铭记在心。” 王子殿下level-1立刻气得噘起嘴巴。 我们当然不能让小西马隆方面知道这次的访问团中还有魔王同行。虽说战争已经结束将近二十年,但毕竟双方关系还是很紧张。要是对方的国王没有做任何事前通知就大大方方跑来自己的土地.别说是惹怒全体国民了。最糟的话还可能用卑劣的手段将之俘虏,再当做威胁真魔国的条件……聪明的云特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觉得他太杞人忧天了。 “请陛下千万不可过于松懈。一旦进入萨拉列基城内。将无法如平常般派着随扈随侍在侧,这点请陛下务必注意。为了您的安全,还是有变装掩饰真实身份的必要。因此……” 我们被赋予全权特使专属厨师的新头衔。虽然等级比洗盘子小弟要好上许多,但穿的还是厨房学徒的服装。既然身上穿的是打工制服,那么他国国王应该是不会接见我才对。 “啊~您如此的穿着十分出色呢,陛下!纯白的上衣衬托出您高贵的气质,到处沾满油渍的围裙则传达着您的豁达,十分充满趣味性。过去陛下您大多以黑色服装为主。没想到白色衣物依然适合您的黑发呢一” “我看只要不是全裸。无论我穿什么衣服你都照样会称赞吧。” “如果陛下有此意愿的话,臣子也愿意赞赏您美丽的裸………嗯嘎!” “我看那是你的意愿才对吧?” 沃尔夫拉姆狠狠地从后面踢了色眯眯的云特一脚。而他这位金 发碧眼美少年的白衣跟我这怪里怪气的无国籍厨师装扮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可爱多了。他那白色厨师帽的顶端仿佛有只发出婉转鸣叫的小鸟就要飞起来了呢。 做了此种变装的我们三人,便从萨拉列基搭乘该国准备的高速马车。因为老觉得有毛球的臭味,于是我往外面一看,才发现拖曳车子的是几十头羊群。这哪叫马车啊? 骑着马围在四周的。全都是小西马隆皇家秘密护卫队的人。这哪叫秘密啊? 然后本日负责前导的,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皇家白水牛部队。我们是在跑马拉松吗? “白水牛……白bison(注:bison北美野牛)……简称白bai(注:指日本交通警察骑的白色重型机车,跟台湾一样偶尔会担任前导的工作)……嗯——” 从军港经陆路到首都萨拉列基需要花上二十天的时间。就算整天不断地换乘高速马车持续赶路,顶多只减少一半的时间而已。我们白天在高速道路奔驰,夜间则是在驿道旁的旅馆住宿。不过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旅馆非常高级,就眼美食旅行的节目中介绍的一样。 先前吃的那些苦头就有如作梦一般,真是一趟既优雅又赞不绝口的奢华之旅。 泡在该旅馆以强健养生闻名的温泉里。还真有一种 “朕觉得心满意足了”的气氛,甚至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嗯——真是人间天堂。早知道会这么舒服,往后应该都要跟云特一起旅行才对一” “陛下竟说出如此令人开心的话……噢耶——云特真是不胜喜悦之至……噢耶——噗!” “喂——要不要紧哪?你一直在吐耶?” 悲惨的是连魔力高强的沃尔夫拉姆也头痛不已恶心想吐。对于魔力更强的云特来说,呕吐袋似乎还是常备用品呢。好像是因为这里是信仰神只的人类土地,因此允满着顺从法力的要素什么的,所以在敌区移动会对他们造成许多不适的状态。 至于由地球人dna构成的我,皮肤因为温泉的效果而变得光滑柔嫩,可以说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呢。 正当那两个可怜的纯正魔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时.我燃起了小小的冒险心,因此出来做了一趟高级旅馆探索之旅。我先说了,这可不是色性大发的偷窥计划,也不是想要借机男女混浴,而是要确认逃生门在哪里喔!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让我一下子就找到大浴池了呢?” 富有日本风的格子窗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西马隆特有又难懂的创意字体。 “雌雄混合大浴场。” 光用肉眼看觉得不太保险.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又用手摸过一次。的确是写着混合大浴场。我绝对没有念错。于是我二话不说把毛巾披在肩上.从宽敞的脱衣间潜到浴池的拉门所在处。眼前是令人眼花撩乱的男女混浴世界。就算里面挤满了以前那群后来正名为哥哥的姐姐们,十六岁的男人.涩谷有利也绝不会后悔的! “澡……” 白色的蒸气弥漫在四周,让人看不到浴池的位置。想不到晨间时段会这么热闹。加上四周墙壁产生回声的关系,让我听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声音。其中混杂了喀砰喀砰的水桶碰撞声。我感觉到有人正在拼命舀水。接着则是温泉特有又让人期待其疗效的刺鼻味。 “客满了吗?” “嗯哞呼!嗯哞呼!哞呼哞呼哞呼——!” ……哞呼? 我拼命张眼凝视,发现位于中央的巨大浴池里正漂浮着无数颗毛球。 “……是温泉沉淀的矿物质吗?” “才~不是呢。” 只见一名女性夹杂在白色、驼色与浅灰色的毛球之间独自泡着温泉,水深到达她胸部的位置。她一脸轻松的模样两手搭在浴池边缘往前伸展。但是披肩长发的特殊发色,与爵士乐歌手特有的沙哑嗓音却让我觉得很熟悉。 “不会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地方碰面打招呼呢,陛下。亏我们那么久没见面了,连个庆祝重逢的热烈拥抱都没有吗?” 他就是真魔国特殊部队的士兵,也是喜爱男扮女装.有着橘色头发与理想外野手体型的千面男克里耶.约札克。正调皮地扬起嘴角。我刚刚说的特殊部队并不是指那种精英中的菁英才进得了的部队。以他的情况来说,他所执行的任务真的很“特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欢迎来到成羊的夜间社交场一一雌雄混合大浴场!” “嗯哞呼!哞呼哞呼哞呼哞呼——!” “哇——!” 为了表示热烈欢迎而张开双手的约札克腋下,突然冒出一头站起来嘶叫的羊。它那对图滚滚的角正对着我,还气喘嘘嘘地发出威吓。 “是、是羊……羊浴池……这根本不是混浴嘛!” “咦?陛下,您还没发现到吗?这真的是雌雄混浴啊!” 你是指这并非男女混浴,而是雌雄mi吗?而且还有魅力十足的异性在眼前,是个滋补养身的大浴场呢。 “啊、哈、哈!真是伤脑筋耶一羊儿们一只接一只发情了呢!” “怎、怎么会有这么低级的温泉一一啊!你怎么有办法这么安然自得地跟一群野兽混在一起呢?” “真是的!陛下,您为几头小羊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可爱哦——反正人家就是野兽嘛~” “……约札克……” 你不是山羊派的吗? 一想到这种人竟然是我国的一流士兵,不禁让我想质问冯波尔特鲁卿我军的军纪。这时候的我只能以拿着毛巾挡住前面的丢脸模样,一语不发地颓丧低头。约札克倒是开心地向我招手,看来如果没有刻意招惹的话,应该是不会遭到羊的攻击。 “哎哟少爷。难得有机会混浴,可得好好泡到肩膀暖暖身子哟!” “你一怎么会在小西马隆呢——” “陛下,那当然是因为我是真魔国第一能干的情报员哪!看过我发的红鸽情报没?就是有关小西马隆急进的外交政策。真魔国虽然幅员辽阔,但能够抢下那种独家的,除了我克里叶以外就别无分号了。” “克里叶………又是你这次假扮女装的新角色吗?真是被你打败了。” 其实只要忍住羊骚味,泡泡温泉还挺舒服的。这儿的温度还真的是无话可说。根据约札克的说法,渗透到温泉里的绵羊精华还对皮肤有保湿的功效呢。 “其实我就是为了确认那项急进外交政策的真假才渡海而来的哟!” “我看到您进入旅馆。陛下您实在有两下子耶一居然跟未婚夫穿情侣装~” “好痛好痛!别这样啦,克里叶!” 坐在旁边的他用手肘轻轻撞着伸直身体的我的侧面。不过他又立刻恢复职业军人的声音,把话题转回他的任务上。虽然隔墙有羊咩咩贸易公司的耳朵,不过羊对魔族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不过我不明白您说要确认真假的意思,难道我的情报有误?” “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情报,不过倒是被艾妮西娜小姐嗤之以鼻了。” “嗯——原来是那样?可恶的艾妮妮!” 艾妮妮?这个陌生的昵称害泡得热呼呼的我背脊升起了一阵凉意。约札克歪着没有胡子的下巴说: “只因为‘cup’没有我大,到现在还怀恨于心。” “等一下、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艾妮西娜小姐个子虽然娇小。但她还是有胸部哟……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那里九成都是肌肉组成的吧。啊,也不是这个啦!” “可是陛下,男人随随便便就有c罩杯了呢。还是因为我没有直接前去报告,所 以她才因此耍睥气呢?嗯——不过这并不是艾妮妮的作风。况且我之所以无法回国。也是听说除了急进外交政策以外,他们还爆发了内乱……怎么啦陛下?您嘴巴微微张开的模样还真可爱呢!” “啊,你叫她艾妮妮,而且还讲了两次。” “喔~那个啊?您觉得心里不舒服吗?”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很怀疑,约札克,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在暗中交往吧?” “冯可贝尼可夫卿跟我?” 自称千练的间谍.魔王陛下0043仰天大笑着。虽然代号很像电话号码,但他不仅会男扮女装,还能把男人骗得团团转。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们才没有暗中交往呢!” 原来他是在否认“暗中”那点啊?但是我又不敢问他 “那你们是公然交往吗?”这时候有毛球从我鼻尖滑过.原来浴池右边有白色跟灰色的竞赛用羊正在享受一夜情。 “倒是少爷,调查结果还有后续发展。我判断与其发飞鸽传书回本国,不如当面报告会比较快,所以才会在这里等你们的。不过看来云云云阁下因为晕眩而导致法力降低不少呢。” “嗯,云特跟沃尔夫拉姆都完全被打败了,看来应该是本身魔力太强大的关系吧。” 约札克用复杂的眼神直盯着我看,然后说: “算了,等哪天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先别管那两个修行不足的温室魔族了。由于事态紧急,接下来我就直接进入主题……就是关于急进外交政策那件事。” “我知道。” 就是小西马隆跟圣砂国恢复邦交的问题。一方是在先前的大战与我们为敌的人类国家,另一方则是维持了二千多年锁国状态的神族国家。我不清楚神族与人类有什么差异,不过一旦两者联手,对魔族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小西马隆国内多多少少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哟!” “这个嘛,不管任何国家的政治情况都是这样的吧?全场一致赞成这种事,只会出现在超独裁的国家哟!” “但是不久以前小西马隆还是相当团结一致的国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众人对两年前以十五岁弱冠之姿登基的萨拉列基陛下很有向心力呢。肯……我朋友称呼这种情况为领袖魅力……他很能抓住臣子的心,还会揉搓 槌打地不放手呢。” 看来是个很擅长马杀鸡的国王呢,不过他也是个年纪轻轻就登基的国王。两年前是十五岁的话,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岁。十七岁就当上国家元首,真是了不起呢,加上又是统治这种大国,想必一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吧。 “高二的年纪啊一年纪轻轻的就得这么辛苦,真是难为他了——” 约札克再次用讶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稍微清了清喉咙就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说那股反对势力还很微弱,但是微弱归微弱,他们还是很努力在强调。不是有句话说‘愈挫愈勇’?也因为组织规模较小,反而更容易随机应变哟。所以政府方面老是抓不到他们的把柄,也无法一网打尽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判刑,因为根本无法成功引出他们。他们平常都潜伏在地下秘密行动,因此政府得以不断推动外交政策。不过那些家伙似乎马上就会采取行动了。所以说现在的小西马隆正处于相当紧急的状况哟!” “你所谓的‘行动’……是什么样的行动?难不成是颠覆国家或军事政变的行动吗?” “这个嘛,是更快的方法……就是暗杀国王……” 微微照亮浴池的煤油灯突然晃了一下,光线也变得比较微弱。身旁的约札克随即全身神经紧绷,然后安静却迅速地站了起来。 “……啊——……” 我不发一语地歪着头细看。因为刚好有不速之客从我旁边的那个方向走了过来。 这时候火焰又立刻变强,浴池也恢复原本的明亮度。看来只是因为风吹的关系。而招来那阵微风的罪魁祸首从刚才的拉门现身了。对方只露出细长而美丽的双腿上半身则里着浴巾进入浴池。 对方毫不在乎地露出白皙的手脚,并从弥漫的蒸气中慢慢走了过来。 我倒是在心里举起双手,含泪大喊:‘混浴万岁!’ ‘混浴万……噗!’ 约札克把刚刚拿来遮住重要部位的湿毛巾用力盖在我头上。哇~别这样啦,克里叶,这很……很脏耶!而且温泉还滴到我眼睛里…… 有着美丽四肢与肌肤的第三位客人.在巨大浴池的略远处下了水。他那从趾尖轻轻滑进水里的模样.简直是在虐待十六年都没有女人缘的青少年双眼。由于对方实在太过优雅美丽了,我都忘了跟对方抱怨“应该先洗过澡再泡吧”。 不过在公共场所还是要注意礼节才行,泡澡前一定要先把身体洗千净…… 我还没开始罗嗦,对方又开始做出妖艳的动作了。像是慢慢伸展身体以确认温泉的热度,或是从喉咙发出性感的叹息。盘在脖子上但从两侧流泄下来的淡金色头发。在发出微微的声响后落在水面上。而那通透可见喉结的肤色,不禁让我想大叫“自成这样根本就不需要加柔软精了!”我的眼神就这么被吸引得动都动不了。 用陌生的音阶哼完歌之后,第三名客人长长叹了口气,并用着有如女生的声音说: “这温泉好舒服哦~” 嗯?有如、女生?嗯?喉结?喉…… “……结——果——是——男——的——啊……” 我失望地垂下肩膀,克里叶则摸着我的背说:“你还有我呢。”幸亏我刚刚没有流鼻血。 “泡澡能润泽一个人的皮肤跟心灵。这是西马隆衍生的极致文化哟。尤其是羊浴池更是让人爱不释手,不知你是否有同感呢?” “……是啊。’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呢?难道是不喜欢西马隆风格的温泉?” 他轻轻歪着头,笑咪咪地问着我。从正面看去。可以发现他鼻梁上挂着一副很小的眼镜。而那带有淡淡色彩的镜片当然布满了雾气。正当我心里发出“怎么连泡澡也戴眼镜?”的疑问吋,可能是被他看出来了吧,他笑咪眯地解释着。 “喔~因为我的眼睛对光线眼热度都很敏感……我很奇怪吧,明明已经老大不小了,讲话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喔~不过我也认识一个八十二岁的家伙,行为举止却像个小孩呢。” 只不过我会认定戴眼镜的都是头脑聪明的人。但如果不摒除这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对大雄就太失礼了。 微弱的灯光让我无法确认他眼睛的颜色,但因为如此,相信他也不会察觉到我的吧。他用美丽的指尖把贴在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脑后的头发虽然已经盘上去了,但还是很容易掉下来。深感困扰的他皱着眉头微笑,他真的很像一只附有血统书又举止优雅的猫耶。 总之,他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虽说是孩子,不过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有十六岁吧。看他走在瓷砖上的样子,似乎连身材也跟我一般呢。只不过我比他有肌肉,骨架也比较粗壮。 照理说我应该早就对美形男免疫了啊,可是为什么会有怦然心跳的感觉呢?尤其是我身边就有最高等级的美少年样本耶! “可是不一样……完全不同………双方没有共通点 “什么?” 他稍微靠了过来,就好像是我的朋友似地询问着我。 “没没没没、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沃尔夫拉姆是有如天使般的美少年,他闪亮的金发眼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眼睛都不会给人女性的感觉,就连遗传自母亲的美丽唇形都透露出他拥有倔强的个性。冯比雷费鲁特卿就像阳光 ,让人想要和他一起奔跑,想不注意他都难。 至于在我旁边泡温泉的第三位客人就像阴柔的月亮,如果你问我他真的有像少女般的美貌吗……其实只要观察个几十秒就无法那样断定。但是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中性的气质,毫无男性粗犷的感觉。 譬如说手指。他的纤纤细指形状优美,伸出的指甲还带有淡淡的粉红色,就算翘着小指握酒杯也绝不会感觉不自然。他那可是没握过球棒的手喔,不对,我在脑中立刻做了修正,应该是没挥过剑的手。 “但是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的周遭净是一些美少年呢~” “少爷你好讨厌。克里叶会害羞啦——” 就各种意义来说,这么说也太狂妄了吧。 “那位叫克里叶吗?” “是的,因为我母亲那边的亲戚是厨师。” 魔王陛下的园丁0043已经是个成人了,所以不会被中性的魅力所吸引。无法习惯这种刺激的我一面反省,一面对他这点表示尊敬。 “我知道,是大陆东方的名字对吧!你在大西马隆有亲戚吗?” 对约札克的来历并不了解的第三位客人,因为找到共同的话题而感到开心。 .sky-fire.//book/jtksmw/010/006/008.jpg “像我的祖父也是在大西马隆出生的,至今还有远亲在那里哟。对了,请你们叫我萨拉吧,这样子感觉比较亲切。” “萨拉?怎么连名字都像女孩子……对不起,我这么说实在太失礼了。我叫呃——” 对才刚在浴池认识的美少年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不智之举吧。所以我临时想找个假名字充数,不过都只想到很奇怪的。不晓得用过去曾扮演过的角色行不行呢?像是光国公或克鲁梭上校之类的。 “我是克鲁……” 他那美丽的手指轻轻抵住我准备说话的嘴巴;那看不出颜色的眼睛透过轻薄小巧的镜片露出调皮的笑意,似乎在意味着‘让我猜猜看吧’。他温文儒雅的表情让对方根本无从拒绝。 “有利陛下。” 我那泡过温泉却快冷却的肩膀吓得直发抖。 “没错吧?你不需要自动报上大名。你可是我至高无上的宾客哟,有利陛下。想不到你居然会造访我小西马隆。我可是想都没想过呢。” “你是……” 原本要脱口而出的疑问随即被我吞进肚里,他刚刚不是才说了自己的名字吗? 萨拉。 毫无畏惧地将大国名称挂在嘴边.跟我同年的这名少年,是在两年前登基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今年应该就快满十七岁。 抓住我手臂的约札克用力把我拉到他身边。就像表演魔术时互换位置的动作一样,身为护卫的他刹时站在我跟萨拉之间。虽然我们正泡在温泉里,可是太阳穴却不断冒冷汗。我用干燥到无法灵活动作的舌头硬挤出简短的话语。 “你知道、我的、名字?” “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双黑的魔王陛下。” 明察秋毫的君主、小西马隆萨拉列基,正用他漂亮的手指把披散的头发拨到耳后。 第七章 看到我跟约札克一同回来,冯克莱斯特卿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加上我露出有别于往常的严肃表情,使他以为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那个杞人忧天的担忧没多久.就衍生成另一种烦恼.. “听说您见到了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 “没错。” “在浴池里吗?” “是啊。”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驿道的旅馆……” 他当然会感到疑惑,不过我接下来的话更劲爆。 “然后,云特……被识破了哦。” “什么?什么被识破了?” “我是魔王这件事。” 听到的一刹那,别说是眼神呆滞,根本已经是翻白眼了。时而脸色苍白时而翻白眼,他真是有够忙呢。 “事事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不成陛下您、您自行表明身份?” “才没有呢,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不过就是被他看穿了啊。照理说在蒸气弥漫的情况下,应该是看不出我眼睛的颜色才对。约札克也立刻用毛巾盖住我的头发了啊。不过还是轻易被他识破了。可能我有什么除了头发及眼睛以外的魔族特征吧?” “应该是……陛下您美丽的外表及散发的高贵气质,以及一般身份低下的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完美事物……” “不,会那么认为的只有你而已。” 萨拉列基在我们旁边一面用纤纤细指拨弄头发,一面这么说: “任何人一眼都看得出你是个国王。” 我甚至还怀疑是不是胸前那颗魔石的关系,不过它并不是国宝级的珍品。如果这颗石头是个连第三国都知道的传奇宝物,“他”也不会随意给我吧。 但是,现在没有悠闲烦恼的美国时间。 因为好不容易终于更衣完毕时,萨拉列基的使者已经站在旁门口了。 他传来“陛下想邀请各位一起用餐”的昭示。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要跟西马隆王一起吃早餐。跟大人物一起用餐不是光说“好好吃哦——”或“谢谢款待——”就能了事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单纯的聚餐,而是邀请我一起开眼前摆着烤面包的首脑会议。 照理说我们还要再过几天才会抵达首都萨拉列基的城堡,没想到临时在这个旅馆接受挑战,害我方根本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况且现阶段的对决牌从原本的云特对萨拉列基,变成是我对萨拉列基。最可怜的是原本对“奉王命被指派为全权特使”这件事感到开心无比的云特,一下子从主角的宝座上被拉了下来。光想到那点,他的冷汗眼泪水就流个不停。 总之我们先前往被包下来的小餐厅。行事非常周到的萨拉列基还站在入口处,眺望走廊的另一头等待我们。他可是统治大国的高贵人士,但个性还真是率真呢。我像是不关己事地表示同情说:“负责护卫的部下应该很辛苦吧!”但云特不知为何竟捏住我的鼻子。 “做什么啦——” “……陛下你心说这句话合理吗?” 我被投以怨气十足的眼神。什么嘛,有什么牢骚尽管说啊,不想理那个罗哩叭唆的教育官了,现在应该把精神集中在两国的高峰会谈。我以围裙的绑绳代替襻(注:日本人在劳动时为了挂起和服的长袖,将之斜系在两肩上而在背后交叉的带子)绑紧,并准备好第一句应对的话。 “早安,有利陛下。” “少安(早安),萨拉列基陛下。” 由于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参加的首脑会议.因此害我紧张得口齿不清。 在光亮的场所再次与他见面.他依旧是如我想像中的美少年。就像在浴池见到的时候一样,萨拉列基戴了淡色镜片的眼镜。由于那只是保护眼睛的小东西。所以根本就无损他的美貌。就整体来说,他还是有着一副少女般的纤纤身材,以及白皙透亮的肌肤,可见这些都不是混浴魔术造成的假象。 首先吸引我的就是他的发色。滑顺的金发像瀑布般垂在肩上,在朝阳下闪闪发亮。跟沃尔夫拉姆和洁莉夫人的蜜金色不同,他的头发就像白色里只滴了一滴金色颜料般的淡柔色彩。虽然很容易将他们混为一谈。不过像这样仔细一看还真是各异其趣呢。 什么各异其趣啊,我是打哪儿来的色老头吗? “有利陛下,很抱歉临时邀请让您移驾过来。” “感、感谢您的、天寿、邀请……好痛!” 沃尔夫拉姆暗中踢了我一脚,冷静点哪我。快点回想当年自己获选为夏季大会上的宣誓选手替身,而每天练习的情况。不过既然是替身。正式来的时候也只有静静听的份。 我得小心冷静地跟这名少年国王对话,并从中探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或者为了让沃尔夫拉姆跟云特更易于下判断,我得尽量多引出一些资讯才行。看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或者是不是个足以信赖的人物。 “……彼此彼此。我真的很高兴我们能一起吃早餐哟,萨拉列基陛下。” ‘美’少年王绽开淡红色的嘴唇轻轻微笑。 “我们不要互相称呼对方陛下了。我们的立场应该是对等的,你说对不对,有利陛下?”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求你叫我陛下哟,萨拉列基。” 我居然连敬称都没有就直呼对方的名字。虽然我故作锁定还硬撑。其实心里根本紧张得要命。 不过这也难怪。敌人可是天生的王族,从小就接受帝王学什么的教育,是看着前任国王的父亲背影成长至今的十七岁少年,可以说天生就是九五之尊的男人。相较之下,我周遭净是拼命夸赞我的臣子,还有个宛如中乐透般幸运得来的王位。我压根儿就没学过站在万人之上的窍门是什么。 过去虽然见过像希斯克莱夫与大西马隆的贝拉鲁二世等等地位崇高的人物,但当时的场合我都不是用涩谷有利本尊的身份,而是用其他瞒骗世人的假冒身份面对他们。像这样高层对高层,王对王的单挑会谈还是头一遭呢。这次我说的话可能就会被当成是全体魔族的意思吧,要是这时候只会显示出卑躬屈膝的态度,那真魔国全民铁定会对我嗤之以鼻吧。 这时候说什么“只要保持你原来的样子就好”这种安慰人的话,在实战经验上几乎是派不上用场。要是无法发挥基本水准以上的力量,我根本无法与萨拉列基平起平坐。 我拼命把腰杆挺直,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瞧不起。 压力让我觉得屁股根本坐不住椅子。 首先必须选择适当的说话语气。第一人称应该是用‘吾’吧?像何时该表示尊敬,何时又该表示谦让都是需要注意的。而且说‘有’的时候是不是该说‘主’呢? 然而原先做好的心理准备却一下子就被瓦解了。因为萨拉列基突然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他纤细的双手把我抱得紧紧的。 “哇!” “真的吗?真的叫你有利就行了吗?” “……请、请这么叫我。” 这时候的我表面上正设法忍耐,内心却发出“咿——”的丢脸惨叫声。尤其是沃尔夫拉姆从背后刺过来的视线让我坐立难安。与其说那是如针一般的视线,不如说是熊熊妒火。不,等一下!不仅是视线哦,他还拧我!我的屁股被他拧得好痛哦! 萨拉列基没察觉到我们台面下的小动作,天真无邪的他像个小孩一样拉着我的手说: “进来吧,我们进去里面聊。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穿厨房学徒的衣服啊?””因为我在偷渡中,没办法换衣服。” “偷渡?” 萨拉列基轻轻笑了起来。 “国王也要偷渡?真魔国好有意思哦。不过那条长长的围 裙穿在你身上很好看哟!” 我并没有让他知道其实我打算假扮成专属厨师,并装做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来听取全权特使跟小西马隆王的会谈。 就像所有的密谈都会利用商业午餐时段或在高级餐馆举行一样,我们也是边用餐边聊。不过因为我资质驽钝,天生就没办法一心二用。所以虽然桌上摆满丰盛的早餐。不过连我这个贪吃鬼都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我的食欲之所以会变差,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除了守在入口的士兵跟萨拉列基的随扈之外,房间里还有几名他的部下,而其中一个是我熟悉的面孔。 他留着一头小西马隆的标准发型跟标准胡子,还有那精瘦无肉的白色脸颊与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可能是外表的关系吧,与其说他给人强悍的整体印象,倒不如形容他是一把锐利的武器还比较贴切。最后则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黄蓝相间军服,以及那张又增添不少伤痕的侧脸。 这个人就是小西马隆王忠实的走狗,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他才是正宗的推剪马尾巴,不过我已经帮他取了一个可爱的昵称。 “啊,是你!推剪马尾!” 糟糕,我喊出来了…… 马奇辛就是害卡罗利亚变成人间炼狱的男人。要不是这家伙拿圣旨令当令箭,胡乱进行实验.大陆西南部也不会遭遇那场浩劫——也就是拿延着隆卡巴河北上的我们当实验品.并开启最凶最恶的武器“地涯”。 而且是用不晓得从哪儿弄来的错误钥匙. ……也就是某个人的左手。 说到实验品。不知道那对实验搭档这时候在做什么?古恩达有没有被艾妮西娜小姐当成玩具玩弄?或许还发出可怕的惨叫声呢?我试着回想自己在血盟城渡过的偷快日常生活,但是看到眼前这个小西马隆最坏的男人,我的心情说什么都无法轻松。 这时候约札克轻轻用指尖碰着我那绕到背后的手腕,沃尔夫拉姆也微微皱着眉头。不认识推剪马尾的只有云特而已。但是今天的耐杰尔.怀兹.绝对不会死.马奇辛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他不停地眨着眼,这也太不自然了吧。平常总浮现冷酷笑容的薄唇正怪异地扭曲着,感觉有 是不是因为失败次数过多而被责备,甚至在国内被贴上“无能”的标签呢? “咦,你认识马奇辛啊?” “当然认识。” 一阵苦涩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我紧握的拳头则颤抖不已。要不是坐在右边的沃尔夫制止,我早就揪住马奇辛的前襟把他推到墙上了呢。 “就是这家伙让卡罗利亚变成人间炼狱的。” 但是命令马奇辛的不是别人。就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而那个男人就在我眼前,脸上还露出温柔的微笑。 “话说回来,卡罗利亚发生灾害的时候还曾接受过真魔国的援助呢。我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无偿援助,我在此代替卡罗利亚的委任统治者向你们道谢。毕竟当时那里还是我的领土。” 我真的不懂这些话背后的真正意思到底是什么。他是故意多此一举这么说呢?还是打从心里表示感谢呢?但是一看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心里就自然而然接受了他的说法。 “照理说这应该是我们份内的工作。虽然没能及时伸出援手,但我们也曾表示愿意提供经济上的协助,不过却遭到芙琳.基尔彼特的拒绝。当然我们至今还保留人力与机械器材以随时提供她援助。现在只等芙琳的态度软化了……对了,现在她也已经是一国之主了,我似乎不该随便称呼她芙琳呢。” 他就像受到责骂的孩子般耸了耸肩.这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 但是再怎么样都令我无法忘怀的,就是他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一事。拿到错误的钥匙跟盒子并命令马奇辛打开的,就是身为国王的他。他是为了要替自己掩饰罪行吗?还是他不知道我曾在现场目睹一切呢? “萨拉列基,你认为卡罗利亚遇到灾害的原因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怎么还能那么处之泰……” 我气得发抖的话突然被打断了。 “对不起!” 萨拉列基突然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并低下淡金色的头。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虽然大家都知道一但打开盒子将会有可怕的灾厄降临,更何况如果使用不确定的钥匙。就更无法控制被释放出来的力量了。甚至我们明明知道这么做也不可能得到希望的结果,然而……” 头也不抬的他继续大喊,旁人根本就没有插话的余地。 “自从因为某个奇妙的契机而得到盒子之后,我就再三叮咛部下们,要谨慎保管,并且彻底管理。它压倒性的强大力量的确很吸引人,但是我非常明白我们人类并没有办法操纵违反世间常理、超乎人类智慧的力量。但我还是……无法信任什么传言中盒子的力量。我认为人定胜天,想求得战争的胜利并不能靠什么盒子,而是靠人类的刀量。我以为人民及全体部下都了解我的想法,而且也都赞同我、愿意跟随我……” 我被萨拉列基的气势整个压制住。别说是反驳了,连要发声附和都办不到。 “但是部分迷信的士兵们……并无法抗拒那股力量的诱惑。他们被‘地涯’那股神圣的力量所吸引,在没有考虑后果的情况下就采取贸然的行动……不,他们也是为了国家,为了小西马隆的人民着想。然而我只要一想到居然导致那样可怕的下场,就无法对这个罪过视而不见。虽说那是部分士兵的暴行。然而早就察觉这点却没有加以制止的我,理应负起所有的责任,这是没有善尽国王职责的我必须负起的责任。我只顾着注意国家疆域,却没有掌握全体臣子的心。我……这都是我的失职……你说对吧,马奇辛?” 一直站在窗边的推剪马尾,他的肩膀抖得很厉害,还不发一语地紧咬双唇。 “怎么不回答?” 站在房间里的另一名西马隆军人用低沉的威迫声音斥责着。 “……陛下所言甚是。” 马奇辛坦率地回答,让我无法闭上已呈现出“天哪~”这种形状的嘴巴。你是怎么了推剪马尾?今天怎么正经八百、一副教养甚好的样子?故意放慢速度,还带有胁迫感的说话方式不是正统推剪马尾的专利吗? 这不是我认识的马奇辛。况且他是自作自受,我才不会同情他呢。 “他至今仍然在反省当中。等接任的人选决定之后,他就会亲自赎罪。为了让卡罗利亚与大陆西南部受害的人们心服口服,我将对他处以最严厉的惩罚,可是……” 原本语气激动的萨拉列基突然变得缓慢下来。声音中则隐约带着愤怒。 “针对他带给你的麻烦。必须在这里向你谢罪。”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慢慢抬头窥视主人的表情。 “这个愚蠢的男人并不期望得到原谅,但最起码希望你能接受他衷心的道歉,对不对?” 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仅微微抽动脸颊,眼睛还闪过那天他喊萨拉列基的名字时同样的光芒。不过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变成夹杂绝望的深棕色。 男人的主人用冷酷的声音命令他。 “你必须向有利谢罪,马奇辛。跪下,把鞋子……” 我心想“不会是要舔鞋子吧?”我讶异地倒退半步,也准备郑重拒绝他。 “放在头上。” 结果不是舔,而是放在头上?这种道歉方式也真奇怪,是西马隆式的下跪道歉吗?不过该怎么说呢,嗯——这也算是一种异国文化的交流,如果这么做就能够了事,我倒是可以忍耐一下。 我懂了,为了要 让有些许问题的部下们服服贴贴的,就必须像这样展现出坚决强硬的态度。这不禁让我深感佩服并自我反省。 这样一比较之后,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幸运。我身边有老是爱说我是窝囊废却又愿意让我任性妄为的人,和虽然紧皱眉头却还愿意采纳我这个外行人意见的人,以及一面流着鼻血还一面拼命赐予我勇气的人,还有虽然喜欢男扮女装却透过地下工作帮助我的人。而且当我刚来到异世界深感不安的时候,也有个人比其他人都还要照顾我。 当我拼命想要逃避现实的时候,不发一语且眼神冷漠的马奇辛已经往前慢慢踏出一步。这逼得我也想以同样的距离往后退,我真的很不希望他那么做——而且这种场面很明显看得出来,接受道歉的那一方反而比道歉的一方更感到屈辱呢。要不是为了顾及萨拉列基的面子.我从一开始就会谢绝这么丢脸的事情了。 脸颊上留着特殊胡须的推剪马尾,以更加苍白的脸色和蹒跚的步履走近我。除我以外的三名魔族也害怕这是一场骗局而绷紧神经地观察着。但这时候充满绝望的人类男子,以简直就要五体投地的姿势屈膝下跪,额头还低到几乎就贴在地面上。 沃尔夫拉姆连忙小声跟我说: “……你在做什么啊,有利?” “咦.我把鞋子……” 推剪马尾用两手将我的右脚捧高,然后脱掉厨房用的鞋子。再把薄底又轻巧的皮鞋“啪”地一声放在深棕色印马尾上。 “他不是说要放在头上吗?” “应该不是那样吧?” “感觉好像装了发髻哦。” “都跟你说不是那样了!” “可是沃尔夫……” 当我把头转到旁边看去,发现原本直盯着赤裸右脚的男人正抬起头,动作慢得让人感到不耐烦。他慢慢扬起混浊的视线。 “你搞错对象了。” 我把鞋子从他头上挪开,上面沾了些灰尘,害我有点过意不去。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该向谁谢罪。又该做什么补偿,你自己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本来我摸他的头是想替他拍掉灰尘,后来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就只好加强力道用力敲下去。 “我说的没错吧,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很丢脸哟。马奇辛!” 糟糕,我居然说出口了。 可能是发现我已经面红耳赤了吧,约札克抓着推剪马尾的手硬把他从我身边拉开,然后打开门把他赶出屋外,还跟守备的小西马隆兵简短说了些话。 命令他谢罪的萨拉列基可能也很紧张吧,这时候的他有如放下一颗大石似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每当发生这类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怀疑自己是否有担任国王的资质……可见我不像你具有领导人民的能力呢。有利,我真羡慕你,也羡慕拥有你这么了不起的国王的真魔国国民!” “没那回事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萨拉列基!” 不对,这跟我幻想的萨拉列基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快把头抬起来。你才登基两年,刚满十七岁不是吗?要做到尽善尽美的统治是不可能的,不管是谁当王也办不到。况且小西马隆可是个大国呢,听说还涉及复杂的种族问题。” “因为侵略的关系啊。” 沃尔夫拉姆用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喃喃说道。 “所、所以要确实统治好整个国家是不可能的。像我就是十足的菜鸟国王。到现在都还不了解国王到底该做什么工作哟!是因为帮助我的都是非常优秀的伙伴。所以我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呢。要是少了他们其中一个,我们可能早就亡国了。” 差太多了吧!我幻想中的敌人是个天生的王族,从小就被灌输帝王学,准备当个一国之君的男人。而且具有奇特的领袖魅力!既能抓住臣子的心。还会揉搓槌打不放手的专制君主!照理说应该是这样子啊! “这世上没有所谓完美的领导者,萨拉列基,你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啦!” 话说回来,幸运坐上王位的我,干嘛替与我们关系紧张的无邦交国的少年国王担心呢甲 还是果真如艾妮西娜小姐所说的,真魔国的情报部是中看不中用?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有利。” “唔!” 萨拉列基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眼睛已经湿润。 “唔唔!没有啦……我才没你想像中的那么好咧 只怕我坐视不管的话,他很可能会一面大喊“笨蛋笨蛋笨蛋,我真是个笨蛋!”一面用头撞墙吧。 “我相信所有的魔族人民都很幸福吧。” “你错了,萨拉列基!” 真正幸福的不是魔族人民,而是我呢。 “陛下。” 留在屋内的一名军人在君主的耳边窃窃私语着,是刚刚斥责马奇辛的男人。这男人也按照惯例留了一头推剪式马尾,不过他头发跟胡须的颜色比较淡!给人的印象比马奇辛还要柔和。而且我觉得跟传统推剪马尾比起来。他跟萨拉列基的感觉似乎近一点。 “知道了,史托洛伯。” 他的名字是史托洛伯,请注意不要跟烤牛肉(roastbeef)搞混。 少年国王轻轻点头,然后站在拉过来的椅子前面说: “接下来的话题比较严肃,可以请各位坐下来谈吗?虽然我都说过没事了,但是我的部下还是比较多虑。” 可能是他过于瘦弱,所以也没什么体力吧。 我心中如此思忖。大家总算纷纷就座,而果然如原先猜测的,随侍在旁的都是身穿军服的男性。真是气氛沉重的肌肉男早餐会谈啊。 虽然椅子的数目是足够的,但约札克还是不动声色地移动至门边。座位并没有依照地位高低的顺序排列。因此我坐在云特跟沃尔夫拉姆的中间。 食量果然很小的萨拉列基举起装着类似柳橙汁的果汁杯。 “那么,总不能只谈盒子跟卡罗利亚的事情,想必那也不是你们的目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上场的机会。云特劈头就问: “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失礼,不过您怎么会来到这种普通的温泉旅馆呢?照理说我们有事先通知将到贵国进行正式访问啊?” 萨拉列基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立刻把视线转到我身上。我回眼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沉稳中还带微笑。看来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也可能他不想听没有经过介绍的人物所说的话吧。 “萨拉列基,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一位很优秀的宰相,也是真魔国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比我还了解许多事情,所以我让他代替我发言。你就把云特的意见当做是我的意见吧。” 我打算一口气把我身边的人物做一次介绍。于是把身体转向沃尔夫拉姆。不过他却轻轻摇头。他眯着翠绿的眼睛,还皱着严肃的眉毛.一副不愿跟他人亲近的表情。 我怕回房之后又会引起什么风波,所以只好如他所愿地没有做介绍。 “我知道他是你的心腹。不过我只想跟你谈,有利而不是……其他顽固的魔族。” “顽固……” 全权特使冯克莱斯特卿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办,云特的脑浆气得沸腾了。既然这样,只好赶快结束第一回的会谈。 “知道了,知~道了啦,萨拉列基!你就跟我谈吧,我们就来开高峰会谈。来一场“激辩·凌晨生鸡蛋”,我算是田原总一朗(注:自由新闻记者。经常探讨政治、经济、媒体、电脑等时代最前端的问题。有《激辩·日本的外交与经济》等着作)好吗?” 我向隔着餐桌与 我对坐的少年王伸出食指跟中指。 “这次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身为国王的你怎么会来这种平民式旅馆呢?虽然这里还算豪华啦。还有一个……我可是有话直说哦,不打算拐弯抹角的。另一个就是有关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政策。不晓得你们积极跟锁国状态中的圣砂国进行接触一事是传闻还是事实呢?因为我们将视你的答复而拟定因应的措施。虽然我不想破坏你的心情,但是万一小西马隆打算跟圣砂国联手攻击魔族,对我们来说可就大事不妙了。” 萨拉列基一面点头一面聆听,他似乎无意打断我的 “那就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你怎么会在这家旅馆呢?为什么不在城里等我们过去呢?不是才差几天而已吗?还是说我们不方便在你的王城与你会面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希望你直接叫我萨拉就好了,我觉得这样子比较亲切。” 给了我一个令人沮丧的回答之后,萨拉列基就把果汁杯放了下来。他的手指果然很美,就算当手部模特儿都没问题。 “因为这两个问题互有困果关系,所以很抱歉我无法依序答复你。不过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猜测真魔国的各位一定会投宿在这里。我们是先预测你们的行程之后,才选择这个绝对可以跟你们碰到面的场所。” “原来如此。” “我想你心里一定会觉得为什么我连几天都无法等?难道小西马隆的人都这么没耐性吗?其实并不是那样的,而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要是在城堡里与你们会面后再出发。一定会来不及的。我们将在两天后从这个国家出发。有利,我们预定两天后从你的舰艇抵达的萨拉列基军港启航。” “原来如……启航?难不成是?” 萨拉列基紧闭着嘴巴,将十指交握在胸前说: “到圣砂国。” “准备得很周到嘛。” 不悦的心情多过惊讶的云特小声骂了一句。小西马隆的人可能没听见,应该吧。 “你想知道的应该就是这个吧,有利。我们小西马隆打算跟圣砂国建立邦交吗?答复是‘没错’。” 我还在犹豫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泄漏出一声叹息。最大的疑问解决得太干脆了,害我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我把完全不同于萨拉列基美丽的手.充满棒球硬茧的手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是喔?” “你觉得不高兴吗?” “才没有呢,至少现在没有。’ “经过多次的书信往来,我们已经跟对方敲定日期。虽说我们是隔着一个海洋的邻国,但是航向圣砂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根据我们核对过去的气象纪录与航海图所拟定的绩密航海计划,如果不能在这十天内从小西马隆出发,就一定会遭遇到季风与海流的冲击。所以有利。我真的没有时间待在城里等你抵达……不过真的好遗憾哦。” 镜片后的眼睛调皮地眯了起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但是他立刻吐出撒娇般的言词。身为一个统治大国的国王,想不到竟然这么孩子气。虽说他比我高一个学年,却是那种让人想陪在身边安慰他,帮他加油打气的类型。 “你说‘遗憾’是什么意思?” “我很想带你参观我的城堡。现在正值第二次盛开的花季,庭园里非常美丽哦。真希望带你欣赏,想必你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那不错啊。” 我没有很认真听萨拉列基的话。反而心不在焉地想“接下来有得忙了”。既然恢复邦交的情报属实,那么就真魔国的立场来说就得采取因应措施了。毕竟历经二千年锁国政策的土地如果只愿意跟小西马隆缔结特别的关系,那么以大西马隆为首的其他国家绝对不会默不作声的。 当然真魔国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我很不擅长这类的外交谈判,不,与其说不擅长,应该说是根本就雾煞煞。我猜云特跟古恩达,以及十贵族等达官显贵对于这个消息铁定是脸色大变,而且一定会不断开会讨论吧。 “请答应我,在这次旅行回来以后在我的城堡停留几天好吗?你应该不需要急着回国吧?” “是啊。” 虽然干涉他国政策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但是我国又不能置身事外。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这个世界就是彼此竞爭的世界。凭我的数学成绩想要思考国家的经济问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交易市场应该是越大越好吧。唔唔,我的头已经开始痛了,看来还是赶快回国交给专家全权处理吧。 “对不起,我还是立刻回国好了……” “别这样啦,有利。我刚刚不是说过了。要带你参观庭园。你不是答应我旅行回来之后要在我城堡里稍做停留的吗?如果你想毁约的话,就不让你搭我的船哟!” “搭船?” 刚刚有提到船的话题吗? 坐在两旁的云特跟沃尔夫拉姆不断敲打我的膝盖。好痛,很痛耶! “我不懂你们的暗号啦!” “不要回国!你暂时别回去啦!” 什么?太过份了吧,沃尔夫,这是公认婚约者应该说的话吗? “我们会稍做停留。我们答应您旅行回来以后会在萨拉列基城住个几天!” 怎么连无时无刻对我过度保护的云特都激动得探出身子出卖我了? “啥?你们到底在想……” “因此前往圣砂国的旅程请务必让我们同行!” 我还没把话问完,云特已经跟对方开口承诺了。 虽然他是我自己选择的全权特使,但是我完全不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冯克莱斯特卿在逼初次见面的萨拉列基带我们去圣砂国吗? “我说云特,就算人家好意招待.这样也太厚脸皮了 “我不会介意哟!” “是吗,你不介……萨拉列基?” 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王果断地做出重大发言。难怪会有“人如其名(注:萨拉的sara跟日文的sarari“果断”同音)”的说法。 “虽然我只想招待有利而已,但是如果他不希望自己单独成行的话,我可以允许两位都一起上船。” 换句话说,他愿意让我们三人随着小西马隆的船舰至圣砂国进行交涉之旅?我似乎听见超级美形男内心高喊三次“万岁”的声音。 “萨拉……你真是太好心了。” “我哪比得上你呢。有利。” 他露出不输给那个任性鬼的天使笑容。甚至此这时候顿时转性像长兄的三男还像真正的天使。 接着全身无力的我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首脑对谈表现得怎么样?如果满分算一百分的话,我的表现应该有一百二十七分吧,因为没有人为此发出任何不满的声音。我不禁燃起想出去外面沐浴朝阳,吹吹口哨的心情。 当我好不容易解脱。心情整个放轻松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饿到不行。 “呼——难得早餐如此丰盛,那我就不客气喽——虽然可能都冷掉了。沃尔夫,把那边的果酱拿给我!” 正当我手里拿着刚烤好的面包,接下紫色壶罐的时候—— 走廊处传来不寻常的吵杂声。原本站在门边的约札克也挪开靠在墙上的背部,把手移到腰际,此时他才想起众人的剑全部都被集中在角落.于是咋了一下舌便穿过房间。 云特跟沃尔夫拉姆也站了起来。全都往同一个地方看。 唯一还坐在椅子上的就只有面对面的我跟萨拉列基。 “我说萨拉列基,我耳闻一个很惊人的流言喔。有关反对你的政策的激进派人士……” “是事实哟。有利。” 就在这 时,门就像被撞开似地打开了,紧接着是匆匆忙忙踢着石板的靴子声。 “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熟悉的声音。 “这儿的警备是怎么搞的?” “……肯拉特……” 云特喃喃说着那个过去曾是我至交的名字。 闯进来的伟拉卿把流着血的士兵身体甩了出去。 除了某个人。大家的视线全落在出鞘的剑沾满血迹的他身上。而我依旧背对着他。凝视窗外的天空。 我觉得没必要回头。 因为他不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男人了。 第八章 伟拉卿把扛在肩上的士兵丢了下来,并放开用左手拖进来的另一个人。军装款式的外套从肩膀到胸部全都被染黑了,真不晓得是溅到多少人的血才变成那样的。出鞘的剑还沾到了白色的物体,那可是油脂耶。 基本上我并不想看他,只是介意伤患才反射性地回头望去。 他们都穿着黄蓝相间的小西马隆军装,一个是背后被砍伤,另一个是腹部整个被剖开,都没有呻吟。 ‘……他们死掉了吗?’ ‘不,都还活着。’ 蹲下来的沃尔夫拉姆把手指按在他们的颈动脉回答着。我好不容易才又继续开口: “是不是死掉了啊?喂!” 我踢开椅子踏在两个人的中间,并战战兢兢地碰着年轻的士兵。他的体温异常地冰冷。 “我把被弃置在门前的士兵救了进来,至于大门处则还在交战中。卫兵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悬殊的人数对我们很不利。这是怎么回事,小西马隆王?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什么人?” 萨拉列基委婉地制止。 “没关系,史托洛伯。他是大西马隆派来的使者。” 我只用耳朵聆听伟拉卿质问萨拉列基的话,但是视线并没有从眼前的士兵移开,手指则慢慢地移向士兵腹部的伤口。 “我还想说来者是何人呢,原来是贝拉鲁殿下的新宠伟拉卿啊。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国家的国王呢,原本是希望你起码能表现出最基本的礼仪,但是对你来说,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吧。” “您说的没错,是无济于事了。” 我只留头脑的一小部分听他们的唇枪舌剑,然后把手贴在眼前的伤患身上。当食指指尖触摸到划开的伤口时,我白色的指甲瞬间被染红,指腹则触碰到毫无反应的肉体。一股类似电流的冲击在我体内乱窜,房间里的说话声也开始渐渐变远。 “我奉殿下的命令来到首都,发现国王出外旅行之后整座城变得空荡荡的。一直到港口才好不容易追上,却发现旅馆外围被剑与矛团团包围,而且还是身穿小西马隆军服的士兵们,也就是说攻击眼护卫的士兵都身穿同样的军服……萨拉列基陛下,希望您能说明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有向贝拉鲁殿下报告的义务。” “正如你所看到的。伟拉卿,这是一场内乱,只不过规模不大就是了。因为他们反对我的外交政策,想用激烈的手段妨碍我启程前往圣砂国?他们之所以穿着相同的服装,是因为他们都是小西马隆的士兵。” “那么萨拉列基陛下,身为小西马隆王的您放心丢下内乱不管,迳自离开国家吗?” “想不到连他国的小事都如此费心,贝拉鲁殿下真是个胸怀千里的人哪!” 萨拉列基用充满戏剧性的语气说道。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呀,请你不要担心。今天士兵们趁此机会蜂拥而起,是我等早就料到的事情!这可是将平时因为内乱规模太小而无法引出的叛乱份子一举成擒的大好机会。” 萨拉列基踩着轻快的脚步接近窗边,并透过玻璃窗往下方看。然而下一秒又立刻回复成平常的他了!可见他那夸张的态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等战况稳定之后就离开这里吧,我们旱就为了因应这种情势而准备好密道了。” “密道?” “是特地为王室准备的。” “看来我也得同行了。” 我无意识地把脸转向说话者。这个‘我’是谁啊? 萨拉列基露出少女般的优雅笑容,然后说出眼笑容不一致的话。 “那也是贝拉鲁二世殿下的指示吗?” “没错。预料将会采取不当行为时,大西马隆有监督小西马隆的义务。这点您应该明白吧,萨拉列基陛下。” “伤脑筋。” 轻轻缩了一下纤细的肩膀与手臂的少年国王发出叹息声。他微微歪着头,原本盘在颈部的淡色金发随即轻轻散落下来。 “你打算搭乘我的船是吗?” 这时候我觉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头变得很晕。意识也开始矇胧不清。 隐隐的痛楚从指尖到手腕,窜升到手肘,然后从肩膀关节分散到全身,顺着血管到达脑部、脚、心脏……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沃尔夫拉姆高亢的声音简直像惨叫,还抓着我的肩膀猛摇。 “有利你在干什么傻事……你想治疗这两个家伙的伤吗?’ “这哪算是……傻事啊?” 我只是想跟以前成功过无数次的做法一样。稍微帮他们止一下血而已。 “血止住了吗?之前你不也帮我做过吗………” 我的舌头变得很不灵活,有如喝醉酒般口齿不清。当我的手从士兵的身体上被硬拉开时,不仅无法自行蹲下,还仿佛跌了个大跤似地往后倒去。 “眼你说过多少次了,在人类的土地使用魔力是很危险的!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会痛吗?” “那我早忘……啊头——好晕。你等一下。其实我并不会很痛苦,只是、头、晕到不行。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会好了。” 其实我连开口说话都觉得辛苦。我把后脑勺靠在沃尔夫拉姆胸前,拼命忍住眼底的疼痛感。那跟感冒发烧前的疼痛感是一样的,连想要动手指头都很辛苦。 我这半调子的魔力大概连一个人都治不了吧?正如很久以前某人所说的,魔力并不是万能的。我望着美丽的银邑刺绣壁纸这么沉思着,还听到建筑物外面隐约传来的金属声及士兵们的呐喊声。 飘在半空中的视线前方是我怀念到想哭的身影。 是肯拉德。 他微皱着残留伤疤的眉毛,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却做出我已经听腻的单字的唇形。 有利。 在失去自制力的意识里,我努力举起重如石头的手 管他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衣服的颜色根本就不重要! 肯拉德的膝盖往前移动,右脚跟也从地板上抬了起来。但是不一会儿亮灰色的物体却挡住我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他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室内随即响起刺耳的金属声,飞舞的火花消失在光线照不到的桌子后方。我因为判断力降低的关系而无法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还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察觉出那是刀光剑影的声音。以出鞘的剑挡开最初的一击,云特往我背后纵身一跳。我这才发现刚才挡住我视线的亮灰色是他的背部。 “只要你敢接近陛下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是认真的吗,云特?” 这时候的我只听到肯拉德略为动摇的声音,以及剑锋改变方向的声音。冯克莱斯特卿的长发从肩膀滑落到他的上臂。 “你敢说自己不是反对派的走狗吗?搞不好你就是大西马隆为了打击魔族.而派来杀害魔王陛下的刺客呢!” “我根本就不知道真魔国的使节团在这里。” “谁会相信你这个叛国贼说的话!” 云特往前冲去的气势随着空气的流动传达到我所在的地方,迅速且锐利到几乎划伤我的脸颊。 “你再也不是真魔国的人了!跟发誓效忠魔王的我们截然不同!” “云特,就算是这样。我也没理由跟你交手……” “我有!” 从下往上突刺的罕见攻势砍断了肯拉德的刀尖。 住手啊,云特!那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话说回来,我还真没看过这位教育官动刀动枪的呢。我 知道他擅长魔力与智力。但武力又如何呢?面对当了八十年剑豪的肯拉德,刻意挑衅会不会被杀啊? “……住手……快阻止他们啊,沃尔夫。万一在人类的土地受伤的话不就糟了吗?可恶,我的头怎么还是晕个不停啊……” “你说谁会受伤?肯拉特吗?” “我是指他们两个,不过真的很难得看到云特用剑呢。” 我抬起靠在沃尔夫拉姆胸膛的头,并设法挣开他的手臂。要是站不起来就用膝盖走过去,甚至用爬的都行。我一定得在他们其中一方受伤之前阻止这场战斗。 “如果他们是来真的……” 沃尔夫拉姆发现到我的举动,用两手撑着我说道: “大概是不分上下吧,不过搞不好是肯拉特占下风喔。” “什么?” “你还不能乱动啦!别管那么多,就让他们去打吧!” “可是云特在这里不是无法使用魔力吗?你的意思是光凭剑术他们是不分轩轾的咯?而且我说你啊,另一个可是你哥哥耶?” 沃尔夫拉姆意外地露出轻松的表情,语出惊人地说: “要不是你刚好在这时晕倒,我可巴不得跑上去代替云特呢,想必克里耶的心情也跟我一样吧。” “代替……代替谁啊!” “你不也是吗?如果不打个两三下。气铁定不会消的。” 拿球棒k两三下。 “……他应该会重伤吧。” 怎么连我都燃起那么可怕的想法。 倒是萨拉列基依旧靠着窗棂。兴致盎然地望着云特跟伟拉卿。他置身事外的表情并没有露出一丝困惑或梅蔑。 我立刻把受到少年王吸引的视线又拉回自己人这边,因为在打斗中发出了令人皱眉的尖锐金属声。 没有窗帘的窗产被晨光照耀,剑身也闪着银色的光芒。从我的位置,追寻光的轨迹比注意刀身的动作还要轻松。 “我不是为了让你穿这身制服才对你倾囊相授的!” 我被云特痛心疾首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都忘了,冯克莱斯特卿是个桃李满天下的教育者,难怪不是武官的他也被授予军阶。虽然眼前是如此紧绷的状态,但一想到他过去可能是个魔鬼教官,我就不禁笑了起来。 对实战打斗早就习以为常的沃尔夫拉姆,嘟嘟嚷嚷念着他们耍出的剑招,伟拉卿则顺势挥开云特的剑。虽然事不关己,但还是会担心是不是武器本身的伤害度就有差异。 “那你为什么要培育士兵?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光荣战死吗?” 伟拉卿的声音比缠斗的刀刃还要冰冷。反倒是云特的言词显得较为激烈,双方表现的情感明显不同。 “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培育出效忠国家、真王及其代理魔王陛下的土兵,直到最后一刻……” “大多数的人也都如你所愿不是吗?’ 此时突然“喀”地发出”声低沉又简短的撞击声。跟发出铿锵金属声的厮杀比起来,他们的缠斗反而危险许多。因力道无处宣泄,直接传达至双方的武器与手臂。 伟拉卿扬起嘴角。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心思。 “不要太贪心。” “为什么……我不是教过你要成为陛下的剑眼后盾吗?” 这时候我反而只看见云特的背部。他身上那件带有光泽的浅灰色长袍,随着武打的动作优雅地飘动着。而且隐约中似乎可以看到剑尖的轨迹,就好像在舞剑似的。 在空中交叉的两把长剑发出微微的摩擦声。双方坚固的护手重叠在一起,就连脸部也近得几乎要凑在一块。 “……你应该留在魔王身边的。”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只有比任何人都诚实的人才能胜任。” 伟拉卿的淡棕色眼神变得暗淡,然后随即睁开快要合上的眼皮。 紧接着他利用护手突起的部分,让对方锋利的刀刃陷在里面,并且迅速扭转。他不是靠蛮力,而是利用手腕的力量。 这时候有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发了出来,瞬间震撼了室内的空气。 云特他那从根部被折断的剑,正毫无光泽地掉在地一上。 “看来那是不适合打仗的武器。还有教官阁下……冯克莱斯特卿,您似乎不擅于杀人呢。” 我的手掌冒着冷汗,双手紧握到会留下指甲痕的程度。我握得非常用力,用力到连我都觉得痛。 “啊!” 我的腳慢慢恢复力气了。靠手掌撑住颤抖的膝盖,然后使劲地站起身来。终于成功了! 当我把脸转向他们的时候,手上的武器只剩一截剑柄的云特,正以铲手把伟拉卿的剑拨开。 “一切到此为止!” .sky-fire./book/jtksmw/010/008/005.jpg 我抢在沃尔夫拉姆抓住我的衣服之前,冲进那两个人中间。我张开双臂背对着云特。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站在谁的前面保护谁,这么做是对的,也绝对没错。 “陛下!” 这句话不经意地脱口而出,伟拉卿自己也露出讶异的表情。因为连忙收回力道的关系,一时失去平衡的他因为腳步不稳而东倒西歪的。 “够了吧?” “陛下,您可知道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吗?您根本没有必要保护我!请不要在双方激战的时候……” “不准多话!” 原本要搭在我肩膀的手突然又抽了回去。 “事情是你引起的,别在那里自以为是地说教,云特!” “遵、遵命。” “少在我面前做比我还幼稚的争辩!亏你早就过了一百岁了,行为还这么幼稚!而且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两国高层会谈的场所耶!你看萨拉列基是多么成熟稳重。你知不知道自己大人家几岁?” “真是……非常抱歉……陛下。” 云特垂着肩膀道歉,站在他旁边的伟拉卿则把剑收进剑鞘,同时发出‘铿锵’的豪迈声响。 接着,我面对他站着,将内心的情感隐藏好之后才抬头看他。 “关于我的部下对大西马隆使者做出无礼的举动一事,实在深感抱歉,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我们不过是玩玩而已,请您不要介意。” 当我们双方淡淡的交谈之后,萨拉列基拍了三次手。声音在高耸的天花板回荡之后,又从上方处沉降了下来。 “如此有趣的场面可是难能可见,虽然我不晓得你们师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慢慢走过来,并且用纤纤细指抓住我的手腕说: “我不希望让好不容易结识的朋友遭到波及,我准备要撤离这里.有利也跟我来。如果你们无意保护自己的王!就继续闹下去吧。” “等、等一下,萨拉!” “有利,我们走吧。这条可是密道哟,有没有很兴奋的感觉?我小时候很向往走这种通道,但是管家爷爷就是不肯让我到城里的通道冒险。” “……你还有管家啊?” 不愧是天生的王子殿下,我可是连个褓姆都没有呢。我还没来得及发表庶民的感想,就被萨拉列基拉着我的手在暖炉里跳。 “咦,什什什什什么啊?没有水的星际之旅吗?” “小心点有利,不要咬到舌头哦。’ “哈灭赫和么啊(下面是什么啊),唔呀呀喂——!” 我们在黑暗中顺着一条长长的溜滑梯滑了下去。屁股好痛。而且还因为摩擦生热的关系。让我觉得屁股好像快要烧焦了。与其说它是 密道,形容它是隐藏版的云霄飞车或许还比较贴切呢。 密道忽然到了尽头,我们整个人被抛在半空中。接着尾椎便落在充满灰尘的地面上。这儿的空气带点霉味,但还不到无法呼吸的地步。紧跟在后面的伙伴则——摔在我们身上。 “呜嘎”、“唔嘎”、“噗嘎”、“嘎嘎”,大概有一百万石重吧。 “好痛哦——走开!快走开啦!” 潜伏在黑暗中的小动物发出“呜吱吱呜吱吱’的声音迅速逃走。在眼睛习惯黑暗的环境以前,我以手代眼摸索着,当我触摸到地面的时候,随手拾起一个表面光滑又千燥的圆形物体。 “哪个人拿大……哇哩咧!” 点亮的火炬一靠过来,发现那玩意儿竟是千枯的头盖骨。 “他他他他死掉了,结果前方是死亡事故频繁的地带啊!等、等一下,萨拉列基,这条路真的没错吗?你应该不是印第安那琼斯(注:电影“法柜奇兵”的主角)吧?’ “没错啦。这里以前是厨房,那很可能是当时残留的食材吧。” 早知道就不要问了。这么说这个应该是狒狒,是狒狒吧?否则就算是什么美食家,应该也不会用人骨熬高汤才对。还是说这家伙是骨地族的一员,我们正好能靠他用“骨电感应”跟本国联络呢。 于是我鼓起勇气抓住骸骨的下顎,让它喀哒喀哒地动作并且试图留言。 “老兄,时间到了。不对,好兄弟,我们现在在地底。相信有远古生物存在的我们,正走在前无古人的地下道,并继续往内部前进。” 没有回应,看来只是普通的骸骨罢了。 乐于传达正确知识的热情教育官,冷静地下了注解。 “陛下,那并不是骨地族。虽然它们非常喜欢被埋葬或曝露在地面,但是却非常讨厌结了蜘蛛网的地下道喔。” “哎呀!” 骨地,也就是骨地族很讨厌的蜘蛛网,就缠在我的头发上。 “有利,走这边哟!” 神采奕奕走在前头的萨拉列基对我挥手。我好不容易才习惯这黑暗的环境。隐约看得见他白皙的皮肤。 正当云特不小心绊倒而被前方的人扶住的时候,我察觉到伟拉卿正眼在我后面。他看起来有些犹豫,没多久就用过度客气而疏远的口吻跟我说话。只不过他的脸还是直视着前方。 “您还好吗?” 他可能以为讲小声一点就不会被大家听到吧,不过我也同样直视着闪着光芒、疑似是出口的前方,并没有把脸别向他那一边。 “很好。” “贝拉鲁四世陛下也很关心您呢。” “对喔~那是你的‘陛下’嘛。” “毕竟那天在荒野分手的方式蛮让人不放心的。” “请替我转告,很抱歉让他担心了。” 这时候萨拉列基再次回头。 “有利!是出口,我说的没错吧?” 眼前挥着手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跟有着卡通声音的雪歌妮薇佛,也就是大西马隆的贝拉鲁四世陛下其实是敌对的关系。萨拉列基必须逃出大西马隆的掌控,而贝拉鲁四世陛下则一心想打败他的叔叔。要是有人问我要帮哪一方的话,就目前的印象来说一定是萨拉列基。 “你们处得很好吗?” “是的。” “是吗?不过他是!’ 肯拉特并没有把话说完。 因为发现我们正在讲悄悄话的云特,正披头散发地跑了回来。 ※※※※※ 在接近日正当中的阳光照耀下,外头显得非常刺眼。当我们把类似孔盖的厚重盖子往上推。来到的地方是森林狩猎小屋的后方。多亏曲折漫长的地下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连士兵们的声音都听不到的遥远之处。 史托洛伯跟另一名小西马隆兵把原本系在一块的几匹马解了开来。萨拉列基看着惟一一辆简易马车问: “你会骑马吗?” 这话让我回想起以往的痛苦经验,我沉重地叹了口气。 “骑是会骑,只是无法让马前进。” “我也是,那就搭乘我的马车吧.虽然速度比马慢了些,但是至少安全许多。” “谢谢。不过我要是落单的话,同伴会担心的……云特,我在这里!他们也可以一起上马车吗?” “当然可以,到港口需要花上一天一夜的时间。在马上无法小憩,但是在马车上就可以稍做休息了。对了!” 由于史托洛伯分不开身,所以只好由我代替他撑住萨拉列基坐上马车。他的体重就像小朋友那么轻,看来正港的王子殿下全身上下都很纤细呢。 “伟拉卿不一起搭马车吗?你跟他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糟糕,被他识破了。 “啊——不过……” 我瞪着云特示意“都是你害的啦!”不过有如自动瞬间加热开饮机的我也没资格指责别人就是了。 “他骑马的技术很好。” “是吗,那就让人觉得可靠多了。’ 这回答仿佛话中有话。 “话说回来。他………好像有个跟他长得很像的兄弟呢。” 我不明白萨拉列基到底想打听什么事,因此只好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幸亏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重要的是‘长得很像’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意外相像’的兄弟,现场倒是有一名美少年正表情狰狞地瞪着我们。 第九章 我们在数天前靠岸的萨拉列基军港,依旧处于萧索的状态。那里跟商港不一样,停靠的都是军舰,因此色彩不够鲜艳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其中有一艘特别显眼的船舰。 “之前并没有看到那么华丽的船舰呢。” 等待着我们的,是做好万全准备、金碧辉煌的小西马隆王旗舰。 位于船首那祈祷航运安全的女神像面带微笑,船尾则飘扬着标示船籍的西马隆旗帜。船身的颜色是跟海浪很搭的深绿色,窗户跟边缘则是以手工雕成的黄金镶边。要是再把现在还卷着的黄蓝相间船帆在打磨得有如琥珀般的木造桅杆上扬起来的话,这艘船舰应该宛如驭行海上的蝴蝶那么美丽吧。而停靠在旁边的另一艘船则摇摇晃晃的,更显出旗舰的美丽。看来那艘货船也要一同前往圣砂国。 “交涉时得准备好各式物品才行。” 这么说的话,货船上载的是贿赂的东西或是贡品喽?不愧是顺利修完帝王学的人,会在事先想到带着伴手礼同行。他就跟我不一样,样样准备得很周到。 跨上架在岸边的长长舷梯时,我不断称赞船舰的气派豪华。我不过是老实说出自己的感想,对萨拉列基来说,他当然也不会觉得不高兴。 “好漂亮哦——有名字吗?是不是叫什么什么皇后号来着?” “是金鲑号。” “啊?” “它叫金鲑号哟.这名字很棒吧?” 金鲑……老实说我比较喜欢红鲑呢,它的天敌应该是生活在阿拉斯加一带的熊吧。 正当众人被带进豪华客轮船身的时候,惟独伟拉卿谢绝搭乘金鲑号,他一个人选择其他交通工具。 “我搭那艘货船就行了。” “那艘?那儿的船舱已经堆满货物了哟,而且在货物上面睡醒的感觉,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搭旗舰不是舒适多了吗?” “我不在意搭乘的感觉是否舒适,毕竟我既不是王族也不是贵族。”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不发一语地往破船走去。 “……他好奇怪哦,是不是不想跟我们搭同一艘船呢?” 我突然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身冷汗,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伟拉卿的来历。因为刚刚云特突然发飙,让萨拉列基得知了他原来的国籍;但是有关他的出身,萨拉列基又知道多少呢?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当我们并肩爬上舷梯的时候,萨拉列基直盯着我看。 “你打算穿这个样子开始这次的海上之旅吗?” 虽然不至于不卫生,不过我到现在还是一副专属厨师的模样。长到小腿的长型围裙虽然不太方便走路,不过对我的腿部跟膝盖却有保暖的效果。 “真抱歉,我不是穿着燕尾服。如果是军服的话,我们的船上应该找得到合适的。只是沃尔夫拉姆穿军服倒还名正言顺……问题是我并不是军人。” “没什么好道歉的,只不过海上旅行的时候天候很容易变化,不管是风或阳光的强度都跟陆地不同哟!因此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准备一件能够包住全身的外套。” 但是现在已经没多余的时间到停靠在港口另一边的寒兹莫亚舰拿换洗的衣物了。其实我也很想回船上看看泽塔跟兹夏的情况,然而既然人家都说现在是适合开船的涨潮时间,缺乏地理感的我们也只能表示赞同。 这时候,萨拉列基将他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然后往我胸前塞。 “不嫌弃的话就披上它吧。这是我平常穿的披风,如果再戴上帽子就能达到完美的防风效果了哟。我们俩的身材差不多,我猜穿在你身上一定也很适合,反正我还有好几件披风呢。” 他递给我的浅水蓝色被风是用富有光泽又滑顺的质料裁剪成的,光用摸的就知道这是上等货。 “真的可以吗?伤脑筋!老是让你为我费心!” “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哦。糟糕,不好意思,史托洛伯在叫我。船马上就要开了,你可以先上去等我吗?” 被军人属下叫住的萨拉列基正小跑步地回到陆地上。途中他还回头看了我一眼,睑上则挂着像小孩般的笑脸。 “对了有利,在出港以前你可以站在舵手的后面观摩喔!当船首切出狭窄的港口时,那股震撼力可是让人百看不厌呢,我就常常站在后面看哦!” “真的喔——” “然后再开葡萄酒赞美舰长跟舵手的技巧,这就是出航的惯例。” “原来如此啊——” 虽然是船舰,不过离岸靠岸应该就跟飞机起飞降落一样困难吧。一但顺利完成任务就立刻予以褒奖,身为专家的他们一定很开心吧。原来他是用这种方式攫取部下的心啊!想不到待在萨拉列基身边竟然会发现许多令我敬佩的地方呢。 这时候跟他擦身而过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正皱着眉看他离去。他大概觉得这趟基于重大理由而成行的航海之旅,并不值得让他这么开心吧。 “云特叫我拿上衣给你,尺寸可能不太合。” 沃尔夫拉姆也还是一身厨房学徒的打扮,挂在他的手臂上的是一件米白色的厚夹克。不管是袖子、衣摆、配饰都超大的。 “喔!我不用了。刚刚萨拉列基才把他的披风借给我。况且我们身高差不多,尺寸应该比云特的衣服还要合……要看吗?” 沃尔夫拉姆把借来的披风里里外外地仔细端详着。甚至把鼻子凑上去,像小兔子似地闻着布料。 “嗯——” “沃尔夫……你在闻什么啦!人家萨拉列基可是有洗过澡的喔!” “这件给我用。” “咦,为什么?这是人家特地借我的耶!” 我上下打量着三男。他有着未被晒黑的光滑脸颊,以及宛如湖底般翠绿的眼睛。跟时常从事产外练习的我不同,皮肤白得似乎禁不起阳光直接照射。 “……说的也是,或许给你穿比较好。好吧,嗯,你拿去吧,反正我也打算多晒点太阳。” 因为他皮肤白,我叫他把帽子戴上,还帮他把金发整个都遮好。眼前的他看来就像淡蓝色的晴天娃娃,我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 “怎样啦?你笑什么笑,有利?” “因为你超可爱的……不是啦,我觉得天气应该会变好才对。要是把你当吉祥物挂起来的话,这趟旅程应该会一路放睛哟!” “你想拿我当活祭品,祈祷旅行一帆风顺吗?” “不是活祭品,晴天娃娃不是活祭品啦!” 此刻我丢下满脸不高兴的沃尔夫拉姆,跑去观摩这艘小西马隆的第一战舰。照理说主力舰的装备与兵力算是国家机密喔,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派人监视,萨拉列基真是心胸宽大的国王呢。 “哇塞——连炮口都有耶,可是怎么没有火药呢…………” 路过的小西马隆年轻船员还亲切地告诉我,船上还有小型的投石机呢。他们在二十年前虽然是我们的敌国,但实际上却是一群亲切的人喔。 金鲑号的船员全都是由小西马隆的士兵所组成。他们穿的是我熟悉的蓝黄相间制服。还顶着我更熟悉的推剪马尾巴发型。大家都勤快地干活着。 正当众人正忙着出航前的准备时,晴天沃尔夫信步走了过来。 “你不冷吗?看你是要进去船舱还是要加一件上衣,否则云特铁定会紧张兮兮的把你带回去哦!” “云特他怎么了?输给了肯拉德……那个一一他很沮丧吗?” “没有啊,他心情反而好得很呢。好像是因为你冲上前保护他,让他相当开心呢。” “什么嘛,他恢复得很快嘛!” 沃尔夫拉 姆用力摩擦他那冻僵的手指。以便获得暂时的温暖。可能是靠近水边的关系吧,纵使不是隆冬气候也相当寒冷。 “他兴奋地说等他一拿到航海图就立刻过来……有利,还是进去船舱比较好吧?” 可是萨拉列基说过在通过港口以前最好待在甲板上看。还说舵手后面是最佳位置呢。 “他说在这里欣赏船舰出港可以感受到极大的震撼,还说那是船旅的惯例,也是它的高潮之处。既然机会难得,我们还是按照前辈的指示吧。” 正当我穿上云特那配件过多的夹克时,铜管乐器顿时响起嘹亮的音乐,感觉像是连续晌了好几百次的鹿威(注:引一管水,流进可以摆动的半截竹筒中,竹筒水满时会向前倾倒,等水倒光后竹简又回到原来位置,继续接水。原用在农田中,用以威吓小鹿及野猪等生物。)一样。在港湾里的人们纷纷抬头看,还用敬畏的眼神目送小西马隆王的旗舰——金鲑号出航。 卸下了缆绳与舷梯,随着低沉的震动,船锚慢慢地收了上来。 船舰做了简短的滑行之后,就顺着港内的海潮流动。刚开始是靠前方的人力船拖曳。后来多亏了设置在港湾内的调整阀,才得以让船首立刻转向外海。 “咦,萨拉列基已经上船啦?刚刚他不是被部下叫回陆地吗?我还担心他会来不及上船呢。” “拜托。船舰怎么可能丢下主人出发呢?” “对喔.你说的没错!” 金鲑号以感受不出其庞大身躯的顺畅感,开始在沉稳的海面上航行。那不只是随波逐流那么简单而已,还得靠舵手的掌舵技术,才能让船舰从停泊的船只中央直线通过。从我眼沃尔夫站的位置,能清楚看到舵轮的细微动作。 眼在我们后面的,则是载着伟拉卿与货物的贡品船。 “奇怪……” “怎么了?” 我收起变冷的拳头用力揉着右眼四周。因为有一艘中型舰正从海湾正前方朝我们接近。 “是不是我太多心啦……应该不是才对。我说舵手先生。那艘深棕色的船舰好像往我们这边航行过来耶。” “你并没有多心哟。不过请放心,双方还隔着一段距离。不过大副没有发出警告倒是很奇怪呢……” 中年舵手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照理说大副人在比舰桥还要高的位置,在发现前方有障碍物时理应会率先发出警告才对。 我代替舵手看了一下担任这个职务的士兵所在的地点,但是我只看到隆起的黄色布块。 “人类?那是人类吗?那应该是在睡觉或病发昏倒的物体吧?” 不过不起眼的中型船舰仍旧以飞快的速度直冲而来,双方的距离已经近到用肉眼都能确认其规模跟装备的程度。以真魔国海军的说法,那算是中型级的巡洋舰。穿着与金鲑号同样制服的人在甲板上排排站着,还有几名哨兵正紧紧抓住降下船帆的桅杆。 惨了。这并不是在演“捍卫战警2”,看来对方是来真的,而且情况很不妙呢。 “哇——刹车!司机先生快刹车啊!” “冷静点,有利。” 当我心想“要撞上了”并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船身终于开始往右回转。原来舵手早就转舵以便让船首转向了,不过直冲而来的巡洋舰却没有转向的打算。而我们为了要往右闪躲,只好用船身侧腹面对他们。 “那艘舰艇打算硬冲过来!” “抓紧,把身子压低,一定要抓住东西!” 在惊慌失措的船舰上,某个声音洪亮的男子大叫了好几次。 “对方要撞过来了!大家抓紧哪——!” 我跟沃尔夫立刻趴在木纹甲板上。这时候发生了与地震同类型的垂直式摇晃。害我们彼此肩撞肩,是中型舰撞向金鲑号深绿色的船腹所产生的冲击。紧接着是左右方向的摇动,这股晃动愈来愈剧烈,巨木发出折断的咯吱声把剧情带到了最高潮。 琥珀色的桅杆因为船腹浸水而倾斜。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同样隶属子小西马隆船籍的巡洋舰,会冲撞国王的旗舰?舵手先生,喂——舵手先生……不过船撞成这样,我看舵也毁了吧。” 舵轮早已经开,位于前方不远处的船舱入口也破了个大洞。为了顺利从倾斜到难以行走的甲板上起身,我们勾住对方的手臂互相支撑。这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士兵们在我们四周跑来跑去。有的忙着拿剑,有的抡动手臂做引导的工作,还有人拿着水桶到处跑。拿水桶? “陛下,您没事……呀呼!” 云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海浪打在倾斜的甲板上,让行走变得更困难,结果他还不小心踩到长袍的下摆而摔得人仰马翻。想要站起身时却又再度倒下!弯着腰的他盯着手掌看,只见超级美形男脸色大变。 “那不是水,是油!油流进来了!” 我往倾斜的上方看去,发现有个男人正把木桶一个接一个地踢了下来。是出港前顺口告诉我炮口跟投石机的那名年轻士兵,他高举着拳头还兴奋得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为什么?” 听到粗粗的钢索被砍断的声音之后,我感到奇妙的空气流动着。带着热度逼近身体的那股压力并不是来自自然而沉稳的风。 “云特!脱衣服,把衣服脱掉!” “什、什么?陛、陛下您难道要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情?” 云特用手护住两边的胸部。都年纪一大把了,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快脱!否则会烧起来,会引燃的!” 弥漫在半空中的鲜红火球正划着弧形朝我们逼近。 那不是魔术也不是法术。上百支的火箭从天而降,迅速点燃甲板上的油,使船上陷入一片鲜红的火海当中。 老兵发出几近惨叫的声音。至于比他年轻,绑起来的马尾也比较短的士兵则是歌颂某男子的名字。 “是马奇辛,马奇辛来了——!” “马奇辛大人终于来了!” ……推剪马尾怎么了? 奇怪的是中型舰上的船员并没有人试着登上我们这艘船。既然都对旗舰做出如此大胆的攻击了。却反而没有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那边没事吧,云特?” 沃尔夫拉姆一面紧抓住我的上衣,一面用手捂着嘴巴。 “你、你真脱啊?” 超绝美形男把衣服一件件地脱掉,而且脱得还真起劲。 “您怎么这么说呢?我一向都很认真的!就像我字典里的认真是念mazo(注:受虐狂masochism)一样!这是陛下教我的呀!沃尔夫拉姆,在我赶到陛下身边以前要好好保护陛下。陛下,塞兹莫亚舰马上就赶来了,在那以前请小心不要摔到海里……” 对喔,真魔国自豪的“海上朋友号”正停靠在萨拉列基军港里。要是看到这熊熊大火,塞兹莫亚舰长铁定会立刻赶过来的。不过是火而已,要灭掉也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根本不需要动用我的超级魔王模式…… “说的也是,毕竟他是海上勇者兼黄昏海怪塞兹莫亚对吧……” 原本我打算拉高最后的尾音,以便征求身旁的沃尔夫拉姆的赞同。但是在最后的结尾音还没从喉咙抵达嘴唇以前,我的呼吸就停止了。 只见一道黑色线条正瞄准我的眉间直冲而来。 如果用我的数位指针式g—shoc来测量的话,根本就不到一秒的时间。不过它却像以慢动作播放的老旧录影带一样,慢慢划破四周的空气逼近着。 我以为自己会被击中;我以为不可 能存在的枪发射出来的子弹将贯穿我的额头,因此我动也不动地等着被打穿脑袋。 我以为那是在瞄准我。 但是一一 紧接着一种很像是拿棍棒插进海滩沙的声音发了出来,这种声音很难形容。 那不是枪击声,也不是铁制子弹击碎骨头、穿过血肉的声音。也没有血液飞溅的声音。 我全身上下都没有中弹的迹象。 倒是左眼角落出现一片水蓝色的余光。 “……沃尔夫?” 原本紧握住我的手突然松开,在我旁边的身体也慢慢倾倒。 “沃尔夫?” 他的背慢慢倒向陷入一片火海的甲板上。 “沃尔夫?沃尔夫!沃尔夫拉姆!” 只见他胸膛中央略左的位署正插着一支铁箭。 “怎么会……沃尔夫拉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小心……前……” 他用着举不大起来的手,指着中型船舰的桅杆。虽然随即无力地垂了下来,不过就在刚刚指的方向前方有个持弓的男人,他在任务完成后就用小刀将绑在桅杆眼身上的绳索割断。 原来是从那个高度,那个距离狙击的。 虽说不太可能,但我看到他的脸了,应该是我自己认为我看到了吧。因为我只看到相貌丑陋的三白眼,至于发色眼长相都没看清楚。 很奇妙的是我并没有生气,光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而颤抖不已。 “是那个男人吗?” 我让沃尔夫平躺在我膝上,然后像趴在他身上地将耳朵凑近。 没事,他还有呼吸!还在呼吸呢。 “……奇……南……” “咦.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啦?这可以拨掉吗?我可以把箭拔掉吗?” 箭尾处有着棕色与黄色的条纹图案。虽然身处在大火中,但握在手心的铁箭却格外冰冷,浅水蓝色的披风并没有沾到血。但要是随便乱拔的话,很可能会造成大量出血,反而会危害到他的性命。 沃尔夫拉姆吃力地吸着空气。却因为透不过气而一脸痛苦的模样,脸色也渐渐惨白得像纸一样。 “……怎么办……哪个人快叫医生过来……云特!云特!” 偏偏这个时候云特被火墙挡住而看不见人影。 我把手伸向直立的箭尾处,问着自己是否能做些什么。但又怕即使只是稍微触碰,他浅浅的呼吸就会立刻停止。 “沃尔夫,不要这样!你别闹了………不要在这时候跟我开这种玩笑啦……” 魔力不就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存在的吗?我那无法用理论解释的力量不正是为了救他而存在的? 快集中精神,忘掉周遭的吵杂声吧! 我开始想像沃尔夫拉姆的伤,准备慢慢接受他的痛苦。我感觉到手、肩膀跟胸部流动的血液,并且把心跳的节奏调整得跟他一样。 光是张开眼睛是没用的。于是我透过指尖传来的体温与心跳,感受他血液微弱的流动。 这时候连我的呼吸也开始变慢了,两人与外界之间仿佛隔着薄幕,连火焰的热气都消失不见了。 “……沃尔、夫……!” 冯比雷费鲁特卿大大吐了一口气,然后头部整个瘫软无力。原本因为痛苦跟紧张而痉挛的脸颊与眼皮慢慢停止动作,嘴巴则发出感受不到痛苦的呼吸。 但是我的手跟心脏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沃尔夫!等一下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你的痛楚跟血液的流动呢?喂,回答我啊!快说话啊你!你快骂我是窝囊废啊,尽管骂没关系!快点骂我是窝囊废啊!” 我用原先摆在双膝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准备摇醒他,而这时候在我视线落下的前方,有双沾满煤灰的军靴踩在燃烧的地板上。 “是!” 原本我想大喊“是谁“,却又把话吞下去。 “怎么会这样?那件被风……不是国王穿的吗干” 消瘦无内的白色脸颊被火焰照得通红。我仔细望着那双细长的单眼皮,那家伙也正在凝视我们。他不变的深棕色头发有点散乱地贴在额头上。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脸! 而且死也不会原谅你! ※※※※※ “是你!” 这时候我的四周变成纯白色,既不是火焰的红色也不是烟雾的灰色。 我觉得仿佛独自置身在暴风雪的山谷,背后还有被风卷起的白雪。 而且一点热度都没有,就算身体燃烧起来我也不知道吧。就算被白茫茫的环境与冰雪划伤,也只是空有伤口而没有流血。 我再也不想等待任何人的引导。 就算没听到某人的声音也无所谓;他不在我的背后催促我也没关系。我只是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想发挥一己之力而已。 “你竟然干出这种……!” 我对着目标挥出紧握的拳头。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我的语气怪到口齿不清,联系脑细胞的神经元突触在各个部分激起火花。 “汝为了报复小西马隆王的态度,竟然率兵鼓动内乱,这等行径简直胆大妄为!世风日下,世人却是公私不分,即使是桩象(注:半翅目昆虫)也不能不提出忠告!” “……你、你还是一样老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推剪马尾在一瞬间倒退了几步。 驱使着平常未使用的大脑部分,我继续朗读着有如历史剧般的台词。 “而且今天,朕已经愤怒到了极点!非常非常ma—imum!你就亲自感受这能源填充到p20%的绝招……唔嘎!” “别闹了,有利!都告诉过你别在人类的土地使用魔力了,到底要我讲几次你才懂啊!” 呼吸恢复正常的沃尔夫拉姆,往进入超级魔王模式的有利头壳用力k了下去。 “搞什么啊,你这个任性鬼没死啊?” “别想随便咒我死,我只是被那道冲击撞得喘过不气而已!我们都还没结婚,我怎么能死呢!” 难怪连有利都无法治愈他的伤。 “没想到你胸口插着一支箭也能活蹦乱跳的,难不成你有矢魔族的血统……唔唔唔唔,又发现一种新的生物还真令人高兴呢!” “才不是呢!” 冯比雷费鲁特卿握着拔起来的箭,然后把右手伸进怀里。厚厚的文库版小说中间被射出一个很深的洞。 “看,是毒女救了我这条命呢。我虽然忘了摆在旅馆帮忙传教,不过这可是每户都有一本的量产型毒女呢,出门的时候可别忘了携带哦。” 过于惊讶的马奇辛露出稍显感叹的表情。 “真是好狗运……噗嘎!” 忘记自己是内乱主谋者而摸着胡须的马奇辛,因为背后的冲击而飞了出去。结果他连甲板的栏杆都还来不及抓住,就以倒栽葱的姿势直接摔到海里。 “唔喔喔喔喔——!” 充满懊悔的惨叫声拖着高亢的尾音。 火墙在一瞬间消失,眼前随即出现穿着一条内裤。单脚跪地的云特。从他双手抱住的圆筒中喷出大量的白色泡沫。 “哎呀,我把火灭了。” “唔……嗯……原来是代替过时的waterboys,守沪世人远离火灾的fireboys啊……但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如果还挂着boy的称号也未免太可笑了……干脆从今天起叫做fireoldboys………” “恢复理智啊,有利!快变回窝囊废的你!” 不过可能是爆发未遂的关系,我一直无法脱离超级魔王的模式。就算厨房制服的衣领整个被抓起来,也只是拼命咳嗽而已。 “咳噗!就这么决定!咳咳!没有异议!” 不耐烦的沃尔夫拉姆,用如果是平常的涩谷有利,一定会用眼泪在网球场写下缩写字母的威胁方式说: “你要是再不恢复原状。我就用王子的亲吻让你清醒哦!” “今天的清醒方式……噗咻——” 这时候从我的耳朵跟鼻子都发出空气泄漏的声音之前高吊的眉尾则顺利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原本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模样,也变回平常的棒球小子。 “喂,等一下。你就那么讨厌跟我接吻啊?这样我会觉得有点受伤耶。” “你在说什么啊,沃尔夫拉姆?陛下当然不喜欢跟你接吻啊!” 云特丢下喷出灭火剂的圆筒,把有利从前任王子殿下的手里抢了过来。 “……咦……沃尔夫……你怎么没事了啊……哇——云特,你怎么一丝不挂啊——?” “啊啊,陛下您发现到了啊?请放心,我冯克莱斯特.云特基于绅士的礼貌还留下最后一件呢。当然,这都是为了陛下……” “既然是为了我就不要穿绑带式的性感内裤,改穿四角裤啦!” “同志裤(注:把日文的绳子himo念成同志的ho一mo)?四角裤(注:跟《七龙珠》里的特南克斯同音)?这两个同时出现的名词是指男人吗?” 明明刚才还面临生死交关的紧急状况,但是会错意的冷笑话功力却还是毫无影响。 “是男的没错!但不是同志裤,是绑带式的性感内裤啦!” 此时船身突然间倾斜,士兵们开始异口同声地大叫。 第十章 船员们开始往船首跑去,来不及逃生的人就直接跳入海中。 大家手拉着手爬上倾斜的甲板,并紧抓着船舷的栏杆。原本停靠在旁边的货船因为怕被波及而以极快的速度驶离。只有几个最先跳过去的士兵,在货船的甲板上喘气。 这时候有人大喊:“船要沉了”。 “船要沉了,快跳上来!” 我把手环住沃尔夫拉姆的腰,并且屏住呼吸准备跳水。 “陛下!” “云特,再不快逃.船就要沉没了!” 只穿一条内裤的全权特使蓬头散发,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摇晃我的肩膀,害我觉得自己干涸的脑浆好像也咕噜噜地转个不停。 “陛下,请原谅我在这种时候对您提出无理的要求。我是鬼,是恶魔,而血盟城就有如伏魔殿一样!照理说这时候我应该力谏陛下,并制止您的行为,然而就算往后遭众人咒骂或受到惩罚我也不在意……所以……” “你你你你想说什么啊,云云云云云……” 求求你别再摇了,我拼命撑住软弱无力的脖子。 “……一切就照陛下的希望做吧。” 紫罗兰色的眼睛笼罩着一抹苦闷。不过云特立刻改变主意,指着快要远离的货船。 他正指着探出身子的伟拉卿跟紧抱着桅杆的萨拉列基。他们就夹杂在小西马隆的船员里。 “去吧,陛下。要是错过这次就再也遇不到前往圣砂国的良机了!” “可是船……还有你们……” “塞兹莫亚舰马上就赶来了,我们不会有事的!” 沃尔夫拉姆粗鲁地拉着我的手,简单明了地说: “别管那么多,快走吧!然后一定要平安回来……克里耶!” 奔跑过来的约札克把水桶扔掉,手里还抓着绳索。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持了好几次手上的东西,然后一面确定强韧度一面回答说: “来了!” “好好保护有利。” “遵命。那么陛下,请恕我失礼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约札克就已经把我轻轻打横抱起,接着在倾斜的甲板上抬起脚跟,下一秒钟我们就已经在海面上。 “哇——你要做什么……要摔下去了!” 不过波浪就有如蓝色条纹般越过我们脚下。此刻绳索正缠在货船的桅杆上,也就是说约札克要把我从这艘船移送到那艘船。接着就是利用小时候参加野外活动的要领,亲自当一次短暂的森林泰山。 “啊——啊——啊——哇——!” “……这角度不太好。” 我耳边还听到不悦的咂舌声! “约札克!” 伟拉卿随即冲到斜下方,一脸严肃地张开双臂。 “快点!” 刹那间旧时玩伴使了个眼色。 “抱歉了,少爷。” 真魔国干练的情报员还没把话说完,就把我往半空中一丢。 我拖着长长的尾巴惨叫:“太扯了啦——”同时落在货船的甲板上。原以为会撞在甲板上而把身体蜷缩起来。不过居然没有受到什么撞击。 “奇怪?” 原来在正下方移动的肯拉德已稳稳地接住我。 “……肯……” 他很快地把我放下来,然后草草帮我拍掉沾在衣服上的煤灰。 “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总算赶到的塞兹莫亚舰则是把飘浮在波浪之间的人们——救了上去。看到我的伙伴也在其中,心中的大石头才好不容易放了下来。 至于可能撞到桅杆的约札克则抱着柱子奄奄一息地滑下来。他的鼻子跟额头都红咚咚的,橘色头发则乱得像火焰一样。 “好痛好痛,哪个人过来帮帮我吧。” “约札克!” 我利用部下受伤的借口,逃出那个令我喘不过气的空间。 “啊!陛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倒是克里叶得再向洁莉夫人重新讨教皮鞭的用法呢!” .sky-fire./book/jtksmw/010/010/002.jpg 越过说着俏皮话的约札克肩膀,我看到美丽的船舰已断成两半。 小西马隆的旗舰“金鲑号”就这么沉没了,天空与海面上升起红色的火焰与黑烟。 ※※※※※ 萨拉列基颓然地坐在甲板,用纤纤细指掩着脸。 “我……我……” 闷在手掌里模糊不清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着。 “我知道反对势力应该立刻就会被镇压住,毕竟史托洛伯是个优秀的军人。况且还有真魔国的军舰帮助。就算我们遭突袭而造成损害,在兵力上还是有压倒性的差距。只不过……” 只有两艘中型舰追上全速离开军港的货船。就小西马隆王的远征来说,这算是不够完善的护卫。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是我只能利用这艘货船,而且在没有值得信赖的部下随行的情况下,自行前往初次造访的土地。往后我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有事的啦。” 他是从小就以王族的身份被抚养长大的人。就算熟知统治人民的方法,但却可能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连我自己都只能用拍肩膀或握手的方式安慰他。 “放心啦,萨拉。总会有办法的。” “有利,而且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从未提过重物的手,紧紧握住我长满茧的手。他抬起充满悲壮表情的脸,我发现轻薄镜片后的眼睛到现在还含着随时会落下的泪水。 “就是我差点害死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你朋友之所以被狙击手射击,恐怕是穿了我的披风的缘故。” “原来如此啊!” 经他这么一说,原先的疑问就合乎逻辑了。那个把身体绑在桅杆中间部分射杀沃尔夫拉姆的男人,从那个高度应该无法确认穿着披风的人是谁。但是那名射手却毫不犹豫就对着其实不是我的沃尔夫拉姆放箭。不过那时候沃尔夫好像说了某人的名字,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奇……南……” 奇南?当时沃尔夫拉姆的确喊了奇南什么的。 虽然是我没听过的名字,不过那男人狙击的不是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命,而是针对浅水蓝色的披风攻击。 他攻击的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平常穿的那件带有光泽的披风。 “你的朋友代替我挨了胸口那一箭……如果、如果当时穿披风的人是有利,当我一想到如果是你穿披风……我就……当史托洛伯叫我过去的时候,我应该叫他跟我一起上船的。要是我没有回到地上,直接留在金鲑号就好了。或者如果我能更准时回到旗舰,而没有迟到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要等出了外海再转搭。乖乖搭金鲑号就没事了!” “……但那样的话就变成你遭到攻击哟,萨拉列基。” 我轻轻环住哭到不能自己的萨拉列基的肩膀。 “因为你没有毒女的守护,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没命呢。” 因为他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所以刹那间吓了一跳。但是止不住的泪水还是从他六神无主的眼睛落了下来。 他纤细柔弱到像女生的肩膀,也因为惭愧而抖个不停。 我心想:“不行,这孩子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身为一个领导人民、统治国家的国王,他却没有学习任何保护自己的技能。” “你放心,萨拉。沃尔夫拉姆他没事,而且也没留下 什么太深的伤痕,真的没事啦。” “我很后悔,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拿披风给你呢?” “因为怕我会冷不是吗?你怕海风跟阳光太强,才好心把被风借我。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哦。” “有利,你真的好温柔。我真不知道该如伺向你朋友……赔罪……” 萨拉列基用右手捂着脸,过没多久就开始啜泣起来。直到我被他紧握着的手指尖都变冰冷了,他的泪才好不容易止住,凝视着海洋的眼睛也回复原有的光芒。他用哭湿的手指把柔软的淡色金发拨到耳后。 “我能够做的补偿只有一个。” 他发出长长的叹息,然后用低声但意志坚定的语气说:“我唯一能对你眼你朋友做的补偿。就是指挥这艘船把你平安送到圣砂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萨拉列基。” “抵达那里之后的交涉,就是真魔国与圣砂国两者之间的问题,我也施不上力。不过配合海潮的流向,根据航海图跟星星的指引渡海……把你送到海洋尽头的圣砂国港口,是我能够做得到的。” 放开我的手,跟我面对面站着的萨拉列基抱住我的腰兴奋地问: “你觉得怎么样,有利?不晓得这么做是否足够呢?”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在意的。” 失去部下而孤伶伶的少年国王,将脸上快要千掉的泪水拭去,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我身后,那是一种凝视的眼神。 “伟拉卿。” “是。” 声音来自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说过大西马隆对小西马隆来说就有如父母般的存在。你身为贝拉鲁二世殿下指派的使者,肩负报告现状及监督我国不得出现任何不当行为的责任,对吧?” “是的。” “同时有义务不让小西马隆的权利遭到侵犯,并已适时提供帮助。” 来自大西马隆的使者用点头代替回答,并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我准备跟有利前往圣砂国。因此必须指挥这艘不熟悉的船,还得跟海上的苦难缠斗,甚至还可能会遭遇性命危险。” 伟拉卿以他淡棕色的眼睛斜睨着,预测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银色的虹彩中藏着光芒。 萨拉列基用强而有力并富有挑战性的语气说道。原本在悬崖边的他仿佛从绝望中被救了回来并重新振作,言语之间在在透露出他的坚强。 “你愿意保护我吗?” 刘海被海风吹散飘动的大西马隆使者,停顿数秒后点点头说: “我将尽自己所能保护您。” ※※※※※ 我利用寻找饭店逃生门的诀窍,在他国船只的甲板上到处走动。我斜瞟了一眼忙着做事的西马隆船员,然后绕到粗壮的桅杆后面。当我坐在摆在那边的木箱上。充满湿气的海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弯着身体把头伸进两膝之间,眼睛只看见木纹地板。 “你也太见外了吧,少爷。要散步也顺便邀一下我克里叶嘛!” 充满玩笑的语气跟类似借来的军靴正朝我接近,接着他坐在几乎碰得到我腿的距离处。他的手像环住我似地,搭在我白色厨房制服的背后。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 他用难得严肃的语气,在我耳边最舒服的距离说: “你该不会是因为要自己照顾自己,所以觉得很寂寞吧?” “不是的。” 我慢慢摇头。 要是有那种自信及相应的实力,就不需要麻烦任何人了。 “………我肚子好饿,而且饿到快动不了,从昨天早上开始我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了。” 坐在旁边的约札克抖着身体发出高亢的笑声。 “那还真是可怜呢!人类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肚子饿,管他是婚礼或是丧礼!” 他还不忘加一句“当然魔族也是”。所以才能活下去。 而唯一的救赎就是置身在海上。 想必海浪能够带走任何感情吧。 村田健的海上朋友宣言 “长出壮硕的肌肉吧!肌肉男!使出大腿内侧的力气吧!肌肉男——安安,我是又称村田的村田健。” “咦?呃,我的性格应该不善变吧~那我应该是没有‘村’才对的……(注:日语的‘斑’跟‘村’同音,而‘没有斑’是指性情不善变)” “你是有‘谷’的涩谷,对吧?” “……你当我们在聊地图的话题吗?话说回来,你干嘛唱女儿节的歌啊?不是已经四月了吗?要唱也应该唱‘是否能维持一百名朋友(注:在日本小学中极为流行的童谣)’吧?” “真受不了你——我哪是在唱女儿节的歌啊?我只是在唱‘欢唱吧!肌肉信徒团’哟!对了涩谷,你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奖是什么奖?” “奖?你怎么又没头没脑地问这个?不过老实说,我这十六年来都过着跟‘奖’字无缘的人生。所以只要有机会拿奖,什么奖都行。像是警视总监奖就不错,感觉很像是正义的使者。不过真的要拿奖的话,应该是想拿‘最佳九人奖’或‘金手套奖’吧。” “喔~金球奖啊!了解了解了解。虽然被称做奥斯卡的前哨战。不过性质其实不太一样。” “你搞错了吧。” “那不然这么问好了,什么是你最珍惜的事物?” “什么?你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我最珍惜的事物啊……应该就是家人、朋友跟伙伴吧。嗯——范围扩大一点的话就是人际关系吧?毕竟这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 “人际关系啊。说的也是,嗯。涩谷你说的没错,而且你刚刚进入人生每三十六年一次的超有女人缘期间限定红利大方送的阶段。” “等一下,你说什么?每三十六年一次?这么说的话,如果我错过这次的机会就得面临三十六年都没有女人缘的日子喽?哇——可是在超有女人缘期间限定红利大方送的阶段对我有兴趣的对象,只有一个女生是跟我同年的。其他的虽然长得超美形,却都是男的!” “不是还有鱼人公主吗?她很明显是个女性吧?” “虽说是女性,不过是雌性、雌性、雌性生物!” “涩谷你果然厉害,交的朋友不光是陆地上的人类,甚至连海上的朋友都不断增加中呢,从鱼人公主到笠井先生都是。” “盗、符井先生……?” “没错。笠——井——先生,笠井先——生,笠井先——生在界(注:笠井=sasai暗指萨拉列基,界=sakai,因此取谐音)搬家公司——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啷,锵、锵锵——锵锵锵,砰!” “………工作也很用心(注:日本‘界搬家公司’的广告词=‘界很便宜,工作也很用心’)吗?” “那一么,下周的口井先生将会如何呢?跨足国际的男人,涩谷有利似乎又会增加许多海上的朋友喔。” “………我哪有什么跨足国际……不过村田,朋友关系其实是在各种方面都可以建立的哟。它有别于爱情,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做出奉献,只要是立场跟自己相似、年龄又相近的家伙,就能够在互相诉说烦恼或坦然相对的情况下萌生出友情之芽哟!” “唔——好成熟的见解哦!不过涩谷,你没有地球的朋友吗?” “咦,啊?怎、怎么可能有啊?” “啊,有什么好惊讶的?你这样很诡异哟。撇开棒球队的队友不说,其实你没有朋友吧?说说看有关你的损友或小时候玩伴,或者是淡淡的初恋回忆给我听听吧?” “啊别说 什么小时候玩伴了,我们家都不曾拿我小时候的照片给我看呢。” “什么?那就奇怪了~该不会是你长了角或是尾巴吧——或者你头上顶着盘子,身上还有666的记号……”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了嘛……话说回来,那个有着666的人是谁啊?” “没救了。” “是吗?他没救了啊……打击率是六成六六,我还以为是什么外籍兵团呢。不过从那个数字判断,应该不是人类办得到的成绩。对了。难道是背号?那是在讲背号吗?’ “劝你还是找一下小时候的照片吧。” “做、做什么啦,村田?干嘛突然变得这么正经?你到底知道、知道些什么………” 后记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但是事情这下子可大条了,让我连喊出什么面临瓶颈的机会都没有呢,也没办法用汉字写素岚妇(注:日文“瓶颈”的同音汉字)很好跟四露氏苦(注:日文“请多指教”的同音汉字)。况且紧接着下个月也可能要出新书,而六月上旬可能要发行“thebeansvol.3”。而出版社目前是预定安排我不定期加入thebeans的作者群,详情请参照geg宣传(geg宣传→非但是悄悄执笔,还有纪念《魔》电视版动画化的卷头特集。负责thebeans封面插画的是松本手球老师,还附录《魔》的迷你资料夹呢。) 五月的新书里收录了之前在thebeans发表的《儿子魔》、《魔再见》,甚至还预定描述涩谷他那个有如神秘人物般存在的哥哥。他哥哥将拯救地球吗(并没有)?他其实是天草四郎转世(头一次听说)?究竟在thebeansvol.2激起涟漪的亚希尔船长会再次登场吗(原来他是船长啊)!? 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但是事情这下子可大条了,让我连喊出什么面临瓶颈的机会都没有呢,也没办法用汉字写素岚妇(注:日文“瓶颈”的同音汉字)很好跟四露氏苦(注:日文“请多指教”的同音汉字)。况且紧接着下个月也可能要出新书,而六月上旬可能要发行“thebeansvol.3”。而出版社目前是预定安排我不定期加入thebeans的作者群,详情请参照geg宣传(geg宣传→非但是悄悄执笔,还有纪念《魔》电视版动画化的卷头特集。负责thebeans封面插画的是松本手球老师,还附录《魔》的迷你资料夹呢。) 五月的新书里收录了之前在thebeans发表的《儿子魔》、《魔再见》,甚至还预定描述涩谷他那个有如神秘人物般存在的哥哥。他哥哥将拯救地球吗(并没有)?他其实是天草四郎转世(头一次听说)?究竟在thebeansvol.2激起涟漪的亚希尔船长会再次登场吗(原来他是船长啊)!? 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但是事情这下子可大条了,让我连喊出什么面临瓶颈的机会都没有呢,也没办法用汉字写素岚妇(注:日文“瓶颈”的同音汉字)很好跟四露氏苦(注:日文“请多指教”的同音汉字)。况且紧接着下个月也可能要出新书,而六月上旬可能要发行“thebeansvol.3”。而出版社目前是预定安排我不定期加入thebeans的作者群,详情请参照geg宣传(geg宣传→非但是悄悄执笔,还有纪念《魔》电视版动画化的卷头特集。负责thebeans封面插画的是松本手球老师,还附录《魔》的迷你资料夹呢。) 五月的新书里收录了之前在thebeans发表的《儿子魔》、《魔再见》,甚至还预定描述涩谷他那个有如神秘人物般存在的哥哥。他哥哥将拯救地球吗(并没有)?他其实是天草四郎转世(头一次听说)?究竟在thebeansvol.2激起涟漪的亚希尔船长会再次登场吗(原来他是船长啊)!? 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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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但是事情这下子可大条了,让我连喊出什么面临瓶颈的机会都没有呢,也没办法用汉字写素岚妇(注:日文“瓶颈”的同音汉字)很好跟四露氏苦(注:日文“请多指教”的同音汉字)。况且紧接着下个月也可能要出新书,而六月上旬可能要发行“thebeansvol.3”。而出版社目前是预定安排我不定期加入thebeans的作者群,详情请参照geg宣传(geg宣传→非但是悄悄执笔,还有纪念《魔》电视版动画化的卷头特集。负责thebeans封面插画的是松本手球老师,还附录《魔》的迷你资料夹呢。) 五月的新书里收录了之前在thebeans发表的《儿子魔》、《魔再见》,甚至还预定描述涩谷他那个有如神秘人物般存在的哥哥。他哥哥将拯救地球吗(并没有)?他其实是天草四郎转世(头一次听说)?究竟在thebeansvol.2激起涟漪的亚希尔船长会再次登场吗(原来他是船长啊)!? 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大家好,我速乔林。 糟糕,从一开始就受到影响而用西乡(注:指明治维新的志士.西乡隆盛)的腔调说话,今年的大河时代剧明明是“新选组!”说。不是萨摩组、少女组,更不是三年八组山本老师(副导师)。 说到我为了什么感到震撼……是因为故事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哎呀——有句话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果然是真的。当‘geg针对系列第一集《今天开始魔的自由业!》的“魔”字部分说:“用圆圈把它圈起来吧!”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它会有今天的发展. 因为好像要推出动画版了。 啥米——?而且nhk还准备针对全国的乖宝宝播映呢,这、这个就各种意义来说似乎都有问题的《魔》系列耶?呃——难道我进入了一0八年一度的幸运期吗?这是针对我没异性缘的人生所给的奖励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我这辈子都没异性缘也无所谓——) 片名是“今日大魔王!”预定从四月三日起,每周六早上九点开始在nhkbs2播映。老实说,我可能会因为感谢各位的支持而流着鼻水正襟危坐呢。怎么了乔林你在哭吗?不是的,只是刚好有东西跑进鼻子里啦,滋滋滋。我想书腰跟夹在书里的广告dm应该都有详细的相关报导,不过好像也会成立官网的样子。家里可以上网的读者也可以进去浏览看看,我正在挑战人生第十二次(推测)的日记→【角川书店《魔》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报室”http://maru-ma.】。 但是事情这下子可大条了,让我连喊出什么面临瓶颈的机会都没有呢,也没办法用汉字写素岚妇(注:日文“瓶颈”的同音汉字)很好跟四露氏苦(注:日文“请多指教”的同音汉字)。况且紧接着下个月也可能要出新书,而六月上旬可能要发行“thebeansvol.3”。而出版社目前是预定安排我不定期加入thebeans的作者群,详情请参照geg宣传(geg宣传→非但是悄悄执笔,还有纪念《魔》电视版动画化的卷头特集。负责thebeans封面插画的是松本手球老师,还附录《魔》的迷你资料夹呢。) 五月的新书里收录了之前在thebeans发表的《儿子魔》、《魔再见》,甚至还预定描述涩谷他那个有如神秘人物般存在的哥哥。他哥哥将拯救地球吗(并没有)?他其实是天草四郎转世(头一次听说)?究竟在thebeansvol.2激起涟漪的亚希尔船长会再次登场吗(原来他是船长啊)!? 到此为止,我一股作气告知了各位许多情报……接下来要重新跟大家问好:晚安,我是乔林。我已经连续好几次都用这种写法跟大家打招呼了呢,不过文库版在去年十月以后就稍微停了一段时间,是后来连续出了两本才又恢复平常的步调吧。不过即使是没有出书的期间,我也透过读者的来信、贺年卡跟问候卡收到许多为我打气加油的话语,谢谢你们,情人节那天我们献给各位超豪华又实惠的cdbo……你们觉得如何呢?无论是鱿鱼还是章鱼……我已经处于兴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状态了,还开心得伸出五根大笑的接收天线呢。没有啦,只是觉得本篇居然能完整归纳地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实在很了不起。加上年纪的关系,泪腺又比较脆弱,所以我就感动得掉泪了。而且每位声优都表现得跟我想像的人物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很了不起。只不过问题出在毒女篇哟,《毒女艾妮西娜》……真是太棒了。或许、应该、说……太、过火、了——……想不到长男会变成那样,也想不到她会让那个人做那种事。对不起,我已经尽量把內容润色成“这是少女小说吗?”的程度,我想应该很难遇到这么可怕……让人忘记世上所有忧愁的cd。对了,说到过 火。初回限定版附赠的小册子特典也实在丰富过头了——很抱歉居然那么厚→【初回限定版广播剧cd《今天开始魔的由业!》请洽角川charactercollec-tion04-7175-2621(9点-21点/全年无休)】。 好了,终于要进入这次的《目标魔》话题。因为我这个人很爱乱聊,所以前言总是讲了一大串,然后就会拖到很后面才进入正题。啊,果然,只剩一页而已了?其实这次的《目标魔》分成三个概念。一、“怎么可能”的全新发展。二、标题将从“魔的”毕业。三、偶尔也让云特耍耍帅。其中的一,正如村田的海上朋友宣言里也提及的,涩谷有利进入有女人缘期间,三是抱持着要让云特充分发挥他的帅气的心态写作,因此也要求封面“要把云特画得有男子气概”,结果完成的成品真的是又美又帅的云特哟——毛口小姐,真的非常谢谢你:我:“那么本文也会让他帅得不输给封面哟!”geg:“……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只要是为了陛下,即使遭到误会也不害怕的男人,奉王命被指派为真魔国全权特使的男人,他的名字就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哟!他已经帅到别人无法仿效的地步。 剩下的是问题二……为什么这次还是有“魔的”二字呢?根本就没有毕业啊?顺便一提,最初书名提案是《只要能待在魔王身边就好》。就像英国情报局电影那样,感觉很不错。 总之,好不容易进入全新的章节。由于是睽违许久的本篇,即使把涩谷丢在极为残酷的状况里,我也会让他元气十足地活跃着。其实我也对自己周遭的变化感到有些迷惘.像动画版虽然跟原作截然不同,不过我也会全力以赴,希望小说不要输给它,也请大家陪着书中的人物前往第一次接触的土地。 多亏有各位读者的支持,《魔》才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注:前述皆为日本版活动,台湾并未举办。) 乔林知 第一章 只要经过一天的训练就能得到足以糊口的食物,还有虽然简朴却干净的休憩场所。 只要在某个特定期间努力工作,就能得到从来不曾拿到过的大笔金钱。 一但在战场立下彪炳战功,一笔不算少的奖金就会入袋。 更有甚者.如果变装潜入敌阵,除了能得到高额报酬,还能体会到令人手心冒汗的颤栗刺激感。 这些都是令人心胸激荡不已、深深感受到活着的感觉,而且越是危险我还越爱。 国家是很重要的,因为它赐我生活上的温饱。 所以只要上级下令,什么地方我都去,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对手我都会将他打倒。 然而,我并非因为身为一介士兵才愿意如此冲锋陷阵,而是因为战斗有酬劳可拿,所以只要听从上级的命令行动准没错。 当我问道: “所谓的爱国心就是这么回事吧?” 许久不见的长官对这无礼的问题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露出笑容。 “如果是根本不适合你的任务呢?” “那我会尽量拒绝。不过如果是阁下的命令。我倒是会考虑看看。” 啊,可是男扮女装就另当别论哟! 因为太适合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很好看呢。” 被儿子的同学夸奖,涩谷美子不知不觉红起脸来。 “讨厌啦~小健!想不到你连拍马屁的手法都这么高学历” “我没有拍马屁哟!虽然花色有些复古,不过很有大正时期的浪漫感呢!” 这可是他的真心话。而且他也没有讨好朋友母亲的闲情逸致。 因为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他已经骗了四名教师跟一名国中时代的友人,现在早就懒得再说任何一句谎言了。 “啊,不过、不过啊~我不是老大不小了还想穿振袖哟(注:日本未婚女性穿的和服)。因为那样未免太厚脸皮了,毕竟我是已经超过四十岁的有夫之妇。我只是在想‘差不多该把冬季的衣服拿出来了’,结果在翻衣橱吋正好让我看到年轻时的和服。当我正在感叹‘原来我年轻时也穿过这么可爱的颜色呢’的时候,突然有个恶魔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道:‘何不穿穿看呢……’’ 有‘横滨粉红豹’之称的涩谷妈妈轻描淡写地说道。 当然现在的她还比年轻时更爱穿可爱的服装,不过这些事情暂且先搁在一旁。 村田在自己学校的校庆进行到最高潮的当下跑回涩谷住的地方,已经是超过下午五点钟的事了。 他没有搭计程车,就这么直接从车站跑去。 虽然时序已是晚秋,却也让他热得眼镜布满雾气。 当他用小孩乱按门铃的气势拼命按着涩谷家的门铃时,出来应门的是没神经地回道: “哎呀!小健是你呀!”的身穿大朵百合图案和服的美子。 “原本打算生个女儿,等她长大以后留给她穿,所以才一直塞在衣橱里的,没想到我竟然生了两个粗鲁的男生,人生果然不可能尽如人意。既然这样就只能等他们以后交了女朋友,把人家娶进门后才能留给她了。啊。不过新娘子穿振袖会不会太厚脸皮了?嗯——不过二十几岁的话应该勉勉强强还算ok吧?’ “别说是勉勉强强了,根本就是非常ok。而且就算没有留给涩谷的女朋友,珍妮佛你自己穿也无所谓啊。” 村田一面用制服的袖子擦拭因为体温而起雾的镜片,一面奉承地回答。 但是在他略有保留的心里,不禁埋怨了一下没有把事情告知清楚的友人。 涩谷,你到底跟家人坦白到哪个程度? 从他母亲开心的模样来看,有利肯定没有说出自己跟美少年订下婚约的这件事。 就算对方有如天使般可爱,但终究是个带把的。 而且城里还有个养女在等他,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当上单身爸爸了。 要是说出这么具有冲击性的真相,这家人会变得多有趣……不对,是会感到多么震惊啊。 共同分享涩谷有利的秘密的男人——村田健在心里这么想着。 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比较好,因为我想看看这家人听到自己儿子说出如此震惊的事情吋,会有什么反应。 “话说回来,小健,小有怎么了?今天没跟你一起回家吗?” “我就是要来说明这件事的啦,太太” 听到自己最爱的推理电视剧常见的口气,涩谷的母亲紧握着双手并皱起眉头。 “怎、怎么了吗甲” “他跟同一所国中毕业的女生打的火热,现在正跟她比赛唱卡拉ok呢!” “比赛唱卡拉ok!?” “就是说啊,还唱起尾崎丰的歌呢。” “好老的歌啊!啊。对不起。呃——呃——呃——真的吗?你说那个只会唱各球团加油歌的小有?坚信‘带我去打棒球’是情歌的小有会唱流行歌?人果然肯努力就会改变呢。” “只要他愿意,大概连‘myway’都会唱呢。’ “那当然,而且还是加山雄三(注:日本的老歌手)的版本哦!” 总之,村田尽量长话短说地解释因为有利要去他家报告战果,因此今晚或许不会回家,所以才特地拜托他如果有空就过来帮他拿换洗的衣物等等。 涩谷的妈妈对有别于以往的情况感到有些讶异,不过得知前因后果之后还是让村田进了屋里。 村田爬上平常走习惯的屋内楼梯,然后往走廊尽头的房门走去。 这是他还算熟悉的他人房间,哪些东西会摆在什么位置大概也都知道。就算真要找出所需的东西也不会花上太多的时间。 正当他准备转动黄铜色的门把时一一 .sky-fire./book/jtksmw/011/001/003.jpg “等一下!” 有人用力抓住他的手腕,那并不是很友善的力道。 一抬头就看见涩谷的哥哥。村田不慌不忙地微笑说: “嗨,大哥你好……” “我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叫我大哥吧,我弟弟的朋友。” 看来这家的长男涩谷胜利正在替次男看门呢。 不愉快的双眼正隔着边缘似乎闪着光的镜片睨视着他。 虽说他们俩兄弟还蛮像的,但散发出来的氛围却完全不同。 村田毫不畏惧地还以笑容说: “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我朋友的哥哥。亏你还是堂堂的大学生呢。” “难道高中生小鬼就能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吗?如果你还有点常识的话,就不该做出类似闯空门的举动吧?” “什么闯空门,听在别人耳里可是不太好听呢。” “你放心,没有其他人听到。如果有别人在的话,我就会用笑脸对待你。毕竟我这个人本来就很亲切。” 个性圆融、成绩优秀,目前就读一桥大学,是邻居赞誉有加的模范生,那就是涩谷胜利给人的感觉。 根据他弟弟的形容,他的脑筋虽然很好,却是热衷女孩养成游戏的怪人。 跟热血棒球少年的次男有一八0度的不同。 “你要搜房间的话也得等小有……等我弟弟在的时候。倒是我问你,小有呢?难不成你把他丢在陌生的场所一个人跑回来?” 而且还有超级恋弟情结。 “涩谷跟许久不见的国中朋友打的火热,两人正在比赛唱卡拉ok……” 当然这也是瞎掰的。 实际上他是在救助于在寒冷的游泳池里 溺水的wateroldboys途中,随着原因不明的水流消失不见,恐怕又被冲到那边的世界去了吧。 村田虽然觉得在这个时间点回去还嫌太早,但基于是有利个人的希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是这次前方却充满了不安。 “……他还没回来。” “什么啊?你说谁?” “我说涩谷啦!” “啊?你刚刚不是说他跟国中的朋友做什么来着?你说他还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在那边的世界待了几个月,正常的情况都是过没多久就会回来了。 他通常都只消失几分钟,在周遭还没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就会出现在他沉溺地点的附近。 只不过有时候会穿着绑绳内裤就是了。 “我等了五分钟、十分钟,都没感觉到他回来了。” “唱卡拉。k至少都要三十分钟吧。” “我不是讲卡拉ok啦!” 看到朋友的哥哥一副悠哉的模样,让村田不禁想槌打墙壁。 不晓得涩谷跟家人坦白到什么程度? 譬如说是否有限自己的亲哥哥坦承自己是魔族这件事?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灵魂是大贤者。 不过这个家的一家之主的确是地球魔族的一员,既然这样应该曾经轻松地把它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话题…… “……我想他应该不可能说出自己是魔王这件事。” “魔王?” 涩谷胜利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奇特的东西,然后再次把双手在胸前交叉起来。 “想不到除了鲍伯以外还有人信仰魔王。” “不是信仰啦,我不是指什么宗教……你说什么!?” 村田猛然抬起头来,抓着对方的衣服用力摇着: “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你说‘鲍伯’是吗!?’ “喂!” 全世界有很多鲍伯。说到鲍伯(bob),有可能是鲍伯·狄伦(注:bobdn,奥斯卡最佳电影歌曲“thingshaveged”得主)。也可能是大卫“鲍”伊的“伯”父简称。就机率来说,也可能是鲍伯·伯兹(注:bobobrazil,美国摔角名人,同时也是日本第一位黑人摔角选手,通称“黑魔神”。1998年脑中风辞世,享年74岁)的昵称。这时候仿佛听得到有利的吐槽:“村田,你到底几岁啊?” 但如果是出自这个特殊家庭的长男所说的话,那么就算会出现“那个”鲍伯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你认识鲍怕吗!?那请立刻帮我联络他,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现在事情很紧急,我需要他的帮忙!” “等一下,眼眼眼眼镜快掉下来了啦!你是怎么回事啊?一来就鲍伯鲍伯鲍伯地喊。要我联络他?我又不是小鬼的秘书。话说回来,小有他怎么了吗?他到底怎么了!?在事情没搞懂以前,叫我怎么帮忙啊?” 村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咽下口水说道: “你真的想听吗?我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世上会有人不想知道自己兄弟的事情吗?” “看来你真的有恋弟情结呢!” 很想噗嗤笑出来的村田开始以超猛的速度计算着。他必须尽快判断自己该从哪个部分说到哪个部分。 “如果我说的话.你愿意帮我联络鲍伯吗?” “我考虑看看。” 回溯记忆,自己跟鲍伯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上上一代的时候。 大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自己约为壮年的时期。 仔细想想,打从透过村田健这个身分出生以来,自己都还没见过鲍伯。 这都要怪鲍怕只顾着眼地球的魔族延续后代,从来都不跟他联络的错。 第二章 适合棒球小子的,应该是沾满泥巴的制服及运动服。 就算我做出前面系着长围裙,头部绑着花领巾的无国籍料理厨师打扮,甚至得到别人的赞美,我也一点都不会觉得高兴。 “我觉得有利打扮成那样很好看,所以吩咐厨房拿制服过来。” 即使夸奖的词汇是出自有如花朵般梦幻的绝世美少年也一样。 “你也需要把衣服换一换吧?” “……谢谢。” 我从微微歪着头,脸上绽放着花朵般笑容的萨拉列基手中,接下摺叠整齐的衣物。一打开来果然是上过浆的厨房制服。 ‘哇——是全新的呢——’ 不行不行,我的口气.好像是照着剧本念出来似的死板,得开开心心接受他的好意才行。 “不过衣服还是脏一点比较好吧!萨拉,反正迟早都会弄脏。穿的这么白帅帅,做起事来反而会绑手绑脚。啊,还是我干脆当正港的厨师学徒,去餐厅削削马铃薯皮什么的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有利!” 萨拉列基用他那白口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我的右手。 他的反应跟肌肤接触的方式出人意料地激烈,可见他梦幻般的外表下隐藏着相当热情的一面。 “你是我很重要的客人,怎能让你跟船员一起在外头工作呢。况且海上的阳光跟海风都很强,要是害你感冒的话,我怎么对得起真魔国的人民呢?” “话虽如此,但是我口袋空空,连交通费眼伴手礼都拿不出来。要我就这样搭霸王船,我会于心不安的。” “这艘船上不会有人认为你是搭霸王船哟!你跟你的朋友可是救了我一命,算是小西马隆的恩人呢。” 他口中的朋友是指沃尔夫拉姆。 因为借来的披风让沃尔夫拉姆被误以为是萨拉列基,结果害他的胸口被造反的马奇辛手下射中一箭。 多亏毒女的守护才让他平安无事,但当时的我还真的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 结果,从日本到这个世界紧急出公差的我,便基于某些原因搭上长久以来一直被认定是敌国的小西马隆的船只,而且还是跟十七岁就登上大国专制君主宝座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陛下两人共乘呢。 而我们的目标是位于海洋尽头、连地图都没有详细记载,而且两千多年来都一直处于锁国状态的圣砂国。 这趟旅行是要前往充满神秘感的神族所居住的工地,并且跟他们进行恢复邦交的会谈。 虽然是由国王率领的使节团,但我们搭乘的船只却显得有些寒酸。 连三天前遇到的海上暴风雨都对它毫无影响,证实它的确比外观看起来还要坚固。 但因为船龄已经有点……不,是相当老旧了,所以许多地方的外漆都剥落了。 它的船首非但没有美丽的女神像,桅杆的基座上也没有类似动物的雕刻。 也难怪了,因为这艘船本来就不是王的旗舰,而是专门载运献给圣砂国贡品的货船。 虽说会面临这样的情况是无法预期的意外所导致的,但说什么也不能让国王搭乘的船舰单独航行,于是他们便召唤在外海的小西马隆中型船舰,从途中开始展开护卫的任务,因此并不需要什么自卫的装备,而且还有足以遮风避雨用的房间可供非军舰及客轮的船员们居住。 对国王的驾临感到惶恐不已的船长。还替国王及宾客准备了既宽敞又美丽的起居室。 就算有了这么妥善的安排,萨拉列基还是讶异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待在豪华的寝室里休息了。 不过那儿倒是比我家客厅大上许多呢。 虽说这对货船而言已是难得一见的环境了,但是要跟刚认识的人二十四个小时相处在一起还真是痛苦。 而且萨拉列基还是年纪轻轻就统治一个大国的国王呢,他跟我不一样,是系出名门的皇室继承人。 要我二十四小时眼他窝在同一个房间里。光是那尴尬的气氛就足以叫我喘不过气。 要是他也读过公立高中,那我们应该还有话题可聊。 只可惜我生在平民家庭,国小、国中、高中念的都是一般的公立学校。 我没有贵族身分的同学,也没有骑马的嗜好。 毕业旅行总是去京都,还因为打枕头仗而被老师骂到臭头。 而且萨拉列基连晚上睡觉也是穿丝质睡衣。 美少年的睡衣必须是丝质睡衣,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规定。 对连穿短裤跟丁恤睡觉都嫌麻烦的我来说,那种若隐若现的丝质睡衣简直在残害我的眼睛。 半夜去上厕所的时候,我还会误以为自己睡迷糊闯进女生房间,而吓一跳呢。 原本我们的随身物品都装载在萨拉列基军港内,一艘有如图画般美丽的豪华客轮里,哪知道正准备出港吋却遭遇他国政变,死里逃生的我们才转而搭乘这艘并行的货船。 虽然那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了,但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还会让我感到心痛,脑袋深处的某一点也会跟着发热。 原本紧握着我的那双手。随着棍棒插进沙里那种难以形容的声音松开,那本来站我旁边的身体也慢慢倾倒。 沃尔夫拉姆胸口则插着一支铁箭,整个人往后仰倒在火势猛烈的甲板上。 当我抓住中央的部分,触感格外冰凉。 “……利、有利!” “啊?” 萨拉列基那白口纤细的手指正摇着我的肩膀。并一脸担心地盯着我看。 因为隔着一片带有淡淡颜色的镜片,所以看不出他瞳孔的颜色。 这副墨镜是既怕光又怕热的他用来保护眼睛的,除了睡觉以外,他都一直戴着。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不是说过不会晕船?” “放心、放心,我没事啦。只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而已。” “喘不过气?这还得了,我去把窗户打开。”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出去外面透透气。看来要我乖乖窝在房间里,根本无法定下心来呢!” 于是我抛下看似不满的室友走出房间,然后用背把门关上,随即自然而然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一直紧绷的肩膀这才松了下来。 不知为何,只要跟萨拉列基独处我就会很紧张。 在宽敞的甲板上,我一面吹着海风一面准备打破自己的下蹲动作记录。 “发生了什么事吗?” “哇!” 中气十足又沙哑的声音就在我旁边晌起,害我不由得发出丢脸的惨叫声。 “别、别、别、别突然出声啊!吓、吓死我了。” “淑女走路是不会发出啪哒啪哒的腳步声的,人家克里叶我可是很优雅的哦。” 真魔国的密探自我陶醉地抖动着二头肌。 有时候是潜入他国的干练间谍、有时候是史上人数最少的外交使节团里,最靠得住的保镳、有时候又是身穿华丽礼服的派对之花……他就是克里耶·约札克。 可怕的是,他竟然还常常受到邀约,几乎没尝过当壁花的滋味。 看来人果然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呢。 “干嘛从走廊角落突然冒出来啦!?” “谁教这艘船既没有地板夹层,也没有天花板夹层,人家密探最擅长躲在阴暗又潮湿的地方说” “而且约札克……你怎么穿餐厅欧巴桑的长袖围裙咧……” 他最厉害的特殊技能就是天衣无缝的乔装扮相,完全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想配合少爷喽,而且 ,绝对不准你把食物留下来哦——” 我觉得额头好像被他黏了一颗酸梅干似的。 虽然他的打扮有点错乱,但是我知道只要他一但拿到武器,就会是最厉害的军人。 只不过现在手上握的是平底锅跟杓子就是了。 “倒是你怎么啦?刚刚叹了那么长的一口气,很不像平常的你耶。” “你这种说法好像我平常都无忧无虑似的。是啦、是啦,反正我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啦!” “人家才没有讲那么无礼的话呢一啊,不过克里叶很喜欢练肌肉哟。毕竟那也是不错的休闲活动呢。” “你该不会连闲闲没事的时候也在抖动胸部吧…………” 而且还是左右互抖。 我们这个分别穿着全新的厨房制服及长袖围裙二人组,来到了寒风凛冽的甲板上。 只见太阳正高挂在天空,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中午时针。不过这个海域一年四季的气温好像都很低,海面是灰蓝色的,波浪也相当高。 “因为有寒流的关系。这里是距离真魔国很遥远的北方,你不冷吗?” “冷?啊~对哦。”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是因为空气寒冷的关系,使得身体自然而然地缩了起来。如果就这样直接做起剧烈运动,很可能会全身皮开肉绽呢。 “好吧一来暖暖身子好了,先做做简单的伸展运动跟慢跑运动吧。” 约札克的眉毛随即垂成八字形。这也难怪,因为航海的期间只要一有空,我就会找他陪我慢跑。 “又要慢跑啊?真是的,自从脱离被学长虐待的军校生活之后,我就没有这样跑步了。” “其实你不必勉强陪我跑啦!” “不不不,请让我陪着您吧。其实我甚至希望连寝室都能在同一间呢。” “……寝室的话,劝你还是别陪我的好。” 约札克反问望着天空不发一语的我:“为什么?”虽然这不是什么应该广为流传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萨拉是身穿薄纱的性感国王啦” 只不过要是让他为了这种小事失去自信,我会觉得困扰;要是让他燃起竞争意识而穿起性感长袖围裙,我会更困扰。 ※※※※※ 做完简单的伸展运动之后,我开始在甲板上慢跑。 就在我第二次touch船尾的桅杆时,脚不小心绊到了绳索,结果整个人就这么失去平衡。 “小心!” 约札克适时抱住我的腰。 得救了,免去了我撞上那堆任由风吹雨打货物的危险。 当我甩甩头准备撑起上半身时,虽然并没有特别刻意,但眼光正好飘到木箱的阴影处。 “咦?” 有一名年轻女性正靠着箱子蹲在那儿。 她两手攀在外漆早已斑驳不堪的木头上,消瘦的身体轻轻地屏住呼吸。 跟我四目交接时,她忍住尖叫,只用膝盖往后退,睫毛跟嘴唇都在颤抖。 “是……” 我还没问她“是谁”,对方就已经站了起来。 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恐惧,那是一双就算处在太阳底下也看得出是金色的眼睛。 准备逃离现场的她回头往后看,那头长发就这么从我面前飘过。 连头发也是金色的,只不过因为脏污而变成浅灰色。 “等一下,请等一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哎呀,少爷,不需要摆出这么《一上的姿势……啊~不过好像没必要追了耶,真是太好了。” 正如约札克所言,那名女子又回来了。 因为才刚起跑就立刻转换方向的关系,害她那双如树枝般的双脚左右抖个不停。 此时我不经意地发现原来她是打赤脚,而且在这样的寒空中也没有穿点像样的衣服。只是披着像弥生时代(注:纪元前三世纪,稻作文化传到日本,青铜器与铁器巾同时传来,改变了整个生活型态,正式展开了弥生时代)的贯头衣(注:指一块布上挖孔洞,可以伸出头颈、遮盖躯体,是最原始的衣服样式),并在腰际用绳子绑紧而已。 她的手臂跟脖子也都很细,就连她发出意义不明的惨叫声听起来也没什么力气。 她蜷缩在货物堆的阴暗处,用手把头抱住。只见她蜷缩着的背不断发抖着,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那个……” 我伸出去的手连碰都还没碰到,她就已经吓得肩膀抖了起来。 ※※※※※ 此时,从连接货舱的楼梯那里传来了男人们怒气冲冲的声音。 他们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是在找什么人。这名女子拼命缩着身体,还捂住耳朵不敢动。错不了,她就是男人们追捕的对象。 “就算躲起来也没用,我迟早把她揪出来……如果躲进箱子里还有可能矇混过去。可恶,怎么每个都有盖子啊!?” 我拼命摸着货物想找可以打开的地方,但每一面都被铁钉钉得牢牢的扳都扳不开。 在一旁看不下去的密探把手搭在木箱的边缘,然后开始用力拉扯。 “伤脑筋,从我父母那一代传下来的家训就是“别跟神族扯上关系”。真是……喝呀,别说是父母的长相了,就连长得好不好看我都没有印象呢。” 箱子侧面整个被他拆了下来,他的上臂二头肌果然万能。 “多亏你了,约札克,我想你母亲一定是个很适合穿华丽礼服的大美女哦。” “我刚刚是在讲我老爸啦。” 我们连忙把那消瘦的身躯塞进箱子里,再若无其事.地将板子放回原位。 因为怕板子倒下来,所以还设法用背撑住。 这时刚刚大声嚷嚷的那些船员们发现我们的踪迹跑了过来。 他们身上穿着故意把袖子扯掉的无袖衣服,简直就是在炫耀他们的臂膀有多粗一样。 这就是粗犷的海上男儿特有的打扮吧,不过头上依旧是奇特的推剪马尾发型。 “真是非常抱歉,两位客人。” “有、有何要事?” 糟糕,我又用时代剧的语气说话了。 只要我刻意想保持威严,就会不知不觉变成这种说话方式。 毕竟我还没学会一国一城之主应有的高贵态度。 “有没有看到一名年轻的女人?” “没看到、没看到。我、我们没看到任何偷渡客!” 两名船员对我的回答感到莫名其妙而歪着头。他们淡棕色的马尾巴还轻巧地摆荡着。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这艘船并没有任何偷渡客啊。” “是吗?那就好了。伤脑筋啊,偷渡已经成了目前年轻人新兴的文化了,像日本还有句俗语说‘有什么事等偷渡过再说吧’呢。” 根本没有这句俗语! ※※※※※ “我们在找的并不是偷渡客,而是要带到圣砂国…………” “你们没长耳朵吗?我家少爷都说他不知道了。” 对我胡诌的借口听的目瞪口呆的约札克,开始啪叽啪叽地折着手指,一副准备诉诸武力的模样。 “好了,谁想先当人鱼公主的午餐呢?” 船员们霎时脸色大变。倒是我还不知道原来人鱼公主是肉食性啊? “你、你、你、你、你说当午餐?” “不是那里,我看到她往操舵室逃走了。” 这时候有一道人影用我熟悉的走路方式,从桅杆前方靠近船首的船舱走了 出来。 他穿着跟这艘船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的服装。 有别于以水蓝色为基调的小西马隆军服,是会令人联想到砂土的黄色与白色搭配的军服。 他是以大西马隆特使的身份与我们同行的伟拉卿肯拉特。 “你们应该要往相反的方向找才对。” 毕竟他是属于邻国且地位比自己国家还要高的皇家使者。 或许是了解这时候如果不服从命令的话,会害对方没面子,因此船员们只能摸摸鼻子垂眼离去。 站在背对着木箱站立的我们面前,伟拉卿压低声音说道:“我实在不太赞同你的做法。” 原以为他是在责怪我隐藏偷渡客一事,但似乎不是在指这件事。 在打量过我全身之后,他把披在自己身上的棕色外套递给我说: “只穿这样就跑出来吹海风。是会感冒的。” 我轻轻把头别到一边。 就算他不说我也能了解,不过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不必了,我不想借其他国家的军服穿。” “这是我个人的便服。”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伟拉卿把目光转向约札克。密探举起双手并用俏皮、轻浮的口气表示: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哦!” 接着又继续说道: “我可什么都没做,也没有给他出什么歪主意哟。” “是真的,并没有人给我出什么主意。因为我并不觉得冷,所以不想借别人的衣服穿。就算有必要我也会跟萨拉列基借,就是这样。” “……既然这样就快点跟他借,不然等到你感觉不舒服时就太晚了。” “我想你搞错担心的对象了吧。”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稍微眯着眼睛,眉毛旁的伤痕还稍微揪了一下。 “萨拉在寝室里,你没跟在他身边妥当吗?” “这可是他的船哦。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小西马隆千萨拉列基原则上是很安全的。没错,只要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 脸上的表情仍是一副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的伟拉卿抽回他的左手。 我一面看着那动作极为自然的关节,脑袋里一面猜想那是真的手吗? 他的左手是真的吗? 还是制作精巧具备跟活生生肉体不相上下机能的义肢呢? 不过这世上真的有像人体肌肤那么柔软又温暖的义肢吗? 而且在手肘附近还有冯卡贝尼可夫的捺印。 我的想像力就在艾妮西娜女史露出知性的微笑那一刹那中断,因为背后的木箱正微微震动着。 糟糕,我们把关在木箱里的那名女偷渡客给忘了。要是她没有空气呼吸可就不妙了,于是我们连忙把木板拿开。 从木箱滚出来的女性在猛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之后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而且还不只一两次而已。 她的喷嚏一直没有停,害帮忙藏匿她的我们觉得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原来里面是胡椒啊。” 她把两手撑在站不太稳的膝盖上准备站起来。 ※※※※※ 这时我重新仔细打探这名躲躲藏藏的偷渡客,老实说称呼她为女子似乎不太适合。 她大概跟我同年龄,也可能比我小个一、两岁吧?那充满恐惧、盯着我们看的金色瞳孔相当硕大,而像枯枝般细瘦的四肢从绳文时代或弥生时代风格的衣服下面伸出来。 不过看她瘦巴巴的,没想到胸部却大得引人注目。害我不知道该把视线摆在哪里,只好往天空看。 “你的、胸部、好大、哦…..哇!对、对、对不起!” 我居然会说出这种性骚扰的言词! “少爷,你也真是的,干嘛对那种假奶脸红呢?那很明显是硬塞出来的。外行人或许会被唬弄过去,但是绝对瞒不过我的眼睛!” “因为你的胸部是货真价实的肌肉……哇!” 又硬又重的东西突然落在面对身穿薄衫的波霸而不知所措的我的脚上! 是罐贴有红白相间标签的罐头。 女孩连忙跪在地上把掉落的罐头捡起来捧在怀里。透过她衣服的缝隙,我还看到塞在胸前的面包。 “啊,人工胸部!” “看吧!” 觉得男人就是要抱持d罩杯主义的密探笑了,他用神气的眼神对我说“你看吧!”看来她在偷渡期间因饥饿难耐而从厨房里偷了些粮食,两手还拼命护住那些食物不让我们抢走。 “我不会拿的!我不会拿走那些东西,所以你别再拼命捧着胸部了!啊,否则我鼻子要喷云……云汁(注:云特的鼻血,俗称“云汁’)了!” “一知道是假奶,心动也显得空虛”节录自性骚扰川柳(注:日本的打油诗)。 伟拉卿很快地环顾四周,在确认没有其他船员看到之后,就推着女孩的背部催促地说: “她是神族,我们恐怕无法和她沟通。” “最好快点让她回去。” “回去?回去哪里?虽然我房里有很多地方可以让她躲,只可惜我这次是跟萨拉同房。啊!对了,刚刚那件外套给我。” 她露出来的肩膀已经冷得起鸡皮疙瘩了。 “是要给她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借给她穿吗?” “当然可以。” 刹那间我觉得肯拉德笑了,也可能是强风吹得他把眼睛眯起来口巴。 他没有一丝不悦地把外套被在女孩身上。这点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绅士。 “总之,得先找个能让你住宿的房间,约札克那儿没有地方能让她躲?” 他以耸肩代替回答。 看来他也是逼不得已地眼安排我跟萨拉列基同完的船长住在一块。 “伟拉卿那里怎么样?虽说是跟船员室在一起,不过他那里可是个人房哦。因为他是大西马隆的特使嘛。”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借她躲当然是没问题。” “咦。什么?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偷渡………啊!” 小心翼翼环顾左右的女孩在挣脱我们之后开始往前跑。 跑的时候还刻意把身子往前弯。以防抱在胸前的粮食掉落,速度就像兔子一样快。 “等一下!” 我连忙跟在后面追,只见她爬下船尾的梯子,穿过我们从未去过的货舱,然后把最后面的地板掀了起来。此时立刻传来比海风还要强烈的海水味。 “你等一下!” “陛下,不要跑到太里面去!” 在皮带还没被抓住以前,我已经往随时都会断裂的梯子爬了下去。 虽然我握住木头的手掌被木刺刺着,但是光要避免自己摔下去就已经很吃力了,所以根本顾不得木刺那种小事。 “那名少女怎么了?该不会双脚踩空而摔到货柜上了吧?”我战战兢兢地往下看,没想到—— “咦……” 忽然间船底有无数盏灯一起往上照。 那不像是荧光虫或海洋生物所发出的光芒,那是眼睛,是有意识的生物瞳孔。 这让我想起之前在下水道被老鼠团团包围的景象,害我背脊开始冒起冷汗。我的手指开始发抖,差点摔下去。 “陛下!” “少爷,您没事……哎呀呀,看来我们发现很棘手的货物呢。” 难得露出慌张情绪的约札克跟伟拉卿,连忙探出身子牢牢抓紧我的衣服。 “船底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群人都是偷渡客吗!?” “他们并非是自愿潜进来 的。” 伟拉卿似乎知道什么内情。 被硬拉上去的我感觉到那令人心痛、像针刺一般锐利的眼神。 只是我不知道那究竟代表着憎恶还是好奇。 “他们全都是神族。是从圣砂国漂流到西马隆,如今又要被遣返回国的神族们。” 他们的眼睛都是金色的。 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让他们沉默的眼睛闪闪发光。 第三章 从潮湿的石梯处传来拾级而下的巨大脚步声。 距离上一次有土兵经过这个地方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这个地牢平常没什么光线照进来,长满青苔的石地上只摆了一个缺角的碗。 里面虽然还残留半碗水,但因为时日已久,早就发臭了。 位于石梯尽头,也就是城堡最底层的某扇铁栅栏正咯吱咯吱地晌着,由两个人所发出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一个是熟悉的军靴声,另一人的走路方式则不太像是狱卒,看来两双鞋子的鞋跟材质及两人的体格都不甚相同。 或许是前来处决犯人的刽子手,或是另一个被抓进来的同伴吧。 男子以模糊不清的意识想了想,但他依旧背对着牢门躺在潮湿的石地上动也不动。 因为他历经多次的侦讯跟暴力相向,身体早就不堪负荷,就算四肢没有手铐脚镣,也不知能逃到哪里去。 生锈的蝴蝶铰链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地牢的门被打开了。 疑似火把的摇曳光线,将潮湿到变色的地板照亮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家伙。’ 才暗忖着这声音很耳熟.背后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腳。 当他趴着呻吟的时候,这次换侧腹被脚尖踢中,整个身体因此转向正面。 “伤脑筋。” 男子举起左手那烧得明亮的火把,戏谑地低喃道。 “你果然没死呢。” “……阿……” 囚犯话到嘴边又吞下,反正说出来的话也不成声调。 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可以看到对方金色的头发被橘色火焰照得闪闪发亮。 “喂,你还睡得一副没事似的。为了到达这最底层的地牢,你知道我犯了多少罪吗?” 带着狱卒的高大男子——阿达尔贝鲁特·冯古兰兹不断发出刺耳的愉快笑声。 “我不但白吃白喝、损坏城内的器具,还无照贩卖附带饮料的烤饼干呢!” 罪行那么轻的嫌犯怎么可能跟扰乱国家社会秩序的主谋关在同一间牢房呢? “不过你的模样还真惨,看来不管哪个国家的囚犯都是一样的。” “这名男子是预谋暗杀萨拉列基国王的大罪人,跟其他嫌犯不一样。’ 狱卒以充满着对此事实坚信不移的语气,愤恨难平地答道。 “但是不管怎么侦讯,他就是不肯吐露同伙的名字。” “是不是你们侦讯的方法太绅士了?真有趣,这家伙不久前还是军方的高层将领呢。想不到一下子就从云端栽了下来。” 阿达尔贝鲁特曲膝蹲下,抓住连话都不想说的男子下巴,现在的他虽然满脸胡渣,不过在不久之前还剃得非常干净。 照理说在小西马隆军人的身上是不可能看到这种情况的。 “就是这家伙没错,我带走了。” “不会吧,这跟原先说的不……” 阿达尔贝鲁特大手一挥,使得连忙抓住他的狱卒整个人往铁栅栏撞去,紧接着他又顺势踢了囚犯肚子一腳,然后以囚犯熟悉的语气说话,并把他蜷缩在一起的身体架了起来。 “对了,有一件你听了可能会开心的事情。想听 吗?” “……随……” 本来他想回答“随便”,但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这点也跟以前一样。 “那个抢先你们一步的国王所搭乘的船……” ※※※※※ 这句出其不意的话让他的背不知不觉地抽动一下,也因此让他疼痛得发出呻吟。 “我看是不行了,应该会出事吧。” “为什么!?” “哎呀,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他的语气似乎比想像中还要严肃。 话说回来,很久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事的。 但在回想起那是什么状况以前,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有哪个白痴会相信这么扯的事情? 涩谷胜利把手机靠在肩上,还刻意大声地说话。 他在脑子回味着弟弟的朋友说的那件冲击性事实,至于耳朵听到的只是一般报时台的声音。 “喂,沙普(注:鲍伯·沙普=bobsapp,日本超人气格斗明星)吗?是我,是我啦!” 果然,村田健靠了过来,但是似乎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奉陪他的冷笑话。 “我要找的不是那个鲍伯。更何况,有哪个诈骗集团会打电话给机器人警察啊?’ “……不是机器人警察,是robocop(注:电影机器战警)啦!” “我管你是萝卜、菠萝、克罗伯(注:mirkocrocop,米尔柯·克罗伯,日本k—1格斗选手)还是柯波拉(注:francisfordcopp,法兰西斯·福特·柯波拉,电影教父的导演),快点帮我联络鲍伯啦!想必你也很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危吧?我朋友的哥哥。拜托你啦,就看在我们都是眼镜仔的份上。” “真是一点都不萌耶,如果是什么眼镜少女组俱乐部,还可能萌得起来。” 被这个有点烦人的小鬼“鲁”到受不了,他看着手机电话簿登记的日文“b’开头发音的栏位。凡田铁郎(朋友)、波士顿店(居酒屋)、保龄球大将(保龄球馆)、宝利斯·爱卡戴米(留学生)。 “鲍伯、鲍伯……找到了。村田,你听好,如果没打通的话你就得死心哦。如果他人不在国内的话,我是联络不到他的。因为我的手机无法跟欧洲那边的系统对应。” “只要你肯打这通电话就行了。我不会嫌弃你的烂手机啦,总之你快打吧。” “真是的,小鬼就该老老实实地拜托别人……” 胜利的牢骚在电话拨号声发出之后便倏地中断。 不知为何,在震天价晌的噪音背后还听得到爽朗的美国人问候语。 真倒楣,竟然还真联系上那个小鬼要找的人。 “嗨,涩谷!好久不见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呢?” “鲍伯!?你到底在哪里!” 但手机的另一头净是“咻——”或是“吧哔吧哔——”的吵杂声。可能是机种老旧的关系,只听到周围的声音,甚至连富有节奏性的鼓声都听得到。 ‘这个声音是junior,你是junior吧?哦——咿——呵——!我正在跳森巴舞呢!唱吧,森巴!跳吧,森巴!” 他在巴西?胜利再次把手机拿稳。 “别叫我junior,我又不是你儿子(注:junior美国口语中有儿子的意思)。倒是你人是在里约吗?是在里约热内卢吗?” ‘不是的,胜利,我现在人在……商店街。我从昨天就参加工商会………参加商店街举办的嘉年华会哟。哈呀呵——!在森巴的节奏下,大家都顺利生产!” “你在跟我说冷笑话吗!?而且还是用日语咧。你的行动范围到底遍及何处啊?” 涩谷家长男对着手机话筒咂了一下舌。 让这么扯的墨镜佬当上领导人物,世界经济到底要不要紧哪? 而且这名大叔还是全世界的魔王,看来地球不会有什么多光明的未来了。 “鲍伯、鲍伯接电话了?是真正的鲍伯吗?” 在一旁的村田镜片闪闪发亮,兴奋得简直像是第一次发现松茸般。 “对了。其实家里来了一个叫村田的小鬼,而且非常急着要找你。” “村田?谁啊……” 村田赶在正在享受森巴舞嘉年华的美国人回想往事前,一把便抢下胜利 的手机,然后对着手机话筒大喊,并对明明不在现场的男人挥手致意。 “鲍伯?我是安里。老实说现在的我不是这个身分,但报这个名字你应该比较熟悉吧?” 又突然冒出一个没听过的名字,胜利不禁皱起眉头。 “没错,我是安里·雷江。不过现在叫村田健,在此用村田的身分跟你问候一声:“初次见面,你好。” 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啊?现在的自我介绍是用法文说的,不过刚刚之前都是流畅的英文。 过去曾听说小有这个朋友的偏差值(注:指学生在校的学业成绩所平均换算出来的数值)很高,只是没想到他连英文都说得这么流利。 “突然打电话找你真的很抱歉,鲍伯,但是我急需能够帮助我去那个世界的人。若没有人可以帮忙,那么不管是物品或场所都行。在伟拉卿往来地球时的地点,不是有一个主动帮忙召唤他到地球来的实力者吗?” 这次则是在谈从另一个世界往来地球的男人。 那个世界跟地球?“那个世界”是哪个世界? 是火星还是金星? 难不成是穿过亚空间到异世界吗? 难道在宇宙历开始倒数以前,“星舰奇航”的时代就已经到来了?听到弟弟下落不明的原因时,胜利心里不禁如是作想,于是便反问道: “啥?那是什么意思?你说小有没有搭乘太空船或小型舱,而是活生生的以人体直接穿过黑洞?” “一点也没错。而且不是黑洞,第一次是经由抽水马桶过去的。” “别开玩笑了,要说梦话也等睡觉的时候再说吧!” “这不是梦话哟,我朋友的哥哥。” 十六年来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弟弟,其实是里异世界里某大国的国王,而且还不是什么没落皇室后裔的这种浪漫题材,而是某个具有强大力量种族的魔王,这种事情实在教人难以相信。 而意外让自己不得不相信这种虚幻故事的,除了儿时就得知父亲是地球魔族这件事之外,还有就是被迫当地球当代魔王的继承人。 而被迫当那个继承人的人就是——自己。 ※※※※※ 胜利用右手轻轻捏住电脑桌上的贴纸标签。 如果是曾祖父那个老烟枪,这时候早就哈一根烟让心情镇定下来了。 不过自己却因为家里有个运动员而不能抽烟。 要是二手烟对弟弟的成长造成妨碍的话,到时自己铁定会骂死自己的。 “所以说鲍伯,平常他都是两、三分钟后就回来了。如果对应那边的哔——时间的话,早就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照理说他会穿着哔——绑带内裤,漂浮在那个跟哔——可恨的星际之旅一样的地点才对。然而这次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都……” 紧握他人手机的村田,难得讲话如此粗鲁。 眼前这名高中生竟然厉害到能够跟美国人用流利的英文交谈,只是仔细聆听之后才发现他也讲了不少脏话,被消音的三字经跟排泄物等字眼满天飞。 这个日本高中生是在哪儿学会这种粗话的啊?一连串消音用的“哔——”声让人听得很痛苦。 “喂,用文雅一点的英文啦!别开口闭口就是大便或f什么的。” 弟弟的同学对于年长者的警告只是瞄眼看了一下而已。 “没什么啦,只是被排挤在外的junior有点不耐烦而已。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过去那边?上次涩谷的………我是说有利,就是老么。只要有技巧地找出他的存在,就能出乎意料地轻松移动。这其实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毕竟他那么与众不同、魔力高强。其实有利已经能够靠一己之力往来两地,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到而已。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他就能靠自己的力量过去,这当然也需要充沛的体力跟过人的魄力。不过这次的情况有点严重。因为我怎么都掌握不到他的意识跟灵魂。在我能够探测的范围内完全找不到疑似涩谷的灵魂,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以前就算在人类的土地上我都还能多多少少感应到。这次究竟是遭到非常强大的障碍阻挡?还是他真的被唆使前往魔族力量所无法到达的地方呢?” “喂!” 村田毫不理会胜利的叫声,只是对着电话那头径自摇头否定。 这一刻可以强烈感受到他果然是日本人。 “那边的魔族物品?这个嘛……我印象中倒是有一个,好像是仿造鹫还是鹰的金属雕刻品!是有利一开始就戴在身上的东西。’ “喂,那个不行——” 原来是新游戏附赠的预约特典月历被村田拿来当便条纸用了。 算了,不过是小事情。 “……嗯,墨西哥……应该就在那附近吧。掌握到罗德里盖斯的工作地点了吗?” 耐不住性子的胜利从客人那儿把手机抢了过来,再用从课本里学来应付联考的英文滔滔不绝地说: “鲍伯·罗伯特!也告诉我过去那里的方法吧,please!heis我的brother哟!不管怎么样,身为哥哥的我要是不过去的话未免有点奇怪。有利可是我的弟弟,我总不能把自己的宝贝弟弟交给最近几个月才交的朋友吧!?” ※※※※※ 但是他得到的回答却是死板板的言语。 “很遗憾,胜利,你没办法过去。” 他那反问“为什么?”的声音正在颤抖。握着深蓝色手机塑胶外壳的手也已经冒汗。 “你是道道地地只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无论你的血、肉或不断转世的灵魂,都是用地球的要素所构成的。只要源自遥远的太古细胞存在于几代、几十代的子孙体内,就算是非常纯的血统。因此缺少那个世界要素的人,不靠特定的力量是无法移动的。而且是需要非常强大的力量。” “你说需要特定的力量……那到底要多大的冲击力才能前往异世界?从非常高的地方掉下来就行了吗?譬如说东京都厅或横ndmarktower?或者是炸弹还是核弹?如果利用核武的爆炸威力,可以把我炸到有利所在的荒唐世界吗?” 另一头陷入漫长的沉默。背后的噪音早已远离,只有收讯快要中断的刺耳声音。 “罗伯特!” “……很遗憾。” 胜利并没有按结束键就直接把手机摔到地上。 第四章 大门敲也没敲就被粗鲁地打开,害船主惊讶地抬起头来。 仿佛可以透出光线的淡金色头发还贴在他白口的脸颊上。 “有利?” “萨拉列基,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只是微微歪着头,隔着薄薄的镜片望着我。 纤细的手指张得大大地摆在膝上,椅子旁边则放了一个毫无装饰的瓶子。 “我正在涂亮甲油哦。如果你不嫌弃我的东西,请拿去使用吧。旅行受点小伤算是家常便饭,毕竟这跟城堡里悠哉的生活是不同的,所以得好好注意指甲龟裂的问题。” “指甲龟裂?我又不是投手……我不是要说这个啦,萨拉!” “你在生什么气啊,有利?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那些神族的人……” 随后眼来的不知是约札克还是伟拉卿正好适时把门关上。 “你竟然如此对待那些神族的人!” 我不断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象。 当我们从货舱下去的时候,那些金黄色的眼睛一起往上看。 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我们大致数了一下,成人应该有一百名左右吧。 至于在甲板上遇到的女孩,则在角落把偷来的粮食切得小小地分给大家。虽然众人不断伸手表示“我也要,我也要”,但藏在胸前的那些粮食实在是不够分配。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鼓噪,没拿到粮食的人只是露出难过的表情放弃。 像这种食物不足的情况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 幸运的是其中并没有幼小的孩童,但也不能因为他们是成人,就要把他们遣返回国。 况且还是挤在又冷又潮湿的船底,他们没有必要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展开这趟回家之旅。 将因某种理由被迫成为难民的人,在无人沪送的状况下强制遣返回国,实在是非常残酷的行为。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萨拉列基!为什么不把千辛万苦逃到小西马隆的神族们藏匿起来,反而还要将他们遣返回圣砂国呢!” 小西马隆的少年王萨拉列基,以一副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的表情回答: “因为他们是圣砂国的人民呀,送他们回自己生长的国家应该是最幸福不过的事吧?” “但那些人不是才从他们自己国家逃出来吗?而且是一大群人硬挤在小船上。虽然他们伸手寻求救助,但并不是一般遇到海难的人。他们应该是难民吧?之前在港口时我就看过那个情景了!” 但是我并没有将偶然保护两名神族幼童的这件事说出来。 而我身上带着那对男女双胞胎——泽塔跟兹夏给我的信一事,更是最高机密。 “难民……是吗?或许吧。” 我被他那么悠哉的反应搞得火大极了,气得用拳头槌打墙壁。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的话,遣返回国不是很糟吗?他们就是因为受到迫害,觉得生命有危险才会亡命天涯啊!要是你不愿伸出援手反而将他们遣返圣砂国的话,谁晓得那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是吗?” 萨拉列基的食指抵在眼镜中央,然后用有如羽毛般轻柔的动作将它往上推。 淡红色的嘴唇则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 “他们遭到迫害?我怎么没听说呢,有利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 被他这么一问,我反而说不出话。 其实我并不是听说的,只是看到港口那些求救的人们,跟先前保护的那两个孩童的模样推測的。 我并没有特别听到什么内情,因为我们语言不通,因此就算想把事情问详细一点,也几乎不可能。 “也没有听谁说啦,其实我也不确定。” 应该说就算想确定也没办法。 “不过光看也看得出来吧?” 话说到这儿已经算是强辩了,害我突然对自己讲的话没有自信。 我猜他们一定是为了活下去才离开祖国的难民,并且希望在小西马隆寻求庇扩,我一直是那么认定的。 明明对他们的事情几乎不了解,也没有向当事人确认真相,就这么擅自认定。 但萨拉列基就不一样了。 他这十七年来一直接受身为统治者必须的完整教育,也比我还要了解这个世界的局势,想必他一定比我更了解圣砂国的内情。 然而我这个菜鸟魔王现在却当着他的面说教。 “有利好厉害哦。” 但年仅十七岁就统领小西马隆的少年,在眨了几次纤长的睫毛后就开始叹气。 他把右掌贴在胸前,左手再轻轻叠在上面。 ※※※※※ “你真的很了不起耶!居然能从那么细微的小地方看穿事情的深层面。有利,你似乎真的是生来就是为了当国王呢。” 没想到一直被我凶的人,竟然会反过来称赞我,害我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躲起来。 “……不可能有那种人的。” 他眯着无法辨识出颜色的眼睛,优雅地摇着头说: “我相信有。” 的确,泽塔跟兹夏带来给我的那封信上,并没有写着任何拜托请求救援的事情。 只是写了他们希望救一个名叫贝尼拉的人或地,这点连充满知性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都还无法解读。 然而我却擅自发挥想像空间,认定神族的人们就是难民。 所以我没有被称赞的资格。 对那些事一无所知的萨拉列基,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 “当乘坐救生艇的他们被发现之后,我的部下就不断地询问他们原因,但他们怎么样就是不肯说。所以我才……判断他们一定是在接近大陆的海域遇难,并向我们求救,所以才想尽快送他们回到祖国。看来我不应该光靠臆测做事。有利,希望你告诉我,我应该对他们做些什么?何种解决方式对他们才适当?” “这个嘛……” 一股痛苦的感觉涌到我喉咙深处。总觉得有人在偷窥我的内心底层,害我呼吸越来越困难。而这段期间他那握着我的双手一直没放开。 “……我们一起想想看吧。” 我只能这么回答。 “你的国家在这种时候会如何因应?” 萨拉列基突然把脸贴近。他的眼睛虽然因为隔着镜片而看不出瞳孔的颜色,但是却闪耀着光芒。 “因应?” “就是难民呀,应该有许多从周边诸国逃难到真魔国的难民吧甲有利!你们国家实施的是什么样的制度干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 “制度啊……” 现场的气氛根本就不允许我将“关于那方面都是交给冯克莱斯特卿处理的”这句话说出来,更别说“其实云特又丢给冯波尔特鲁卿处理”的这个真相。 有关真魔国的详细情况,周遭的人都比我还要清楚。 这是怎么回事? 自称是国王的人居然对自己国家一无所知? 这根本就在说明我是个窝囊废嘛!就算被咒骂上百万次,我也百口莫辩。 “仔细想想,我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呢。” 存在的意义不仅是随扈的密探约札克,随即开口帮我解危。 “你看嘛,身上流着魔族与人类血统的我,在某崇尚人类至上主义的国家被贬得一文不值,但真魔国却收留了我。对吧?” 他最后这句“对吧?”不晓得是对谁说的。 “而且少……陛下他长时间在某国留学,所以一下子要他向您说明真魔国的惯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如谈谈您留学的国家都是怎么处理的好了,您不就是为了引进那边值得效法的部分,才在那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吗?” “嗯——在那里……” 那里,也就是地球都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之所以断定他们难民的身分,是因为目击到他们在挤得像沙丁鱼的小船里求救的景象。我在电视上看过好几次这种画面。 像是横越沙漠好不容易抵达营区的人们,还有冒着生命危险在摇摇欲坠的船上漂流的人们。 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他们呢? “国外的情况,通常都会接纳难民啦。至于制度的话…………” 美国有民族大熔炉跟移民国家之称,但移民跟难民的立场终究不同。在日本的话…… 我羞愧得很想把头低下来,然后一屁股坐下来用食指沿着地板的木纹画圈圈。 “……不要问我太有建设性的问题啦!” 约札克,对不起,你特地帮我掩饰却没有派上用场。 “不、不过还没有搞清楚真相就把他们遣返回圣砂国。还让他们在那种环境下做长途旅行。真的是无法原谅。竟然在超出乘车率(注:人数与座位数的比率)的情况下让他们全挤在充满腥臭味的船底……啊,不对,因为是船。所以应该叫乘船率才对。还有女孩子在这么冷的天气没有外套穿,好歹也借个衣服给人家吧!而且三餐也要让他们吃饱!分配粮食跟毛毯给所有的人,这应该是最基本的人权吧!?” “基本的……人权……?” 萨拉列基结结巴巴地重覆,想必这是他头一次听到的名词。 “可是有利,他们是奴隶哟!” “奴……” ※※※※※ 我被打败了,我实在跨不过我们之间的文化鸿沟。我因为血液突然加速流动而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至于我贫乏的脑内档案室中,有关奴隶制度的知识则停滞在古早的历史资料。 大航海时代的欧洲诸国,奴役硬从非洲大陆带来的黑人从事劳动的工作…… “你说奴隶……现在都西元几年了?奴隶制度已经被废除多久了?不,等一下!充满争义的开发中国家至今 .sky-fire./book/jtksmw/011/004/004.jpg 还公然贩卖人口……糟糕,越来越混乱了!” 我的大脑因为过度提高运转率的关系,温度似乎快要过热了。 我往背后倒去,后脑勺还撞到约札克的胸部。 “少爷加油!加油啊,少爷!” 我有在加油啊。虽然我倾全力加油,但不断有新的困难挡在前方,刹那间让我觉得有些气馁。 真受不了耶!异世界怎么老是有这么多难以解决的问题发生呢? “抱歉,萨拉。我居住的国家并没有那种制度,我过去也未曾去过实行奴隶制度的国家,所以我的话可能欠缺一点说服力。不过只因为自己是奴隶就得遭受残酷的待遇,我左思右想都觉得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没有奴隶?真的吗?” 萨拉列基打从心底感到讶异,他用美丽的手指抵着嘴唇说: “那由什么人负责处理污水呢?’ “啊——那个啊~” 我回头往后看,看到约札克露出遥望远方的眼神。 “由下级士兵负责。” “那么充满危险的灌溉工程,以及在严酷的环境下进行的开拓作业呢?” “那也是下级士兵负责。什么嘛,原来真魔国的下级士兵都不被当人看待啊~” 一直保持沉默的伟拉卿用挖苦的语气打断约札克的话。 “别叹气了。除了训练之外也有升官的机会啊!” “话是没错啦!” 这段会话听得出两人当时的上下关系。 “总之,萨拉列基,这跟是奴隶或贫穷、身分或贫富的差距无关。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不过突然跟你讲这些可能没用。简单一点解释的话,就是不能让他们饿肚子没面包吃,过着从厨房偷东西吃的生活啦。’ “咦,为什么会没有面包吃?那么………” 在我十六年的人生里,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亲耳听到这句名言。 而萨拉就这么毫不在乎地脱口而出: “吃蛋糕不就好了(注:法国波旁王朝时期,百姓生活贫苦没东西可吃,当时的玛莉皇后还天真的说:“人民没面包吃,就给他们蛋糕吃啊。”这跟中国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被他这句话彻底打败而呈现orz的姿势,双掌则摸着粗糙带刺的木板。 总觉得周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还有充满落寞气氛的聚光灯从天花板打在我身上。 如果说我是窝囊废魔王,那萨拉列基就算是超x国王,而且还奉行没有面包吃就吃蛋糕的主义。 这简直就是过去的玛莉·安杜聂特皇后。 “玛……玛莉皇后。” “陛下,您若不嫌弃的话,请拿去用吧。” 弯下腰的约札克把蕾丝手帕递给我。 “谢谢你,克里叶。我快不行了,好累哦……总觉得好想睡觉……咦,等一下!这个震动是怎么回事?’ 有别子海浪的细微震动,透过我撑在地板的双手与膝盖传到全身。 不同子熟悉的缓慢摇摆海上之旅,它的力道更强, 甚至是类似电动马达的“振动”。 “是海流!” “是巨型章鱼怪!” 身为船主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与老练士兵约札克同时做出猜测预言。 萨拉表情严肃地开始述说: “圣砂国近海会有随季节而改变型态的海流,因此一整年间只有固定的时期才能渡海。我们预先推估今年还有几天可以航行,认为应该还来得及通过才踏进这里的海域,但毕竟海洋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许海流的通过提早改变了也说不定。’ 我是听得有点雾煞煞,不过应该是类似涨退潮的时候,漩涡在海湾发出的巨晌吧。 而刚开始只有手脚才感觉得到的震动已经越来越剧烈了,整艘船摇晃到让人怀疑该不会是有潜水舰往我们这里接近呢。 而摆在桌上的瓶子也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里面的液体也随之溅出。 “最糟的情况会怎么样?’ “我也不敢确定,因为我也只有在婴儿时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会听说如果被卷入海流的话,就算是经验老到的船员也很难顺利脱困;要是没有经验的货船舵手,那就不管如何都无法抵达圣砂国。而且不仅如此,遇难的可能性也……” “不过是大章鱼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哦!那个有着十根又白又粗的章鱼脚,外皮虽然坚韧但肉质却柔软的家伙。” 密探非常开心地舔着嘴唇,推測着“那应该就是章鱼吧?”还把手移到腰际的佩剑上。 “刚好我现在最想吃的食物就是章鱼天妇罗。我要彻底扮演好想挑战创意料理且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妇,然后砍断它一、两根腳。let"sgo!嗜血的少妇!” 船舱外有些不骚动。 我们把门打开之后,发现被初次经历的紧急状况而吓得惊慌失措的船员们,正在偌大的甲板上东逃西窜。 “……以天数来算的话,应该还不可能遇到啊!” 我被忿忿不平的语气吓了一跳而转头往旁边看,发现萨拉列基正咬住他有如花辦色泽的薄唇,可能是对自己的计算出现失误相当懊悔吧。 “人生 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哟,萨拉,更何况对象还是大自然呢。” “不管怎么样……” 他紧握纤细美丽的手指,而刚刚才保养过的光亮指甲深深掐进他白口的肌肤里。 “我无法容许任何事情没有按照计划完成!” 那是我这个挫折大王不曾有过的愤怒情绪。 阿达尔贝鲁特把卷成圆筒状的脏污毛毯丢在地上,像毛毛虫般躺在地上的东西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喏,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我代我养父向你道谢。” “尽管凌虐他吧,反正他命硬得很。” 冯克莱斯特卿·子世代·吉赛拉在偌大的舰长室里双手叉腰,冷眼低头看着毛毯裹住的物体。 虽然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现场所有人的身体状况就属她最好。 她刚结束协助卡罗利亚复兴的长期任务,就算处于没有经过适应期、也无法使用魔力的场合,身心方面还是处于最佳状态。 至于她的养父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则因为差点被火纹身、又不幸掉进海里,还因为法术的影响而反胃想吐等,连续三大冲击而身体不支,目前正瘫在隔壁房间。 有相同遭遇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则已经康复,生活上也都没什么问题。 可见八十二岁的他还是赢在年轻这点。 真魔国的部分要人所聚集的地方,是作风强烈的海和尚——塞兹莫亚舰长的“海上朋友号”。 当萨拉列基军港爆发军事政变的时候,它正停靠在正对面的港口,也因此在接获第一线报的同时就赶到现场。 多亏“海上朋友号”及其伙伴效率之迅速,才能让受到牵连被丢进海里的云特,以及胸部中箭的沃尔夫拉姆平安获救。 再多的赞扬都不足以奖励在紧急时刻做出正确判断的塞兹莫亚舰长,正如同他那怎么梳都梳不齐的日渐稀疏的头发。 除了沃尔夫拉姆及从卡罗利亚赶来的吉赛拉外,还有靠在门口将毛毛虫物体扛过来的阿达尔贝鲁特,堪称是最糟的组合。 说是“非常相似的魔族三兄弟”都不为过的三男沃尔夫拉姆,一见到背叛国家的冯古兰兹.阿达尔贝鲁特时还起了争执。 态度冷漠的阿达尔贝鲁特还算控制得很好,至于沃尔夫拉姆却是随时都想拔剑砍他的样子。 要不是魔术师吉赛拉斩钉截铁地撂下“要是不安份一点,我就让你们俩全身麻痹”这句狠话,现场很可能早已血流成河了。 顺便一提,这个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的达卡斯克斯“只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发抖。 而敞开的门外,则有一大群人站在一定的距离外围观,他们都是“海上朋友号”的船员。 而人墙后面还有个顶着像长了几根毛的雏鸟头顶似的发型在跳来跳去的仁兄,那应该就是塞兹莫亚舰长吧。 “嗯噗!” 从毛毯卷里探头呼吸新鲜空气的,是过去曾身为优秀的小西马隆军人,甚至号称是萨拉列基之忠狗的人物——耐杰尔·怀兹·马奇辛,他也是在小西马隆军里带动推剪马尾风潮的男人。 沃尔夫拉姆拄着曾是有利的拐杖——“气管一号’,指着地上的男子说: “就是这家伙!是这家伙攻击我跟有利!” 大病初愈的他声音还很沙哑,连语尾都变得口齿不清,让人心生怜惜。 “唔,你是当时的魔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魔族会穿萨拉列基国王的披风?而且还站在他平常站的位置呢!?” “我们还想问你呢!你知不知道攻击我们这支渡海而来的正式外交使节团,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不是的,我是……” “到底是怎样,给我讲清楚说明白!” 蹲着身体屈膝靠近的吉赛拉,用她特别苍白的手抬起马奇辛的脸。 她平常用来疗伤的温柔手指,正深陷在长出杂乱胡渣的胡子里。 “既然让奇南溜了,现在只好问这家伙的身体了。哎呀,我失言了,应该是问这男人的嘴巴。我记得你叫马奇辛对吧?你们这群小西马隆军队内部的异议份子,为什么要放冷箭攻击我们陛下?就算你们的目标不是我们陛下,而是暗杀少年王萨拉列基,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好了,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快点诚实招供吧。” 她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微笑,这不是什么好征兆。那些平常就习惯被她爱的怒吼凌虐的工兵,全都挺直背脊准备挨骂。 来了,快开始了、快开始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哼,问得出来我就随便你,反正我才刚被拷问过。” “……你说拷问?” 治疗者——吉赛拉扬起眼角,她那发自丹田的声音变得非常粗暴。 ※※※※※ 这正是我真魔国军队医疗从业人员的着名绝招——上土模式。 “给我听清楚,你这个人类!我魔族医疗部队并不会接受那种以虐待为首的古老野蛮询问方式!不过人类至今还是把不断的拷问当做是收集情报的有效手段!像是拔指甲、挖眼珠、还有切掉跨下的鸿喜菇等等!怎么了你们?怎么个个变成内八字?难道你们担心你们的鸿喜菇吗!?” 在人墙后面跳来跳去的雏鸟头,跟头顶闪闪发亮的厨房见习生达卡斯克斯.则拼命摇着右手跟头部强力地否认。 “你这个胆小的士兵给我听着!我们真魔国医疗军团才不会用那种原始的手段!往后的医疗必须科学与头脑并用!给我好好记住,你这个马屁股尾巴头,” 胆小的马奇辛几乎被一对一上士模式的魄力吓到不行。 “假设说我这里有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史试作的新药——魔鸡危险液的!剂跟2剂!你们这群笨蛋觉得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可怕吗!?” “可怕,上工大人!” 屋外被问及的士兵们大声回应着,但早已养成的习惯让他们全体都直挺挺地不敢乱动。 “那么毒女艾妮西娜跟你们的长官谁比较可怕啊!?” “当然是上士大人您,上士大人!” “你们这群脑筋‘孔古力’的马屁精!这种时候应该称赞敌人才对,想不到你们平常一板一眼的,嘴巴却这么甜!” “是!我们会改进的,上士大人!” 吉赛拉嘴里臭骂着部下。心情却好到不行。 “你还是眼以前一样嘛,上士大人……” 阿达尔贝鲁特摸着裂开的屁股型下巴说道。 连接触吉赛拉真面目没多久的沃尔夫拉姆,都被魔鬼上士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退到墙边。 看来别惹到这只母老虎才是上上策。 “好了,说到这里——” 吉赛拉手握着细长形的棕色小瓶子继续说道: “这是毒女艾妮西娜制造的新药。” 一听到制造者的名字,马奇辛的脸色突然大变。 “那、那是毒药吗?既然你说是毒女制造的,那就是毒药喽!?” “哼!” 在发出听起来像是擅长使用蛮力的吆喝声之后,吉赛拉扳开马奇辛的下巴,然后硬把绿色的2剂灌进去,接着再把颚关节往上推,让他的嘴巴闭上,固定好骨头位置之后再揪住他的头用力摇晃。 “既然你不肯说,我就不惜使用蛮力也要让你自己招!好了。快点给我从实招来,说出你的目的的吧!” “哼呜唔!哼呜唔!唔!” 推剪马尾正前后左右地摇摆着。 2剂在马奇辛的嘴巴里充分摇晃过之后,从嘴里冒出来的淡绿色泡 沫往象征军人身分的推剪胡须流了下去” 接着吉赛拉捏着横长形的小瓶子,对着午后的太阳高高举起。 “接着呢,这里有着看起来像是鲜血的红色2剂。在喝了i剂之后的一定时间之内再喝下2剂的话……” “呕——要是再喝下它的话会怎么样!?呕呕一一那两剂液体混合的话,到底会不会有危险?还是说2剂是解毒剂呢?到底是怎样啊?呕!?” “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诚实招供吧川页便跟你说一下。说明书上是这么记载的:“艾妮西娜有一半是由温柔所构成”………哼!” 吉赛拉把说明书丢在地上。 “温柔——我就不信会有多温柔——” 熬不住这紧张气氛的达卡斯克斯整个人往后倒。 虽然并没有服用魔鸡危险液,可是他却口吐白沫兼翻白眼。 就连在场冷眼旁观,唯一反魔族的阿达尔贝鲁特也都开口表示: “喂,在还没有更多牺牲者出现以前,快点让自己脱离苦海吧,马奇辛。况且你也不需要为谁义气相挺了吧?” “少、少、少、少胡说八道!我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才不会因为这点威胁就屈服……什么!?” 围在屋外的人墙开始出现被害者。 因为无法承受吉赛拉的气势及等待造成的恐惧,导致不断有人发出巨大的声响倒地不起。 “喂,马奇辛。你也有兄弟娼妹吧?可别让他们太伤心哦。就当做是为了会替你哭泣的老妈着想,你就全部招出来帮自己赎罪吧。等你招完之后我会拿炸猪排盖饭给你吃(注:日本警方在侦讯嫌犯时,侦讯完后都会叫炸猪排盖饭给嫌犯吃)。” 肌肉男居然走感性路线,真是令人意外的阿达尔贝鲁特。 “我们可是无所谓哦!我倒想看看你这个没骨气的臭胡子男会嘴硬到什么时候。不然干脆把你丢在卡罗利亚市区好了,那里的人可是对你恨之入骨。这样就能让你重新锻链出比蚊子的腳还要细的神经了。” ……吉赛拉则是用语带威胁的方式。 “啊,话说回来……” 觉得“沉默是金”而一直不说话的沃尔夫拉姆,像是临时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来。 “最近母亲大人突然很勤于练习皮鞭秘技,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美熟女战士的………对了,是念‘美熟女战士洁莉。接下来我要合起来一次惩罚你’的台词。还说’真想再跟那个胡子先生玩呢?……” “咦——” 看来美熟女战士皮鞭的恐吓力比被自己毁掉的都市还要来得有效果。 马奇辛绷紧布满伤痕的脸,充血的眼睛再次涌出泪水恳求地说: “我、我说、我说、我说!我什么都愿意说,只要别让我再见到那个艳丽俗气的女人就好!” “艳丽俗……你这男人请话真没礼貌!要说装可爱,说她是装可爱!” 在场所有的男人往斜下方看,心想: “怎么连当事人的儿子讲话都这么踉。” “虽然理由很奇怪,不过你有心招供的话就好。那就请说吧!耐杰尔·怀兹·马奇辛,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暗杀陛下跟沃尔夫拉姆阁下呢?” ※※※※※ 推剪马尾清了一下喉咙后才开始回答。 他刻意想虛张声势,不过胡须却在颤抖。 “我这次的目标真的不是魔族的小鬼。虽然那个双黑的魔族害了我好几次,但这次他是以特使团的身分进行正式访问,要是暗杀正式来访的贵宾,将会影响我国的声誉,因此我们的目标……” 前小西马隆军人突然停顿下来,痛苦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后继续说道: “……是萨拉列基陛下跟他的亲信。其实我还想问你们呢,为什么会有穿着萨拉列基陛下衣物的魔族,站在旗舰的那个位置呢?” “你说那件浅水蓝色的披风吗?听说是那个叫萨拉什么的给有利挡阳光眼海风用的,只不过后来被我拿来穿就是了。” 冯比雷费鲁特卿清秀的眉间挤出一条皱纹,深度并不输给他兄长呢。 “有利不晓得听谁说舵手后面是观景的最佳位置,说什么站在那里欣赏最能感受到出港的震撼力,又说是出航的惯例也是船旅的精华所在……’ “告诉他这件事的恐怕是萨拉列基那家伙吧?那个小西马隆王让黑发小鬼穿上自己的衣服,然后让他站在自己最喜欢的位置……这小鬼挺狡猾的呢!看样子他早就知道有人计划要暗杀自己,也就是说你们的谋反行动早就已经走露了消息,马奇辛。” “而且那名弓箭手好像是奇南哦。” 看来已经恢复治疗系女性土官身分的吉赛拉,说出过去曾是养父部下的男子姓名。 在前往小西马隆的旅行途中脱队的奇南,还涉嫌偷走伟拉卿的左手臂呢。 “他是真魔国的第一神射手。因为某些原因被军队开除,但是他的确有那个能力可以准确射穿任何标的物。现在我们也知道他前往小西马隆的理由……” “搞什么?怎么没跟我说呢?’ “其实我也是刚从冯克莱斯特卿那儿得知的。先别管奇南的理由是什么,总之他已经背叛国家,而且还携带危险物品逃往小西马隆。对西马隆军而言,再也没有如此幸运的事了,因为有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自动送上门来。能够顺利找到弓箭手的人选一定感到很开心吧,耐杰尔·怀兹·马奇辛?” “没错。” ‘有欣喜若狂吗?” “那倒没有。” 看着开始招供的马奇辛,阿达尔贝鲁特开口说话了。 “但是如果他国国王在正式访问中遭到暗杀,这不是有损小西马隆王的形象吗?如果连自己国家的军队都无法统驭,想必在各国间的评价也会大幅降低吧。要是早就掌握到谋反的情报,岂不是可以防范未然?更何况主谋……” 他一边说一边用水陆两用靴的坚固鞋底,毫不留情地猛踢缩得像毛毛虫的身体。 “唔呀!” “是这个愚蠢的男人耶?喂,别发出海豹般的惨叫声啦!” “如果想斩革除根、一口气扫荡叛乱份子,应该趁他们实际采取行动时再展开追捕。平时就算一次逮捕到许多人,一定还有部分余党躲到地下。纵使是军事性组织,但没有参与行动的人一定会被当成是胆小鬼吧?而且………那的确是奇南没错吧,沃尔夫拉姆阁下干” 三男表情冷漠地点点头,吉赛拉的口才实在比自己要好太多了,让她从事专业医疗实在太可惜了。 “这个战咯真的很高明。如果弓箭手是魔族的话,如果魔王陛下………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说………不过一旦魔王陛下不幸遇害而死,也能向诸国辩称是魔族内部的争斗。如此一来不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也能暗杀我国的陛下。成功的话不会引起太大的国际舆论,失败的话起码也能扫荡国内的反对势力,无论最后有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造成损失。这算是一种保险概念,居然能这么从容不迫地考虑到这点,可见萨拉列基从一开始就对陛下……” 吉赛拉摇了好几次头,这并不是针对某人摇的,应该是对敌人的谋略感到佩服。 但是沃尔夫拉姆白挚的脸颊却真刻涨红起来。 “那个小鬼还敢故作纯洁地接近有利……!” “请等一下,沃尔夫拉姆阁下,您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救有利。” “去哪里救?” “哪里都没差啊!对了!是圣砂国,我也要去圣砂国!现在没时间在这里耗了!我要去救有利!那家伙不能没有我啊,” “请冷 静一点,阁下。” 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以下犯上,但吉赛拉还是抓住了前任魔王的三男手臂。 “您忘了吗?圣砂国是属于神族的领域,那里有一大群法力高强的人。光是其土地就跟真魔国管辖的大陆,以及现在由人类所居住的大地不一样哟?魔力高强的人去那里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虽然自己跟云特的魔力还称得上高强,但在西马隆境内时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咬着手指头待在安全的场所等待啊! “我是那种遭到阻止就会乖乖听话的人吗?” 她缓缓摇头。绑起来的辫子则在背后摇摆。 “不是。” “既然知道就放手。” “在您独自冲出这个房间以前,我认为您应该先做一件事。” 此时,苏醒的达卡斯克斯撑起身子,用手掌摩擦自己无毛的头顶。 他推开门口的人墙,好不容易才看到塞兹莫亚舰长的脸,及为了解开绳索而拼命扭动身体被脏毛毯卷成圆筒状的推剪马尾,而正经八百、坚守岗位的船员们则大声宣告“有小型船抵达”。看样子是来自卡罗利亚的帮手到了。 倒是隔壁房间突然发出巨响,有着相同木纹的墙壁嘎吱嘎吱地响着,看来似乎是云特从床上摔了下来。 沃尔夫拉姆忽然想起过去一直尊敬的人们,嘴里喃喃念着新王的名字。 为了让僵硬的手指松弛,他重新握了两次右手,然后开口说: “止刻组成追踪队!” “绝不能让陛下落入小西马隆手中,” 第五章 台风肆虐的日本海。 九月时曾在电视上看到的景象。现正呈现在我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我人正在船上,并身处于暴风雨中。虽说是暴风雨,天空却是一片蔚蓝。 云的流动有些快,但一眼望去却是冬季晴朗的天空,就连风都不是很强。 但海面上浮是互相碰撞的汹涌波涛与漩涡。 打上船缘的波浪扫过甲板,从头顶直扑而来的高浪还打断桅杆。 巡航中的护卫舰则被汹涌的波涛挡在遥远的另一方。 此时相互看着天空与海面,不禁让我陷入是否正在看天国与地狱的错觉。 “应该不是……章鱼怪吧?” “当然不是。圣砂国的大陆周边有着称为‘天然防护’的特殊海流。这个海域每年只有十几天是处于风平浪静的情况。要是错过那段期间,不管是技术多高超的领航者都无法接近他们国家。这等同于拥有坚若磐石般的隐形城墙呢!也因此他们才能在几千年来一直维持锁国状态。” 被水花溅得全身湿透的我们移动到操舵室。 因为船身已经倾斜到不能再倾的程度,我们只得扶着船舱墙壁的栏杆慢慢前进。 这感觉很像过去到熟悉的游乐园常玩的海盗船。 不过萨拉列基因为海水而手滑,差点摔在倾斜的地板。 “危险,萨拉!” 我手还没伸出去,伟拉卿已经抓住他纤细的肩膀并往自己身边一拉。 对哦,因为他给人很柔弱的感觉,所以我总是不知不觉想照顾他。 问题是他的身边已经跟着一名可靠的保镖了。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外行人替他担心。 另一方面,我的随扈则把右手举到眼睛上方,遮着光线眺望远方。 “真遗憾,看来没机会表演斩杀巨型章鱼给你看了。啊——我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章鱼作怪,而是圣砂国着名的海流,对吧?” “随便啦,约札克,倒是你站那么前面是很危险的!快点回来,回来这里!纵使你的上臂二头肌很有力,但要是被浪卷下去的话可是没有地方让你抓哦!” “太过份了,陛下,你只把焦点放在人家的身体啊?” 真搞不懂到底谁才是保镖。 退到船舱入口的约札克对着我面露难色地说: “……肉眼已经看不到护卫舰了,而且是两艘都看不见。照理说是不可能沉没的,但看来距离我们相当远。”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将被迫在毫无武装的情况下进入敌区。” 原来如此,天生就是士兵的他一旦没有护身的刀剑在旁,当然会感到不安。 不过我们是和平的外交使节团,倡导和平外交的人如果还摆出夸张的阵仗保护自己的话,那不就本末倒置了? 我当然会祈求护卫舰不要遇难,但就算没有他们随行也无所谓。 “不过那也得等我们平安抵达圣砂国再说。总之,不先渡过这个难关,我们恐怕会葬身海底哦。” 船上的控制中枢已经泡水了。 紧抓着船舵的三名船员则是用全身的体重设法稳住船身前进的方向。 为了不让船身翻覆,必须抓准时机越过大浪。 “船上的明星主舵手是谁!?” 这好像厨师世界的叫法。听到萨拉列基的声音。发色最深的男子回头说: “是我,陛下!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您到船舱里用柔软的物体保护自己!” 萨拉列基压着镜框防止眼镜因为冲击而飞走,然后问道: “你有通过这片海域的经验吗干” 明星主舵手扬起眉毛瞪大眼睛,露出意外的表情。 “当然没有,陛下。” “船长呢?” “我也没有,陛下。国有货船是不可能接近圣砂国的。” 少年王不悦地咂着舌,嘴里喃喃地说道: “结果只有我啊。” 我不懂他说的只有他是什么意思。 我环顾四周想找找看有没有人听到他讲这句话,不过船员们只是拼命地固定船舵,看来应该是没人听到吧。 这时我不由得握紧拳头对他们说: “加油啊!总之要加油哦!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尽管说哦!” “谢谢您……不过,客人您还是到安全的船舱里…………” 站在明星主厨右边嘴里不停念念有词的矮小男子,他咬紧的齿缝还发出磨牙声。 因为感觉到有人在移动而回头的我,发现伟拉卿正好从房间走出来。 他的头发、肩膀及大西马隆军服背后,都因为被水濡湿而变色了。 “你要去哪里……” “请回船舱口巴,萨拉列基陛下也是。” 被硬推给约札克照顾的萨拉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仍阻止不了开始跟随肯拉德脚步的我。 我想他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现状,因此急着想尽快知道。 “你要做什么?伟拉卿?” 扑打过来的海浪毫不留情地将我全身打湿,若不小心一点很可能会滑倒。 我光是一边抓着栏杆,一边试图追上他就花了不少力气。 “回答我啦!” “我在找人。” 他一边走下船舱的楼梯,一边往我这边看了一下。 在确定我没有被冲走之后。露出认命的表情叹着气说: “都叫你别跟来了,真拿你没办法……这里很危险,所以要跟紧一点。” “这可是攸关自己搭的船的命运,我当然也会想知道要用什么方法因应。况且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吧?’ “可是你这个举动会让克里叶在护送萨拉进船舱之后,不得不再赶过来找你……你这个人还是一样很会给护卫找麻烦……小心不要滑倒了,注意自己的脚步。” “这我知道。” 我用手拨开贴在湿漉漉额头上的刘海。 海水跑进我的眼睛跟鼻子,喉咙也呛的很难过。 我握拳想擦拭刺痛的脸颊,但眼角却越来越痛。 “啊,你这样擦会……” 之后伟拉卿就缄默不语。静静地穿过货箱之间的通道,然后抬起先前穿过的地板往昏暗的船底看去。 那里是被称为奴隶的神族人们遭到拘禁的地方。 內部的情形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里面的水深及膝,连坐都没办法坐。 加上里面根本没有能够抓牢的固定物体,因此只要船身倾斜,人们就往墙壁撞去。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没有惨叫。只是低声呻吟地忍耐着。 “喂” 我的声音吸引了几盏金色的灯光。 那是抱着必死决心逃离圣砂国,如今却要被遣返回国的人们的眼睛。 “你们没事吧?” 我真是问了一个白痴问题,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要是不尽快疏散他们,等到进水的速度变快,他们就会全部三振出局了。 不过该怎么用无法沟通的语言向他们解释呢? “喂,再不快点离开这里你们会有危险………” 伟拉卿折回船舱中央,拿着点了火的油灯跟临时撕下的纸片跳了下去,我也战战兢兢地从楼梯爬了下去。 “要是他们之中有人是船员或曾在海军服役就好了。因为如果对方是圣砂国的海运相关人员,或许就有渡过这个难关的技能。最起码一定比小西马隆船员了解这股海流。” “啊,我懂了!就是“请问在乘客之中 有人是医生吗?”的战略吗?” 我对自己露出“搞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失礼表情一点都不在意,开始在神族们的中心地带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叫。 “请帮帮我们!如果是你们之中有人会驾船……啊一真是的,语言又不通!” “帮我拿着。” 伟拉卿把油灯塞给我,然后用木炭在大大的纸张上画图。呃——太阳? “是发电所的标志吗?” “不是的!” “要不然是什么……肯拉德,你好像不太会画画耶………啊~我看懂了!是舵,你想画舵是吗!?东西借我一下!” 若将美术平均成绩分成五个等级! 大约会落点在第二级的我,潛越地接过画笔,在纸张的背面画了大大的舵轮。 这么画应该ok吧?接着我把它像举牌女郎那样高举在头上。 “有没有人会掌船舰的舵!?我们想找会转这张画所画的这种圈圈的人!” 刚开始神族们似乎把我们俩当成怪人般看待.但不久他们就离开原本靠着的墙,慢慢地朝我们走过来。 其中一名男子畏畏缩缩地举起手。他的脸颊凹陷,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昏倒似的,不过深金色的眼睛却显得炯炯有神。 “你是操舵手吗?太好了,肯拉德,找到了,真的有耶!” “是啊。” “其实我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啦!” 我们催促着连姓名都没问的男子上楼梯,因为我们得尽快带他去操舵室,请他帮助我们渡过这波涛汹涌的海面。 我握住先率先爬上去的肯立德的手,准备从船底出去。 “等一下。” “什么事?” “不能把这些人丢在这里。” 现场有一百多道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难道这里是唯一的出入口? “现在没有时间………” “可是如果船不幸沉没了呢?待在这么下面的他们是不可能脱逃的。各位,这个地板、木板是开着的!现在因为情况紧急,所以没有半个守卫在看守。请你们要做好随时能够上救生艇的准备哦,” 但他们只是不安地面面相觑,这让我深深感觉到语言不通的辛苦。 “听清楚哦,这是开着的!” “陛下,快走吧。” 听到熟悉的称呼顿时让我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们的语言是相通的。 “肯拉德。” 我靠着木箱边缘走回船舱,因为我一直无法理解,所以开口询问在一旁快步行走的肯拉德。 “那些人为什么不出来呢?” 那地方就跟洞穴没什么两样啊! “虽说神族跟人类不一样……但他们并没有得到人类应有的待遇。要是我肯定早就发飙了,还会找相关单位投诉呢。” “可能是他们一直被教育不得反抗吧,不过……” 就在这个时候,走在伟拉卿前面的男子突然回头对伙伴说话。 “今后会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他可能是在指示留在原地的伙伴吧。 虽然有一两句话刻意降低声调,但紧接着就变成激动的喊叫。 虽然完全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内容,但是在船身剧烈摇晃,我们三人一起撞上货箱的时候,他说的话里夹杂了几个我也听得懂的单字。 贝尼拉?这名神族男子刚刚说了贝尼拉? 那是出现在交给我的信里面的单字。 虽然不晓得到底是地名或人名,但云特曾说很可能是专有名词。 虽然我听不懂他前面讲的动词,但惟独贝尼拉这个名词我听得懂。 我清楚的听到这名瘦弱男子口沫横飞的激烈台词里,出现了我知道的单字。 “喂,你说了贝尼拉!?你刚刚说了贝尼拉对吧?” 我揪住男子的衣服猛摇。 他身上的衣服跟当初分配食物的少女一样,只是在一块布上面系了皮带的超寒酸衣服。 “告诉我,‘贝尼拉’是什么?杰森说那是唯一的希望,佛莱迪也说要‘救’。请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救?贝尼拉是你们的什么!?” “陛下!” 像枯枝般的瘦弱肉体似乎被我摇得很痛苦。我看他别说是说话了,就连呼吸也没办法。 “有利!” 肯拉德硬是抱住我的腰,把我从神族男子身上拉开。 我的下巴还撞到他的左肩,疼痛感终于让我恢复冷静。 “你们语言根本就不通。” “说的也是。对不起……是我不对……而这种问题凭我这美术成绩只到第二级的人是画不出来的。” 没头没脑就遭到责问的男子,因恐惧与惊吓而显得表情僵硬。 我不知道这样的道歉方式他是否能理解,总之又对他低了一次头表示歉意。 “……我们走吧,不然等船沉了的话就为时已晚了。” “是从前面算过来吗?” “啊?” 他那半开玩笑的言词让我在刹那间忘记此时的紧急情况。 “你说美术第二级的成绩,是从前面算过来第二好的意思吗?” “别傻了肯拉德,当然是最后面算过来的倒数第二级。没关系啦,你大可不必安慰我。” 我们一面轻松交谈,一面爬上楼梯,但是我稍微好如世界末日,船员们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浪卷走有什么抓什么。 其中还有人用粗绳索把自己绑在柱子上。 前进时如果不多注意一点的话,就会因为从侧面扑过来的海浪而摔个狗吃屎。 海面波涛如此汹涌,但天空却美得像另一个世界。从头顶照下来的阳光既明亮又温暖。这让正受到大自然凌虐的我们有种在地狱受惩罚的感觉。 不过,就在我想深呼吸的那一瞬间,注意力却中断了。 我明明有刻意远离甲板边缘的,但是从头顶袭来的绿色波浪却打在我脸上,害我原本抓住通道栏杆的手不小心松开了。 “糟糕!” 幸亏甲板旁边的栏杆挡在我的肚子附近。我才没有摔下去,不过也要感谢紧紧抓住我厨房制服背后的伟拉卿的反射神经。 他应该会像往常那样问我“没事吧”。 我往自己差点摔下去的海面偷偷探头看了一眼,赶到我身边的肯拉德也用他棕色的眼睛望着海面。 那里有个漩涡,是有别于周围波浪的深蓝色圆圈。 “你没事吧……” “好险、好险。” 我一直盯着漩涡中央异常明亮的蓝色看去,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 我记得这种感觉,但想不起来到底曾在哪里经历过,因此觉得很焦躁。 抬头看着快跟我肩靠肩的肯拉德,发现他似乎也跟我想着同样的事情。 我还觉得那一头好像会伸出白色的手抓着我的脖子把我拉过去呢。 或许我会在没有痛苦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情况下,被带到让肺部失去功能的深海底………… 我觉得远方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于是在无意之间往前踏出半步。 照理说我不会掉下去的。 如果没有人从后面推我的话。 第六章 失败了! 在都内某家饭店的屋顶,村田健从浑浊的水里抬起头来,红色与白色的鲤鱼则在他膝盖旁边游来游去。 他的头发滴着充满鱼腥味的水滴,然后对窝在附有遮阳伞的桌椅处的鲍伯开口询问: 怎么样?! 这是确认的vtr。 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戴着墨镜、歪着头、俏皮地说着日文的男人是支配地球的魔王。 不过说到支配,差不多就如同问到他跟比尔盖兹谁比较厉害而不知该怎么做比较的程度吧。 在干燥的水泥地上留下水渍的村田,直盯着液晶荧幕看。 可恶,只差一点点就能掌握到涉谷。只要能连接上他的灵魂或意识,接下来就是我的是天下,到时我就可以靠那个前往他所在的位置。可是有拍到吗? 恩,非常清楚。 在水中拍摄的影象虽然朦朦胧胧的,但村田的身体却拍得非常清楚。 就充满浮游生物的空中花园来说,这样算是拍得很清楚了。 是啊。 胜利硬是打断额头互抵在一块的鲍伯与村田的对话。 不过要是真的能从饭店屋顶的浑浊水池前往异世界,害鲤鱼不断失踪的话不就太扯了吗?应该只有可爱的花嘴鸭母子才会从这种地方展开旅行吧? 从拱桥往下看的涉谷胜利一边冷嘲热讽,一边盯着鲍伯的手看。 只因为自己非常在意弟弟的特殊友人将的话是否属实。 其实场所并不是问题哟!junior,重要的反而是时机。 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junior了,我又不是你儿子哇啊! 画面跑到一半,村田的上半身便消失了,发出惊叫声的是在桥上的胜利。 他连忙抓住涂着红色油漆的栏杆大喊: 消、消失了!太诡异了,喂! 你可以把它当成灵异照片拿去投稿哟,我朋友的哥哥。不过千万别忘记用黑线把我的眼睛遮起来。 ***************************************** 村田露出奇妙的神情指着倒转的影象。 你看,拍到了这么多。倒是拍到了这个之后,那边立刻出现一股冲击力把我推了回来。因此别说是涉谷回来了,还感觉得到那边跟这边的空间产生正向冲突的现象,两边都会弹回原来的地方。不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机会是能够紧追上他的说。 在影象中瞬间出现的春田,上半身再次消失。 这次只过了几秒钟就恢复原状,不久身体也整个浮在水面上。 看吧?因为涉谷本身的存在并不安定,所以偶尔可以感应到,偶尔又感应不到,第二次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可用的线索。他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地方啊? 应该不是魔族力量可及的土地吧? 当然,否则我的精神会更充沛,甚至到达神采奕奕的地步。还有这个也没用了,因为想把他带回来的力量太弱了。 村田说着变把别在胸前的金色胸针拿下来。 在甩掉眼镜上的水滴之后,他把它放在手掌上仔细端详。 这原本就不是涉谷的东西,所以牵引力比较弱。这种说法可能很奇怪,但就算循着他断断续续出现的足迹,想前往他所在的地点,看来力量还是不够。话说回来,这是哪里的家徽啊?这应该是鸟吧?对这边来说已经是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我根本就记不得有什么家徽。 这好象是存在于奥地利那一带的东西,不过家徽这种东西,不管哪一族好象都大同小异。像我就完全无法区别,这算是鸟吗?我一直觉得是往旁边看的鳄鱼耶。 对于站在旁边的胜利来势或,他们的对话很想让他抱头撞墙。 正常人应该不会把鸟类跟爬虫类搞混的吧?那个戴墨镜的是不是头壳歹去了? 地球,这么做好吗? 让这种大叔当魔王真的没问题吗? 他可是在商店街单手拿着拐杖跳森巴舞的老爹哦? 干脆跳过都知事,一口气直升财经界的魔王算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继承魔王这个位子还比较好呢,这或许也是鲍伯的策略。 不过现在不是担忧地球前途的时候,因为自己唯一的弟弟被带到未知的世界而且尚未归来。 等着吧,小有!哥哥马上就去救你了! 喂,喂!前面的白眼镜跟黑眼镜! 有什么事,色眼镜? 别叫我色眼镜啦!让我也去那个世界吧,让我试试看啦,搞不好,我能顺利地一下子就飞到小有那儿去哦?毕竟我跟他有手足之情啊! 别傻了! 新旧两名眼睛仔立刻吐他槽。 我不是说过了,涉谷的哥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大浦洞(注:北韩的飞弹)整个爆炸也没用。就连拥有在那边出生的大贤者灵魂的我,也都因为在地球生活过久而吃了这么多苦头。更何况是你这个身心都是madein地球又毫无魔力的人,想要去那个世界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特别强大的力量牵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除非是富士山爆发或尼加拉瓜瀑布倒流才有可能。 那根本就不可能嘛。 *************************** 连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困难哟,毕竟我已经完全变成地球人了。不,想不到近朱者赤这句话是真的呢。 japanese的成语形容得还真好呢。现在怎么办,村田?要去花嘴鸭池再试一次吗? 村田一面抖着身体想甩掉身上腥臭的水,一面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那模样简直像是一只长毛狗。 罗、罗德里盖斯什么时候会到? 另一方面,眼睛仔三口组之中的最后一人把脚跨在红色的拱桥上坐了下来。他一面拨弄着富有学生气息的短刘海,一面喃喃念着不详的话语: 尼加拉瓜要让尼加拉瓜瀑布倒流的话得先要有护照才行。 手足情深的他甚至还做了犯罪的心理准备,但他现在的目标似乎不是富士山。 对战力部署深感不安的冯比雷费鲁特卿安中叹了口起,愁眉不展的模样破坏了他眉清目秀的脸庞。 就理论来说,他可以理解队伍只能安排无魔力者作为主力的政策。 届时将行驶这艘海上朋友号到圣砂国,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这是我的荣幸,沃尔夫拉姆阁下! 认定世界的海就是我的海,又以作风强烈的海和尚著称的塞兹莫亚舰长挺直背脊敬礼。海上猛者给人威严十足的感觉。 但是这次的行动并不只限于海上,到时候将视情况被迫进行陆上行动这点你也没有异议吧,塞兹莫亚? 当然没有,阁下。不知这算幸还是不幸,不管是身为魔族的资质或是顶上的毛发都很少的我,天生不具备任何魔力。但是希望自己在漫长的航海生活中透过酒、泪水、男人、女人所练就的技巧与胆量,能在陆站中派上用场。 恩。啊你是说透过男人跟女人练就是吗算、算了。圣砂国对我们而言是从未接触过的大陆,我们也不晓得会有多么严酷的环境在等着我们。那里可能是被干燥狂风肆虐的沙漠,也可能是湿气逼人、飘荡着腐臭气味的沼泽地带。这次的旅程可能会很辛苦,但是在平安带回殿下以前,希望你能契而不舍地完成任务。 包、包在我身上,阁下!有关如何因应严酷环境,我们会把头剃得干净、光溜之后再出发,这点您请放心!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可能因为舍不得自己的秀发吧,塞兹莫亚不禁泪眼朦胧 。 你是说头发吗?难不成你在跟我说头发的事情?既然这样就不必剃掉了,让它顺其自然生长比较好哦。 看到一直被自己当孩子看的沃尔夫拉姆已经明显长大成人,让塞兹莫亚颇有感触的啜泣起来。 后来因为鼻涕一直流个不停,只好拼命地倒吸回去。 啊~阁下,想不到您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还生得如此英俊挺拔!爷爷我真是开心啊!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爷爷了?我们不是去年才第一次见面? 想必你心在星星另一头的母亲大人也很高兴呢! 塞兹莫亚!你闹够了没有?我母亲大人还活得好好的呢。不仅如此,她还虎视耽耽地想找机会再生一个小孩呢。 下一个要生女的,生女儿肯定很棒。 上王殿下一面摸着么儿美丽的金发,一面看着那张跟自己相似的脸看到出神。 身为女人的她还想再多多享受自己的人生呢。 既然我跟冯克莱斯特卿无法同行,塞兹莫亚,总指挥权就交给你了。根据你过去的战绩来看,我很放心。但这次的任务毕竟跟过去杀敌的战争并不一样。了解吗,舰长?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包、包、包在我身上! 然后把那个什么杂事都做的达卡斯克斯一并带去你可能觉得士兵的人数太少,但我会尽快派第二支队伍随后支援。我也会加派医疗小组及物资补给,希望你能稍微耐心等候。 医疗的话就不需要等了。 恢复慈善个性的吉赛拉露出有别与坚定口气的亲切笑容。 我跟着去,代替无法帮忙的养父。 但是吉赛拉,你不是说魔力强的人会很不舒服吗?那你自己也 是的,一点也没错。越接近圣砂国,身体不适的状况就会越强烈,可能连魔术也无法使用,治愈之手一族的能力也就如同消失一般。但是阁下,惟独这点我希望您能理解。医疗行为本来就不是一昧仰赖魔术。治疗的本质是医者之心,有仁者心肠才是必要的,保持着想治疗伤者的自谦心意最重要了。 自谦最重要? 她搭在沃尔夫拉姆肩膀上的双手用了点力,让他的肩胛陷入了些危机。 所以阁下,就算无法使用魔术我也要前往圣砂国,继续治疗我挚爱的士兵,或当地的伤患。阁下您知道吗?流传在军校中的医疗教官男丁割耳流传至今的遗言是什么吗? 被激动的吉赛拉摇个不停,沃尔夫拉姆那经过搅拌的右脑,终于想起挂在士官学校的肖像画。 男丁割耳想起来了,是那个白衣恶魔啊? 她曾经这么说:为什么要进行医疗?因为患者就堆在那里! 喂~不是堆,是躺吧?怎么把伤兵当东西看待啊? 不过就在上士大人强而有力的言词,带给全体人员勇气的时候 ***************************************** 走廊传来了一阵某物拖行的可怕声音,以及低沉的呻吟声,让人听得背脊直冒冷汗。 沃尔夫拉姆! 滋滋滋滋 沃尔夫拉姆! 滋滋滋滋 达卡斯克斯声音颤抖地开口说话,沃尔夫拉姆则战战兢兢地指着自己。 阁、阁下,那是在叫您呢。 偶吗?那是在叫偶吗? 正当大家的恐惧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有人粗暴地猛敲舰长室原本关着的门。 勇敢的肌肉男阿达尔贝鲁特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中用力把门推开。 哇啊! 脸被门狠狠一撞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嘛,原来是云特? 讲这样就不对了吧?我可是拖着被法力晕得七昏八素的头壳,及因为晕船而无法正常走动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儿耶! 听他的讲法好象花了不少力气似的,问题是他休息的房间就只在隔壁而已。 当冯克莱斯特卿云特一坐在养女搬过来的椅子上,随即就露出接下来我要喝热茶的表情。 等他被沃尔夫拉姆白了一眼之后,才终于想起自己来这房间的理由。 对了、对了,我之所以硬拖着病体来这里沃尔夫拉姆,是因为我想起有助于魔力比我弱的你的最佳方法。 你说我的魔力比你弱? 听到自视甚高的美少年不悦的语气,云特突然大叫: 想去圣砂国吗? 想、我想去 一下就被牵着鼻子走的沃尔夫拉姆还举手呢。 很好。那就让我在你身上施展冯克莱斯特家代代相传的秘术吧。 少盖了,沃尔夫拉姆一脸狐疑地回头看者他的养女吉赛拉。 不过她可能没在听养父说什么话,头一直往旁边看。 虽然过去从没用在任何人身上,但这可是我秘而不传的秘术呢。 秘术?应该不是变性或割盲肠什么吧? 那是手术不是秘术啦,况且那种事应该是找艾妮西娜吧。我这可是更高尚的秘术呢,是能够完全封住对手魔力的禁忌招数。 禁忌招数你该不会是拿我当实验品吧?! 才不是呢,讲这种话太失礼了啦。别把我跟艾妮西娜混为一谈,这样有点伤人耶。 云特把近来一直戴着的老花眼镜往上推,皱着因为受到法力的影响而失去血色的脸。 你之所以无法前往圣砂国,是因为魔力还算强的关系。所以只要封住它,应该就能够到殿下的身边 他把袖饰过多的手左右张开,接着突然把沃尔夫拉姆抱在怀里。 全体人员之所以屏气凝神盯着眼前的景象,是因为那看起来就像是巨熊在袭击小鹿。 放、放开我啦,云特!我快窒你是想杀死我啊抱这么紧! 阿~恩,沃尔夫拉姆,讨厌啦~啊哈恩! 放开放真是的 啊-不会吧,沃尔夫拉姆,ohyeah 他把整个僵住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拥在怀里,两手还把美丽的淡灰色长发往上拢,然后一面发出悲伤不已的喘气声,一面像洗发似地用力搓揉自己的头,堪称具有史上最出类拔萃的破坏力。 吉赛拉脸色发白,这不表示她生来就是白色吉赛拉。 只是不想面对那向来尊敬的养父竟然在现实生活中个性大变的模样。 至于其他人则不发一语,全体转身改变方向,开始用头对着墙壁猛撞。 因为他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并进一步判断这么可怕的景象绝不可以残留在记忆里。 应该是梦,这绝对是自己在做梦。 那位美丽的宰相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大人,居然对有利的婚约者沃尔夫拉姆阁下伸出魔爪! 以空虚的眼神一直撞壁的那些人中,只有塞兹莫亚跟阿达尔贝鲁特念念有词地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就算双方没有血缘关系,还是有办法变成如此亲密的亲子。 惟独躺在房间角落的马奇辛,闭着双眼全身像石头一样僵化。 他才是活生生见证历史秘术的人。 经过漫长到让人误以为进入永恒的时间之后,冯克莱斯特卿才离开沃尔夫拉姆的身边并坐到椅子上。 哦呵,谢啦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他的皮肤变得更光滑细致,脸颊也红润有光泽,一副猫刚吃完金丝雀的模样。 吸取年轻人精气的超级美型男,似乎还想来一根饭后的牙签剔剔牙。 另一方面,从他怀里解放的沃尔夫拉姆则是全身瘫软,像个千斤小姐 般跪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阁、阁下,沃尔夫拉姆阁下?! 吉赛拉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之后,他才终于恢复意识。 比女儿还无情的云特,只是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他。 好了,站起来吧,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如此一来存在于你体内的魔力已经被我那闪闪发亮的膜包住,在秘术解开以前是不会发动的。也就是说你的体内永远有我的存在,即使肉体无法随行,我的灵魂也能跟你一起前往殿下的身边。 由这句话可以看出云特的本意。 他并不只是单纯的同情沃尔夫拉姆,而是想借此实现自己也想到有利身边的欲望。 使用的是将他自己的部分精神寄宿在他人体内,会造成别人困扰的方法。 为什么偏偏是你?还存在在我体内咧?!别开玩笑了,我才不想接受那么恶心的秘术! 可是已经做好了嘛~(注:此段原文为*****完了**********「花红注:*是日文,可是我都不懂日文,更别说用哪种软件打出字来了,请宽容一点」 嘛你个头咧!超恶心的!(注:此段原文为**********、*****。与日文的文字烧谐音。)「花红注:理由同上」在场所有的人就像大阪烧爱好族般吐他槽。而广岛风味的大阪烧则是殿下的最爱。 你想去吧?想去殿下的身边吧? 当、当然想。 这样的话不就得了吗?如此一来你的魔力形同消失,也可以前往法术者淹脚目的圣砂国罗!虽然我也不想跟你维持手牵手心连心的关系,但是为了前往殿下身边,我只好出此下策。既然我的肉体派不上用场,最起码要让我的心灵尽点心力。啊~殿下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跟您结为一体呢。我已经厌倦这个天生具有强大魔力的身体咳咳!咳咳咳! 当他张开捂住嘴巴遮掩咳嗽的手掌,居然发现上面沾满了红色的鲜血。 云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说: 天哪,是血。 是从鼻子流下来的啦,是从鼻子。 真是越来越扯了!倒是沃尔夫拉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来,这个你带去吧。 他一面拨开袖饰,一面把手往怀里伸去,然后取出细绳圈,硬挂在尚未恢复正常的沃尔夫拉姆脖子上,圈圈下面还悬着一个浅灰色的小袋子。 天哪是湿的!怎么湿湿的?! 才没有湿呢,只是有点水分罢了,可能是沾到我睡觉时流的汗吧。那是用我的毛发编成的御守,百分之百纯毛,我将它命名为云特的守护。 冯比雷费鲁特卿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下了诅咒。看来自己不是会被勒住脖子,就是会在睡觉的时候被砍头。厌恶感几乎让他晕了过去。 太、太恶了啦 你听清楚哦,当你的生命面临危险时,只要紧握这个云特的守护然后开始念咒语,就是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云搞不好我就可以前往你居住的城市了。 真是又臭又长又没意义的句子。 那个可把眼睛张开了吗? 直到最后还在撞墙的达卡斯克斯战战兢兢地问道。可能是终于发现周遭的气愤了吧,冯克莱斯特卿跪在地上环顾四周,发现大家的脸色都是苍白的。 怎么了?真是让人感叹啊,不过是目睹难得一见的仪式就让你们吓成这样?啊!真是丢脸,这样怎么实现成为殿下盾剑的魔族大义呢? 听到流下两道鼻血的男子这么说,众人连生气都来不及就先感到无力了。 云特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做出向真王殿下祈祷的姿势。 啊~殿下,冯克莱斯特云特的内心深感不安。眼看士兵个个这副懦弱没用的模样,而负责指挥的又是八十二岁的年轻人。我伟大的真王殿下,请您务必协助这支临时编列的追踪队伍呀。 即使这只是老年人的玩笑话,但是只怕再放任下去,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说得出来。 生气的沃尔夫拉姆把云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然后说: 看来你看不起的能力哦? 我当然看得起。不过从你的战斗经验来看,我倒是对你在两军交战时的指挥能力有一丝不安。不晓得你是否能正确地判断情况 自己之前明明因实战经验不足而打输伟拉卿,却假装没这回事地摸着额头大放厥词。 赛兹莫亚纵使勇猛果敢,但毕竟他比较习惯海战;如果要达卡斯克斯拿剑,倒不如叫他拿扫把还比较派得上用场。这样的组合真的有办法带回殿下吗?第一、光是战力就让我觉得不安。无法使用火焰术的沃尔夫拉姆,就如同没有放哈密瓜的哈密瓜面包一样。 这有点难度的比喻让众人左思右想地摸不着头绪。冯比雷费鲁特卿虽然刻意压低语调,但也难掩内心的焦急。 但是以现状来说,我方的战力根本无法增强,难道要等哥哥从真魔国派舰队过来?你应该听说过那块大陆近海的异常海流吧?可以航行的天数就快结束了,要是再延误下去的话,难保可以平安无事抵达圣砂国。 没错,就理论上来说的确是那样 也让我去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阿达尔贝鲁特离开原先靠着的墙壁。 我觉得挺有趣的,让我也插一脚吧。 他那厚实的胸膛因好奇心而震动着,还左右交换抖呢。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老早就抛弃魔族身份跟魔力了,所以无论是神族的土地还是充满法力的大陆,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差别。或许无法像各位那样高尚地战斗,但起码多一个战力是一个 别开玩笑了!谁要借助你的力量啊! 沃尔夫拉姆大叫着打断魔族叛徒的发言。 照理说他应该要保持指挥官应有的举止,并维持冷静的情绪,但他就是忍不下来。 怎能让背叛我们、仇恨魔族的男人接近如此重要的国王呢? 给我等一下,任性鬼! 给我闭嘴,布偶肌肉男!你没资格那样叫我!倒是你是从谁的口中知道我的绰号的?! 在有一大群女学生住宿的旅馆里。 阿达尔贝鲁特平静的回答,如此有趣的传闻居然跨越了国界。 喂喂喂,没必要为绰号激动成这样吧?况且如果只是因为我抛弃魔族的身份而不让我搭乘同一艘船,是不是有失公正呢?你可是即将负责重要作战的司令官哦,肚量这么狭窄不太好吧? 什么 位于高处的蓝眼睛低头看着突然起身的沃尔夫拉姆。 真是笑死人了。你身负如此重要的任务!竟然连跟憎恨的敌人联手的气度都没有?我真是替在肚量如此狭小的指挥官底下做事的士兵感到可怜呢。 你说什么? 觉得内心的想法被看穿的沃尔夫拉姆紧紧咬着嘴唇。 竟然让一个想都想不到的对手试探自己身为十贵族,兼魔王亲信应有的肚量。 只要简单一句话,就能拒绝这个男人的提案,另外指派忠心耿耿的士兵前往救援。 但是如果被问到是否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自己实在无法理直气壮的拍胸脯挂保证。 如果想要组织强大的追踪队伍,那么让阿达尔贝鲁特加入并不会有任何损失。 他也是战力之一,只要把他当一颗棋子看待就好了。 而且只要严密地监视他是否打算采取不利于我方的动作,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剩下的就是自己的情绪,关于这点应该是有办法控制才对。 他努力说服自己: 这么做都是为了有利。 沃尔夫拉姆瞪着对方的蓝眼,张开紧 咬的嘴唇,在开口回答以前还不忘在心里咒骂你这个裂开的屁股型下巴。 好吧,就让你上赛兹莫亚舰。 就是这样才对嘛,啊~对了,这家伙我也要一起带去。 他用脚尖玩弄被丢在一旁的毛毛虫状物体。 他是想暗杀我跟有利的男人耶! 撇开我特地回到小西马隆牢狱把他偷出来的辛苦不说,我并不打算让他舒舒服服地运到真魔国,而塞到这艘船上是最简单的做法。而且也没必要把他当人看,只要把他当成是我的行李就行了。 随便你! 看到他不晓得在开心什么而扬起嘴角的模样,沃尔夫拉姆哑口无言地转过身去,在丢下一句你给我顾好他后,便带着塞兹莫亚走出房间。 因为要准备的事情堆积如山,既然冯克莱斯特卿无法随行,也只能靠他全权指挥了。 哼! 肌肉男继续挂着邪恶的笑容,还开心不已地哼着鼻子。 事情越来越有趣,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任性到家的三男,竟然也有居上位者才有的正确判断力。 看来人总是会改变的,不过那也应该是那个菜鸟魔王出现的关系吧。 当脑海里出现黑发黑眼的画面时,他不知不觉露出轻松的表情。 好了,就准备瞧瞧那个被宠过头的三男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吧! 阿达尔贝鲁特! 一听到某个低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全身肌肉不由得绷紧起来。 只见冯克莱斯特卿吉赛拉正站在离自己半步远的地方。 什、什么嘛,原来是上士大人啊? 顺便一提,她的实际身份并不是上士,这算是权宜的叫法。 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吉赛拉把手上的红色小瓶子交给阿达尔贝鲁特。 虽然不是解毒剂,但如果你很想消除1剂的药效时就用这个吧。 这是什么药? 讨厌啦,你已经忘了吗?这是给躺在那儿的前小西马隆军人用的哟! 她把空无一物的手移到嘴边并伸出食指抵着嘴唇,对他暗示这是秘密。 阿达尔贝鲁特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倒退了好几步。 药效差不多要发作了,我会一直用模糊的视线守护你们的。 守护什么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吉赛拉露出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的笑容,并迅速地往后退。 她的脚几乎都没有动,因为感觉实在太恐怖了,连一向霸气十足的肌肉男也起了鸡皮疙瘩。 你、你想守护什么啊?! 魔鸡危险1剂&2剂究竟是什么新药?阿达尔贝鲁抖动着自傲的肌肉,把丢在地上的说明书捡起来。 白纸上布满红黑色墨水的手写字体,光是看到这种说明书就觉得很不详了。这冷冰冰的笔迹的确是艾妮西娜的没错。 什么这划时代的发明魔鸡危险液对全世界讨厌鸡禽的人们而言,将有助于他们开创新世界 昨天还藐视你,讨厌到对你撒沙子的鸡,将在今天这一刻变成你最忠心的手下!只要让刚出生的小鸡服用1剂,就会因为雏鸟淀粉酶的作用而把第一眼见到的对象当成是父亲,并且深信不疑。 同样的,让小鸡服用2剂的话,就会因为雏鸟异黄铜的作用而把对方当成母亲,也就是任你叫唤的废物。 不过,如果把两者混在一块服用的话,会加强雏鸟辅助酸,导致使用者产生超越鸡与人类两个不同种族的感情,所以相当危险。 这的确是很危险啊?! 阿达尔贝鲁特因为感觉到热情的视线而回头。 只见上半身得到解脱的推剪马尾正抬头看着他。 他左手拄在地板上撑住身体,右手则是幽雅地鬓着胡须,裹着脏毛毯的下半身则伸得直直的。 他摆出的是人鱼姿势。 阿达尔贝鲁特吓得再看一次手上的说明书。 一旦服用1剂就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成父亲 父亲大人? 他这疑问句的语尾让人听得汗毛直竖。 喂、喂喂喂!搞什么啊,马奇辛?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啦!还有你脸红个什么劲啊!我才不是你爸爸呢?! 看来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又发明了无聊的东西呢。 第七章 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完全没想到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 当我以倒栽葱的姿势掉进海里,视野变得一片漆黑时,才发现当时站在我背后的只有他一个。 有别于波涛汹涌的海面,海底则是寂静到听不见任何声音,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听觉麻痹了。 漆黑寂静的海底感觉就像是在电影里看到的宇宙空间一样。 就算身体被吸往旋涡的中央,我的心情还是很平静。 神气的是我对死亡并不会感到恐惧,只是一径地盯着黑暗中唯一朦朦胧胧的青色点。 几秒钟前,我还站在甲板上想着:要是掉到这样的海里铁定没命。 没想到我竟然没死,而且还出乎意料地冷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右手腕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不禁发出惨叫声,我还以为手臂就要被拉断了。 当我张开嘴巴,流近来的却是取代空气的海水,那不仅把我的惨叫声堵了回去,连我的喉咙跟鼻子都灌进了海水。 现在让我觉得痛的是右手腕,然后是喉咙跟鼻腔深处。 一股逆着漩涡的力量把我拉上去。本身的体重跟大自然想吞噬我的强大力量,一口气全加诸在我的手腕上。我不断对陌生的神明祈祷:我得撑下去、再撑一秒就好、干脆把我这只手砍断算了! 嘎 当我的脸伸出水面的时候,两只耳朵只听到轰隆隆的声音,身体则随着波浪剧烈摇摆。 我把海水吐出来,像只濒死的鱼拼命张开嘴巴,呼吸着混着水花的空气。 虽然有好几次略微下沉,但都立刻又浮了上来。 因为湿透的绳索正紧紧缠住我的右手腕,有人正把我往上拉。 陛下。 我听、得到。 的确听得到声音,这证明我还活着。我的眼睛跟耳朵功能都很政策。 撑着点!把绳索固定在身上紧紧抓住!缠在腰上! 好! 我要往上拉了,准备好了吗?! 好 我正准备回答,结果海水跟着咳嗽一起往我的嘴里倒流。不断吐水的我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水,整个肺简直是泡在水里嘛。 绕在腰部的绳索被拉紧之后,我的身体开始慢慢往上升。这段期间我撞了好几次船腹的外壳,腰部跟背部的撞伤也持续增加中,但这时候不能抱怨什么,只要能平安回到船上,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掉在波涛那么汹涌的海上还能活着,实在可以算是奇迹了。 不,我不是自己摔下去,而是被推下去的。 陛下! 我几乎是被人抱着越过甲板的栅栏的。生还这个单字还配上加油歌在我脑海里盘旋,字型还是很白痴的黄色新细明体。 前一秒钟才刚濒临垂死边缘而已,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呢? 这时候连约札克都忘了用平常开朗的语气,粗暴地抓住我的下巴。我则用不会痛的那只手摸着他那湿答答的橘色头发。 陛下? 冷静点,约札克我没事,能够自己呼吸你没有胡子的样子害我误以为你是女的,还满心期待地等着做人工呼吸呢。 陛下少爷,呼~ 他吐了好大一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救不了你呢。 别触我霉头,放心,我只沉下去两、三秒而已,也没吃到太多水甚至连龙宫都还没看到呢。 几名帮忙救助的船员一面抓着栏杆跟绳索,一面盯着我看,而且在船开始倾斜时就赶快让身体平衡。 这艘船还没平安脱险呢!他们明知道我是低国的人,却还是冒险来救我。 谢谢,托你的福我才得 海水又跟着咳嗽一起涌上来,呛住我的喉咙跟鼻腔。 啊~少爷你看看你,鼻水流了满脸都是,坏了你这个大帅哥的形象呢。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帅哥了。面纸,给我面纸! 我的手漫无目的地寻找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现代生活奢侈品,但是我只看到眼前的那双淡棕色眼睛。 纵使海上波涛汹涌,天空却是晴朗无比。 把海水照得闪闪发亮的阳光,惟独那双熟悉的眼睛显得暗沉、浑浊,连散发着银光的虹彩都看不到。 从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 当我们俩视线交会的时候,他嘴巴还轻轻动着,并抬起一只脚准备往前跨出一步。 我希望是用面纸,不然卫生纸会溶掉而变得黏呼呼的。不过我怎么会摔下去呢?明明身边有肯拉德竟然还 虽然一时还没会过意来,但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的约札克身体整个僵住,他当然不可能当做没这回事。 他从进我跟伟拉卿之间,用沙哑的声音说出可怕的真相。 毫无疑问,他是在做确认。 是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紧握双手,并缩回原本要踏出去的双脚。他的下巴微微紧绷,背部则靠着墙壁。 你想要取陛下的命?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反而显得可怕。 我正心想约札克那三步并做一步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没想到下一秒钟他就拔出银色小刀抵在伟拉卿的脸颊旁边。 他身上什么时候藏了那种东西的?而且还随时握在手上?他把脸凑近到伟拉卿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距离说: 伟拉卿你听清楚!我警告你,不准你再接近陛下。要是你不把我的警告当一回事 经过漫长又沉重的沉默之后,他低声说了我几乎听不到的话。 小心你的小命! 我硬撑着又湿又重的身体站了起来,刚好看到站在我斜对面的他们两人的表情。 但压抑怒气的约札克居然笑了起来,是我曾经见过的野兽般笑容。 我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对你讲这种话! 而且是聪明野兽的笑容。 不是啦这是误会,应该是我搞错了。 想平息这场风波的我,于是全身湿淋淋地抓住密探的衣袖。 白色的布料还沾有船舱地板上涂的涂漆。 是误会啦,约札克。我不是被推下去的,是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海的。 海浪把甲板打得湿漉漉的。 我在加班边缘行走,又只顾着凝视旋涡的颜色,所以就算会出事也不意外。 肯拉德不可能想杀我的,对吧? 拜托你点个头啦。无论是真的或假的都无所谓,拜托你点头。 但伟拉卿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只是轻轻地摇头否定。 你应该没那么愚蠢吧? 当下我觉得所有通往脑子的血管全都膨胀起来。我的脸颊发烫,眼前也变得一片鲜红。 一股从太阳穴快烧起来的痛楚虽然很快就止住,但惟独瞬间爆发的心跳就是快得停不下来。 有句话卡在我喉咙深处很想大叫出来。 而且我还感到类似金属音的耳鸣。 既然这样 我硬挤出声音。 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尽可能冷静,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也是我致命性的弱点,直到现在还是。 虽然小西马隆的船员,以及从船底带上来的神族船员正在看者我们,但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既然这样那个时候你根本不该救我! 当初我要跳到货船的时候就不该接住我,大可任我自生自灭。 只要那么做就可以了啊。 还有遭到戴面具的士兵们突袭的时候,如果你没在那个教会里挺身而出的话,左 手也不会被砍断,也不用老是为了我而受伤。 你只要抛下我不就得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 可恶! 我抓着碰触着胸口的冰冷石子,然后扯断皮绳丢在地上。 麻痹的右手腕因为撞击到物品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魔石划出不成形的抛物线后在地板弹了一下,然后掉在被海水打湿的甲板上。 我明明用那么大的力气把它丢出去的,可是它居然没有裂开或破碎。 被阳光照射的石子闪闪发光。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它的颜色比戴在胸前的时候还要白。 我们都在等对方讲下一句话。 完全是状况外的船员们决定继续旁观下去,而从船底带上来的神族男子则是害怕自己会遭受池鱼之殃。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我们三人虽然想各自逃离这里,却又等着看谁会先开口而互相牵制。 这时,打破沉默的是开门的咯吱声,还有挂着跟这惨状完全不搭轧的笑容的萨拉列基。 位于视野角落的神族男子抖得非常厉害,还往后退到墙上。 金色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圆圆的,肮脏的额头则害怕到冷汗直流。 看来他应该知道这名全身散发着高贵气息的少年,就是把他们监禁在船底的罪魁祸首吧。 但是国王对那名发抖的男子看都不看一眼。 有利,摇晃的情况似乎有些趋缓了,或者这就是类似台风眼的状态 从操舵室探出头的萨拉列基不断打量地上的魔石跟我的脸。 怎么了? 不顾长衣会被弄脏的他走到石子旁边,白皙的手指毫不由于地把它捡了起来。 掉了吗? 不是自己掉的。 那为什么好美,真的好美哦。我说有利,要不要拿它跟我交换? 年轻国王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他那宛如花瓣的嘴唇浮现跟小孩子一样的欲望。 我拼命地想把想要的话就给你吧这句话压抑下来。 不能晓得我身上有什么装饰品可以跟这颗美丽的石子媲美? 萨拉就像在挑选远足时要带的零食一样,不断地往胸前跟怀里摸索。 伟拉卿则谏告目前的顾主说: 不能交换。 为什么?这是友情的证明哟! 萨拉列基歪着头说道。身处于如此糟糕的态势,他美丽的头发还能顺着脸颊披在肩上。 白皙纤细的指尖把散下来的头发塞到耳后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 后来,当他看到自己眼前的右手之后,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 对了,这个不错。这个是只有小西马隆才挖掘得到的珍贵宝石哟,是儿时就跟我分别的母亲送给我的纪念品。 他脱下戴在无名指上的淡红色戒指想递给我。预期说是红色,不如说是淡粉红色。 我不能收,我不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没关系,我想给你。 哇~好美哦,借克里叶摸摸看好吗~ 好啊。 用女人的语气插进我们之间的男子,做出双手和掌摆在下巴旁边的动作。 可能对于有人能了解戒指的价值感到很开心吧,萨拉列基便把简直放在约札克宽大的手掌上。 真的好美哦,只可惜对克里叶来说实在太小了。 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摸遍戒指的内外围,为的是要确认上面是否有什么机关。 这不得不让我再次佩服他果然是名优秀的军人。 萨拉列基并没有发现那种成人世界的想法。 他那没搬过重物的美丽手指,轻轻摸着我的右手。 磨得像樱贝般的指甲抓着小小的圈圈,我发现它们都是同样的颜色。 戒指内围好象还刻了什么文字,不过因为字体太细而看不清楚,戒指外围则刻着纠缠的蔷薇藤蔓及好几个太阳。 他握着我长满茧的手指,想把粉红色的戒指戴上去。 好痛! 戒指卡到无名指突起的关节而擦破了皮,让我感到一阵疼痛。 国王的戒指尺寸根本不合我这打棒球的用的粗手。小西马隆望俏皮地哼着鼻子说: 看来只能戴在小指上。毕竟你跟我不一样,你的手看起来勇猛多了。 才没那回事呢! 如果我真是个勇敢的男人,就不会因为落海而吓得半死了。 你在发抖吗,有利? 萨拉列基突然抱住我,他似乎比外表看起来还喜欢肌肤接触呢。 然而,对于只要一开口就会哭出来的我来说,多亏了他现在采取的举动。 真可怜!你一定很冷吧,还是快点进房间取暖吧。 我就是想那么做,现在的我宁可立刻躲进被窝里。我希望泡个热水澡冲掉身上的海水,然后立刻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干掉的头发一直在搔着我的鼻子,连我都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累弊了。 不过我拼命忍住开始发作的肌肉酸痛,然后离开萨拉列基纤细的身体。 现在还不行,我在船底的神族里找到有航海经验的人,而且那个人有度过这个海域的经验。 你解放了奴隶?! 不是的,萨拉。他不是奴隶,是经验老到的船员。他能够帮忙掌舵的哦!因此我得待在旁边看着他,毕竟我有责任照顾他。 因为是我把他带离伙伴的身边、来到把他们视为努力看待的人们这边。 所以我有责任照顾他。 ********************************** 那件事我也 不是叫你别靠近吗? 身穿长袖围裙的忠贞密探,用刀尖抵住想想靠过来的伟拉卿的喉咙。 别这样,约札克!他 不知何故,萨拉列基正屏息等我把话说完,只是我的喉咙痛得好象肿起来了。 那个人是小西马隆王的虎威,也是大西马隆大使者。我不想为这点小事引起国与国之间的紧张。 我的密探轻轻点头,很干脆地把剑手起来,然后转身询问我接下有什么打算。 虽然说已经进入短暂的平稳状态,但尚未脱离危险地带。叫我待在船舱里慢慢忍耐这是不可能的啦~ 他惊讶地耸耸肩膀。 *********************************** 知道了,知道了啦。请帮我拿衣服跟毛毯过来,我们一起窝进操舵室,仔细看他们这么驾船吧。 我要待在船舱哟。 可能是觉得有点冷吧,萨拉一面摩擦双手一边抖着身体说道。 我已经受够被海水打湿身体的感觉了,我要回房间抱着枕头以防身体再受到任何损伤。我会派人送温热的饮料给你,有利。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哦。 约札乐对萨拉列基使了这是他求只不得的眼色,因为这样就能顺便赶走伟拉卿。 不同的保姆必须各自回到自己所要照顾的孩子身边。 倒是我支撑体重的右手腕有点痛痛的。 可能是扭到筋了吧,从外侧肌肉的神经到小指指间都一直是麻痹的。 我的手腕好痛,这时如果有沃尔夫拉姆或吉噻拉在就好了~ 你没办法自己治疗吗?少爷,你的魔力不是很强吗? 听说在人类的土地是同魔力会有危险,更何况这里还是接近神族的国家呢!村田跟沃尔夫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太勉强,我已经听到快烦死了。 是吗~那还真的不 方便呢~ 为了测试到底有多痛,我用拇指跟食指在手腕摩擦好几次,然后稍微勉强自己前后左右晃动,只要力道有点失控,强烈的疼痛就会迎面袭来。 剧烈的疼痛让我泪水盈眶,但是我并没有对任何人说出这种情况。 不过,既然还能动的话,就表示那并不是扭伤。我还真是好运,这点程度的痛楚只要贴个酸痛胶布跟绷带就可以了。 你不会哭哦。 我会哭?!我哪会为了这点小痛而哭啊! 那就好。不过那有一半是我害的,让我帮你舔一舔吧! 不用了啦!又不是小狗,就算舔了也不会好的。 光在脑中想象为了任务而男扮女装的密探露出红色舌头的模样,就让我不仅苦笑起来。 约札克则是用背把操舵室的门关上,如此一来室内就变得有些暖和了。 不晓得这船上有没有止痛药? 拜托~我可是运动员哟!是棒球小子哟!这种小伤对我来说就像是家常便饭。我的身体本来就很耐操,不用理它自然就会好的。好了,准备问那个神族人吧。 我直接在潮湿的地板上摊开航海图,跟舵手们盯着一起看。 记得用手比划哟! 这种痛楚大概不管用什么药都止不住吧,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村田健的导游宣言 村田亲眼目睹!~漂浮在蒸汽弥漫的花嘴鸭池的眼镜。鲜红的锦鲤是杀人的预告?~ 村田之龟山村田之加茂川大家的棋盘好吗?我是村田,也是同时加入了新组合眼镜仔s的村田健。 什么叫棋盘好吗,应该是没人会当它是问候语吧而且我问你,龟山是谁? 我之前的一个女朋友。 不告诉我就算了。晚安,我是被村田健吃得死死的涉谷。没错,反正我老是任人丢弃、宰割、落海,根本无法提供什么正面的话题。 哎哟~意志别那么低落啦涉谷,一定有女生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啦!举个例子,比方说经常往返马戏团的人。 你当我是小丑啊反正我的角色就是当小丑啦。 有什么关系呢,你还会有气球捏出贵宾狗呢,虽然我是比较喜欢吉娃娃啦。话说回来,要是吉娃娃爱好者起争执的话,不就成了娃娃大战。 村田,你是不是在新桥附近游荡的醉汉啊?还有,标题上的那个导游也是个谜。 这很简单啊。为了能够到异世界自助旅行,我可是用了许多方法练习呢。像是炒菜锅啦,炖锅啦,单柄锅啦,还有牛奶锅。 怎么都是锅子? 要是随便找个地方试的话,就会沦落到跟你一样的从冲水马桶前往异世界!的下场,那可是会成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耻辱呢! 感谢你在无意间鞭策沮丧的我,所以你的新组合是类似导游协会吗? 不是哦,是白眼镜跟黑眼镜,另外色眼镜也会视情况加入呢。 咦,色眼镜?太扯了吧,那是谁啊?我猜一定是就连在职场也会毫不在乎地性骚扰女同事,爱讲黄色笑话的欧吉桑。那种人最烂了。 你真是白疼他了,色眼镜。 怎么说?那个色眼镜是谁啊?我认识他吗? 你怎么那么爱问是谁,好象传染到冯比雷费鲁特卿的口头禅了。反正,有关备受瞩目的眼镜仔s新角色,将在下一集的终将成为魔の○○公开真实身份哦! ○○是什么啊?到底要不要讲就说一声嘛! 你知道什么是○○吗?!流传在蒸气弥漫的饮水处之血染○○传说的悲剧! 结果你只是想加蒸气弥漫这一句嘛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 我已经没力了、没力了、没力了 想必一定有读者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种怪地方出现后记?就是因为摆在书的最后面才叫做后记,如果出现在这种位置应该叫做中记,或是网走番外地(不是啦)。毕竟这里,算是书本约三分之二的部分。要是在这里摆后记,那接下来的文章又算什么呢? 其实会在这里摆后记是发生了严重又悲伤的大事。 乔林不好了!geg,十月出书会连载不完耶! geg什么?都已经这么大篇幅了耶!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会连载不完呢? 乔林是的!其实是内容超过三百页啦 geg你说什么?!没办法,那分成两本吧。怎么样,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吧? 乔林那、那个geg,若要在适当的地方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就会变成在既沉重又令人不安的剧情下做结束 geg你说什么?! 我还特地用毛露露(悄悄用日文的同音异字)版或是吉赛拉版来形容当时的惨况哦,不晓得大家看出来了吗? 总之,就是因为我把故事写得太长了,才无法在预定的页数内结束。 虽然分成两集也是ok啦,只不过就得在相当沉重的剧情中间做切割。让读者就这样哭等下一集,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过问题也出在我自己身上啦因此,为了让大家对故事抱着正面的期待,所以就出现了收录短篇故事怎么样?的苦肉计。 基本上是集合了书中人物的温馨故事,还希望在下一集出书之前,大家能大家能原谅我!我跪坐在个人电脑前嘶吼道歉着。 况且幽雅的一天里有死去(不不不,人家还活得好好的)的次男、古蕾塔跟有利出现,所以可以给人充满平和的感觉。 要是被问到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老实说我也不太答得出来。 这时就请各位不要想太多,用反正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某一天的心情来阅读吧! 看过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变成了吉赛拉特别篇嘛,只是想不到连最后一道防线的她竟然也变成这样,看来现在只剩下古蕾塔跟妮可拉了,真教人期待。 至于本文剧情,有关涉谷的部分连执笔的我都觉得心情很沉重。 恩还好我很快就拿到手毩小姐完成的封面,上面的人物个个都是那么开朗、美丽结果我还逆向操作,让其他角色的变得比较带劲,像这次受害的角色也特别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认真地把人物描述得很有魅力,实在太难了。 可能是受到动化版的影响吧,我收到很多人的来信,当我看到信里所提到喜欢的角色中,有我接下来准备要破坏的名字,就对他们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这个人其实已经在《魔》动画(正广征如此称呼的伙伴)虽然很帅,但是在原作里却边变得很窝囊,因此我正在密集反省。 该不会是作者我反而在破坏那些角色的形象吧?不过我也可能逆向操作让他更窝囊就是了。 只是说动画真的很了不起,连来信告诉我感想的年龄层都很广泛,不仅让我赞叹电视果真是由各式各样的人们收看的魔法箱呢。 非常感谢大家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意见及感想。 我会整理衣领,偶尔用跪坐的方式看你们的来信。 只是很抱歉无法一一回信给你们,不过geg跟我都会从头到尾把信看完,因此往后如果还有什么意见也请多多告诉我们。 无论是有关《魔》动化的事或原作的事,都能够让我们当作参考。 话说回来,那部《魔》动化(正广征陶醉得连续呼喊的伙伴),好象终于要出dvd了哟!值得纪念的第一集预定在2004年十月29日发售。 引用云特的说法,那是《魔》动化纪念日?而且还加赠完整收录第一集到第五集的世上最可怕之特典。 对谁来说会比较可怕,这就交给大家去想象。至于不肖乔林也预定受托撰写第一季的完整纪念册,不过在这种时候就要用附上盖了指印的誓约书才行。当我签的名很没力,处于烂醉如泥的状态时,geg就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如果真的能实现,我会相当乐见其成。 除了《魔》动化之外,接下来还预定朝向混合式媒体行销的方面发展。详细情报随时会po在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网址在这里http;\\.maru-ma.),请大家记得上去看哦。至于thebeansvol.4好象会在十二月出刊,请大家多多支持。 好了,这样应该足已说明在这个中间部分摆后记的理由及接下来的发展了吧?啊,还是说摆在书末的不叫后记是接在本文结束之后的文章才叫做后记吗?!如果大家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先前拼命的解释不就全都白费了?!松本手毩小姐,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封面的萨拉画得很棒哦!然后geg小姐(加了敬语哦),老实说她不是可怕的上士,其实她是个好人哟(用遥望的眼神)。那么,这次的本文就在有点沉重的地方待续,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候它的续集。当然,下一集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真的很快、很快哦。 续集《终将成为魔の一首歌!》将预定在今年冬天发售。(注:前述皆为日文版活动及出书时间,与台湾并不相同。) 大家好,我是乔林 我已经没力了、没力了、没力了 想必一定有读者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种怪地方出现后记?就是因为摆在书的最后面才叫做后记,如果出现在这种位置应该叫做中记,或是网走番外地(不是啦)。毕竟这里,算是书本约三分之二的部分。要是在这里摆后记,那接下来的文章又算什么呢? 其实会在这里摆后记是发生了严重又悲伤的大事。 乔林不好了!geg,十月出书会连载不完耶! geg什么?都已经这么大篇幅了耶!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会连载不完呢? 乔林是的!其实是内容超过三百页啦 geg你说什么?!没办法,那分成两本吧。怎么样,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吧? 乔林那、那个geg,若要在适当的地方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就会变成在既沉重又令人不安的剧情下做结束 geg你说什么?! 我还特地用毛露露(悄悄用日文的同音异字)版或是吉赛拉版来形容当时的惨况哦,不晓得大家看出来了吗? 总之,就是因为我把故事写得太长了,才无法在预定的页数内结束。 虽然分成两集也是ok啦,只不过就得在相当沉重的剧情中间做切割。让读者就这样哭等下一集,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过问题也出在我自己身上啦因此,为了让大家对故事抱着正面的期待,所以就出现了收录短篇故事怎么样?的苦肉计。 基本上是集合了书中人物的温馨故事,还希望在下一集出书之前,大家能大家能原谅我!我跪坐在个人电脑前嘶吼道歉着。 况且幽雅的一天里有死去(不不不,人家还活得好好的)的次男、古蕾塔跟有利出现,所以可以给人充满平和的感觉。 要是被问到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老实说我也不太答得出来。 这时就请各位不要想太多,用反正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某一天的心情来阅读吧! 看过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变成了吉赛拉特别篇嘛,只是想不到连最后一道防线的她竟然也变成这样,看来现在只剩下古蕾塔跟妮可拉了,真教人期待。 至于本文剧情,有关涉谷的部分连执笔的我都觉得心情很沉重。 恩还好我很快就拿到手毩小姐完成的封面,上面的人物个个都是那么开朗、美丽结果我还逆向操作,让其他角色的变得比较带劲,像这次受害的角色也特别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认真地把人物描述得很有魅力,实在太难了。 可能是受到动化版的影响吧,我收到很多人的来信,当我看到信里所提到喜欢的角色中,有我接下来准备要破坏的名字,就对他们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这个人其实已经在《魔》动画(正广征如此称呼的伙伴)虽然很帅,但是在原作里却边变得很窝囊,因此我正在密集反省。 该不会是作者我反而在破坏那些角色的形象吧?不过我也可能逆向操作让他更窝囊就是了。 只是说动画真的很了不起,连来信告诉我感想的年龄层都很广泛,不仅让我赞叹电视果真是由各式各样的人们收看的魔法箱呢。 非常感谢大家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意见及感想。 我会整理衣领,偶尔用跪坐的方式看你们的来信。 只是很抱歉无法一一回信给你们,不过geg跟我都会从头到尾把信看完,因此往后如果还有什么意见也请多多告诉我们。 无论是有关《魔》动化的事或原作的事,都能够让我们当作参考。 话说回来,那部《魔》动化(正广征陶醉得连续呼喊的伙伴),好象终于要出dvd了哟!值得纪念的第一集预定在2004年十月29日发售。 引用云特的说法,那是《魔》动化纪念日?而且还加赠完整收录第一集到第五集的世上最可怕之特典。 对谁来说会比较可怕,这就交给大家去想象。至于不肖乔林也预定受托撰写第一季的完整纪念册,不过在这种时候就要用附上盖了指印的誓约书才行。当我签的名很没力,处于烂醉如泥的状态时,geg就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如果真的能实现,我会相当乐见其成。 除了《魔》动化之外,接下来还预定朝向混合式媒体行销的方面发展。详细情报随时会po在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网址在这里http;\\.maru-ma.),请大家记得上去看哦。至于thebeansvol.4好象会在十二月出刊,请大家多多支持。 好了,这样应该足已说明在这个中间部分摆后记的理由及接下来的发展了吧?啊,还是说摆在书末的不叫后记是接在本文结束之后的文章才叫做后记吗?!如果大家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先前拼命的解释不就全都白费了?!松本手毩小姐,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封面的萨拉画得很棒哦!然后geg小姐(加了敬语哦),老实说她不是可怕的上士,其实她是个好人哟(用遥望的眼神)。那么,这次的本文就在有点沉重的地方待续,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候它的续集。当然,下一集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真的很快、很快哦。 续集《终将成为魔の一首歌!》将预定在今年冬天发售。(注:前述皆为日文版活动及出书时间,与台湾并不相同。) 大家好,我是乔林 我已经没力了、没力了、没力了 想必一定有读者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种怪地方出现后记?就是因为摆在书的最后面才叫做后记,如果出现在这种位置应该叫做中记,或是网走番外地(不是啦)。毕竟这里,算是书本约三分之二的部分。要是在这里摆后记,那接下来的文章又算什么呢? 其实会在这里摆后记是发生了严重又悲伤的大事。 乔林不好了!geg,十月出书会连载不完耶! geg什么?都已经这么大篇幅了耶!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会连载不完呢? 乔林是的!其实是内容超过三百页啦 geg你说什么?!没办法,那分成两本吧。怎么样,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吧? 乔林那、那个geg,若要在适当的地方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就会变成在既沉重又令人不安的剧情下做结束 geg你说什么?! 我还特地用毛露露(悄悄用日文的同音异字)版或是吉赛拉版来形容当时的惨况哦,不晓得大家看出来了吗? 总之,就是因为我把故事写得太长了,才无法在预定的页数内结束。 虽然分成两集也是ok啦,只不过就得在相当沉重的剧情中间做切割。让读者就这样哭等下一集,实在是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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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问题也出在我自己身上啦因此,为了让大家对故事抱着正面的期待,所以就出现了收录短篇故事怎么样?的苦肉计。 基本上是集合了书中人物的温馨故事,还希望在下一集出书之前,大家能大家能原谅我!我跪坐在个人电脑前嘶吼道歉着。 况且幽雅的一天里有死去(不不不,人家还活得好好的)的次男、古蕾塔跟有利出现,所以可以给人充满平和的感觉。 要是被问到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老实说我也不太答得出来。 这时就请各位不要想太多,用反正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某一天的心情来阅读吧! 看过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变成了吉赛拉特别篇嘛,只是想不到连最后一道防线的她竟然也变成这样,看来现在只剩下古蕾塔跟妮可拉了,真教人期待。 至于本文剧情,有关涉谷的部分连执笔的我都觉得心情很沉重。 恩还好我很快就拿到手毩小姐完成的封面,上面的人物个个都是那么开朗、美丽结果我还逆向操作,让其他角色的变得比较带劲,像这次受害的角色也特别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认真地把人物描述得很有魅力,实在太难了。 可能是受到动化版的影响吧,我收到很多人的来信,当我看到信里所提到喜欢的角色中,有我接下来准备要破坏的名字,就对他们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这个人其实已经在《魔》动画(正广征如此称呼的伙伴)虽然很帅,但是在原作里却边变得很窝囊,因此我正在密集反省。 该不会是作者我反而在破坏那些角色的形象吧?不过我也可能逆向操作让他更窝囊就是了。 只是说动画真的很了不起,连来信告诉我感想的年龄层都很广泛,不仅让我赞叹电视果真是由各式各样的人们收看的魔法箱呢。 非常感谢大家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意见及感想。 我会整理衣领,偶尔用跪坐的方式看你们的来信。 只是很抱歉无法一一回信给你们,不过geg跟我都会从头到尾把信看完,因此往后如果还有什么意见也请多多告诉我们。 无论是有关《魔》动化的事或原作的事,都能够让我们当作参考。 话说回来,那部《魔》动化(正广征陶醉得连续呼喊的伙伴),好象终于要出dvd了哟!值得纪念的第一集预定在2004年十月29日发售。 引用云特的说法,那是《魔》动化纪念日?而且还加赠完整收录第一集到第五集的世上最可怕之特典。 对谁来说会比较可怕,这就交给大家去想象。至于不肖乔林也预定受托撰写第一季的完整纪念册,不过在这种时候就要用附上盖了指印的誓约书才行。当我签的名很没力,处于烂醉如泥的状态时,geg就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如果真的能实现,我会相当乐见其成。 除了《魔》动化之外,接下来还预定朝向混合式媒体行销的方面发展。详细情报随时会po在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网址在这里http;\\.maru-ma.),请大家记得上去看哦。至于thebeansvol.4好象会在十二月出刊,请大家多多支持。 好了,这样应该足已说明在这个中间部分摆后记的理由及接下来的发展了吧?啊,还是说摆在书末的不叫后记是接在本文结束之后的文章才叫做后记吗?!如果大家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先前拼命的解释不就全都白费了?!松本手毩小姐,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封面的萨拉画得很棒哦!然后geg小姐(加了敬语哦),老实说她不是可怕的上士,其实她是个好人哟(用遥望的眼神)。那么,这次的本文就在有点沉重的地方待续,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候它的续集。当然,下一集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真的很快、很快哦。 续集《终将成为魔の一首歌!》将预定在今年冬天发售。(注:前述皆为日文版活动及出书时间,与台湾并不相同。) 大家好,我是乔林 我已经没力了、没力了、没力了 想必一定有读者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会在这种怪地方出现后记?就是因为摆在书的最后面才叫做后记,如果出现在这种位置应该叫做中记,或是网走番外地(不是啦)。毕竟这里,算是书本约三分之二的部分。要是在这里摆后记,那接下来的文章又算什么呢? 其实会在这里摆后记是发生了严重又悲伤的大事。 乔林不好了!geg,十月出书会连载不完耶! geg什么?都已经这么大篇幅了耶!你给我解释一下,怎么会连载不完呢? 乔林是的!其实是内容超过三百页啦 geg你说什么?!没办法,那分成两本吧。怎么样,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吧? 乔林那、那个geg,若要在适当的地方分成前后两个部分,就会变成在既沉重又令人不安的剧情下做结束 geg你说什么?! 我还特地用毛露露(悄悄用日文的同音异字)版或是吉赛拉版来形容当时的惨况哦,不晓得大家看出来了吗? 总之,就是因为我把故事写得太长了,才无法在预定的页数内结束。 虽然分成两集也是ok啦,只不过就得在相当沉重的剧情中间做切割。让读者就这样哭等下一集,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过问题也出在我自己身上啦因此,为了让大家对故事抱着正面的期待,所以就出现了收录短篇故事怎么样?的苦肉计。 基本上是集合了书中人物的温馨故事,还希望在下一集出书之前,大家能大家能原谅我!我跪坐在个人电脑前嘶吼道歉着。 况且幽雅的一天里有死去(不不不,人家还活得好好的)的次男、古蕾塔跟有利出现,所以可以给人充满平和的感觉。 要是被问到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时间点是什么时候?老实说我也不太答得出来。 这时就请各位不要想太多,用反正不是现在,而是未来某一天的心情来阅读吧! 看过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变成了吉赛拉特别篇嘛,只是想不到连最后一道防线的她竟然也变成这样,看来现在只剩下古蕾塔跟妮可拉了,真教人期待。 至于本文剧情,有关涉谷的部分连执笔的我都觉得心情很沉重。 恩还好我很快就拿到手毩小姐完成的封面,上面的人物个个都是那么开朗、美丽结果我还逆向操作,让其他角色的变得比较带劲,像这次受害的角色也特别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是认真地把人物描述得很有魅力,实在太难了。 可能是受到动化版的影响吧,我收到很多人的来信,当我看到信里所提到喜欢的角色中,有我接下来准备要破坏的名字,就对他们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这个人其实已经在《魔》动画(正广征如此称呼的伙伴)虽然很帅,但是在原作里却边变得很窝囊,因此我正在密集反省。 该不会是作者我反而在破坏那些角色的形象吧?不过我也可能逆向操作让他更窝囊就是了。 只是说动画真的很了不起,连来信告诉我感想的年龄层都很广泛,不仅让我赞叹电视果真是由各式各样的人们收看的魔法箱呢。 非常感谢大家来信告诉我你们的意见及感想。 我会整理衣领,偶尔用跪坐的方式看你们的来信。 只是很抱歉无法一一回信给你们,不过geg跟我都会从头到尾把信看完,因此往后如果还有什么意见也请多多告诉我们。 无论是有关《魔》动化的事或原作的事,都能够让我们当作参考。 话说回来,那部《魔》动化(正广征陶醉得连续呼喊的伙伴),好象终于要出dvd了哟!值得纪念的第一集预定在2004年十月29日发售。 引用云特的说法,那是《魔》动化纪念日?而且还加赠完整收录第一集到第五集的世上最可怕之特典。 对谁来说会比较可怕,这就交给大家去想象。至于不肖乔林也预定受托撰写第一季的完整纪念册,不过在这种时候就要用附上盖了指印的誓约书才行。当我签的名很没力,处于烂醉如泥的状态时,geg就虽然这只是玩笑话,但如果真的能实现,我会相当乐见其成。 除了《魔》动化之外,接下来还预定朝向混合式媒体行销的方面发展。详细情报随时会po在官网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网址在这里http;\\.maru-ma.),请大家记得上去看哦。至于thebeansvol.4好象会在十二月出刊,请大家多多支持。 好了,这样应该足已说明在这个中间部分摆后记的理由及接下来的发展了吧?啊,还是说摆在书末的不叫后记是接在本文结束之后的文章才叫做后记吗?!如果大家是这么认为的话,那我先前拼命的解释不就全都白费了?!松本手毩小姐,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封面的萨拉画得很棒哦!然后geg小姐(加了敬语哦),老实说她不是可怕的上士,其实她是个好人哟(用遥望的眼神)。那么,这次的本文就在有点沉重的地方待续,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候它的续集。当然,下一集很快就会跟大家见面,真的很快、很快哦。 续集《终将成为魔の一首歌!》将预定在今年冬天发售。(注:前述皆为日文版活动及出书时间,与台湾并不相同。) 番外 魔王陛下优雅的一天 魔王陛下优雅的一天 有女儿的生活真的很棒 古蕾塔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三天回来。 那天的午后稍晚时刻,我接获古蕾塔回国的报告,于是连忙冲上连接大厅的楼梯,而且还是用连跨两级的方式猛冲。 那名基于某些原因而成为我女儿的少女,不仅是亡国皇家的后裔,同时也是真魔国的公主。 为了不让她的教育偏向魔族或人类任一方,所以她正在友邦国家卡巴尔盖特留学。 总是我们的书信于飞鸽传书往来频繁,但我们真的蛮久没见面了。 平常总是陪我慢跑的伟拉卿还笑着要我冷静一点。 “陛下,没必要这么急啦,她又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能早一秒见到她嘛!肯拉德,等你哪天也有了孩子就会了解我的心情。” “我想就算是单身汉也能了解这种心情吧。” ※※※※※ 一口气穿过光滑的石廊,现在的我正站在有着赘饰的门前。 “陛下,您回来……” 在卫兵口中的“啦”都还没说出口之前,我就把门推开,然后冲到爱女等候的客厅。 “古蕾塔!” “有利!” 有辙小波浪卷度的红褐色头发、英姿焕发的红褐色眉毛、晒得黝黑的橄榄色脸颊绽开笑容,回头往我这边看。 “欢迎你回来古蕾……唔……” 我正准备冲向心爱的女儿,可是却因为动物的本能停下动作。 这里有什么东西,这屋里有着什么未知的生命体存在。 嗡!轰!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见庞大的黑色物体以相当快的速度从我头上飞跃而过。 我的额头还可以感受到一股风吹过呢。 “什、什么东西啊!? 嗡!轰! 我耳边充满快速球掠过的声音与冲击感。 敌人以高速到处飞行,却也因为速度过快而撞上客厅的墙壁。 “古蕾塔你没事……” “我没事啦,有利。” 少女露出满面的笑容向我奔来,双手伸得直直地把我紧紧抱住。 只不过她的头撞到我的太阳穴附近,害我痛得差点停止呼吸。 嗡!轰!轰轰!嗡! 当我们父女俩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黑色物体仍持续高速飞行,没吃到苦头的它仍旧拼命往墙壁撞去。 “陛下,陛下,——!” 我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美丽的教育官跟他的部下正躲在房间深处的王座后面。 熟悉的大光头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怎么了?云特” “危险哪,陛下!请不要管我们,立刻离开这个房间吧!” “是的,陛下!那家伙很危险!那家伙很危险哟!” 冯克莱斯特卿云特跟不知为何很讨他欢心的愉快部下,正脸色大变地拼命劝阻着。 “有利,你听我说,云特跟达卡斯克斯太夸张了啦。我都已经说过它一点也不危险了。” 当我正在烦恼该相信谁比较好的时候,黑色物体又以超猛的速度从我头上掠过。它撞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之后还反弹回来。 “原来是珍虫啊。” 在场就数随后进入的肯拉德最冷静了。他从后面推着我跟古蕾塔,并要我们蹲下身来。 “把身体放低,现在它只是在天花板附近盘旋而已。” “盘旋?哇——!它可是嗡嗡嗡的飞耶!那、那、那是什么东西?古蕾塔究竟遭到什么玩意儿袭击啊!?” “你误会了啦,有利!我没有遭到袭击哟,那时我在旅途中认识的朋友啦!” “朋友?你跟珍虫做朋友?” 既然肯拉德都叫它“珍虫”了,那么像它这样发出恶心的声音并到处乱飞的东东应该就是虫了吧。 “嗯!我就是靠它们才能提早三天回来的!” “古蕾塔,你该不会是让那只虫抓着你飞回来吧!?” 少女的大眼睛因为觉得可笑而眯了起来。 “讨厌啦有利,人类又不是能在空中飞翔的生物。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是一大群嗡嗡蝉帮我们拖船拉。速度真的很快哟,简直跟乘风破浪没两样!” 嗡嗡蝉? 那是蝉?你说那个庞然大物是蝉? 此时,肯拉德发出不合时宜的感叹声。 “没错,就是那个梦幻般的生物。陛下,如果那真的是嗡嗡蝉,那它应该是久违六百多年远渡重洋而来呢。古蕾塔,这蝉的名字你是听谁说的?” “是喜欢昆虫的船长说的哟,他因为得到珍奇的嗡嗡蝉脚毛还喜极而泣呢。” “腿……毛……”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撞上墙壁的力道过猛,珍奇的物体在发出“啪沙”的干燥声的同时摔在地上。 真的好大一只,甚至远超过我的身高。 肚皮朝天的它姿势难看地躺在地上,并且手忙脚乱地蠕动它毛茸茸的六只脚,拼命挣扎想要爬起来。 对于生于地球,长在日本,住在琦玉县的我来说,总觉得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蝉…… “等一下!这应该不是蝉,而是某个以‘蟑’字开头的生物吧!?这不是常常在厨房出没,我最讨厌的‘蟑’字开头昆虫吗!?” 刹那间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这身体的光泽、棕色的翅膀,以及长长的触角…… “才不是呢有利,这怎么看都是蝉啦!” “就是说啊,陛下,它分明就是蝉啊!” 真的吗!? “你们说的嗡嗡蝉就是那个在土壤里沉睡七天,在地面存活期年,生命力很强韧的那个珍虫吗?” 缩在房间角落的云特惶惶不安地问道。 “喜欢昆虫的船长也那么说哟……嘿!” “啊,古蕾塔不要用手去摸啦!” 怎么会有那种事?我可爱的女儿居然用手去摸蟑……不,是珍奇的蝉的腹部,而且还把它翻过来。 “这样就ok了,安啦——古蕾塔前世也是一只蝉呢。” “拜托,古蕾塔!一个人要是开口闭口都在谈前世,那就完蛋了!” “有利你看,它们很听我的话哟!蝉先生,坐下、握手!喂,怎么不握手呢?” 可能是巨蟑……蝉心情不好吧,所以才不肯听古蕾塔的话。 但不管它是蝉还是没有脚的独角仙,硬逼巨型昆虫握手也未免太扯了吧?但是少女依旧很有耐性的重复简短的命令。 时期客厅的中央,持续上演着蝉给古蕾塔对峙的景象。 虽然它体长约达两公尺,但似乎真的是很安全的昆虫。 就连老大不小却躲在椅子后面发抖的大人,也战战兢兢地接近孩子跟昆虫。 我放心地叹了口气并把头往后仰。 结果在我往上看的视线前方,也就是接近天花板墙角的那种令人厌恶的地方,发现道跟刚才那玩意儿完全相同的物体。 “哇咧!” 是第二只。 “双、双胞胎蝉……?” “它们不是双胞胎啦,有利。那位是蝉小姐,是蝉先生的太太,他们俩很恩爱哟不过都是公的啦。” “都是公的!?” “对,没错。就跟我的爸爸们一样不是吗?” 虽然我不想挑明她口中的“爸爸们”,但应该就是指我跟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吧? 万万没想到,原来在爱女的心目 中,我的地位竟然跟珍虫同等级,爸爸我可是不甘心到很想流泪呢~ “我跟蝉小姐、蝉先生成了好朋友哦。对吧,蝉先生?好了,你们也跟有利打招呼吧!” “啾咿——嗯!” “哇!” 昆虫忽然间发出令人难以忍受又刺耳的超音波。是牙医,那是去牙医诊所才听得到的磨牙仪器声!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 “知道了,我知道了!拜托饶了我吧!” 就算刚刚那真的是开心的声音,对日本人来说却具有很可怕的破坏力。 虽然机会难得,但我实在无法跟珍虫当什么好朋友。 倒是我女儿是在什么时候精通起控制蝉的技巧啊?不过现在不是烦恼这些琐事的时候。 虽然未婚,但是以当个好爸爸为目标的我,正面临着一件必须立刻做决定的事。 当小孩子跟动物成为朋友的时候,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连古蕾塔也不例外。 “有利~我可不可以养蝉先生夫妇?” 红褐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古蕾塔歪着脖子问道。 “好不好啦,求求你~” 遇到这么可爱的请求,相信没有那个爸爸可以狠下心拒绝。 不,或许真的有吧,但是对于十六岁又没有女人缘的单身父亲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啊——真是的!那只能把它们养在庭院里,绝对不能让它们上床去哦!” “谢谢——有利我最爱你了!” 古蕾塔用它晒黑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整个人就这么吊在半空中。 从她紧紧抱着我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海水味道。 “好了啦,古蕾塔,我知道了啦!” 看来这孩子在卡巴尔盖特的希斯克来夫氏身边,学会了历史跟政治以外的事物。 “我好高兴哦,真是太好了!蝉先生、蝉小姐你们快点向有利道谢吧!” “啾咿——嗯!” “哇~够了,牙医师!不必道谢了,真的不必了!快点让他们离开这个房间!让它们在天空自由飞翔吧!” “嗯!” 但是蝉先生夫妇却拼命地磨蹭撒娇,怎么样都不肯听命行事。 不过是昆虫而已,脾气竟然这么拗。 “这是怎么回事……啊,或是它们是肚子饿了。” “既然这样更需要出去外面觅食才对啊!蝉的食物不就是树木里的树液吗?所以应该去森林寻找美味的树木啊!” 伟拉卿悠悠地叹了一口颇有深意的气,他似乎知道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实。 “这可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 “说吧,有什么话就全说出来吧!” “珍虫的食物跟普通的蝉比起来有点独特。” “你说独特是什么意思?” 肯拉德用他粗壮的手指一面抚摸着古蕾塔的头发,一面说道: “它吸食的不是树液,而是血液。” 血液! 那可不是“哦~那是从爬满油菜花的蚜虫屁屁流出来的甘甜液体”呢! “……换句话说,他们是恐怖的吸血昆虫?” 这次蝉小姐用疑问的语气发出“啾咿嗯!”的叫声,这似乎是它们撒娇的方式。 “不过也未必一定要人类的血液,而且根据我所听说的,它们只要极少量的血液,所以无法贸然断定它们就是害虫。” 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的我,连忙抓住古蕾塔的肩膀问: “古蕾塔你该不会已经在船旅的途中被吸血,思想遭到它们的控制吧!?” “没有,古蕾塔没有被吸血哟,这件事喜欢昆虫的船长也有说过。他说嗡嗡蝉天生就是侠义心肠,因此绝对不会吸食比自己小的生物的血液。船长先生基于佩服的心态而让它们吸血,不过真的只是一下下哟。只需要一点点的血液就能供应它们三、四天的份量,而且它们还以极快的速度帮忙拉船呢。” “原来如此,所以消耗了不少体力。” “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吧,肯拉德。” 而且事态还很紧急呢。 据说绝不吸体型比自己小的生物之血液,又富有侠义心肠的珍虫夫妇——蝉先生、蝉小姐正忙着转动头部观察四周,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它们锁定的是长发发出美丽光泽的超级美型男,以及头部闪闪发亮的胆小庶民这对风格迥异的主仆搭档,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咿——!” 云特跟达卡斯克斯发出连旁人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的惨叫声,而且还被慢慢逼到墙边。 “只是一点点血而已,云特!一点点而已啦!就像是被针刺一下而已……或许吧。” “就、就、就、就、就算是那样,陛下!我也不是为了要提供血液给这种蝉才活到今天的呀……唔唔呀啊啊啊啊!” “啊,要是被那种细管刺到的话!啊啊,救我啊!小琳琳~……” 再见了,我由衷感谢你们。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里里特拉奇中间省略达卡斯克斯。 对于你们如此壮烈的牺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跟肯拉德一面看着被热情的巨蝉压倒在地的两人,一面用平静的语气互相交谈。 “果然是蝉。拥有那个像吸管的口器的确是蝉,并不是蟑螂。” “先别管那些了,陛下。请问今晚要举行欢迎古蕾塔回国的派对吗?” “嗯,就这么办,而且只要邀请几个熟识的自家人即可。还有,别叫我陛下啦!别忘了我的名字可是你取的呢。” “对不起有利,我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这时候古蕾塔抱住我的腰,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抬头望着我说: “有利我问你,你喜欢吗?喜欢蝉先生它们吗?这对你的珍兽收集有派上用场吗?” “珍兽收集!?” 我怎么可能收集那种东西啊。 古蕾塔的回国省亲派对原本只想邀请几个熟识的自家人,却在精力异常旺盛的云特安排下,变成规模相当盛大的宴会。 “你看起来好有活力哦,云特。” “没错,陛下!真不可思议,现在的我正处于精、气、神都达到巅峰的状态。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好像是有股冲劲正从体内深处涌现呢。” 美丽的脸庞泛着红潮的云特,紧握着双拳说道,其间还不断地喘气,仿佛把蛮牛一口气灌了下去似的。 “哈——!我的精神从各式各样的障碍中得到解放,哈——!我觉得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似的,哈!仔细想想应该是多亏了珍虫的吸血行为,让我能够毅然决然地抛弃过去一直束缚我的古老观念吧,哈——!” “我觉得你早就抛弃许多事情了。” 反观我的情况,光是要应付趁此机会请求谒见的人或献上供品的人就已经忙到翻,反而没有时间陪我最重要的古蕾塔。 等到大型宴会好不容易结束时都已经是深夜了,早就是乖宝宝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也是棒球小子上床睡觉的时间。 脱掉靴子,赤脚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古蕾塔发出不满的声音。 可能是学大人穿上鞋跟比较高的鞋子的关系吧,少女的脚底又红又肿。 ※※※※※ “咦——为什么我不能跟有利一起睡呢?” 看到她这么难过的表情,被她这么一问得我不免犹豫了起来。 可是古蕾塔已经十岁了,就连住在号称“兔小屋”的日本透天厝的我,也都从念小学起就自己一个人睡,因此有必要让她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 。 呜——跟孩子分开真得好辛苦哦~ 正如“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的意思,古蕾塔皱起英姿焕发的眉毛不悦地说: “人家想说趁今天沃尔夫不在,才能独占有利旁边的位置。” “可是古蕾塔,还没出嫁的淑女都应该要自己一个人睡哟!” “那不然古蕾塔现在就跟爸爸结婚嘛!” “父女是不能结婚的。” 我心想: “这么感动的话我还能听到几次呢?” 并在心里悄悄拭着泪。这点我还真的像个当老爸的人呢。 “真——无——趣——亏人家还想教你亮晶晶先生独家秘传的恢复疲劳推拿术呢!!” “独、独家秘传?” 老实说我有点想试试看,不过今晚还是不得不作罢。 此时,正把几名醉汉绑起来扛在肩上走的艾妮西娜小姐刚好路过这里。 至于她究竟要利用那几个人做什么事情,看来是绝对不能开口问的秘密。 “哎呀!陛下,瞧您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如果是我的魔动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可是很乐意帮忙哦。您别误会,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补助经费,只希望您能一起帮忙画使用前、使用后的素描,以及使用感想的问卷调查而已。” 她突然将绑在高处的深红色马尾用力一甩,然后粗鲁地丢下那堆烂醉如泥的行李。 “那么古蕾塔,为了让你今晚不会感到寂寞,请利用我的得意作品吧。” 不晓得是施了什么魔术,还是那才是货真价实的魔动,只见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不晓得从那里变出五、六个枕头堆在我们面前。 “这叫做‘魔动抱枕战队之想睡在你的怀里’!好了,你要选哪一个?有因为闷热的正义感而总是睡死的红色睡眠队、由酷酷的帅哥哄你入睡的蓝色睡眠队、利用植物的香味帮助你熟睡的绿色睡眠队,以及铁定让你连梦话都是‘再也吃不下了’的黄色睡眠队,和一定让你做春梦的成人用枕头——粉红色睡眠队。其中最顶级的就是这个,重现过去欢乐回忆的白银睡眠队。顺便一提,虽然外包装都是土黄色的,但它们可都是利用据说会产生负离子的沙熊竹叶编制而成的哦。” “好厉害哦!这就是利用魔动力来改善睡眠品质的吧?” “其他还有能够提前得知还没看完的故事结局的爆料枕,以及因强烈的不舒服感而让使用者绝对睡不着觉的反省枕。好了,古蕾塔,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魔动抱枕吧。” “这个嘛,古蕾塔要……” 眼前这堆看都没看过的流线型枕头,似乎把孩子的睡虫赶跑了。 “粉红色的最好不要选哦,它比较适合你爸爸,除了这个颜色之外的都可以。” 结果古蕾塔抱起绿色的细长枕头,并且俏皮地在我脸颊留下晚安之吻后就离开了我的寝室。 被留下的我们,面对用途不同的寝具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焦点,肯拉德悄悄在我耳边说: “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粉红色枕头看……你想试试看吗?” “当然啊,这对没有女人缘的男生来说,可是最起码的乐趣。这跟想偷看旅馆里的付费锁码频道的道理是一样的。” 伟拉卿那没有一丝不悦的侧脸上,露出知我者命名者也的态度。 “既然你的语气这么坚定,我也不便阻止,那你就拿吧。陛下正值青春期,也懂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 “可是云特正用可怕的眼神往这边看耶。” “……原来如此。” 他用大拇指跟食指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就抓起粉红色的枕头。 结果云特露出诧异的表情说: “肯拉特,你要拿粉红色的枕头?” “看你这么讶异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我是寂寞的单身汉啊。还是你想用这个枕头?那不然让给你好了。” “不、不必乐!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厚颜无耻的事情呢!况且我这个人只要一换枕头就会睡不着觉呢!” “你还真神经质呢!那么,陛下你就用这个吧,偶尔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也是不错的哦。” 肯拉德一面把白银枕递给我,一面对着如果不是粉红色枕头,其他的就没什么差,并因此感到失望的我小声地说: “等一下再交换吧。” “那么剩下的红色跟蓝色枕头就同时拿给冯波尔特鲁卿用用看吧。到底哪一个魔动枕会胜出?古音达又会吃到什么样的苦……会得到什么样的睡眠呢?还真令人好奇呢。” 原来她自己连一个枕头都不想试验,只想靠别人来收集资料。 艾妮西娜看起来总是那么地开心,她那天蓝色的眼睛即使在深夜,依旧发出有别于知性与好奇心的某种危险光芒。 古音达还真是可怜哪,我也只能够祝他的人生幸福快乐。 “好极了~练习赛的代打击出了再见牺牲高飞球,击出再见牺牲高飞球……” 遗憾的是它似乎没有搭载选择梦境的功能。 如果是平常的话,血盟城的晨间活动总是很晚才开始。当我跟伟拉卿结束每天的慢跑训练时,城里的其他成员才开始活动。 厨房跟军营的人们当然是开始忙着他们自己的工作,但事实上负责整座城运作的冯克莱斯特卿跟冯波尔特鲁卿,几乎全年都采取弹性上班制。 但是唯独今天不一样。 天还没亮的时候,肯拉德就说今天有特别行程而过来叫醒我。 “有做什么美梦吗?” “嗯……我一直梦见跟许多可怕的公人鱼游行……那算是我过去愉快的经验吗?” “幼儿时期的记忆通常都很模糊。抱歉没有跟你交换成功,因为我回到寝室的时候你已经睡得很熟了。” 我坐在床上用力地伸展身体。 可能是缩着身子睡觉的关系吧,脊椎周围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就是说啊!那场生疏的宴会把我搞得好累,让我不知不觉在三秒内就呼——地睡着了。连沃尔夫凌晨回来都没发现呢。” 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冯比雷费鲁特卿在在我旁边打了好大的哈欠。 “真是的~你美少年的形象全毁了。” “要泥环(要你管)!” “虽然两位才刚睡醒,一时还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必须请你们尽快用完早餐。总之,得趁古蕾塔还没起来的时候把事情完成。沃尔夫拉姆,要吃早餐吗?” 肯拉德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就对侍从招了招手。此时熟悉的侍从一边推着银色手推餐车,一边安静地走了进来。 这算是客房服务,也是每天早上都会经历的优雅程序。 “你要吃吧,沃尔夫?没有好好吃早餐时不会长高的哦。对了,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应该也没得长了。” “我只要喝茶就好,昨晚有点喝太多了。” 亏他还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居然喝到宿醉。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他的脸也有点浮肿,而且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连肌肤都有出油的现象呢。 “对了,你昨天竟然中途离席,你是去哪儿……啊,对不起,刚刚我不小心侵犯了你的隐私。其实我并无意过问你恋爱方面的事情。” 反正不用多久你就会自吹自擂到连狗都嫌了。 “什么恋爱方面的事?才不是呢,是我有旧识来访。别把我跟花心的你混为一谈!” “是是是,对不起。” 我从排列在餐车上的盘子之中挑了鸡蛋料理试吃。 “不过啊— —我倒是稍微有点放心了呢。” “放心?” “就是知道你也有同年龄层的朋友这件事。啊,就算不是同年龄层也无所谓啦!因为你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却一天到晚窝在城里,让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都没有朋友,你偶尔也当一下同学会的发起人,跟学生时代的朋友见见面嘛。” “谢谢你的鸡婆!” 他把接过来的热红茶就这么摆在床头桌上,连喝都没有喝。 似乎有低血压毛病的美少年再度缩进被窝里。 看来他打算睡到中午呢。 “这样很不健康耶,怎么会喝到起不了床的程度呢。” 看着弟弟那幅糜烂的模样,肯拉德苦笑着。 “没办法,看来冯比雷费鲁特卿是请病假了。” “你说特别的行程是指什么?究竟要怎么安排呢?” 我端着热腾腾的早餐移动到客厅,一面把熟悉的学生制服衣领扣上,然后就准备动工。 “关于演习的事情就由我来说明吧!” 一大早就high劲十足的高大男子,潇洒地穿过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是甩着浅灰色长发的冯克莱斯特卿。 “云、云特。你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 “ofcourse!早安,陛下。今天的天气依旧非常晴朗,西南的微风让气温跟往年一样,是非常适合进行暗杀演习的好日子呢。” “暗杀演习!?” 我的脑子立刻浮现出排排站的黑衣忍者集团。“将军,您的命小的要定了!”还有十字镖、烟雾弹、水遁之术、冲天猫(注:日光江户村的吉祥物)、日光江户军团村。到底是日光?还是江户?还是猴子?还是村子?给我讲清楚说明白(注:位于日本枥木县日光市的日光江户村是有忍者表演的主题乐园。而日光也有著名的猴子军团表演。)! 现在、要让我、做那种事!? “这、这个国家需要国王亲自参与暗杀的任务啊?不、不行,暗杀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它绝对不是好事,但万一情势所逼……呃——还是照哥尔哥(注:哥尔哥13是日本漫画《哥尔哥13》的主角狙击手。)比较保险吧?你们也知道我既不是能挥出杀人界外球的强打者,也没有足以冲撞跑者头部的强韧肩膀啊。” “太、太扯了啦,陛下!” 超级美型男的眉毛往下拉成八字眉,还紧张地用力摇头,他那梳理整齐、轻飘飘的长发也跟着摇晃个不停。 “我们是不可能让魔王陛下亲自动手的。这可是为了陛下的人身安全,加强周遭的人们在面临紧急状况时所做的演习。” “啊,什么嘛!原来这不是叫我练习暗杀别人,而是保护我不被别人暗杀的演习啊。啊—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被迫拿着会射出红点的步枪,然后把眉毛画得粗粗的呢(注:哥尔哥13的造型)。” “这是历代魔王陛下每年都必须执行一次的勤务……除了洁莉上王陛下以外。” “为什么唯独洁莉夫人不用呢?” “这个嘛……” 云特露出遥望远方的悲伤眼神,像是在回想过去苦难的日子。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伤害洁莉夫人。非但如此,就算是派一百名身强体壮的士兵,也无法伤她一根汗毛。” “好强哦,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意义深远的气。 “岂止厉害。那些刻意接近想暗杀她的男人,总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而自食恶果……” “等一下云特,照你这种说法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表示洁莉夫人曾遭遇到多次暗杀行动喽?” 我一直以为真魔国的治安很好,没想到并不平静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因为我是容易遭到暗杀的窝囊废,所以要靠防止暗杀演习来作危机处理对吧?” “您误会了,陛下!云特从来就不认为您是什么窝囊废!陛下就像……对了,如果要形容的话,您就像是盛开在穷山僻壤之地让人感到‘窝’心的一朵百合花;亦或是国宝般的智‘囊’者,更有甚者该说您是在这成败兴‘废’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朵。” “——与其听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我宁愿你直接挑明说我是窝囊废。” “总之,我们必须趁古蕾塔还没起床的时候完成这项工作。” 肯拉德一边把热腾腾的红茶倒进茶杯,一边继续说道: “要是让那孩子听到‘暗杀’这个字眼,只怕会刺激到她的心灵。原本是预计在她回国省亲前进行的,想不到她因为珍虫的帮忙而提早抵达了。” “——就是说啊。” 这让我想起跟古蕾塔的那段冲击性的邂逅。 虽说是出自逼不得已的情况,但是那孩子企图持刀暗杀我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正因为是绝对改变不了的过去,所以她本人也非常懊恼。 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正拼命跟自己犯的过错抗战着。 “我也不想让古蕾塔受到更多的折磨。知道了,我会立刻吃完的,我们快点开始吧。” 我咬着刚烤好的香喷喷面包,看来今天没有时间慢慢品尝了。 在城内的演习……就是要像闯鬼屋那样,学习如何冷静应付从街道转角跳出来的,做怪兽打扮的士兵,然后……顺利通过的我们一行人还得带着伙伴离开街道,紧接着就是在游行中的市区进行演习。 “……路上都没有人耶。” 平日热闹非凡的白色与米色的石造街道,现在竟意外地寂静无声。 “那当然喽。为了这次的暗杀演习,我们早就通知全体市民这里在中午十二点以前是禁止通行的步行者地狱(注:日本银座、秋叶原及新宿区会在假日开放原本给车子走的马路让行人通行,并称之为‘步行者天国’。这里是用来形容反其道而行的做法)。 “步行者地狱……如果在这种特别安排的环境下进行演习,遇到实际情况时会不会起不了作用啊……” “本来早上这个时间是市场跟商店街交易最热络,也就是生意最好的黄金时段。” “哇,天哪!其实根本没必要让全体市民配合进行这种不晓得会不会发生的暗杀演习。” “但真魔国全体国民全都是陛下的仆役,只要是对陛下有益的事情就该把店门关上彻底配合,并躲在家里屏息默默祈祷这场演习顺利完成才对。” “云特,你听我说啦!我不希望自己因为这种事而遭到人民唾弃……” 正当我们站在标示“牛and蛙”的店家转角处的时候—— “弓箭队,准备——!” “哇!” 冯克莱斯特卿绷紧秀丽的脸庞,并用他清脆的美声发号施令。 这是从勉强算是建筑物的屋顶处,同时站出一群前一秒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的弓箭手。害怕过度的我连忙抱头蹲下,深怕自己会遭到攻击。 但从真魔国境内挑选出来的优秀精英护卫队员,精准射穿的不是我们,而是从每户屋角跃起的立板。 总共大约十来块的立板,上面全都画了不同的人像。 不仅是彩色的,还配合每个角色做出等身大的尺寸。有推销香蕉的老板、手持水晶球的老人、捧着一堆东西疑似家庭主妇的女性。 嗯?家庭主妇?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误射一名购物中的太太!?真是的,这太糟糕了。怎么可以让普通的无辜市民受害呢?” 冯克莱斯特卿双手叉腰,然后发出豪迈的笑声说: “陛下,请你仔细确认一下那名女子手上拿的东西。” “咦?” 我仔细端详板子上描绘的女性。她看起来像是极为普通的家庭主妇,手上还捧着一袋装满食材的袋子。无法完全放进袋子里的法国面包还突出十五公分左右。 “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吗……” “请仔细看那条长形面包。外形虽然看起来很像面包,但实际上却是剑柄!正在买菜的年轻主妇为什么会藏有长剑这种武器呢?因为那名女子是伪装成家庭主妇的敌方刺客,多亏我方优秀的护卫部队识破了她的伪装。” “咦,但是看起来很像是普通的面包啊。就算真的是剑,说不定也是她先生托她去打铁匠哪儿取回来的东西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那就跟太太帮丈夫去干洗店拿西装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我明白,但那是不可能的。” 冯克莱斯特卿依旧故作镇定,接着把胶合板翻过来,开始阅读背后的说明。 “邪恶组织女性工作员三号,代号名称是‘纯爱年轻太太’虽然有着惹人怜爱的外表,内心却是冷酷无比。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能冷静沉着地达成使命,而且丝毫不带个人私情。武器是藏在大腿的飞刀。从袋子露出来的物体看起来虽像是剑柄,但其实是真的面包……呼~好在,她果然是敌人。” “结果那根本就是法国面包嘛!话说回来,这些人形立板每个都有如此详细的设定啊!?” “那当然喽,陛下。因为这些可是国内所有人形立板制作专家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创作出来的杰作哦。顺便一提,这是代号名称‘工作的老板’,这是‘瞎掰占卜师’,倒在那儿的是总理‘爱猫族赫鲁雪夫’。” “赫鲁……原来他喜欢猫啊?不对,其实没有必要制作如此精细的人形立板吧?” 我突然替在店铺角落与木桶后面被射穿倒地的人形立板感到可怜。为什么要连这种小事都如此在意呢? 冯克莱斯特卿傲气十足地仰着脸说: “您对这百发百中的成绩觉得如何呢,陛下?您对我国护卫部队的优秀表现是否满……唔!” 突然有泥巴溅起来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脏了云特美丽的秀发。 原来是悠哉飞过天空的小鸟在他头顶处投下“黄金”,绿白相间的粘液从他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 一直保持沉默的肯拉德耸着肩膀说: “看样子还不擅长应付来自上空的攻击呢。” “这样取笑云特太坏了啦,肯拉德。如果差个几公分的话……你看,或许就命中我了,现在等于是云特代替我遭到便便攻击。” “……没错。” “啊?” 我们俩都听不清楚低着头的教育官讲了什么话,因此异口同声地反问。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握着拳头微微颤抖。 当他一抬起那张严肃的脸,只见他吊高眉毛、嘴角因愤怒而闭得紧紧的,紫罗兰色的眼睛仿佛看得到蓝白色的火焰。 “那只鸟……那只鸟正是想攻击陛下的暴徒!你们还杵着干嘛?快把那只无礼的鸟给我立刻拿下!抓住之后就用平底锅来做炸鸟大餐!” “等一下、等一下,云特!这太扯了啦!大便又砸不死人,鸟大便是杀不死我的啦!”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没要没紧的呢!它根本就是预谋动摇、颠覆我国的敌人所派来的可恶刺客。我曾听说西方的咒术师有人能让鸟儿唱歌,犹如操控自己的手脚般地操控自如。” “你是说鸟人比赛吗?” “不,名称我是不太清楚……总之,来人啊,快抓住那只鸟,唔唔快去抓、快去抓!” 我看他已经气得怒发冲冠了,这么一来连我都搞不定他了。耸着肩表示:“真拿他没办法”的肯拉德则是对屏息以待的士兵们表示: “冯克莱斯特卿已经疯了,去叫相关主管或吉赛拉过来。” 他还有主管吗?不过在负责人抵达以前,演习中的街道发生了更重大的事情。在这连一只小蚂蚁都无法通行的步行者地狱,而且还有精英护卫队队员完美守卫着的国王面前,竟然硬生生地出现了一名小我好几岁的少年。 “陛下……” “你、你是怎么进来……” 而且他手上还抱着一把大剑。 虽然是收在剑鞘里,但是大致看得出它的长度跟重量。 那不是普通小孩有办法使用的武器。 “有坏人——!看我斩了你!” “等一下啦!你冷静一点,云特——” 肯拉德避开激动的教育官,仔细端详对方的脸。 “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是打铁匠席克德的小儿子对吧?我记得他都是为了负责维修农具跟厨房用具才在城里出入的嘛。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拿着一把这么大的剑呢?” 外表看来年约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不安地转动灰色的眼睛一面回答。 “我叫做赫利欧。那个、那个、这是……这是爸爸他为了献给国王而铸造的剑。他说一定要献给魔王陛下……” “那么赫利欧,为什么席克德不亲自拿进城呢?只要在进城献贡品日申请谒见国王不就得了?而且昨晚就有贴出告示说,因为今天的演习,这里将变成全民禁止通行的‘步行者地狱’。” 少年的声音颤抖得让人不由得觉得他很可怜,不过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让他听清楚才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爸爸有生之年把这把最棒的剑献给陛下,因为这是爸爸他最大的梦想。” “有生之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小小的身躯不断地对插嘴反问的我叩头央求: “求求您陛下,这是继承家业之后就一直锻造农具至今的爸爸的梦想。他说就算一次也好,一定要在自己死掉以前把最棒的剑献给陛下。” 少年把离开剑鞘的剑递上前。 剑柄上有着精美的植物雕刻,刀身则丝毫没有半个污点。 那精细优美的剑身与其说是拿来战斗用,当作彰显权威的装饰品反而让人感觉更有价值。 我慢慢举起双手,伸向赫利欧手上的艺术品。 “朕欣然接受。” “陛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帮我转告你父亲,谢谢他送我这么棒的东西。” 少年终于放心了,他那原本充满不安的灰色眼睛正被涌现出来的泪水淹没。 正当我的指头准备触碰那冰冷的金属时—— “不行!” 我正心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就在我脸回头都还来不及的当儿,一阵微风从我腰际掠过。我想伸手抓住声音主人的肩膀,但孩子敏捷的身体却从我的手臂擦过!往站在我面前的少年狠狠撞去。 “啊,” 赫利欧翻了个筋斗摔在地上,没有抓牢的剑则掉在石子地上,并发出清脆的声响。肯拉德很快就把它拣起来。 “古蕾塔!?” 只见晒成橄榄色的肌肤,还留着红褐色小波浪卷头发的女孩就挡在我跟少年之间,还尽可能伸长她纤细的手臂。 把打铁匠的儿子绊倒的,是昨晚累到现在应该还在睡觉的古蕾塔。 “我不准你碰有利一根汗毛!绝对不许你碰他!” 红褐色的眼睛像野生山猫般闪闪发亮,努力威吓着她视为敌人的对手。 因过度激动与紧张,她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着。 她只在睡衣外面披着一件上衣,头发还因为刚睡醒而乱翘着。 “古蕾塔绝对无法原谅任何想伤害有利的人!” “……咦 ……我怎么敢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 结果年纪较大的赫利欧反而被吓到,跌坐在地上的他还因此惨白着一张脸。 护卫队的士兵走过来抓住他的手帮他站起身来。 我把双手搭在勇敢的女儿肩上,为了安抚她而开口表示: “你误会了,古蕾塔。这孩子只是帮打铁匠把剑拿给我而已。” “可是他拿剑对着你啊!” “他就是要把剑拿给我。” “我不管!” 古蕾塔甩着小波浪卷头发打断我的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惨叫。 “我不管啦,有利!他很可能在骗你。或许是为了接近你才撒这种谎的!”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小孩哟?” “不行!” 虽然只是简短的否定,但声音却充满悲伤,还微弱到快要听不见。 但没多久又变成充满强烈感情的语气。 “正因为是小孩子才不能相信。” 因为激动嘶吼的原因,她的背撞到了我。好热啊。 “不能因为是小孩就认定对方不是坏人。” “为什么……” “因为古蕾塔就是坏小孩嘛!” 她依旧张开双手站在前面想保护我。 “古蕾塔曾经想伤害有利哟!就是想、想刺杀你哟。虽然我是小孩子,虽然我只是个小孩,却也做过坏事,我做了这辈子都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我犯了罪哟!所以不能因为是小孩子就轻易相信他们!既然手上拿了武器,那……那就不是……不是好孩子!” 声音最后慢慢嘶哑消失。我在心想着: “别哭了,请你别再哭了。你不需要那么拼命地赎罪,我不希望你那么拼命跟自己犯的过错抗战。” 我蹲下来硬把她转过来面向我,然后紧紧抱住她。她身上有些许绿意的味道。 “没那回事,只要是小孩就全部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计划做什么坏事的。古蕾塔是个好孩子哟,从一开始就是个好孩子。你很活泼、有勇气,而且又温柔。你应该知道,你是我最宝贝也是全世界最喜欢的女孩哟。” “才不是那样。才、才不是……才不是……” “其实我都知道哟,只是你可能没有发觉到。毕竟自己是不会察觉到那种事的。” 我倏地低头看去,发现少女赤着脚。我才刚想问她: “你怎么没有穿鞋子?” 但是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一路上她大概还被石头绊到过吧,大脚趾的指甲还渗着血呢。 “你光着脚从房间……跑到这里啊?” 她不惜流血拼命伸直双手保护我。 “谢谢你。” “因为……”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服,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不断地流下来。 “我希望……能帮上有利的忙。” 我没有反问她原因。 “古蕾塔想帮有利的忙。因为不那么做的话……” 肯拉德把手搭在抽泣的少女肩上,轻声地安慰她说: “冷静点,慢慢吸气,这样就会慢慢停止哭泣了。” 在一旁陪哭到满脸鼻水的云特,一面将手帕递给古蕾塔,一面委婉地催她离开。 我则紧抓着她的肩膀打消云特的用意。 “没关系。” 少女的头就靠在蹲下来的我肩膀附近,她的额头一直在我的衣服上磨蹭。 “就让她这样没关系。” “可是陛下……” “我说没关系。对了,抱歉害演习不得不延后结束,而且连原本想隐瞒的对象也发现了这项训练。我先跟你声明一下,古蕾塔。” 我立刻把目标转回准备谈话的对象,而且用手臂的力道代替大声训斥。 “这跟你是否帮得上忙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讨厌帮不上自己忙的孩子吗?我像是那种人吗?” 少女忍住哭声,用已经湿润的眼睛往上看着我。 “……我是那么差劲的男人吗?” “不是的,你不是,这只是古蕾塔的想法啦,而且艾妮西娜也曾经这么说过,但是我只是想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想法嘛!” “你不需要学大人思考什么讲不讲义气的事情!” “不,这跟大人或小孩没有关系哟!如果不用言语或行动表示自己的感谢,最后就会失去爱哦!” 古蕾塔一脸正经地说个不停。 “听说有很多夫妻就是因为那样才分手呢!” “夫妻!?” 艾妮西娜到底对她灌输了什么教育啊? 而原本众人憋住声音陪哭的感动场面,竟在这一瞬间同时僵住了。全都是“结果是毒女搞的鬼?”这个冲击性真相害的。 至于古蕾塔则露出佩服的表情环顾四周说: “我就知道,大家一听到艾妮西娜的名字就立刻连背脊都打直了。艾妮西娜果然很了不起,看来他很受众人的尊敬呢。” 大家在心里拼命“不对、不对”地反驳。 “请问……” 完全被遗忘的赫利欧,以跟刚才同样的姿势开口问道。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打断眼前令人感动的亲子画面吧,所以声音显得细微而不清晰。 “艾妮西娜大人很厉害吗?” “很厉害哟!” “……是很厉害——” 古蕾塔立刻纯真地回答,我跟云特、肯拉德则是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这表示我们认定的意义相当不同。 “那么艾妮西娜大人也能治好我爸爸的病喽?那个……其实我们有找过医生,但每个都是面有难色地摇头说不知道爸爸的病因是什么。” “生病?对了,你刚刚说过是代替父亲来这里的。无论如何都要在父亲有生之年把剑……有生之年!?你爸爸生了那么严重的病啊?” 我一下看着肯拉德手上的剑,一下看着少年的脸。还不是站得很稳的赫利欧脸颊上还有几道白色痕迹,应该是已经哭到眼泪块哭干了吧。 “如果要治病的话,找吉赛拉或许比艾妮西娜还更适合。总之赫利欧,你家住哪里?我们会把优秀的军医一起带过去的。” 严肃的护卫兵们又开始骚动起来。某人喃喃地说:“怎么这次变成上士大人啊?” “啊?什么,只是上士?我还以为吉赛拉的阶级更高呢!?” “不,实际上是比那个阶级稍微高一点。” 虽然是她的养父,但云特却往右斜方看去。不知为何,他的眼神一直飘个不停。 听说她们俩刚好在一起喝茶,所以毒女与上士大人就两人一同前来了。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年轻士兵,则是绷着一张脸报告这项消息。 “她们两位竟然凑在一起!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而且还走在一块儿。” 他的声音几乎不成音调。 随着红艳似火的红发慢慢接近,周围的紧张感也随之升高。 而且跟往常一样,脸色微恙的冯克莱斯特卿吉赛拉晚了一步才看到人影。 “两位一起来的话可就保险多了……喂,等一下!为什么大家都怕成那样啊?” 只要想到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每天所吃的苦头,也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会害怕红色恶魔毒女——艾妮西娜了。 可是,为什么连那个充满慈悲心又有双温柔玉手的美女军医、治疗系魔族no.1的吉赛拉也让他们产生了如此恐惧的反应呢? 这实在是令人搞不懂。 ※※※※※ 还是说她们俩凑在一起就会施展什么合体招数? 打铁匠的儿子——赫利欧他家就位于看得见城墙的街道西方。 那是一栋把一楼当工厂,二楼当住家的住办混合透天厝。 可能是考虑到本身工作会产生的噪音吧,他家跟周围其他住家之间都保有一定的距离。 再加上我们没有事先通知就骑了几匹马过来,想必会给邻居造成许多困扰,所以我开始在脑子里思考要用什么样的辞令跟人家打招呼。 然而现场连基于好奇而从窗户窥探的脸,或从其他地方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没看到。 放眼望去只有我们几个人影,简直就像鬼镇一样。 “要是让众人知道陛下来到这里,一定会造成一阵小恐慌。虽然您在国内却没有百姓出来迎接,关于这点必须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下马之后,包括古蕾塔在内也从头被套上满是灰尘的披风。 “什么啊?别说是恐慌了,根本连一个居民都没有嘛!而且也不需要那么戒慎恐惧,只要走进房子里就不会被发现啦!” “这么安静的确是很奇怪。” 肯拉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云特反而自豪了起来。 “这就证明当局有彻底实施步行者地狱的措施,王城里百姓的忠诚度真是太令人敬佩了。不过那也是因为陛下是一名好国王,才能让全体国民……啊~等一下!等等我啊,陛下!” 云特的话才讲到一半就脸色大变。 “您该不会打算一起前往病发现场吧?这里可是病患的家耶,而且是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怪病耶!陛下您竟然打算进入那样的场所……我光是想象就……里面一定满地都是血……还发出焦臭味!” “你在乱想象些什么啊?” ※※※※※ 这时潇洒走来的艾妮西娜小姐,一面从旁边穿过一面干脆地说到,手里还提着一只装有小鸟的笼子。 “早安,陛下,您好吗?听说暗杀演习好像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而以小失败收场呢。” 她之所以没有说大失败,算是她个人的小小体贴吧。她那绑在高处的深红色头发依旧气势傲人。 “动不动就夸口说有多优秀,但终究只是一群臭男人所组成的护卫部队。照理说这步行者地狱应该连一尾泥鳅都进不来,结果却让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闯到陛下面前,这么没用的军队根本就不能信赖。想不到冯波尔特鲁卿只是暂时不在,军队就立刻变成如此无能的团体。冯克莱斯特卿?” 天蓝色的视线在云特的上方停住。 “你的头发沾到大便了哟。” “唔!” 说话果然毫不留情,几名士兵纷纷咳嗽假装清喉咙。 “啊,艾妮西娜小姐!那鸟笼是?” 奢华的银色铁笼里有只鲜黄色的小鸟正歪着嘴巴。是一只配色很有巴西风格的金丝雀。 “这个嘛?这是‘魔动臭气探测器金是怯’。能够在我们进入建筑物或洞穴以前判断里面是否有毒气。” “哇~那如果里面弥漫毒气的话,这只金丝雀不就会代替我们牺牲了?虽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它还真是可怜呢。” “可怜?它既不会死,本身也不是活的生物哟,因为只是魔动制品。” “咦,但那不是金丝雀……” “都说是魔动制品了!” 从它简短的叫声及歪着头的模样判断,不管怎么看都是真正的小鸟。 可是在提出反驳没多久,艾妮西娜就打开工厂大门,并把鸟笼往那个方向高高举起。 这时小鸟歇斯底里地鸣叫。 “金金金、金是怯——!” “这也难怪。就连我的嗅觉都闻得到这里充满相当刺鼻的臭气。” 赫利欧有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 “对不起,因为太忙了,所以我忘记把厨余拿去丢掉。” 还真是无暇整理的打铁匠住处。 “伤脑筋。纵使已经推测到臭气的原因之一,但既然魔动臭气探测器起了反应,就不能毫无任何装备就闯进去。现在唯有请冯克莱斯特卿的父亲提供魔力,紧急把魔动防护衣……” 这时吉赛拉突然出现在视线的范围内。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用一根食指把士兵们叫到跟前。 她不悦地半眯着眼睛,嘴角还整个往下拉。 吉赛拉这个样子我还是头、头一次看到。 只见士兵们个个像看到老虎的小白兔,一面发抖一面紧张地集合。 “吉、吉赛拉大人!” “你们……” 她倏地吸了一口气。 “全给我把皮绷紧一点!” “咿——” 接着,她依序在排成一列的士兵脸颊上赏了一巴掌……不,是帮他们吆喝打气。 “对面的那些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会在安全的司令部里舒舒服服下令的圆桌组哦!?要是让他们抢先一步,身为士兵的你们也未免太丢脸了吧!?你们连根小指头差不多的小小骨气也要舍弃吗!?” “真是非常抱歉,上士大人!” “如果还有一点军人的骨气,就立刻给我冲进去把等待救援者救出来!你们这群慢龟!” “是!了解了,上士大人!我们立刻冲进去!” 刹那间我的上半身整个凉了半截。 根本是魔鬼,她根本是魔鬼上士!而且对艾妮西娜似乎还抱持着强烈的敌对意识呢。 这两个人同桌喝茶的模样,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士兵们听到有如王者般的上士下的命令后,无视于我的讶异,立刻像黄金鼠那样慌慌张张地冲进打铁匠的家。 既没有做毒气探测,也没有穿什么防护服,在十秒钟之内就把躺在床上的一家之主搬运出来了。 “已经成功救出了,上士大人!” “他还有呼吸,上士大人!” “厨余的腐臭味真的很浓,上士大人……” “嗯!‘我终于见识到真魔国的军人魂’……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虽然连我们都觉得多多少少也得夸奖一下他们,不过吉赛拉上士可是激进派的。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怎么可以把染有疑似开放性感染的重病患者抬到陛下旁边!?就算是一等兵也不能犯这么愚蠢的过错!全体都给我把头剃光重新再念一次军校!” “真、真是非常抱歉……” 这个云特口中的精英集团、表情凶恶的真魔国护卫队已经个个眼泛泪光。 另一方面,吉赛拉或许是已经发完飙了,她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与其说是转变,不如说她是变回正常的人类。 “陛下,真是抱歉,让您看到这么难看的场面。” “不、不会。没关系啦!” 这时我突然看到古蕾塔湿润的眼睛。 “古蕾塔,你吓着了吗?” “……吉赛拉……好酷噢……” 惨了! “爸爸、爸爸!” 吉赛拉用尽全力把紧抱着父亲不放的少年跟病床一起拉开,好让我离病人远一点。 她不顾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危险,坚守医疗工作者的岗位,蹲在患者旁边。 此时,映入眼帘的只有她那没有血色的手腕,以及被她的手指握住的男人细瘦的手臂。 这时候在他面如土色的肌肤上,有许多地方浮现出类似树叶形状的绿斑。 “这、这是?” “怎么了——吉 赛拉——” “是每六百四十五年流行一次的传奇怪病——艾草热!” “你、你说什么——!” 这周期怎么跟“大化革新(注:唐太宗贞观十九年[西元六四五年],日本孝德天皇即位,建元大化,有僧旻、玄理等人辅佐孝德天皇从事政治上之维新改革,一切典章制度,都取法于唐朝,史称大化革新)”推动的时间好像哦?不过看到云特、吉赛拉父女这么有默契地出现讶异的情绪,可以明白这是非常严重的疾病。 “难怪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因为放眼全国也找不到真正治疗过艾草热病例的人。” “那么,这种热病的治疗方法已经研发出来了吗?既然是六百四十五年前的流行病,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早就找出发病原因,成为能够完全治愈的病了吧?” “这个嘛……” 不管声音或语气都已变回治疗系军人的吉赛拉,以一脸遗憾的表情含糊其辞着。 “基于它只是一种短暂流行的疾病,流行的时间也非常短,在病菌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踪迹之前就已经消失,所以别说是正确的治疗法了,就连发病的原因是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呢。” “咦,连感染源也不知道吗!?” “是的,而且如果真的是艾草热的话,想必周遭的成人们也被传染了……” “不好了,阁下!” 几名似乎是伟拉卿属下的部分士兵,并没有受到上士大人的影响,他们从附近的民房跑了过来。他们不晓得什么时候被派去附近调查了。 “怎么了?” “难怪这里的百姓对我们的出现所引起的骚动毫无反应,因为周遭的百姓全都卧病在床。而且别说是这儿的居民了,就连看诊的医生都病倒在客厅的长椅上呢。光是我们诊断就有五人重病,有八个人还只是初期症状,目前真的处于未明的状况。” “那孩子们呢?” “关于这点,神奇的是小孩子好像都没有遭到感染,他们只是束手无策地在一旁担心害怕而已。总之刚刚已经让他们到外面来了。” 肯拉德点点头,接着只是用狼烟联络医疗本队。 “看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要是连我们也受到感染就糟了。” 好冷静啊,只希望他不会像吉赛拉那样突然改变态度。 “就只有孩子没受到感染这点来看,还真的跟艾草热的症状一样呢。” “原来如此,艾草热……” 听到吉赛拉这番沉痛的报告,艾妮西娜露出想摸摸鼻子的表情。 “干吗一副很不屑的态度!” “因为那不是毒啊~” 可能是病因激不起她的好奇心吧。艾妮西娜像欧吉桑一样,一边用拇指摸着鼻尖一边喃喃说道: “不过六百四十五年的周期……六百四十五……六百四十五……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数字耶~” 我实在很想跟她说“是大化革新,就是大化革新啦”,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因为要是打断了她的思考大计,搞不好会被抓去当实验的对象呢。 “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很痛苦。不,这反而让我更希望想起来……啊!” 表情突然发光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轻轻拍了一下手掌,然后说出我昨天下午才听到的那个不祥名词。 “是嗡嗡蝉!” 听到她这么断定,我不知不觉赶紧帮自己辩护。 “咦~不、不是我,把那些蝉带来的并不是我啊——” “那些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啦,文献里真的有记载,说嗡嗡蝉渡海到真魔国的正确周期是六百四十五年一次。从今天回溯计算的话,上次还有上上次的周期也都是六百四十五年呢。” 原本盯着病人看的吉赛拉抬起头,这时候的她是处于治疗系模式。 “艾草热的大肆流行也是在六百四十五年前;而上一个六百四十五年前曾发生过症状非常类似的猪草热而在民间造成骚动。当时也实在找不出正确治疗法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失了。可惜当时的纪录并没有留下来。” 我则是以医疗先进国家的日本国民身份说出非常普通的意见。如果蝉飞来的时期跟传染病的蔓延时间是那么一致的话…… “只能猜测是蝉从海的另一端把细菌带过来……” “这样蝉不就对治疗法有帮助了吗!?” 什么——!?这个结论也太扯吧?魔族的想法真的很难理解。 “一定是那样没错,冯卡贝尼可夫卿!天哪~我怎么没有发现到呢?笨哪!笨哪!笨哪!我真是笨!吉赛拉,你的头盖骨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是泥巴?锯木屑?还是腐臭的牛粪?” 她连自责的时候都用魔鬼上士的语气。 “如果传言正确的话,嗡嗡蝉在不久之后就会渡海迁徙而来,那么我们就等待蝉的到来,再跟它们一起寻找治疗法吧。” 巨蝉成了提升医疗技术的重要关键啊……我怎么会有如此空虚的无力感呢? 至于看着两名成人女性兴奋模样的古蕾塔,则抬起原本靠在我腿上的头,她的肩膀上还有我搭在上面的双手呢。 “蝉先生他们已经来了哟!” “你说什么?” “我说——蝉他们已经在昨天跟古蕾塔一起来到王城了。” 艾妮西娜随即闭上嘴巴。 她眉毛突然挑高,充满理性的天蓝色眼睛则睁得圆圆的。 “不会吧?那个难得一见的珍虫嗡嗡蝉居然来了!?你说嗡嗡蝉飞来了!?古蕾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因为大部分的女人都讨厌虫子,我以为艾妮西娜也是嘛!” 绑在高处的头发用力一甩,当场就让三名倒霉的士兵鼻梁断裂。 “这世上让我感到头痛的只有公鸡哟!天哪—怎么办?想不到我居然有幸能看到世界七大珍虫之一的嗡嗡蝉!难怪俗话说‘活得越久看得越多’呢!” “那、那种蝉这么有人气啊?” 果不其然,博学多闻的毒女占了压倒性的上风。 “诚如您所说的,陛下,它们可是六百四十五年才飞来一次的巨蝉哦!不仅号称是真王的御前侍从,对部分风流雅士来说,它们可是昆虫界的王者呢!” “咦——” “还有啊,像《恐怖嗡嗡物语》这本娱乐小说,以及描述‘某天早上醒来变成巨蝉的主角是否可以变回原来模样!?’这种冲击性内容的戏曲‘变身’,都是以嗡嗡蝉作为他们的艺术题材呢!” “咦、咦咦” “话说回来,我国与邻国的疆界就快要有国界墙了。” “咦、咦咦——咦咦——” “陛下,您快变成回话机器了哟!” 在肯拉德拍拍我的肩膀之后,我才能恢复神智。不行、不行,我已经被艾妮西娜小姐牵着鼻子走了。 “真的吗?只要借助嗡嗡蝉的力量,就能救这个孩子的爸爸跟这一带的人们吗?” “虽然我们还无法如此断言,但从文献记载中推测,能救治他们的可能性相当高。” 少女温暖的身体从我的膝盖离开,红褐色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 “那么,我来呼叫他们吧。可以吗?古蕾塔要叫了哟?” 这时古蕾塔举起她小小的拳头,对着天空大喊: “oesta(注:西班牙语的‘你好吗?’)?蝉先生!oesta?蝉小姐!” 古蕾塔,你到底是在哪里出生的啊? 不久,远处传来不祥的振翅声跟令人想把耳朵捂住的呜叫声。 “啾咿——嗯!” “啾啾啾啾啾咿——嗯!” 是牙医,是牙医磨牙齿的机器声。 “啾——啾啾啾,啾咿——嗯!” 是夏日美眉来了!不对,是一群美眉!而且那种音量不是只有一两只就能发出的音波,很明显是成群结队的声势。不久,天空就被染成恶心的棕色,是它们成群结队地来了。 “蝉先生、蝉小姐!” 听到古蕾塔的呼唤,在最前面带队的两只立刻降落,看来那两个家伙可是这群团体的领袖呢。肯拉德在无意中说的这句话,恐怕是他的真心话吧。 “不晓得为什么,她跟珍兽的领袖特别有缘呢。” “如果是听得懂人话的家伙就更好了。” 就算对方是益虫,但面对自己可爱的女儿跟宇宙级size的巨大昆虫抱在一块儿,还是有点看不下去。老实说也真的很伤眼睛。 “蝉先生、蝉小姐,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们。请你们帮助艾妮西娜跟吉赛拉,治好这些人的病好吗?” “啾咿——嗯!” 两只蝉作了听不出是肯定或否定的回答之后,就对着上空的伙伴们发出音波。对牙医没什么好印象的我只能边哭边蹲下来,而依序降落的蝉蝉部队则在地面上演出了类似“大自然的奥妙”之类的特别节目。 复眼闪闪发亮的蝉先生往吉赛拉的方向看的时候,发现了重症患者,然后发出有点可爱的声音。 “啾咿?” “啊,蝉先生!” 古蕾塔还没来得及阻止,巨大的昆虫已经用远远超过蝉的速度在地面移动,来到连同床铺被一并搬出来的打铁匠旁边。然后正如大家所预期的,它把隐藏在嘴角的口器刺进男子的脖子里。 “蝉先生快住手!他已经是濒死的重症患者了,怎么还能被吸血呢!” 但是他完全不听我的命令。 魔鬼上士吉赛拉立刻发出像魔鬼般的咂舌声,并把手移到腰际的短剑。 “剑下留蝉,吉赛拉!” 出声制止的,居然是他的养父云特。而且用的还是符合他美貌的语气,真是难得呢。 “请仔细看看患者的样子,他的气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虽然他被吸血了,但脸颊跟额头的脸色却变好了。” “真的耶,这到底是……” 原本动也不动的手指开始微微抖动,已恢复正常体温的胸部则规律地上下起伏。就连呼吸也变正常,很明显就是复原的征兆。 “爸爸!” 被拉到一旁的赫利欧挣脱士兵的手冲了过来,紧紧握住身为打铁匠的父亲的手,而且还哭了起来。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等一下,他不是被吸血了吗?照理说不是会变得没有精神吗?” “能够解答这个谜团的,看来只有曾有亲身经历的我了。” “对哦,你也……” 经历过吸血行为的第一名被害人,精神奕奕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双手在胸前交叉站了起来。虽然这次的事情功劳并不在他,不过他倒是挺洋洋得意的。 “看来传说中的珍虫嗡嗡蝉很喜欢吸食遭到污染的不良血液,而且为了让刺进去的针能够容易拔出,还会同时注入防止血液凝固的液体。那个液体可是非常有效的良药,像昨天一整个晚上我的肩膀和腰部酸痛的老毛病都没有再发,脸部也不再浮肿,就连痒得要命的香港脚隐疾都痊愈了呢。” “……原来你有那些毛病啊!” “而且连我的美貌度也提高了两成,让我可以笔直地迈向通往陛下宠爱的道路。” 他那毫无根据的自信,能夸张到这种程度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阁下” 果然是有其义父必有其义女。 “珍虫能够吸食不良的血液,表示它们是艾草热的唯一治疗法喽?” 喂喂喂。 “不仅如此!” 详细观察珍虫生态的艾妮西娜小姐,一面抄着笔记一面用力抬头。她所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到让在背后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那铁定是被她的头用力撞到的。 “嗡嗡蝉的渡海行为并非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可以假设它们成群结伴飞来,就是为了寻找感染了艾草热的血液。” 喂喂喂,这理论未免太扯了吧。 “有道理……如此一来就能理解它们在同一个周期登陆的原因……如遭到艾草热感染的血液是这珍虫的最爱……”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也设想得太美好了吧!?”我环顾四周想找出对这件事的看法比较客观的人。希望有人能明白点出这可能只是偶然。 “如果这样的假设是对的话……” “肯拉德,怎么连你也这么认为?” 伟拉卿用手指摸摸耳朵下方,作出思考的动作之后说: “这可就是将可能在海上迷路的珍虫群顺利引导至真魔国的古蕾塔立的功劳呢。要是蝉先生它们晚一点抵达的话,疾病很可能会瞬间扩散哦。” 在不知不觉中立了大功的肇事者用力地把披风丢到一旁,然后擦过我的手跑向患者与治疗者(蝉)跟前。 “不能吸太多哦,蝉先生,否则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健康哟!” 类似肩膀的部分被驯虫师抓住的蝉先生,乖乖地抬起下巴。这是它那对像极了球体的复眼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感觉好像还没吸过瘾似的。 “啾咿嗯嗯!” 意思是“已经吃饱了”。 赫利欧的父亲奇迹似地恢复意识,抚摸着哭个不停的儿子的头。 “好极了,你们几个听着!” 医疗工作者立刻下了明确的判断。 “马上巡视这一带,把所有遭到感染的患者都搬过来!让他们马上接受蝉大人的治疗!” “遵命,上士大人!” “声音太小了!是不是太久没操了!?” “遵~命!上士大人!” 士兵们用比先前的暗杀演习还利落的动作执行上士大人所下的命令,嘴巴还唱着“今天的上士大人心情超好”之类的歌。 “这、这么做妥当吗?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就采用这么奇怪的治疗法。” “这算是紧急应变措施哟,陛下。” 我往旁边一看,艾妮西娜小姐她那藏不住好奇心的天蓝色眼睛正闪闪发亮着,而且还露出目中无人……不,很美的微笑。 “我将立刻展开有关珍虫的吸血行为及体液的注入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的研究。毕竟良药与毒物是表里一体、一线之隔,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研究课题了。还好……” “咿!” 有如侵略者盯住猎物般的眼神,让云特吓得绷紧脸颊。 “既有适合的实验台……也有被实验者,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请交给我吧。陛下毋需担心那种琐碎的事情,但首先应该赞扬古蕾塔立下的功劳。优秀的毒女本该受到赞扬,况且受到崇敬才能培育出更优秀的毒女。” “毒女!?” “啊~不对啦,是孩子啦,我指的当然是女孩子。” 可能是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吧,有着红褐色头发的女孩望我们这边看,嘴唇还动着“什么事?”的嘴型。 “你们在叫我吗?” “我们在说你是好孩子。” 我把双手贴在嘴边代替扩音器,然后稍微往上喊叫,希望让全城、全国的人都听得到。 “我们在说古蕾塔是好孩子!” “真的吗?古蕾塔有帮上有利的忙吗?” 你不光是帮了我的忙,很可能还救了真魔国所有人哟。 序 这个世界上有四样绝不能碰触的东西。 这座城堡被攻陷了。 而我们这一族的血脉也将在此断绝。 看着被伤兵专用担架抬来的两具尸体,截至刚才为止还是这一国一城之君的男人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在位于高塔最顶端的这个房间里,混杂了勇猛战斗到最后的臣子们,以及前来讨伐他们的敌兵,现场的情势混乱到连血迹跟遗体是哪一方都分不清。 踩在双方的血迹与尸体上,站的挺挺的侵略者,一看到部下抬过来的东西即破口大骂: 谁叫你们动手杀人的?不是吩咐过你们带活口来见我吗? 跟着担架一起放在石板地上的,是已经变成冰冷尸体的王妃与王子。 由于她是缩着身子紧紧抱住怀里的婴孩,因此看不到应该浮现在脸上的痛苦表情。她原本美丽的蜜色头发沾满了血渍,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可能是用短剑刺向自己胸部的关系,仍然新鲜的血迹把背部的衣服染红了一大块。 但是英格拉斯阁下,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不是活口就毫无意义了! 没错,不是活的就没有意义了。 被四名强壮士兵架住的罗伯特贝拉鲁喃喃说道。 自己明明没有叫他们自杀。 就算再怎么野蛮的民族,也都不至于动手伤害妇女跟小孩吧。虽然无法守护他们到最后,但为了让妻子与幼小的儿子存活下来,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说服他们离开城堡。然而,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冒然行动呢? 罗伯特沙哑着喉咙呼唤两人的名字,他扭着身体想挣脱士兵去抚摸挚爱的亲人们。 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被妻子抱在怀里,因此看不见他遗传自父亲的发色与淡棕色的眼睛。只看到他瘦小的手脚从母亲的臂膀里伸出来,感觉既苍白又冰冷,仿佛蜡制的雕像。 我们在北方湖畔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断气了。如果再晚一点到的话,遗体就会沉入湖底,连找都找不到了。 城堡北方的高塔正下方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只要有任何东西沉入这座夏天冰冷,但冬天不会冻结的湖底,就不可能打捞得到。王妃的目的就是带着王子一起投水自尽吧?与其眼睁睁看着异族蹂躏自己的国家、在悲伤的叹气中度过一生,倒不如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水底。 要是自己陪在他们身旁,他们应该就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罗伯特把视线从尸体移开,口中吐出咒骂那些侵略者的言语。但奇妙的是他并没有因为悲伤而失去自我,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向他们母子道歉了。 因为自己也将在同样的场所死去,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那个叫英格拉斯的彪形巨汉,一面抚着红棕色的胡须一边发牢骚。这男人把代表东方势力的西马隆人民组织成军队,率领他们侵占诸国,用武力控制一切。 原以为拿你妻子的命威胁,一定能让你乖乖听话这下子得找其他牺牲品了,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屈服呢 无论采取如何卑劣的手段 罗伯特贝拉鲁咬牙切齿地说道。钳制他四肢活动的士兵们,被他接下来地表情吓得不知不觉放松了力道。因为这个国王在笑,他在嘲笑这群西马隆兵。 现在的他没有闲工夫沉浸在屈辱、悲伤之中。 你所棋盘的日子绝不会到来,没有人会效忠你们这些没有国家,也没有自尊心的西马隆人。既然我罗伯特贝拉鲁的儿子佩格贝拉鲁已死,我族的血脉也就此灭绝了。你们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 这个亡国之君,以推开士兵们钳制他的力量大喊: 打得开就试试看呐!一旦再没有钥匙的盒子封印解开,别说是姓名了,就连到手得一切都会葬送在无法控制的凶恶力量上!而这四把可以开启盒子的其中一把钥匙,将因为我跟我儿子的死而永远消失,绝不会再落入恶人的手中! 若想祈求世界和平,或许让钥匙小时才是最好的方法。罗伯特望这儿子动也不动的小手。孩子幼嫩的上臂,并没有传承的印记。 这世上不需要钥匙,或许也是神的旨意吧。 国王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如果真有的话,就不会让刚出生不久的纯洁婴孩面对那样残酷的命运。 西马隆兵力最高级的老兵,在红棕色胡子的指导者耳边呢喃地说: 阁下,我军的势力扩展得很顺利,刚刚也收到已攻陷佐马鲁杰的消息。继拉玺之后,我看几雷斯比落在我军的手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连贝拉鲁都已成为阶下之囚 老兵望过去的视线跟散发者银色虹彩的淡棕色眼睛交会,让他一时语塞,看得出来信心在动摇。不过他又立刻否定心中涌现的不安,继续对着头头进言: 我想到了明天,就连罗伯特贝拉鲁得子民也会拥护您为王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管什么盒子了。就算没有那个东西,我军也能称霸大陆。 所以呢? 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的确存在着钥匙。他的妻儿都已经死了,现在用来要胁想必他不会轻易服从。如果再执着于盒子之事,只会为他国制造机会而已。我们这时应该不让他国又聚集兵力的时间,一口气征服大陆全土才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 英格拉斯推开老兵的肩膀,用在高塔里所有士兵都巴不得捂住耳朵的声音大喊着。由于气愤过度,不但眼睛充血,连紧握的拳头都颤抖不停。 你是叫我放弃吗?叫我这个发现传说中的凶器的伟大男人放弃! 罗伯特心想:这家伙鬼上身了。绝不能让这男人打开那个。 我的军队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风止,那时我的军队发现的,所以是属于我的。那时一旦解开封印,就会刮起毁灭世界之狂岚的传说中的盒子。士兵们应该已经运送到这儿了。今天也就是现在,我将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我也终于能亲手终结这个世界。既然如此,我干嘛要放弃呢?我有什么理由要放开那股力量! 看样子四个盒子之一的风止,已经在某处被他们找到了。 罗伯特贝拉鲁一面对持续大吼大叫的男子投以怜悯的眼光,一面回想起他们这一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记忆。 远古时代,拥有力量的勇者们曾经跟企图毁灭世界的创世主大战。他们不惜牺牲一切,甚至做出卑鄙的行为,将创世主们封印在无法自行脱离的场所,而担任守卫的就是这四个盒子。盒子被分别收藏在不同的地方,钥匙则当做惩戒的象征,寄宿在一族的族长身上,而且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四个盒子有四把钥匙,但是一个盒子只有一把钥匙对应。 即使是近在眼前,一旦使用不正确的钥匙,将导致力量失控,造成无法挽救的下场。然而就算使用真正的钥匙,其使用者也会被力量吞噬,而将世界白白献给创世主们而已。 无论哪种做法都只会迈向毁灭一途。正因为如此,这四个盒子绝不能碰触。 盒子的名字分别世风止、地涯、镜之水底、冻土劫火。 而其中的第一把钥匙,就在人类的国王罗伯特贝拉鲁的左手腕上。 绝不能让他们使用! 砍下来! 露出疯狂眼神的西马隆人说道。按主俘虏的士兵们讶异地砍这他们的头头。 把那家伙的左手砍下来!反正他是不会乖乖听话了,既然他不愿意为了西马隆使用钥匙,就把他的左手砍下来!不需要取他的命。只要得到打开盒子的钥匙就行了! 可是阁下,等力量获得解放之后,没有人能够操控它啊! 还杵着干嘛?还不快点动手! 老兵还来不及组织,被主人愤怒的神色震慑的士兵们,已将罗伯特的左手拉直并且用脚固定在肮脏的石地上。 接着,高举过头的剑往下一挥,随即发出刀刃劈断骨头、撞击石地板的低沉声音,粗重的钢铁一分为二,被砍断的血管停了一秒钟才溅出鲜血,被砍断的左手臂轻轻弹落在冒出的血泊里。 微微握拳的手指还在动着。 罗伯特发出惨叫声在地上打滚,如此一来也顺势挣脱敌人的控制。菜鸟士兵被吓得僵在原地,老鸟则不顾军人名誉地把脸别开。 罗伯特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朝抵住脚尖的墙壁猛力一踢,随即一蹬而起。从杵在原地的年轻男子身上抢走佩剑。当西马隆的头头怒气冲冲地催促部下做杵反击的时候,只有右手的他已经摞倒三个人了。 阁下!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被引到房间的入口处。不晓得房内发生骚动的传令兵冲了进来。 盒子盒子被抢走了! 什么? 罗伯特没有趁这个机会逃走,反而快速地冲到房间中央。他把剑朝企图阻挡他地男人方向一扔,再用剩下的右手紧紧抓住钥匙。 他将五根手指伸进血泊里,拾起自己的左手臂。 然后抱着还有余温的手臂,静悄悄地往笼罩在黑暗钟的窗户走去。他屈膝蓄积力量,接着抓住窗框往上跳。周围的动作在他的眼里看来显得有些慢,仿佛双方置身在不同的时间里似的,因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抓他。 他回头往后看了一下,把被丢在墙边的妻子遗体模样深深烙在脑海里。美丽的蜜色头发沾满了红黑色的血渍,颈部的皮肤像蜡一样苍白。 她的灵魂早已不存在。 年幼儿子的瘦小手脚,从插着短剑剑柄的胸部下方垂着。曾经是国王的男人喃喃念着两人的名字。 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罗伯特贝拉鲁用失去手臂的左肩撞破窗户,往天色渐黑的天空一跃而下。 城堡北方的高塔正下方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只要有任何东西沉入这座夏天冰冷,但冬天不会结冻的湖底,就不可能打捞得到。望着被夕阳余晖映照成紫色而闪闪发光的水面,罗伯特对日日祈祷赞美的神明说道: 请让这不祥的灾厄钥匙与我的肉体永远在水底安眠吧。 但是他知道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神明。如果真的有的话,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惨死。 听到低沉的水声时,终于有几名士兵从窗户探出身子。湖面并没有激起什么涟漪,只看到静谧的紫色湖面。 真的掉下去了吗?有个年轻的男子问着。虽然有听到水声,但四周没有出现涟漪。就连活生生的人下沉的时候,临死前吐的水泡都没看到。 快去!去把钥匙给我捡回来! 他们那失去理智的头头,还把一名新兵从窗户推了下去。伴随着惨叫声落下的身体,激起好大的水花后便沉到湖里,新兵拼命挥动四肢求救。 众人慌慌张张地冲到楼梯。 至于完全在状况外的传令兵,只得楞楞地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英格拉斯揪住自己的衣襟,他才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来这儿的任务。 你说盒子被夺走了?你不但没有把它抢回来,还有脸到这里来? 不、不是的,我们已经尽全力不让它被抢走了,只是对手实在太 是哪一国的? 是魔族。 魔族? 西马隆人的头头用不方便让女性听到的脏话破口大骂。他咒骂魔族,然后放开传令兵。 马上派兵去追!绝不能让盒子落在他们手里!那是我的东西,那股力量是我的! 阁下。 蹲在尸体上方的老兵,用奇妙的神情呼叫主人。在场只有他对身为敌国王妃的这名女性表示敬意,还帮她清理遗体的脏污。 头头回过头来,看到老人手里抱着从保护者怀里拉出来的小小身躯。 怎么了? 这个婴儿,还在呼吸。 不必仔细看揪能察觉出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他那被母亲的血弄湿的深棕色柔软发丝全贴在额头上,微微开启的眼皮下方则闪着跟罗伯特贝拉鲁同样的淡棕色、散发着银色虹彩的眼睛。 脖子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指痕。发现到这件事的老兵,把孩子的内衣往上拉,就好像要遮掩住指痕似的。 英格拉斯倒是没有发现。他只是用被某物附身的眼神,虎视眈眈地望着婴儿的左手看。 那家伙能成为钥匙吗? 不晓得,现阶段还看不出来。需等他长大之后,看看是否会浮现出跟他父亲一样的印记再说。或者正如投湖自尽的国王所说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但他不敢说出那个可能性。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是需要特殊理由的。 第一章 一九三八年·春·波士顿 我的名字是艾普莉葛雷弗斯。 不过我不是四月(注:艾普莉的英文是april,另一个意思是四月)出生的。 虽然双亲硬掰出希望你会是令人联想到新绿季节的可爱女孩这种借口,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深咖啡色卷发及阴郁的蓝灰色眼睛,跟现今波士顿的初春一点都不搭调。 我是过了十岁以后才发现这个名字是在祖母的坚持下取的。别墅的邻居潘道顿家是个大家族,就连年纪跟我相仿的四男尼克,对小孩子的事情都了若指掌。他似乎又要有第三个弟弟或妹妹了,不过十个月后才会出生。于是我跟告诉我这件事的朋友一起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生日跟四月刚好差了十个月。换句话说。艾普莉这个可爱的名字,是根据自己的母亲怀胎月份而取的。 我已经被搞混了,为什么不干脆将我取名叫安算了。虽然距今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但直到现在还是偶尔会又这样的想法浮现。 问题事祖母的意见就是绝对。海瑟尔葛雷弗斯总是站在葛雷弗斯家权力的金字塔顶端,绝不允许任何人跟她唱反调。事实上这个家族也是靠这样而累积财富,在民族大熔炉的美国建立起相当的地位。祖父利用祖母赚得的钱创业,而后来继承葛雷弗斯家事业的女婿,也就是艾普莉的父亲,至今仍旧稳健地经营。他不仅撑过十年前的经济大恐慌,就连欧洲相继传来的不利消息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弭解决。这些全都是因为葛雷弗斯家团结一致遵守祖母的教诲所佑。就算她在两年前蒙主充召,整个家族也没有改变原有的作风。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祖母的教诲。 就连即使在安全情况下,也要先数到五再开始行动的这种习惯也是。 艾普莉把身子压低到窗户下面的矮墙下,然后在喉咙深处开始数数。一、二、三才数到四就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几名警卫从她原本打算逃出去的方向跑来。她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观察,发现四名警卫的手指都搭在扳机上。要是她早个五秒冲出去的话,铁定会被打撑蜂窝。 等到那群人走了之后,她才离开现场。接着,她把目标物挂在脖子上,再把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她准备从这众人口耳相传是用赃物筑成的城堡房间带走的是,某亡国皇家流传下来的首饰。以条纹玛瑙为主饰的项链,因为过于华丽实在很难称得上美丽。不过据说祭礼用的宝石具有神奇的力量,而且一旦吸取纯真少女的生气,就会变得更红、更闪耀。她扬起嘴角轻轻地笑着,心想:既然自己戴上以后都没什么事,就证明自己并不纯真。 艾普莉! 搭档正在高墙下挥手,还穿着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陆军制服。军绿色的吉普车则早已发动引擎在他的旁边待命着。 我要跳下去了哟!dt! 什么? 搭档的表情变得优点惊慌失措。亚洲民族原本就看不太出年纪,他现在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又更年轻五岁。虽然他老早就年过三十,却又着一张华侨年轻小伙子的娃娃脸。 等一下啦!艾普莉!我先取弄个垫子什么的 他话还没讲完,艾普莉就往砖瓦一蹬,随即从高约四五十公尺的围墙往下跳。dt在慌乱之余赶忙伸出双臂,勉勉强强的接住她。 唔唔,手快断了! 太夸张了吧你。真正重的不是我,是项链吧。 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啦!哪又人说跳就跳!而且还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实在太莽撞、太胡来了。而且不只是这一次哦!这两年来都是这样,计划毫不优雅更不慎密。更何况猎物只是在临州,为什么非要大老远地跑到墨西哥啊? 没错,你还吓一跳呢。好好笑哦! 不准笑!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而且也应该事先做做调查啊!亏我还听说海瑟尔葛雷弗斯工作是以优雅闻名的,没想到她孙女竟然这副德性 打断对手哭诉般的说教,艾普莉跳上脏兮兮的吉普车。 什么嘛,你怎么不怪自己力气不够?瞧你那两只瘦巴巴的手臂,应该去练练橄榄球锻炼一下才对。 你还怪我?你是想把事情全都推到我头上是吧? 跟艾普莉日常生活遇到的男人比起来,也就是跟她的亲戚或高中同学比的话,亚洲人身材的确比较娇小,手脚也比较细。其实艾普莉自己的身材也没多好,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无所谓,在我故乡这样算很标准呢。倒是你都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还是一副平板身材?像我就不曾跟平脯族的白人交往过。 胸部跟工作无关吧。 她话还没讲完,就往正在碎碎念的年长伙伴的后脑勺k了下去。 而、而且你好暴力我要退出,我说什么都要跟你拆伙。反正受过海瑟尔许多照顾的我,也照她的委托当了你两年的保姆 她不晓得他的祖国是哪里,甚至连他的本名跟年龄都没问过。只知道他开了一家中国餐厅,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娶了一位美丽的娇妻。祖母带着心爱的孙女到中国城用餐,前往的餐厅就是他妻子所靠的,不过当时她还不认识dt。 第一次在餐厅力见面时,她觉得这位女性在来美国以前一定是一位东方公主,因为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穿深红色的旗袍了。即使捧的是装了汤匙、碗盘的银盆,她优雅的一举一动依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乌黑亮丽的头发往上盘起,露出颈部柔和的白皙肤色。她熟练地使用那造型独特汤匙的模样,连身为同性的艾普莉看了都觉得很性感。 不过在问他:已经拥有如此美丽的娇妻及生意兴隆的餐厅,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工作?时,dt却理直气壮地这么回答: 那家餐厅时我老婆的事业。 而自己是在祖母去世时,在芬威球场(fenark)突然被安排跟dt一块搭档的。 dt,这女孩叫艾普莉,是我的继承人哟,请你跟她一起搭档两年。 十六岁又不懂得谦虚的艾普莉对祖母的做法感到很生气,因为她深信凭自己的力量就能办到。但实际上,她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不仅无法肚子行动,就连怎么做正确判断也是在最初的一年勉强保住姓名之后才学会的。 但是,剩下的一年也快结束了。 dt一面踩着油门说: 就是下个礼拜,约定的两年将在下个礼拜结束。到时候我就是自由之身,能够像过去那样悠悠哉哉地独自工作,从此以后不用再照顾你这个恰北北的千金小姐。虽然对你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不像再跟十几岁的小女生搭档了。 就算你求我再跟你搭档,我也不屑呢!一想到自己终于不必再听老人家的指挥,感觉就像年轻了十岁。 你再年轻十岁的话,不就是一只只会四处乱跑的猴子 少罗嗦! 因为艾普莉拍了他的肩膀,害吉普车整个往右偏去。就在那个时候,有几发子弹吧车子刚刚所在位置的柏油路面打破了好几个洞。 哎呀呀! 两人连忙把头缩起来,也尽可能坐低一点。他们往后面偷偷瞄了一下,看到有两个男人从打蜡到发亮的黑色福特轿车探出身子。 居然用那么亮晶晶的车子追我们。dt,我准备反击哦! dt还没有回答,她就已经把墨绿色的步枪拿在手上。虽然这是一把尺寸跟身材娇小的她完全不搭的小型武器,不过她有自信比新兵还能够运用自如。 你真的没有一丝会询问我可以反击吗?的纯洁少女心呢啊好,你反击吧,尽管反击啦!不过要到了州界再动手哦!我跟海湾之州(注:美国麻塞诸塞州的别名)的警察可不熟呢。 她哪会有什么纯洁少女心啊! 司机嘴巴碎碎念着:真是的,海瑟尔怎么会找这么胡搞的女孩当继承人啊? 最近碧肯山区(注:beahill,威波士顿的高级住宅区)净是一些碍眼的高级轿车。 也因此虽然现在是接近黄昏的周末傍晚,骑着机车在车阵中穿梭的感觉却超痛快。尤其是在许多可爱招牌排列的查尔斯街上骑着满是灰尘的军方拍卖品,更显得引人注目。只见看似气质高雅的老妇人们皱着眉头、手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们则窃窃私语。 随便你们怎么说都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习惯别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艾普莉把机车骑到铺着瓦片的汽车出入口,摘下磨到快变黑色的绿色安全帽。虽然她人在后门,但门口已经有位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久候多时。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得领带不曾歪过一厘米。 欢迎您回来,小姐。 他低着白发苍苍的头,微微弯腰接下艾普莉的安全帽。 我回来了,霍伯特先生。可以请你找个人帮我把机车停到车库里吗? 不论是对待管家或佣人也要保持敬意,这是祖母的教诲。其实,霍伯特是个完美的管家,值得当成人生的前辈尊敬,而且自己还没出生以前他就已经待在这个家了,因此认识他的时间比任何人还要久。 他不仅是艾普莉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比父母还要亲近的存在。 请叫我班沃特吧。倒是小姐,您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晚许多呢,老爷和夫人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哟。 不会吧?一个小时以前?天哪,今天要参加的是谁的宴会?呃呃好像是要募什么款来着,对吧? 霍伯特推开沉重的门,用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说: 是替建设博物馆募款。今天要穿的晚礼服已经挂在您的衣橱里,好像是夫人帮您选的。由于露易莎她女儿生产,所以她回老家去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伊丝塔会来帮您梳理。 好的,可是好像没时间绑头发了那个叫伊丝塔的是最近来这里工作的布鲁尼特的女儿,对吧?她会不会讲西班牙话啊?你觉得如果我拜托她的话,她会跟你一样教我吗? 当然会。 艾普莉的德语老师就是霍伯特。祖母命令年幼的孙女在每周六个小时的课堂上要称呼他老师。母亲主张要聘请专业的家庭教师,对于祖母的提议不予赞同。但是多亏有这么一位优秀的指导者,她的德语成绩不仅进步神速,还能说得跟英语一样流利呢。 如果西班牙语也能用同样的方式精通,这样又能多去一个不需要翻译的国家了。 等一下我再跟伊丝塔说。为了以防万一,我帮dt先生也准备了小晚礼服。 从祖母那一代就在这个家服务的霍伯特,对于艾普莉的行动跟搭档也相当熟悉。 为了保护公司及财产,身为家族女婿的艾普莉的父亲,从妻子的父母口中得知这项秘密。但是从祖父母去世至今,对她的地下工作最为了若指掌的,莫过于这位管家了。 不用了,他还是一样不会来的。不过谢谢你这么贴心,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每次问他你要不要来?时,这位亚洲人只会露出打马虎眼的笑容说,要是我跟千金大小姐进入碧肯这个区域,就某种意义来说会引起一阵骚动。她对无法否定这个说法的自己感到可耻,又时候也很厌恶隶属于那种社会阶层的自己。 艾普莉粗鲁地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往楼上冲,然后在楼梯中间的平台停下脚步,从栏杆探出身体向霍伯特说: 对了,妈妈说有帮我挑好晚礼服,该不会是超华丽的粉红色那件吧?如果是的话就惨了,因为袖子可能穿不过去。 您的身材看起来并没有变啊 快恭喜我吧,我练出二头肌了。 她弯起胳臂给歪着头感到不解的年长友人看。 艾普莉!你这什么打扮! 原本想偷溜进去的,没想到妈妈却马上冲过来。 都千交待万交待了,你居然还赤道。等到你好不容易现身了,却给我穿这种跟不上流行的服装?你这个模样简直像是西部拓荒时代的歌女嘛! 妈妈,你真没有判断古董的眼光,这是奶奶最喜欢的礼服耶!你看这领口的蕾丝,多么精致啊。你不记得这套衣服了吗?当初奶奶就是以这套深蓝色礼服在欧洲的社交界 我当然记得!因为你在上星期的宴会也是以同样的打扮出席! 经妈妈这么一说,她才发现。 从小受千金小姐教育的母亲夸张地皱着眉头,一副快要世界末日的样子。接着妈妈指着她的胸前,艾普莉反射性的避开。因为接受这东西的对象会参加这场宴会,所以她就直接戴在身上过来了。 而且那条粗俗的相连是哪一国的民间工艺品?反正一定又是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古董店买的吧。真受不了你耶!你是想进行什么诅咒仪式吗?那种款式根本就不适合年轻女孩嘛!我说艾普莉,那条红宝石颈链呢?今晚出席宴会的服装饰品,我不是从上到下都帮你搭配好放在衣橱里了吗? 妈妈你真是有眼不识这个首饰的价值。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曾经为了它不惜涉入枪战,铁定会当场翻白眼晕倒。 人家不喜欢穿那么白痴的粉红色礼服啦!更何况穿那种款式的服装,会因为衣服的布料过多而显得更矮。我的身材已经够娇小了,所以要穿得有个性一点才对! 天哪,你这孩子讲这什么话为什么这么不可爱呢。 艾普莉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好几位千金小姐的视线正望向葛雷弗斯这对母女。她们头上戴着高雅的帽子,穿着优雅的长礼服还戴着手套。要是穿成那样走在沙漠里的话,铁定不到三分钟就中暑了。 大家好 艾普莉笑容满面地挥着右手,堂姐全家族唯一的金发美少女,美丽的黛安葛雷弗斯,则不放心地往她这边看。 她的个性坦率、温柔。时常站在艾普莉这边,只可惜目前的情况她没办法帮她说话。 真希望你能多学学人家黛安。你看她那么有女人味又有教养,而且还能跟男士们谈笑风生。 我也能跟男人不,我也常常跟男士们谈笑风生啊,母亲。 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哟! 其实必要的时候,艾普莉也能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并会穿裙摆长到踩到快烦死的礼服。她不仅能落落大方地参加正式宴会,也能很得体地跟男士说话。而且她最擅长辩倒自以为是文化人的男性,要拼酒的话更是所向无敌。 只是在这个州,要是发现未成年人喝酒,马上就会被抓起来的。 话说回来,你衣橱里都堆些什么东西啊?简直像女牛仔跟丛林探险队的精华区。你是准备要嫁去德州农场吗?牛仔什么的,那是只适合六岁前的游戏哟!像妈妈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找结婚对象了呢。 这时候搬出过去的男女关系也没用吧。 对了艾普莉,你去大学观摩的结果怎么样?要是不好好选一所学校的话 对了,纽约的大学有一位很独特的考古学教授 天哪,教授!年纪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母亲并不明白大学的存在意义。 艾普莉你给我听清楚,拜托你学着像黛安那么文静,有女人味,找个好对象交往好吗?然后早一点让爸爸妈妈不要再为你担心。你应该知道你是我们葛雷弗斯家宝贝的独生女,毕竟你继承了你祖母的名字。 可是,妈妈 艾普莉当做没听到似的叹了口气。 以母亲为首的大部分家族都不知道祖母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那位女杰是如何得到足以 当创业资金的大笔金钱。知道结婚、生产之后仍保持海瑟尔葛雷弗斯真实身份的,全家族大概就只有祖父、父亲,还有她这个孙女而已。 而且,海瑟尔葛雷弗斯临终时,在场的只有艾普莉一人。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至今都还会觉得背脊发凉,甚至还常常做恶梦,梦到祖母全身被火团团围住的模样呢。 那是正在把刚到手的房子改建成收藏品展示室的时候。 那天是她亲手把最重要,而且连家族都很少见的几样物品搬进去的日子。艾普莉觉得好像听到什么惨叫声,于是冲到楼上去。当她一打开祖母所在的房门,便看到海瑟尔跟摆在那儿的小棺木被火团团围住。 全身都是蓝色火焰的祖母,表情居然没有一丝痛苦。即使火焰烧至窗帘跟地毯,站在那附近的艾普莉并没有任何灼热感。她突然涌起一股神秘主义的想法,觉得那火焰或许不是这世界的东西。 祖母在梦境里一定都会用悲伤的眼神望这艾普莉,摇着头说: 千万不能碰触它。 我的确继承了葛雷弗斯的房子跟海瑟尔葛雷弗斯的遗产,但继承的并不只是这些。虽然遗嘱跟目录并没有记载,但是艾普莉心里很明白,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用数字可以表现的东西。 母亲伸手抚摸女儿半长不短的头发,再次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真希望这个女儿能像其他女孩剪短头发烫个波浪卷,或是华丽地挽在头上。 瞧你的头发干成这样。而且艾普莉,才一个星期不见而已,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啊话说回来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道说是灰尘的臭味又好像是什么霉味呢。 糟糕!妈妈,对不起。虽然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洗澡,却来不及洗头发。 艾普莉,你到底是去了什么大学观摩啊?而且这个破旧的发饰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有好几个华丽的 碎碎念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变成惨叫。只见全长五公分左右的八脚生物,在她的白色丝制手套上爬行。 天哪!是蜘蛛!有蜘蛛啊!我手上有一只毒蜘蛛! 冷静一点,妈妈,那没有毒的,只是普通的蜘蛛哟。你看,就是在下水道或废屋张网的那种 那种东西怎么会住在你头发里呢? 你讲这种话太伤人了啦!它才没有住在我头发里呢! 原本在附近的黛安跑了过来。她想趁周遭还没引起大骚动以前设法平息。 伯母,你振作一点。没事的,庭院的树木里本来就有很多蜘蛛。来,要不要到那边稍微休息一下呢?阳台附近很通风,感觉很舒服哦。 她亲切地把伯母带到椅子伤坐好,又特地穿过人群跑回来。她不是过来责怪艾普莉为什么跟自己的母亲起争执,而是来安慰她的。大自己两岁的堂姐是个好到不行的人,有时候反而让自己觉得很烦。 艾普莉,你不要太沮丧哦。 她心里暗想:谁沮丧了啊! 其实我小时候也很调皮,头发也曾经缠到蜘蛛网而挨妈妈的骂呢。伯母一定只是被吓一跳而已,我想她没有生气。 往内卷的深黄色金发、微微鼓起的淡红色脸颊,以及闪着知性与慈爱的深蓝色眼睛。自己跟黛安长得一点都不像,任谁也无法联想她们俩是堂姐妹,而且她的个性好得像圣人似的。她从不否定别人的人格,也不曾听她说哪个人的坏话。 黛安葛雷弗斯正是众人理想中的女性。国内的男性都抢着向她求婚,只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说到她的对象,仿佛是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人物。如果再穿上大腿蓬松的长裤,戴上插着羽毛的帽子,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化身。每周一、三、五傍晚都会开着天蓝色的车子来接她,而且准十点就送她回家,因此有个绰号叫做准时先生。 哈佛的王子跟学院的理想女性。到底这对可怕的情侣是怎么凑在一块儿的? 虽然伯母那么说,不过以我的看法还是觉得你应该要慎选大学哦。 如果硬要挑黛安葛雷弗斯一个毛病的话,就是她一直误以为艾普莉是个年纪小又柔弱的堂妹。艾普莉每年都想跟她说黛安,拜托你看清楚真正的我好不好? 你应该要学习自己想做的事、想学的事情,我想伯母一定会谅解的。虽然我的力量很微薄,不过我会支持你的。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得地方,尽管说哦!对了,艾普莉,你有听说关于南北战争的电影这件事吗? 黛安像大姐姐那样紧握住她的手后,又拼命找开心的话题。看到堂妹皱着眉头都不说话,大概又误以为她的心情还很沮丧吧。 听说拍摄场面非常浩大呢。我们一起去参观好不好?说不定还能见到哪位演员呢!对了,还有,我下个月打算去欧洲,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咦艾普莉,这个好美哦总觉得它的配色很奇妙 原本滔滔不绝说着话的黛安,语气突然像喝醉酒般地口齿不清。发现不对劲的艾普莉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子,堂姐的手已经抓住那串条纹玛瑙的首饰。 不可以! 啊 黛安? 刹那间她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四肢无力的她仿佛断了线的木偶那样倒下来。 糟糕!怎么办?黛安你振作一点! 艾普莉连忙想抱住她,但黛安瘫软无力的身体比她想像的还要沉重,因此艾普莉一面坐到地上,一面确认堂姐的呼吸。虽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变成青紫色,但还是维持着浅浅的呼吸。 另一方面,闪着红棕色光芒的条纹玛瑙,为了再次吸收年轻女性的生气,而呼唤着成为俘虏的猎物。黛安葛雷弗斯虽然失去意识,但却举起纤纤细指企图摸索宝石。 不行! 原本各做各事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聚集过来。没一会儿她们就被看热闹的人们团团围住,并受到许多好奇的眼光注视。 请帮我叫医生,帮我叫救护车好吗? 判断不会有人伸出援手的艾普莉,用尽力气想把堂姐抱起来。眼前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把堂姐慢慢抬到能够躺下来休息的地方。 拜托你们帮我叫医生好吗? 就这样让她躺着吧。 咦? 艾普莉突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讲话而抬头,只见一名打扮与众不同的男士正好穿过人群中央走过来。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抬不动她的,反而会伤到腰哦!总之先让她原地躺下吧。放心,失去意识的人不会埋怨床铺的弹性啦。 在男女老少都打扮华丽的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穿着沾有泥土的皮鞋。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条纹西装不仅不适合这个场合,他头上还戴了顶巴拿马帽呢。 他应该正在进行路途遥远的漫长旅行。在艾普莉眼里的他看起来就是这样。 男子蹲下来握着黛安的手腕,望着秒针帮她把脉。接着撑开她的眼皮、摸摸她的脖子、确认她的脉搏之后,把帽子摆在旁边抬起头来。他黑色的头发里夹杂了一撮白发,不过眼镜后的黑色眼睛跟脸部的肤质却看起来很年轻。他应该比握爸妈还年轻,大概三十多接近四十岁吧。 放心,她没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应该只是轻微的贫血。 你是谁? 可能是问题透露出太多的不信任感,隔着椭圆形镜片的他苦笑着说: 你以为我是可疑人物吗?我是名医生,从你出生时就一直在行医。 他一笑,眼尾挤出了细纹。他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可能是那乱翘的流海的关系。就医生来说,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够威严,而且,还有听不习惯的口音。 有谁可以帮忙把这位小姐抱到床上?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请她的主 治医师过来看看,千万不能让她的家人替她担心。然后,艾普莉 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医生的手已经伸向那串条纹玛瑙的首饰。反正它只吸取纯真少女的生气,因此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你的眼光还真特别耶。 要你管! 艾普莉转身从医生手里拿回颜色变暗的宝石,然后慢慢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赶过来关切的黛安的男友。 很感谢你替我堂姐诊疗。不过其他事情,应该就跟你无关了吧。而且你这个外行人也没理由插嘴。 不过男子却露出连口哨都要吹出来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海瑟尔为什么会指名你当继承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说出祖母的名字及她没有公开给外人知道的工作,让她不得不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好戒备。 你是谁?是奶奶的朋友吗? 他是海瑟尔的朋友哦,艾普莉。 她顺着熟悉的声音发出的地方回头看,发现过去见了好几次面的男子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那是我委托的东西,对吧? 没错哟,鲍伯。 每个人都用这个昵称叫他,没有人称呼他的姓氏。事实上他有祖先流传下来的姓氏,但是除了签订契约,那种排列长串的文字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大多数的人称之为鲍伯,而部分特定人士称之为魔王的这名男子,从不久前就一手拄着拐杖,表情和蔼地站在那里。 第二章 中国城 如果自己是个只跟父母吃饭的小孩,想必这辈子都不会来这家餐厅。 以母亲为首,那些举止端庄的葛雷弗斯家亲戚们,只会上那种不穿上正式服装就无法进入的餐厅。这么说好了,他们认为穿着便服吃晚餐是非常没有常识的事情。 艾普莉一面拿着触感光滑的筷子,一面把银叉推到旁边。 穿着上头绣着美丽刺绣的绸缎旗袍女性,正端着摆着热气腾腾佳肴的器皿的托盘过来。她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娘寇莉。用金线描绘出来的长尾巴生物,据说是天堂鸟。 鲍伯常常来这里吃龙虾,艾普莉倒是很久没来了呢。我说艾普莉,是不是我家那口子的关系?是dt不让你来我的店吗? 怎么可能啊? 老板娘把汤摆在客人面前,然后离开桌边去端下一道菜。艾普莉入迷地盯着她那双在旗袍开叉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美腿。dt讶异地耸着肩说: 别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怎么?你迷上我老婆的美腿了吗?你好歹也是个女的吧? 我正在想,亏她生了那么一双美腿,可是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男人呢? 你、你真的很不可爱耶 不晓得是听到哪里去了,鲍伯愉快地说: 看样子你们正如海瑟尔所期望,处得挺融洽得嘛。 哪有啊?别开玩笑了,鲍伯! dt趁艾普莉还没反驳前,隔着热汤探出身子说: 我只是照约定当这家伙两年的保姆而已,毕竟我也受了海瑟尔不少照顾,不过下星期我就自由了。我之所以一直忍耐,就是为了那天的到来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恶婆娘了。 你才是肉脚男咧!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因为害怕蜘蛛跟蟑螂,而不敢进地窖的! 唔! 不要老是以专家自居,你是因为跟我搭档之后成功率才能达成百分百,不是吗?你回顾一下自己以前接过的委托,达成率根本就低到不行。 呃! 看来她的嘴巴比你厉害呢。 鲍伯面向同席的女性,为她介绍这对欢喜冤家搭档。 别担心,伊蒂丝,这两个人会把那个拿回来的。 谢谢 坐在正对面的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颊露出浅浅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想动手喝汤的样子。 他们这一桌跟别桌客人离得有些远,是位于窗边、向阳的好位置。围着圆桌而坐的是年龄、性别各异的五个人,有艾普莉、dt、鲍伯,以及名为伊蒂丝的老妇人,还有刚刚那位戴眼镜的医师。 众人一在店里碰面就马上被介绍彼此的名字,至于、详细来历就没有多问了。 艾普莉,这位妇人是伊蒂丝巴普,她刚刚从奥地利移居到法国。这名将白发剪短的老妇人并没有跟任何人四目相接。她究竟是因何离开祖国,其实身为美国人的她也大概猜得出原因。 她是受纳粹迫害而逃出来的。 至于感觉跟她相反,戴着眼镜名叫雷江的医师,态度亲切到完全不像法国人。他轻松地使用形状独特的汤匙、筷子把中国菜送进嘴里。原以为他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不过从他聊起战时在德国边境当军医的经历推算,年纪应该是超过四十岁了。他黑色的头发里夹杂了一撮白发,眼镜后方是一双黑色眼镜。虽然他换了另一套西装,但仍旧戴着昨天的那顶巴拿马帽。 安里雷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祖母认识的年轻友人吗? 毕竟他们俩在邻州找到理应在墨西哥的没落皇家宝石。虽然我认识不少冒险家跟宝藏猎人,但很少看到像他们这样不必远赴他乡就能把工作完成的例子呢。 鲍伯熟练地拿叉子往油腻易滑的蔬菜刺了下去,水分立刻从肥厚的茎部流出来。 你这种说法真不知道是在称赞我们,还是在损我们。 当然是在称赞你们咯,艾普莉。 算了,管他是称赞还是损人,最重要的是顺利完成他所委托的案件。 那条项链后来怎么样了? 已经被妥善保管了,而且等欧洲的情势稳定之后就会送回西班牙。这时就算送回国内,也只会沦为被拿来装饰独裁者宝石箱的命运。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想要这么不祥的东西呢?一般人都不想碰受到诅咒的宝石吧? 想要它的是一名即将成为地方检察官的男子。他有钱,在社会上也有身份地位,唯一缺少的就是显赫的家世与血统。因此他想得到能证明其家世渊源的东西,想要用钱买到出身名门的血统。 艾普莉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要那种东西呢?像我可是巴不得抛弃现有的名字跟财产呢。 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 被某部分人士称呼为财界魔王的男子,露出像跟自己孙女闲话家常的笑容。一副似乎只要是艾普莉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似的。 至于他的来历究竟为何,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有着深灰色的卷发跟胡须,躲在浓眉后方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眼睛非常炯炯有神,有时候会露出温柔又稳重的眼神,有时候也会因为谈话的内容而变得由于而冷漠。 像他参加祖母的葬礼时就是那样。看到鲍伯的艾普莉被他难以接近的气势所震慑,甚至还不敢跟他说话。虽然不晓得人们称呼他为魔王的真正理由,但是每每想起他那冷酷、阴沉的眼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绰号的确很适合他。 但是话说回来,及时又这么一个不祥的称号,鲍伯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物。就算有人背叛他,他却不曾背叛过任何人!祖母跟dt都这么说过。而且他们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他绝不会倒戈成为敌人。 从他跟祖母认识的时间来判断,他们应该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交情了。但是对于不晓得他实际年龄的艾普莉来说,觉得的他看起来跟戴眼镜的雷江医师是同年龄层。 与其说他没有改变,不如说他看起来反而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年轻许多。 虽然他大刀阔斧从事的是以投资为主的事业,但背地里还进行着无法摊在阳光下的行为。而那种秘密组织似的行动就跟海瑟尔葛雷弗斯的工作唇齿相依。 也就是让物品回到其应当归属的场所。 让因为不当的交易尔有损其价值的美术品,回到真正适合的主人身边、让人类应该共有的贵重宝物,回到不受个人利害左右的安全之处。 那么鲍伯,这次你要我偷什么呢? 艾普莉把米粒烧的茶杯移到嘴边,让温热的饮料润过喉咙之后,继续开口: 是巴普女士的财产吗? 讲偷未免太难听了吧。其实,那并不是伊蒂丝的东西。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要我们拿回来的。 那个盒子,是我先生保管的东西。 盒子? 艾普莉跟dt对伊蒂丝用细微声音说出的话同时提出反问。过去两人经手无数的绘画、装饰品跟宝石,盒子这种东西倒是头一遭。至于似乎了解整个来龙去脉的雷江跟鲍伯,则等着老妇人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先生本来是个跑遍世界各地的美术商,五十岁之后就在当地开了一家小画廊,过着近似隐居的生活。但是大约从前年开始,党的规定就变得很严格说我们持有得画伤风败俗,有好几个同业被带走还硬被扣留呢。因此我们决定结束营业逃往法国。但是我先生却在正要出发的时候病倒了,然后就 就去世了对吧? 老妇人无力地点头回应。 真是遗憾。 不想到还有大好未来等着他们的年轻人就这样失去性命,我反而觉得我们这些老人活得长久是 一种罪过,现在的维也纳就是那样于是身为遗孀的我不得不赶在当局前来没收以前,连忙整理我先生的遗产。我无论如何都要吧收藏在店里的贵重物品带出去。其中还包括了那个盒子,那个代人保管的物品。 代人保管的物品? 是的,那的确是代人保管的物品。根据我先生的遗嘱,好像是他硬拜托原来的主人暂时寄放在他这边的。因为他对盒子的由来以及装饰很感兴趣,想要好好研究它。根据书面的解释它好像也被称之为诺亚的盒子。 艾普莉把手上的茶杯放下,琥珀色的茶开始变冷了。她不断地看着老妇人跟鲍伯。 等一下,那是盒子吗?还是方舟?如果是诺亚方舟的精巧模型,那类宗教色彩浓厚的物品,就不是我跟dt擅长的领域了。对吧,dt? 是啊。毕竟我是异教徒,艾普莉也不是对宗教信仰很虔诚的人。 就是说啊,鲍伯。或许你会觉得我们不该讲这种话,但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以耍皮鞭出名的大学教授会比较好(注:暗喻哈里逊福特主演的电影法柜奇兵系列) 那不是方舟哟,艾普莉。 一直保持沉默的雷江突然打断她的话,看来他也知道些什么重要的内幕。 是部分虔诚的基督教徒害怕那盒子的性质而那么叫它的。它的大小约棺材的一半,而且是平淡无奇的普通木盒,一旦丢进水里就会沉没,不过那是因为后来加上的装饰重量造成的啦。 你说盒子的性质?就算它有什么不祥的由来,但不就是个盒子吗? 关于这点,miss葛雷弗斯 雷江用中指把眼镜往上推,镜片后的眼神露出笑意。 那玩意儿的性质比由来更重要,不过它并不是什么拷问道具哟,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肉眼看得出来得特殊机关。 那不然是什么?难不成是关了什么怪物的整人箱吗? 你真敏锐,不愧是海瑟尔的继承人。只不过关在里面的不是美国人想像中的怪物,不过应该也称得上是某种怪物吧。 dt失礼地做出吐舌状,一副听得很倒胃口的样子,可能是想像到亚洲的怪物吧。 应该不是盒子,而是门哦。那是前往绝不能碰触,也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之封印着惊人力量场所的门哟。这扇门,也就是这个出口一旦开启,这个世界将受到恐怖的力量所波及。早在远古时期,不知流了多少血、付出无数的牺牲,才将那足以破坏这个世界的力量封印起来。当然那个封印也只有真正的钥匙才能够开启 雷江的笑容染上一抹不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不幸的是,类似钥匙的东西好像也在这个世界。 类似钥匙 艾普莉,盒子也就是出口,一共有四个,而钥匙的数量也跟盒子一样,也就是一个盒子配一把钥匙,除此之外,不管任何东西都无法打开它。但如果用类似的钥匙硬把它开启的话只会让不完整的力量窜出来。届时谁都控制不了,无论是被封印的神秘力量,或是钥匙的持有者。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四把钥匙中的其中一把钥匙,就算无法把盒子完全打开,至少也能打开一点缝隙,是吗?那么,已经知道能打开那点缝隙的非配对钥匙在什么地方了吧? 你的领悟力真快,一点也没错。 哪有! 原本伸出筷子刺住油亮发光鱿鱼的dt,说者又把象牙筷摆回桌上。 像我就还没听懂。我从刚才就一直安静的听你说,结果你将的净是什么恶魔啦,怪物啦,威胁的力量什么的,而且名字还叫诺亚的盒子?怎么看都觉得跟宗教有关系嘛! dt。 亚洲人眯着单眼皮的眼睛,看了一下宗教观跟自己不同的在场人们。 在场的个位或许认为上帝跟恶魔确实存在,还有个能把水变成葡萄酒的伟大男人能把大海一分为二。但是我们东方世界的地狱里就算有魔鬼,却没有欺骗人类的恶魔跟堕天使。这么说对虔诚的你们可能有些残酷,不过什么被封印的神秘力量会被解开,还是盒子里的邪恶木乃伊会失控什么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又没有人提到木乃伊。 也难怪你会有这种反应。 雷江语气沉稳地回答。这名医生跟以前遇到的法国人不一样。不仅很有团队精神,还有耐心,也不会有法语情结,而是亲切地用英语跟大家交谈。 冠上诺亚这个词,的确容易让人误以为跟宗教有关联。不过dt,此处封印的既不是上帝,也不是恶魔,当然也不是法老王的木乃伊,更何况如果要寻找法柜或圣杯,教会方面可是有数不清的专家可以帮忙。 没错,冠上圣字的宝物的确较一般物品机手。为了顺利到手,不仅对上帝要虔诚,还得把圣经全文背得滚瓜烂熟。就连人称个中高手得海瑟尔葛雷弗斯都对跟基督教有关的物品敬谢不敏。 雷江看了鲍伯一眼,好确认自己是否可以把事情的原委说明白。 这个盒子的名字叫做镜之水底。如果说诺亚方舟是保护众人不被洪水侵害,那它则是完全相反。它能操控海洋、河川、湖泊跟天空,制造出毁灭万物的暴风雨、海啸、急流,以及豪雨。 又将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了,那么小一个木盒怎么左右气候啊? 难道你至今没遇到过用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物吗? 被如此反问的dt没有说话。截至目前为止的委托,绝大多都是跟超科学有关的case。 这时候又两名服务生送温热的甜点过来,上面仿水果的装饰非常美丽。没多久寇莉走过来,轻轻地把黑甸甸的蛋糕摆在低头不语的老妇人面前。 这附近开了一家专卖德国甜点的商店,希望味道不会跟你祖国的差太多。 谢谢你。 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务必要试试我们这儿的desserts(注:德文的甜点)。哎呀,我真是爱班门弄斧,不晓得发音对不对呢? 伊蒂丝首度露出柔和的表情,并且向女主人微笑示意。 寇莉果然厉害,她嫁给dt实在太可惜了。被现场气氛感染的艾普莉露出浅浅的笑容,但也不能因此把工作的事给忘了。 不过,就算你丈夫去世,箱子及相关文件不是都在巴普太太身边吗?也不用特地把大家叫出来吧,只要把它物归原主不就得了? 那是因为 dt的眼皮抽动了一下。但他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神窥视马路的另一端。 办完外子的丧礼后,我就跟女儿女婿离开所住的城市。而大部分的美术品则交给当地的同业,我们只带走几件真正贵重的物品而已,不过那些都在边境临检的时候 被抢走了吗? 是的,全都被没收了。不仅是绘画,连小型雕刻品、宝石、装饰品都被没收。 边境附近的治安好差哦,那些根本不懂艺术品价值的强盗居然 不,并不是犯罪者抢走的。 她正准备问那是谁的时候才想到,这个人是从独裁者的魔掌逃出来的。 是纳粹。 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吧,伊蒂丝全身开始颤抖。雷江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些军人,把我们拼死带出来的艺术品当做、当做杂志或柴火那样堆在卡车上他们是那么的粗暴连我女儿戴在身上的小红宝石,跟我先生的手表遗物都被拿走了。 他们不允许犹太人带走任何财物。无论是金钱、债券,或是宝石饰品。就连处置艺术品的方法也越来越不堪。他们到处搜刮绘画跟著名的物品,然后把总统不喜欢的东西全部丢弃。照理说政府大可以把那些东西卖掉换取外汇,但我 看搞不好连毕加索或塞尚的作品都被烧毁了。只是事实到底如何外人就不清楚了。 真是教人惋惜啊! 人称魔王的男子把细长的手指贴在额头上,宛如女性般伸长指尖。他的指尖比艾普莉又短又圆的指尖还要来得优雅纤细。 当时,盒子也连非高价品的盒子也被抢走了。因为那是帮别人保管的东西,说什么都要还给人家,所以才会把它放在车上。 咦?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它是平淡无奇的木盒吗? 没错,那的确是随处可见的古老盒子。连我跟我女儿都想不透军方怎么会觉得那东西有拿走的价值。只不过真的很愧疚,没能够把当初代为保管的东西还给原先的主人 我了解了。 艾普莉挺直背脊,连忙对即将放声大哭的老妇人说: 只要我们把它抢回来,还给原先的主人就行了,对吧?好了,打起精神来吧!没必要为这种事自责哟,巴普太太,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放心,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跟军队杠上。 不过虽说是军队,但不是普通的军队。 这我知道。抢走画的那些人跟寻找盒子的那群人,身上穿的制服并不一样。其中一方穿的是很常见的纳粹军服,但带走盒子的则是穿着黑色制服的将校们。 艾普莉摆在桌上紧握着的手掌,冒出温热、不适的汗水。真不该听刚才那些话的。 是党卫军(注:schutzstaffel=ss)对吧? 好棘手的对象。 不过ss怎么会想要那么平凡无奇的盒子呢? 恐怕连他们也知道那个就是镜之水底吧。只要能加强战力,那些家伙不管是奇迹还是传说都愿意一试。可能是在什么地方得知这盒子的真正功能,才想占为己有吧。 忽然间,一个金属弹跳声响起。原来是dt推到一旁的银叉掉在地上。 不会吧?那个恶名昭彰的纳粹党,竟然会相信那种超自然又不科学的事情?相信肮脏的棺材里装着引发海啸的机器?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啦!喂喂喂,你们当现在是几世纪啊?是二十世纪耶,而且还是过了一半的二十世纪呢!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啦,dt。 听到笑容满面的法国医师喊了自己的名字,艾普莉的搭档顿时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虽然我不晓得你在大陆那里发生过什么事,但铁定是遭遇到了什么自己不得不相信的可怕遭遇吧。 什么啊,dt?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没、没、没什么,啥、啥事也没发生过啦! 骗人!瞧你神情慌张的模样,绝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有什么除了蜘蛛跟昆虫以外让你害怕的事物吧? 我说没有就是哇! 就在距离不远之处,突然响起一声高亢、干燥的爆裂声。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弯下身子。 距离最初的枪声还不到一秒钟,面向马路的玻璃便整个碎裂。紧接着不断射击进来的子弹把窗户打得碎裂满地。 艾普莉立刻从椅子上翻身而下,并用两手抓住桌脚。 dt! 可恶!我又要被我老婆追杀了! 因为他跟身为妻子得餐厅女主人,都认为糟蹋食物是件十分罪恶的事情,但现在不是顾虑那种事的时候。他们俩用肩膀跟背部的力量让圆桌横倒在地,作为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子弹的挡箭牌。 连其他客人也开始尖叫。因为窗户被整片打烂,子弹直接飞进店里,花瓶、餐具都被打碎。回头一看,发现雷江躲在装饰用的铜锣后面,还抱着蹲在地上的老妇人保护着。至于神经大条的鲍伯则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叉在胸前动也不动。 当时还真以为他死了呢。 鲍伯!危险啊! 我没事啦。 什么没事,这又不是忍耐比赛! 他还活着,但却做出非正常人的行径。他该不会以为子弹会自动避开自己吧?所有店员们都躲在柜台下面,偶尔探出头窥探情况。 有几个人? 开枪的有四个人。 熟识的店员压低声音回答。 喂喂喂!对方到底有多少子弹啊?他们当自己在攻击军队驻扎地啊?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有用机关枪!喂,这是怎么回事?这家店是招惹到什么可怕的角色了啊? 我哪知啊,去问我老婆吧! 或者是抢匪呢? 如果还没破门抢劫就先用枪扫射,那在抢完钱走出店门前,可能早就被警察团团围住了。很少有抢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好歹也要反击一下吧!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喂,艾普莉!你平常那不服输的气势跑哪儿去了? 你讲这什么话。有哪个青少年会随身携带手枪到处跑的啊?倒是dt,不如你用空手道击退他们吧!既然你都拿到黑带了,对付四个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我什么时候变成日本人了? 断断续续的枪击还没停止,这家店的女主人已经缓缓打开连接厨房的门往这里移动,而且事穿这深红色的旗袍匍匐前进。露出的白皙大腿显得好谣言,但是跟那股冶艳性感成对比的,是她脸上足以让人背脊冻僵的愤怒表情。 艾普莉把视线拉回窗外,假装没看见。 啊别过来啦,笨蛋!这里很危险耶!而且地上都是碎玻璃!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啦!我才想说马路对面怎么有光一直在闪,结果没过几秒钟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寇莉,快点报警!去报警啊! 你又勾搭上什么黑道女人了,对吧? 咦? 艾普莉拼命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声。 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既然没有,干嘛这么紧张?我看你铁定又劈腿爱上黑手党的情妇,对吧?你这个变态金发狂! 什么跟什么啊! 寇莉的表情依旧怒不可遏,几乎快把她丈夫抓起来摔了。 仔细想想,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你就是这个死样子。一天到晚就只会追着金发、身材高挑的性感女人跑。但我们总算还是结婚了,我好不容易才安心的说,真的是呕死我了!就算我怀孕而管不到你,你也不能又迷上金发女郎啊! 都已经告诉你,我没有劈腿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艾普莉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打算拉开嗓门狠狠地大喊一声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鲍伯已经抢先一步说: 哎呀!恭喜你了,寇莉。 谢谢你,鲍伯。 女主人脸颊泛红地微笑。 什么? 不过喊叫的不是艾普莉,而是她的丈夫dt。 在、在、在、在、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不不不,dt。日本有句俗谚说放屁生疮不择地方。 就算要生也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艾普莉觉得还是不要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的口角,干脆选择不说话,不过却开始对袭击他们的那群人感到同情了。想必在四人之中的三.八人绝对想像不到店内的人非但个个不怕死,反而还进行如此温馨的对话呢。 虽然子弹咻咻咻的从头上飞过,但身旁那个刚从震撼消息中清醒过来的亚洲人,则开始忙着取名字。 如果是女孩的话,我希望她名字里有梅或桃这个字。至于男孩的话,就请爷爷替他取名字吧。你说好不好呢?艾普莉,你觉得呢? 我管你名字要取芒果还是荔枝 怎么办?感觉好无力,自己一 心崇拜的女性居然这么幼稚?不,应该说她们夫妻俩根本就很幼稚。艾普莉仿佛听到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在自己脑里慢慢破裂的声音。 总之,先去报警,不然哪个人把战车跟头盔借我! 不行啦,艾普莉。 为什么不行?既然情况这么紧急了,那借我炒菜锅也行。 真想找警察来处理,可以的话找陆军也行。 自家人的事让自家人解决是这条街的规则。 什么?寇莉,没必要把你亲戚也扯进来 嘘!安静点。已经来了。 她终于明白他口中的自家人是什么意思了。可能是他们毫无反击的迹象,所以对方有点松懈了吧,攻击者之中的三个人从马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进入店里的全都是黑发的亚洲男性,而他们大呼小叫的恐吓言词,却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统统补许东(统统不许动)! 搞什么,结果知识洋泾滨英语啊? 所有人玄都爬在低上(所有人全都趴在地上) 这些话应该都是照着交战手册念的。其实用不着他们命令,大家从一开始就趴在地上了,除了某人以外。 其中最年轻的男性跟站在客厅中央的鲍伯四目交接后,吓得举起枪对准他说: 补许(不许) 我不会动的。 魔王双手在胸前交叉,面对面地盯着对方看。他那难以形容颜色的眼珠,隔着眉毛与睫毛闪着光芒。 原本我在这里跟人家商量事情并享受餐点,结果你们却冒出来搞破坏?你们能够体会自己正在享用的甜点跟着盘子一起被轰掉的那种感觉吗?还有放了占卜纸条的饼干跟着竹笼在空中飞舞的无力感,你们能了解吗?我今天的运势到底是好还是坏?竟然连试试运气的机会都不给我。既然都已经遇到这么衰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还要动呢?况且该移动脚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立刻给我离开这家餐厅! 啊~鲍伯感谢你帮忙争取时间。 但是在离开以前还有一件事。把我的芝麻球还给我!还我芝麻球! 越来越不明白他是不是真的在替大家争取时间了。 鲍伯将拐杖吊在手臂上,不断用中文拼命喊着:芝麻球、芝麻球。 正当没料到用餐的客人会抓狂的袭击者不知所措时,艾普莉跟dt仔细观察这三个人。他们有五把枪,不过有个人各拿两把,剩下那个是被芝麻球攻击到抬不起头的年轻人。他应该没那个胆敢近距离开枪杀人。 听好了dt,我负责摆平那个眼睛充血的男人。既然他眼睛累成那样,我就让他好好休息,你则负责拔光左边那个快秃快秃的男的头发,不对,是摞倒他。如果还有多余的力气再摆平那个年轻人,听懂了吗? 艾普莉,其实我 我数三、二、一就行动哟!三、二、一,go! 说完,她便放低身子从位于死角的桌子后面冲出去,然后用头跟肩膀往充血男的腹部撞去,再趁对方失去平衡之际往他的脚下一扫,让他当场抱着武器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倒下之前,男子一时控制不住,将子弹射偏,击发了两颗子弹,把天花板都打穿了。 正当艾普莉踩住摔了狗吃屎的充血男的手腕,将他右手中冒着细烟的手枪踢走时,年轻人终于回过神把枪口对着艾普莉,不过马上被鲍伯扬起的拐杖打掉了。 将充血男的左手手腕踏住之后,艾普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武器,指着毫无魄力的年轻人说: 补许东(不许动) 没必要连发音也模仿啦。 她掌中的银色团块有着手枪的形状,但它真的很轻巧,口径也小,就算女性拿它来护身都显得迷你。会对这种武器举双手投降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年轻人了。 虽然我极力反对青少年携带手枪,但我可没说自己没有随身携带哟! 这么小一把手枪是否真能派上用场,还真的很令人质疑,所以她从没有拿它对人开枪过。但就祖母所有遗产里的银制品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艺术品。每个零件都极尽缩小轻量之可能,才能精巧地在这个小小的尺寸内完美运作。至于枪把上雕的则是错综交织的常春藤。 只不过它能装填的子弹数不多,在武器杀伤力这方面也有问题。 她把这个当护身符随身携带,希望能在不动用它的情况下把事情顺利解决。不过那是今天以前的事了。 不准动!好了,乖乖把双手摆在头的后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它可是很有用的哟! 但没多久,背后就响起击铁扳起来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冷冷地命令艾普莉。原来是头发快秃快秃男,只有他毫发无伤。 你不准动。 拜托,真的假的?这是哪种诈欺法啊?光听声音会觉得你是什么大帅哥耶! 你这女人真没礼貌,我称得上帅哥哦! 而且英语还讲得很流利,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那颗头。在此大力推荐你把帽子戴上。 她心里一面犹豫该不该把手中的小型武器丢掉,又想不透dt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理说事情不会变成这样的。 这里面应该有个叫伊蒂丝巴普的老太婆才对。 喂,你讲话有礼貌一点好不好?哪有人称呼女性为老太婆啊? 给我闭嘴,小鬼!喂,谁是巴普?要是不快点自动报上名来,这小鬼就会没命哦。 喂,你讲话能不能更有礼貌一点?哪有人称呼淑女为小鬼啊? 别那么多废话,快把你的脚移开! 她把脚从充血男的手腕上移开,不过对方早就已经陷入昏迷。年轻人急急忙忙地想把艾普莉的武器拿走。真是的,负责摞倒快秃快秃男的dt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时,某人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他的脸好像挨了揍,声音闷闷的。 抱歉,艾普莉。其实我对快秃的男人很没辙。 啥?搞什么?什么跟什么啊,你这个肉脚男!我知道你怕蜘蛛跟蟑螂,问题是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冒险家会害怕头发快秃的中年欧吉桑!你真的是有够肉脚耶!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年轻人把艾普莉的枪也拿走了,她不由得咂了一下舌。要是母亲在场的话,看到她这个举动铁定会昏倒。不过这全都是那个没用的搭档害的,从明天开始我要叫他没有用的东西。 真是对不起,艾普莉我替我先生向你道歉。 啊,不不不,没关系啦,寇莉,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物啦。 一旦对方来软的,她就没辙了。 其实我老公的父亲跟那个人是同样的发型而他小时候曾跟父亲发生过许多争执,所以就变成非常讨厌秃头的人 那他这辈子铁定无法跟我爸爸见面。 不过,丈夫的过失就等于妻子的过失,夫妻本来就是一体同心所以 当我感到气氛不对而回头一看,寇莉正好一跃而起,而且高度离地约三十公分左右。她狠狠地朝身体倾斜的男子脸上一踢,还听得到鼻骨断裂的声音呢。她再用左脚对准他后仰的下巴一踢,只见那个人一边喷着血,一边缓缓往后倒。当寇莉的双脚踩到地面的同时,男子的后脑勺也撞在地板上。真是了得的脚上功夫! 我代为收拾,不晓得可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全餐厅还响起鼓掌喝彩声呢。那个性感的开叉,该不会是为了这样的攻击而存在吧? 幸存的年轻人还没被人命令,就先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老板娘看了店内的惨状之后,用手指头顺着罪魁祸首的青年脸颊滑动着说: 小弟弟,你也真是的。竟然把寇莉的店搞成这样, 我是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的! 她的美丽更突显出她的可怕,年轻人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而且我们还是同一个祖国的同胞呢,背叛血脉相同的同胞是无法饶恕的行为哟!好了,快点告诉我是哪个家伙雇用你们的。至于谢罪跟补偿则等会儿再算吧。 红色的指尖突然拨弄他的脸颊。 是、是德国 没必要重复我的话吧(注:日文里的德国跟哪个家伙同音)。 寇莉的右手高高举起。 等一下!他好像准备要招了。 是、是德国人叫我们威胁老太婆的! 年轻人往对街看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的艾普莉,看到一个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他有着修剪整齐的亮棕色头发、穿着黑色的长外套西装。与其说他是四人组之一,倒不如说就是雇用他们的德国人。 男子倏地回头一望,短流海下方露出独特的锐利眼神。那是一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棕色眼睛。 dt,快追! 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当爸爸的亚洲人,以蹒跚的脚步往前冲去。他应该跟妻子分点勇气过来才对。 是那个男人雇用你们的,对吧?为的是要威胁巴普太太。可是为什么 我猜他是想阻止我跟各位有任何接触。 老妇人在法籍医师的搀扶下从铜锣后面走了出来,光是要站起来就费了很大的工夫。她把一些泛黄的纸递给艾普莉,用空着的右手揪着心脏部位。 为了取回盒子要是被他人动手脚问题可就大了,葛雷弗斯小姐,我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你 你没事吧,巴普太太?盒子的事情我们会设法解决的,你还是快点去看医生吧。 雷江又露出我就是医生的表情。 不我会的我会去医院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看过这个。 艾普莉把老妇人递过来的几张纸轻轻折好,并放进她胸前的口袋,然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镜之水底抢回来,不管原来的主人在多远的地方,我都会送还给他的。 不,那个人没有在很远的地方。 你仔细看那份文件。 咦? 鲍伯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抬起来,然后缓缓坐下。他用拐杖在地板轻敲几下,周遭的玻璃碎片便弹了开来。艾普莉直盯着他严肃的脸,然后打开第一张纸。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而且还写着当雅各巴普死后,必须立刻把镜之水底这个盒子归还原来的主人海瑟尔葛雷弗斯。 奶奶是原来的主人? 在海瑟尔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在西亚发现镜之水底,是因为巴普氏百般乞求,她才把盒子暂时交给他研究,不过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找。 可是奶奶已经 没错。不过海瑟尔葛雷弗斯选了你当她的继承人。 看着夹在里面的照片,艾普莉圆润的指尖颤抖了起来。 长得好像哦。 而鲍伯的宣告,也让她有如五雷灌顶般的震撼。 盒子的所有人是你哟!艾普莉。 第三章 柏林 男性柜台人员留了一脸好像是用毛笔画出来的胡须,黑发还整整齐齐地往后梳理,脸部则像是涂了明胶似的闪闪发亮。 我要换饭店,请帮我搬运行李。 了解,请问要送到哪里呢? 即使听到客人口中说出格调完全不同的饭店,也完全不感讶异。 我不希望你们误会,我并不是不满意这里的服务,只是我不喜欢那个而已。 在布满黄色灯光跟花卉的大厅正面,挂着大大的卐字。让人感到扫兴的军人则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让她觉得非常碍眼。 亏这家饭店这么美丽,真是太可惜了。 对方只是笑着不回答,可能内心深处也同意她的看法。 您会出席拍卖会吗? 当然会,我可是为此才来柏林的。 暌违三年后再度造访德国,感觉到处充满着紧张气氛。路上净是绿色的军用车,人们也纷纷避开它们行走。马路上的军人显得格外地多,就连小孩都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 而且,所到之处都挂着卐字旗。 其实只要把它当成佛教的标记(注:佛教的卍字和纳粹的卐标志方向相反)不就得了? 你真的很随便耶。 什么嘛,你这句话的意思是瞧不起我这个大人咯?你真的很不可爱耶! 眼睁睁地让近在眼前的攻击主谋逃走,这算是大人吗? dt露出仿佛被馄饨噎到的表情,嘴里还不断重复说着借口。至于四天前遭到殴打的下巴还贴着大块的撒巴斯。 等到伊蒂丝休息了两天,身体状况恢复正常之后,一行人便陪她搭飞机回法国,并送她回到女儿女婿身边之后,他们才经由陆路入境德国。当然,火车的单人房也比飞机座位来得舒适,行李的检查也没那么严格。 但是他们选择陆路的理由不光是这样。因为她需要不受邻座乘客跟机组人员打扰,能够慢慢思考的时间。 他们要从敌人手中拿回具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的木盒,而且好死不死,他们的敌人还是德国这个独裁政权的国家。虽然鲍伯说过当地有人会帮忙,但人这么少,是要怎么对付纳粹党呢? 她深棕色的流海贴在玻璃窗上,并且在没让其他两个人听到的情况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绝不能让dt跟雷江看到这么沮丧的艾普莉葛雷弗斯。 窗外的欧洲春天景致很美,就像电影、画册里一样,一点都不会觉得乏味。尤其是有山林等绿意环绕的古城,那是在美国绝对看不到的风景。 不过必须等到完成任务之后再来享受旅行的乐趣、体会异国的气氛。 由于照片是黑白照片,看不出实际的颜色,但是看似后来才加上去的边缘花纹及盒身的装饰,跟以前曾见过的东西极为酷似。 那是祖母去世那天冒出蓝色火焰的盒子。 我说dt,你觉得奶奶她真的死了吗? 她小心翼翼不让咖啡溢出,然后询问开始打瞌睡的搭档。 嗯?你是说海瑟尔?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问他是白问了。 至于看着德文报纸的安里雷江则低着头说: 虽然我没有出席葬礼,倒是有听说老宅邸发生火灾这件事。 是的,是去年刚买的。好像是南北战争时期的建筑物,奶奶她很喜欢哟。 我听鲍伯说过很遗憾,并没有找到她的遗体。 没错,因为东西都被烧光光了,是全都烧光哟。加上燃烧的温度过高,使得房子、家具跟遗体全都烧融在一块,或许连我看到的那个盒子也是。可是真有这种事吗?那儿既不是火药库、也不是工厂,而且只是很普通的火灾哟!怎么会烧到连头发、骨头都不见了呢? 艾普莉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望向飞快而过的绿色风景与羊群。 你觉得真的有这种事吗? 别再说了,被你这么一说,海瑟尔会无法安心成佛哦 说的也是,或许吧。 虽然再也没有提起祖母的死因,但每每看到她的黑白照片,艾普莉就会想起那有如恶梦的景象。 这个刻在装饰部分的文字跟花纹是什么啊? 嗯我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装饰耶,应该是后来又加上去的。先不管上面的文字,这只野兽长得跟巴普氏调查的伊希达(注:ishtar为古代巴比伦文化中著名的女神,她的象征性动物就是狮子)的狮子很像耶! 那不是西元前的东西吗? 没错。 这怎么可能!西元前的木盒不可能保存至今,但如果是石头或青铜的话,那当然就另当别论。 雷江把报纸折成四摺,然后丢在隔壁的空位上。夜班列车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因此多多少少还有多余的空间。 如果有做过防腐措施的话,就未必不可能了,不过八成是后代模仿画上去的吧。唯独刻在边缘的文字,它的文法很接近希腊文。就算没有完全相同,最起码也有关系吧。 而巴普氏也把这个解读出来了门将因清澈之水而开启,只有它才打得开上面指的清澈之水,会不会是指圣水?或者是什么地方的特殊海水?或是什么秘境里的河川或湖泊 那个不重要。 雷江用他少见的强硬语气打断她的话。艾普莉觉得有点奇怪而盯着他看,结果被他镜片后的黑色虹彩所吸引。她的背脊一阵颤抖。 现在才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珠跟一般人不同。地球上黑法黑眼的人所在多有,像dt跟寇莉的亚洲人跟非洲人几乎都是那样,只不过虽然说是黑色的,但仔细看的话其实是混杂了深棕色跟深灰色。 但他不一样,完完全全是黑色的。 为、什么对不起,我喉咙有点不舒服。 不想被人发现心里的震惊,艾普莉清了一下喉咙之后反问: 那个不重要?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盒子的所有权已经在我这儿了吧,主人会想知道那是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法籍医师立刻恢复沉稳的口吻,像是训诫什么似的继续往下说: 发现它的人的确是海瑟尔,而她的继承人也是艾普莉你。只要任何国家、集团没有主张它是自己国家的文化遗产,那么文件上所指的持有者就是你。问题是现在无法确定让你持有它是最佳的选择。你想想看嘛,就算第一个发掘到遗迹的人,也不一定会因此成为正式的持有者。 你想把奶奶跟盗贼混为一谈? 怎么可能!海瑟尔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利用盒子做什么勾当。当初有好几个人都很想得到它,他们应该都很舍得花钱吧。不过海瑟尔葛雷弗斯并没有靠它大捞一笔。她拒绝把强大的力量交给任何一个国家或组织,甚至没把自己的功劳公诸于世,反而偷偷地把盒子交给巴普氏保管,希望能够查出其中的秘密。 打瞌睡的dt的头晃得可真厉害,还很难看地张着嘴巴。 我也希望那么做。 不。 雷江落寞地摇着头,然后用食指把眼镜往上推。 既然已经被怀有野心的人知道它的存在,这次就无法像过去一样处置,总之要设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一定要在纳粹党把它当成物理以前,把盒子跟钥匙抢过来,而且尽早把它埋葬在安全的场所,让它不要再落入怀有野心的人的手里请你答应我,艾普莉。如果我们顺利拿到镜之水底的话,希望你能把它埋葬在没有人可以找到它的地方。 可是雷江 那是人类不能触碰的东西。 这句话跟祖母的遗言一样。 被激动的法籍医师说服的艾普莉也只能点头答应他。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铁定会极力反抗吧。她这个人的个性就是别人硬要她往东,她就偏偏往西。但是今天却变成乖乖听话的艾普莉葛雷弗斯,连她自己都无法想像。 可是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 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会不会是我拼命想说服你的关系? 火车慢慢接近把钢筋像网状组合起来的高耸屋顶。 因为我拼命想让你相信我说的话,不,非得让你相信不可,因为一切都是真的,全都是事实。你心里可能对我怎么会有这些知识而感到怀疑吧?或许你们不相信其实我,艾普莉,我 就在此时,火车开始刹车,车轮跟铁轨互相摩擦。随着嘎吱声的响起,火车也滑进月台。雷江露出充满自嘲的微笑,拉开明亮的玻璃窗窗帘。 当一行人准备坐上饭店派来的计程车时,只见某黑头车硬是把白头车挤到后面,并停在他们面前。dt开心地念念有词说: 哦哦我们挺受欢迎的嘛,白宾士大战黑宾士车耶! 其实计程车是什么车款都无所谓吧。 这时黑色宾士车的车门打开,一名也身穿着黑色军服的男人从车内走了下来,几个原本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则低下头不敢正视他。他把别有骷髅徽章的帽子重新戴正之后,扬起嘴角对艾普莉说: 小姐,你们准备上哪儿去呢? 我们打算换饭店住。 哦~那是为什么呢? 夸张地耸着肩膀的军人,左手戴有卐字的红色臂章,拨到耳朵后的金发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从他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以明显看出他正在开心地嘲弄他们这些外国人。 那儿是柏林最高级的饭店。总统也相信那里应该可以让你这位来自美国的千金贵客感到满意。啊,只不过 充满优越感的蓝色眼睛看了亚裔美国人一眼。 你的伙伴可能会住得比较不舒服。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frau葛雷弗斯。毕竟你滞留在德国的这段期间,我可是奉命要照顾你的起居生活呢。好了,请上车吧!想去哪里由我送你去吧。哎呀,那位法国人怎么了?他的行动跟我国的足球运动一样,毫无规则可言呢。 照雷江的说法,这国家的足球只知道防守,踢起来一点也不过瘾,似乎很无趣呢。他还说,虽然德国的足球踢得很不好,但如果不转世投胎个两三次是无法理解的。 对貌似恭维,实则无礼的措词感到不耐烦的艾普莉,避开宾士车往前走。 你那么爱监视的话就随便你好了,原来恶名昭彰的党卫军在白天也挺闲的嘛。 没这回事! 车子配合她的速度在后面跟着,男子则大步绕到艾普莉前方,挡住她的去路。 让拍卖会顺利进行,是我们文化部将校的重要任务,因此对于像小姐这样从远方来的贵客,我们一定要尽善尽美的服务 你再不走的话,我会让你的男性特征消失哦!哎呀!真是抱歉,我刚刚讲的话是不是抬低级了?都怪我德语讲得不好。 千万别这么说。你德语讲得很完美哟!只是有些没教养的平民口音而已,可能是选错老师的关系吧。 难道这种人说话只会这么带刺吗? 一下火车就马上跟前跟后的这个男人,是个年近三十岁的党卫军中尉。对艾普莉来说,他现在还没有足以站在人群之上的资质,不过单纯看他长相的话,就不难理解他为何年纪轻轻就能爬上如此高阶的地位。 赫鲁姆克鲁纳是典型的日耳曼人,有着希特勒最爱的优生遗传基因。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适合ss制服的人吧!当他在车站月台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时。艾普莉随即对他心生厌恶。 他们三人成了在柏林举办的美术品拍卖会的座上宾。专门拍卖以纳粹党收集的绘画等物品为主的拍卖会,今年已经举办过好几次。来自海外的客人也不少,因此以这个理由入境是最合理不过了。其实雷江还带了鲍伯的委任函,希望能多挽救一些遭遇多桀的作品。 当众人在车站拿着最轻便的行李从火车阶梯走下来时,这名金发碧眼的青年早就笑容可掬地等候着他们。他念出鲍伯难得听到的姓氏,然后伸出右手说:各位就是代表团吧?。不过他只跟雷江及艾普莉握手,对于dt这个东方人则表现出视而不见的轻蔑态度。 很高兴能见到你,frau葛雷弗斯。我是隶属文化部的赫鲁姆克鲁纳中尉。这时候说这些话可能有些晚,不过对令祖母过世一事,我们感到非常遗憾。请你千万不要太伤心,她曾捐款赞助过大教堂的建设 天哪,那都是两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谢谢您还记得这件事。 克鲁纳稍微皱一下眉头,但马上又回轻松的笑容。听说他的任务就是在拍卖会期间招待来自海外的贵宾,但其实主要是负责监视他们。看样子他们三人是参加今晚盛会的最后一批宾客。 frau葛雷弗斯,这边请,我们为你准备好座车了。 dt不安地小声问她: 喂,你是用了什么假名吗? 没有啊。 不然那家伙干嘛一直frau、frau(注:frau是德文的小姐之意)的叫你。 dt完全不会讲德语。 不过汉字可就难不倒我哦!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不过由此可知,这个顾人怨的监视人员多多少少有点英语能力。虽然他听得懂发音标准的英文,但遇到地方口音或讲太快的时候就反应不过来了。尤其是夹杂了中国风或法语的悄悄话。打从他们被带到布兰登堡(注:brandenburg,德国地名)附近的饭店以后,就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说要去找朋友打听情报的雷江,似乎顺利摆脱了监视人员,但是觉得待在那里很不舒服,而决定换地方的艾普莉他们就很不幸地被克鲁纳逮到。 当他们推开挡在前方的人群继续往前走时,ss中尉一面说话,一面跟了上来。至于擦身而过的行人每个都低头皱眉,绝不跟他四目交接。 哎呀~想不到你的同伴会是亚洲人,真是特别,越看越难想像他竟是跟我们同种类的生物呢!我们预定在达勒姆(注:dahlem,德国地名)建造一座大规模的民族博物馆,不如让他绑个发髻站在那儿展示,供众人观赏算了。 听不懂德语的dt一面斜眼看克鲁纳,一面小声询问。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家伙在讲什么?而且还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他说你很迷人,还不断地称赞你呢。 哇咧什、什、什、什、什么啊!恶心死了~ 看来他好像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我觉得他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哦。 妈呀! dt露出像是喝到醋的表情,接着开始双手合十地认真拜托。 艾普莉,我求你,拜托你替我跟他说清楚!说我是个家里有美丽的娇妻,再过不久就要当爸爸的幸运儿。 把dt误以为是日本人的男子,看到他做出恳求拜托的手势后,对他更感兴趣了。 他说什么? 他求我千万不要把他比你更有女人缘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不希望让你感到不愉快。 什么? 或许你们德国人无法想像,不过在纽约就曾经发生过黑道因为他而发生火拼的事情。因为黑道老大的女儿跟情妇同时为他神魂颠倒。对了,她们的外形刚好就像你一样,都有着闪闪发亮的金发和魁梧的身材哦。老实说真的很奇怪,常常会有那种类型的女人主动倒贴他。 那 种类型 将校抚着下巴陷入沉思,但过没多久又回复愉快的心情。 后面被一个跟屁虫跟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做事,必须尽快摆脱他的监视,多收集一些情报才行。 dt,你当诱饵把克鲁纳带走啦! 不要,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觉得你很迷人,非常欣赏你啊!只要跟你在一起,他铁定不会死缠着我不放。 别开玩笑了!到时要是一个不小心害我落入魔爪!那我的贞操岂不就不保了? 到时候你就干脆死心,等着被摆在民族博物馆里展示,供众人观赏吧。 还要绑上发髻。 还有,你硬把我推给纳粹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要是你自己跑去吃什么美味料理,这次我一定会跟你拆伙! 我要去看狮子啦! 看狮子?啊对哦!车站附近好像有动物园呢。 她的搭档发出放弃的叹气声,绕到慢慢开过来的宾士旁边。他一面把手搭在前座的门把上,一面用国小老师般的发音说: 你好吗?谢谢,我很好。我要搭车,你也要搭吗? 是的,我也要搭。 听得懂这段话的克鲁纳,连忙帮艾普莉打开车门。等确认她坐进后座之后,再从另一侧坐进去。正当他关上车门的同时,坐进前座的dt马上踹了司机一脚,并顺势把他踢到马路上。 客人要去哪里啊? 艾普莉斜眼看了惊慌失措的将校一眼便急忙下车,dt则趁机猛踩宾士车的油门往前冲。后座的克鲁纳看起来就像是翻了个跟斗。 我不是说过了吗,赫鲁姆克鲁纳中尉。我的搭档非常喜欢身材魁梧的金发美女哦。 最起码要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感受一下异国文化的交流。 至于艾普莉则在被踢下车的司机爬起来以前,先行跳上白色宾士车。这次跳上的真的是计程车。 到博物馆! 请问是哪家博物馆? 咦?就是有狮子的那家! 哦~狮子是吗?那是德国最古老的地方。你知道吗?那里是腓特烈威廉四世(注:friedrichwilhelm4,西元1840~1861年在位的普鲁士国王)建造的哦。 这时候,白色宾士车不知为何转了方向。 这里的确有狮子。不,恐怕连老虎、大猩猩都有。 被载到动物园门口的艾普莉又坐回后座,她必须重新告诉对方,自己是要往反方向去。 我什么时候说要来动物园啊? 可是小姐,你不是激动地一直说狮子、狮子?我想说你应该是狮子的爱好者,所以才加快油门飙到这里的。 我是想看伊希达门的雕刻!然后确认巴比伦文字啦! 性情看似温和的司机表示:那不然先到大教堂附近。说完,便穿过大门下方。虽然是平日的白天,但街上毫无朝气蓬勃的感觉。不是因为建筑物的门窗禁闭,也不是路上没有行人来往的关系,总之就是感觉不到人们享受日常生活的那种气氛。 总觉得这个国家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冷清呢。 才没那回事呢。全国人民的心不仅团结一致,每到周日游行的时候,马路上都挤满了热情的市民哦!跟不久前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比起来,每个人可都充满了希望呢! 是吗? 一点也没错,游行时撒的纸花跟花瓣堆得就像山那么高呢! 或许只能说他们的价值观不同吧。在身为美国人的眼里,穿着暗色系服装、表情生硬地走在路上的女性,与穿着小size的军装,身体某处一定别着卐字徽章的孩子们,实在都是奇妙的景象。 而且那些看不出来是在享受难得的休假,只是面无表情走在路上的军人,更让她有种无法形容的不安。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等一下! 看到穿过计程车前的行人的脸,艾普莉讶异地挪动座位上的身体。她拼命把头缩在车窗下,看样子并没有被对方看到。对方是穿着制服的军人,非但面无表情还怒气冲冲地走着。他应该超过二十五岁了吧?如果少了挤在眉间的皱纹,看起来应该会更年轻一些。 他也跟克鲁纳一样是党卫军的人。全黑的将校服与对比的白色手套,让人觉得很刺眼。但是跟那两种颜色比起来,还有让艾普莉的心脏揪得更厉害的事物。 就是那个棕色。 怎么啦?小姐。 要是突然放慢车速,可能会让对方起疑心吧,因此司机继续踩着油门对后座的乘客说: 无论ss多么残酷无情,也不会随便把外国旅客抓走的,所以你不必把头压那么低啦!或者他是你失踪许久的恋人? 怎么可能!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淡棕色。 发色也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变成金棕色,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虽然前阵子跟刚刚都只是惊鸿一瞥,不过那淡棕色、散发着银色、吸引人的独特虹彩,让她印象深刻。有那种眼睛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是他。 绝对没错,是那个男人。 是那个付钱给东洋三口组,叫他们毁掉寇莉餐厅的德国人;为了威胁巴普女士而袭击我们的男人。虽然当时隔了一条街,但是她绝不会看错那双眼睛。 艾普莉轻咬着嘴唇。原来他是纳粹党,而且还是ss的将校。 哦他的确是个帅哥,不过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将校他在夜店里很受欢迎,只不过如果板着一张脸的话,是不会有女人敢靠近的咦?真是稀奇耶! 长舌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往后方远离的党卫军,然后讶异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啊!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那名军人有点与众不同,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右手抓着后视镜,用力转到客人也看得到的角度。 看得到吗?你看,他头发是棕色的对不对?虽然距离有点远,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蓝色的吧?我觉得这有点稀奇。毕竟直属总统阁下的党卫军全都是金发碧眼呢。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耶。 虽然自己很讨厌赫鲁姆克鲁纳这个男人,不过他身为日耳曼民族的外表却很完美,有着白色皮肤、蓝色眼睛、直挺的鼻梁与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发。 在车站跟饭店的时候也曾跟一些军人擦身而过,不过没有这些特征的人铁定都是穿灰色或绿色的制服。能够穿着黑色军服在路上从容行走的,只有经过千挑万选的一小部分人。 如果要套用这个无理、愚蠢的规定,那么葛雷弗斯家只有黛安有这个资格。跟这个有着蜜色金发的女孩一比,无论是爸爸、妈妈、艾普莉,就连伟大的祖母海瑟尔葛雷弗斯都略逊一筹。 以他的年纪能够得到那些年长、经历丰富的上级赏识,真的很稀奇,想必他一定有什么惊人的特殊才能,或者是来自什么辉煌的名门。 没错,还是个白痴少爷。 虽然话说得很冷静,但艾普莉的心脏却跳动得异常的快。就是那个男的把餐厅搞得面目全非,还害我们被迫躲在桌子底下。完全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伊蒂丝拿回盒子,也不想让她有机会跟鲍伯商量。 也借机恐吓我跟dt,好让我们拒绝这个委托。 这时候她突然感到血液冲向脑门,气到面红耳赤。 算他倒霉,好死不死惹到我!竟敢威胁我艾普莉葛雷弗斯。 艾普莉心想,自己恐怕连耳垂也都涨红了。为了不让司机发现,感受到计程车左转时些许晃动的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 请问一下,你觉得那个男的准备上哪儿去? 呃既 然他走的方向跟我们一样,会不会跟你一样是要去培加蒙博物馆呢?如果他没有从刚刚的转角弯过来,可能就是去大教堂祈祷吧。 只是没想到ss将校会有那么文雅的兴趣呢。 原本声音嘹亮、开朗的司机语气突然一变: 如果真的是兴趣就好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计程车已经停在碎石子路上。眼前就是有着庄严外观的南北向建筑物。 想来狮子大概是北考古学博物馆的珍藏品,但据说纳粹党从今年开始改变方针,搬移、废弃了许多美术品,根本不晓得还剩下些什么。 艾普莉缓缓下车,回头望着扬起沙尘的道路。 她思索眼前应该做的事,并已在喉咙深处数到五。 自己跟雷江约好在八点开始的拍卖会上碰面,因此要赶在那之前多查出一些跟盒子装饰部分的文字、记号相关的线索。 穿过有如双翼般往两旁开展延伸的柱廊,走进由天窗射下光线的内部大厅。可能是空调没有运作的关系,虽然时值春天,但空气却显得寒冷。 来到顶着圆形天花板的巨型大厅,在矗立几十根柱子的中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雕刻品,不过在一个一个仔细看过之后,就会发现它们大多是复制品。到底为什么要展示复制品呢?开始感到百思不解的艾普莉连忙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照理说自己应该前往北侧的考古学博物馆,调查写在盒子边缘的文字,但为什么自己会在南侧的旧博物馆里,屏住气息仔细听着某个男人的脚步声呢。 先行约二十公尺距离的军装男横越大厅,往右边的通路前进。虽然其他路线有依序标出古罗马、希腊、西亚等浅显易懂的标示,但唯独那条通道没有引人注目的指标。到底那里是哪个区域的展示室呢? 眼看男子的身影就快消失,艾普莉马上跑到那条通道的入口。而且她老早就脱掉会发出惊人的脚步声、鞋跟也高得让人穿的很不舒服的高跟鞋子。幸好这里没有任何参观者,要是被通报馆内有个穿着丝袜到处跑的游客,铁定会马上被撵出博物馆。 她穿过天窗光线照射不到的昏暗通道。展示室比艾普莉想像中还要宽敞,但此时她不得不躲在石像的旁边。因为她跟踪的目标就站在摆设在房间中央的玻璃柜前。 从艾普莉所在的位置,无法确认摆设在圆柱状玻璃柜里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她看到军服男秀出类似身份证的纸片,想带走玻璃柜里的东西。 他手插腰对戴眼镜的年轻职员命令些什么。可能是隐藏不了心中的不耐烦,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比较粗暴。 叫你快点把钥匙给我! 我刚刚说过,教授在去年年底去世了。因此市长下令今后收藏品的管理,全权交给副馆长负责,所以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职员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勇敢地面对配有武装的党卫军。 听说那是党的方针,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你带走珍藏品,会给我们造成困扰的。像前阵子大规模移送上百件美术品,就是在没有得到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强制执行的政府至今仍没告诉我们那批美术品的用途及下落。虽然我们研究的物品,还不能确定能给党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看来不只是绘画跟雕刻等美术品,纳粹党还把研究资料集中在一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到底想带什么东西走呢?艾普莉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设法看到玻璃柜里的东西。 既然你是巴德温教授的学生,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那是都特家的东西吧。我是理却尔都特,我名正言顺有它的所有权,照理说也有要回它的权利。 这下子终于知道那个身穿党卫军将校制服的男人也就是在中国城毁掉寇莉餐厅的嫌犯的名字了。理却尔都特就是那个淡棕色的眼睛散发着银光的男人。 她念念有词地在嘴巴里复诵,除了内心的不爽,还夹杂了歧视的情绪。德国人的姓名发音还是那么难念,虽然是比荷兰人的姓名还要简短好记啦。 戴眼镜的年轻职员结结巴巴地说: 那件事我的确听说过但是没想到都特的子孙居然会加入ss 就算我放弃了,本队也会来拿取的,到时候你手足无措就来不及了。东西要是落在那些人手中就完了,你也很清楚届时它会被怎么使用吧!好了,快把钥匙拿过来,把柜子的门打开。要是本队追究起来的话,你只要解释说还给持有者就没事了。不,就算告诉他们被我抢走了也无所谓。 办不到! 职员顽固地摇头拒绝。他抬头看这个自称是都特的男人,还看了一眼他系在腰际的短剑跟手枪,然后紧握双手忍受眼前的压力。他可能认为自己胆敢违抗党卫军将校的命令,就算会被开枪射杀也是很自然。 艾普莉悄悄把手伸进怀里。从祖母那里拿到的银色护身符有跟皮肤一样的温度。 那名职员是个专业的研究员。他不顾自身的危险,执意守护历史遗产。对艺术不表敬意的人是没有资格碰艺术品的。 艾普莉轻轻握住银色武器并等待突击的时机。展示品绝不能落在纳粹党的手里!如果祖母也在场的话,应该会帮那名职员吧。更何况理却尔都特还把自己最爱的中国餐厅毁得一塌糊涂,这笔帐还没找他算呢。 前面的日耳曼民 她从石像后面冒出来,但才踏出一步就不禁停下了脚步。因为理却尔都特当时正抓起椅角往陈列柜用力敲下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遍了原本寂静无声的博物馆内。 那、个男人 清掉残留在边缘的碎玻璃后,都特再次挥着椅子。 艾普莉往他那儿冲过去。虽然自己的步伐不大,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一个人。而且偏偏在这紧急状况,自己穿的却是很有女人味,但行动不方便的套装。长至膝下的窄裙让她不得不像千金小姐那样地小跑步。要是不尽快阻止他破坏下去,展示物会受到伤害的。 给我住手! 是谁? 就在她举起小型手枪的同时,男子的右手也滑向腰际,并且用受过训练的飞快动作将黑色枪口抵住艾普莉的眉间。 两人高度相差太多,艾普莉的手根本够不到对方的额头。 令人印象深刻的棕色眼睛,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看。隐藏在那虹彩的意志,闪着有别于军帽中央的骷髅的光芒。 原来是个小鬼啊? 十八岁在柏林算是小鬼吗?我倒是有看到年纪更小的孩子,模仿你们这群白痴的可悲军人踢正步呢。 艾普莉的背在冒冷汗。只要对方的食指稍微动一下,自己就会立刻跟这个世界说莎哟娜啦。即便如此,她还是嘴巴不饶人地大放厥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猛。 十八岁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算是小鬼。 可是拿着危险物品指着那个小鬼的又是谁呢? 表情丝毫没变的都特爽快地把枪放下。只是当他原本伸直的手肘跟肩膀一放松,便立刻响起安全装置震耳欲聋的声音。不过他的左手仍然抓着椅脚。他冷漠的眼神从艾普莉身上移开,转向自己关心的展示柜。 他把枪收进腰际的枪套,用右手一把抓住里面的展示品。 艾普莉的手指依旧扣在扳机上。 住手!否则我要开枪咯!不懂艺术品价值的人是没资格碰它的! 然而都特无视她的警告,仍执意把细长的展示品从柜子里拉出来。它大约长六十公分,原以为是什么粗的棍棒或圆筒,不过前端倒像是压扁的球体。 原来那是呈现半蜷缩状态的手指。照那个形状来看,应该是石膏像的手臂吧。 它的颜色 很白,正确地说,应该是让人感到恶心的惨白。 想开枪的话就开吧,我不会在意的! 别这么说,我可是很在意的。听清楚了!立刻给我把那个石膏像放回展示柜里,东西都该各归其位。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把美术品拿走,会让人笑你有胆无谋哦! 美术品? 都特头一次笑了,感觉似乎在嘲笑她。 你说这是美术品? 没错,不然你说它是什么?难不成想说那是巨型白芦笋? 这是手臂。 我都说了!那是石膏像的一部分 这不是石膏哟,小姐。这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手臂。 将校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把苍白的手臂递给她看。指尖正好对着她,感觉好像在向她招手似的。 你可以摸摸看。 艾普莉当下认为对方是想引开她的注意,以便制造逃走的机会,然而对方看起来毫不紧张,仿佛不介意被人拿枪指着。 什么嘛,拿这种骗小孩用的手臂 既然是保护美术品的正义使者,应该能马上判断它到底是不是石膏吧?还是你觉得恶心而不敢触碰? 当下感到血往上冲到太阳穴附近的艾普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伸出左手,用手指碰了一下那条手臂的手指。一头是自己冒着冷汗的手指,另一头是意思人造品的纯白手指。 啊! 不光是前端,她还把手滑向被遮住半边的手掌,以及连静脉都模拟出的手腕上。 它又滑又硬,但还是有一点点弹性,因此可以确定它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而且这个冰冷的感觉跟少了血液循环的脂肪是一样的,很难想像它是橡胶制成的。 是蜡?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人造品,而是死亡超过百年的死人手臂。 她反射性地把手抽回来,但不是因为知道那是尸体而感到害怕。那种东西她早就看过无数次,无论是被打成蜂窝而当场毙命的走私商,或是因利欲熏心而误中陷阱的同业。甚至还看过受到诅咒,而在众人面前腐烂到不成人形的盗墓者,只是无法确定是否真的饿是诅咒所为就是了。 如果是死了很久的遗体,那么她也看过无数具躺在棺材里的木乃伊或人骨。 只是眼前这个遗体的一部分实在是保留得太完美了。除非是冰藏在南极,否则百年以上的人体是不可能以折中状态遗留到现在 这怎么可能?莫非这是剥制标本!?不对,如果是标本,表面应该是干的。 所以我为了解开这个秘密,才向这个博物馆借用它的! 被这两人粗暴的行为吓到瘫坐在地上的职员,发出颤抖的声音表示: 我们就是在研究它究竟是经过什么样的处理,而能在如此完美的状况下保存数百年。天哪!小姐请你不要开枪!运气好的话打中人倒还无所谓,一想到流弹如果伤到这贵重的标本 想不到他居然把展示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愧是令人敬佩的学者个性。 你想解开什么惊人的秘密我不管,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它被滥用。 所以啦!我绝不会把它交给你这个党卫军将校!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穿这身制服的! 都特立刻脱下黑色的制服外套,把纯白的手臂草草包起来。他看了坐在地上的职员一眼,然后转身往出口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艾普莉。 你听好,自称是文化部的军队马上就会来了,最快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跟他们说这手臂被偷了,可以的话现在立刻报警处理。 你要它做什么? 戴眼镜的职员打断对方的话。而理却尔都特并没理会他的询问,把军帽戴正之后准备离开。 如果届时教授的家人,或是你被他们怀疑藏匿这条手臂的话,你就直接说是我干的,没有关系。 你要怎么处置它?要交给纳粹党那些人吗? 我会交给他们? 中尉再次自嘲地笑着说: 总统可能会很开心,不过我可能会先死于祖先的诅咒呢。 这么说的话,那是你祖先流传下来的宝等一下,那是什么声音? 艾普莉话讲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嗓音所吸引。 大厅的另一头传来约有十几个人的脚步声。都特轻轻地咂了一下舌,手也移到腰际的手枪上。 怎么比我预估的还要早到。 他轻轻抬高下巴,示意大家离开。他口中的本队正小跑步地穿过柱子林立的大厅,往这边过来。眼看着通道另一头的敌人就快出现,职员在这时做出重大的决定,站了起来。 跟我来。 你们快离开这里,没必要可以卷入这种无聊的纷争。 中尉,不,都特先生,请过来这边。你们可以从后门离开。 这句话让抱着手臂的男子感到很以外,刹那间露出真情流露的表情。职员步履蹒跚地绕到小玻璃柜后面,那儿有扇跟墙壁一样颜色的小门。 这是一扇暗门,那个你就带走吧。我会说它被偷了,说是在晚上的时候被偷走的,但希望你千万别把钥匙跟盒子交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都特点头答应他,然后推开能够通往管理室的门。 听好了,我再说一次。要是被怀疑的话就说出我的名字 我不会供出你的。 又圆又厚的镜片后方的双眼眯了起来。 快走吧。 管理室里面还有一扇门,好像是通往后院的。穿过办公桌的话,就可以利用数公分的缝隙窥视外面。 放心,来吧! 士兵好像还没包围这个出入口。两人斜眼看了一下刚开始长芽的草皮,然后穿过土地尚未整平的后院。都特把用制服裹住的白色手臂夹在腋下,右手也摆在腰际附近,好随时应变拔枪。左手则是抓住艾普莉的手,毫不客气地以自己走路的速度拉着她走。由于她并没有跟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让都特忘记对女性应该有的关注。 我想不需要展开枪战吧? 应该是蹲下!小心别被发现! 旧博物馆正面的入口,停着了多到快把宽敞的正门挡到看不见的车辆,数数大约有十二辆。穿着绿色制服的士兵一连兴趣缺缺地往四周散去,这个作战规模虽大,却没什么紧张感。都特压低声音念念有词地说: 看来需要一辆车子呢。 什么!?啊,对不起! 被那双独特的眼睛一瞪,蹲着的艾普莉连忙捂住嘴巴。要是被那二十多名士兵发现就惨了,因此双方的对话也自然而然地压低阴凉。 你、你真的打算徒步往返? 我觉得那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怎么不会引人注目!?怎样才引人注目呢,想不到你这个人做事还真没有计划耶! 不过他如果是个做事会经过缜密计划的人,就不会抓起椅子破坏展示柜了,当然也不会想到当初袭击餐厅的时候,会栽在一个女人跟小鬼的手里。 实在拿你没办法。这边,跟我来,让你搭我的车好了。不过你要做好会被我冷嘲热讽的心理准备哟! 两人压低身子穿过树丛,来到连接两栋建筑物的尘土飞扬的碎石子路。听艾普莉的吩咐而在一旁等待的计程车,微微倾斜靠在路旁,不过有两条腿正从敞开的车门伸出来。 艾普莉刹那间屏住气息。 不会吧? 都特很快地靠了过来,并毫不留情地赏了驾驶一记耳光。 好痛、好痛,痛死我了什么嘛,太过分了吧? 太好了,你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送我们到阿德龙饭店吧。 他在讲话的同时 坐进车内,睡迷糊的司机还没发动引擎,他已经把车门啪地关上。白色宾士车做出不像高级车的甩尾动作,驶离了博物馆。 他们俩都贴着车窗,凝视后方有没有人追上来。幸运的是,紧跟在后面的都是自用车,没有看到任何军用车辆。直到通过大学校舍的时候,这两名乘客才终于转过身来,然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深深沉坐在椅子里。 要确认的话就趁现在。 喂,那条苍白的手臂 原本感情没有太大起伏的都特,却在视线往下看去之后,突然神色紧张地大叫: 你在做什么啊!? 咦!?什么? 我说脚,你的脚!把鞋子穿上,快点! 她低头往对方指着的脚尖看去,只穿着丝袜的双脚有好几个地方都在流血。她完全忘记自己为了消除脚步声而把鞋子脱掉这件事了。 啊!天啊!我真是的!居然没穿鞋就踩在碎玻璃上,可是我又不爱穿高跟鞋你、你不要误会哦!我是头一次出这种错的。 别那么多废话,快把鞋子穿上!难不成你的鞋在半路上搞丢了? 他一面念念有词地说:女人为什么那么爱赤着脚跑步。一面准备脱下自己的军靴。 但是艾普莉在这时连忙把手伸进套装的上半身,拿出穿不惯的高跟鞋。 你实在很罗嗦耶!不需要你鸡婆,我有带鞋啦!啊真是的,都是你一直逼我穿鞋,害我的脚越来越痛啦! 我才在想为什么你的胸部形状那么奇怪。 什么嘛想不到表情那么可怕的你居然是个色鬼,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什么男人的眼睛老是爱往那个地方看呢? 谁叫它鼓起来的是鞋底的形状,不管是谁都会注意吧。啊,等一下!要是上面还有碎玻璃就糟了。 脱下白手套的手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脚踝往上抬。 住手啦!跟我一起来的朋友是医生,稍后再请他帮我诊疗就好了! 可是这个样子没办法走路吧? 似乎是股关节抽筋了,艾普莉短短地惨叫一声。 喂,还不都怪你没搞清楚状况就把玻璃打破!不然我也没必要硬踩上去! 那的确是我的不对。 本来就是你部队。哇住手,不要碰啦!真受不了你,你这个人还真爱打破玻璃耶!亏你都老大不小了,个性还这么急躁。要是你真的蠢到认为只要打破窗户,每个人就会对你唯命是从,那可是大错特错!这也是我艾普莉葛雷弗斯不干打破玻璃窗这种小事的原好痛、好痛。 艾普莉葛雷弗斯? 她的右脚放在都特的膝上,用来包扎的手帕跟白手套慢慢被血染红。 你是那个葛雷弗斯吗?是那个叫巴普的犹太人为了拿回盒子而接触的 没错,理好痛哦,我咬到舌头了啦。理查都特,你该不会在这之前都没发现我是谁吧!? 我哪可能会发现啊,而且我也不叫理查。 什么叫哪可能会发现。不会吧,我实在不敢相信耶!我们不是在寇莉的餐厅前面见过面吗? 虽说是前面,不过那可是隔着一条马路呢。我哪有那种闲工夫去记一个没注意看的人的长相啊。 可是我就记得很清楚哟!理查都特。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我的名字给记清楚!别老是念错,感觉好像是故意的。我不叫理查啦! 好不容易脑筋清醒些的司机,按照惯例地一面看着后视镜,一面悠哉地说: 两位客人,可以问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啦? 什么事!? 不耐烦的两人突然同时回话,害男人吓得缩起肩膀。 他果然是你失踪许久的恋人? 让艾普莉搭着自己的肩膀下计程车的都特,往饭店前面看去之后便皱着眉头说: 原来是那家伙的客人啊? 那个监视者老是像跟屁虫似的黏着我们,看了就讨厌。你们认识吗? 闪闪发亮的金发跟一身黑色制服很配的男人赫鲁姆克鲁纳不断地重复诡异的举止。他一会儿在石梯上上下下,一会儿探出身子眺望远方。门口上下车的地方则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士车,dt就坐在引擎盖上面。 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是解开了。 嗨,艾普莉! dt看到自己的搭档,马上开心地拉长语调挥着手:亏我还跑到动物园去呢~ 准备确认自己的客人平安无事的克鲁纳,从楼梯冲下来时差点跌倒。是啊,我担心死了呢!小姐。我从你伙伴口中问出你好像要去动物园不,是请他告诉我的,于是立刻驱车赶到那里,不过 就在他认出站在她旁边的人物时,语气随即夹杂了明显的优越感。 哎呀,真是稀客。这不是理却尔都特中尉吗? 两人的阶级相当,年龄也差不多,但是克鲁纳似乎不把对方看在眼里。这是对司机口中的罕见人物应有的态度吗? 真是太无聊了,发色能代表什么吗?况且男人的头发迟早都会秃掉。 休鲁兹上校正在找中尉你呢你的军服怎么了吗? 他的视线移到了他夹在腋下的上衣。要是被发现藏了什么东西就惨了。 因为脏 是我拿啤酒泼他啦! 看似不悦的都特还没把话说完,靠在计程车旁边的艾普莉就鸡婆地替他解围。 谁叫他那么没礼貌,我就把一大杯的啤酒整个泼下去。 金发的ss将校大大地点了三次头,表示他非常赞同这种做法。 不过这么说也有点问题。 这位小姐迷了路,于是我带她来拍卖会的会场。经过询问之后她又提到了你的大名,我就更确定是这个会场没错。 哦~小姐,让您记得我的名字还真是荣幸哎呀,您的脚扭伤了是吗?这怎么行呢,我马上帮您找医生过来。 她可能是穿了不合脚的鞋子所以起了水泡。至于她随行的同伴好像就是个医生,所以你没必要多管闲事。倒是克鲁纳,当观光客的保姆很辛苦吧。 她不是观光客,这位小姐是参与今晚拍卖会竞标的重要宾客。我是奉上级的命令在他们出境以前负责照顾他们的。 让他们没机会逃跑,是吗? 我可是跟没机会执行重要任务的都特中尉不一样呢。 哎呀呀!这两个人似乎八字不合的样子。反正穿的制服一样,就算做一下表面也该假装交情很好啊。 虽说自己跟dt的情况也差不多,但艾普莉心里却偷偷地这么想着。倒是她的伙伴继续坐在引擎盖上摆动他的短腿说: 我说艾普莉,你有看到猩猩吗?有没有啊?还有那个男的是谁?是半路上认识的头号情人候补吗? 她搭着的肩膀抽动了一下,看来都特好像也听得懂非常道地的英语呢。 我来给你介绍,dt,这位是理查都特,是喜欢打碎玻璃甚于一日三餐的男人。寇莉餐厅的玻璃窗修缮费就找这位党卫军中尉要吧。 我接受请款,不过我不叫理查。 开心享受过动物园乐趣的亚洲人则耸着肩说:反正那是我老婆的店。 艾普莉!你究竟是失踪到哪里去啦!?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哟,雷江,倒是我有很多想说跟想问的事情呢。 我也是。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将校是谁啊? 啊,对了对了。这位没礼貌的军人是 她摇摇晃晃地往后看去,而载着都特的计程车正好要开走。紧紧抱着用上衣包里的手臂的他,从前座回头看了一下。他好像有稍微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时候要上前追也应该来不及 了吧。 是他送你回来的? 不,是我让他一起共乘的。 从大厅冲出来的安里雷江彬彬有礼地摘下巴拿马帽并夹在腋下。至于他的西装很难说得上有绅士感,看那皱巴巴的模样就知道他刚下火车,而且也不晓得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走来,连皮鞋也沾满了灰尘。 我在过去文人经常聚集的咖啡厅,打听到各种现况哟。但那些较主流的艺术家不是被逮捕,就是逃出国外了,连挂在墙壁上的画作、诗词也全被没收。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法籍医师落寞地叹气,并露出哀愁表情。 对了,雷江,关键的盒子呢? 关于这点呢,根据当地赃物买卖业者的说法,在柏林举行的拍卖会只展出几件雕像而已,其他全都是画作。我猜被抢夺的东西全都暂时聚集于此,等拍卖会结束后再决定运送的目的地照这样看来,盒子或许已经被移到其他地方了。 其他地方?会是哪里呢? 我心里大概有个底,明天一早就立刻出发吧。咦,你的脚怎么了? 在上石梯的时候,雷江一面帮忙扶持,一面继续跟两人说话。倒是艾普莉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因为那些话有一半都没听进去。 既然明天早上才要行动,那今天就去享受一下拍卖的乐趣。听说了没?今天晚上好像有克拉纳赫(注:lucasach,著名的德国画家)的作品要拍卖哦!偶尔也要让鲍伯散点财艾普莉? 咦?对不起。你说要让鲍伯干什么? 雷江转为医生的语气,对年轻伤者关心地说: 瞧你的脸色,脚很痛吗? 你说我吗?雷江,我现在是什么脸色? 很像快要下倾盆大雨的天空那种脸色。 或许吧。 自己今天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呢?伙伴在名人时常聚集的咖啡厅帮自己收集情报,搭档还帮忙甩掉纳粹军的监视、争取行动的时间。可是自己却不顾应该调查的事情,反而帮了这个应该算是敌人的男人。结果搞得收藏品被带走,落入毫不关心其艺术价值的军方手上。 不过 在呼吸着大厅里清爽的空气;仰望画有卐字的红色垂帘;闪避来来往往、身穿制服的忙碌士兵们时,艾普莉回想起那个触感。 那条手臂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抢走手臂的理却尔都特跟在波士顿威胁大家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呢?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你感到沮丧呢?艾普莉,拍卖会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今天晚上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艾普莉在心里认真思考了五秒,然后摇头苦笑着。这种温柔、亲切的绅士言辞,只适合用在像黛安那么可爱的女孩身上。 谢谢你,雷江,不过我还是出席好了。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叫什么文化部的机构,会有什么样的恶劣行为。 眼前只剩下用来帮自己弥补失败的时间而已。 番外 魔王陛下优雅的一天 魔王陛下优雅的一天 有女儿的生活真的很棒 古蕾塔比预定的时间提早三天回来。 那天的午后稍晚时刻,我接获古蕾塔回国的报告,于是连忙冲上连接大厅的楼梯,而且还是用连跨两级的方式猛冲。 那名基于某些原因而成为我女儿的少女,不仅是亡国皇家的后裔,同时也是真魔国的公主。 为了不让她的教育偏向魔族或人类任一方,所以她正在友邦国家卡巴尔盖特留学。 总是我们的书信于飞鸽传书往来频繁,但我们真的蛮久没见面了。 平常总是陪我慢跑的伟拉卿还笑着要我冷静一点。 “陛下,没必要这么急啦,她又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能早一秒见到她嘛!肯拉德,等你哪天也有了孩子就会了解我的心情。” “我想就算是单身汉也能了解这种心情吧。” ※※※※※ 一口气穿过光滑的石廊,现在的我正站在有着赘饰的门前。 “陛下,您回来……” 在卫兵口中的“啦”都还没说出口之前,我就把门推开,然后冲到爱女等候的客厅。 “古蕾塔!” “有利!” 有辙小波浪卷度的红褐色头发、英姿焕发的红褐色眉毛、晒得黝黑的橄榄色脸颊绽开笑容,回头往我这边看。 “欢迎你回来古蕾……唔……” 我正准备冲向心爱的女儿,可是却因为动物的本能停下动作。 这里有什么东西,这屋里有着什么未知的生命体存在。 嗡!轰!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只见庞大的黑色物体以相当快的速度从我头上飞跃而过。 我的额头还可以感受到一股风吹过呢。 “什、什么东西啊!? 嗡!轰! 我耳边充满快速球掠过的声音与冲击感。 敌人以高速到处飞行,却也因为速度过快而撞上客厅的墙壁。 “古蕾塔你没事……” “我没事啦,有利。” 少女露出满面的笑容向我奔来,双手伸得直直地把我紧紧抱住。 只不过她的头撞到我的太阳穴附近,害我痛得差点停止呼吸。 嗡!轰!轰轰!嗡! 当我们父女俩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黑色物体仍持续高速飞行,没吃到苦头的它仍旧拼命往墙壁撞去。 “陛下,陛下,——!” 我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发现美丽的教育官跟他的部下正躲在房间深处的王座后面。 熟悉的大光头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怎么了?云特” “危险哪,陛下!请不要管我们,立刻离开这个房间吧!” “是的,陛下!那家伙很危险!那家伙很危险哟!” 冯克莱斯特卿云特跟不知为何很讨他欢心的愉快部下,正脸色大变地拼命劝阻着。 “有利,你听我说,云特跟达卡斯克斯太夸张了啦。我都已经说过它一点也不危险了。” 当我正在烦恼该相信谁比较好的时候,黑色物体又以超猛的速度从我头上掠过。它撞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之后还反弹回来。 “原来是珍虫啊。” 在场就数随后进入的肯拉德最冷静了。他从后面推着我跟古蕾塔,并要我们蹲下身来。 “把身体放低,现在它只是在天花板附近盘旋而已。” “盘旋?哇——!它可是嗡嗡嗡的飞耶!那、那、那是什么东西?古蕾塔究竟遭到什么玩意儿袭击啊!?” “你误会了啦,有利!我没有遭到袭击哟,那时我在旅途中认识的朋友啦!” “朋友?你跟珍虫做朋友?” 既然肯拉德都叫它“珍虫”了,那么像它这样发出恶心的声音并到处乱飞的东东应该就是虫了吧。 “嗯!我就是靠它们才能提早三天回来的!” “古蕾塔,你该不会是让那只虫抓着你飞回来吧!?” 少女的大眼睛因为觉得可笑而眯了起来。 “讨厌啦有利,人类又不是能在空中飞翔的生物。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是一大群嗡嗡蝉帮我们拖船拉。速度真的很快哟,简直跟乘风破浪没两样!” 嗡嗡蝉? 那是蝉?你说那个庞然大物是蝉? 此时,肯拉德发出不合时宜的感叹声。 “没错,就是那个梦幻般的生物。陛下,如果那真的是嗡嗡蝉,那它应该是久违六百多年远渡重洋而来呢。古蕾塔,这蝉的名字你是听谁说的?” “是喜欢昆虫的船长说的哟,他因为得到珍奇的嗡嗡蝉脚毛还喜极而泣呢。” “腿……毛……”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撞上墙壁的力道过猛,珍奇的物体在发出“啪沙”的干燥声的同时摔在地上。 真的好大一只,甚至远超过我的身高。 肚皮朝天的它姿势难看地躺在地上,并且手忙脚乱地蠕动它毛茸茸的六只脚,拼命挣扎想要爬起来。 对于生于地球,长在日本,住在琦玉县的我来说,总觉得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蝉…… “等一下!这应该不是蝉,而是某个以‘蟑’字开头的生物吧!?这不是常常在厨房出没,我最讨厌的‘蟑’字开头昆虫吗!?” 刹那间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瞧这身体的光泽、棕色的翅膀,以及长长的触角…… “才不是呢有利,这怎么看都是蝉啦!” “就是说啊,陛下,它分明就是蝉啊!” 真的吗!? “你们说的嗡嗡蝉就是那个在土壤里沉睡七天,在地面存活期年,生命力很强韧的那个珍虫吗?” 缩在房间角落的云特惶惶不安地问道。 “喜欢昆虫的船长也那么说哟……嘿!” “啊,古蕾塔不要用手去摸啦!” 怎么会有那种事?我可爱的女儿居然用手去摸蟑……不,是珍奇的蝉的腹部,而且还把它翻过来。 “这样就ok了,安啦——古蕾塔前世也是一只蝉呢。” “拜托,古蕾塔!一个人要是开口闭口都在谈前世,那就完蛋了!” “有利你看,它们很听我的话哟!蝉先生,坐下、握手!喂,怎么不握手呢?” 可能是巨蟑……蝉心情不好吧,所以才不肯听古蕾塔的话。 但不管它是蝉还是没有脚的独角仙,硬逼巨型昆虫握手也未免太扯了吧?但是少女依旧很有耐性的重复简短的命令。 时期客厅的中央,持续上演着蝉给古蕾塔对峙的景象。 虽然它体长约达两公尺,但似乎真的是很安全的昆虫。 就连老大不小却躲在椅子后面发抖的大人,也战战兢兢地接近孩子跟昆虫。 我放心地叹了口气并把头往后仰。 结果在我往上看的视线前方,也就是接近天花板墙角的那种令人厌恶的地方,发现道跟刚才那玩意儿完全相同的物体。 “哇咧!” 是第二只。 “双、双胞胎蝉……?” “它们不是双胞胎啦,有利。那位是蝉小姐,是蝉先生的太太,他们俩很恩爱哟不过都是公的啦。” “都是公的!?” “对,没错。就跟我的爸爸们一样不是吗?” 虽然我不想挑明她口中的“爸爸们”,但应该就是指我跟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吧? 万万没想到,原来在爱女的心目 中,我的地位竟然跟珍虫同等级,爸爸我可是不甘心到很想流泪呢~ “我跟蝉小姐、蝉先生成了好朋友哦。对吧,蝉先生?好了,你们也跟有利打招呼吧!” “啾咿——嗯!” “哇!” 昆虫忽然间发出令人难以忍受又刺耳的超音波。是牙医,那是去牙医诊所才听得到的磨牙仪器声!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 “知道了,我知道了!拜托饶了我吧!” 就算刚刚那真的是开心的声音,对日本人来说却具有很可怕的破坏力。 虽然机会难得,但我实在无法跟珍虫当什么好朋友。 倒是我女儿是在什么时候精通起控制蝉的技巧啊?不过现在不是烦恼这些琐事的时候。 虽然未婚,但是以当个好爸爸为目标的我,正面临着一件必须立刻做决定的事。 当小孩子跟动物成为朋友的时候,大概可以猜得出来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话,连古蕾塔也不例外。 “有利~我可不可以养蝉先生夫妇?” 红褐色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古蕾塔歪着脖子问道。 “好不好啦,求求你~” 遇到这么可爱的请求,相信没有那个爸爸可以狠下心拒绝。 不,或许真的有吧,但是对于十六岁又没有女人缘的单身父亲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啊——真是的!那只能把它们养在庭院里,绝对不能让它们上床去哦!” “谢谢——有利我最爱你了!” 古蕾塔用它晒黑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整个人就这么吊在半空中。 从她紧紧抱着我的身体上,散发出淡淡的海水味道。 “好了啦,古蕾塔,我知道了啦!” 看来这孩子在卡巴尔盖特的希斯克来夫氏身边,学会了历史跟政治以外的事物。 “我好高兴哦,真是太好了!蝉先生、蝉小姐你们快点向有利道谢吧!” “啾咿——嗯!” “哇~够了,牙医师!不必道谢了,真的不必了!快点让他们离开这个房间!让它们在天空自由飞翔吧!” “嗯!” 但是蝉先生夫妇却拼命地磨蹭撒娇,怎么样都不肯听命行事。 不过是昆虫而已,脾气竟然这么拗。 “这是怎么回事……啊,或是它们是肚子饿了。” “既然这样更需要出去外面觅食才对啊!蝉的食物不就是树木里的树液吗?所以应该去森林寻找美味的树木啊!” 伟拉卿悠悠地叹了一口颇有深意的气,他似乎知道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实。 “这可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 “说吧,有什么话就全说出来吧!” “珍虫的食物跟普通的蝉比起来有点独特。” “你说独特是什么意思?” 肯拉德用他粗壮的手指一面抚摸着古蕾塔的头发,一面说道: “它吸食的不是树液,而是血液。” 血液! 那可不是“哦~那是从爬满油菜花的蚜虫屁屁流出来的甘甜液体”呢! “……换句话说,他们是恐怖的吸血昆虫?” 这次蝉小姐用疑问的语气发出“啾咿嗯!”的叫声,这似乎是它们撒娇的方式。 “不过也未必一定要人类的血液,而且根据我所听说的,它们只要极少量的血液,所以无法贸然断定它们就是害虫。” 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的我,连忙抓住古蕾塔的肩膀问: “古蕾塔你该不会已经在船旅的途中被吸血,思想遭到它们的控制吧!?” “没有,古蕾塔没有被吸血哟,这件事喜欢昆虫的船长也有说过。他说嗡嗡蝉天生就是侠义心肠,因此绝对不会吸食比自己小的生物的血液。船长先生基于佩服的心态而让它们吸血,不过真的只是一下下哟。只需要一点点的血液就能供应它们三、四天的份量,而且它们还以极快的速度帮忙拉船呢。” “原来如此,所以消耗了不少体力。” “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吧,肯拉德。” 而且事态还很紧急呢。 据说绝不吸体型比自己小的生物之血液,又富有侠义心肠的珍虫夫妇——蝉先生、蝉小姐正忙着转动头部观察四周,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 它们锁定的是长发发出美丽光泽的超级美型男,以及头部闪闪发亮的胆小庶民这对风格迥异的主仆搭档,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咿——!” 云特跟达卡斯克斯发出连旁人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的惨叫声,而且还被慢慢逼到墙边。 “只是一点点血而已,云特!一点点而已啦!就像是被针刺一下而已……或许吧。” “就、就、就、就、就算是那样,陛下!我也不是为了要提供血液给这种蝉才活到今天的呀……唔唔呀啊啊啊啊!” “啊,要是被那种细管刺到的话!啊啊,救我啊!小琳琳~……” 再见了,我由衷感谢你们。冯克莱斯特卿云特、里里特拉奇中间省略达卡斯克斯。 对于你们如此壮烈的牺牲,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 我跟肯拉德一面看着被热情的巨蝉压倒在地的两人,一面用平静的语气互相交谈。 “果然是蝉。拥有那个像吸管的口器的确是蝉,并不是蟑螂。” “先别管那些了,陛下。请问今晚要举行欢迎古蕾塔回国的派对吗?” “嗯,就这么办,而且只要邀请几个熟识的自家人即可。还有,别叫我陛下啦!别忘了我的名字可是你取的呢。” “对不起有利,我总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这时候古蕾塔抱住我的腰,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抬头望着我说: “有利我问你,你喜欢吗?喜欢蝉先生它们吗?这对你的珍兽收集有派上用场吗?” “珍兽收集!?” 我怎么可能收集那种东西啊。 古蕾塔的回国省亲派对原本只想邀请几个熟识的自家人,却在精力异常旺盛的云特安排下,变成规模相当盛大的宴会。 “你看起来好有活力哦,云特。” “没错,陛下!真不可思议,现在的我正处于精、气、神都达到巅峰的状态。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就好像是有股冲劲正从体内深处涌现呢。” 美丽的脸庞泛着红潮的云特,紧握着双拳说道,其间还不断地喘气,仿佛把蛮牛一口气灌了下去似的。 “哈——!我的精神从各式各样的障碍中得到解放,哈——!我觉得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似的,哈!仔细想想应该是多亏了珍虫的吸血行为,让我能够毅然决然地抛弃过去一直束缚我的古老观念吧,哈——!” “我觉得你早就抛弃许多事情了。” 反观我的情况,光是要应付趁此机会请求谒见的人或献上供品的人就已经忙到翻,反而没有时间陪我最重要的古蕾塔。 等到大型宴会好不容易结束时都已经是深夜了,早就是乖宝宝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也是棒球小子上床睡觉的时间。 脱掉靴子,赤脚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古蕾塔发出不满的声音。 可能是学大人穿上鞋跟比较高的鞋子的关系吧,少女的脚底又红又肿。 ※※※※※ “咦——为什么我不能跟有利一起睡呢?” 看到她这么难过的表情,被她这么一问得我不免犹豫了起来。 可是古蕾塔已经十岁了,就连住在号称“兔小屋”的日本透天厝的我,也都从念小学起就自己一个人睡,因此有必要让她习惯自己一个人睡一间房 。 呜——跟孩子分开真得好辛苦哦~ 正如“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的意思,古蕾塔皱起英姿焕发的眉毛不悦地说: “人家想说趁今天沃尔夫不在,才能独占有利旁边的位置。” “可是古蕾塔,还没出嫁的淑女都应该要自己一个人睡哟!” “那不然古蕾塔现在就跟爸爸结婚嘛!” “父女是不能结婚的。” 我心想: “这么感动的话我还能听到几次呢?” 并在心里悄悄拭着泪。这点我还真的像个当老爸的人呢。 “真——无——趣——亏人家还想教你亮晶晶先生独家秘传的恢复疲劳推拿术呢!!” “独、独家秘传?” 老实说我有点想试试看,不过今晚还是不得不作罢。 此时,正把几名醉汉绑起来扛在肩上走的艾妮西娜小姐刚好路过这里。 至于她究竟要利用那几个人做什么事情,看来是绝对不能开口问的秘密。 “哎呀!陛下,瞧您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如果是我的魔动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我可是很乐意帮忙哦。您别误会,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补助经费,只希望您能一起帮忙画使用前、使用后的素描,以及使用感想的问卷调查而已。” 她突然将绑在高处的深红色马尾用力一甩,然后粗鲁地丢下那堆烂醉如泥的行李。 “那么古蕾塔,为了让你今晚不会感到寂寞,请利用我的得意作品吧。” 不晓得是施了什么魔术,还是那才是货真价实的魔动,只见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不晓得从那里变出五、六个枕头堆在我们面前。 “这叫做‘魔动抱枕战队之想睡在你的怀里’!好了,你要选哪一个?有因为闷热的正义感而总是睡死的红色睡眠队、由酷酷的帅哥哄你入睡的蓝色睡眠队、利用植物的香味帮助你熟睡的绿色睡眠队,以及铁定让你连梦话都是‘再也吃不下了’的黄色睡眠队,和一定让你做春梦的成人用枕头——粉红色睡眠队。其中最顶级的就是这个,重现过去欢乐回忆的白银睡眠队。顺便一提,虽然外包装都是土黄色的,但它们可都是利用据说会产生负离子的沙熊竹叶编制而成的哦。” “好厉害哦!这就是利用魔动力来改善睡眠品质的吧?” “其他还有能够提前得知还没看完的故事结局的爆料枕,以及因强烈的不舒服感而让使用者绝对睡不着觉的反省枕。好了,古蕾塔,选一个你自己喜欢的魔动抱枕吧。” “这个嘛,古蕾塔要……” 眼前这堆看都没看过的流线型枕头,似乎把孩子的睡虫赶跑了。 “粉红色的最好不要选哦,它比较适合你爸爸,除了这个颜色之外的都可以。” 结果古蕾塔抱起绿色的细长枕头,并且俏皮地在我脸颊留下晚安之吻后就离开了我的寝室。 被留下的我们,面对用途不同的寝具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是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焦点,肯拉德悄悄在我耳边说: “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粉红色枕头看……你想试试看吗?” “当然啊,这对没有女人缘的男生来说,可是最起码的乐趣。这跟想偷看旅馆里的付费锁码频道的道理是一样的。” 伟拉卿那没有一丝不悦的侧脸上,露出知我者命名者也的态度。 “既然你的语气这么坚定,我也不便阻止,那你就拿吧。陛下正值青春期,也懂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 “可是云特正用可怕的眼神往这边看耶。” “……原来如此。” 他用大拇指跟食指摸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就抓起粉红色的枕头。 结果云特露出诧异的表情说: “肯拉特,你要拿粉红色的枕头?” “看你这么讶异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毕竟我是寂寞的单身汉啊。还是你想用这个枕头?那不然让给你好了。” “不、不必乐!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厚颜无耻的事情呢!况且我这个人只要一换枕头就会睡不着觉呢!” “你还真神经质呢!那么,陛下你就用这个吧,偶尔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也是不错的哦。” 肯拉德一面把白银枕递给我,一面对着如果不是粉红色枕头,其他的就没什么差,并因此感到失望的我小声地说: “等一下再交换吧。” “那么剩下的红色跟蓝色枕头就同时拿给冯波尔特鲁卿用用看吧。到底哪一个魔动枕会胜出?古音达又会吃到什么样的苦……会得到什么样的睡眠呢?还真令人好奇呢。” 原来她自己连一个枕头都不想试验,只想靠别人来收集资料。 艾妮西娜看起来总是那么地开心,她那天蓝色的眼睛即使在深夜,依旧发出有别于知性与好奇心的某种危险光芒。 古音达还真是可怜哪,我也只能够祝他的人生幸福快乐。 “好极了~练习赛的代打击出了再见牺牲高飞球,击出再见牺牲高飞球……” 遗憾的是它似乎没有搭载选择梦境的功能。 如果是平常的话,血盟城的晨间活动总是很晚才开始。当我跟伟拉卿结束每天的慢跑训练时,城里的其他成员才开始活动。 厨房跟军营的人们当然是开始忙着他们自己的工作,但事实上负责整座城运作的冯克莱斯特卿跟冯波尔特鲁卿,几乎全年都采取弹性上班制。 但是唯独今天不一样。 天还没亮的时候,肯拉德就说今天有特别行程而过来叫醒我。 “有做什么美梦吗?” “嗯……我一直梦见跟许多可怕的公人鱼游行……那算是我过去愉快的经验吗?” “幼儿时期的记忆通常都很模糊。抱歉没有跟你交换成功,因为我回到寝室的时候你已经睡得很熟了。” 我坐在床上用力地伸展身体。 可能是缩着身子睡觉的关系吧,脊椎周围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就是说啊!那场生疏的宴会把我搞得好累,让我不知不觉在三秒内就呼——地睡着了。连沃尔夫凌晨回来都没发现呢。” 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冯比雷费鲁特卿在在我旁边打了好大的哈欠。 “真是的~你美少年的形象全毁了。” “要泥环(要你管)!” “虽然两位才刚睡醒,一时还不是很清楚,但还是必须请你们尽快用完早餐。总之,得趁古蕾塔还没起来的时候把事情完成。沃尔夫拉姆,要吃早餐吗?” 肯拉德还没等到他的回答就对侍从招了招手。此时熟悉的侍从一边推着银色手推餐车,一边安静地走了进来。 这算是客房服务,也是每天早上都会经历的优雅程序。 “你要吃吧,沃尔夫?没有好好吃早餐时不会长高的哦。对了,你已经八十二岁了,应该也没得长了。” “我只要喝茶就好,昨晚有点喝太多了。” 亏他还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居然喝到宿醉。经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他的脸也有点浮肿,而且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他连肌肤都有出油的现象呢。 “对了,你昨天竟然中途离席,你是去哪儿……啊,对不起,刚刚我不小心侵犯了你的隐私。其实我并无意过问你恋爱方面的事情。” 反正不用多久你就会自吹自擂到连狗都嫌了。 “什么恋爱方面的事?才不是呢,是我有旧识来访。别把我跟花心的你混为一谈!” “是是是,对不起。” 我从排列在餐车上的盘子之中挑了鸡蛋料理试吃。 “不过啊— —我倒是稍微有点放心了呢。” “放心?” “就是知道你也有同年龄层的朋友这件事。啊,就算不是同年龄层也无所谓啦!因为你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却一天到晚窝在城里,让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都没有朋友,你偶尔也当一下同学会的发起人,跟学生时代的朋友见见面嘛。” “谢谢你的鸡婆!” 他把接过来的热红茶就这么摆在床头桌上,连喝都没有喝。 似乎有低血压毛病的美少年再度缩进被窝里。 看来他打算睡到中午呢。 “这样很不健康耶,怎么会喝到起不了床的程度呢。” 看着弟弟那幅糜烂的模样,肯拉德苦笑着。 “没办法,看来冯比雷费鲁特卿是请病假了。” “你说特别的行程是指什么?究竟要怎么安排呢?” 我端着热腾腾的早餐移动到客厅,一面把熟悉的学生制服衣领扣上,然后就准备动工。 “关于演习的事情就由我来说明吧!” 一大早就high劲十足的高大男子,潇洒地穿过敞开的大门走了进来。是甩着浅灰色长发的冯克莱斯特卿。 “云、云特。你怎么精力这么旺盛啊?” “ofcourse!早安,陛下。今天的天气依旧非常晴朗,西南的微风让气温跟往年一样,是非常适合进行暗杀演习的好日子呢。” “暗杀演习!?” 我的脑子立刻浮现出排排站的黑衣忍者集团。“将军,您的命小的要定了!”还有十字镖、烟雾弹、水遁之术、冲天猫(注:日光江户村的吉祥物)、日光江户军团村。到底是日光?还是江户?还是猴子?还是村子?给我讲清楚说明白(注:位于日本枥木县日光市的日光江户村是有忍者表演的主题乐园。而日光也有著名的猴子军团表演。)! 现在、要让我、做那种事!? “这、这个国家需要国王亲自参与暗杀的任务啊?不、不行,暗杀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它绝对不是好事,但万一情势所逼……呃——还是照哥尔哥(注:哥尔哥13是日本漫画《哥尔哥13》的主角狙击手。)比较保险吧?你们也知道我既不是能挥出杀人界外球的强打者,也没有足以冲撞跑者头部的强韧肩膀啊。” “太、太扯了啦,陛下!” 超级美型男的眉毛往下拉成八字眉,还紧张地用力摇头,他那梳理整齐、轻飘飘的长发也跟着摇晃个不停。 “我们是不可能让魔王陛下亲自动手的。这可是为了陛下的人身安全,加强周遭的人们在面临紧急状况时所做的演习。” “啊,什么嘛!原来这不是叫我练习暗杀别人,而是保护我不被别人暗杀的演习啊。啊—太好了,我还以为要被迫拿着会射出红点的步枪,然后把眉毛画得粗粗的呢(注:哥尔哥13的造型)。” “这是历代魔王陛下每年都必须执行一次的勤务……除了洁莉上王陛下以外。” “为什么唯独洁莉夫人不用呢?” “这个嘛……” 云特露出遥望远方的悲伤眼神,像是在回想过去苦难的日子。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伤害洁莉夫人。非但如此,就算是派一百名身强体壮的士兵,也无法伤她一根汗毛。” “好强哦,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他不知不觉叹了一口意义深远的气。 “岂止厉害。那些刻意接近想暗杀她的男人,总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而自食恶果……” “等一下云特,照你这种说法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表示洁莉夫人曾遭遇到多次暗杀行动喽?” 我一直以为真魔国的治安很好,没想到并不平静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因为我是容易遭到暗杀的窝囊废,所以要靠防止暗杀演习来作危机处理对吧?” “您误会了,陛下!云特从来就不认为您是什么窝囊废!陛下就像……对了,如果要形容的话,您就像是盛开在穷山僻壤之地让人感到‘窝’心的一朵百合花;亦或是国宝般的智‘囊’者,更有甚者该说您是在这成败兴‘废’的世上独一无二的花朵。” “——与其听你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我宁愿你直接挑明说我是窝囊废。” “总之,我们必须趁古蕾塔还没起床的时候完成这项工作。” 肯拉德一边把热腾腾的红茶倒进茶杯,一边继续说道: “要是让那孩子听到‘暗杀’这个字眼,只怕会刺激到她的心灵。原本是预计在她回国省亲前进行的,想不到她因为珍虫的帮忙而提早抵达了。” “——就是说啊。” 这让我想起跟古蕾塔的那段冲击性的邂逅。 虽说是出自逼不得已的情况,但是那孩子企图持刀暗杀我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正因为是绝对改变不了的过去,所以她本人也非常懊恼。 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正拼命跟自己犯的过错抗战着。 “我也不想让古蕾塔受到更多的折磨。知道了,我会立刻吃完的,我们快点开始吧。” 我咬着刚烤好的香喷喷面包,看来今天没有时间慢慢品尝了。 在城内的演习……就是要像闯鬼屋那样,学习如何冷静应付从街道转角跳出来的,做怪兽打扮的士兵,然后……顺利通过的我们一行人还得带着伙伴离开街道,紧接着就是在游行中的市区进行演习。 “……路上都没有人耶。” 平日热闹非凡的白色与米色的石造街道,现在竟意外地寂静无声。 “那当然喽。为了这次的暗杀演习,我们早就通知全体市民这里在中午十二点以前是禁止通行的步行者地狱(注:日本银座、秋叶原及新宿区会在假日开放原本给车子走的马路让行人通行,并称之为‘步行者天国’。这里是用来形容反其道而行的做法)。 “步行者地狱……如果在这种特别安排的环境下进行演习,遇到实际情况时会不会起不了作用啊……” “本来早上这个时间是市场跟商店街交易最热络,也就是生意最好的黄金时段。” “哇,天哪!其实根本没必要让全体市民配合进行这种不晓得会不会发生的暗杀演习。” “但真魔国全体国民全都是陛下的仆役,只要是对陛下有益的事情就该把店门关上彻底配合,并躲在家里屏息默默祈祷这场演习顺利完成才对。” “云特,你听我说啦!我不希望自己因为这种事而遭到人民唾弃……” 正当我们站在标示“牛and蛙”的店家转角处的时候—— “弓箭队,准备——!” “哇!” 冯克莱斯特卿绷紧秀丽的脸庞,并用他清脆的美声发号施令。 这是从勉强算是建筑物的屋顶处,同时站出一群前一秒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的弓箭手。害怕过度的我连忙抱头蹲下,深怕自己会遭到攻击。 但从真魔国境内挑选出来的优秀精英护卫队员,精准射穿的不是我们,而是从每户屋角跃起的立板。 总共大约十来块的立板,上面全都画了不同的人像。 不仅是彩色的,还配合每个角色做出等身大的尺寸。有推销香蕉的老板、手持水晶球的老人、捧着一堆东西疑似家庭主妇的女性。 嗯?家庭主妇?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误射一名购物中的太太!?真是的,这太糟糕了。怎么可以让普通的无辜市民受害呢?” 冯克莱斯特卿双手叉腰,然后发出豪迈的笑声说: “陛下,请你仔细确认一下那名女子手上拿的东西。” “咦?” 我仔细端详板子上描绘的女性。她看起来像是极为普通的家庭主妇,手上还捧着一袋装满食材的袋子。无法完全放进袋子里的法国面包还突出十五公分左右。 “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吗……” “请仔细看那条长形面包。外形虽然看起来很像面包,但实际上却是剑柄!正在买菜的年轻主妇为什么会藏有长剑这种武器呢?因为那名女子是伪装成家庭主妇的敌方刺客,多亏我方优秀的护卫部队识破了她的伪装。” “咦,但是看起来很像是普通的面包啊。就算真的是剑,说不定也是她先生托她去打铁匠哪儿取回来的东西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该怎么办才好?那就跟太太帮丈夫去干洗店拿西装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我明白,但那是不可能的。” 冯克莱斯特卿依旧故作镇定,接着把胶合板翻过来,开始阅读背后的说明。 “邪恶组织女性工作员三号,代号名称是‘纯爱年轻太太’虽然有着惹人怜爱的外表,内心却是冷酷无比。无论多么困难的任务都能冷静沉着地达成使命,而且丝毫不带个人私情。武器是藏在大腿的飞刀。从袋子露出来的物体看起来虽像是剑柄,但其实是真的面包……呼~好在,她果然是敌人。” “结果那根本就是法国面包嘛!话说回来,这些人形立板每个都有如此详细的设定啊!?” “那当然喽,陛下。因为这些可是国内所有人形立板制作专家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创作出来的杰作哦。顺便一提,这是代号名称‘工作的老板’,这是‘瞎掰占卜师’,倒在那儿的是总理‘爱猫族赫鲁雪夫’。” “赫鲁……原来他喜欢猫啊?不对,其实没有必要制作如此精细的人形立板吧?” 我突然替在店铺角落与木桶后面被射穿倒地的人形立板感到可怜。为什么要连这种小事都如此在意呢? 冯克莱斯特卿傲气十足地仰着脸说: “您对这百发百中的成绩觉得如何呢,陛下?您对我国护卫部队的优秀表现是否满……唔!” 突然有泥巴溅起来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脏了云特美丽的秀发。 原来是悠哉飞过天空的小鸟在他头顶处投下“黄金”,绿白相间的粘液从他的额头上滴了下来。 ※※※※※ 一直保持沉默的肯拉德耸着肩膀说: “看样子还不擅长应付来自上空的攻击呢。” “这样取笑云特太坏了啦,肯拉德。如果差个几公分的话……你看,或许就命中我了,现在等于是云特代替我遭到便便攻击。” “……没错。” “啊?” 我们俩都听不清楚低着头的教育官讲了什么话,因此异口同声地反问。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握着拳头微微颤抖。 当他一抬起那张严肃的脸,只见他吊高眉毛、嘴角因愤怒而闭得紧紧的,紫罗兰色的眼睛仿佛看得到蓝白色的火焰。 “那只鸟……那只鸟正是想攻击陛下的暴徒!你们还杵着干嘛?快把那只无礼的鸟给我立刻拿下!抓住之后就用平底锅来做炸鸟大餐!” “等一下、等一下,云特!这太扯了啦!大便又砸不死人,鸟大便是杀不死我的啦!” “陛下,您怎么可以这么没要没紧的呢!它根本就是预谋动摇、颠覆我国的敌人所派来的可恶刺客。我曾听说西方的咒术师有人能让鸟儿唱歌,犹如操控自己的手脚般地操控自如。” “你是说鸟人比赛吗?” “不,名称我是不太清楚……总之,来人啊,快抓住那只鸟,唔唔快去抓、快去抓!” 我看他已经气得怒发冲冠了,这么一来连我都搞不定他了。耸着肩表示:“真拿他没办法”的肯拉德则是对屏息以待的士兵们表示: “冯克莱斯特卿已经疯了,去叫相关主管或吉赛拉过来。” 他还有主管吗?不过在负责人抵达以前,演习中的街道发生了更重大的事情。在这连一只小蚂蚁都无法通行的步行者地狱,而且还有精英护卫队队员完美守卫着的国王面前,竟然硬生生地出现了一名小我好几岁的少年。 “陛下……” “你、你是怎么进来……” 而且他手上还抱着一把大剑。 虽然是收在剑鞘里,但是大致看得出它的长度跟重量。 那不是普通小孩有办法使用的武器。 “有坏人——!看我斩了你!” “等一下啦!你冷静一点,云特——” 肯拉德避开激动的教育官,仔细端详对方的脸。 “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是打铁匠席克德的小儿子对吧?我记得他都是为了负责维修农具跟厨房用具才在城里出入的嘛。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拿着一把这么大的剑呢?” 外表看来年约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不安地转动灰色的眼睛一面回答。 “我叫做赫利欧。那个、那个、这是……这是爸爸他为了献给国王而铸造的剑。他说一定要献给魔王陛下……” “那么赫利欧,为什么席克德不亲自拿进城呢?只要在进城献贡品日申请谒见国王不就得了?而且昨晚就有贴出告示说,因为今天的演习,这里将变成全民禁止通行的‘步行者地狱’。” 少年的声音颤抖得让人不由得觉得他很可怜,不过该说的事情还是得让他听清楚才行。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在爸爸有生之年把这把最棒的剑献给陛下,因为这是爸爸他最大的梦想。” “有生之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小小的身躯不断地对插嘴反问的我叩头央求: “求求您陛下,这是继承家业之后就一直锻造农具至今的爸爸的梦想。他说就算一次也好,一定要在自己死掉以前把最棒的剑献给陛下。” 少年把离开剑鞘的剑递上前。 剑柄上有着精美的植物雕刻,刀身则丝毫没有半个污点。 那精细优美的剑身与其说是拿来战斗用,当作彰显权威的装饰品反而让人感觉更有价值。 我慢慢举起双手,伸向赫利欧手上的艺术品。 “朕欣然接受。” “陛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帮我转告你父亲,谢谢他送我这么棒的东西。” 少年终于放心了,他那原本充满不安的灰色眼睛正被涌现出来的泪水淹没。 正当我的指头准备触碰那冰冷的金属时—— “不行!” 我正心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就在我脸回头都还来不及的当儿,一阵微风从我腰际掠过。我想伸手抓住声音主人的肩膀,但孩子敏捷的身体却从我的手臂擦过!往站在我面前的少年狠狠撞去。 “啊,” 赫利欧翻了个筋斗摔在地上,没有抓牢的剑则掉在石子地上,并发出清脆的声响。肯拉德很快就把它拣起来。 “古蕾塔!?” 只见晒成橄榄色的肌肤,还留着红褐色小波浪卷头发的女孩就挡在我跟少年之间,还尽可能伸长她纤细的手臂。 把打铁匠的儿子绊倒的,是昨晚累到现在应该还在睡觉的古蕾塔。 “我不准你碰有利一根汗毛!绝对不许你碰他!” 红褐色的眼睛像野生山猫般闪闪发亮,努力威吓着她视为敌人的对手。 因过度激动与紧张,她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着。 她只在睡衣外面披着一件上衣,头发还因为刚睡醒而乱翘着。 “古蕾塔绝对无法原谅任何想伤害有利的人!” “……咦 ……我怎么敢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 结果年纪较大的赫利欧反而被吓到,跌坐在地上的他还因此惨白着一张脸。 护卫队的士兵走过来抓住他的手帮他站起身来。 我把双手搭在勇敢的女儿肩上,为了安抚她而开口表示: “你误会了,古蕾塔。这孩子只是帮打铁匠把剑拿给我而已。” “可是他拿剑对着你啊!” “他就是要把剑拿给我。” “我不管!” 古蕾塔甩着小波浪卷头发打断我的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惨叫。 “我不管啦,有利!他很可能在骗你。或许是为了接近你才撒这种谎的!” “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个小孩哟?” “不行!” 虽然只是简短的否定,但声音却充满悲伤,还微弱到快要听不见。 但没多久又变成充满强烈感情的语气。 “正因为是小孩子才不能相信。” 因为激动嘶吼的原因,她的背撞到了我。好热啊。 “不能因为是小孩就认定对方不是坏人。” “为什么……” “因为古蕾塔就是坏小孩嘛!” 她依旧张开双手站在前面想保护我。 “古蕾塔曾经想伤害有利哟!就是想、想刺杀你哟。虽然我是小孩子,虽然我只是个小孩,却也做过坏事,我做了这辈子都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我犯了罪哟!所以不能因为是小孩子就轻易相信他们!既然手上拿了武器,那……那就不是……不是好孩子!” 声音最后慢慢嘶哑消失。我在心想着: “别哭了,请你别再哭了。你不需要那么拼命地赎罪,我不希望你那么拼命跟自己犯的过错抗战。” 我蹲下来硬把她转过来面向我,然后紧紧抱住她。她身上有些许绿意的味道。 “没那回事,只要是小孩就全部都是好孩子!他们不会计划做什么坏事的。古蕾塔是个好孩子哟,从一开始就是个好孩子。你很活泼、有勇气,而且又温柔。你应该知道,你是我最宝贝也是全世界最喜欢的女孩哟。” “才不是那样。才、才不是……才不是……” “其实我都知道哟,只是你可能没有发觉到。毕竟自己是不会察觉到那种事的。” 我倏地低头看去,发现少女赤着脚。我才刚想问她: “你怎么没有穿鞋子?” 但是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一路上她大概还被石头绊到过吧,大脚趾的指甲还渗着血呢。 “你光着脚从房间……跑到这里啊?” 她不惜流血拼命伸直双手保护我。 “谢谢你。” “因为……”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衣服,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不断地流下来。 “我希望……能帮上有利的忙。” 我没有反问她原因。 “古蕾塔想帮有利的忙。因为不那么做的话……” 肯拉德把手搭在抽泣的少女肩上,轻声地安慰她说: “冷静点,慢慢吸气,这样就会慢慢停止哭泣了。” 在一旁陪哭到满脸鼻水的云特,一面将手帕递给古蕾塔,一面委婉地催她离开。 我则紧抓着她的肩膀打消云特的用意。 “没关系。” 少女的头就靠在蹲下来的我肩膀附近,她的额头一直在我的衣服上磨蹭。 “就让她这样没关系。” “可是陛下……” “我说没关系。对了,抱歉害演习不得不延后结束,而且连原本想隐瞒的对象也发现了这项训练。我先跟你声明一下,古蕾塔。” 我立刻把目标转回准备谈话的对象,而且用手臂的力道代替大声训斥。 “这跟你是否帮得上忙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我从来也没想过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讨厌帮不上自己忙的孩子吗?我像是那种人吗?” 少女忍住哭声,用已经湿润的眼睛往上看着我。 “……我是那么差劲的男人吗?” “不是的,你不是,这只是古蕾塔的想法啦,而且艾妮西娜也曾经这么说过,但是我只是想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想法嘛!” “你不需要学大人思考什么讲不讲义气的事情!” “不,这跟大人或小孩没有关系哟!如果不用言语或行动表示自己的感谢,最后就会失去爱哦!” 古蕾塔一脸正经地说个不停。 “听说有很多夫妻就是因为那样才分手呢!” “夫妻!?” 艾妮西娜到底对她灌输了什么教育啊? 而原本众人憋住声音陪哭的感动场面,竟在这一瞬间同时僵住了。全都是“结果是毒女搞的鬼?”这个冲击性真相害的。 至于古蕾塔则露出佩服的表情环顾四周说: “我就知道,大家一听到艾妮西娜的名字就立刻连背脊都打直了。艾妮西娜果然很了不起,看来他很受众人的尊敬呢。” 大家在心里拼命“不对、不对”地反驳。 “请问……” 完全被遗忘的赫利欧,以跟刚才同样的姿势开口问道。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打断眼前令人感动的亲子画面吧,所以声音显得细微而不清晰。 “艾妮西娜大人很厉害吗?” “很厉害哟!” “……是很厉害——” 古蕾塔立刻纯真地回答,我跟云特、肯拉德则是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这表示我们认定的意义相当不同。 “那么艾妮西娜大人也能治好我爸爸的病喽?那个……其实我们有找过医生,但每个都是面有难色地摇头说不知道爸爸的病因是什么。” “生病?对了,你刚刚说过是代替父亲来这里的。无论如何都要在父亲有生之年把剑……有生之年!?你爸爸生了那么严重的病啊?” 我一下看着肯拉德手上的剑,一下看着少年的脸。还不是站得很稳的赫利欧脸颊上还有几道白色痕迹,应该是已经哭到眼泪块哭干了吧。 “如果要治病的话,找吉赛拉或许比艾妮西娜还更适合。总之赫利欧,你家住哪里?我们会把优秀的军医一起带过去的。” 严肃的护卫兵们又开始骚动起来。某人喃喃地说:“怎么这次变成上士大人啊?” “啊?什么,只是上士?我还以为吉赛拉的阶级更高呢!?” “不,实际上是比那个阶级稍微高一点。” 虽然是她的养父,但云特却往右斜方看去。不知为何,他的眼神一直飘个不停。 听说她们俩刚好在一起喝茶,所以毒女与上士大人就两人一同前来了。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年轻士兵,则是绷着一张脸报告这项消息。 “她们两位竟然凑在一起!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事,而且还走在一块儿。” 他的声音几乎不成音调。 随着红艳似火的红发慢慢接近,周围的紧张感也随之升高。 而且跟往常一样,脸色微恙的冯克莱斯特卿吉赛拉晚了一步才看到人影。 “两位一起来的话可就保险多了……喂,等一下!为什么大家都怕成那样啊?” 只要想到冯波尔特鲁卿古音达每天所吃的苦头,也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会害怕红色恶魔毒女——艾妮西娜了。 可是,为什么连那个充满慈悲心又有双温柔玉手的美女军医、治疗系魔族no.1的吉赛拉也让他们产生了如此恐惧的反应呢? 这实在是令人搞不懂。 ※※※※※ 还是说她们俩凑在一起就会施展什么合体招数? 打铁匠的儿子——赫利欧他家就位于看得见城墙的街道西方。 那是一栋把一楼当工厂,二楼当住家的住办混合透天厝。 可能是考虑到本身工作会产生的噪音吧,他家跟周围其他住家之间都保有一定的距离。 再加上我们没有事先通知就骑了几匹马过来,想必会给邻居造成许多困扰,所以我开始在脑子里思考要用什么样的辞令跟人家打招呼。 然而现场连基于好奇而从窗户窥探的脸,或从其他地方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没看到。 放眼望去只有我们几个人影,简直就像鬼镇一样。 “要是让众人知道陛下来到这里,一定会造成一阵小恐慌。虽然您在国内却没有百姓出来迎接,关于这点必须请您稍微忍耐一下。” 下马之后,包括古蕾塔在内也从头被套上满是灰尘的披风。 “什么啊?别说是恐慌了,根本连一个居民都没有嘛!而且也不需要那么戒慎恐惧,只要走进房子里就不会被发现啦!” “这么安静的确是很奇怪。” 肯拉德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云特反而自豪了起来。 “这就证明当局有彻底实施步行者地狱的措施,王城里百姓的忠诚度真是太令人敬佩了。不过那也是因为陛下是一名好国王,才能让全体国民……啊~等一下!等等我啊,陛下!” 云特的话才讲到一半就脸色大变。 “您该不会打算一起前往病发现场吧?这里可是病患的家耶,而且是连医生都束手无策的怪病耶!陛下您竟然打算进入那样的场所……我光是想象就……里面一定满地都是血……还发出焦臭味!” “你在乱想象些什么啊?” ※※※※※ 这时潇洒走来的艾妮西娜小姐,一面从旁边穿过一面干脆地说到,手里还提着一只装有小鸟的笼子。 “早安,陛下,您好吗?听说暗杀演习好像因为某个突发事件而以小失败收场呢。” 她之所以没有说大失败,算是她个人的小小体贴吧。她那绑在高处的深红色头发依旧气势傲人。 “动不动就夸口说有多优秀,但终究只是一群臭男人所组成的护卫部队。照理说这步行者地狱应该连一尾泥鳅都进不来,结果却让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闯到陛下面前,这么没用的军队根本就不能信赖。想不到冯波尔特鲁卿只是暂时不在,军队就立刻变成如此无能的团体。冯克莱斯特卿?” 天蓝色的视线在云特的上方停住。 “你的头发沾到大便了哟。” “唔!” 说话果然毫不留情,几名士兵纷纷咳嗽假装清喉咙。 “啊,艾妮西娜小姐!那鸟笼是?” 奢华的银色铁笼里有只鲜黄色的小鸟正歪着嘴巴。是一只配色很有巴西风格的金丝雀。 “这个嘛?这是‘魔动臭气探测器金是怯’。能够在我们进入建筑物或洞穴以前判断里面是否有毒气。” “哇~那如果里面弥漫毒气的话,这只金丝雀不就会代替我们牺牲了?虽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它还真是可怜呢。” “可怜?它既不会死,本身也不是活的生物哟,因为只是魔动制品。” “咦,但那不是金丝雀……” “都说是魔动制品了!” 从它简短的叫声及歪着头的模样判断,不管怎么看都是真正的小鸟。 可是在提出反驳没多久,艾妮西娜就打开工厂大门,并把鸟笼往那个方向高高举起。 这时小鸟歇斯底里地鸣叫。 “金金金、金是怯——!” “这也难怪。就连我的嗅觉都闻得到这里充满相当刺鼻的臭气。” 赫利欧有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说: “对不起,因为太忙了,所以我忘记把厨余拿去丢掉。” 还真是无暇整理的打铁匠住处。 “伤脑筋。纵使已经推测到臭气的原因之一,但既然魔动臭气探测器起了反应,就不能毫无任何装备就闯进去。现在唯有请冯克莱斯特卿的父亲提供魔力,紧急把魔动防护衣……” 这时吉赛拉突然出现在视线的范围内。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然后用一根食指把士兵们叫到跟前。 她不悦地半眯着眼睛,嘴角还整个往下拉。 吉赛拉这个样子我还是头、头一次看到。 只见士兵们个个像看到老虎的小白兔,一面发抖一面紧张地集合。 “吉、吉赛拉大人!” “你们……” 她倏地吸了一口气。 “全给我把皮绷紧一点!” “咿——” 接着,她依序在排成一列的士兵脸颊上赏了一巴掌……不,是帮他们吆喝打气。 “对面的那些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会在安全的司令部里舒舒服服下令的圆桌组哦!?要是让他们抢先一步,身为士兵的你们也未免太丢脸了吧!?你们连根小指头差不多的小小骨气也要舍弃吗!?” “真是非常抱歉,上士大人!” “如果还有一点军人的骨气,就立刻给我冲进去把等待救援者救出来!你们这群慢龟!” “是!了解了,上士大人!我们立刻冲进去!” 刹那间我的上半身整个凉了半截。 根本是魔鬼,她根本是魔鬼上士!而且对艾妮西娜似乎还抱持着强烈的敌对意识呢。 这两个人同桌喝茶的模样,实在令人无法想象。 士兵们听到有如王者般的上士下的命令后,无视于我的讶异,立刻像黄金鼠那样慌慌张张地冲进打铁匠的家。 既没有做毒气探测,也没有穿什么防护服,在十秒钟之内就把躺在床上的一家之主搬运出来了。 “已经成功救出了,上士大人!” “他还有呼吸,上士大人!” “厨余的腐臭味真的很浓,上士大人……” “嗯!‘我终于见识到真魔国的军人魂’……你们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虽然连我们都觉得多多少少也得夸奖一下他们,不过吉赛拉上士可是激进派的。 “你们这些混帐东西,怎么可以把染有疑似开放性感染的重病患者抬到陛下旁边!?就算是一等兵也不能犯这么愚蠢的过错!全体都给我把头剃光重新再念一次军校!” “真、真是非常抱歉……” 这个云特口中的精英集团、表情凶恶的真魔国护卫队已经个个眼泛泪光。 另一方面,吉赛拉或许是已经发完飙了,她的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不,与其说是转变,不如说她是变回正常的人类。 “陛下,真是抱歉,让您看到这么难看的场面。” “不、不会。没关系啦!” 这时我突然看到古蕾塔湿润的眼睛。 “古蕾塔,你吓着了吗?” “……吉赛拉……好酷噢……” 惨了! “爸爸、爸爸!” 吉赛拉用尽全力把紧抱着父亲不放的少年跟病床一起拉开,好让我离病人远一点。 她不顾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危险,坚守医疗工作者的岗位,蹲在患者旁边。 此时,映入眼帘的只有她那没有血色的手腕,以及被她的手指握住的男人细瘦的手臂。 这时候在他面如土色的肌肤上,有许多地方浮现出类似树叶形状的绿斑。 “这、这是?” “怎么了——吉 赛拉——” “是每六百四十五年流行一次的传奇怪病——艾草热!” “你、你说什么——!” 这周期怎么跟“大化革新(注:唐太宗贞观十九年[西元六四五年],日本孝德天皇即位,建元大化,有僧旻、玄理等人辅佐孝德天皇从事政治上之维新改革,一切典章制度,都取法于唐朝,史称大化革新)”推动的时间好像哦?不过看到云特、吉赛拉父女这么有默契地出现讶异的情绪,可以明白这是非常严重的疾病。 “难怪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因为放眼全国也找不到真正治疗过艾草热病例的人。” “那么,这种热病的治疗方法已经研发出来了吗?既然是六百四十五年前的流行病,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早就找出发病原因,成为能够完全治愈的病了吧?” “这个嘛……” 不管声音或语气都已变回治疗系军人的吉赛拉,以一脸遗憾的表情含糊其辞着。 “基于它只是一种短暂流行的疾病,流行的时间也非常短,在病菌还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踪迹之前就已经消失,所以别说是正确的治疗法了,就连发病的原因是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呢。” “咦,连感染源也不知道吗!?” “是的,而且如果真的是艾草热的话,想必周遭的成人们也被传染了……” “不好了,阁下!” 几名似乎是伟拉卿属下的部分士兵,并没有受到上士大人的影响,他们从附近的民房跑了过来。他们不晓得什么时候被派去附近调查了。 “怎么了?” “难怪这里的百姓对我们的出现所引起的骚动毫无反应,因为周遭的百姓全都卧病在床。而且别说是这儿的居民了,就连看诊的医生都病倒在客厅的长椅上呢。光是我们诊断就有五人重病,有八个人还只是初期症状,目前真的处于未明的状况。” “那孩子们呢?” “关于这点,神奇的是小孩子好像都没有遭到感染,他们只是束手无策地在一旁担心害怕而已。总之刚刚已经让他们到外面来了。” 肯拉德点点头,接着只是用狼烟联络医疗本队。 “看来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要是连我们也受到感染就糟了。” 好冷静啊,只希望他不会像吉赛拉那样突然改变态度。 “就只有孩子没受到感染这点来看,还真的跟艾草热的症状一样呢。” “原来如此,艾草热……” 听到吉赛拉这番沉痛的报告,艾妮西娜露出想摸摸鼻子的表情。 “干吗一副很不屑的态度!” “因为那不是毒啊~” 可能是病因激不起她的好奇心吧。艾妮西娜像欧吉桑一样,一边用拇指摸着鼻尖一边喃喃说道: “不过六百四十五年的周期……六百四十五……六百四十五……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个数字耶~” 我实在很想跟她说“是大化革新,就是大化革新啦”,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因为要是打断了她的思考大计,搞不好会被抓去当实验的对象呢。 “这种想不起来的感觉实在很痛苦。不,这反而让我更希望想起来……啊!” 表情突然发光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轻轻拍了一下手掌,然后说出我昨天下午才听到的那个不祥名词。 “是嗡嗡蝉!” 听到她这么断定,我不知不觉赶紧帮自己辩护。 “咦~不、不是我,把那些蝉带来的并不是我啊——” “那些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啦,文献里真的有记载,说嗡嗡蝉渡海到真魔国的正确周期是六百四十五年一次。从今天回溯计算的话,上次还有上上次的周期也都是六百四十五年呢。” 原本盯着病人看的吉赛拉抬起头,这时候的她是处于治疗系模式。 “艾草热的大肆流行也是在六百四十五年前;而上一个六百四十五年前曾发生过症状非常类似的猪草热而在民间造成骚动。当时也实在找不出正确治疗法的情况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消失了。可惜当时的纪录并没有留下来。” 我则是以医疗先进国家的日本国民身份说出非常普通的意见。如果蝉飞来的时期跟传染病的蔓延时间是那么一致的话…… “只能猜测是蝉从海的另一端把细菌带过来……” “这样蝉不就对治疗法有帮助了吗!?” 什么——!?这个结论也太扯吧?魔族的想法真的很难理解。 “一定是那样没错,冯卡贝尼可夫卿!天哪~我怎么没有发现到呢?笨哪!笨哪!笨哪!我真是笨!吉赛拉,你的头盖骨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是泥巴?锯木屑?还是腐臭的牛粪?” 她连自责的时候都用魔鬼上士的语气。 “如果传言正确的话,嗡嗡蝉在不久之后就会渡海迁徙而来,那么我们就等待蝉的到来,再跟它们一起寻找治疗法吧。” 巨蝉成了提升医疗技术的重要关键啊……我怎么会有如此空虚的无力感呢? 至于看着两名成人女性兴奋模样的古蕾塔,则抬起原本靠在我腿上的头,她的肩膀上还有我搭在上面的双手呢。 “蝉先生他们已经来了哟!” “你说什么?” “我说——蝉他们已经在昨天跟古蕾塔一起来到王城了。” 艾妮西娜随即闭上嘴巴。 她眉毛突然挑高,充满理性的天蓝色眼睛则睁得圆圆的。 “不会吧?那个难得一见的珍虫嗡嗡蝉居然来了!?你说嗡嗡蝉飞来了!?古蕾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因为大部分的女人都讨厌虫子,我以为艾妮西娜也是嘛!” 绑在高处的头发用力一甩,当场就让三名倒霉的士兵鼻梁断裂。 “这世上让我感到头痛的只有公鸡哟!天哪—怎么办?想不到我居然有幸能看到世界七大珍虫之一的嗡嗡蝉!难怪俗话说‘活得越久看得越多’呢!” “那、那种蝉这么有人气啊?” 果不其然,博学多闻的毒女占了压倒性的上风。 “诚如您所说的,陛下,它们可是六百四十五年才飞来一次的巨蝉哦!不仅号称是真王的御前侍从,对部分风流雅士来说,它们可是昆虫界的王者呢!” “咦——” “还有啊,像《恐怖嗡嗡物语》这本娱乐小说,以及描述‘某天早上醒来变成巨蝉的主角是否可以变回原来模样!?’这种冲击性内容的戏曲‘变身’,都是以嗡嗡蝉作为他们的艺术题材呢!” “咦、咦咦” “话说回来,我国与邻国的疆界就快要有国界墙了。” “咦、咦咦——咦咦——” “陛下,您快变成回话机器了哟!” 在肯拉德拍拍我的肩膀之后,我才能恢复神智。不行、不行,我已经被艾妮西娜小姐牵着鼻子走了。 “真的吗?只要借助嗡嗡蝉的力量,就能救这个孩子的爸爸跟这一带的人们吗?” “虽然我们还无法如此断言,但从文献记载中推测,能救治他们的可能性相当高。” 少女温暖的身体从我的膝盖离开,红褐色的眼睛兴奋得闪闪发亮。 “那么,我来呼叫他们吧。可以吗?古蕾塔要叫了哟?” 这时古蕾塔举起她小小的拳头,对着天空大喊: “oesta(注:西班牙语的‘你好吗?’)?蝉先生!oesta?蝉小姐!” 古蕾塔,你到底是在哪里出生的啊? 不久,远处传来不祥的振翅声跟令人想把耳朵捂住的呜叫声。 “啾咿——嗯!” “啾啾啾啾啾咿——嗯!” 是牙医,是牙医磨牙齿的机器声。 “啾——啾啾啾,啾咿——嗯!” 是夏日美眉来了!不对,是一群美眉!而且那种音量不是只有一两只就能发出的音波,很明显是成群结队的声势。不久,天空就被染成恶心的棕色,是它们成群结队地来了。 “蝉先生、蝉小姐!” 听到古蕾塔的呼唤,在最前面带队的两只立刻降落,看来那两个家伙可是这群团体的领袖呢。肯拉德在无意中说的这句话,恐怕是他的真心话吧。 “不晓得为什么,她跟珍兽的领袖特别有缘呢。” “如果是听得懂人话的家伙就更好了。” 就算对方是益虫,但面对自己可爱的女儿跟宇宙级size的巨大昆虫抱在一块儿,还是有点看不下去。老实说也真的很伤眼睛。 “蝉先生、蝉小姐,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们。请你们帮助艾妮西娜跟吉赛拉,治好这些人的病好吗?” “啾咿——嗯!” 两只蝉作了听不出是肯定或否定的回答之后,就对着上空的伙伴们发出音波。对牙医没什么好印象的我只能边哭边蹲下来,而依序降落的蝉蝉部队则在地面上演出了类似“大自然的奥妙”之类的特别节目。 复眼闪闪发亮的蝉先生往吉赛拉的方向看的时候,发现了重症患者,然后发出有点可爱的声音。 “啾咿?” “啊,蝉先生!” 古蕾塔还没来得及阻止,巨大的昆虫已经用远远超过蝉的速度在地面移动,来到连同床铺被一并搬出来的打铁匠旁边。然后正如大家所预期的,它把隐藏在嘴角的口器刺进男子的脖子里。 “蝉先生快住手!他已经是濒死的重症患者了,怎么还能被吸血呢!” 但是他完全不听我的命令。 魔鬼上士吉赛拉立刻发出像魔鬼般的咂舌声,并把手移到腰际的短剑。 “剑下留蝉,吉赛拉!” 出声制止的,居然是他的养父云特。而且用的还是符合他美貌的语气,真是难得呢。 “请仔细看看患者的样子,他的气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虽然他被吸血了,但脸颊跟额头的脸色却变好了。” “真的耶,这到底是……” 原本动也不动的手指开始微微抖动,已恢复正常体温的胸部则规律地上下起伏。就连呼吸也变正常,很明显就是复原的征兆。 “爸爸!” 被拉到一旁的赫利欧挣脱士兵的手冲了过来,紧紧握住身为打铁匠的父亲的手,而且还哭了起来。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等一下,他不是被吸血了吗?照理说不是会变得没有精神吗?” “能够解答这个谜团的,看来只有曾有亲身经历的我了。” “对哦,你也……” 经历过吸血行为的第一名被害人,精神奕奕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双手在胸前交叉站了起来。虽然这次的事情功劳并不在他,不过他倒是挺洋洋得意的。 “看来传说中的珍虫嗡嗡蝉很喜欢吸食遭到污染的不良血液,而且为了让刺进去的针能够容易拔出,还会同时注入防止血液凝固的液体。那个液体可是非常有效的良药,像昨天一整个晚上我的肩膀和腰部酸痛的老毛病都没有再发,脸部也不再浮肿,就连痒得要命的香港脚隐疾都痊愈了呢。” “……原来你有那些毛病啊!” “而且连我的美貌度也提高了两成,让我可以笔直地迈向通往陛下宠爱的道路。” 他那毫无根据的自信,能夸张到这种程度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阁下” 果然是有其义父必有其义女。 “珍虫能够吸食不良的血液,表示它们是艾草热的唯一治疗法喽?” 喂喂喂。 “不仅如此!” 详细观察珍虫生态的艾妮西娜小姐,一面抄着笔记一面用力抬头。她所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到让在背后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那铁定是被她的头用力撞到的。 “嗡嗡蝉的渡海行为并非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可以假设它们成群结伴飞来,就是为了寻找感染了艾草热的血液。” 喂喂喂,这理论未免太扯了吧。 “有道理……如此一来就能理解它们在同一个周期登陆的原因……如遭到艾草热感染的血液是这珍虫的最爱……”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也设想得太美好了吧!?”我环顾四周想找出对这件事的看法比较客观的人。希望有人能明白点出这可能只是偶然。 “如果这样的假设是对的话……” “肯拉德,怎么连你也这么认为?” 伟拉卿用手指摸摸耳朵下方,作出思考的动作之后说: “这可就是将可能在海上迷路的珍虫群顺利引导至真魔国的古蕾塔立的功劳呢。要是蝉先生它们晚一点抵达的话,疾病很可能会瞬间扩散哦。” 在不知不觉中立了大功的肇事者用力地把披风丢到一旁,然后擦过我的手跑向患者与治疗者(蝉)跟前。 “不能吸太多哦,蝉先生,否则很可能会影响他的健康哟!” 类似肩膀的部分被驯虫师抓住的蝉先生,乖乖地抬起下巴。这是它那对像极了球体的复眼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感觉好像还没吸过瘾似的。 “啾咿嗯嗯!” 意思是“已经吃饱了”。 赫利欧的父亲奇迹似地恢复意识,抚摸着哭个不停的儿子的头。 “好极了,你们几个听着!” 医疗工作者立刻下了明确的判断。 “马上巡视这一带,把所有遭到感染的患者都搬过来!让他们马上接受蝉大人的治疗!” “遵命,上士大人!” “声音太小了!是不是太久没操了!?” “遵~命!上士大人!” 士兵们用比先前的暗杀演习还利落的动作执行上士大人所下的命令,嘴巴还唱着“今天的上士大人心情超好”之类的歌。 “这、这么做妥当吗?在没有任何根据的情况下就采用这么奇怪的治疗法。” “这算是紧急应变措施哟,陛下。” 我往旁边一看,艾妮西娜小姐她那藏不住好奇心的天蓝色眼睛正闪闪发亮着,而且还露出目中无人……不,很美的微笑。 “我将立刻展开有关珍虫的吸血行为及体液的注入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的研究。毕竟良药与毒物是表里一体、一线之隔,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研究课题了。还好……” “咿!” 有如侵略者盯住猎物般的眼神,让云特吓得绷紧脸颊。 “既有适合的实验台……也有被实验者,那么接下来的工作请交给我吧。陛下毋需担心那种琐碎的事情,但首先应该赞扬古蕾塔立下的功劳。优秀的毒女本该受到赞扬,况且受到崇敬才能培育出更优秀的毒女。” “毒女!?” “啊~不对啦,是孩子啦,我指的当然是女孩子。” 可能是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吧,有着红褐色头发的女孩望我们这边看,嘴唇还动着“什么事?”的嘴型。 “你们在叫我吗?” “我们在说你是好孩子。” 我把双手贴在嘴边代替扩音器,然后稍微往上喊叫,希望让全城、全国的人都听得到。 “我们在说古蕾塔是好孩子!” “真的吗?古蕾塔有帮上有利的忙吗?” 你不光是帮了我的忙,很可能还救了真魔国所有人哟。 序 这个世界上有四样绝不能碰触的东西。 这座城堡被攻陷了。 而我们这一族的血脉也将在此断绝。 看着被伤兵专用担架抬来的两具尸体,截至刚才为止还是这一国一城之君的男人发出了这样的叹息。 在位于高塔最顶端的这个房间里,混杂了勇猛战斗到最后的臣子们,以及前来讨伐他们的敌兵,现场的情势混乱到连血迹跟遗体是哪一方都分不清。 踩在双方的血迹与尸体上,站的挺挺的侵略者,一看到部下抬过来的东西即破口大骂: 谁叫你们动手杀人的?不是吩咐过你们带活口来见我吗? 跟着担架一起放在石板地上的,是已经变成冰冷尸体的王妃与王子。 由于她是缩着身子紧紧抱住怀里的婴孩,因此看不到应该浮现在脸上的痛苦表情。她原本美丽的蜜色头发沾满了血渍,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可能是用短剑刺向自己胸部的关系,仍然新鲜的血迹把背部的衣服染红了一大块。 但是英格拉斯阁下,我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 不是活口就毫无意义了! 没错,不是活的就没有意义了。 被四名强壮士兵架住的罗伯特贝拉鲁喃喃说道。 自己明明没有叫他们自杀。 就算再怎么野蛮的民族,也都不至于动手伤害妇女跟小孩吧。虽然无法守护他们到最后,但为了让妻子与幼小的儿子存活下来,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工夫才说服他们离开城堡。然而,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冒然行动呢? 罗伯特沙哑着喉咙呼唤两人的名字,他扭着身体想挣脱士兵去抚摸挚爱的亲人们。 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被妻子抱在怀里,因此看不见他遗传自父亲的发色与淡棕色的眼睛。只看到他瘦小的手脚从母亲的臂膀里伸出来,感觉既苍白又冰冷,仿佛蜡制的雕像。 我们在北方湖畔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经断气了。如果再晚一点到的话,遗体就会沉入湖底,连找都找不到了。 城堡北方的高塔正下方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只要有任何东西沉入这座夏天冰冷,但冬天不会冻结的湖底,就不可能打捞得到。王妃的目的就是带着王子一起投水自尽吧?与其眼睁睁看着异族蹂躏自己的国家、在悲伤的叹气中度过一生,倒不如永远沉睡在冰冷的水底。 要是自己陪在他们身旁,他们应该就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罗伯特把视线从尸体移开,口中吐出咒骂那些侵略者的言语。但奇妙的是他并没有因为悲伤而失去自我,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向他们母子道歉了。 因为自己也将在同样的场所死去,不会让他们等太久。 那个叫英格拉斯的彪形巨汉,一面抚着红棕色的胡须一边发牢骚。这男人把代表东方势力的西马隆人民组织成军队,率领他们侵占诸国,用武力控制一切。 原以为拿你妻子的命威胁,一定能让你乖乖听话这下子得找其他牺牲品了,还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屈服呢 无论采取如何卑劣的手段 罗伯特贝拉鲁咬牙切齿地说道。钳制他四肢活动的士兵们,被他接下来地表情吓得不知不觉放松了力道。因为这个国王在笑,他在嘲笑这群西马隆兵。 现在的他没有闲工夫沉浸在屈辱、悲伤之中。 你所棋盘的日子绝不会到来,没有人会效忠你们这些没有国家,也没有自尊心的西马隆人。既然我罗伯特贝拉鲁的儿子佩格贝拉鲁已死,我族的血脉也就此灭绝了。你们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 这个亡国之君,以推开士兵们钳制他的力量大喊: 打得开就试试看呐!一旦再没有钥匙的盒子封印解开,别说是姓名了,就连到手得一切都会葬送在无法控制的凶恶力量上!而这四把可以开启盒子的其中一把钥匙,将因为我跟我儿子的死而永远消失,绝不会再落入恶人的手中! 若想祈求世界和平,或许让钥匙小时才是最好的方法。罗伯特望这儿子动也不动的小手。孩子幼嫩的上臂,并没有传承的印记。 这世上不需要钥匙,或许也是神的旨意吧。 国王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如果真有的话,就不会让刚出生不久的纯洁婴孩面对那样残酷的命运。 西马隆兵力最高级的老兵,在红棕色胡子的指导者耳边呢喃地说: 阁下,我军的势力扩展得很顺利,刚刚也收到已攻陷佐马鲁杰的消息。继拉玺之后,我看几雷斯比落在我军的手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就连贝拉鲁都已成为阶下之囚 老兵望过去的视线跟散发者银色虹彩的淡棕色眼睛交会,让他一时语塞,看得出来信心在动摇。不过他又立刻否定心中涌现的不安,继续对着头头进言: 我想到了明天,就连罗伯特贝拉鲁得子民也会拥护您为王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管什么盒子了。就算没有那个东西,我军也能称霸大陆。 所以呢? 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的确存在着钥匙。他的妻儿都已经死了,现在用来要胁想必他不会轻易服从。如果再执着于盒子之事,只会为他国制造机会而已。我们这时应该不让他国又聚集兵力的时间,一口气征服大陆全土才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 英格拉斯推开老兵的肩膀,用在高塔里所有士兵都巴不得捂住耳朵的声音大喊着。由于气愤过度,不但眼睛充血,连紧握的拳头都颤抖不停。 你是叫我放弃吗?叫我这个发现传说中的凶器的伟大男人放弃! 罗伯特心想:这家伙鬼上身了。绝不能让这男人打开那个。 我的军队好不容易终于找到风止,那时我的军队发现的,所以是属于我的。那时一旦解开封印,就会刮起毁灭世界之狂岚的传说中的盒子。士兵们应该已经运送到这儿了。今天也就是现在,我将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我也终于能亲手终结这个世界。既然如此,我干嘛要放弃呢?我有什么理由要放开那股力量! 看样子四个盒子之一的风止,已经在某处被他们找到了。 罗伯特贝拉鲁一面对持续大吼大叫的男子投以怜悯的眼光,一面回想起他们这一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记忆。 远古时代,拥有力量的勇者们曾经跟企图毁灭世界的创世主大战。他们不惜牺牲一切,甚至做出卑鄙的行为,将创世主们封印在无法自行脱离的场所,而担任守卫的就是这四个盒子。盒子被分别收藏在不同的地方,钥匙则当做惩戒的象征,寄宿在一族的族长身上,而且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四个盒子有四把钥匙,但是一个盒子只有一把钥匙对应。 即使是近在眼前,一旦使用不正确的钥匙,将导致力量失控,造成无法挽救的下场。然而就算使用真正的钥匙,其使用者也会被力量吞噬,而将世界白白献给创世主们而已。 无论哪种做法都只会迈向毁灭一途。正因为如此,这四个盒子绝不能碰触。 盒子的名字分别世风止、地涯、镜之水底、冻土劫火。 而其中的第一把钥匙,就在人类的国王罗伯特贝拉鲁的左手腕上。 绝不能让他们使用! 砍下来! 露出疯狂眼神的西马隆人说道。按主俘虏的士兵们讶异地砍这他们的头头。 把那家伙的左手砍下来!反正他是不会乖乖听话了,既然他不愿意为了西马隆使用钥匙,就把他的左手砍下来!不需要取他的命。只要得到打开盒子的钥匙就行了! 可是阁下,等力量获得解放之后,没有人能够操控它啊! 还杵着干嘛?还不快点动手! 老兵还来不及组织,被主人愤怒的神色震慑的士兵们,已将罗伯特的左手拉直并且用脚固定在肮脏的石地上。 接着,高举过头的剑往下一挥,随即发出刀刃劈断骨头、撞击石地板的低沉声音,粗重的钢铁一分为二,被砍断的血管停了一秒钟才溅出鲜血,被砍断的左手臂轻轻弹落在冒出的血泊里。 微微握拳的手指还在动着。 罗伯特发出惨叫声在地上打滚,如此一来也顺势挣脱敌人的控制。菜鸟士兵被吓得僵在原地,老鸟则不顾军人名誉地把脸别开。 罗伯特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朝抵住脚尖的墙壁猛力一踢,随即一蹬而起。从杵在原地的年轻男子身上抢走佩剑。当西马隆的头头怒气冲冲地催促部下做杵反击的时候,只有右手的他已经摞倒三个人了。 阁下!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被引到房间的入口处。不晓得房内发生骚动的传令兵冲了进来。 盒子盒子被抢走了! 什么? 罗伯特没有趁这个机会逃走,反而快速地冲到房间中央。他把剑朝企图阻挡他地男人方向一扔,再用剩下的右手紧紧抓住钥匙。 他将五根手指伸进血泊里,拾起自己的左手臂。 然后抱着还有余温的手臂,静悄悄地往笼罩在黑暗钟的窗户走去。他屈膝蓄积力量,接着抓住窗框往上跳。周围的动作在他的眼里看来显得有些慢,仿佛双方置身在不同的时间里似的,因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来抓他。 他回头往后看了一下,把被丢在墙边的妻子遗体模样深深烙在脑海里。美丽的蜜色头发沾满了红黑色的血渍,颈部的皮肤像蜡一样苍白。 她的灵魂早已不存在。 年幼儿子的瘦小手脚,从插着短剑剑柄的胸部下方垂着。曾经是国王的男人喃喃念着两人的名字。 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罗伯特贝拉鲁用失去手臂的左肩撞破窗户,往天色渐黑的天空一跃而下。 城堡北方的高塔正下方有一座巨大的湖泊。只要有任何东西沉入这座夏天冰冷,但冬天不会结冻的湖底,就不可能打捞得到。望着被夕阳余晖映照成紫色而闪闪发光的水面,罗伯特对日日祈祷赞美的神明说道: 请让这不祥的灾厄钥匙与我的肉体永远在水底安眠吧。 但是他知道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神明。如果真的有的话,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惨死。 听到低沉的水声时,终于有几名士兵从窗户探出身子。湖面并没有激起什么涟漪,只看到静谧的紫色湖面。 真的掉下去了吗?有个年轻的男子问着。虽然有听到水声,但四周没有出现涟漪。就连活生生的人下沉的时候,临死前吐的水泡都没看到。 快去!去把钥匙给我捡回来! 他们那失去理智的头头,还把一名新兵从窗户推了下去。伴随着惨叫声落下的身体,激起好大的水花后便沉到湖里,新兵拼命挥动四肢求救。 众人慌慌张张地冲到楼梯。 至于完全在状况外的传令兵,只得楞楞地杵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英格拉斯揪住自己的衣襟,他才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来这儿的任务。 你说盒子被夺走了?你不但没有把它抢回来,还有脸到这里来? 不、不是的,我们已经尽全力不让它被抢走了,只是对手实在太 是哪一国的? 是魔族。 魔族? 西马隆人的头头用不方便让女性听到的脏话破口大骂。他咒骂魔族,然后放开传令兵。 马上派兵去追!绝不能让盒子落在他们手里!那是我的东西,那股力量是我的! 阁下。 蹲在尸体上方的老兵,用奇妙的神情呼叫主人。在场只有他对身为敌国王妃的这名女性表示敬意,还帮她清理遗体的脏污。 头头回过头来,看到老人手里抱着从保护者怀里拉出来的小小身躯。 怎么了? 这个婴儿,还在呼吸。 不必仔细看揪能察觉出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他那被母亲的血弄湿的深棕色柔软发丝全贴在额头上,微微开启的眼皮下方则闪着跟罗伯特贝拉鲁同样的淡棕色、散发着银色虹彩的眼睛。 脖子上还残留着红色的指痕。发现到这件事的老兵,把孩子的内衣往上拉,就好像要遮掩住指痕似的。 英格拉斯倒是没有发现。他只是用被某物附身的眼神,虎视眈眈地望着婴儿的左手看。 那家伙能成为钥匙吗? 不晓得,现阶段还看不出来。需等他长大之后,看看是否会浮现出跟他父亲一样的印记再说。或者正如投湖自尽的国王所说的,愿望再也不会实现了。但他不敢说出那个可能性。为了让这个孩子活下去,是需要特殊理由的。 第一章 一九三八年·春·波士顿 我的名字是艾普莉葛雷弗斯。 不过我不是四月(注:艾普莉的英文是april,另一个意思是四月)出生的。 虽然双亲硬掰出希望你会是令人联想到新绿季节的可爱女孩这种借口,但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深咖啡色卷发及阴郁的蓝灰色眼睛,跟现今波士顿的初春一点都不搭调。 我是过了十岁以后才发现这个名字是在祖母的坚持下取的。别墅的邻居潘道顿家是个大家族,就连年纪跟我相仿的四男尼克,对小孩子的事情都了若指掌。他似乎又要有第三个弟弟或妹妹了,不过十个月后才会出生。于是我跟告诉我这件事的朋友一起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生日跟四月刚好差了十个月。换句话说。艾普莉这个可爱的名字,是根据自己的母亲怀胎月份而取的。 我已经被搞混了,为什么不干脆将我取名叫安算了。虽然距今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但直到现在还是偶尔会又这样的想法浮现。 问题事祖母的意见就是绝对。海瑟尔葛雷弗斯总是站在葛雷弗斯家权力的金字塔顶端,绝不允许任何人跟她唱反调。事实上这个家族也是靠这样而累积财富,在民族大熔炉的美国建立起相当的地位。祖父利用祖母赚得的钱创业,而后来继承葛雷弗斯家事业的女婿,也就是艾普莉的父亲,至今仍旧稳健地经营。他不仅撑过十年前的经济大恐慌,就连欧洲相继传来的不利消息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弭解决。这些全都是因为葛雷弗斯家团结一致遵守祖母的教诲所佑。就算她在两年前蒙主充召,整个家族也没有改变原有的作风。 没错,最重要的就是祖母的教诲。 就连即使在安全情况下,也要先数到五再开始行动的这种习惯也是。 艾普莉把身子压低到窗户下面的矮墙下,然后在喉咙深处开始数数。一、二、三才数到四就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几名警卫从她原本打算逃出去的方向跑来。她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观察,发现四名警卫的手指都搭在扳机上。要是她早个五秒冲出去的话,铁定会被打撑蜂窝。 等到那群人走了之后,她才离开现场。接着,她把目标物挂在脖子上,再把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她准备从这众人口耳相传是用赃物筑成的城堡房间带走的是,某亡国皇家流传下来的首饰。以条纹玛瑙为主饰的项链,因为过于华丽实在很难称得上美丽。不过据说祭礼用的宝石具有神奇的力量,而且一旦吸取纯真少女的生气,就会变得更红、更闪耀。她扬起嘴角轻轻地笑着,心想:既然自己戴上以后都没什么事,就证明自己并不纯真。 艾普莉! 搭档正在高墙下挥手,还穿着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陆军制服。军绿色的吉普车则早已发动引擎在他的旁边待命着。 我要跳下去了哟!dt! 什么? 搭档的表情变得优点惊慌失措。亚洲民族原本就看不太出年纪,他现在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又更年轻五岁。虽然他老早就年过三十,却又着一张华侨年轻小伙子的娃娃脸。 等一下啦!艾普莉!我先取弄个垫子什么的 他话还没讲完,艾普莉就往砖瓦一蹬,随即从高约四五十公尺的围墙往下跳。dt在慌乱之余赶忙伸出双臂,勉勉强强的接住她。 唔唔,手快断了! 太夸张了吧你。真正重的不是我,是项链吧。 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啦!哪又人说跳就跳!而且还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实在太莽撞、太胡来了。而且不只是这一次哦!这两年来都是这样,计划毫不优雅更不慎密。更何况猎物只是在临州,为什么非要大老远地跑到墨西哥啊? 没错,你还吓一跳呢。好好笑哦! 不准笑!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而且也应该事先做做调查啊!亏我还听说海瑟尔葛雷弗斯工作是以优雅闻名的,没想到她孙女竟然这副德性 打断对手哭诉般的说教,艾普莉跳上脏兮兮的吉普车。 什么嘛,你怎么不怪自己力气不够?瞧你那两只瘦巴巴的手臂,应该去练练橄榄球锻炼一下才对。 你还怪我?你是想把事情全都推到我头上是吧? 跟艾普莉日常生活遇到的男人比起来,也就是跟她的亲戚或高中同学比的话,亚洲人身材的确比较娇小,手脚也比较细。其实艾普莉自己的身材也没多好,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无所谓,在我故乡这样算很标准呢。倒是你都已经十八岁了,怎么还是一副平板身材?像我就不曾跟平脯族的白人交往过。 胸部跟工作无关吧。 她话还没讲完,就往正在碎碎念的年长伙伴的后脑勺k了下去。 而、而且你好暴力我要退出,我说什么都要跟你拆伙。反正受过海瑟尔许多照顾的我,也照她的委托当了你两年的保姆 她不晓得他的祖国是哪里,甚至连他的本名跟年龄都没问过。只知道他开了一家中国餐厅,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娶了一位美丽的娇妻。祖母带着心爱的孙女到中国城用餐,前往的餐厅就是他妻子所靠的,不过当时她还不认识dt。 第一次在餐厅力见面时,她觉得这位女性在来美国以前一定是一位东方公主,因为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穿深红色的旗袍了。即使捧的是装了汤匙、碗盘的银盆,她优雅的一举一动依然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乌黑亮丽的头发往上盘起,露出颈部柔和的白皙肤色。她熟练地使用那造型独特汤匙的模样,连身为同性的艾普莉看了都觉得很性感。 不过在问他:已经拥有如此美丽的娇妻及生意兴隆的餐厅,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工作?时,dt却理直气壮地这么回答: 那家餐厅时我老婆的事业。 而自己是在祖母去世时,在芬威球场(fenark)突然被安排跟dt一块搭档的。 dt,这女孩叫艾普莉,是我的继承人哟,请你跟她一起搭档两年。 十六岁又不懂得谦虚的艾普莉对祖母的做法感到很生气,因为她深信凭自己的力量就能办到。但实际上,她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不仅无法肚子行动,就连怎么做正确判断也是在最初的一年勉强保住姓名之后才学会的。 但是,剩下的一年也快结束了。 dt一面踩着油门说: 就是下个礼拜,约定的两年将在下个礼拜结束。到时候我就是自由之身,能够像过去那样悠悠哉哉地独自工作,从此以后不用再照顾你这个恰北北的千金小姐。虽然对你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不像再跟十几岁的小女生搭档了。 就算你求我再跟你搭档,我也不屑呢!一想到自己终于不必再听老人家的指挥,感觉就像年轻了十岁。 你再年轻十岁的话,不就是一只只会四处乱跑的猴子 少罗嗦! 因为艾普莉拍了他的肩膀,害吉普车整个往右偏去。就在那个时候,有几发子弹吧车子刚刚所在位置的柏油路面打破了好几个洞。 哎呀呀! 两人连忙把头缩起来,也尽可能坐低一点。他们往后面偷偷瞄了一下,看到有两个男人从打蜡到发亮的黑色福特轿车探出身子。 居然用那么亮晶晶的车子追我们。dt,我准备反击哦! dt还没有回答,她就已经把墨绿色的步枪拿在手上。虽然这是一把尺寸跟身材娇小的她完全不搭的小型武器,不过她有自信比新兵还能够运用自如。 你真的没有一丝会询问我可以反击吗?的纯洁少女心呢啊好,你反击吧,尽管反击啦!不过要到了州界再动手哦!我跟海湾之州(注:美国麻塞诸塞州的别名)的警察可不熟呢。 她哪会有什么纯洁少女心啊! 司机嘴巴碎碎念着:真是的,海瑟尔怎么会找这么胡搞的女孩当继承人啊? 最近碧肯山区(注:beahill,威波士顿的高级住宅区)净是一些碍眼的高级轿车。 也因此虽然现在是接近黄昏的周末傍晚,骑着机车在车阵中穿梭的感觉却超痛快。尤其是在许多可爱招牌排列的查尔斯街上骑着满是灰尘的军方拍卖品,更显得引人注目。只见看似气质高雅的老妇人们皱着眉头、手牵着手散步的情侣们则窃窃私语。 随便你们怎么说都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习惯别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艾普莉把机车骑到铺着瓦片的汽车出入口,摘下磨到快变黑色的绿色安全帽。虽然她人在后门,但门口已经有位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久候多时。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如果她记得没错,他得领带不曾歪过一厘米。 欢迎您回来,小姐。 他低着白发苍苍的头,微微弯腰接下艾普莉的安全帽。 我回来了,霍伯特先生。可以请你找个人帮我把机车停到车库里吗? 不论是对待管家或佣人也要保持敬意,这是祖母的教诲。其实,霍伯特是个完美的管家,值得当成人生的前辈尊敬,而且自己还没出生以前他就已经待在这个家了,因此认识他的时间比任何人还要久。 他不仅是艾普莉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比父母还要亲近的存在。 请叫我班沃特吧。倒是小姐,您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晚许多呢,老爷和夫人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出门了哟。 不会吧?一个小时以前?天哪,今天要参加的是谁的宴会?呃呃好像是要募什么款来着,对吧? 霍伯特推开沉重的门,用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说: 是替建设博物馆募款。今天要穿的晚礼服已经挂在您的衣橱里,好像是夫人帮您选的。由于露易莎她女儿生产,所以她回老家去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伊丝塔会来帮您梳理。 好的,可是好像没时间绑头发了那个叫伊丝塔的是最近来这里工作的布鲁尼特的女儿,对吧?她会不会讲西班牙话啊?你觉得如果我拜托她的话,她会跟你一样教我吗? 当然会。 艾普莉的德语老师就是霍伯特。祖母命令年幼的孙女在每周六个小时的课堂上要称呼他老师。母亲主张要聘请专业的家庭教师,对于祖母的提议不予赞同。但是多亏有这么一位优秀的指导者,她的德语成绩不仅进步神速,还能说得跟英语一样流利呢。 如果西班牙语也能用同样的方式精通,这样又能多去一个不需要翻译的国家了。 等一下我再跟伊丝塔说。为了以防万一,我帮dt先生也准备了小晚礼服。 从祖母那一代就在这个家服务的霍伯特,对于艾普莉的行动跟搭档也相当熟悉。 为了保护公司及财产,身为家族女婿的艾普莉的父亲,从妻子的父母口中得知这项秘密。但是从祖父母去世至今,对她的地下工作最为了若指掌的,莫过于这位管家了。 不用了,他还是一样不会来的。不过谢谢你这么贴心,他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每次问他你要不要来?时,这位亚洲人只会露出打马虎眼的笑容说,要是我跟千金大小姐进入碧肯这个区域,就某种意义来说会引起一阵骚动。她对无法否定这个说法的自己感到可耻,又时候也很厌恶隶属于那种社会阶层的自己。 艾普莉粗鲁地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往楼上冲,然后在楼梯中间的平台停下脚步,从栏杆探出身体向霍伯特说: 对了,妈妈说有帮我挑好晚礼服,该不会是超华丽的粉红色那件吧?如果是的话就惨了,因为袖子可能穿不过去。 您的身材看起来并没有变啊 快恭喜我吧,我练出二头肌了。 她弯起胳臂给歪着头感到不解的年长友人看。 艾普莉!你这什么打扮! 原本想偷溜进去的,没想到妈妈却马上冲过来。 都千交待万交待了,你居然还赤道。等到你好不容易现身了,却给我穿这种跟不上流行的服装?你这个模样简直像是西部拓荒时代的歌女嘛! 妈妈,你真没有判断古董的眼光,这是奶奶最喜欢的礼服耶!你看这领口的蕾丝,多么精致啊。你不记得这套衣服了吗?当初奶奶就是以这套深蓝色礼服在欧洲的社交界 我当然记得!因为你在上星期的宴会也是以同样的打扮出席! 经妈妈这么一说,她才发现。 从小受千金小姐教育的母亲夸张地皱着眉头,一副快要世界末日的样子。接着妈妈指着她的胸前,艾普莉反射性的避开。因为接受这东西的对象会参加这场宴会,所以她就直接戴在身上过来了。 而且那条粗俗的相连是哪一国的民间工艺品?反正一定又是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古董店买的吧。真受不了你耶!你是想进行什么诅咒仪式吗?那种款式根本就不适合年轻女孩嘛!我说艾普莉,那条红宝石颈链呢?今晚出席宴会的服装饰品,我不是从上到下都帮你搭配好放在衣橱里了吗? 妈妈你真是有眼不识这个首饰的价值。要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曾经为了它不惜涉入枪战,铁定会当场翻白眼晕倒。 人家不喜欢穿那么白痴的粉红色礼服啦!更何况穿那种款式的服装,会因为衣服的布料过多而显得更矮。我的身材已经够娇小了,所以要穿得有个性一点才对! 天哪,你这孩子讲这什么话为什么这么不可爱呢。 艾普莉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好几位千金小姐的视线正望向葛雷弗斯这对母女。她们头上戴着高雅的帽子,穿着优雅的长礼服还戴着手套。要是穿成那样走在沙漠里的话,铁定不到三分钟就中暑了。 大家好 艾普莉笑容满面地挥着右手,堂姐全家族唯一的金发美少女,美丽的黛安葛雷弗斯,则不放心地往她这边看。 她的个性坦率、温柔。时常站在艾普莉这边,只可惜目前的情况她没办法帮她说话。 真希望你能多学学人家黛安。你看她那么有女人味又有教养,而且还能跟男士们谈笑风生。 我也能跟男人不,我也常常跟男士们谈笑风生啊,母亲。 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哟! 其实必要的时候,艾普莉也能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并会穿裙摆长到踩到快烦死的礼服。她不仅能落落大方地参加正式宴会,也能很得体地跟男士说话。而且她最擅长辩倒自以为是文化人的男性,要拼酒的话更是所向无敌。 只是在这个州,要是发现未成年人喝酒,马上就会被抓起来的。 话说回来,你衣橱里都堆些什么东西啊?简直像女牛仔跟丛林探险队的精华区。你是准备要嫁去德州农场吗?牛仔什么的,那是只适合六岁前的游戏哟!像妈妈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找结婚对象了呢。 这时候搬出过去的男女关系也没用吧。 对了艾普莉,你去大学观摩的结果怎么样?要是不好好选一所学校的话 对了,纽约的大学有一位很独特的考古学教授 天哪,教授!年纪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母亲并不明白大学的存在意义。 艾普莉你给我听清楚,拜托你学着像黛安那么文静,有女人味,找个好对象交往好吗?然后早一点让爸爸妈妈不要再为你担心。你应该知道你是我们葛雷弗斯家宝贝的独生女,毕竟你继承了你祖母的名字。 可是,妈妈 艾普莉当做没听到似的叹了口气。 以母亲为首的大部分家族都不知道祖母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那位女杰是如何得到足以 当创业资金的大笔金钱。知道结婚、生产之后仍保持海瑟尔葛雷弗斯真实身份的,全家族大概就只有祖父、父亲,还有她这个孙女而已。 而且,海瑟尔葛雷弗斯临终时,在场的只有艾普莉一人。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至今都还会觉得背脊发凉,甚至还常常做恶梦,梦到祖母全身被火团团围住的模样呢。 那是正在把刚到手的房子改建成收藏品展示室的时候。 那天是她亲手把最重要,而且连家族都很少见的几样物品搬进去的日子。艾普莉觉得好像听到什么惨叫声,于是冲到楼上去。当她一打开祖母所在的房门,便看到海瑟尔跟摆在那儿的小棺木被火团团围住。 全身都是蓝色火焰的祖母,表情居然没有一丝痛苦。即使火焰烧至窗帘跟地毯,站在那附近的艾普莉并没有任何灼热感。她突然涌起一股神秘主义的想法,觉得那火焰或许不是这世界的东西。 祖母在梦境里一定都会用悲伤的眼神望这艾普莉,摇着头说: 千万不能碰触它。 我的确继承了葛雷弗斯的房子跟海瑟尔葛雷弗斯的遗产,但继承的并不只是这些。虽然遗嘱跟目录并没有记载,但是艾普莉心里很明白,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用数字可以表现的东西。 母亲伸手抚摸女儿半长不短的头发,再次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真希望这个女儿能像其他女孩剪短头发烫个波浪卷,或是华丽地挽在头上。 瞧你的头发干成这样。而且艾普莉,才一个星期不见而已,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啊话说回来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道说是灰尘的臭味又好像是什么霉味呢。 糟糕!妈妈,对不起。虽然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洗澡,却来不及洗头发。 艾普莉,你到底是去了什么大学观摩啊?而且这个破旧的发饰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有好几个华丽的 碎碎念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变成惨叫。只见全长五公分左右的八脚生物,在她的白色丝制手套上爬行。 天哪!是蜘蛛!有蜘蛛啊!我手上有一只毒蜘蛛! 冷静一点,妈妈,那没有毒的,只是普通的蜘蛛哟。你看,就是在下水道或废屋张网的那种 那种东西怎么会住在你头发里呢? 你讲这种话太伤人了啦!它才没有住在我头发里呢! 原本在附近的黛安跑了过来。她想趁周遭还没引起大骚动以前设法平息。 伯母,你振作一点。没事的,庭院的树木里本来就有很多蜘蛛。来,要不要到那边稍微休息一下呢?阳台附近很通风,感觉很舒服哦。 她亲切地把伯母带到椅子伤坐好,又特地穿过人群跑回来。她不是过来责怪艾普莉为什么跟自己的母亲起争执,而是来安慰她的。大自己两岁的堂姐是个好到不行的人,有时候反而让自己觉得很烦。 艾普莉,你不要太沮丧哦。 她心里暗想:谁沮丧了啊! 其实我小时候也很调皮,头发也曾经缠到蜘蛛网而挨妈妈的骂呢。伯母一定只是被吓一跳而已,我想她没有生气。 往内卷的深黄色金发、微微鼓起的淡红色脸颊,以及闪着知性与慈爱的深蓝色眼睛。自己跟黛安长得一点都不像,任谁也无法联想她们俩是堂姐妹,而且她的个性好得像圣人似的。她从不否定别人的人格,也不曾听她说哪个人的坏话。 黛安葛雷弗斯正是众人理想中的女性。国内的男性都抢着向她求婚,只可惜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说到她的对象,仿佛是从故事书里走出来的人物。如果再穿上大腿蓬松的长裤,戴上插着羽毛的帽子,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化身。每周一、三、五傍晚都会开着天蓝色的车子来接她,而且准十点就送她回家,因此有个绰号叫做准时先生。 哈佛的王子跟学院的理想女性。到底这对可怕的情侣是怎么凑在一块儿的? 虽然伯母那么说,不过以我的看法还是觉得你应该要慎选大学哦。 如果硬要挑黛安葛雷弗斯一个毛病的话,就是她一直误以为艾普莉是个年纪小又柔弱的堂妹。艾普莉每年都想跟她说黛安,拜托你看清楚真正的我好不好? 你应该要学习自己想做的事、想学的事情,我想伯母一定会谅解的。虽然我的力量很微薄,不过我会支持你的。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得地方,尽管说哦!对了,艾普莉,你有听说关于南北战争的电影这件事吗? 黛安像大姐姐那样紧握住她的手后,又拼命找开心的话题。看到堂妹皱着眉头都不说话,大概又误以为她的心情还很沮丧吧。 听说拍摄场面非常浩大呢。我们一起去参观好不好?说不定还能见到哪位演员呢!对了,还有,我下个月打算去欧洲,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咦艾普莉,这个好美哦总觉得它的配色很奇妙 原本滔滔不绝说着话的黛安,语气突然像喝醉酒般地口齿不清。发现不对劲的艾普莉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子,堂姐的手已经抓住那串条纹玛瑙的首饰。 不可以! 啊 黛安? 刹那间她的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四肢无力的她仿佛断了线的木偶那样倒下来。 糟糕!怎么办?黛安你振作一点! 艾普莉连忙想抱住她,但黛安瘫软无力的身体比她想像的还要沉重,因此艾普莉一面坐到地上,一面确认堂姐的呼吸。虽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变成青紫色,但还是维持着浅浅的呼吸。 另一方面,闪着红棕色光芒的条纹玛瑙,为了再次吸收年轻女性的生气,而呼唤着成为俘虏的猎物。黛安葛雷弗斯虽然失去意识,但却举起纤纤细指企图摸索宝石。 不行! 原本各做各事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聚集过来。没一会儿她们就被看热闹的人们团团围住,并受到许多好奇的眼光注视。 请帮我叫医生,帮我叫救护车好吗? 判断不会有人伸出援手的艾普莉,用尽力气想把堂姐抱起来。眼前她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把堂姐慢慢抬到能够躺下来休息的地方。 拜托你们帮我叫医生好吗? 就这样让她躺着吧。 咦? 艾普莉突然听到有人对自己讲话而抬头,只见一名打扮与众不同的男士正好穿过人群中央走过来。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抬不动她的,反而会伤到腰哦!总之先让她原地躺下吧。放心,失去意识的人不会埋怨床铺的弹性啦。 在男女老少都打扮华丽的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穿着沾有泥土的皮鞋。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条纹西装不仅不适合这个场合,他头上还戴了顶巴拿马帽呢。 他应该正在进行路途遥远的漫长旅行。在艾普莉眼里的他看起来就是这样。 男子蹲下来握着黛安的手腕,望着秒针帮她把脉。接着撑开她的眼皮、摸摸她的脖子、确认她的脉搏之后,把帽子摆在旁边抬起头来。他黑色的头发里夹杂了一撮白发,不过眼镜后的黑色眼睛跟脸部的肤质却看起来很年轻。他应该比握爸妈还年轻,大概三十多接近四十岁吧。 放心,她没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应该只是轻微的贫血。 你是谁? 可能是问题透露出太多的不信任感,隔着椭圆形镜片的他苦笑着说: 你以为我是可疑人物吗?我是名医生,从你出生时就一直在行医。 他一笑,眼尾挤出了细纹。他之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可能是那乱翘的流海的关系。就医生来说,他的说话方式也不够威严,而且,还有听不习惯的口音。 有谁可以帮忙把这位小姐抱到床上?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请她的主 治医师过来看看,千万不能让她的家人替她担心。然后,艾普莉 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医生的手已经伸向那串条纹玛瑙的首饰。反正它只吸取纯真少女的生气,因此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你的眼光还真特别耶。 要你管! 艾普莉转身从医生手里拿回颜色变暗的宝石,然后慢慢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赶过来关切的黛安的男友。 很感谢你替我堂姐诊疗。不过其他事情,应该就跟你无关了吧。而且你这个外行人也没理由插嘴。 不过男子却露出连口哨都要吹出来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海瑟尔为什么会指名你当继承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说出祖母的名字及她没有公开给外人知道的工作,让她不得不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好戒备。 你是谁?是奶奶的朋友吗? 他是海瑟尔的朋友哦,艾普莉。 她顺着熟悉的声音发出的地方回头看,发现过去见了好几次面的男子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那是我委托的东西,对吧? 没错哟,鲍伯。 每个人都用这个昵称叫他,没有人称呼他的姓氏。事实上他有祖先流传下来的姓氏,但是除了签订契约,那种排列长串的文字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 大多数的人称之为鲍伯,而部分特定人士称之为魔王的这名男子,从不久前就一手拄着拐杖,表情和蔼地站在那里。 第二章 中国城 如果自己是个只跟父母吃饭的小孩,想必这辈子都不会来这家餐厅。 以母亲为首,那些举止端庄的葛雷弗斯家亲戚们,只会上那种不穿上正式服装就无法进入的餐厅。这么说好了,他们认为穿着便服吃晚餐是非常没有常识的事情。 艾普莉一面拿着触感光滑的筷子,一面把银叉推到旁边。 穿着上头绣着美丽刺绣的绸缎旗袍女性,正端着摆着热气腾腾佳肴的器皿的托盘过来。她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娘寇莉。用金线描绘出来的长尾巴生物,据说是天堂鸟。 鲍伯常常来这里吃龙虾,艾普莉倒是很久没来了呢。我说艾普莉,是不是我家那口子的关系?是dt不让你来我的店吗? 怎么可能啊? 老板娘把汤摆在客人面前,然后离开桌边去端下一道菜。艾普莉入迷地盯着她那双在旗袍开叉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美腿。dt讶异地耸着肩说: 别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怎么?你迷上我老婆的美腿了吗?你好歹也是个女的吧? 我正在想,亏她生了那么一双美腿,可是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男人呢? 你、你真的很不可爱耶 不晓得是听到哪里去了,鲍伯愉快地说: 看样子你们正如海瑟尔所期望,处得挺融洽得嘛。 哪有啊?别开玩笑了,鲍伯! dt趁艾普莉还没反驳前,隔着热汤探出身子说: 我只是照约定当这家伙两年的保姆而已,毕竟我也受了海瑟尔不少照顾,不过下星期我就自由了。我之所以一直忍耐,就是为了那天的到来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恶婆娘了。 你才是肉脚男咧!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男人因为害怕蜘蛛跟蟑螂,而不敢进地窖的! 唔! 不要老是以专家自居,你是因为跟我搭档之后成功率才能达成百分百,不是吗?你回顾一下自己以前接过的委托,达成率根本就低到不行。 呃! 看来她的嘴巴比你厉害呢。 鲍伯面向同席的女性,为她介绍这对欢喜冤家搭档。 别担心,伊蒂丝,这两个人会把那个拿回来的。 谢谢 坐在正对面的老妇人,满是皱纹的脸颊露出浅浅的笑容,一点儿也没有想动手喝汤的样子。 他们这一桌跟别桌客人离得有些远,是位于窗边、向阳的好位置。围着圆桌而坐的是年龄、性别各异的五个人,有艾普莉、dt、鲍伯,以及名为伊蒂丝的老妇人,还有刚刚那位戴眼镜的医师。 众人一在店里碰面就马上被介绍彼此的名字,至于、详细来历就没有多问了。 艾普莉,这位妇人是伊蒂丝巴普,她刚刚从奥地利移居到法国。这名将白发剪短的老妇人并没有跟任何人四目相接。她究竟是因何离开祖国,其实身为美国人的她也大概猜得出原因。 她是受纳粹迫害而逃出来的。 至于感觉跟她相反,戴着眼镜名叫雷江的医师,态度亲切到完全不像法国人。他轻松地使用形状独特的汤匙、筷子把中国菜送进嘴里。原以为他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不过从他聊起战时在德国边境当军医的经历推算,年纪应该是超过四十岁了。他黑色的头发里夹杂了一撮白发,眼镜后方是一双黑色眼镜。虽然他换了另一套西装,但仍旧戴着昨天的那顶巴拿马帽。 安里雷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祖母认识的年轻友人吗? 毕竟他们俩在邻州找到理应在墨西哥的没落皇家宝石。虽然我认识不少冒险家跟宝藏猎人,但很少看到像他们这样不必远赴他乡就能把工作完成的例子呢。 鲍伯熟练地拿叉子往油腻易滑的蔬菜刺了下去,水分立刻从肥厚的茎部流出来。 你这种说法真不知道是在称赞我们,还是在损我们。 当然是在称赞你们咯,艾普莉。 算了,管他是称赞还是损人,最重要的是顺利完成他所委托的案件。 那条项链后来怎么样了? 已经被妥善保管了,而且等欧洲的情势稳定之后就会送回西班牙。这时就算送回国内,也只会沦为被拿来装饰独裁者宝石箱的命运。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想要这么不祥的东西呢?一般人都不想碰受到诅咒的宝石吧? 想要它的是一名即将成为地方检察官的男子。他有钱,在社会上也有身份地位,唯一缺少的就是显赫的家世与血统。因此他想得到能证明其家世渊源的东西,想要用钱买到出身名门的血统。 艾普莉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想要那种东西呢?像我可是巴不得抛弃现有的名字跟财产呢。 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 被某部分人士称呼为财界魔王的男子,露出像跟自己孙女闲话家常的笑容。一副似乎只要是艾普莉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似的。 至于他的来历究竟为何,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有着深灰色的卷发跟胡须,躲在浓眉后方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眼睛非常炯炯有神,有时候会露出温柔又稳重的眼神,有时候也会因为谈话的内容而变得由于而冷漠。 像他参加祖母的葬礼时就是那样。看到鲍伯的艾普莉被他难以接近的气势所震慑,甚至还不敢跟他说话。虽然不晓得人们称呼他为魔王的真正理由,但是每每想起他那冷酷、阴沉的眼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绰号的确很适合他。 但是话说回来,及时又这么一个不祥的称号,鲍伯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物。就算有人背叛他,他却不曾背叛过任何人!祖母跟dt都这么说过。而且他们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他绝不会倒戈成为敌人。 从他跟祖母认识的时间来判断,他们应该已经有将近五十年的交情了。但是对于不晓得他实际年龄的艾普莉来说,觉得的他看起来跟戴眼镜的雷江医师是同年龄层。 与其说他没有改变,不如说他看起来反而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年轻许多。 虽然他大刀阔斧从事的是以投资为主的事业,但背地里还进行着无法摊在阳光下的行为。而那种秘密组织似的行动就跟海瑟尔葛雷弗斯的工作唇齿相依。 也就是让物品回到其应当归属的场所。 让因为不当的交易尔有损其价值的美术品,回到真正适合的主人身边、让人类应该共有的贵重宝物,回到不受个人利害左右的安全之处。 那么鲍伯,这次你要我偷什么呢? 艾普莉把米粒烧的茶杯移到嘴边,让温热的饮料润过喉咙之后,继续开口: 是巴普女士的财产吗? 讲偷未免太难听了吧。其实,那并不是伊蒂丝的东西。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要我们拿回来的。 那个盒子,是我先生保管的东西。 盒子? 艾普莉跟dt对伊蒂丝用细微声音说出的话同时提出反问。过去两人经手无数的绘画、装饰品跟宝石,盒子这种东西倒是头一遭。至于似乎了解整个来龙去脉的雷江跟鲍伯,则等着老妇人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先生本来是个跑遍世界各地的美术商,五十岁之后就在当地开了一家小画廊,过着近似隐居的生活。但是大约从前年开始,党的规定就变得很严格说我们持有得画伤风败俗,有好几个同业被带走还硬被扣留呢。因此我们决定结束营业逃往法国。但是我先生却在正要出发的时候病倒了,然后就 就去世了对吧? 老妇人无力地点头回应。 真是遗憾。 不想到还有大好未来等着他们的年轻人就这样失去性命,我反而觉得我们这些老人活得长久是 一种罪过,现在的维也纳就是那样于是身为遗孀的我不得不赶在当局前来没收以前,连忙整理我先生的遗产。我无论如何都要吧收藏在店里的贵重物品带出去。其中还包括了那个盒子,那个代人保管的物品。 代人保管的物品? 是的,那的确是代人保管的物品。根据我先生的遗嘱,好像是他硬拜托原来的主人暂时寄放在他这边的。因为他对盒子的由来以及装饰很感兴趣,想要好好研究它。根据书面的解释它好像也被称之为诺亚的盒子。 艾普莉把手上的茶杯放下,琥珀色的茶开始变冷了。她不断地看着老妇人跟鲍伯。 等一下,那是盒子吗?还是方舟?如果是诺亚方舟的精巧模型,那类宗教色彩浓厚的物品,就不是我跟dt擅长的领域了。对吧,dt? 是啊。毕竟我是异教徒,艾普莉也不是对宗教信仰很虔诚的人。 就是说啊,鲍伯。或许你会觉得我们不该讲这种话,但我建议你们还是找以耍皮鞭出名的大学教授会比较好(注:暗喻哈里逊福特主演的电影法柜奇兵系列) 那不是方舟哟,艾普莉。 一直保持沉默的雷江突然打断她的话,看来他也知道些什么重要的内幕。 是部分虔诚的基督教徒害怕那盒子的性质而那么叫它的。它的大小约棺材的一半,而且是平淡无奇的普通木盒,一旦丢进水里就会沉没,不过那是因为后来加上的装饰重量造成的啦。 你说盒子的性质?就算它有什么不祥的由来,但不就是个盒子吗? 关于这点,miss葛雷弗斯 雷江用中指把眼镜往上推,镜片后的眼神露出笑意。 那玩意儿的性质比由来更重要,不过它并不是什么拷问道具哟,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肉眼看得出来得特殊机关。 那不然是什么?难不成是关了什么怪物的整人箱吗? 你真敏锐,不愧是海瑟尔的继承人。只不过关在里面的不是美国人想像中的怪物,不过应该也称得上是某种怪物吧。 dt失礼地做出吐舌状,一副听得很倒胃口的样子,可能是想像到亚洲的怪物吧。 应该不是盒子,而是门哦。那是前往绝不能碰触,也不能落在任何人手里之封印着惊人力量场所的门哟。这扇门,也就是这个出口一旦开启,这个世界将受到恐怖的力量所波及。早在远古时期,不知流了多少血、付出无数的牺牲,才将那足以破坏这个世界的力量封印起来。当然那个封印也只有真正的钥匙才能够开启 雷江的笑容染上一抹不安。 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不幸的是,类似钥匙的东西好像也在这个世界。 类似钥匙 艾普莉,盒子也就是出口,一共有四个,而钥匙的数量也跟盒子一样,也就是一个盒子配一把钥匙,除此之外,不管任何东西都无法打开它。但如果用类似的钥匙硬把它开启的话只会让不完整的力量窜出来。届时谁都控制不了,无论是被封印的神秘力量,或是钥匙的持有者。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只要有四把钥匙中的其中一把钥匙,就算无法把盒子完全打开,至少也能打开一点缝隙,是吗?那么,已经知道能打开那点缝隙的非配对钥匙在什么地方了吧? 你的领悟力真快,一点也没错。 哪有! 原本伸出筷子刺住油亮发光鱿鱼的dt,说者又把象牙筷摆回桌上。 像我就还没听懂。我从刚才就一直安静的听你说,结果你将的净是什么恶魔啦,怪物啦,威胁的力量什么的,而且名字还叫诺亚的盒子?怎么看都觉得跟宗教有关系嘛! dt。 亚洲人眯着单眼皮的眼睛,看了一下宗教观跟自己不同的在场人们。 在场的个位或许认为上帝跟恶魔确实存在,还有个能把水变成葡萄酒的伟大男人能把大海一分为二。但是我们东方世界的地狱里就算有魔鬼,却没有欺骗人类的恶魔跟堕天使。这么说对虔诚的你们可能有些残酷,不过什么被封印的神秘力量会被解开,还是盒子里的邪恶木乃伊会失控什么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 又没有人提到木乃伊。 也难怪你会有这种反应。 雷江语气沉稳地回答。这名医生跟以前遇到的法国人不一样。不仅很有团队精神,还有耐心,也不会有法语情结,而是亲切地用英语跟大家交谈。 冠上诺亚这个词,的确容易让人误以为跟宗教有关联。不过dt,此处封印的既不是上帝,也不是恶魔,当然也不是法老王的木乃伊,更何况如果要寻找法柜或圣杯,教会方面可是有数不清的专家可以帮忙。 没错,冠上圣字的宝物的确较一般物品机手。为了顺利到手,不仅对上帝要虔诚,还得把圣经全文背得滚瓜烂熟。就连人称个中高手得海瑟尔葛雷弗斯都对跟基督教有关的物品敬谢不敏。 雷江看了鲍伯一眼,好确认自己是否可以把事情的原委说明白。 这个盒子的名字叫做镜之水底。如果说诺亚方舟是保护众人不被洪水侵害,那它则是完全相反。它能操控海洋、河川、湖泊跟天空,制造出毁灭万物的暴风雨、海啸、急流,以及豪雨。 又将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了,那么小一个木盒怎么左右气候啊? 难道你至今没遇到过用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事物吗? 被如此反问的dt没有说话。截至目前为止的委托,绝大多都是跟超科学有关的case。 这时候又两名服务生送温热的甜点过来,上面仿水果的装饰非常美丽。没多久寇莉走过来,轻轻地把黑甸甸的蛋糕摆在低头不语的老妇人面前。 这附近开了一家专卖德国甜点的商店,希望味道不会跟你祖国的差太多。 谢谢你。 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务必要试试我们这儿的desserts(注:德文的甜点)。哎呀,我真是爱班门弄斧,不晓得发音对不对呢? 伊蒂丝首度露出柔和的表情,并且向女主人微笑示意。 寇莉果然厉害,她嫁给dt实在太可惜了。被现场气氛感染的艾普莉露出浅浅的笑容,但也不能因此把工作的事给忘了。 不过,就算你丈夫去世,箱子及相关文件不是都在巴普太太身边吗?也不用特地把大家叫出来吧,只要把它物归原主不就得了? 那是因为 dt的眼皮抽动了一下。但他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用眼神窥视马路的另一端。 办完外子的丧礼后,我就跟女儿女婿离开所住的城市。而大部分的美术品则交给当地的同业,我们只带走几件真正贵重的物品而已,不过那些都在边境临检的时候 被抢走了吗? 是的,全都被没收了。不仅是绘画,连小型雕刻品、宝石、装饰品都被没收。 边境附近的治安好差哦,那些根本不懂艺术品价值的强盗居然 不,并不是犯罪者抢走的。 她正准备问那是谁的时候才想到,这个人是从独裁者的魔掌逃出来的。 是纳粹。 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吧,伊蒂丝全身开始颤抖。雷江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些军人,把我们拼死带出来的艺术品当做、当做杂志或柴火那样堆在卡车上他们是那么的粗暴连我女儿戴在身上的小红宝石,跟我先生的手表遗物都被拿走了。 他们不允许犹太人带走任何财物。无论是金钱、债券,或是宝石饰品。就连处置艺术品的方法也越来越不堪。他们到处搜刮绘画跟著名的物品,然后把总统不喜欢的东西全部丢弃。照理说政府大可以把那些东西卖掉换取外汇,但我 看搞不好连毕加索或塞尚的作品都被烧毁了。只是事实到底如何外人就不清楚了。 真是教人惋惜啊! 人称魔王的男子把细长的手指贴在额头上,宛如女性般伸长指尖。他的指尖比艾普莉又短又圆的指尖还要来得优雅纤细。 当时,盒子也连非高价品的盒子也被抢走了。因为那是帮别人保管的东西,说什么都要还给人家,所以才会把它放在车上。 咦?可是你刚才不是说它是平淡无奇的木盒吗? 没错,那的确是随处可见的古老盒子。连我跟我女儿都想不透军方怎么会觉得那东西有拿走的价值。只不过真的很愧疚,没能够把当初代为保管的东西还给原先的主人 我了解了。 艾普莉挺直背脊,连忙对即将放声大哭的老妇人说: 只要我们把它抢回来,还给原先的主人就行了,对吧?好了,打起精神来吧!没必要为这种事自责哟,巴普太太,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放心,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跟军队杠上。 不过虽说是军队,但不是普通的军队。 这我知道。抢走画的那些人跟寻找盒子的那群人,身上穿的制服并不一样。其中一方穿的是很常见的纳粹军服,但带走盒子的则是穿着黑色制服的将校们。 艾普莉摆在桌上紧握着的手掌,冒出温热、不适的汗水。真不该听刚才那些话的。 是党卫军(注:schutzstaffel=ss)对吧? 好棘手的对象。 不过ss怎么会想要那么平凡无奇的盒子呢? 恐怕连他们也知道那个就是镜之水底吧。只要能加强战力,那些家伙不管是奇迹还是传说都愿意一试。可能是在什么地方得知这盒子的真正功能,才想占为己有吧。 忽然间,一个金属弹跳声响起。原来是dt推到一旁的银叉掉在地上。 不会吧?那个恶名昭彰的纳粹党,竟然会相信那种超自然又不科学的事情?相信肮脏的棺材里装着引发海啸的机器?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啦!喂喂喂,你们当现在是几世纪啊?是二十世纪耶,而且还是过了一半的二十世纪呢!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啦,dt。 听到笑容满面的法国医师喊了自己的名字,艾普莉的搭档顿时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虽然我不晓得你在大陆那里发生过什么事,但铁定是遭遇到了什么自己不得不相信的可怕遭遇吧。 什么啊,dt?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没、没、没什么,啥、啥事也没发生过啦! 骗人!瞧你神情慌张的模样,绝对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有什么除了蜘蛛跟昆虫以外让你害怕的事物吧? 我说没有就是哇! 就在距离不远之处,突然响起一声高亢、干燥的爆裂声。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弯下身子。 距离最初的枪声还不到一秒钟,面向马路的玻璃便整个碎裂。紧接着不断射击进来的子弹把窗户打得碎裂满地。 艾普莉立刻从椅子上翻身而下,并用两手抓住桌脚。 dt! 可恶!我又要被我老婆追杀了! 因为他跟身为妻子得餐厅女主人,都认为糟蹋食物是件十分罪恶的事情,但现在不是顾虑那种事的时候。他们俩用肩膀跟背部的力量让圆桌横倒在地,作为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子弹的挡箭牌。 连其他客人也开始尖叫。因为窗户被整片打烂,子弹直接飞进店里,花瓶、餐具都被打碎。回头一看,发现雷江躲在装饰用的铜锣后面,还抱着蹲在地上的老妇人保护着。至于神经大条的鲍伯则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叉在胸前动也不动。 当时还真以为他死了呢。 鲍伯!危险啊! 我没事啦。 什么没事,这又不是忍耐比赛! 他还活着,但却做出非正常人的行径。他该不会以为子弹会自动避开自己吧?所有店员们都躲在柜台下面,偶尔探出头窥探情况。 有几个人? 开枪的有四个人。 熟识的店员压低声音回答。 喂喂喂!对方到底有多少子弹啊?他们当自己在攻击军队驻扎地啊? 唯一庆幸的是他们没有用机关枪!喂,这是怎么回事?这家店是招惹到什么可怕的角色了啊? 我哪知啊,去问我老婆吧! 或者是抢匪呢? 如果还没破门抢劫就先用枪扫射,那在抢完钱走出店门前,可能早就被警察团团围住了。很少有抢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好歹也要反击一下吧!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喂,艾普莉!你平常那不服输的气势跑哪儿去了? 你讲这什么话。有哪个青少年会随身携带手枪到处跑的啊?倒是dt,不如你用空手道击退他们吧!既然你都拿到黑带了,对付四个人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我什么时候变成日本人了? 断断续续的枪击还没停止,这家店的女主人已经缓缓打开连接厨房的门往这里移动,而且事穿这深红色的旗袍匍匐前进。露出的白皙大腿显得好谣言,但是跟那股冶艳性感成对比的,是她脸上足以让人背脊冻僵的愤怒表情。 艾普莉把视线拉回窗外,假装没看见。 啊别过来啦,笨蛋!这里很危险耶!而且地上都是碎玻璃!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啦!我才想说马路对面怎么有光一直在闪,结果没过几秒钟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寇莉,快点报警!去报警啊! 你又勾搭上什么黑道女人了,对吧? 咦? 艾普莉拼命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声。 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既然没有,干嘛这么紧张?我看你铁定又劈腿爱上黑手党的情妇,对吧?你这个变态金发狂! 什么跟什么啊! 寇莉的表情依旧怒不可遏,几乎快把她丈夫抓起来摔了。 仔细想想,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你就是这个死样子。一天到晚就只会追着金发、身材高挑的性感女人跑。但我们总算还是结婚了,我好不容易才安心的说,真的是呕死我了!就算我怀孕而管不到你,你也不能又迷上金发女郎啊! 都已经告诉你,我没有劈腿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艾普莉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于是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打算拉开嗓门狠狠地大喊一声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鲍伯已经抢先一步说: 哎呀!恭喜你了,寇莉。 谢谢你,鲍伯。 女主人脸颊泛红地微笑。 什么? 不过喊叫的不是艾普莉,而是她的丈夫dt。 在、在、在、在、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不不不,dt。日本有句俗谚说放屁生疮不择地方。 就算要生也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艾普莉觉得还是不要介入他们夫妻之间的口角,干脆选择不说话,不过却开始对袭击他们的那群人感到同情了。想必在四人之中的三.八人绝对想像不到店内的人非但个个不怕死,反而还进行如此温馨的对话呢。 虽然子弹咻咻咻的从头上飞过,但身旁那个刚从震撼消息中清醒过来的亚洲人,则开始忙着取名字。 如果是女孩的话,我希望她名字里有梅或桃这个字。至于男孩的话,就请爷爷替他取名字吧。你说好不好呢?艾普莉,你觉得呢? 我管你名字要取芒果还是荔枝 怎么办?感觉好无力,自己一 心崇拜的女性居然这么幼稚?不,应该说她们夫妻俩根本就很幼稚。艾普莉仿佛听到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在自己脑里慢慢破裂的声音。 总之,先去报警,不然哪个人把战车跟头盔借我! 不行啦,艾普莉。 为什么不行?既然情况这么紧急了,那借我炒菜锅也行。 真想找警察来处理,可以的话找陆军也行。 自家人的事让自家人解决是这条街的规则。 什么?寇莉,没必要把你亲戚也扯进来 嘘!安静点。已经来了。 她终于明白他口中的自家人是什么意思了。可能是他们毫无反击的迹象,所以对方有点松懈了吧,攻击者之中的三个人从马路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进入店里的全都是黑发的亚洲男性,而他们大呼小叫的恐吓言词,却是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统统补许东(统统不许动)! 搞什么,结果知识洋泾滨英语啊? 所有人玄都爬在低上(所有人全都趴在地上) 这些话应该都是照着交战手册念的。其实用不着他们命令,大家从一开始就趴在地上了,除了某人以外。 其中最年轻的男性跟站在客厅中央的鲍伯四目交接后,吓得举起枪对准他说: 补许(不许) 我不会动的。 魔王双手在胸前交叉,面对面地盯着对方看。他那难以形容颜色的眼珠,隔着眉毛与睫毛闪着光芒。 原本我在这里跟人家商量事情并享受餐点,结果你们却冒出来搞破坏?你们能够体会自己正在享用的甜点跟着盘子一起被轰掉的那种感觉吗?还有放了占卜纸条的饼干跟着竹笼在空中飞舞的无力感,你们能了解吗?我今天的运势到底是好还是坏?竟然连试试运气的机会都不给我。既然都已经遇到这么衰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还要动呢?况且该移动脚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立刻给我离开这家餐厅! 啊~鲍伯感谢你帮忙争取时间。 但是在离开以前还有一件事。把我的芝麻球还给我!还我芝麻球! 越来越不明白他是不是真的在替大家争取时间了。 鲍伯将拐杖吊在手臂上,不断用中文拼命喊着:芝麻球、芝麻球。 正当没料到用餐的客人会抓狂的袭击者不知所措时,艾普莉跟dt仔细观察这三个人。他们有五把枪,不过有个人各拿两把,剩下那个是被芝麻球攻击到抬不起头的年轻人。他应该没那个胆敢近距离开枪杀人。 听好了dt,我负责摆平那个眼睛充血的男人。既然他眼睛累成那样,我就让他好好休息,你则负责拔光左边那个快秃快秃的男的头发,不对,是摞倒他。如果还有多余的力气再摆平那个年轻人,听懂了吗? 艾普莉,其实我 我数三、二、一就行动哟!三、二、一,go! 说完,她便放低身子从位于死角的桌子后面冲出去,然后用头跟肩膀往充血男的腹部撞去,再趁对方失去平衡之际往他的脚下一扫,让他当场抱着武器摔了个四脚朝天。在倒下之前,男子一时控制不住,将子弹射偏,击发了两颗子弹,把天花板都打穿了。 正当艾普莉踩住摔了狗吃屎的充血男的手腕,将他右手中冒着细烟的手枪踢走时,年轻人终于回过神把枪口对着艾普莉,不过马上被鲍伯扬起的拐杖打掉了。 将充血男的左手手腕踏住之后,艾普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武器,指着毫无魄力的年轻人说: 补许东(不许动) 没必要连发音也模仿啦。 她掌中的银色团块有着手枪的形状,但它真的很轻巧,口径也小,就算女性拿它来护身都显得迷你。会对这种武器举双手投降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年轻人了。 虽然我极力反对青少年携带手枪,但我可没说自己没有随身携带哟! 这么小一把手枪是否真能派上用场,还真的很令人质疑,所以她从没有拿它对人开枪过。但就祖母所有遗产里的银制品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世上绝无仅有的艺术品。每个零件都极尽缩小轻量之可能,才能精巧地在这个小小的尺寸内完美运作。至于枪把上雕的则是错综交织的常春藤。 只不过它能装填的子弹数不多,在武器杀伤力这方面也有问题。 她把这个当护身符随身携带,希望能在不动用它的情况下把事情顺利解决。不过那是今天以前的事了。 不准动!好了,乖乖把双手摆在头的后面。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它可是很有用的哟! 但没多久,背后就响起击铁扳起来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冷冷地命令艾普莉。原来是头发快秃快秃男,只有他毫发无伤。 你不准动。 拜托,真的假的?这是哪种诈欺法啊?光听声音会觉得你是什么大帅哥耶! 你这女人真没礼貌,我称得上帅哥哦! 而且英语还讲得很流利,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那颗头。在此大力推荐你把帽子戴上。 她心里一面犹豫该不该把手中的小型武器丢掉,又想不透dt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理说事情不会变成这样的。 这里面应该有个叫伊蒂丝巴普的老太婆才对。 喂,你讲话有礼貌一点好不好?哪有人称呼女性为老太婆啊? 给我闭嘴,小鬼!喂,谁是巴普?要是不快点自动报上名来,这小鬼就会没命哦。 喂,你讲话能不能更有礼貌一点?哪有人称呼淑女为小鬼啊? 别那么多废话,快把你的脚移开! 她把脚从充血男的手腕上移开,不过对方早就已经陷入昏迷。年轻人急急忙忙地想把艾普莉的武器拿走。真是的,负责摞倒快秃快秃男的dt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时,某人在靠近墙壁的位置发出可怜兮兮的声音。他的脸好像挨了揍,声音闷闷的。 抱歉,艾普莉。其实我对快秃的男人很没辙。 啥?搞什么?什么跟什么啊,你这个肉脚男!我知道你怕蜘蛛跟蟑螂,问题是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冒险家会害怕头发快秃的中年欧吉桑!你真的是有够肉脚耶!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年轻人把艾普莉的枪也拿走了,她不由得咂了一下舌。要是母亲在场的话,看到她这个举动铁定会昏倒。不过这全都是那个没用的搭档害的,从明天开始我要叫他没有用的东西。 真是对不起,艾普莉我替我先生向你道歉。 啊,不不不,没关系啦,寇莉,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物啦。 一旦对方来软的,她就没辙了。 其实我老公的父亲跟那个人是同样的发型而他小时候曾跟父亲发生过许多争执,所以就变成非常讨厌秃头的人 那他这辈子铁定无法跟我爸爸见面。 不过,丈夫的过失就等于妻子的过失,夫妻本来就是一体同心所以 当我感到气氛不对而回头一看,寇莉正好一跃而起,而且高度离地约三十公分左右。她狠狠地朝身体倾斜的男子脸上一踢,还听得到鼻骨断裂的声音呢。她再用左脚对准他后仰的下巴一踢,只见那个人一边喷着血,一边缓缓往后倒。当寇莉的双脚踩到地面的同时,男子的后脑勺也撞在地板上。真是了得的脚上功夫! 我代为收拾,不晓得可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全餐厅还响起鼓掌喝彩声呢。那个性感的开叉,该不会是为了这样的攻击而存在吧? 幸存的年轻人还没被人命令,就先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老板娘看了店内的惨状之后,用手指头顺着罪魁祸首的青年脸颊滑动着说: 小弟弟,你也真是的。竟然把寇莉的店搞成这样, 我是不可能就这么让你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的! 她的美丽更突显出她的可怕,年轻人早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而且我们还是同一个祖国的同胞呢,背叛血脉相同的同胞是无法饶恕的行为哟!好了,快点告诉我是哪个家伙雇用你们的。至于谢罪跟补偿则等会儿再算吧。 红色的指尖突然拨弄他的脸颊。 是、是德国 没必要重复我的话吧(注:日文里的德国跟哪个家伙同音)。 寇莉的右手高高举起。 等一下!他好像准备要招了。 是、是德国人叫我们威胁老太婆的! 年轻人往对街看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的艾普莉,看到一个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他有着修剪整齐的亮棕色头发、穿着黑色的长外套西装。与其说他是四人组之一,倒不如说就是雇用他们的德国人。 男子倏地回头一望,短流海下方露出独特的锐利眼神。那是一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棕色眼睛。 dt,快追! 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当爸爸的亚洲人,以蹒跚的脚步往前冲去。他应该跟妻子分点勇气过来才对。 是那个男人雇用你们的,对吧?为的是要威胁巴普太太。可是为什么 我猜他是想阻止我跟各位有任何接触。 老妇人在法籍医师的搀扶下从铜锣后面走了出来,光是要站起来就费了很大的工夫。她把一些泛黄的纸递给艾普莉,用空着的右手揪着心脏部位。 为了取回盒子要是被他人动手脚问题可就大了,葛雷弗斯小姐,我一定要把这个交给你 你没事吧,巴普太太?盒子的事情我们会设法解决的,你还是快点去看医生吧。 雷江又露出我就是医生的表情。 不我会的我会去医院不过在那之前请你先看过这个。 艾普莉把老妇人递过来的几张纸轻轻折好,并放进她胸前的口袋,然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说: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镜之水底抢回来,不管原来的主人在多远的地方,我都会送还给他的。 不,那个人没有在很远的地方。 你仔细看那份文件。 咦? 鲍伯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抬起来,然后缓缓坐下。他用拐杖在地板轻敲几下,周遭的玻璃碎片便弹了开来。艾普莉直盯着他严肃的脸,然后打开第一张纸。 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而且还写着当雅各巴普死后,必须立刻把镜之水底这个盒子归还原来的主人海瑟尔葛雷弗斯。 奶奶是原来的主人? 在海瑟尔三十岁左右的时候,她在西亚发现镜之水底,是因为巴普氏百般乞求,她才把盒子暂时交给他研究,不过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找。 可是奶奶已经 没错。不过海瑟尔葛雷弗斯选了你当她的继承人。 看着夹在里面的照片,艾普莉圆润的指尖颤抖了起来。 长得好像哦。 而鲍伯的宣告,也让她有如五雷灌顶般的震撼。 盒子的所有人是你哟!艾普莉。 第三章 柏林 男性柜台人员留了一脸好像是用毛笔画出来的胡须,黑发还整整齐齐地往后梳理,脸部则像是涂了明胶似的闪闪发亮。 我要换饭店,请帮我搬运行李。 了解,请问要送到哪里呢? 即使听到客人口中说出格调完全不同的饭店,也完全不感讶异。 我不希望你们误会,我并不是不满意这里的服务,只是我不喜欢那个而已。 在布满黄色灯光跟花卉的大厅正面,挂着大大的卐字。让人感到扫兴的军人则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让她觉得非常碍眼。 亏这家饭店这么美丽,真是太可惜了。 对方只是笑着不回答,可能内心深处也同意她的看法。 您会出席拍卖会吗? 当然会,我可是为此才来柏林的。 暌违三年后再度造访德国,感觉到处充满着紧张气氛。路上净是绿色的军用车,人们也纷纷避开它们行走。马路上的军人显得格外地多,就连小孩都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 而且,所到之处都挂着卐字旗。 其实只要把它当成佛教的标记(注:佛教的卍字和纳粹的卐标志方向相反)不就得了? 你真的很随便耶。 什么嘛,你这句话的意思是瞧不起我这个大人咯?你真的很不可爱耶! 眼睁睁地让近在眼前的攻击主谋逃走,这算是大人吗? dt露出仿佛被馄饨噎到的表情,嘴里还不断重复说着借口。至于四天前遭到殴打的下巴还贴着大块的撒巴斯。 等到伊蒂丝休息了两天,身体状况恢复正常之后,一行人便陪她搭飞机回法国,并送她回到女儿女婿身边之后,他们才经由陆路入境德国。当然,火车的单人房也比飞机座位来得舒适,行李的检查也没那么严格。 但是他们选择陆路的理由不光是这样。因为她需要不受邻座乘客跟机组人员打扰,能够慢慢思考的时间。 他们要从敌人手中拿回具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的木盒,而且好死不死,他们的敌人还是德国这个独裁政权的国家。虽然鲍伯说过当地有人会帮忙,但人这么少,是要怎么对付纳粹党呢? 她深棕色的流海贴在玻璃窗上,并且在没让其他两个人听到的情况下轻轻叹了一口气。绝不能让dt跟雷江看到这么沮丧的艾普莉葛雷弗斯。 窗外的欧洲春天景致很美,就像电影、画册里一样,一点都不会觉得乏味。尤其是有山林等绿意环绕的古城,那是在美国绝对看不到的风景。 不过必须等到完成任务之后再来享受旅行的乐趣、体会异国的气氛。 由于照片是黑白照片,看不出实际的颜色,但是看似后来才加上去的边缘花纹及盒身的装饰,跟以前曾见过的东西极为酷似。 那是祖母去世那天冒出蓝色火焰的盒子。 我说dt,你觉得奶奶她真的死了吗? 她小心翼翼不让咖啡溢出,然后询问开始打瞌睡的搭档。 嗯?你是说海瑟尔?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问他是白问了。 至于看着德文报纸的安里雷江则低着头说: 虽然我没有出席葬礼,倒是有听说老宅邸发生火灾这件事。 是的,是去年刚买的。好像是南北战争时期的建筑物,奶奶她很喜欢哟。 我听鲍伯说过很遗憾,并没有找到她的遗体。 没错,因为东西都被烧光光了,是全都烧光哟。加上燃烧的温度过高,使得房子、家具跟遗体全都烧融在一块,或许连我看到的那个盒子也是。可是真有这种事吗?那儿既不是火药库、也不是工厂,而且只是很普通的火灾哟!怎么会烧到连头发、骨头都不见了呢? 艾普莉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望向飞快而过的绿色风景与羊群。 你觉得真的有这种事吗? 别再说了,被你这么一说,海瑟尔会无法安心成佛哦 说的也是,或许吧。 虽然再也没有提起祖母的死因,但每每看到她的黑白照片,艾普莉就会想起那有如恶梦的景象。 这个刻在装饰部分的文字跟花纹是什么啊? 嗯我看到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装饰耶,应该是后来又加上去的。先不管上面的文字,这只野兽长得跟巴普氏调查的伊希达(注:ishtar为古代巴比伦文化中著名的女神,她的象征性动物就是狮子)的狮子很像耶! 那不是西元前的东西吗? 没错。 这怎么可能!西元前的木盒不可能保存至今,但如果是石头或青铜的话,那当然就另当别论。 雷江把报纸折成四摺,然后丢在隔壁的空位上。夜班列车的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因此多多少少还有多余的空间。 如果有做过防腐措施的话,就未必不可能了,不过八成是后代模仿画上去的吧。唯独刻在边缘的文字,它的文法很接近希腊文。就算没有完全相同,最起码也有关系吧。 而巴普氏也把这个解读出来了门将因清澈之水而开启,只有它才打得开上面指的清澈之水,会不会是指圣水?或者是什么地方的特殊海水?或是什么秘境里的河川或湖泊 那个不重要。 雷江用他少见的强硬语气打断她的话。艾普莉觉得有点奇怪而盯着他看,结果被他镜片后的黑色虹彩所吸引。她的背脊一阵颤抖。 现在才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眼珠跟一般人不同。地球上黑法黑眼的人所在多有,像dt跟寇莉的亚洲人跟非洲人几乎都是那样,只不过虽然说是黑色的,但仔细看的话其实是混杂了深棕色跟深灰色。 但他不一样,完完全全是黑色的。 为、什么对不起,我喉咙有点不舒服。 不想被人发现心里的震惊,艾普莉清了一下喉咙之后反问: 那个不重要?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盒子的所有权已经在我这儿了吧,主人会想知道那是什么,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法籍医师立刻恢复沉稳的口吻,像是训诫什么似的继续往下说: 发现它的人的确是海瑟尔,而她的继承人也是艾普莉你。只要任何国家、集团没有主张它是自己国家的文化遗产,那么文件上所指的持有者就是你。问题是现在无法确定让你持有它是最佳的选择。你想想看嘛,就算第一个发掘到遗迹的人,也不一定会因此成为正式的持有者。 你想把奶奶跟盗贼混为一谈? 怎么可能!海瑟尔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她从来就没有打算要利用盒子做什么勾当。当初有好几个人都很想得到它,他们应该都很舍得花钱吧。不过海瑟尔葛雷弗斯并没有靠它大捞一笔。她拒绝把强大的力量交给任何一个国家或组织,甚至没把自己的功劳公诸于世,反而偷偷地把盒子交给巴普氏保管,希望能够查出其中的秘密。 打瞌睡的dt的头晃得可真厉害,还很难看地张着嘴巴。 我也希望那么做。 不。 雷江落寞地摇着头,然后用食指把眼镜往上推。 既然已经被怀有野心的人知道它的存在,这次就无法像过去一样处置,总之要设法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一定要在纳粹党把它当成物理以前,把盒子跟钥匙抢过来,而且尽早把它埋葬在安全的场所,让它不要再落入怀有野心的人的手里请你答应我,艾普莉。如果我们顺利拿到镜之水底的话,希望你能把它埋葬在没有人可以找到它的地方。 可是雷江 那是人类不能触碰的东西。 这句话跟祖母的遗言一样。 被激动的法籍医师说服的艾普莉也只能点头答应他。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铁定会极力反抗吧。她这个人的个性就是别人硬要她往东,她就偏偏往西。但是今天却变成乖乖听话的艾普莉葛雷弗斯,连她自己都无法想像。 可是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 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会不会是我拼命想说服你的关系? 火车慢慢接近把钢筋像网状组合起来的高耸屋顶。 因为我拼命想让你相信我说的话,不,非得让你相信不可,因为一切都是真的,全都是事实。你心里可能对我怎么会有这些知识而感到怀疑吧?或许你们不相信其实我,艾普莉,我 就在此时,火车开始刹车,车轮跟铁轨互相摩擦。随着嘎吱声的响起,火车也滑进月台。雷江露出充满自嘲的微笑,拉开明亮的玻璃窗窗帘。 当一行人准备坐上饭店派来的计程车时,只见某黑头车硬是把白头车挤到后面,并停在他们面前。dt开心地念念有词说: 哦哦我们挺受欢迎的嘛,白宾士大战黑宾士车耶! 其实计程车是什么车款都无所谓吧。 这时黑色宾士车的车门打开,一名也身穿着黑色军服的男人从车内走了下来,几个原本走在人行道上的人则低下头不敢正视他。他把别有骷髅徽章的帽子重新戴正之后,扬起嘴角对艾普莉说: 小姐,你们准备上哪儿去呢? 我们打算换饭店住。 哦~那是为什么呢? 夸张地耸着肩膀的军人,左手戴有卐字的红色臂章,拨到耳朵后的金发被午后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从他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以明显看出他正在开心地嘲弄他们这些外国人。 那儿是柏林最高级的饭店。总统也相信那里应该可以让你这位来自美国的千金贵客感到满意。啊,只不过 充满优越感的蓝色眼睛看了亚裔美国人一眼。 你的伙伴可能会住得比较不舒服。 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frau葛雷弗斯。毕竟你滞留在德国的这段期间,我可是奉命要照顾你的起居生活呢。好了,请上车吧!想去哪里由我送你去吧。哎呀,那位法国人怎么了?他的行动跟我国的足球运动一样,毫无规则可言呢。 照雷江的说法,这国家的足球只知道防守,踢起来一点也不过瘾,似乎很无趣呢。他还说,虽然德国的足球踢得很不好,但如果不转世投胎个两三次是无法理解的。 对貌似恭维,实则无礼的措词感到不耐烦的艾普莉,避开宾士车往前走。 你那么爱监视的话就随便你好了,原来恶名昭彰的党卫军在白天也挺闲的嘛。 没这回事! 车子配合她的速度在后面跟着,男子则大步绕到艾普莉前方,挡住她的去路。 让拍卖会顺利进行,是我们文化部将校的重要任务,因此对于像小姐这样从远方来的贵客,我们一定要尽善尽美的服务 你再不走的话,我会让你的男性特征消失哦!哎呀!真是抱歉,我刚刚讲的话是不是抬低级了?都怪我德语讲得不好。 千万别这么说。你德语讲得很完美哟!只是有些没教养的平民口音而已,可能是选错老师的关系吧。 难道这种人说话只会这么带刺吗? 一下火车就马上跟前跟后的这个男人,是个年近三十岁的党卫军中尉。对艾普莉来说,他现在还没有足以站在人群之上的资质,不过单纯看他长相的话,就不难理解他为何年纪轻轻就能爬上如此高阶的地位。 赫鲁姆克鲁纳是典型的日耳曼人,有着希特勒最爱的优生遗传基因。大概再也找不到像他这么适合ss制服的人吧!当他在车站月台露出信心满满的笑容时。艾普莉随即对他心生厌恶。 他们三人成了在柏林举办的美术品拍卖会的座上宾。专门拍卖以纳粹党收集的绘画等物品为主的拍卖会,今年已经举办过好几次。来自海外的客人也不少,因此以这个理由入境是最合理不过了。其实雷江还带了鲍伯的委任函,希望能多挽救一些遭遇多桀的作品。 当众人在车站拿着最轻便的行李从火车阶梯走下来时,这名金发碧眼的青年早就笑容可掬地等候着他们。他念出鲍伯难得听到的姓氏,然后伸出右手说:各位就是代表团吧?。不过他只跟雷江及艾普莉握手,对于dt这个东方人则表现出视而不见的轻蔑态度。 很高兴能见到你,frau葛雷弗斯。我是隶属文化部的赫鲁姆克鲁纳中尉。这时候说这些话可能有些晚,不过对令祖母过世一事,我们感到非常遗憾。请你千万不要太伤心,她曾捐款赞助过大教堂的建设 天哪,那都是两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谢谢您还记得这件事。 克鲁纳稍微皱一下眉头,但马上又回轻松的笑容。听说他的任务就是在拍卖会期间招待来自海外的贵宾,但其实主要是负责监视他们。看样子他们三人是参加今晚盛会的最后一批宾客。 frau葛雷弗斯,这边请,我们为你准备好座车了。 dt不安地小声问她: 喂,你是用了什么假名吗? 没有啊。 不然那家伙干嘛一直frau、frau(注:frau是德文的小姐之意)的叫你。 dt完全不会讲德语。 不过汉字可就难不倒我哦!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啊。 不过由此可知,这个顾人怨的监视人员多多少少有点英语能力。虽然他听得懂发音标准的英文,但遇到地方口音或讲太快的时候就反应不过来了。尤其是夹杂了中国风或法语的悄悄话。打从他们被带到布兰登堡(注:brandenburg,德国地名)附近的饭店以后,就一直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说要去找朋友打听情报的雷江,似乎顺利摆脱了监视人员,但是觉得待在那里很不舒服,而决定换地方的艾普莉他们就很不幸地被克鲁纳逮到。 当他们推开挡在前方的人群继续往前走时,ss中尉一面说话,一面跟了上来。至于擦身而过的行人每个都低头皱眉,绝不跟他四目交接。 哎呀~想不到你的同伴会是亚洲人,真是特别,越看越难想像他竟是跟我们同种类的生物呢!我们预定在达勒姆(注:dahlem,德国地名)建造一座大规模的民族博物馆,不如让他绑个发髻站在那儿展示,供众人观赏算了。 听不懂德语的dt一面斜眼看克鲁纳,一面小声询问。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家伙在讲什么?而且还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他说你很迷人,还不断地称赞你呢。 哇咧什、什、什、什、什么啊!恶心死了~ 看来他好像终于遇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我觉得他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哦。 妈呀! dt露出像是喝到醋的表情,接着开始双手合十地认真拜托。 艾普莉,我求你,拜托你替我跟他说清楚!说我是个家里有美丽的娇妻,再过不久就要当爸爸的幸运儿。 把dt误以为是日本人的男子,看到他做出恳求拜托的手势后,对他更感兴趣了。 他说什么? 他求我千万不要把他比你更有女人缘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他不希望让你感到不愉快。 什么? 或许你们德国人无法想像,不过在纽约就曾经发生过黑道因为他而发生火拼的事情。因为黑道老大的女儿跟情妇同时为他神魂颠倒。对了,她们的外形刚好就像你一样,都有着闪闪发亮的金发和魁梧的身材哦。老实说真的很奇怪,常常会有那种类型的女人主动倒贴他。 那 种类型 将校抚着下巴陷入沉思,但过没多久又回复愉快的心情。 后面被一个跟屁虫跟得紧紧的,根本没办法做事,必须尽快摆脱他的监视,多收集一些情报才行。 dt,你当诱饵把克鲁纳带走啦! 不要,为什么是我? 因为他觉得你很迷人,非常欣赏你啊!只要跟你在一起,他铁定不会死缠着我不放。 别开玩笑了!到时要是一个不小心害我落入魔爪!那我的贞操岂不就不保了? 到时候你就干脆死心,等着被摆在民族博物馆里展示,供众人观赏吧。 还要绑上发髻。 还有,你硬把我推给纳粹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要是你自己跑去吃什么美味料理,这次我一定会跟你拆伙! 我要去看狮子啦! 看狮子?啊对哦!车站附近好像有动物园呢。 她的搭档发出放弃的叹气声,绕到慢慢开过来的宾士旁边。他一面把手搭在前座的门把上,一面用国小老师般的发音说: 你好吗?谢谢,我很好。我要搭车,你也要搭吗? 是的,我也要搭。 听得懂这段话的克鲁纳,连忙帮艾普莉打开车门。等确认她坐进后座之后,再从另一侧坐进去。正当他关上车门的同时,坐进前座的dt马上踹了司机一脚,并顺势把他踢到马路上。 客人要去哪里啊? 艾普莉斜眼看了惊慌失措的将校一眼便急忙下车,dt则趁机猛踩宾士车的油门往前冲。后座的克鲁纳看起来就像是翻了个跟斗。 我不是说过了吗,赫鲁姆克鲁纳中尉。我的搭档非常喜欢身材魁梧的金发美女哦。 最起码要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感受一下异国文化的交流。 至于艾普莉则在被踢下车的司机爬起来以前,先行跳上白色宾士车。这次跳上的真的是计程车。 到博物馆! 请问是哪家博物馆? 咦?就是有狮子的那家! 哦~狮子是吗?那是德国最古老的地方。你知道吗?那里是腓特烈威廉四世(注:friedrichwilhelm4,西元1840~1861年在位的普鲁士国王)建造的哦。 这时候,白色宾士车不知为何转了方向。 这里的确有狮子。不,恐怕连老虎、大猩猩都有。 被载到动物园门口的艾普莉又坐回后座,她必须重新告诉对方,自己是要往反方向去。 我什么时候说要来动物园啊? 可是小姐,你不是激动地一直说狮子、狮子?我想说你应该是狮子的爱好者,所以才加快油门飙到这里的。 我是想看伊希达门的雕刻!然后确认巴比伦文字啦! 性情看似温和的司机表示:那不然先到大教堂附近。说完,便穿过大门下方。虽然是平日的白天,但街上毫无朝气蓬勃的感觉。不是因为建筑物的门窗禁闭,也不是路上没有行人来往的关系,总之就是感觉不到人们享受日常生活的那种气氛。 总觉得这个国家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冷清呢。 才没那回事呢。全国人民的心不仅团结一致,每到周日游行的时候,马路上都挤满了热情的市民哦!跟不久前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比起来,每个人可都充满了希望呢! 是吗? 一点也没错,游行时撒的纸花跟花瓣堆得就像山那么高呢! 或许只能说他们的价值观不同吧。在身为美国人的眼里,穿着暗色系服装、表情生硬地走在路上的女性,与穿着小size的军装,身体某处一定别着卐字徽章的孩子们,实在都是奇妙的景象。 而且那些看不出来是在享受难得的休假,只是面无表情走在路上的军人,更让她有种无法形容的不安。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等一下! 看到穿过计程车前的行人的脸,艾普莉讶异地挪动座位上的身体。她拼命把头缩在车窗下,看样子并没有被对方看到。对方是穿着制服的军人,非但面无表情还怒气冲冲地走着。他应该超过二十五岁了吧?如果少了挤在眉间的皱纹,看起来应该会更年轻一些。 他也跟克鲁纳一样是党卫军的人。全黑的将校服与对比的白色手套,让人觉得很刺眼。但是跟那两种颜色比起来,还有让艾普莉的心脏揪得更厉害的事物。 就是那个棕色。 怎么啦?小姐。 要是突然放慢车速,可能会让对方起疑心吧,因此司机继续踩着油门对后座的乘客说: 无论ss多么残酷无情,也不会随便把外国旅客抓走的,所以你不必把头压那么低啦!或者他是你失踪许久的恋人? 怎么可能!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淡棕色。 发色也是,在阳光的照耀下会变成金棕色,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虽然前阵子跟刚刚都只是惊鸿一瞥,不过那淡棕色、散发着银色、吸引人的独特虹彩,让她印象深刻。有那种眼睛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是他。 绝对没错,是那个男人。 是那个付钱给东洋三口组,叫他们毁掉寇莉餐厅的德国人;为了威胁巴普女士而袭击我们的男人。虽然当时隔了一条街,但是她绝不会看错那双眼睛。 艾普莉轻咬着嘴唇。原来他是纳粹党,而且还是ss的将校。 哦他的确是个帅哥,不过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将校他在夜店里很受欢迎,只不过如果板着一张脸的话,是不会有女人敢靠近的咦?真是稀奇耶! 长舌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往后方远离的党卫军,然后讶异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啊!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只是觉得那名军人有点与众不同,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右手抓着后视镜,用力转到客人也看得到的角度。 看得到吗?你看,他头发是棕色的对不对?虽然距离有点远,不过他的眼睛并不是蓝色的吧?我觉得这有点稀奇。毕竟直属总统阁下的党卫军全都是金发碧眼呢。 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耶。 虽然自己很讨厌赫鲁姆克鲁纳这个男人,不过他身为日耳曼民族的外表却很完美,有着白色皮肤、蓝色眼睛、直挺的鼻梁与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金发。 在车站跟饭店的时候也曾跟一些军人擦身而过,不过没有这些特征的人铁定都是穿灰色或绿色的制服。能够穿着黑色军服在路上从容行走的,只有经过千挑万选的一小部分人。 如果要套用这个无理、愚蠢的规定,那么葛雷弗斯家只有黛安有这个资格。跟这个有着蜜色金发的女孩一比,无论是爸爸、妈妈、艾普莉,就连伟大的祖母海瑟尔葛雷弗斯都略逊一筹。 以他的年纪能够得到那些年长、经历丰富的上级赏识,真的很稀奇,想必他一定有什么惊人的特殊才能,或者是来自什么辉煌的名门。 没错,还是个白痴少爷。 虽然话说得很冷静,但艾普莉的心脏却跳动得异常的快。就是那个男的把餐厅搞得面目全非,还害我们被迫躲在桌子底下。完全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伊蒂丝拿回盒子,也不想让她有机会跟鲍伯商量。 也借机恐吓我跟dt,好让我们拒绝这个委托。 这时候她突然感到血液冲向脑门,气到面红耳赤。 算他倒霉,好死不死惹到我!竟敢威胁我艾普莉葛雷弗斯。 艾普莉心想,自己恐怕连耳垂也都涨红了。为了不让司机发现,感受到计程车左转时些许晃动的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 请问一下,你觉得那个男的准备上哪儿去? 呃既 然他走的方向跟我们一样,会不会跟你一样是要去培加蒙博物馆呢?如果他没有从刚刚的转角弯过来,可能就是去大教堂祈祷吧。 只是没想到ss将校会有那么文雅的兴趣呢。 原本声音嘹亮、开朗的司机语气突然一变: 如果真的是兴趣就好了 结果,还没来得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计程车已经停在碎石子路上。眼前就是有着庄严外观的南北向建筑物。 想来狮子大概是北考古学博物馆的珍藏品,但据说纳粹党从今年开始改变方针,搬移、废弃了许多美术品,根本不晓得还剩下些什么。 艾普莉缓缓下车,回头望着扬起沙尘的道路。 她思索眼前应该做的事,并已在喉咙深处数到五。 自己跟雷江约好在八点开始的拍卖会上碰面,因此要赶在那之前多查出一些跟盒子装饰部分的文字、记号相关的线索。 穿过有如双翼般往两旁开展延伸的柱廊,走进由天窗射下光线的内部大厅。可能是空调没有运作的关系,虽然时值春天,但空气却显得寒冷。 来到顶着圆形天花板的巨型大厅,在矗立几十根柱子的中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雕刻品,不过在一个一个仔细看过之后,就会发现它们大多是复制品。到底为什么要展示复制品呢?开始感到百思不解的艾普莉连忙摇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照理说自己应该前往北侧的考古学博物馆,调查写在盒子边缘的文字,但为什么自己会在南侧的旧博物馆里,屏住气息仔细听着某个男人的脚步声呢。 先行约二十公尺距离的军装男横越大厅,往右边的通路前进。虽然其他路线有依序标出古罗马、希腊、西亚等浅显易懂的标示,但唯独那条通道没有引人注目的指标。到底那里是哪个区域的展示室呢? 眼看男子的身影就快消失,艾普莉马上跑到那条通道的入口。而且她老早就脱掉会发出惊人的脚步声、鞋跟也高得让人穿的很不舒服的高跟鞋子。幸好这里没有任何参观者,要是被通报馆内有个穿着丝袜到处跑的游客,铁定会马上被撵出博物馆。 她穿过天窗光线照射不到的昏暗通道。展示室比艾普莉想像中还要宽敞,但此时她不得不躲在石像的旁边。因为她跟踪的目标就站在摆设在房间中央的玻璃柜前。 从艾普莉所在的位置,无法确认摆设在圆柱状玻璃柜里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她看到军服男秀出类似身份证的纸片,想带走玻璃柜里的东西。 他手插腰对戴眼镜的年轻职员命令些什么。可能是隐藏不了心中的不耐烦,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比较粗暴。 叫你快点把钥匙给我! 我刚刚说过,教授在去年年底去世了。因此市长下令今后收藏品的管理,全权交给副馆长负责,所以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 职员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勇敢地面对配有武装的党卫军。 听说那是党的方针,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你带走珍藏品,会给我们造成困扰的。像前阵子大规模移送上百件美术品,就是在没有得到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强制执行的政府至今仍没告诉我们那批美术品的用途及下落。虽然我们研究的物品,还不能确定能给党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看来不只是绘画跟雕刻等美术品,纳粹党还把研究资料集中在一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男人到底想带什么东西走呢?艾普莉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设法看到玻璃柜里的东西。 既然你是巴德温教授的学生,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那是都特家的东西吧。我是理却尔都特,我名正言顺有它的所有权,照理说也有要回它的权利。 这下子终于知道那个身穿党卫军将校制服的男人也就是在中国城毁掉寇莉餐厅的嫌犯的名字了。理却尔都特就是那个淡棕色的眼睛散发着银光的男人。 她念念有词地在嘴巴里复诵,除了内心的不爽,还夹杂了歧视的情绪。德国人的姓名发音还是那么难念,虽然是比荷兰人的姓名还要简短好记啦。 戴眼镜的年轻职员结结巴巴地说: 那件事我的确听说过但是没想到都特的子孙居然会加入ss 就算我放弃了,本队也会来拿取的,到时候你手足无措就来不及了。东西要是落在那些人手中就完了,你也很清楚届时它会被怎么使用吧!好了,快把钥匙拿过来,把柜子的门打开。要是本队追究起来的话,你只要解释说还给持有者就没事了。不,就算告诉他们被我抢走了也无所谓。 办不到! 职员顽固地摇头拒绝。他抬头看这个自称是都特的男人,还看了一眼他系在腰际的短剑跟手枪,然后紧握双手忍受眼前的压力。他可能认为自己胆敢违抗党卫军将校的命令,就算会被开枪射杀也是很自然。 艾普莉悄悄把手伸进怀里。从祖母那里拿到的银色护身符有跟皮肤一样的温度。 那名职员是个专业的研究员。他不顾自身的危险,执意守护历史遗产。对艺术不表敬意的人是没有资格碰艺术品的。 艾普莉轻轻握住银色武器并等待突击的时机。展示品绝不能落在纳粹党的手里!如果祖母也在场的话,应该会帮那名职员吧。更何况理却尔都特还把自己最爱的中国餐厅毁得一塌糊涂,这笔帐还没找他算呢。 前面的日耳曼民 她从石像后面冒出来,但才踏出一步就不禁停下了脚步。因为理却尔都特当时正抓起椅角往陈列柜用力敲下去。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遍了原本寂静无声的博物馆内。 那、个男人 清掉残留在边缘的碎玻璃后,都特再次挥着椅子。 艾普莉往他那儿冲过去。虽然自己的步伐不大,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怨恨过一个人。而且偏偏在这紧急状况,自己穿的却是很有女人味,但行动不方便的套装。长至膝下的窄裙让她不得不像千金小姐那样地小跑步。要是不尽快阻止他破坏下去,展示物会受到伤害的。 给我住手! 是谁? 就在她举起小型手枪的同时,男子的右手也滑向腰际,并且用受过训练的飞快动作将黑色枪口抵住艾普莉的眉间。 两人高度相差太多,艾普莉的手根本够不到对方的额头。 令人印象深刻的棕色眼睛,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看。隐藏在那虹彩的意志,闪着有别于军帽中央的骷髅的光芒。 原来是个小鬼啊? 十八岁在柏林算是小鬼吗?我倒是有看到年纪更小的孩子,模仿你们这群白痴的可悲军人踢正步呢。 艾普莉的背在冒冷汗。只要对方的食指稍微动一下,自己就会立刻跟这个世界说莎哟娜啦。即便如此,她还是嘴巴不饶人地大放厥词,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猛。 十八岁不管在哪个国家都算是小鬼。 可是拿着危险物品指着那个小鬼的又是谁呢? 表情丝毫没变的都特爽快地把枪放下。只是当他原本伸直的手肘跟肩膀一放松,便立刻响起安全装置震耳欲聋的声音。不过他的左手仍然抓着椅脚。他冷漠的眼神从艾普莉身上移开,转向自己关心的展示柜。 他把枪收进腰际的枪套,用右手一把抓住里面的展示品。 艾普莉的手指依旧扣在扳机上。 住手!否则我要开枪咯!不懂艺术品价值的人是没资格碰它的! 然而都特无视她的警告,仍执意把细长的展示品从柜子里拉出来。它大约长六十公分,原以为是什么粗的棍棒或圆筒,不过前端倒像是压扁的球体。 原来那是呈现半蜷缩状态的手指。照那个形状来看,应该是石膏像的手臂吧。 它的颜色 很白,正确地说,应该是让人感到恶心的惨白。 想开枪的话就开吧,我不会在意的! 别这么说,我可是很在意的。听清楚了!立刻给我把那个石膏像放回展示柜里,东西都该各归其位。光天化日之下就想把美术品拿走,会让人笑你有胆无谋哦! 美术品? 都特头一次笑了,感觉似乎在嘲笑她。 你说这是美术品? 没错,不然你说它是什么?难不成想说那是巨型白芦笋? 这是手臂。 我都说了!那是石膏像的一部分 这不是石膏哟,小姐。这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手臂。 将校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把苍白的手臂递给她看。指尖正好对着她,感觉好像在向她招手似的。 你可以摸摸看。 艾普莉当下认为对方是想引开她的注意,以便制造逃走的机会,然而对方看起来毫不紧张,仿佛不介意被人拿枪指着。 什么嘛,拿这种骗小孩用的手臂 既然是保护美术品的正义使者,应该能马上判断它到底是不是石膏吧?还是你觉得恶心而不敢触碰? 当下感到血往上冲到太阳穴附近的艾普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伸出左手,用手指碰了一下那条手臂的手指。一头是自己冒着冷汗的手指,另一头是意思人造品的纯白手指。 啊! 不光是前端,她还把手滑向被遮住半边的手掌,以及连静脉都模拟出的手腕上。 它又滑又硬,但还是有一点点弹性,因此可以确定它既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而且这个冰冷的感觉跟少了血液循环的脂肪是一样的,很难想像它是橡胶制成的。 是蜡?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人造品,而是死亡超过百年的死人手臂。 她反射性地把手抽回来,但不是因为知道那是尸体而感到害怕。那种东西她早就看过无数次,无论是被打成蜂窝而当场毙命的走私商,或是因利欲熏心而误中陷阱的同业。甚至还看过受到诅咒,而在众人面前腐烂到不成人形的盗墓者,只是无法确定是否真的饿是诅咒所为就是了。 如果是死了很久的遗体,那么她也看过无数具躺在棺材里的木乃伊或人骨。 只是眼前这个遗体的一部分实在是保留得太完美了。除非是冰藏在南极,否则百年以上的人体是不可能以折中状态遗留到现在 这怎么可能?莫非这是剥制标本!?不对,如果是标本,表面应该是干的。 所以我为了解开这个秘密,才向这个博物馆借用它的! 被这两人粗暴的行为吓到瘫坐在地上的职员,发出颤抖的声音表示: 我们就是在研究它究竟是经过什么样的处理,而能在如此完美的状况下保存数百年。天哪!小姐请你不要开枪!运气好的话打中人倒还无所谓,一想到流弹如果伤到这贵重的标本 想不到他居然把展示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不愧是令人敬佩的学者个性。 你想解开什么惊人的秘密我不管,但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它被滥用。 所以啦!我绝不会把它交给你这个党卫军将校! 我又不是心甘情愿穿这身制服的! 都特立刻脱下黑色的制服外套,把纯白的手臂草草包起来。他看了坐在地上的职员一眼,然后转身往出口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艾普莉。 你听好,自称是文化部的军队马上就会来了,最快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跟他们说这手臂被偷了,可以的话现在立刻报警处理。 你要它做什么? 戴眼镜的职员打断对方的话。而理却尔都特并没理会他的询问,把军帽戴正之后准备离开。 如果届时教授的家人,或是你被他们怀疑藏匿这条手臂的话,你就直接说是我干的,没有关系。 你要怎么处置它?要交给纳粹党那些人吗? 我会交给他们? 中尉再次自嘲地笑着说: 总统可能会很开心,不过我可能会先死于祖先的诅咒呢。 这么说的话,那是你祖先流传下来的宝等一下,那是什么声音? 艾普莉话讲到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嗓音所吸引。 大厅的另一头传来约有十几个人的脚步声。都特轻轻地咂了一下舌,手也移到腰际的手枪上。 怎么比我预估的还要早到。 他轻轻抬高下巴,示意大家离开。他口中的本队正小跑步地穿过柱子林立的大厅,往这边过来。眼看着通道另一头的敌人就快出现,职员在这时做出重大的决定,站了起来。 跟我来。 你们快离开这里,没必要可以卷入这种无聊的纷争。 中尉,不,都特先生,请过来这边。你们可以从后门离开。 这句话让抱着手臂的男子感到很以外,刹那间露出真情流露的表情。职员步履蹒跚地绕到小玻璃柜后面,那儿有扇跟墙壁一样颜色的小门。 这是一扇暗门,那个你就带走吧。我会说它被偷了,说是在晚上的时候被偷走的,但希望你千万别把钥匙跟盒子交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都特点头答应他,然后推开能够通往管理室的门。 听好了,我再说一次。要是被怀疑的话就说出我的名字 我不会供出你的。 又圆又厚的镜片后方的双眼眯了起来。 快走吧。 管理室里面还有一扇门,好像是通往后院的。穿过办公桌的话,就可以利用数公分的缝隙窥视外面。 放心,来吧! 士兵好像还没包围这个出入口。两人斜眼看了一下刚开始长芽的草皮,然后穿过土地尚未整平的后院。都特把用制服裹住的白色手臂夹在腋下,右手也摆在腰际附近,好随时应变拔枪。左手则是抓住艾普莉的手,毫不客气地以自己走路的速度拉着她走。由于她并没有跟得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让都特忘记对女性应该有的关注。 我想不需要展开枪战吧? 应该是蹲下!小心别被发现! 旧博物馆正面的入口,停着了多到快把宽敞的正门挡到看不见的车辆,数数大约有十二辆。穿着绿色制服的士兵一连兴趣缺缺地往四周散去,这个作战规模虽大,却没什么紧张感。都特压低声音念念有词地说: 看来需要一辆车子呢。 什么!?啊,对不起! 被那双独特的眼睛一瞪,蹲着的艾普莉连忙捂住嘴巴。要是被那二十多名士兵发现就惨了,因此双方的对话也自然而然地压低阴凉。 你、你真的打算徒步往返? 我觉得那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怎么不会引人注目!?怎样才引人注目呢,想不到你这个人做事还真没有计划耶! 不过他如果是个做事会经过缜密计划的人,就不会抓起椅子破坏展示柜了,当然也不会想到当初袭击餐厅的时候,会栽在一个女人跟小鬼的手里。 实在拿你没办法。这边,跟我来,让你搭我的车好了。不过你要做好会被我冷嘲热讽的心理准备哟! 两人压低身子穿过树丛,来到连接两栋建筑物的尘土飞扬的碎石子路。听艾普莉的吩咐而在一旁等待的计程车,微微倾斜靠在路旁,不过有两条腿正从敞开的车门伸出来。 艾普莉刹那间屏住气息。 不会吧? 都特很快地靠了过来,并毫不留情地赏了驾驶一记耳光。 好痛、好痛,痛死我了什么嘛,太过分了吧? 太好了,你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送我们到阿德龙饭店吧。 他在讲话的同时 坐进车内,睡迷糊的司机还没发动引擎,他已经把车门啪地关上。白色宾士车做出不像高级车的甩尾动作,驶离了博物馆。 他们俩都贴着车窗,凝视后方有没有人追上来。幸运的是,紧跟在后面的都是自用车,没有看到任何军用车辆。直到通过大学校舍的时候,这两名乘客才终于转过身来,然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深深沉坐在椅子里。 要确认的话就趁现在。 喂,那条苍白的手臂 原本感情没有太大起伏的都特,却在视线往下看去之后,突然神色紧张地大叫: 你在做什么啊!? 咦!?什么? 我说脚,你的脚!把鞋子穿上,快点! 她低头往对方指着的脚尖看去,只穿着丝袜的双脚有好几个地方都在流血。她完全忘记自己为了消除脚步声而把鞋子脱掉这件事了。 啊!天啊!我真是的!居然没穿鞋就踩在碎玻璃上,可是我又不爱穿高跟鞋你、你不要误会哦!我是头一次出这种错的。 别那么多废话,快把鞋子穿上!难不成你的鞋在半路上搞丢了? 他一面念念有词地说:女人为什么那么爱赤着脚跑步。一面准备脱下自己的军靴。 但是艾普莉在这时连忙把手伸进套装的上半身,拿出穿不惯的高跟鞋。 你实在很罗嗦耶!不需要你鸡婆,我有带鞋啦!啊真是的,都是你一直逼我穿鞋,害我的脚越来越痛啦! 我才在想为什么你的胸部形状那么奇怪。 什么嘛想不到表情那么可怕的你居然是个色鬼,我真是看错你了。为什么男人的眼睛老是爱往那个地方看呢? 谁叫它鼓起来的是鞋底的形状,不管是谁都会注意吧。啊,等一下!要是上面还有碎玻璃就糟了。 脱下白手套的手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脚踝往上抬。 住手啦!跟我一起来的朋友是医生,稍后再请他帮我诊疗就好了! 可是这个样子没办法走路吧? 似乎是股关节抽筋了,艾普莉短短地惨叫一声。 喂,还不都怪你没搞清楚状况就把玻璃打破!不然我也没必要硬踩上去! 那的确是我的不对。 本来就是你部队。哇住手,不要碰啦!真受不了你,你这个人还真爱打破玻璃耶!亏你都老大不小了,个性还这么急躁。要是你真的蠢到认为只要打破窗户,每个人就会对你唯命是从,那可是大错特错!这也是我艾普莉葛雷弗斯不干打破玻璃窗这种小事的原好痛、好痛。 艾普莉葛雷弗斯? 她的右脚放在都特的膝上,用来包扎的手帕跟白手套慢慢被血染红。 你是那个葛雷弗斯吗?是那个叫巴普的犹太人为了拿回盒子而接触的 没错,理好痛哦,我咬到舌头了啦。理查都特,你该不会在这之前都没发现我是谁吧!? 我哪可能会发现啊,而且我也不叫理查。 什么叫哪可能会发现。不会吧,我实在不敢相信耶!我们不是在寇莉的餐厅前面见过面吗? 虽说是前面,不过那可是隔着一条马路呢。我哪有那种闲工夫去记一个没注意看的人的长相啊。 可是我就记得很清楚哟!理查都特。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我的名字给记清楚!别老是念错,感觉好像是故意的。我不叫理查啦! 好不容易脑筋清醒些的司机,按照惯例地一面看着后视镜,一面悠哉地说: 两位客人,可以问你们一件事吗? 什么啦? 什么事!? 不耐烦的两人突然同时回话,害男人吓得缩起肩膀。 他果然是你失踪许久的恋人? 让艾普莉搭着自己的肩膀下计程车的都特,往饭店前面看去之后便皱着眉头说: 原来是那家伙的客人啊? 那个监视者老是像跟屁虫似的黏着我们,看了就讨厌。你们认识吗? 闪闪发亮的金发跟一身黑色制服很配的男人赫鲁姆克鲁纳不断地重复诡异的举止。他一会儿在石梯上上下下,一会儿探出身子眺望远方。门口上下车的地方则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士车,dt就坐在引擎盖上面。 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是解开了。 嗨,艾普莉! dt看到自己的搭档,马上开心地拉长语调挥着手:亏我还跑到动物园去呢~ 准备确认自己的客人平安无事的克鲁纳,从楼梯冲下来时差点跌倒。是啊,我担心死了呢!小姐。我从你伙伴口中问出你好像要去动物园不,是请他告诉我的,于是立刻驱车赶到那里,不过 就在他认出站在她旁边的人物时,语气随即夹杂了明显的优越感。 哎呀,真是稀客。这不是理却尔都特中尉吗? 两人的阶级相当,年龄也差不多,但是克鲁纳似乎不把对方看在眼里。这是对司机口中的罕见人物应有的态度吗? 真是太无聊了,发色能代表什么吗?况且男人的头发迟早都会秃掉。 休鲁兹上校正在找中尉你呢你的军服怎么了吗? 他的视线移到了他夹在腋下的上衣。要是被发现藏了什么东西就惨了。 因为脏 是我拿啤酒泼他啦! 看似不悦的都特还没把话说完,靠在计程车旁边的艾普莉就鸡婆地替他解围。 谁叫他那么没礼貌,我就把一大杯的啤酒整个泼下去。 金发的ss将校大大地点了三次头,表示他非常赞同这种做法。 不过这么说也有点问题。 这位小姐迷了路,于是我带她来拍卖会的会场。经过询问之后她又提到了你的大名,我就更确定是这个会场没错。 哦~小姐,让您记得我的名字还真是荣幸哎呀,您的脚扭伤了是吗?这怎么行呢,我马上帮您找医生过来。 她可能是穿了不合脚的鞋子所以起了水泡。至于她随行的同伴好像就是个医生,所以你没必要多管闲事。倒是克鲁纳,当观光客的保姆很辛苦吧。 她不是观光客,这位小姐是参与今晚拍卖会竞标的重要宾客。我是奉上级的命令在他们出境以前负责照顾他们的。 让他们没机会逃跑,是吗? 我可是跟没机会执行重要任务的都特中尉不一样呢。 哎呀呀!这两个人似乎八字不合的样子。反正穿的制服一样,就算做一下表面也该假装交情很好啊。 虽说自己跟dt的情况也差不多,但艾普莉心里却偷偷地这么想着。倒是她的伙伴继续坐在引擎盖上摆动他的短腿说: 我说艾普莉,你有看到猩猩吗?有没有啊?还有那个男的是谁?是半路上认识的头号情人候补吗? 她搭着的肩膀抽动了一下,看来都特好像也听得懂非常道地的英语呢。 我来给你介绍,dt,这位是理查都特,是喜欢打碎玻璃甚于一日三餐的男人。寇莉餐厅的玻璃窗修缮费就找这位党卫军中尉要吧。 我接受请款,不过我不叫理查。 开心享受过动物园乐趣的亚洲人则耸着肩说:反正那是我老婆的店。 艾普莉!你究竟是失踪到哪里去啦!?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哟,雷江,倒是我有很多想说跟想问的事情呢。 我也是。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将校是谁啊? 啊,对了对了。这位没礼貌的军人是 她摇摇晃晃地往后看去,而载着都特的计程车正好要开走。紧紧抱着用上衣包里的手臂的他,从前座回头看了一下。他好像有稍微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时候要上前追也应该来不及 了吧。 是他送你回来的? 不,是我让他一起共乘的。 从大厅冲出来的安里雷江彬彬有礼地摘下巴拿马帽并夹在腋下。至于他的西装很难说得上有绅士感,看那皱巴巴的模样就知道他刚下火车,而且也不晓得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走来,连皮鞋也沾满了灰尘。 我在过去文人经常聚集的咖啡厅,打听到各种现况哟。但那些较主流的艺术家不是被逮捕,就是逃出国外了,连挂在墙壁上的画作、诗词也全被没收。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法籍医师落寞地叹气,并露出哀愁表情。 对了,雷江,关键的盒子呢? 关于这点呢,根据当地赃物买卖业者的说法,在柏林举行的拍卖会只展出几件雕像而已,其他全都是画作。我猜被抢夺的东西全都暂时聚集于此,等拍卖会结束后再决定运送的目的地照这样看来,盒子或许已经被移到其他地方了。 其他地方?会是哪里呢? 我心里大概有个底,明天一早就立刻出发吧。咦,你的脚怎么了? 在上石梯的时候,雷江一面帮忙扶持,一面继续跟两人说话。倒是艾普莉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因为那些话有一半都没听进去。 既然明天早上才要行动,那今天就去享受一下拍卖的乐趣。听说了没?今天晚上好像有克拉纳赫(注:lucasach,著名的德国画家)的作品要拍卖哦!偶尔也要让鲍伯散点财艾普莉? 咦?对不起。你说要让鲍伯干什么? 雷江转为医生的语气,对年轻伤者关心地说: 瞧你的脸色,脚很痛吗? 你说我吗?雷江,我现在是什么脸色? 很像快要下倾盆大雨的天空那种脸色。 或许吧。 自己今天一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呢?伙伴在名人时常聚集的咖啡厅帮自己收集情报,搭档还帮忙甩掉纳粹军的监视、争取行动的时间。可是自己却不顾应该调查的事情,反而帮了这个应该算是敌人的男人。结果搞得收藏品被带走,落入毫不关心其艺术价值的军方手上。 不过 在呼吸着大厅里清爽的空气;仰望画有卐字的红色垂帘;闪避来来往往、身穿制服的忙碌士兵们时,艾普莉回想起那个触感。 那条手臂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抢走手臂的理却尔都特跟在波士顿威胁大家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呢?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让你感到沮丧呢?艾普莉,拍卖会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今天晚上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 艾普莉在心里认真思考了五秒,然后摇头苦笑着。这种温柔、亲切的绅士言辞,只适合用在像黛安那么可爱的女孩身上。 谢谢你,雷江,不过我还是出席好了。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叫什么文化部的机构,会有什么样的恶劣行为。 眼前只剩下用来帮自己弥补失败的时间而已。 第四章 东站 当初并没有考虑天候这个问题。 雷江气冲冲地从大厅走回来。虽然昨晚已经预定好最早的班机,但现在却已经苦等四个小时了。 听说好像要停飞。 什么,这样的天气就停飞!? 坐在长板凳上盯着鞋尖看的艾普莉,听到机场方面的回答后站了起来,同时也对雷江一如反常的焦急模样感到讶异。 天空虽然布满灰色的云,但是柏林一整年的气候都是那样。要是班机连没有打雷下雨的时候都停飞,那能飞的天数大概屈指可数。 刚刚登机柜台有位妇人对我说什么,毕竟有句俗话说春天继父面。虽然骂她也没用,不过我真想问她是不是故意挖苦人呢。 咦~ 把一大一小的行李摆在脚边的dt突然狂叫。 原来在德国当继父的人很容易变脸啊! 你真的,很悠哉耶。 雷江提起自己的旅行袋,并把手伸向艾普莉,可能是觉得她需要搀扶才站得起来吧。她轻轻握住医师的手,但是没有借助他的力量。她总觉得这点小伤,而且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造成的伤,不能老是奢望别人帮忙。 话说回来,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白痴的事?只要象棋那件事就会让她羞愧得面红耳赤。 没办法,我们改搭火车吧。虽然要花三倍以上的时间,但老是耗在这里也无法改变飞机停飞的事实。况且我们本来就晚别人一步,没办法等到明天早上哟。 搭火车不是无法直接到吗? 反正从空路也一样,我们都要从法兰克福转搭火车跟汽车。这一路如果都能顺利就好了,反正最糟的状况就是花钱向普通人家买交通工具。 艾普莉想像骑马走山路的模样,不由得想抱头痛哭。因为蹄类动物曾带给她不好的回忆。大约五年前,她曾在埃及被抓狂的骆驼吐了一身 感觉好像有人故意在阻止我们呢。 坐进计程车的雷江念念有词地说道,艾普莉的思绪突然被拉回来。 你是指有人实现预测我们会去找盒子,而出手阻挠? 这个嘛,也难怪我会往那个方向怀疑。因为飞往法兰克福的国内班机停飞,但是飞往巴黎的国际班机却照常起飞。 知道他们会离开柏林的应该只有那个赫鲁姆兼保姆克鲁纳,但是那个顾人怨的将校照理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看到雷江昨晚杰出的表现,应该是认定他会风风光光地凯旋回国。因为他拼命竞标购买一堆画作,连主持拍卖会的德国人都挖苦他,说他是今晚颓废派作品的收藏家呢。 可是每一件拍卖品的金额都差很多,都低得不像话呢。 过去曾多次被祖母带到这类会场,但从来就没看过那样令人感到不愉快的拍卖会。主持人不仅瞧不起海外的买家,而且还会对拍卖的作品揶揄一番。 那样实在不算是聪明的做法。既然想赚外汇,就应该多多称赞拍卖品好拉高价钱,就算说的都是口是心非的话也无所谓。不过我标了那么多拍卖品,就我的立场来说,会想早日回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希望能得到老板的赞美。 如果说克鲁纳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那就另当别论难不成?艾普莉盯着自己的搭档看。什、什么啊?亚洲人黑色的直发上下飘动着。 dt,你应该没有跟那家伙说吧。 没、没、没、没、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可是我看你们昨天相处的很愉快啊。 那是你逼我的! 我逼了你什么? 你要我跟那个危险的男人独处嗯 坐在副驾驶座的雷江短短笑了一下。 可昨天下午我们还没决定好目的地哟! 就是说嘛,艾普莉!不晓得事情你别乱说嘛! 那你干嘛紧张成这样? 其实,真正紧张的人是艾普莉,只有她知道答案。 是都特。 理却尔都特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什么画作,而是封印强大力量的镜之水底。虽然他还不知道我们下一个目的地,但应该也知道我们只要没有找到盒子并把它带走,是不会回过的。 这时她回想起指尖当时的触感。那既不是石膏也不是金属或橡胶,感觉像是在动物的皮革上了一层特殊的腊。 他为什么要瞒骗自己所属的党卫军,而去抢夺手臂呢? 你在想那个将校的事,对吧? 对,没错,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来抢手臂的家伙会在波士顿威胁我们呢?你想想看嘛,不管得到盒子的是谁,都跟那家伙没有关系吧? 关于那点,有些事我还没跟你说清楚,等上了火车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到时候就有很多时间讲了。倒是你终于用那家伙称呼他了,昨天稍微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很合得来呢!想不到他这么惹你讨厌啊 那是因为雷江只听艾普莉的片面之词,所以不晓得都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面无表情、个性又跩,总是自以为了不起。虽然顽固地不肯相信自己以外的人,却犯了有如忘记逃走方法的这种最不该犯下的差错。他跟同胞处于一触即发的关系,却没有打算跟他们讲和。老是摆出一副独行侠的姿态,却又被祖先这样的八股观念束缚 光听这些话,我就觉得你们两个非常相似呢。 我吗!?我跟理查!? 理查? dt趁这个时候好好挖苦她。 什么嘛,就只会怀疑别人,结果跟人家相处得很愉快的不是我,而是你嘛 我只是把他的名字念得比较好念而已啦! 总之,在确定他是不是敌人以前,还是有必要提防一下。他或许早就料到我们的去处了,不过说到去处,那盒子真的送往阿真的送往那里吗?我倒是不太确信耶。 为了不让计程车司机听懂谈话内容,因此三人继续用英文对话,但是提到德国地名的时候还是稍微要注意一下。 只不过急着想打开盒子的那些人要是解读出装饰部分的文字,自然而然就会锁定我们的目的地了。 结果那上面写些什么? 不晓得,毕竟我又不曾待过西元前的巴比伦。不过可能是擅自打开盒子想开启大门而遭遇灾难的人们,为了警告后世苍生而做的纪录吧。 雷江看了手表一下,距离开往法兰克福的火车发车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过巴普氏早就解读出一部分了,也就是钥匙是清澈之水的那一节。 嗯,我猜剩下的部分可能是记载不要打开盒子或危险之类的警语吧,真希望总统的部署能够仔细看过那个重要的部分呢。 清澈之水 艾普莉把食指抵在下巴上。从这四个字所能想像的就是河川水源或融雪之水,亦或是注入银杯的圣水。对了,雷江曾说这并没有宗教色彩。 总而言之,只要知道盒子本来的性质,就没必要特别去解读那些文字了。 听到法籍医师不经意说了这句话,艾普莉抓着前座的皮椅说: 你知道吗!? 我是知道,不过那个记忆非常模糊不清。 那么,你也知道清澈之水指的是什么啰? 当然你不要露出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表情啦!瞧你的眼神还闪闪发亮的知道了啦!我说,我告诉你就是了! 雷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接着说了一个单字。 是血。 你说血,谁的血?既然说是清澈之水的话该不会是要拿婴儿当活祭品吧?这非但充满宗教色彩,还算是邪教信仰哟! 就目前来说谁都不是,因为是尚未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孩子。请不要追问我这句话 是什么意思。哎呀! 计程车停在跟车站有段距离的地方。由于车站前面的计程车跟人群过多,所以无法开得更近。 站前广场的石板地,挤满了许多要离开柏林的人。 经过那个稳重的雷江对售票处的女性数度大声嚷嚷的结果,最后终于让他买到二等席的车票。根据他听来的消息,目前不但国内航线停飞,就连一大半的国际航线也停飞,所以原本想利用空路的乘客全都涌到车站来了。 真的只有那样吗? 别说是月台,就连咖啡厅、酒吧都挤满了人,艾普莉环顾那些地方,并歪着头感到不解。想不到在非假日的时间里还有这么多人携家带眷全员出动。母亲把幼儿抱在怀里,年长的孩子牵着弟妹的手;当父亲的把能背的行李尽量往身上背,双手都提着大大的行李袋。 这样看起来好像大家都要去度长假似的。 虽然不确定他们是度长假还是迁徙,不过我倒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混乱的车站。 大家都想逃离这里,总之就是想尽快逃出德国,既然没有飞机可搭,就算坐火车也行。就算柏林的国际航线停飞,或许法兰克福还有能够搭的班机。 逃?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国家?难不成要移居到殖民地? 亚裔美国人似乎想不透这个原因。 他们怀着歉意拨开大人跟小孩,朝开往法兰克福的月台前进。但或许是人们视线的压力吧,让他们觉得这段路似乎比想像中来得远。 可恶,都已经没时间了说! 原本走在前面的雷江突然停下脚步,结果害她的脚跟临时施了不必要的力量,导致昨天的伤刺痛了起来。 怎么了吗? 隔着他的肩膀往前看,发现在本来就混乱不已的月台入口处,有好几名士兵正挡住乘客。他们居然还要去调查小孩子的身份证,对每个人都谨慎到家地调查。不过这些乘客之所以没有发出不满的躁动,是因为那些士兵全都全副武装。 而且车票被退回来又往后退的人,比顺利通过上车的人还要多出许多。就算有车票却上不了火车的人们,只能沮丧的重新排队。 怎么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临检!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大部分的人都无法上车,该不会是护照有什么不够完备的吧 这时,在她视野的角落闪了一道黑影。一名高大的男子穿过前面两列队伍走到士兵面前,是昨天一整天看到不想再看的党卫军制服,还有画着卐字的红色臂章,以及军帽中央闪闪发亮的骷髅头。 他往像弹簧般迅速对他敬礼的士兵走去,然后轻轻提起右手的皮箱给对方看。在吵杂的人声中,他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要送这里面的东西给休鲁兹上校。 请过吧,中尉。抱歉让您见笑了请问那是乐器吗? 是的,他说非常想在晚餐会上演奏给总统听。 她记得那个肩膀,对那个声音也很熟悉,还有那个装小喇叭都嫌太长的皮箱,里面装着什么她也心里有数。 理却尔都特从坐成一排的乘客旁边走过,往最后一节火车车厢走去。人们用夹杂着憎恨与绝望的眼神目送这名党卫军将校。 艾普莉! 什么事? 雷江抓住她的上臂。 你没听到吗?听好了!艾普莉,现在我们讨论的是,如果士兵找我们碴,使得三人之中有人必须被迫留下来的状况,届时不管谁先通过就先上火车。发车时刻已经过了,没时间等三个人一起上路。至于留下来的人则立刻随后赶上,最后在阿魏勒(注:德国地名,ahrweiler)碰头。知道吗?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要去。 你说的没错,我知道了。 焦急的人们在队伍中互相推挤,三个人不一会儿全分散了。好不容易又开始依序排队的时候,火车开始在冒整齐了。这也难怪,因为早就过了发车的时间。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行李,把打开的护照递给士兵。刚过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对这陌生的身份证明感到不知所措,他对隔壁排应该是他长官的男子说:我第一次碰到美国护照耶。可是那边的情况也是乱成一团,他根本没有回头理会他。 小朋友你也真是的,你眼睛摆在什么地方了?这是如假包换的护照哟再不快点让我通过的话,我就把你踢倒,再强硬闯关哟? 她带着优雅的微笑,用英文这样念念有词。 而排在前面站着一名老兵的队伍里的dt,也被挡了下来。正当她想确认雷江是否过关而回头望去时,发现还差一个人才轮到他。医师愁眉苦脸地咂着舌。汽笛声又响了一次,火车开始慢慢开动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去不了法兰克福。 就在她把疼痛的右脚往后移,准备踢倒年轻士兵的时候 让我上车! 一名惊慌失措的中年男子推开盘查官往前冲。 让我上车!我亲戚在卡塞尔(注:德国地名kassel)等我呢! 那悲痛的叫声就像是导火线,人们开始群起鼓噪。艾普莉一直被往前推,整个人差点往前倒。可是年轻士兵反射性地闪开,害她脚步没踩稳,整个人趴倒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时,她的两旁并没有站着任何人,因为她被推出了队伍。 开什么玩笑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美国护照耶! 有人用她熟悉的英语喊叫,dt在绝妙的时机抓住一名老兵。 你仔细看,这里可是有我国了不起的人物在这里签名哟!你要是觉得这是造假的就直接打电话给我们总统,他一定会致电给你们那小胡子表示关心的! 他明知道这么闹也没用,不过还是乱说一通。艾普莉忍住脚痛站了起来,这次换雷江用法语乱叫。原以为他是在臭骂谁,结果他居然朗读起人权宣言。他在文节之间加了一句简短的话,她的脚也以次为暗号往地面用力踢。 快走! 艾普莉头也不回地往开始起动的火车舷梯冲,只要能够抓到那个红色栏杆就行了。 这时被卷入暴动的士兵们开枪了,两发子弹从她左脚旁边掠过。跟自己一样想冲上火车的男人反弹似的往后倒去,斜后方的女性也像放弃似的跪坐在地上。 我不能停,现在不是停下来举双手投降的时候。 虽然有热风从脸颊旁边掠过,但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思考那个到底是什么。好几发枪声从身后追击而来,但是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能打中的。 艾普莉拼命地伸长右手手指,设法要抓住红色栏杆,就只差这么一步,火车却开始冒烟加快速度了。 够不到! 当她感到绝望的那一秒而往下看的时候,骤然发现红色的铁栏杆从视野消失了。 再过不久疼痛感又会出现了吧,到时候自己就真的跑不动了。 葛雷弗斯! 她反射地抬头,有人正在撬开最后一节车厢的车门。 那个身穿某件熟悉黑色制服的男人,用力摘下白色手套,弯着上半身让身子探出车外。 把手给我! 理查!? 我不叫理查这种时候还讲这个干嘛! 可能是看到将校的身影,所以后方便停止射击。 艾普莉抓住理却尔都特的手。 触感跟那只手臂不一样。 是温热的。 第五章 前往法兰克福 上半身简直就像跪在地上般弯曲的艾普莉,尽可能拼命呼吸,火车规则的震动也刺激她脚底的伤口。现在距离车站已经很远,dt跟雷江也没在火车上。 后来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做出那么激烈的抵抗,会不会被士兵带去侦讯呢? 算了。 艾普莉慢慢闭上眼睛。 现在就算担心也没有用。当初说好就算有人被留下来,剩下的人也要搭火车。他们跟自己都没有错。 可是天哪,怎么办?我的行李跟护照全都掉在车站了! 党卫军中尉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来,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距颇大。 真是不可思议。丢下丈夫独自上了火车的你,担心的居然是行李跟护照? 没错,很抱歉我没有专家的风范。不过,毕竟我们这种人并非全都会去窃取战车,或是以攀爬山崖的方式行动的。而且本来搭国际航班行动时,没有护照就无法前往其他国你说丈夫!? 艾普莉激动得连自己快喘不过气的事都忘了,将原本弯着的身体挺直站起。 谁啊?你在说谁!? 就是那个亚洲人 dt?你说dt是我丈夫!?真令人不敢相信。拜托你帮帮忙好不好,别开玩笑了! 理却尔都特散发着银光的独特眼珠讶异地瞪得圆圆的。 难不成是用法语大喊大叫的那个?你们这对夫妻的年龄差距还真大呢。不过谁是你丈夫都无所谓,我有任务在身,没办法一直照顾你。 都特把手套重新戴上之后,便提起一只皮制的箱子。 等一下,喂!你看,这儿是空的吧! 艾普莉把左手伸到对方面前,让他确认自己并没有戴婚戒。 我对美国的风俗习惯没有兴趣。 不是的。为什么你会认定我已经结婚了呢?昨天你不是才说十八岁是小孩子吗? 我姐姐是在十八岁结婚的,不过二十三岁就去世了。 咦那、那真是遗憾不过我还是要把事情跟你解释清楚!你听清楚了,dt他有个美丽的妻子,而且小孩子也快出世了哟!我现在是单身,而且预计还要单身好一阵子呢! 是吗?因为克鲁纳喜欢找已婚者下手,所以我才这么认定的。 咦?那个男的对已婚者有兴趣啊? 惨了,要是他真的看上dt,那怎么办?艾普莉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有责任,但又立刻回归正题,硬是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啊,我们怎么会扯到这里呢?不对吧?理查,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吧!? 都特略扬起右眉,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把话说到一半。 我不叫理查 不是那个啦! 她不发一语地指着自己的脚,都特动着原来如此的嘴型。 你说脚啊?既然你刚刚跑的那么猛,应该是没事了吧? 就算你这么认为,但起码在道义上也该问一下吧?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会做人啊!当初是你打破玻璃才害我的脚受伤的耶! 他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不过在知道艾普莉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后,不得已只好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 后来,你的脚怎么样了? 反正都能跑了,所以没事了啦。 是吗?那我要去头等车厢了。 你就只有是吗而已? 要是我再继续说下去,你只会绷着脸对我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干涉我对吧? 你挺了解我的嘛! 不过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皱着眉头往窗外看。 很高兴你的脚伤这么快就恢复了,但是以后请不要这么拼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请你不要干涉那么多好吗? 都特把箱子放到地上,咚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样?难不成要我低头道歉说我不该害你这位碰巧在场的千金小姐遭到波及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啦!我只是单纯很生气而已,我只是气我自己居然会没有穿鞋就到处跑,连我都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有失专家颜面的事! 艾普莉发现自己握紧的双手抖个不停,于是马上摆到背后去。而脚姆趾的伤也开始痛了起来,不得已只好靠在墙上。 因为我头一次出那种差错! 他沉默了一会儿。但是当他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感受到背后有如针刺般的眼神而转身看去。发现原来是二等车厢的乘客,正以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两个奇妙的组合,不过众人又匆匆忙忙低头移开视线。 过来。 都特抓着艾普莉的手腕,在通道上快步走着。 等、等一下啦!虽然我很感激你拉我上车,但是我并没有理由陪纳粹党来个快乐的旅行。而且我的车票是在二等席 拜托,我才是好吗!谁喜欢跟美国的富家女同席啊? 说到这儿他顺势用力把她拉到身边,用忿忿的口气小声说着: 但是我们光是待在这个车厢就会造成其他乘客的困扰了。你也看到了,他们可是好不容易通过那个难缠的临检才能坐上车,要是看到ss将校跟自己处在同一个车厢,你猜他们会做何感想?而且下一站会停在柏林市区的正中央,会有准备从他们身上抢走任何一枚戒指或金币的临检官上车,如果临检官还发现一个没有乘车许可的外国人在车上,情况会有多糟糕,你知道吗?届时全体乘客都会因为藏匿你的罪名而被赶下车哦!问题是这些乘客并没有帮你,甚至连你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但是那些军人欲加之最何患无辞。你忍心默默看几十条原本可以逃过一劫的生命就这么白白牺牲吗!? 牺牲?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淡棕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失望,虹彩散发的银色光芒也跟着消失。 如果是现在的德国,这种事是有可能的。 都特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恨恨地说道: 虽然这是令人感到可耻的事情。 现役将校所言不假。下一站果真涌入一群轻武装的军人到各个车厢再次检查。艾普莉隔着车窗看到有几名运气不好的乘客被带下车,而且有许多行李被堆放在月台上。其中不乏有背包跟行李箱,很明显都是乘客的私人物品。 太过分了。 不要过度投以同情的眼光,要做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一等车厢也有军官来巡视,但可能是等级比二等还高的关系,他们的态度跟举止就有礼貌多了。这时,一名年轻的下士官轻轻敲门之后,便走进只有他们俩独处的车室,然后用熟悉的举动向他们敬礼。 抱歉,中尉。请问你要去哪里执行任务? 都特直盯着报纸没有抬头。 我要把这个送去给法兰克福的休鲁兹上校。 可以请问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由于询问对象的阶级是党卫军中尉,因此他的态度显得相当谦逊。 是乐器。据说总统阁下无论如何都要在晚餐会听到乐器演奏。 让总统阁下听演奏!请问中尉也会出席餐会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名下士官。 外面好吵哦,到底在吵些什么? 没事的,中尉,只是一般临检而已。由于我们对财产外流一事再也无法忍受,因此从上周起就开始彻底执行临检勤务。 那么,空路之所以几乎中断也是那个原因啰? 是的,因为机场挤满了那些富裕的犹太人。那些混帐东西想要离开也就算了,但竟然想把我们德国的财产全都带走。对了中尉,听说在起站有外国人未经许可就上车 糟了,艾普莉保持低调避免让对方发现 。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那位女性是 是我的妻子。 下士官比艾普莉更先露出讶异的表情。 您有妻子了啊!请原谅我的无礼。 这时候,男子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用简短的英语对艾普莉说话,但是他询问的内容却和他温和的表情完全相反,脱口而出的全部是听得懂英语的女性光是听到就会脸色大变的侮蔑性台词。 但她却一语不发地微微歪着头,然后用德语反问:你在说什么啊? 几乎就在同时,中尉站起来用力粗鲁地揪住下士官的衣领,下士官军服的纽扣还因此弹掉了一颗。 你在侮辱她!? 不、不是的,我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艾普莉只是吓傻在一旁,因为她必须装成一副完全听不懂英语的模样。她停顿了三秒之后,才面露困惑的表情上前帮忙劝和。 我只是、只是以为尊夫人会说英语才这么做的。真是非常抱歉,中尉夫人。 对女性能够使用那种言辞吗?你在队上究竟是受到什么样的教育!?把你的直属长官叫来!我要直接跟他谈,并且让他向内人谢罪! 别这样啦老公,算了啦,我不会介意的,反正我又听不懂,听了也没什么感觉。 听从妻子劝阻的中尉把手一挥,愚蠢的下士官随即连滚带爬地离开包厢车室。等到脚步声远离之后,再也忍不住的两人才开始放声大笑。笑翻了的他们拼命槌打椅背。 你、你、你、你居然说我是你妻子!害我听得全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你还不是一样!明明是个黄毛丫头,还演得那么做作,没必要说什么别这样啦老公吧?当下害我觉得背脊有股凉意窜上来呢! 那个人真的相信我们所说的吗? 反正那些年轻人很少跟女性接触,就算是外行人的演技也会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嘛,你自己不也很年轻吗? 理却尔都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肃。 不,我已经二十七了,接下来能做的事已经不多了。 这时候火车头冒出蒸汽并开始震动,接着车轮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运转。窗外的景色也慢慢移动,这次火车真的要驶离柏林了。 快坐下! 你自己也坐啊! 结果双方只好同时坐下。足以供六人坐的包厢车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里面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沉默。艾普莉斜着脸看向他。 这是同行给你的建议,我祖母年过五十都还在做这个工作呢!而二十七岁的你却说接下来能做的事已经不多了,这种话很对不起生下你的父母亲哟! 海瑟尔葛雷弗斯跟我是同行?别胡说了你! 说的也是,与其说是同行不如说是死对头。 她看着摆在座位上的皮箱,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乐器。 我们专门把文化遗产送回它原本的归属之处。不过像你这样的强盗,为了私心而想把所有的一切带走如果那里面真的是乐器,我看那个叫休鲁兹上校的家伙,一定正常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会有人在用餐的时候想听铜管乐器的演奏?而且如果里面装着的是小喇叭,也未免太大了吧。 搞不好里面是双簧管呢对哦,用乐器当借口通关是不是有点夸张啊?不过我先跟你声明,我带走它并不是为了私人的欲望,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这是自己的东西,没错,这盒子是属于你的哟!艾普莉葛雷弗斯。 都特熟练地把锁打开,金属锁扣啪嚓一声倏地弹开。他让坚固的皮箱横躺在地上,再掀开边缘钉有铜扣的盖子。 纯白的手臂就放在艳红色的布块中央,第二次看到它还是觉得很像精致的蜡制品。因为它实在是太惨白太冰冷了,很难想像那居然是人类的手臂。 这是我的也就是我祖先的左手。 这真的不是仿制品? 没错,这是由蛋白质跟脂肪构成的,是人类的骨头跟皮肉。在我还没出生的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在我家里了,只不过那是将近一百五十年前的事。 她战战兢兢地摸着,还是跟昨天一样具有弹性也没有体温。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这是怎么保存的?是像标本浸泡在福尔马林 没有经过什么特别的保存方法,只是避开高温潮湿跟阳光直射而已。 你又这么说了!你当这个是腌黄瓜啊? 是真的。我不晓得它被施了什么样的魔术,即使它的持有者不在人世,葬在地底的肉体也腐烂了,但唯独这玩意儿仍然完好保存至今,一直沉睡在宅邸里面的仓库。而且就算生前的主人已经去世,它好像也没有增加任何一道皱纹呢。 它的主人?是谁? 是一个叫罗伯特贝拉鲁的男人,应该算是我祖父的祖父吧。 然后他像是唱歌似的说道,感觉像在朗诵诗词。 一百四十年前,一个月亮高挂的夜里,一名独臂男子从天而降。他抱着自己被砍断的左手,全身则因为水跟鲜血而浸湿。 那是什么?鹅妈妈童谣吗? 纵使嘴上故意开玩笑,但艾普莉并没有怀疑都特所说的话,毕竟这世上什么怪事都有。 会相信这种事的,大概只有我跟纳粹、以及神父们。 休鲁兹上校这个人不是很值得信赖吗? 上校啊上校是吗 都特把脸转向车窗,望着飞快流过的景色并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他相信同车者并不会偷走手臂,因此就算艾普莉移动到其他座位,他也没回头看。 昨天因为被布盖住了所以没有看到,但今天就连前臂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靠近肩膀的部分还浮现出两条深灰色的线。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并非是完整的线条,而是由细微的记号组合而成。分辨不出来是文字还是花纹,那些特异形状自己从未看过。 那上面写些什么?还是说那并不是文字? 这个世界有四样绝不能触碰的东西。 左手的主人耸着双肩,解释说:其实并不是无法解读。 我是在说内容啦,因为这是祖先代代传下来的。不仅是那个法国人,我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这世上有四个封印了强大力量的盒子,而且各有四把钥匙。盒子的名字分别是风止、地涯、镜之水底、冻土劫火。每一个盒子配一把钥匙。只有正确的钥匙才打得开,其他钥匙是无法打开的。 可是我听说只要是近似钥匙的东西也能硬把它撬开等一下,这条手臂究竟跟盒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个 怎么搞的葛雷弗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地追着盒子跑? 理却尔都特轻松地把那条手臂连同红布随手抓了起来。 这是四把钥匙之一。是最初的一把,也是最容易使用、也最容易被利用的钥匙。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盒子的钥匙是清澈之水 她的头开始晕了。眼前的男子玩弄着惨白的蜡制品,还把它拿到自己的左肩比对。不,那不是什么蜡制品,是将近一百五十年的人类手臂 需要清澈之水的是镜之水底,他们拼命寻找的大概就是那个盒子。这个则是另一个盒子,也就是风止的钥匙,但它或许也能打开其他盒子,正因为这样才说是最初的一把钥匙。 黑色制服与纯白手臂的对比色,刺眼得教人有不祥的感觉。 相较之下,我的手臂好像比较细。不过这也难怪,持枪者所运用到的肌肉跟剑不一样。只不过遇到什么万一的时候,光是这点差距就无法保证可以让它发挥作用。 你说发挥作用?难不成是想拿起来挥动? 其实她是在问要怎么使用钥匙。都特用下巴指着皮箱里面,在拿掉布块之后,发现底部藏了一把只有在中世纪历史博物馆里才看得到的坚韧剑把。 我打算偷天换日,我要用它砍断我的左手,再跟这条一百四十年来都没有腐烂的手臂掉包。 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办不办得到,但是眼前没有其他办法。只有钥匙及其真正的持有者才能控制被打开的盒子跟解放的力量。现在,军队拥有的是镜之水底,而我手上持有的是风止的钥匙你应该也听说过只要跟配对的钥匙相近的东西,也是有可能把盒子硬撬开吧。那么,这条感觉像玩具的左手,是不是也能够把盒子关上呢? 理查! 那些家伙只想开启那个盒子,将凶恶的力量释放到这个世上。他们毫不考虑后果,只想着如何提高战力只要能阻止那些人的计划,不管付出多少牺牲我都在所不惜。更何况只要我一条手臂就能了事,又有何不可呢? 别再说了! 艾普莉从他手上把红布抢过来,粗暴地盖住那闪着暗光的剑鞘。 太扯了!就算要阻止敌人的计划,也没必要牺牲自己一条手臂吧。 太扯了,它不过是个盒子,有必要那样拼死保护吗? 一点也不扯,我就是为此才加入党卫军的,还被迫穿上这身制服。 中尉愤愤不平地摘下军帽,丢到对面的座位。 我甚至不惜穿上这身讨厌的衣服!我想你们美国人可能永远都不会了解吧搭乘失控列车的心情只有乘坐在上面的乘客才知道。 将手指伸进棕色头发里的都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年轻许多。 他望着窗外,艾普莉则看着他的侧脸。他一开始给人的面无表情的冷漠印象已逐渐淡去,现在反而比较像个善良的平凡青年。 所以你才加入党卫军? 是的。 为了阻止失控的列车? 没错。虽然他们不喜欢我头发跟眼睛的颜色,但后来还是顺利地加入军队了。大概是因为我是继承钥匙家族的后代,所以他们才会想把我留在身边吧。 虽然现场没有其他外人,但艾普莉还是不自觉地压低声音。因为她想问这个昨天才认识的男人一个无法随便回答的问题。 那么,你现在算是背叛国家啰? 理却尔都特不再往窗外看,将视线落在一直紧握的左手上。 不是的。虽然我背叛了纳粹党,但是我不曾背叛过国家。只要对国家有利,任何事情我都肯做、任何阻碍的事物我都愿意抛弃。我才不像你们是为了把盒子摆在博物馆供人参观而找寻它!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一陷入沉默的气氛,脚底下的火车震动便越显强烈。 艾普莉照着祖母教她的,闭上眼睛慢慢数到五。当火车通过十根枕木的时候,她细细思考该怎么跟这个男的过招。或许该多花点时间,不过少一点大概也无所谓。结果,在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结论之下,她做了一次深呼吸。 其实有时候要靠直接。 那个盒子是我的哟! 是那个叫巴普什么的老人给你的吗? 不是的。那是我祖母发现后交给巴普先生保管的,然后海瑟尔葛雷弗斯选了我当继承人,因此那个盒子成了我该负的责任,我有义务把它拿回来! 全身被蓝色火焰团团包住的祖母,在梦境里一定会用悲伤的眼神望着艾普莉,摇着头说:千万不能触碰它。其实艾普莉早就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用数字可以表现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触碰那个盒子,也绝对不能让人触碰它。 第六章 阿魏勒 在确定艾普莉上了火车之后,dt终于停止他丢脸的举动。 老师说,他能用的招术也已经用完了。 至于戈壁另一个混乱,想当然尔是法籍医师带头跟士兵争吵。 他还用非德语的陌生语言朗诵诗词,让处理的士兵感到很困扰。 医生 他竖起大拇指往后指,做出快点闪人的暗号。还不死心的市民们则涌向柜台,或者挤到售票口要求退票。 拼了老命拨开迎面而来的人群,好不容易从那个队伍挤出来以后,两人才总算会合了。 好、好可怕的骚动哦。 那是当然的啦!总是只晚一天也会陷入更加危险的绝境,为了活下去,他们当然要努力拼啊! 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逃离柏林呢?难不成是股票大跌? 雷江边笑边撕毁二等席的车票,反正也不可能退票了。 你实在有够悠哉耶。不,我不是讶异,我说的是真心话哟!我终于明白海瑟尔会这么喜欢你的理由了。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损人,不过dt这时候却不觉得生气。 其实跟艾普莉搭档的这两年,他真的变得很有耐心。 不过老婆却认为他变迟钝了,这点倒是没办法辩驳。 不过我们那位千金大小姐到底要不要紧哪?她刚刚是被陌生的男子拉上车的哟而且还是恶名昭彰的ss将校耶!真是的,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便啊? 不,dt,最起码对方不是什么陌生男子。昨天我们不是在饭店前见过他?而且 雷江一面穿过被提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挤成一团的咖啡厅,一面将巴拿马帽戴上。 他眼镜后的黑色眼睛转动着,开始努力的回想,但在此同时也觉得很迷惑。 他的眼睛那双淡棕色又散发着异样光彩的眼睛,我总觉得好像曾在哪儿见过。是波士顿吗?还是战争的时候?如果是在战地遇到过的话,应该不会是他才对不,时间或许还要再往前推呢。 咦,有吗?之前曾见过他吗?其实我这个人很不会认人呢。 说到dt擅长的领域,他只想到一样而已。 总之,我们要尽快随后跟上。如今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搭车了,不过那样只会拉开双方的距离。dt,搭计程车是出不了柏林的哟! dt拦了刚载完客人的白色车子,随即坐了上去,然后简短地告诉司机到最近的机场就一脸不爽地靠在椅背上。 我们不是才去过机场吗?空路是中断的,而且我不知道你竟然会将德语! 德语?你错了,我根本就不会说!这种事用世界的语言就能通哦!像你们就算不会说中国话,也会讲出中国菜的菜名吧?道理是一样的。 遇到红灯而停下来的司机,再度确认他们是否真的要去机场。对于dt那简直像在碎碎念的答覆,雷江显得有些不耐烦。 可是客机停飞了哟。 会飞的。 车子往北走并左转,渐渐驶离了车站。这跟往机场的方向是相反的。 那些在机场待机的飞机是不会起飞的,几率很高啦,不过那是因为它们是客机的关系。不过机场却有许多不是用来搭载乘客的飞机,不仅座椅坚硬,坐起来也容易晕机,连整个人也会暴露在飞机外,有时还会玩命呢。而且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搭载两个人。 你要自己开啊!? 那当然。哈哈,你这下应该知道海瑟尔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了吧? 这男人吵起架老是输给一个十几岁少女,但不知为何只要一提起她就显得特别开心。 我之所以跟她搭档,并不是为了帮助她或是教育她,那丫头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我是不知道艾普莉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海瑟尔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孙女有很高的评价,我也认为不可能会有老师比海瑟尔厉害。根本就没有人教得了那个孩子,因此剩下的就是让她自己累积经验。 那为什么找你跟她搭档呢?因为她未成年吗? 才不是呢。其中一个原因是我早已有了美丽的娇妻,所以她觉得我是安全牌吧;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个。 dt指着远远的铁丝网,以及其后面的天空。宽敞的水泥地上停放了好几架小型机体。 那是我最后的逃亡手段。只要是有翅膀的东西,我都有办法驾驭自如。从滑翔机到双引擎飞机,还有战斗机。只要能让我进入驾驶舱,客机也难不倒我。只不过劫机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机会驾驶客机。 哦~原来你有这么棒的特殊技能啊等一下,这么说你是负责开飞机,那我就得负责劫机啰? 属于天空的男人把手绕到后脑勺悠哉地说: 随便你,反正好球带的范围很广呢。 劫机这种事情,雷江也不擅长。 我看还是用美金解决吧。 这点就是鲍伯的专业领域了。 艾普莉对找寻交通工具的方式感到相当气愤。 本来打算等到早上在柯不林兹(注:德国地名,koblenz)找车子的,结果附近连个基地或中古车行都没有。都特用讶异的眼神看着叹息地表示:早知道就在法兰克福买一辆车。的艾普莉。 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受不了你们这些有钱的美国人,你是要需要用车时就花钱买吗?要是照你那种做法,不晓得你会变成拥有数十辆车的车王之王。 这时候穿着黑色制服的都特走进某户农家,他跟那儿的主人似乎在商量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观望的艾普莉看到主人终于沮丧的摇头,然后把银色钥匙交给入侵者。 接着一辆小货车从小仓库开出来,载货台上还堆着稻草。 你是怎么跟他交涉的? 交涉?根本不必做那种事,我只是命令他把车子交给军方使用而已。 你用抢的!?真教人不敢相信!你居然做出跟恶劣检察官同样的行径!我的天哪你真不愧是恶名昭彰的党卫军,就是这样我才无法跟ss将校相处。使用过后你应该会还人家吧?会把油加满还他吧?我先跟你声明,东西借了不还算是犯罪哟! 你这个冒险家的度量真狭小耶。 沿着莱茵河往下走约六十公里,开过了好几座美丽的桥梁。 在经过雷玛根(注:德国地名,remasen)的时候,她被周遭的景色所吸引,几乎忘了自己的任务。 坐在驾驶座的都特看到艾普莉这个样子,愁眉苦脸地说: 有时间欣赏河川的话,不如好好注意看有没有军用车辆。 你很罗嗦耶,我有在注意啊。不过如果有看到跟你穿同样制服的伙伴在河里漂流,我大概会当作没看见。 随便你啦,就算你想对他丢石头我也不会阻止莱茵河对你来说真有那么稀奇吗? 坐在副驾驶座的艾普莉把头伸出窗外,让脸颊感受从山岳地带吹来的凉风。 这里没有沙尘的味道,只有水跟绿野的清香。 我不是对河川感到稀奇,美国的山水景致不输德国不过这块土地又有截然不同的美感,我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耶。 譬如说夕阳西下的大平原景致很美,但是把古城染成橘色的黄昏又是另一种美。 虽然没仔细想过自己比较喜欢哪一种美,但光是第一次目睹,那种感动就令人难以形容。 只希望如此美景不要遭到破坏。 被谁破坏? 美国人突然缄默不语,因为连她都知道这国家的情势并不安定。 与莱茵河会合的河川景致渐渐映入眼帘,放眼望去,两岸的丘陵满满都是葡萄园。 葡萄的嫩叶把这一带渲染成黄绿色,就连蓝色的天空看起来都带着绿色。 至于葡萄园后方,则耸立着石块堆砌而成的城墙,那里就是阿魏勒。艾普莉发出感叹的声音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城墙呢!里面真的有人在生活吗?该不会是只有白天才营业的观光场所吧? 墙壁里面都是一般人家。 不过穿过城门后的景象对艾普莉来说并不平常。 旧市街排列着可爱的木造房屋,每户人家的窗口都摆放着盆栽。 只不过,每面高挂在马路的旗子上全都有卐字的图案,原来这块土地的人都支持独裁者。 天哪可是我怎么觉得头好晕哦。 因为有些木造房屋是歪斜的。可是,这值得你那么感动吗?很多地方性的小城镇不都是这样吗?到底你们美国人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啊? 等你来美国的时候,我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的。 想像都特被德州周边的景致吓到的样子,艾普莉就忍不住窃笑。 不过开心的时光到此为止。 因为城门旁边停了五辆吉普车跟附有车蓬的卡车、士官用的黑色轿车。 两名站哨的士兵无聊地打着哈欠,他们俩为了不被发现而躲到面包店的角落。 阿魏勒果然被盯上了。说到清澈之水,不是这里,不然就是多瑙兴根(注:德国地名,donauesgen)了。 雷江猜的果然没错。他说为了打开盒子,那些人绝对会来阿魏勒。 其实只要稍微有点地理常识,任谁都猜得出来吧。 你自己想的还不是跟他们一样。啊~不过食物的味道真的好香哦。 都这种时候你还想到早餐的面包!?所以我才不想跟女人或小鬼搭档!这样的程度就让你觉得香的话,那我劝你早上还是别靠近面包店的好! 别再提任何关于美食的话题啦!而且阿魏勒的清澈之水,到底是在哪里啊?是在教会吗? 不。 都特确认过站哨兵的装备之后,便把手伸向小货车的载货台。 他从稻草堆里拿出两把枪跟有点旧式的步枪,然后把口径较小的枪丢给艾普莉,她则是把那把枪放进稻草堆里。 阿波里纳(注:德国地名,apollinaris)的泉水在葡萄园里被人发现,而且至今仍不断涌出。喂,那个你还是带在身上,要是遇到攻击的时候,光靠那个塞在胸部里的玩具是无法应战的哦! 你太没礼貌了吧!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胸部耶里面才没有垫东西呢! 原来如此。 你同意个什么劲啊! 但泉水被发现不过是九十多年前的事。虽然无法确定盒子的制造年代,但应该不会是这么近代的物品。 如果说文字跟记号是后世复制装饰上去的话,将无法由此推算出主体的制作年份。 但是从金属腐蚀的状况来判断,应该是可以推测出装饰部分被镶上去的年代。 光是后来才镶上去的边缘部分都不只一两百年了。为什么出现在近代的泉水会被认定为钥匙呢?照理说世界上还存在着更古老的涌水处 但是地点必须在德国不可。 咦? 无论如何,都非得在德国不可。被神选为神圣的物品,是不能存在于其他国家的,无论是被选上的水或人民都一样。很遗憾,现在就是这种时代。 都特拿出那个乐器盒,并确认金属扣确实锁上。他该不会想带着钥匙到处跑吧? 你不觉得交由我拿比较妥当吗?而且理查,我觉得你那身服装似乎太引人注目了。 我不叫理查难不成你要我穿那个? 在往艾普莉这边上下打量之后,都特看看自己的将校服。他那个体型怎么可能穿得下女装啊?被他打败的艾普莉垂下肩膀说: 我可没有叫你跟我交换衣服哦,只是提醒你会不会太引人注目而已。给我吧,我看还是让我拿好了,起码还可以用观光客的身份蒙混呢。 但可惜的是,艾普莉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他们俩在没有被发现彼此是同伴的情况下,平安地通过步兵哨。 普通士兵对于同党的将校完全不曾起疑,甚至还精神抖擞地敬礼。 就算艾普莉只逛商店没买东西,也不会被他们特别关切。 阿波里纳的泉水就位于穿过市区之后的葡萄园里。本队似乎已经聚集在那里了,因为他们的进驻,让当地居民的气氛变得很紧张。 他们虽然都支持希特勒,但似乎不欢迎党卫军。 当身穿军服的都特走过时,店门就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如果是以一副权威者的态度走在路上,想必连当地人也会觉得不舒服吧。从一旁看着都特板着的脸孔,艾普莉这才终于了解。 不过这时却有张熟悉的面孔进入她的视线。 其实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到处晃来晃去的,并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奇怪,人们心里想必都在猜测原来盒子的研究也算是ss的管辖范围呢。被午后的阳光照的闪闪发亮的金发,就某种意义来说就像是制服一样,并不显得特殊。 但是随着那名男子往这边走近,她的眼睛就瞪得更圆。 是克鲁纳。 赫鲁姆克鲁纳带着一贯自信满满的笑容大摇大摆地走着。 不会吧?他不是在柏林吗? 虽然很想快点同志都特,可是又不能大声嚷嚷。 她曾试着对碰巧往这边看的他比手划脚,但是他好像完全没看懂,只是念念有词地问: 足球怎么了吗?不是足球,是克鲁纳,克鲁纳,但还是没用。 艾普莉像小动物般用小跑步的方式横越马路,然后抓着都特的手,把他拉进附近的店里。 因为他们是观光客跟军人的奇妙组合,要是跑到纪念品专卖店闲晃会显得很奇怪。 最后只好从头到尾假装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然后站在一块,避免直视对方的眼睛。 不要往这边看!往前看,暂时保持这个姿势! 想不到你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跳那种怪舞,与其说是引人注目,我倒觉得很丢脸呢。 你、你以为我喜欢做那种手势啊!?才不是那样呢!来了哟!那家伙来了啦! 冷静点,那家伙是谁?小胡子吗? 哇!好劲爆的发言!啊,不要往那边看啦!才不是的,我这个人再怎么强势也都不会用那家伙称呼独裁者。不是啦,是那家伙啦!赫鲁姆克鲁纳哟! 克鲁纳中尉?那个男人怎么会 艾普莉抓起手边的民俗艺品,像在鉴定似的握住。那是做成希特勒模样的胡桃钳,未免太不吉利了吧。 至于在他们视线正前方的微胖男店员,则浑身不自在地转动身体。 他该不会是为了追我而跑来的吧?伤脑筋虽然我还是单身 他应该没那么闲吧? 回答得还更直截了当。 克鲁纳比他们还早到达,由此可见他在执行跟盒子有关的任务。 因为他隶属于文化部,又负责筹划美术品的拍卖会,所以也被奉命负责保管、移送从出境者手中夺来的物品吧。 这么说的话,镜之水底算是文化部管辖的物品啰? 文化?你是说那盒子是文化部承认的东西? 好有来历的头衔啊。 两位,我先生从刚才就害怕到不行。 什么? 身材魁梧的老板娘对两人出声,他们同时抬起头来,位于视线前方的男店员已经吓得冒出冷汗缩成一团。糟糕,视线 直视的太久了! 啊,不是的不是的!别误以为我跟他是一起的,这可是会让我很高难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伙伴。 是吗?那真是抱歉。因为你们刚好站在一块,又对同一件物品那么感兴趣。 她往都特的手一看,发现他也握着希特勒模样的胡桃钳,而且它的配色很微妙。 艾普莉燃起莫名的使命感,觉得自己非得设法蒙混过去才行。 我真是的,居然把他跟我叔父搞错了。不过这个人不是党卫军的吗?他当然会打从心底敬爱这个玩意儿呢 说到ss的话~ 毫不畏惧的老板娘,以同是女性的轻松态度跟她说话。 小姐,你是来观光的吧?虽然特地跑了这一趟,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最好不要接近泉水比较好。 为什么? 昨天白天开始,就来了一堆军队,还在涌泉处设了什么装置。其实我们也很担心,如果泉水因此干涸而无法酿酒的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算想看看里面的情形,但因为那里搭了帐篷而什么都看不到。我儿子倒是有偷溜进去,他是说泉水底下放了一个脏脏的木盒。开什么玩笑啊?虽然不晓得他们在进行什么试验或仪式,但军方做了那么不卫生的事情,这下子今年的葡萄酒该怎么办才好啊!我说军人先生,既然你也穿着军服,拜托帮我跟他们说一声,请他们不要乱搞好吗? 啊?好的。 老板娘突然把矛头指向都特,但可能是不习惯跟一般人相处的关系,让他霎时吓了一跳。 至于艾普莉则立刻买了一副墨镜,在确认克鲁纳离开了以后才走到街上。她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可疑人物。 你怎么这么笨啊,那时侯怎能畏畏缩缩的呢?你应该要表现出像当初抢人家车子的强硬态度。不过这下子总算也稍微了解情况了。盒子的确是在这里,而那些人铁定以为阿波里纳泉水就是那个清澈之谁。他们认定这里的谁就是钥匙,其实他们搞错了。 我们得在他们进行错误的尝试以前把盒子抢过来。万一让他们发现真正的钥匙,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处理的。 哎呀,你不是一个人吧? 都特的眼睛露出强烈的失望感。 我跟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不是还有我吗? 我不仅仅是只有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碍手碍脚的小鬼听清楚了,趁这个时候先跟你声明,就算接下来顺利拿到盒子,我也不讳交给你的。就算你说自己是继承人或持有者什么的,那个东西都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如果你们想带着它逃往美国,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开枪阻止的。 放心,我也会毫不留情反击的。 此时听到吉普车声的艾普莉,迅速地躲到招牌后面。 经过他们面前的是灰色制服集团。 上次你在波士顿闹成那样,这时对我们开枪也没什么差吧?不过在攻击以前请事先警告一下。只不过我这个人是属于被警告反而会更激动的类型。 这时她象棋雷江告诫她的话。 当初有好几个人都很想得到它,他们应该都很舍得花钱吧。 啊,不是的不是的!别误以为我跟他是一起的,这可是会让我很高难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伙伴。 是吗?那真是抱歉。因为你们刚好站在一块,又对同一件物品那么感兴趣。 她往都特的手一看,发现他也握着希特勒模样的胡桃钳,而且它的配色很微妙。 艾普莉燃起莫名的使命感,觉得自己非得设法蒙混过去才行。 我真是的,居然把他跟我叔父搞错了。不过这个人不是党卫军的吗?他当然会打从心底敬爱这个玩意儿呢 说到ss的话~ 毫不畏惧的老板娘,以同是女性的轻松态度跟她说话。 小姐,你是来观光的吧?虽然特地跑了这一趟,不过我还是奉劝你最好不要接近泉水比较好。 为什么? 昨天白天开始,就来了一堆军队,还在涌泉处设了什么装置。其实我们也很担心,如果泉水因此干涸而无法酿酒的话,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算想看看里面的情形,但因为那里搭了帐篷而什么都看不到。我儿子倒是有偷溜进去,他是说泉水底下放了一个脏脏的木盒。开什么玩笑啊?虽然不晓得他们在进行什么试验或仪式,但军方做了那么不卫生的事情,这下子今年的葡萄酒该怎么办才好啊!我说军人先生,既然你也穿着军服,拜托帮我跟他们说一声,请他们不要乱搞好吗? 啊?好的。 老板娘突然把矛头指向都特,但可能是不习惯跟一般人相处的关系,让他霎时吓了一跳。 至于艾普莉则立刻买了一副墨镜,在确认克鲁纳离开了以后才走到街上。她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可疑人物。 你怎么这么笨啊,那时侯怎能畏畏缩缩的呢?你应该要表现出像当初抢人家车子的强硬态度。不过这下子总算也稍微了解情况了。盒子的确是在这里,而那些人铁定以为阿波里纳泉水就是那个清澈之谁。他们认定这里的谁就是钥匙,其实他们搞错了。 我们得在他们进行错误的尝试以前把盒子抢过来。万一让他们发现真正的钥匙,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处理的。 哎呀,你不是一个人吧? 都特的眼睛露出强烈的失望感。 我跟一个人没什么两样。 不是还有我吗? 我不仅仅是只有一个人,身边还跟了一个碍手碍脚的小鬼听清楚了,趁这个时候先跟你声明,就算接下来顺利拿到盒子,我也不讳交给你的。就算你说自己是继承人或持有者什么的,那个东西都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如果你们想带着它逃往美国,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开枪阻止的。 放心,我也会毫不留情反击的。 此时听到吉普车声的艾普莉,迅速地躲到招牌后面。 经过他们面前的是灰色制服集团。 上次你在波士顿闹成那样,这时对我们开枪也没什么差吧?不过在攻击以前请事先警告一下。只不过我这个人是属于被警告反而会更激动的类型。 这时她象棋雷江告诫她的话。 当初有好几个人都很想得到它,他们应该都很舍得花钱吧。 这次一定要防止那种事情发生,然后尽快把它埋葬在安全的场所,不要再让人随便滥用 我答应过的。 要是顺利拿回镜之水底,就要把它埋葬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那是人类绝对不能触碰的东西,也不能让人类碰触到它。 而且要趁那些人执着于泉水的时候,让他们永远找不到钥匙。 这话是什么意思,葛雷弗斯? 因为清澈之水指的并不是水,而是尚未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童之血。 血? 门必须靠清澈之水才能打开,也只有它才能够开启。 理却尔都特苦笑着,将视线落在那只皮制的乐器盒上,然后用低沉、温柔的语气,低吟着对那孩子的命运表示同情的话语。 好血腥的说法不过,连风止的钥匙都是永远不会腐烂的恶心左手,可见其他盒子的钥匙也不会美丽优雅到什么地步。 或许吧。 她不禁害怕地想像剩下的两把钥匙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穿过城门之后,在距离不远之处可以看见青翠繁茂的葡萄园中央,有个淡棕色的巨型布块,感觉很像是小时候看狮子表演的马戏团帐篷。 四周围着武装的士兵,还有身穿灰色制服的士官也出出入入。 他们应该不是全都隶属文化部,而是连陆军都有参与的作战部 队。 帐篷前面停了一辆拿掉车蓬的车。很遗憾,载货架是空的。 你打算躲在类似贵妇篷裙这种戒备松懈的地方潜进去吗? 很好笑吗?这又不是什么多有水准的笑话。 艾普莉撞了一下都特的侧腹,改用进入备战状态的口吻说道。 把枪给我。 刚刚不是给你了? 我不要那种,我要机关枪或是步枪。 你会用吗?小孩子怎能拿那么危险的 她从讲话吞吞吐吐的对方那儿硬把步枪抢过来,然后跪了下来,利用葡萄酒的空木桶固定枪身。 我已经十八岁了,况且我早在十岁的时候就曾在阿拉斯加射击过巨兽了。 是谁用那么可怕的方式教育你啊!? 当时射击的是一头巨大的灰熊,据说它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虽然没有打死它,不过当我们四目交接的时候,那家伙的确是这么说的它说小妹妹,你挺行的嘛!不过用的当然是熊语。 艾普莉小心翼翼地瞄准,然后在喉咙里开始数到五。 在数到五的同时她扣下扳机,接下来的四枪则命中卡车的轮胎。 最后的第五枪是瞄准油箱,但因为没打中,让她忍不住粗鲁地咂了一下舌,直到第六枪才开了个洞。汽油慢慢地流到手足无措的士兵脚边。 真不敢相信!居然有一发失误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方式培养出你这么可怕的小鬼 他们趁卫兵的注意力集中在卡车的时候,跑到帐篷后面。不久后,那些卫兵就会开始到处寻找外面的敌人吧。他们卷起沉重的防水布把头伸进去,呈现出只有下半身在帐篷外面的难看姿势。 因阳光被遮掩而显得有点昏暗的帐篷内部,跟艾普莉猜测的状况大不相同。 从地面冒出来的粗水管连接着巨大的银色水槽,末端还装了调节水量的排水阀,而水就是从那里流进托盘里。 这就是泉水?怎么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别发牢骚了,那是因为装瓶工厂还在建造中。不过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应该也想像得出来吧。 不是啦,照理说不是应该要从岩石之间涌出来吗? 两人接着用匍匐前进的动作,将下半身也爬进来,然后躲在人们看不到的建材后面。里面有几名武装士兵,至于其他几名下属则正在进行搜索,唯独士官闲闲没事地到处晃。但是令艾普莉感到讶异的是,他们竟然允许比她想像中还要多的居民进入其中。亏她还在脑中拼命想像奉行秘密主义的特殊部队,一定会拒绝让旁人参观,并展开机密作战的景象呢。 先别管那个,眼前最重要的是找盒子。 我看是不用了。 两名工兵正把木盒抬过来。似乎是要让身穿灰色制服的将校过目,但男子没有特别确认,只是轻轻地点着头。 是陆军的少校耶,会是这里的指挥官吗?可是那种处理方式还真随便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不知道它具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吧你怎么了,葛雷弗斯? 那个盒子又脏又不起眼,觉得有点小失望。 你还真敢讲这种对上帝不敬的话呢。 工兵两人组搬来的是一只平凡无奇、有盖子的木盒。表面颜色已经黑得有如炭化似的,金属边缘也生锈了,尺寸则大约是儿童的棺材大小。如果是一名普通的成年男性,就算力气不是特别大,也应该能独自抱起吧。 围观的群众忽然开始骚动,因为木盒就放在排水阀附近。 艾普莉发现自己握着的拳头正在颤抖。她在紧张,甚至觉得可以听到站在身旁、几乎把她整个人遮住的都特的激动心跳声。 泉、泉水真的不是钥匙对吧? 该去人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工兵辛辛苦苦地把盖子打开,女性居民则发出近似惨叫的声音。 你、你们想做什么!?怎么可以随便把盖子打开? 不要吵!只要破坏锁头就能把盖子打开了。盒子里有着难以解释的空间,该说是空间呢也可以说是墙壁或门感觉就像是平稳的龙卷风。如果要让它平静下来并成功连系其中的空间,就必须要有钥匙。 虽然说是连系特殊空间什么的,大家也只能够从字面上来理解。早知道应该先看奶奶最爱的儒勒凡尔纳(注:法国作家,julesverne。《海底两万里》的作者)的作品,虽然光看封面的画就让她打退堂鼓了。 你曾看过盒子里面吗? 不,没有,但我的祖先好像就是封印那股力量的人物。这是我们家族一定会传给下一代的传说。 窥视其中的工兵,发出声音盖上盖子,然后双手捂住口鼻,弯着腰拼命咳嗽。 他们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还是里面设有会喷出毒气的机关呢!? 结果现场的人全都往出口移动,连站岗的士兵跟疑似指挥官的将校也一样。真是一支不负责任的部队。 没、没事的! 可怜的牺牲者一面被呛得眼泪直流,一面挥着一只手。虽然人们都松了口气,但又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帐篷内部弥漫着一股像是被泼过粪便的恶臭。 里面的空气好糟哦! 啊偶该始幕想歇收腊个盒死了,拉上一个午人烙里耐里面放了什么通西啊(我开始不想接收那个箱子了,它上一个主人到底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啊)? 结果出现了一个不确定的答复。 是!鸡蛋吗? 服用回拿得乐么认恩啦(不用回答的这么认真啦)! 还好有几名无法忍受臭味的下士官跑到外面透气。再也没有比敌兵变少的事更好了,只要所有人都像这样跑到外面透透气,届时就能大大方方地把盒子带走。不过前提是她自己必须能够忍受那股恶臭,这应该可以算是忍臭大作战吧。 被迫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工作的工兵,决定再把盖子打开一次。在铰链发出嘎吱声之后,古老木盒的内部这才整个露了出来。 接着,士兵准备把它直接推到排水阀下方。虽然明显可以看出他的举动有些摇摆不定,但可能是因为想早死早超生吧,所以推的力道非常强。 但好像出了什么差错,盒子就像没有打开盖子似的一点变化也没有。即使明知他们是不可能成功的,但艾普莉一样在心里默默祈祷。 于是工兵把整个敞开的木盒移到不断冒出水流的正下方。就在这个时候 等一下!阿波里纳的泉水并不是钥匙哦。 是谁?哪个家伙这么大嘴巴? 帐篷的门帘被大大掀起,午后的阳光整个照了进来。一道黑影正背对那阳光站着,而且还带着一名娇小的爱国者。艾普莉突然很想抱头捶胸。 哪个人用力勒住那男人的脖子好不好?用力一点! 是长舌公赫鲁姆克鲁纳中尉。 后面还跟着一名身高不到他的腰际,年约十岁的小孩。他做了在柏林常看到的迷你军人的打扮,连这种乡下地方都有崇拜独裁者的少年部队。他那头剃得短短的柔软金发,和带有一点绿色的蓝眼都非常美丽。等他脸上的雀斑消失时,一定会志愿加入党卫军吧。他催促着克鲁纳,红咚咚的脸配上一副高音男童声: 真正的钥匙并不是泉水!所以就算把泉水装进去,强大的力量也不会因此苏醒! 十之八九讨厌小孩的都特喃喃自语着。而疑似指挥官的灰色制服军人,则兴致勃勃地询问那名少年: 那不然,你说钥匙是什么呢? 穿着复制军服的小小爱国者,更加神气十足地回答: 他们说清澈之水不是阿波里纳 之泉,好像是小孩子的血什么的。这些是他们在我们家的店门口说的! 接着,他用那又细又白的手,笔直地往这边指。 唉~我真是有够好运,居然能这么近距离看到盒子 艾普莉不断地扭动两只手腕,跟背对自己的男人说道。她似乎打算找都特当出气筒,因为现在的她实在很想解一下闷。 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从以前就很想看看实品,更何况能够让小姐你亲眼看到也是我的荣幸。 什么嘛,我想要的不是这样近距离欣赏就可以耶!还有什么荣幸啊,你别讲这种口是心非的话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葛雷弗斯。真是的,跟小孩子扯上关系铁定没什么好事。 都特忙着蠕动肩膀,巴不得绳索能够松一点。因为他们的双手都被紧紧绑在一块,坐在离排水阀与盒子不远的地方。 别再动了啦!一直撞到我的肩胛骨,很痛耶! 要趁活着的时候享受痛的感觉! 低头看着俘虏的赫鲁姆克鲁纳扬起嘴角露出讥笑的表情。 我实在无法想像你们两个为何会凑在一起而且frau葛雷弗斯,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想不到你非但没有选择我,偏偏找上这个怪人。而且天哪~而且你居然还是单身! 你对我失望的最后一个原因,我倒是有点不太明白呢。 明知道抵抗是白费力气,但仍试图挣脱的艾普莉,还试着跟克鲁纳说: 我说中尉,这绳子绑得太紧了啦!这种绑法不用多久就会血液不通的! 这点倒是很抱歉,小姐,很遗憾我不能顺一的意哦!因为跟你背对背的那个男人虽然愚蠢,却是名优秀的军人。如果用一般的绑法,马上就会被他挣脱的。因为只要说到理却尔都特中尉,可是从人称插翅难飞的敌阵里,数度平安生还的男人。 那不然把我跟这个人分开绑嘛!我会介绍dt给你认识当作谢礼的。 你说那个亚洲人? 没错。 虽然这时候替这件事有点扯,不过克鲁纳还真的犹豫了一下。 都特一面咒骂,一面规则地扭动左手。 如果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军人,照理说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制伏的。 不过当时的他被在场所有人包括居民用枪瞄准,想当然尔也只能够乖乖举双手投降。她从没想过街上会有那么多的猎人,即使想放手一搏跟军队来个枪战,但是她不忍心伤害无辜的大叔大婶。 别费心了。 金发蓝眼、与黑色制服十分速配的男子,慢慢把双手叉在胸前。 或许这么做让你很不舒服,不过今天就请暂时忍耐一下吧。倒是小姐,你将成为第一位接受从盒子中冒出来的圣水净浴之人,如此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是绝无仅有的!你真好运,我真的好羡慕你呢! 不然让给你好了。 谢了,不必。 艾普莉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悄悄地往建材放置场看了一眼。 很好,还没有人接近那里。 因为她把那只皮箱藏在多余的钢筋与防水布的缝隙里。 要是在这种状态下连手臂都被抢走的话,不晓得会被都特骂得多惨。 关于那个盒子 穿着疑似指挥官的灰色制服男子,跟造成如此悲惨结果的孩子,一同走了过来。 少年既骄傲又兴奋,一张脸仍然红咚咚的。 只因为我们说泉水并不是钥匙,你们就真的全盘相信啦?问题是我是连盒子长啥样都没见过的美国人,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耶! 都特念念有词地说:现在终于承认了吧。当然,她把这句话当耳边风。 而你们却被什么都不懂的人讲的玩笑话耍得团团转,未免太偏离德国人保守又实事求是的游戏规则吧? 小姐,这可不是在踢足球哟。 疑似指挥官的男人抓着艾普莉的下巴说道。 他佩带着少校的阶级章,脸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一副槁木死灰的样子。 而且他的两眼凹陷,想必周围的人都叫他死神少校吧。 如果只是个美国女孩说的话,我们当然不会相信。因为那不过是个观光客讲的玩笑话而已,我们只会巴不得你快点回国去。但如果跟你讲话的对象是理却尔都特中尉,就可另当别论了。他是这个国家唯一持有类似钥匙的人物,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得到总统的器重,甚至让他晋升到党卫军的将校阶级。只是很遗憾,看来泉水并不是镜之水底的钥匙既然那个男人都相信你说的话了,我们当然不能不重视。 受不了你,其实他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对吧,理查! 我不叫理查 他直到现在还很不甘心的扭动着左手。自己的背部被他的肩胛骨撞得很痛,这个男人怎么还不死心啊。 是吗?理却尔都特中尉。对了中尉,前几天我的部下去接收那条左手臂的时候,听说早在前一天晚上就被某人闯入带走了。虽然职员说那是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清楚,不过你心里应该有个底吧? 是吗? 死神少校威胁瞳孔颜色较淡的都特,但是他的态度依旧没变。 哼,原来如此。 死神少校转身走下台阶,退离盒子一步远。 过去早就耳闻休鲁兹上校的部下都很目中无人。 看来那个上校也跟都特一样是个讨厌鬼。 你们那支部队叫顾人怨部队吗? 艾普莉询问跟自己背贴背的伙伴。他当然没有回应,因为连他都很不屑自己隶属于那个组织。 指挥官冷冷地哼了一下,交互打量着排水阀跟俘虏,然后把刚刚负责抬盒子的两名士兵叫来,让穿着小size军服的孩子站在盒子前面。 好了,爱国少年。 还在状况外的少年,因为自己的双手被大人们抓住而吓了一跳。他的脸不再红咚咚的,然而脸上的雀斑也因此变得更显眼。 你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帝国军人,而且等到明年应该就能加入总统阁下的少年部队了,但是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协助,而且不是明年,就是现在。怎么样?爱国少年,能不能请你为了总统阁下及第三帝国奉献自己的生命呢? 这是我的荣幸! 年约十岁的男孩因为极度紧张而颤抖着嘴唇,并且生硬地举起一只手。 艾普莉不忍地把视线移开。这么小的孩子懂个什么呢。 指挥官满意地点头,然后对两名士兵示意。 了不起!年轻的斗士呀,实在太感谢你了。那么,就用你的血当作打开盒子的钥匙吧。等顺利将盒子打开,成为我军的战力时,弟兄们都会歌颂你的名字,把你的应用的事迹永远流传给后世好,动手吧! 都特继续扭动着身体。 忽然间有只枪口指着少年的太阳穴,让他细瘦的四肢都僵住了。看来他们为了让孩子的血流进盒子里,所以打算轰破他的脑袋。 等一下,你们在干嘛!?居然要做这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她惊讶地想挺起身子,但是因为跟都特绑在一块,让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当自己的肩膀被抓住,嘴巴还被成年士兵的手捂住时,男孩开始苍白着脸,冒着恐惧的冷汗。 但不可思议的是,现场并没有出现任何骚动。 看来因为少校跟克鲁纳的关系,这些来看热闹的居民并不晓得事情的来龙去脉。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移动着。 为了阻止这毫不人道的行为,艾普莉扯开喉咙大叫: 就算那么做也没用哟! 正准备 扣扳机的士兵讶异地抬起头。 等一下!等一下啦!死神少校,告诉你一件好康的事情,其实应该说要是你不听的话,可是会后悔莫及的。听到了没有?把耳朵挖干净抱歉,失礼了。你仔细听清楚啦!所谓的清澈之水啊~并不是指随随便便一个小孩子的血就行哟!那个小胡子的预备军小鬼似乎是没听清楚,其实啊,那个孩子还没诞生在这个世上呢。那指的是尚未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的血啦! 你说还没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 指挥官微微皱着眉,对她所说的小孩是否存在一事大感疑惑,很明显就是怀疑的表情。 而艾普莉不让他有机会插嘴,又滔滔不绝地说: 啊,怀疑我吗!?没关系,反正信不信随便你啦。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是出自美国富家女之口而嗤之以鼻的话,小心会得不偿失哟!因为富家女只是另一个身份,其实我是那个盒子的主人呢! 你是在主张其所有权吗? 没错。其实也不用主张,它现在的主人就是我。 不,那个盒子是犹太人企图带走的国有财产,不可能属于美国人的。 可是委托雅各巴普氏保管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祖母。 中尉! 背后的都特跟眼前的克鲁纳都同时做出反应。旁人实在不晓得指挥官到底是在叫哪一个将校。 这位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都特回答ja(是真的),克鲁纳则回答nein(不是真的),然而指挥官接受的是克鲁纳中尉的回答。 这个镜之水底是我们德国的国有财产。隐藏在这个盒子里的强大力量,全都是为了总统阁下与我们国家而存在的。 我也抱持相同意见,但是这位小姐提供的情报也让我很感兴趣。因此克鲁纳中尉,何不也把刚刚到手的新情报也一同列入参考,完成找寻真正的钥匙之任务呢? 是! 死神少校把半哭丧着脸的少年赶到一旁,命令几名部下跟克鲁纳道: 各位,她说钥匙是尚未诞生在这个世上的孩子的血。不晓得你们是否了解我心中的意念?如果明白的话就立刻带来这里! 现场开始进行起借东西比赛。 士兵们跟克鲁纳小跑步离开帐篷,几分钟后便气喘吁吁地回来,还带了两名年轻女性。 刚开始艾普莉以为他们会带小婴儿过来,正准备把自己所有想得到的话都搬出来臭骂他们,因为不那么做她会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性。 当然,就算事情真的走到那个地步,她也会尽全力阻止的,再怎么样她都会设法拯救小婴儿的性命。 虽然没想到什么具体的方法,双手还被绑住,不过一旦事态紧急,她决定就算卯足劲站起来挥动那个与自己背贴背的德国人,也要救出被当成活祭品的孩子。 不过事情并不如她所料,年轻女性的手上并没有抱小婴儿。 这是什么 少校转动着看似冷酷的眼睛。当他斜眼看着下方的艾普莉时,那布满血丝的眼珠看得更清楚了。 如果清澈之水是指尚未诞生在这世上的小孩的血那是不是指这样呢,小姐? 一名女子战战兢兢地把手伸到腹部,这下子艾普莉总算明白了。站在一步之后的那位也是大腹便便的女性。 她们都怀孕了。 两名女性都是当地的孕妇,肚子里怀着尚未出世的孩子。 这个冷酷的纳粹党想把腹中的胎儿当做镜之水底的钥匙使用。 一想到这里她就反胃想吐。 指挥官得意洋洋地点头对士兵示意,然后简短地说出下一道命令: 剖开她们的肚子! 在场所有人都像是听到什么陌生的单字似的,刹那全吓得目瞪口呆。 后来是克鲁纳最先理解这句话的残酷意义,随手拔出闪着暗光的军刀。 女子没有被即将发生的事情吓到,反而被那把钢铁的光芒吓到发出可怕的惨叫声。 住手!你错了,住手啊!不是这样的 设法站起来的艾普莉被松开的绳索绊倒而倒在地上。而原本跟自己背贴背的支撑突然消失,所以还缠着绳索的她整个人往后倒。 理查,你要去哪里 又长又响的枪声响起,一名压着活祭品的士兵应声倒下。 艾普莉反射性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当地居民一个板着一张脸的中年男子拿着狩猎用的步枪。 从枪口冒出来的烟正慢慢地消失。 可能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男子突然垂下肩膀。这时一名惨叫的女性跌跌撞撞地冲到丈夫身边。 那家伙想把我老婆 站在附近的老人连忙把他们两人压在地上。 因为原本在帐篷内监视的卫兵,一起把枪口对准那名男子。 趴下! 艾普莉听到背后传来尖锐的声音而回头,正好看到黑色将校服踢倒灰色制服,还趁对方倒下的时候拔出他腰际的配枪。 当手枪从枪套拔出,并在最短距离内流畅地画出圆弧线,保险也在同时间接触,然后往灰色制服的腹部开了一枪。接下来还分别对准正打算转身对自己开枪的士兵、还在监视居民的士兵的腿,以及抓住孕妇手臂的年轻士兵的手腕开枪。 由于每一发的间隔时间都很短,所以连轮盘回转的声音都没听到。 当子弹用尽,他从倒地的士兵身上拿走配枪后,又连续开了三枪。 至于最后一发则打穿始终握着军刀的克鲁纳右肩。 都特的左手以不自然的姿势下垂着,但是光靠右手也照样把帐篷里的德军全部摆平。 通通不准动! 可能是疼痛的关系,他咬紧牙关,拿着别人的枪对着在地上打滚的指挥官说道。 要命的话就把武器丢掉!外面的人也不准进来,否则下一枪就不只是瞄准侧腹哦! 正当艾普莉好不容易挣脱绳索的时候,中枪者正按着伤口蹲在地上,而其他人也纷纷丢下武器趴在地上。 理查,你的手怎么 平民百姓到外面去!葛雷弗斯,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能跑能跳呢。 很好,你去准备车子。听好了,不必特地用钱买。两分钟,两分钟内立刻回来哦! 知道了。 艾普莉把防水布卷起来,然后从当初他们进来的地方离开。 不管是吉普车还是卡车附近都有士兵守着,而眼前又没有闲工夫去避开他们的耳目。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熟悉的小货车突然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杂货店的老板娘从驾驶座探出头来说: 我帮你们开来了哟!这是你们的车吧? 谢谢你,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 该道谢的人是我,是你们救了我儿子,对吧? 原来她是爱国少年的母亲啊。 回到帐篷后,都特用无法使力的左手跟牙齿,把从一堆建材中拉出来的棒状物绑好。不过他右手的枪依旧指着少校。 炸药!?你从哪儿弄来这种东西 我要把盒子放在车上,有没有人手啊? 我是被逼来帮忙的,是她威胁我的! 杂货店老板娘眨了一下眼示意:就让我这么做吧,如此一来,事情过后她也不会被责怪。 艾普莉跟她一起把盒子抬到小货车的载货台上,还在上面铺上干草掩饰,但还是无法遮掩住它的不祥感。 理查,搬好了。 都特头也不回地点头,然后举起整捆的炸药。那可是比枪还要危险的猎物呢。 在我数到九十以前,你们 都不准动,要是让我发现你们提早动了的话,我就会把这玩意儿点燃丢进来的。 接着他一边开始数,一边往小货车跑去。 葛雷弗斯,把乐器盒给我! 知道了! 艾普莉抱起皮制乐器盒,还帮都特用帐篷的布包起来。 她制止都特开车并绕到驾驶座坐下,接着用飞快的速度穿过市中心。 只是她惊险万分的开车跟踩油门的方式,让副驾驶座的乘客发出抗议。 不要晃那么用力!不然会把盒子晃掉啦! 才不会掉呢!你别瞧不起人行不行?我从十六岁就学会开车了! 也才两年而已啊。 倒是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我看你额头冒了不少冷汗耶! 我的手脱臼了。 脱臼不行、不行,我光是想像就觉得快昏倒了。 所以他才能挣脱绑得那么紧的绳索啊? 不过把骨头推回去就此脱臼要来得可恶,已经追来了。 肩膀撞到货车车门的都特,看了照后镜之后咂了一下舌。第一发子弹掠过车身,两人连忙把头低下来。 不会吧,你们德国的九十秒也未免太短了吧!? 可能是他们太笨了,所以只数到十呢。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追兵是两辆吉普车跟黑色的宾士车,死神少校与克鲁纳铁定也在上面,而且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对他们开枪。 幸运的是有一颗子弹从两人的中间掠过,把前后车窗都打破了。 妈的,葛雷弗斯,枪里还有子弹吗? 还有。 拿到沉重的铁器,都特随即朝后方开了几枪。 从黑色宾士车探出身子的士兵摔到地上,还有一辆吉普车因为爆胎而冲进店铺。 剩下的两辆车则继续保持距离紧跟在后,对方打算拉开射程距离。 对方想用步枪狙击吗? 援军没来吗?援军呢? 如果真有援军的话,我早就叫来了。 艾普莉把方向盘切向左边,没有减缓速度就穿过城门。 迎面而来的是位于葡萄园里的单行道,这下子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你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听军方的指挥行动,不是吗?既然你是奉那个休鲁兹上校的命令行动,只要向长官报告说你遇到危险需要援助,上校应该会派援军来帮忙吧?更何况 这时候子弹划破车内的空间,他们同时缩起脖子。这一发子弹的攻击相当危险呢。 更何况,同是德国军的你们为什么要互相争斗啊?话说回来,从一开始问题就出在你身上。在博物馆的时候你也在躲他们,还有刚刚也是,刚刚你不仅让好几个人受伤,现在还跟对方展开枪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背叛德国军队了吗?那个叫休鲁兹上校的,是看到自己部下背叛军队也无所谓的长官吗? 不是的。 难不成是为了完成一件件必须豁出性命的任务,就必须做好跟同胞互相残杀的心理准备,甚至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都特发出痛苦的呻吟,并按住依然脱臼的左肩。 他似乎想利用疼痛来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重大秘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用不输给枪声的声音大吼: 上校根本就不存在!从一开始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休鲁兹上校的人物。那是像我们这种在军中从事秘密活动的部分人士捏造出来的虚构人物。 艾普莉停顿五秒后,讶异地说: 什么!? 这个国家的所有人民对现状并不是没有抱持过疑问,也没有如此崇拜或盲从那个独裁者。其中还有像我们这些忧心德国的未来,想要修正国家轨道的人。如果被党内知道的话,就会以叛乱罪处刑,但我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愿意为理想战斗到底。而且无论要冒多大的危险,都得阻止这辆失控的列车不可。或许会因此失去性命,也可能让家人遭遇危险。但就算如此,就算是如此 理却尔都特仰望着天空。 一定要有人站出来阻止这个国家,不能让所有的人都变成纳粹党。 可能是发现我们没有继续开枪了吧,追兵开始缩短距离追上来。 虽然艾普莉猛踩油门,但军用车跟中古小货车的马力毕竟不同。 眼看被追上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且就算能够成功逃离车子的追逐战,也不可能永远躲得过子弹的攻击。倒霉一点的话,还可能会被打中油箱而爆炸,届时就等着跟车上的货物一起被火焰吞噬。 艾普莉突然想起祖母临死前的模样,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奶奶,我或许会跟你走上相同的命运。只不过她的心情意外地平静、祥和,恐惧感还逐渐变淡。 问你一件事情。 手压住肩膀瘫在椅背上的都特,因为艾普莉问他话而抬起头来: 什么事? 你再多告诉我一些内幕吧,后来你们怎么办?大家又是怎么活动的呢? 我们分别潜入各种集团及各种不同的场所,像是文人聚集的沙龙或财经界、教育界等等,当然连军部各单位也都有我们的同志。平常大家都是过着戴同样面具的生活,不过一旦眼前发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地行动。而阻止军方滥用镜之水底的最佳人选就是我了。休鲁兹上校是为了方便像我这样的人行动,由在高层卧底的同志们在文件上虚构出来的人物。只要说是替上校执行任务,就能够骗过大部分的士兵,不过根本无法与他取得联系,因为根本没有这个人,他是不存在的。 你说他是虚构的人物? 没错,所以不管等再久都不会有援军出现。即使同志知道我有危险,也没办法出手救我,因为不能让一个人的失败而连累其他人。虽然这么做很残忍,但他们也只能够见死不救。我们都是这么撑过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 都特用这时候还讲这种话的眼神看着司机的侧脸。她拼命猛踩油门,然后松开一下后又继续踩。 这么说你的心不属于纳粹党啰?你也不会举起一只手向纳粹党致敬吧? 没错正因为如此,不管我是生是死都只有一个人。 开车中的艾普莉,视线离开了前方一下子,她看着情绪低落的理查说: 不是还有我吗? 理查用拳头擦拭冷汗,露出难得的开朗笑容。 这时候的他已经没有闲工夫去理脱臼的手了,只是拼命克制想笑的冲动。 我跟一个人没小心! 他们的车子突然被追撞,原来是黑色宾士车从后面撞了过来。 看来他们好像停止把我们打成蜂窝的作战计划,接下来极有可能想把我们跟车子一起毁掉。 好不容易克制笑意的都特,用生硬的声音继续喃喃说道: 葛雷弗斯,慢慢把速度放慢下来。 什么?不是要猛踩油门甩掉他们吗? 别问那么多,把速度放慢下来吧!然后算好适当的时机跳车,这点小事你应该办得到吧?我会负责善后的饿。 因为他从怀里掏出了相当危险的东西,让艾普莉连忙又加快车速。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无法自行开车还说要负责善后,该不会是想用炸药自我引爆吧!? 我是还没有考虑到那么绝望的做法啦,只是我绝不能让辛苦拿回来的盒子又轻易回到他们手上 你忘了吗?理查,那盒子是我的哟! 祖母的语气虽然优雅却很严肃,而且还带有不让 对方回嘴的威严。现在,艾普莉一面祈祷自己能遗传到祖母说话的方式,一面坚决地说: 我可不准你擅自炸毁它! 就算你这么说 这时,远方传来像是划破空气的声音,使得两人同时沉默了。 三个大小不同的螺旋桨分别发出不一致的节奏。他们察觉到那个声音从背后一直追上来,自然而然也加快小货车的速度。 葛雷弗斯,后面!注意后面!啊,你还是别回头得好!我收回刚刚说的话,全力踩油门哪!否则会被那架飞机压扁的! 压扁难不成是dt? 救兵从天而降了。 是援军哟,理查!那是我的援军!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正在做超低空飞行的银色机体,正准备要滑进这条单行道,而且还从上空对黑色宾士车跟吉普车投掷物品。物品发出咚的巨响往车顶击去,只见车子就这么被压毁了。 艾普莉我们要降落了,你们要离远一点哟! 基本上在这种情况下是听不到飞行员声音的,但是艾普莉却觉得自己听得很清楚。 喂,你怎么往葡萄园冲! 她不顾同车者所发出的不满声音,大胆地把方向盘切往葡萄园猛冲。银色运输机飞过货车之后,做长长的滑行,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至于害怕爆炸的士兵们,则纷纷从被砸毁的宾士车跟吉普车中四散逃开。 接着,小货车不顾后面那些士兵又开回马路,往停在前方的机身冲去。艾普莉这时非常渴望跟伙伴见面。 dt一脚搭在运输机用的登机梯,挥着手说: 嗨,艾普莉!一切顺利吗? dt! 这次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虽然才两天没见,她却非常想念他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跟开朗的言谈。 什么嘛,dt!不过没赶上一班火车而已,你也来得太晚了吧! 哎呀~抱歉、抱歉。因为交涉花了些时间啦,不过我可是找到很赞的运输机哦! 亚洲人敲了银色机身两下,将手掌对着大开的舱门说: 如果有任何物件要送,请交给dt空运吧!就算只有一个盒子,我们也会准时帮你送达到目的地的! 你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是一个旧木盒而已,没必要动用到这种重量级的运输机吧? 这时候,雷江从飞机里跑下来。 动作快,艾普莉!咦?那一位还好吧? 都特按着无力下垂的左手喃喃地说: 看来今年的红酒,只能对外发表歉收了呢 运输机的双翼横穿过葡萄园,仿佛在收割尚未结出果实的spatburgunder(注:葡萄品种之一)似的。 第七章 林岛 进入岛屿的通路只有两条。 由于架在水路上的桥梁,另一端连接火车铁桥,因此下了运输机的衙门,能走的路线事实上只有一条。 要是他们在那里埋伏的话,情况会很危险的。 不过事实却跟雷江所担心的完全相反。这个静静等候黄昏来临的城市,居然没有设置任何临检岗哨。 这昨徒步约一小时就能绕行一周的小岛被称为湖中珍珠。波登湖(注:bodensee)东南方有三座岛屿,林盗(注:德国地名,lindau)就是为了联系这三座岛屿所建立的城市。至于湖的对岸有瑞士、奥地利,以前只要利用船只就能很轻易地往来。 就连那些穿着杀风景的军服的人,在这岛上都显得开朗许多。这里有别于柏林的杀戮气氛,感受得到湖岸城市的悠闲气息。 这里好祥和、宁静哦,让人觉得其他城市的喧嚣好像是假的。 在货车载货台上看守着稻草堆,艾普莉不知不觉说出了真心话。 虽说财产被没收了,不过犹太人现在仍然能经由陆路跟空路出境。即使那些方式被禁止而无法自由行动,他们一定也会把这座湖当成逃走的路线吧。届时国家就会派人严密监视,这座岛就无法保持其美丽的模样了。 会发生那么残酷的事情吗? 都特散发着银光的眼睛闪过一道阴影,然后半自嘲地回答: 如果再没有人出面阻止的话,就很有可能。 不过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前座下车来的法籍医师,一面搀扶艾普莉一面回头看。 追兵为什么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呢?照理说他们应该很容易猜出带走盒子的集团,和他们目的地才对。 其实很简单。 身穿将校制服的都特,拍掉盒子表面的稻草之后,再轻轻拍掉沾在袖子的稻草屑。 他们可能认为我们会直接开着运输机前往法国,毕竟那么做是最简单不过的方法。因为他们只想着要利用盒子,绝对无法想像我们会把千辛万苦到手的东西沉到湖里去。不过也多亏他们有那种贪婪的价值观,才能帮我们争取时间。 真的要让它沉到水底吗?把它沉到水底,真的没关系吧? 雷江点着头对不安的她说: 我们就是为了那么做才来这里的哟,艾普莉。 艾普莉摸着露出来的盒盖,用指头在刻有文字与记号的装饰部分移动着。在没有解读出这段文章就永远封印它,真的妥当吗? 其实他们就是已经做出要把镜之水底沉在波登湖这个结论,才来林岛的。 这盒子绝不能再度落在不怀好意的人的手里。 为了防止最糟的情况发生,让它沉在任谁都拿不到的深沉湖底才是最好的办法。 雷江跟都特的意见大致是一致的。 分歧点在于要不要破坏它。 都特抱持军人的观点,认为最好把它破坏到完全看不出原形的程度最好,但根据雷江的说法,破坏它好像也会有危险。 要是那股冲击不小心打开了盒子里面的门,进而解开了被封印的力量 原来的钥匙,也就是清澈之水的持有者还没诞生到这个世界,也就是说目前无人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如果发生了到处都被水吞噬的惨剧的话,大家也只能束手无策在一旁观看。 都特被他的说法说服,决定让它直接沉到水里。 进入黄昏的林岛港口非常安静,湖面只有缓缓波动的橘色水纹。 穿过旧市街来到旧港口一带后,雷江再次开口说话: 虽然我们这次顺利甩掉追兵,并不代表永远不会被找到。或许他们已经追到了这附近也说不定。 这我知道,所以我们要尽快把事情完成。设法找一艘快艇来啊,这种事情绝不能交给理查去办,这个人会做出类似恶劣检察官做的事。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不叫理查! 法籍医师把眼镜往上推,打断两人一来一往的斗嘴话: 不光是那样哟,我认为我们应该兵分二路。 兵分二路?可是盒子只有一个耶! 都特嗯了一声后,便转身扯下旁边两块卐字的垂帘,再从没有人的市场借用一个木盒,用那块红布裹起来。 只要把真正的盒子也用布裹起来,看起来简直就像两个棺材并排在一起似的。 如此一来真品跟赝品就完成了。虽然近看铁定曝光,不过从远处看应该是无法分辨的,这么一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但是,谁要载送真正的盒子呢?基本上根本无法确定哪一方比较危险 其实都很危险,真品就由我 真品我来运送吧。 被叫下飞机而觉得不爽的dt看了艾普莉一眼。 因为我是盒子的主人,奶奶交待过要我把它埋葬起来。 那就我跟艾普莉 不。 遭到雷江当场反对的富家女搭档不服气地垂下双眉。 什么嘛我好歹也是艾普莉的搭档耶!连海瑟尔也把她托付给我照顾耶! 嗯,不过这次我认为她还是跟理查搭档搭档比较好。dt,你不是也说过海瑟尔会把孙女交给你,正是因为艾普莉还有未臻完美之处。我个人觉得现在她最需要的,不是能助她确保逃走路径的直升机驾驶员,而是真正的钥匙持有者。 什么!?理查是真正的钥匙持有者? 啊,可是dt你听我说,理查拥有的并不是这个盒子的钥匙,而是理查他们家代代相传的左手。 你们是故意搞错的吧 结果,艾普莉跟都特搭乘载有真正盒子的船只,而dt跟雷江搭乘载有普通木盒的船只。 在既不是用武力,也不是花大钱借来的快艇上,分别载了用画有卐字标记的布包起来的货物。 现场充满了像是在替小孩办丧礼的忧郁气氛。 雷江一面解开与旧港口连系的缆绳,一面若无其事地问都特: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怎么?这是什么新的饿搭讪方式吗? 不是,我是很认真在问你。我好像看过你那双闪着银光的眼睛。如果我见过的那个人不是你,可能就是你父母亲吧?他是否曾经投身上一场战争的某个战线? 我老爸并不是军人哟。 雷江像是可以地歪着头,做出普通人烦恼时的姿势,然后又再次看着都特的眼睛,这次直接切入核心。 或者你是哪个来自遥远地方的男人的子孙? 如果你指的是全身湿淋淋从天而降的男子,那我就是逼不得已成为他后代的子孙。 原来如此这么说理查,你是贝拉鲁的 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我个人尽可能避免提起它。 他表现出不喜欢被人盘问的样子。当船静静地从旧港口离开的时候,天空跟街道都被染成一片红色。 就连遥遥相望的阿尔卑斯山也变成红色的,湖面则摇曳着映照其上的晚霞。 艾普莉感触极深地叹了口起。她多少能够体会热爱这片土地、为了国家不惜牺牲性命的人们的心情了。划着桨的都特则用落寞的口吻说: 我想这里迟早也会变成战场吧。 可是这里这么美 虽然我们拼命避免让那种事情发生,但实在是大势所趋不得不从。 虽然他身上穿着党卫军将校的制服,但是不管是身心都不属于纳粹党。属于少数的反对者极少能修得正果,而且十之八九落于失败的命运。 看来希特勒终究会完成他的帝国,以独裁者的身份遭全世界唾弃。 不要讲那么自暴自弃的 话啦! 艾普莉把船桨一把抢过来,用力一划,一口气拉短距离。 我来划吧!毕竟你脱臼的肩膀才刚复原。 都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轻快利落的动作。快艇还没抵达防波堤,艾普莉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四周。 现在发动引擎应该不会被听到吧? 啊,对哦。 她把桨拉到船上,然后拉了一下发动马达的绳索,不过马达却只发出类似咳嗽的声音,之后就动也不动了。这时她往上看的视线突然静止不动。 想不到连这里也有狮子像。 都特把头转到她看着的方向,在东方岬角上有座石狮正稳稳地坐在高约五六公尺的底座往下看。 那是巴比伦的狮子像。 艾普莉心里有股像是放下肩头的重担这种难以形容的安心感。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沉在这座湖底应该不会错。 在这里的话,它或许就不会寂寞了。 什么寂寞啊?难不成你对盒子产生感情了? 军人就是这点让人觉得很杀风景。 因为刻在盒子金属部分的图案跟伊希达门的狮子好像哦。我只是在想如果狮子有两头的话,应该就不会寂寞了。不过仔细想想,我那天其实是要去看狮子的。 那应该是在隔壁的新馆吧? 没错。不过要是那时侯我真的跑去看狮子,就不会遇见理查了。 我不叫理查 都特故意低头不看艾普莉,将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苦笑隐忍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在船上跟艾普莉换位置,然后接下马达的发动绳。 我来发动吧,不然再这样耗下去就跟人力划的船没什么两样,而且另外一组已经发动马达正在航行了呢。 看来他很熟练,只拉了一次就成功发动了,不过顺畅的马达声却夹杂着从黄昏的天际传来的螺旋桨声音。 糟了,那些家伙打算从空中攻击。 都特的话还没说完,就出现两架双引擎侦察机。 天空已经快变成暗紫色了,只靠影子并无法辨别出是什么机种,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已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 因为飞机朝依稀可见的dt跟雷江他们的船飞去,还投掷拔掉引信的炸弹。 dt!雷江! 伙伴所在的位置出现往上喷的水花,艾普莉一时激动不已。 真的吗?他们真的连空军都出动了?他们的目标不过是盒子,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盒子耶!连它到底有多惊人的威力都还没确定,为什么连空军也都出现了!? 冷静点,葛雷弗斯!那是已经拔掉引信的炸弹,所以他们不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毕竟对方还想拿回盒子。他们只是打算在我们上岸前把船炸翻,并趁机抢回盒子等一下!为什么那些家伙认定我们会经过瑞士呢?喂,把灯关掉!否则会成为最佳的攻击目标! 不过折返的另一架飞机发现到艾普莉他们的船了。果然它还不确定该锁定哪一个目标,但可能是前一架飞机已经开始攻击另一艘船,所以开始往他们这边飞来。就算炸弹不会爆炸,不过船要是被直接击中也会粉碎的。 虽然目前还没有击中,幸运的投掷字船的周遭,不过还是得趁这个时候护船航行到湖中央,尽快让盒子沉到湖里去。 不晓得能不能开到正中央? 不管可不可以都非得到那里去不可。要是随随便便让它沉在靠近防波堤的地点,届时只需派一百名潜水拂一起搜索,就会立刻将它打捞上来的。 艾普莉紧盯着刚才还看得到船影的方向,但可能是天色变黑的关系,现在连一艘船都看不到。 怎么办,看不到他们!dt跟雷江要不要紧哪!? 你还有那个闲工夫担心别人?飞机来啰,葛雷弗斯! 从天而降的铁块撞到床船的边缘,导致船体大幅度摇晃。 虽然事先固定好的盒子安然无事,不过艾普莉跟都特全都被甩下了船。可能是他们落水时将湖水打进船身中,使得马达发出噗咻的声音后就停止运转。 四周开始变的昏暗不清,他们只能发出声音确认对方的安全。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鼻子进水而已。 呿,你说的还真悠哉呢。抓稳了,我推你上船。 不用了。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吧! 我不是在闹脾气。我只是觉得与其让我回到船上,不如先解决那个盒子,你说是吧?你看,又一架飞机过来了,这次还装了亮度十足的照明灯呢。要是被那玩意儿照到的话,你猜我们会怎么样? 第三架飞机装了能够大范围照亮湖面的强力照明灯,而且还在dt跟雷江刚刚所在的区域徘徊。 可能是被自家人的灯光吸引吧,刚刚攻击他们的飞机也往那边飞去。 再这样下去,不管是投下盒子的位置跟沉下去的过程都会被发现的,届时很快就会被打捞上来的。绝对不可以,我们要避免那种事情发生,所以我们一定要在那道光接近这里以前,快点把事情做完。 都特沉默了几秒之后,接着把脚跨在船的边缘,然后让湿淋淋的身体攀到船上。 他把掉落的军帽抛得远远的,再把救生衣丢给艾普莉,自己也把因泡水而变沉重的上衣脱掉。 抓住救生衣的艾普莉用拳头擦拭被湖水打得视线模糊的双眼。 她无法看清都特的身影。 葛雷弗斯,你听着!我现在要把盒子的绳索切断,然后把绳索踢下船,你要小心,不要被绳子缠住哦! 知道了。 接着,我会让这艘快艇快速冲到那块明亮的区域再引爆。如果你想看包着盒子的纳粹党徽燃烧的样子,我就做给你看。 你说引爆?要怎么做中尉,难道你没有把炸药丢掉!? 这种危险物品怎能随意丢弃呢?葛雷弗斯,你小心了,我要切断盒子的绳索啰! 当纤维被切断的声音发出没多久,就有大体积、重量极轻的物品整个被丢进水里的感觉。 刚开始它还摇来晃去地浮在水面上,但不久后就如雷江所说的那样开始往下沉了,可能是水从缝隙渗进去了吧。 理查,沉下去了哦。 很好,再来只剩下表演爆破场面给你看了。幸运的话或许能让对方以为我们自暴自弃地跟盒子一起同归于尽呢。 这时塑胶袋沙沙的摩擦声响起,艾普莉知道都特把炸药拿出来了。 火柴在瞬间照亮了都特的脸,他眼里的银光像星星一样闪烁。 都特在点燃了长长的导火线后,拉了几次绳索好发动引擎。 可能是几乎泡在水里的关系,马达一直无法发动。 这时都特把四角形皮箱塞给抓着船缘的艾普莉。 我先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葛雷弗斯,这个交给你了。 这是左手!对吧? 没错。在某个适当的人物来拿取之前,希望你能把它保管在任何怀有恶意者都拿不到的地方。 你所谓适当的人物指的是谁啊? 不知道,我没有问。或许是我,或许不是。 当他触碰到艾普莉的手时,不经意地提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的脚怎么样?已经不会痛了吧? 干嘛提那么久以前的事啊?那早就治好了! 那不过是前天发生的事,艾普莉。 我说理查,你再不快点发动引擎的话,导火线就快烧完了! 都特低声地回答:说的也是。之后又再次拉动绳索。 回转的声音虽不太安定,但快艇还是慢慢开始前进了。 你有办法游 到瑞士那里吗?很抱歉我无法抱你上岸。 你在说什么啊?快点跳船啦!要是爆炸的话怎么办!? 不,现在还不能跳。快艇这么不稳定,难保它随时会引擎熄火停下来。而且火要是被波浪浇灭的话,我们刻意安排的作战计划不就泡汤了? 理查!我可没有主张要进行那么危险的计划啊! 问题是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哟,葛雷弗斯,恐怕往后也要这样战斗下去。 理查,中尉!任务早就结束了,不是吗!?既然德国的情势越来越不利,何不去美国呢?来美国吧,跟我一起回波士顿啦! 但快艇的速度这时变得不太正常。 都特丢掉臂上代表阶级的徽章,还把上衣跟领带都丢进湖里,然后自言自语似的对墨夜高声回答: 在这个国家我还有能够尽一己之力的事! 艾普莉伸出她的右手,并相信他会用左手回握过来。 但是回复正常的快艇轰轰作响地加快速度。 理查! 当她按照惯例数到五的时候,敌机的照明正下方燃起好大的火花。 后来艾普莉忍受着余波的拍打等了一阵子,却一直等不到那只能够回握她的冰冷右手。 艾普莉葛雷弗斯往对岸游去。 刚开始的速度慢到迟迟没有前进,等习惯水性之后,她便慢慢地加快速度,甚至涌现出能够游到对岸的自信。 途中因为疲劳的关系而数度差点往下沉,但靠着她正确穿着的救生衣跟她个人坚强的意志力,再加上皮箱本身的浮力,所以并没有发生溺水的以外。 在游到对岸附近跟伙伴紧紧相拥以前,她只能独自继续游下去。 不过寒冷的气候跟下降的提问,让她好几次差点不小心睡着。 但那个时候她都会做同样的梦,然后梦到一半的时候又会恢复仪式。 那是自己抱着某人的左手在蓝色的水底漂流的梦。 那只左手非常温暖。 跟箱子中那只冰冷、惨白的手是不同的。 第八章 一九八零年代·春·波士顿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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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多亏那些人杰出的表现,让美国打赢了战争 展示品的说明在克莉丝朵儿硬掰出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理由之后,告一段落。 今天最后一批进来参观的团体,从一进来就没打算听什么解说。二十名参观的民众之中,有一半跑去玩从楼梯扶手滑下来的游戏,剩下的一大半是被出口附近的标本吸引。 而担心发型会被雨淋坏的女生们,则是从门缝望着外头强烈的雨势叹气,还有两个发育良好的小学生情侣,正不顾众人的眼光陶醉在长吻之中。 而且是当着年幼的女木乃伊面前。 克莉丝朵儿不禁冒出十分轻率的想法:受到诅咒吧你们 唯有一名认真听她解说的红发少年,用食指抵住眼镜中央往上推,一面询问问题。 在适合合家观赏的电影里,最常见到他这种典型的秀才儿童。 不过就算德国使用了那个会引发洪水的盒子,美国也不可能吃败仗吧。毕竟美国跟德国中间隔着海洋,要有多少水就有多少水,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不过像是法国跟英国所在的欧洲大陆,就很可能会遭严重的损害。 话一说完,小孩用好像看到腌黄瓜的眼神看着克莉丝朵儿说: 英国可是岛国哟!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搞什么嘛,我老觉得听起来很像是在唬烂,却还是勉强听完,搞了半天原来这真的是随便编出来的幻想故事啊 你、你说这是幻想故事 这么说,这个也是假的啰? 秀才儿童指着玻璃窗里的展示品。一条从截断面到指尖都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左手臂,正躺在红布的中央,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石膏像的一部分。但是其表面却像蜡一样光滑,手掌上还残留美术品所不会的硬茧细微伤痕。 如果这东西是假的 小孩还没听她的回答,就跑向出口附近的同伴那儿。 你们几个,等雨小一点就赶快回家吧! 克莉丝朵儿一边叹气。一边把名牌拿下,准备去管理员室拿钥匙。 又是一天的结束,今天也终于结束了。 跟往常一样,前来参观的民众都是一群又一群的小学生,而且那些孩子也不是基于个人兴趣才来的,是老师用参观博物馆代替处罚他们放学留校,才心不甘情不愿前来的。 其实是因为这是一座建在治安良好的区域,又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小型博物馆的关系,因此当地的学校常常利用这里。 虽然她很喜欢在博物馆当义工,不过也希望偶尔能当当成年人的解说员。 她环顾平凡无奇的馆内,并决定下次一定要陈列既豪华又层发出闪闪金光的物品。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馆长,但这里还是需要展览一些能吸引民众参观的东西。 结果呢? 出其不意的声音,让她手里的名牌差点掉字地上。想不到原以为已经没有人的馆内,竟然还有参观民众在。 这个故事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他指着玻璃柜里面。 水滴从他的袖子滴下,甚至在他脚边形成小小的水洼。 他用右手拨开湿得贴在额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头发,露出淡棕色的眼睛。 外面的雨下的那么大啊?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 她紧张得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没关系,我只是想多听一点这个故事。 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怎么会离开波士顿呢?是来观光吗? 不是的,应该说是为了任务或工作吧。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既有礼又正确,一点地方口音都没有。 虽然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言行举止,想必连他的成长过程都与众不同吧。 而且从他口中说出的任务一词来推测,或许是某个国家的军人。 我想知道盒子沉默之后,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安里雷江后来没多久就死了。听说他担任船医所搭乘的民间船,在大战中不小心被自家人炸毁,而dt跟寇莉至今仍健在哟!他们有四个孩子,六个孙子。第二个女儿嚷着要当女明星,十五岁离家出走之后就毫无音训长男夫妇继承了原有的餐厅,而最底下的两孩子也住在波士顿。去年他们有了曾孙。虽然已经年过八十,不过正享受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听说那家餐厅一直是装潢最新颖的,在中国城还小有名气呢。 因为对方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于是克莉丝朵儿连忙再补加一句说: 他们的玻璃窗全是最新式的防弹玻璃哟。继承的麦克虽然觉得很讶异,不过这点他父母好像说什么都不肯让步呢。 那miss葛雷弗斯跟那个叫都特的男子呢? 为了不让对方产生不愉快的情绪,克莉丝朵儿窥视青年的眼睛。 只不过在展示品的灯光照耀下,她连对方的虹彩都无法确认呢。 艾普莉葛雷弗斯之后依旧继续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受托的事物回到它所应归属的地方。不过像是那些在大型博物馆大规模展示的宝物,或众人崇拜的圣杯等委托,她就碰也不碰。十年前葛雷弗斯财团建造了这座博物馆,收藏品几乎是海瑟尔葛雷弗斯与其继承人艾普莉葛雷弗斯亲自处理过的东西,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而已。虽然已经退休了,不过艾普莉葛雷弗斯跟理查都特都很硬朗。现在他们担任慈善团体的理事,每天忙着在国内飞来飞去的啊~我受不了了,换我问你问题可以吗? 他手叉腰站着,并微微侧着头催她把话讲完。 喂,你应该不会拿椅子砸烂玻璃柜吧? 不会的,我不会做那么粗暴的事情。 可是,你跟我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长得好像哦。 有那么像吗? 没错,长得很像,而且连眼睛都一样,淡棕色的眼珠散发着银色的虹彩。 他眯着那独特的眼睛,看着那个假钥匙,然后再次把湿透的刘海往上拨,用像教科书上呆板又容易听懂的英文说: 我是经由某人的介绍来委托你工作,希望你能帮我从戒备森严的保险库,带出非复制品的真正钥匙。 不过那是我爷爷家代代 克莉丝朵儿望着眼前的青年!然后在喉咙深处慢慢数到五。在数到最后的时候,她已经做好决定了。 好吧!包在我身上,旅行者。我一定会把它带回来的。 因为艾普莉葛雷弗斯选择她当继承人。克莉丝朵儿知道,祖母托付给自己的并不是数字所能够表现的东西。 我对盒子跟要是有应尽的责任,必须让它们归属于最适宜的场所及主人。 不过,可否请你把来龙去脉仔细说给我听呢?你有没有跟谁约好要吃晚餐?如果不嫌弃的话,介绍你一家装潢新颖的餐厅,我们在那里慢慢聊吧。从你的名字跟来历开始说起。 没错,所有重要的事物祖母都教导过我了。 甚至是相信人的方法。 村田健的插花宣言 村田~村田~村田健~!村田~村田~村田呀~!村田~村田~村田健~!这个世界是为了村田而村子的!安安我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干嘛搞一个像甲子园的加油歌啊?既然你说自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那我也可以自我介绍说我哪方面比较好啰?像是手背比较好,还是打击比较好什么的。 嗯?一般只要讲我是来自琦玉县的涩谷有利不就得了? 哪有搭档的自我介绍差那么多啊? 对了涩谷,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你这位碎碎念吐槽站队的大贤者大人,怎么又说出如此有哲学性的话啊? 目前是为了本大爷而存在派跟为了你而存在派跟为了两人而存在派这三大势力正在互相抗衡。至于番外篇的话,还有为了布莱德彼特而存在派、为了地球而存在派、为了波或alfalfa(注:苜蓿芽)而存在派呢。 啊,说到最后那个东东,以前我老妈超爱吃呢~还常常逼我吃那个alfalfa哟,说什么很有营养的 嗯,那么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那种事情我哪可能知道啊!不过我觉得它并非是为了某人而存在哟。 没错吧?你也这么认为吧?既然这样,那我们跑到其他主角的世界插花也无所谓啰?就算我说我要去插花!涩谷也会奉陪到底吧?毕竟我们两个是裤头结在一起的搭档嘛! 这关裤头什么事啊? 讨厌啦你我是在讲雷江哟!那位雷江先生。我觉得他好可怜哦!不仅英年早逝,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而且还没能把秘密说出来,还戴眼镜。 你不是也戴眼镜?话说回来,雷江是谁啊? 而且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到底是烧了什么鳄鱼蚊香啊?不仅预定会长寿,也有朋友在身边,还有能够分享秘密的伙伴,而且是个戴眼镜的帅哥。 眼镜仔就是眼镜仔,有什么好现的?而且眼镜跟人生的充实度有什么关联啊?还有,雷江是谁啊? 当然有关系!谁能忍受像牛奶瓶瓶底那么厚的镜片!?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七先生! 村田,时代、时代,考虑一下时代啦!毕竟以前也有过以那种眼镜为主流的时代! 而且在他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dt。dt是什么的简称啊?是downtown?dostoevskiy(注:杜斯托也夫斯基)与tomato?还是最爱dog的爱tiger人? 到底是爱狗还是爱老虎,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而且dt是谁啊!? 而且被凑在一块的成员组合真是让人失望,实在是有够普通的。居然是美国富家女跟德国将校。 那、那算普通吗? 关于这点我可是略胜一筹呢!要是我,一定会用魔王加任性鬼加女装中毒者。天哪,多少疯狂粉丝垂线这样的组合!就算买职棒洋芋片也很难看见呢! 不对、不对,那只有附送职棒卡而已啦!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跟富家女搭档比较优耶对了,结果雷江跟dt是谁啊? 什么嘛!涩谷,原来你也是那种重视金钱的人啊?不过这也难怪啦,因为你爸爸是银行职员嘛。 可是你也要想想,玩rpg的时候钱可是很重要的哦!不仅能买到充足的装备,也可以到温泉旅馆恢复体力。唉但结果花了一堆钱买太多长生不老灵药跟山中小屋,这应该说我太没有计划呢?还是准备过头呢 涩谷不要老是打电玩,多看看现实的世界吧。 你没资格说我啦话说回来,雷江跟dt是谁?喂,到底是谁啦!? 村田~村田~村田健~!村田~村田~村田呀~!村田~村田~村田健~!这个世界是为了村田而村子的!安安我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干嘛搞一个像甲子园的加油歌啊?既然你说自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那我也可以自我介绍说我哪方面比较好啰?像是手背比较好,还是打击比较好什么的。 嗯?一般只要讲我是来自琦玉县的涩谷有利不就得了? 哪有搭档的自我介绍差那么多啊? 对了涩谷,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你这位碎碎念吐槽站队的大贤者大人,怎么又说出如此有哲学性的话啊? 目前是为了本大爷而存在派跟为了你而存在派跟为了两人而存在派这三大势力正在互相抗衡。至于番外篇的话,还有为了布莱德彼特而存在派、为了地球而存在派、为了波或alfalfa(注:苜蓿芽)而存在派呢。 啊,说到最后那个东东,以前我老妈超爱吃呢~还常常逼我吃那个alfalfa哟,说什么很有营养的 嗯,那么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那种事情我哪可能知道啊!不过我觉得它并非是为了某人而存在哟。 没错吧?你也这么认为吧?既然这样,那我们跑到其他主角的世界插花也无所谓啰?就算我说我要去插花!涩谷也会奉陪到底吧?毕竟我们两个是裤头结在一起的搭档嘛! 这关裤头什么事啊? 讨厌啦你我是在讲雷江哟!那位雷江先生。我觉得他好可怜哦!不仅英年早逝,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而且还没能把秘密说出来,还戴眼镜。 你不是也戴眼镜?话说回来,雷江是谁啊? 而且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到底是烧了什么鳄鱼蚊香啊?不仅预定会长寿,也有朋友在身边,还有能够分享秘密的伙伴,而且是个戴眼镜的帅哥。 眼镜仔就是眼镜仔,有什么好现的?而且眼镜跟人生的充实度有什么关联啊?还有,雷江是谁啊? 当然有关系!谁能忍受像牛奶瓶瓶底那么厚的镜片!?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七先生! 村田,时代、时代,考虑一下时代啦!毕竟以前也有过以那种眼镜为主流的时代! 而且在他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dt。dt是什么的简称啊?是downtown?dostoevskiy(注:杜斯托也夫斯基)与tomato?还是最爱dog的爱tiger人? 到底是爱狗还是爱老虎,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而且dt是谁啊!? 而且被凑在一块的成员组合真是让人失望,实在是有够普通的。居然是美国富家女跟德国将校。 那、那算普通吗? 关于这点我可是略胜一筹呢!要是我,一定会用魔王加任性鬼加女装中毒者。天哪,多少疯狂粉丝垂线这样的组合!就算买职棒洋芋片也很难看见呢! 不对、不对,那只有附送职棒卡而已啦!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跟富家女搭档比较优耶对了,结果雷江跟dt是谁啊? 什么嘛!涩谷,原来你也是那种重视金钱的人啊?不过这也难怪啦,因为你爸爸是银行职员嘛。 可是你也要想想,玩rpg的时候钱可是很重要的哦!不仅能买到充足的装备,也可以到温泉旅馆恢复体力。唉但结果花了一堆钱买太多长生不老灵药跟山中小屋,这应该说我太没有计划呢?还是准备过头呢 涩谷不要老是打电玩,多看看现实的世界吧。 你没资格说我啦话说回来,雷江跟dt是谁?喂,到底是谁啦!? 村田~村田~村田健~!村田~村田~村田呀~!村田~村田~村田健~!这个世界是为了村田而村子的!安安我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干嘛搞一个像甲子园的加油歌啊?既然你说自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那我也可以自我介绍说我哪方面比较好啰?像是手背比较好,还是打击比较好什么的。 嗯?一般只要讲我是来自琦玉县的涩谷有利不就得了? 哪有搭档的自我介绍差那么多啊? 对了涩谷,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你这位碎碎念吐槽站队的大贤者大人,怎么又说出如此有哲学性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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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田,时代、时代,考虑一下时代啦!毕竟以前也有过以那种眼镜为主流的时代! 而且在他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dt。dt是什么的简称啊?是downtown?dostoevskiy(注:杜斯托也夫斯基)与tomato?还是最爱dog的爱tiger人? 到底是爱狗还是爱老虎,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而且dt是谁啊!? 而且被凑在一块的成员组合真是让人失望,实在是有够普通的。居然是美国富家女跟德国将校。 那、那算普通吗? 关于这点我可是略胜一筹呢!要是我,一定会用魔王加任性鬼加女装中毒者。天哪,多少疯狂粉丝垂线这样的组合!就算买职棒洋芋片也很难看见呢! 不对、不对,那只有附送职棒卡而已啦!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跟富家女搭档比较优耶对了,结果雷江跟dt是谁啊? 什么嘛!涩谷,原来你也是那种重视金钱的人啊?不过这也难怪啦,因为你爸爸是银行职员嘛。 可是你也要想想,玩rpg的时候钱可是很重要的哦!不仅能买到充足的装备,也可以到温泉旅馆恢复体力。唉但结果花了一堆钱买太多长生不老灵药跟山中小屋,这应该说我太没有计划呢?还是准备过头呢 涩谷不要老是打电玩,多看看现实的世界吧。 你没资格说我啦话说回来,雷江跟dt是谁?喂,到底是谁啦!? 村田~村田~村田健~!村田~村田~村田呀~!村田~村田~村田健~!这个世界是为了村田而村子的!安安我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干嘛搞一个像甲子园的加油歌啊?既然你说自己是比较聪明的那个村田,那我也可以自我介绍说我哪方面比较好啰?像是手背比较好,还是打击比较好什么的。 嗯?一般只要讲我是来自琦玉县的涩谷有利不就得了? 哪有搭档的自我介绍差那么多啊? 对了涩谷,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你这位碎碎念吐槽站队的大贤者大人,怎么又说出如此有哲学性的话啊? 目前是为了本大爷而存在派跟为了你而存在派跟为了两人而存在派这三大势力正在互相抗衡。至于番外篇的话,还有为了布莱德彼特而存在派、为了地球而存在派、为了波或alfalfa(注:苜蓿芽)而存在派呢。 啊,说到最后那个东东,以前我老妈超爱吃呢~还常常逼我吃那个alfalfa哟,说什么很有营养的 嗯,那么你觉得世界是为谁而存在呢? 那种事情我哪可能知道啊!不过我觉得它并非是为了某人而存在哟。 没错吧?你也这么认为吧?既然这样,那我们跑到其他主角的世界插花也无所谓啰?就算我说我要去插花!涩谷也会奉陪到底吧?毕竟我们两个是裤头结在一起的搭档嘛! 这关裤头什么事啊? 讨厌啦你我是在讲雷江哟!那位雷江先生。我觉得他好可怜哦!不仅英年早逝,好像也没什么朋友,而且还没能把秘密说出来,还戴眼镜。 你不是也戴眼镜?话说回来,雷江是谁啊? 而且相较之下,我觉得自己到底是烧了什么鳄鱼蚊香啊?不仅预定会长寿,也有朋友在身边,还有能够分享秘密的伙伴,而且是个戴眼镜的帅哥。 眼镜仔就是眼镜仔,有什么好现的?而且眼镜跟人生的充实度有什么关联啊?还有,雷江是谁啊? 当然有关系!谁能忍受像牛奶瓶瓶底那么厚的镜片!?我才不要呢!我又不是七先生! 村田,时代、时代,考虑一下时代啦!毕竟以前也有过以那种眼镜为主流的时代! 而且在他少得可怜的朋友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dt。dt是什么的简称啊?是downtown?dostoevskiy(注:杜斯托也夫斯基)与tomato?还是最爱dog的爱tiger人? 到底是爱狗还是爱老虎,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而且dt是谁啊!? 而且被凑在一块的成员组合真是让人失望,实在是有够普通的。居然是美国富家女跟德国将校。 那、那算普通吗? 关于这点我可是略胜一筹呢!要是我,一定会用魔王加任性鬼加女装中毒者。天哪,多少疯狂粉丝垂线这样的组合!就算买职棒洋芋片也很难看见呢! 不对、不对,那只有附送职棒卡而已啦!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跟富家女搭档比较优耶对了,结果雷江跟dt是谁啊? 什么嘛!涩谷,原来你也是那种重视金钱的人啊?不过这也难怪啦,因为你爸爸是银行职员嘛。 可是你也要想想,玩rpg的时候钱可是很重要的哦!不仅能买到充足的装备,也可以到温泉旅馆恢复体力。唉但结果花了一堆钱买太多长生不老灵药跟山中小屋,这应该说我太没有计划呢?还是准备过头呢 涩谷不要老是打电玩,多看看现实的世界吧。 你没资格说我啦话说回来,雷江跟dt是谁?喂,到底是谁啦!? 序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就我个人的看法,真正该称之为毒女的,应该是已故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才对。 请大家动脑筋想想看,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提炼流动在温克特一族体内的血液,就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有趣毒物罗。他们堪称是活生生的毒物、会动的毒物,还有会谈恋爱的毒物。啊,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我突然有个想法。 到底该怎麼努力才能成为超越冯温克特家族的毒女呢?从此我的人生就埋浸在研究、研究、再研究的日子里。但是我毕竟是靠自学研究毒物学,而这又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世人见识到我研究成果的日子终於来了。 我所研发制造的最高杰作——『吐槽之毒』可以将严重污染的泥沼变回原本美丽的湿地。那片景象真是优美:毒桃色的毒蛙鸣叫、毒绿色的毒鱼悠游其中的毒水色沼泽,连岸边茂盛生长的花草全都是带毒的种类,这简直就是『以毒攻毒』的最高境界!当这个奇迹的一天来临时,我自然而然地就被大家称之为『毒女』。 ——节录自《身为毒女,我今生无悔》序章 第六章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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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皇帝!? 怎么跟我所知的不一样?原来圣砂国不是君主国家,而是帝制国家啊? 我们来到宫殿深处的国王谒见室之后,才从口译阿吉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因为他说了请在此等候耶鲁西皇帝陛下驾到。 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初次耳闻高峰会对手的名字,以及他并不是国王,而是皇帝。 喂!怎么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啊?既然这样一开始就该说这里是圣砂帝国阿! 少爷,干嘛怕成这样?国王陛下跟皇帝陛下又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称呼有点不同而已。而且这里不太重视世袭制度,这点反而跟我国很像哟! 约札克的态度还真是悠哉。 问题是就差在那个有点的不同啊! 说到不同,这身衣服也很有问题哟。 他捏起皱起眉头,分发上衣的布料。 少爷的也是,这么淡的色调根本就不适合你。依古里叶的看法,要穿这么庸俗的衣服晋见他国君主,这个问题才大呢!真是的,好想全部脱下来算了! 别这样、不要乱动。这么做的话我不就成了国王的新衣了吗? 虽然在国王的新衣里,那个国王给人懦弱又愚蠢的印象,但如果把国王改成皇帝,不知为何就会给人一种犹如伤痕累累的罗拉〈注:日本名歌手西城秀树所演唱的歌曲〉一样帅气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虽然在国王集团里也有亚历山大等伟大的人物,但因为这个名词太常在童话里登场,所以会让人联想到慈祥的老爷爷。不过一提到皇帝,脑里就不断浮现出拿破仑或尼禄等大人物,完全无法跟温柔的模样合在一块──我对皇帝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们不是擅于作战就是实行暴政,反正就是个可怕的权威人物。 像企鹅也有皇帝企鹅或国王企鹅之分,前者就给人比较强势的感觉。 如果是村田的话,铁定还会举几个像是贝根鲍尔〈注:前德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franzbebauer,有足球皇帝之称〉跟米歇尔普拉提尼〈注:前法国足球国家代表队国脚micheltini,有将军之称〉等没听过的名字吧?其中也许有个人是将军也不一定。 总之,撤开我这些琐碎的坚持,我们来到了圣砂国皇帝的谒见室。这个房间是直长形,漆成金色的天花板跟船底一样是圆弧状。地板与墙壁则用马赛克镶嵌工艺,依照年代描述神族的历史。那些画一看就不能随意践踏,因此害我们全体只好用青蛙跳的方式前进。真是的,既然是严禁弄脏的贵重画作,就不该装饰在地板上啊! 垂幕随着侍卫宣布皇帝驾到的声音缓缓拉开。隐约感觉到有人隔着薄纱坐在帘幕后面。 压力导致的心悸、喘不过气、胃痛、头痛及胸闷等症状一下子全部冒出来。 这时候耶鲁西陛下从薄纱帘幕的后面说话了: 蒲斯盖布? 这皇帝讲的话还真叫人傻眼。就算是这种场合也是惜字如金,语尾很明显地是疑问句。凭我的超级翻译是不用太过拘束,走近一点,不过意思跟专家翻译的完全不同。 漫长旅行? 真是简洁有利。 啊!多谢您的关心。 我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于是偷偷看了萨拉列基一眼。就即位天数来说,他算是我的前辈。但是年轻的小西马隆王并没有特别问候对方,只是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也对,毕竟我们也是代表自己国家,所以态度也不能太过千呗。像我这种经验少得可怜的菜鸟国王,只能够靠实战来学习。 圣砂国皇帝接下来说了比刚刚还要长的台词。即使是无论任何事情都能用棒球比喻而惹人燕的我,在面对这些由陌生语言串联而成的落落长台词时,也无法将擅长的棒球逻辑派上用场。这时候要求助于艾妮西娜自豪的魔动珍奇机械才对。 两位来访,朕感到非常高兴。想喝点什么吗? 听完口译正经八百的翻译,萨拉列基突然放松肩膀的力量,露出满面的笑容: 嘿、耶鲁西。 他用白哲的手指把头发拨到耳际,即使是这种小动作依然优雅。 耶鲁西,别再拘泥于那些烦人的礼节,这可是我们睽违十三年的从重逢耶!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爽朗地说完这些话,便不顾在场那些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把手伸向隔在我们跟皇帝陛下中间的帘幕。 请、请等一下! 他不顾旁人的制止,简直就像是拨开自己头发那么自然地拉开淡绿色薄纱。 等一下,萨咦? 高我们一阶的王位上坐着另一个萨拉列基──不、正确来说有点不同。及肩的头发比萨拉短,也没有因为眼睛怕光戴着淡色的眼镜。不过两个人不能只用长的很像来形容。 根本就是双胞胎。 原 声音沙哑卡在喉咙里。 原来如此!当我回头望去,发现连约札克跟伟拉卿都露出相当讶异的表情。就连在房间两个待命的十几名侍卫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面不改色的大概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 萨拉列基摘下平常戴着的眼镜,对圣沙国皇帝张开双臂。 耶鲁西,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便冲向台上的年轻国王,用一样织细的双手拥抱他娇小的身躯。 我们一直分开生活,所以可能长得不太一样。有利,你觉得呢? 两对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一对毫无感情,另一对金黄色眼睛则因为喜悦而闪闪发亮。 不晓得我们是不是还长的很像? 我已经惊讶到无法反应了。 对喔,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神族有很多双胞胎。 第七章 他们的差异只有头发的长度跟服装而已。 看着那对坐在一起的兄弟,心想:假如他们做相同打扮,铁定无法区分吧?若是硬要区别谁是谁的话,弟弟耶鲁西有点像是没有感情的娃娃,不过还算是可容许的误差范围内。他要是步下国王宝座,铁定也会有喜怒哀乐。 我是在这个国家出生的。 萨拉列基露出微笑,握着睽违十三年的弟弟的手。耶鲁西只是不发一语地看着他,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能够心灵相通。 当年率领小西马隆军队的父亲,在近海受了重伤,为了疗伤而留在这个国家。就是在那个时候跟母亲墬入情网。 倒是萨拉列基在述说自己母亲的恋情时,表情显得有些腼腆。事到如今更让我感到惊讶,想不到他也会出现这种感情啊! 那段期间是由我的叔叔统治小西马隆。不过就在我们满四岁的时候,我这个做哥哥的几乎没有法力,因此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你们可能不知道,有不少神族小孩就具备强大的法力。而且大部分会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出现征兆。也许你们不相信 萨拉列基耸着肩笑了起来,坐在宽敞桌子另一边的我们只得等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不过有法力的小孩即使是在睡觉,床也会跟人一起飘在空中。 好像恐怖片的场景。 说不定魔族之子也有那种经验。有利,你呢? 在我两旁毫无魔力的两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会引发那种有趣现象的魔族,我只能想到艾妮西娜小姐。不过如果是洁莉夫人,可能有早上醒来,不知为何旁边竟躺着一个大帅哥之类的恋爱奇迹魔动体验吧。 可是,也不能因为没有法力就离开圣砂国吧?有法力的话当然方便,不过即使没有也不会对生活造成妨碍吧? 在这个国家 萨拉列基举起眼前的玻璃杯滋润一下喉咙。他的脖子皮肤白到让我怀疑是否可以看见葡萄色的饮料。如果让我老妈来形容,就是早餐味噌汤里的海带这个比喻用太多次了。 耶鲁西也在同一个时间喝光玻璃杯里的液体。双胞胎真的了不起。我觉得就算没有法力,他们应该也具备其他天生的神秘力量。 我不晓得杯子里倒得满满的液体是什么,或许是皇帝喜欢的高级葡萄酒吧?不过我一口也没喝。 在这个国家里,不会使用法术的人是不能成为神族的。我们的第一位祖先是获赐神之血而出生的,因此若不能任意操纵有如诸神使者的法术,就会被视为非真正的神族而遭到众人鄙视。 萨拉列基像不关己事地淡淡说明。 无论身分多么崇高都没有例外,这个国家只有奴隶才没有法力。相反的,出身奴隶家庭的婴儿,只要拥有强大的法力,就能得到准市民的待遇。而且如果肯为国效劳,还能被提拔为正规军人或官员──像站在那里的翻译就是这样。 看到有人突然指向自己,翻译吓得差点跳起来,连白眉状的胡须都竖了起来。 因为他天生具有翻译外国语言的力量哟! 咦!?那不是语言学习能力强的人就 总觉得跟艾妮西娜好像。 幼儿时期的我几乎没有法力。当我母亲一得知这个真相,就想抹杀我的存在。因为她是个要求严格的女性,要是让我继续待在这个国家,应该会跟奴隶们一起生活吧。对了,母亲大人可好? 听到紧握住他的手的萨拉列基发问,耶鲁西轻轻摇了头。我看得到他的嘴唇在动,但是声音并没有传到这边来。 是吗,她身体不太好阿那就算告诉她我来了,她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吧?毕竟她的心中早就没有另一个儿子。 你们不是亲生母子吗!? 我不知不觉地反问,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母亲呢?萨拉列基则毫不在乎地回答: 是母子没错。 只因为那个有没有都无所谓的超能力,就不认自己的小孩。这儿的社会也太不合常理了吧?虽然我老妈也常常叹气:你是妈妈的儿子,不应该不受欢迎的。但在语意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可是萨拉列基,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你是在圣砂国出生?不光是那样,当初在小西马隆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管是以国家身分,还是个人身分,都是第一次跟圣砂国接触吗? 这表示在那之前那趟漫长的旅行中,他一直在骗我。 有利,我并没有骗你。因为那是发生在我小时候的事,连我自己都没有印象。 就算是那样也不可能十三年来都没有联络吧?你们不仅是双胞胎,而且一个是父亲国家的王子,一个是母亲国家的王子耶?就算双方没有邦交,至少也能交流联络吧? 在我登基之后是有连络啦。 那段期间的圣砂国,一直都处于锁国状态吗?我说萨拉,像你这样老是说谎,小心会变成放狗的孩子! 伟拉卿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肚子,小声说: 羊。 咦、是吗?不是狗吗? 我喜欢狗哦!不过更喜欢大象~ 对了,还有大象。如果你老是说谎,鼻子会变长哦!等变长之后就后悔莫及了! 两边的人都无奈地用手掌捂住脸。 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你们感情真好。 看到我们三个人搞笑演出的萨拉列基露出淡淡的笑容。倒是他们兄弟两人,不论是外表还是个性都有点差距。相较于开放又积极的哥哥,弟弟就显得内向许多。看到耶鲁西这么温顺老实,我过去十六年来的皇帝观几乎快要支离破碎了。不过那个安静的弟弟突然开口说话了: 其实 咦?你懂我们的语言? 我吓了一大跳,原来耶鲁西使用了前面提到的翻译法术。但我只觉得他不过是个努力学习外国文化的皇帝而已。他抬起头来跟我们面对面,金黄色的瞳孔颜色突然加深。 没有、联络。一直到两年前。至今仍是、锁国。 正如果所说的,母亲是个要求严格的人。就算想念过去的情人,也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就开放两国之间的往来。 她的个性跟我们的前女王完全相反,想必她们一定合不来。 我轻轻碰了面前的高脚玻璃杯,它的表面因为冒出来的水滴而显得湿漉漉。外面的气候冷飕飕,宫殿里却暖活得不得了。 萨拉列基,我实在不明白对了,那是不是该称呼你弟弟为皇帝陛下? 我想不管用什么称呼他都没关系吧?反正他又不熟共通语。 话虽如此,但明明跟人家不熟就直呼对方的名字,我也办不到。 虽然我们同年龄,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话说回来,我实在搞不懂圣砂国为什么要持续锁国政策呢?虽然你父母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但好歹也结了婚不是吗?这不是实施开放政策的大好时机吗? 听过弟弟的回答之后,萨拉列基帮我们翻译: 大概是不需要输入、也不需要输出的关系。这个国家拥有自给自足的能力,而且他们也很安于现状。 可是、变了。 耶鲁西像是紧跟着哥哥的语尾回答。虽然只是简短几个字,但话中带有坚定的决心。 现在已经不是母亲的时代。 没错,耶鲁西,从现在开始是我们的时代! 双胞胎兄弟互相轻搂对方的肩膀。 接下来是我跟你的时代!不需要父亲大人或母亲大人插手,小西马隆跟圣砂国的时代即将到来。虽然现在后面还有大西马隆,但只要你我同心协力,那个时代很快就会到来。 弟弟听着哥哥说的话,点头表示赞同。 看 着眼前这一幕,我有种奇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恶作剧的复制人。他们真的是分别的个体吗?该不会是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摆在萨拉列基的前面吧?总觉得他们之中一个是毫无厚度及温度的幻影,而另一个才是真人 你看。 突然站起来的弟弟牵着哥哥的手走过房间,把大窗户打开,迎面就是能够欣赏到下方庭院的阳台。视线跟着望过去的我们,随即看到进驻广长的武装集团。 原来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人数不止一千或两千。队伍穿过宽敞的中庭,一直绵延到大门外。银色盔甲及拔出的兵器在即将下山的太阳照耀之下,闪着鲜红色的光芒,看起来就像血的颜色。 看到和萨拉列基一起现身的皇帝陛下,现场的气氛整个沸腾,他们不对槌打剑、枪、盾等金属武器,并且大声称颂他们的皇帝。 耶鲁西、戴、指间! 耶鲁西、戴、指间! 我被他们引发的地鸣及热情给吓到── 对、对不起,我怎么听都觉得他们在喊指间。 即使在怎么感动也被那样的口号冲淡了。 未知的语言就是这样。 对国外的风俗民情早就习以为常的约札克敲敲我的背说: 幸亏听起来像指间而已,你说对吧少爷? 没错,这种话平常是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说的。 耶鲁西兴奋的脸颊泛红,陶醉地向大家挥手致意。萨拉列基在一旁与有荣焉地看他挥手致意,然后转头往我这边说: 伟拉卿,看来你要向大西马隆报告的真相又多了一些。 被指名的大西马隆使者,不发一语地等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你可以告诉贝拉鲁二世:小西马隆与圣砂国联手,获得庞大的战力。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办法报告。 说完变抓着皇帝的手腕,硬是把他拉近室内。窗外还持续在喊耶鲁西、戴、指间看来暂时是不会停。 并且再跟他说:小西马隆将与真魔国进行交涉,并且跟魔族缔结条约。 不过这也要看你是否有办法报告啦!对了,有利── 哇!嗯、什、什么事? 不知不觉中沉浸在气氛之中,因此回答的时候有点结巴。 萨拉列基持续露出我们初次见面时的笑容,然后把手放在桌上。白哲织细的手指下是淡蓝色的纸。 我以小西马隆王的身分,希望能跟真魔国第二十七代魔王陛下签订和约。 他们两人连身高都一样,当他们站在一起时,只见到同样的高度有两张脸。哥哥的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弟弟一脸正经打量我跟桌上的纸。看到他们完全相反的态度,这才深深感觉到:啊~他们俩真的是分别的个体。 大概是为了阅读细小的文字,萨拉列基在室内也戴着那副眼镜。只要一被淡色的眼镜遮盖,就看不出眼睛原来的颜色。 小西马隆不希望与魔族的关系恶化。希望在不干预双方领土的原则下,保持半永久的和平关系,不晓得你是否同意? 这真是求之不得。 如果这是萨拉列基的真意,那可是正进好球带的绝妙好球。 如果是他的真意 那么请在这里签字。 萨拉列基从上往下检视写着细小文字的文件,美丽的手指停在最下面的空格。 就从我先开始吧。 一名没有存在感的侍者必恭必敬地把文具递上。他像是捧着什么供品,并拢的双手只有一支笔。萨拉列基接下之后便示意要他退下,接着抓起玻璃杯往桌面敲,再用玻璃碎片毫无犹豫地划开小指。 换你了,有利。 好,等一 太草率了。 伟拉卿突然插嘴。对小西马隆的宗主国──大西马隆来说,如果藩属国擅自签订合约,一定会造成他们的困扰。 萨拉列基陛下,若没有给予对方确认内容的机会,与深思熟虑的时间就强行签约,往后对方不无提出合约无效的可能。 你很拼命嘛,伟拉卿。 小西马隆之王不由得笑了出来,并且把笔跟文件递给我。 你以为站出来阻止,有利就不会签署这份合约吗? 萨拉列基话中有话地制止伟拉卿,他也看到船上发生的某件事。倒是我本来想握笔签字,但可能是因为太紧张的关系,连试两次都失败。 不,你错了,我不会因为某人阻止就放弃签约。但是现在有人阻止我,所以我在没先了解内容是不会签名的。等、等我一下,我先把合约看过一遍。先确认一下内容,要是写了什么不合常理的内容,不是很麻烦吗? 这不是比赛纪录卡的其中一张,也不是明天先发球员名单,而是攸关一国命运的重要文件。因此需要花时间慢慢熟读,就算要我熬夜也无所谓。 但是我那顺着细小文字往下移动的视线立刻停了下来。 陛下? 我盯着一脸狐疑的约札克。 伤脑筋这上面写的是圣砂国文字。 眼前净是从未见过的生字。如果是我们使用的共通语文字,我还能挑看得懂的单字。但这些彷佛用简单的线条来表现飞鸟连续照相的独特手写文字,对于不会翻译魔法的我来说,可能要花相当的时间来解读。救救我啊,艾妮西娜小姐! 这我怎么可能看得懂呢?为什么不是用我们平常使用的语言,而是用只有这块土地才通用的语言? 这是为了方便没有利害关系的圣砂国,已公平的第三国立场担任两国签订合约的见证人喔!因此才由我拟定草案,再请这个国家膳(wishfull:这个字应该打错了,但是扫描版不够清楚.看不懂,也没法查)写而成。为了让身为证人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看得懂上面的内容,才用这个国家的语言书写。我没料到你们竟然没有随身带着翻译,但毕竟是发生突发事件之后才演变成这样的情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念给你听怎么样? 总、总之请你把大致内容念给我听,事后我会借字典慢慢查的。 我举起右手按压太阳穴,头越来越痛了。可能是对我的举动感到讶异吧,萨拉列基轻轻笑了一声之后便说出文件的大致内容。 大致的内容是这样:小西马隆与真魔国接下来将保持对等的关系,两者之间并没有立场的差距 此时突然发出椅子喀咚倒下的声音。在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伫立不动的年轻皇帝耶鲁西身上,原本白哲的脸蛋更加面无血色。 不会吧? 耶鲁西? 他紧握拳头,颤抖着嘴唇说: 不会吧萨拉,你不是说要让魔族臣服小西马隆 耶鲁西,不是这样的! 可是 喂,萨拉,你们在讲什么啊? 挣脱弟弟制止的弟弟弯着上半身还伸手想要抢走那份文件。玻璃杯被他的冲击力道撞倒,里面的液体洒在桌巾上,把淡蓝色的边缘弄湿,并且开始快速渲染。 可是,你不是想让萨拉的国家成为第一强权,所以才啊! 在耶鲁西的手还没构到文件就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上。他抚着左脸,用无法置信的眼神抬头看着哥哥。原来是萨拉列基出手打了他一巴掌,不过他随即跪下,把手放在弟弟颤抖的肩上,另一只手贴在弟弟肿红的脸颊上,轻轻抚摸: 耶鲁西,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才出手打你,请你务必原谅哥哥,我只是对你纯真的心灵感到害怕而已。我很怕因此失去好不容易重逢的弟弟。 萨拉列基不断安慰个性比自己还要纯洁梗直的弟弟。最后弟弟似乎终于了解哥哥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我没有、生气。 太好了。 弟弟的双手垂在身旁,不再继续摸脸。真可怜,想必他受到的打击心灵打击,一定比被打的皮肉之痛还要强烈。 但这下子终于搞清楚文件上的内容了,这倒要感谢皇帝陛下。 萨拉── 请不要恨我,耶鲁西。 约札克像是打断情侣对话似地刻意清了一下喉咙。 我事先说清楚。 密探说了一句毕竟让外人看到你们兄弟吵架的模样也不太好最为开场白,然后针对外国文化做了一点讲解。 你们两个真应该庆幸自己是神族。这要事在魔族就成了双胞胎求婚记──然后就陷入跟神话一样的窘境伤脑筋,他们听不懂。 神族兄弟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我低头看着他们互相保护、感情和睦的样子,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而口气严肃地发问: 萨拉列基,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抓住的纸面表面相当细滑,以这个世界来说算是上等纸吧。既然是用来签约,当然就要用高级纸啰!只不过这张纸从右边角落到正中央都被染成淡紫色。 你说不出口吗,萨拉列基? 小西马隆王的签名已经渲染到无法辨识。 有利,他刚才说的是假的。耶鲁西对外交事务不熟,他以为事前的草稿就是定案。 不要开玩笑! 是真的、没有开玩笑哟!在这份合约里 其实里面写的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对吧!? 白哲的手指用力抓住桌巾。跟花瓣一样美丽的嘴唇,因为情绪变化而扭曲。盯着我看的瞳孔,因为淡色镜片的关系,看不见原来的颜色。原来我完全被这个容貌端正、跟我同年龄又努力做好大国国王的开朗外表给骗了。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一切很可能都是他在演戏。 我并不是遭到背叛,而是被欺骗。 这一切只能怪我太笨了。 我不晓得你们到底耍了什么手段,但是你们兄弟串通好要骗我签下平等条约,好让你们占尽好处对吧?因为你们知道魔族的国王是个愚蠢的大菜鸟。没错,我就跟菜鸟一样笨,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你们看得这么扁,还以为我会被这么简单的伎俩蒙骗,我实在是难过到想哭! 这时候背后发出可能是约札克的剑枘声。一开始先吓吓他。 不过,很抱歉,萨拉列基。就算你的计划成功,我不小心在那张有所渲染的纸上签名,真魔国也不会呆呆遵守那份合约的。回国之后,还有许多比我优秀的人能继承我的位子。 那倒是无所谓喔,有利。 萨拉列基抬起下巴,手叉着腰歪歪地站着。嘴角还露出傲慢的笑容,之前那些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不复见。在我眼前的,是目中无人、不为所动又世故的国王。虽然他才十几岁而已,但现在的笑容却让我觉得很老奸巨猾。 就算你自豪的臣子违反合约也无所谓,到时候我就能用这个理由宣战。要是真魔国不承认合约的内容而主动挑起战争更好。这样我们就不会遭到其他国家的谴责,正大光明地开战,如此一来我们就赢定了。 你 我不会像父亲那一代那么愚笨,缔结那种半调子合约。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把对方打到无法东山再起为止。 我的肚子开始发热,几乎快要七窍生烟。我不只气态度遽骤然大变的萨拉列基,也气自己竟然会被这家伙的花言巧语所骗。我自然地降低声音: 在你的计划里,打算怎么处置我? 自己的双亲分别是国王与女王的少年,毫不犹豫地说出可怕的字。 我准备让你死哟! 他轻轻说完之后,就把我手上的文件拿回去。他又重念一遍,因为计划受挫而惋惜不已。但是他的模样好像很开心。 我的计划是等签完约之后就让你因为意外而丧命──我们四周的海洋就像那股激流一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那是刚开始的计划,跟你一起旅行之后,我改变心意了。因为我知道魔王真是非常有趣。所以打算放出你不幸去世的假消息,然后把你留在这里。 他以无线惋惜的口气叹气: 本来打算养来当宠物的。 这些听起来虽然像是真心话,但是对方可是用谎言堆积起来的男人,想必没有一句是真的。 只要让真魔国认为你死了,事情就会像我说的,你的臣子或下一任国王可能会马上开战吧?即使消息走漏,被他们知道你还活着,那也是最佳的人质。 很遗憾,萨拉列基,我既不会被杀也不会被软禁! 沉醉在阴谋里的小西马隆王,轻轻把手伸向我。修剪整齐的淡粉红色指甲从我的脸颊滑到下巴。 有利,现在反悔还不迟。就算你知道计划也无所谓,你不想跟我合作吗?只要你在合约上签字,我就会让你回去,你只要想办法说服那些魔族就可以了。如此一来就能维持你想要的和平,也可以取到部分的霸权。怎么样?这个计划不错吧? 要真魔国成为小西马隆的藩属? 没错。不仅是小西马隆,连你看到的圣砂国也将成为我的囊中物。你知道这个国家拥有什么力量吗?人才跟法石应有尽有,因此不用怕缺乏士兵跟武器。而且这里大半的人民都是优秀的法术者;至于平常派不上用场的奴隶,只要训练他们拿剑,应该也能当成战场上用完就丢的棋子。这国家本身就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呢,有利。 跪在地上的耶鲁西表情变得开朗,可能是将几个自己听得懂的单字组合之后,误以为萨拉列机是在夸奖他的国家吧?要是他完全听得懂这些话,恐怕会对哥哥说的话大失所望。 你当然还是继续当你的魔王,同时也可以成为全世界第二大国的国王。如果你想要,西马隆王领土之一的韦亚三岛,还有碍眼的希斯克莱夫土地都可以给你。一旦我们三国联手,那么就算是大西马隆也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时代了──一个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属于我们的时代。 那不是我们的时代! 背脊下方突然发热,随着心跳的节奏产称耳鸣症状。 萨拉列基,那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妄想。 我突然觉得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的友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而且全都是骗人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友情。 很遗憾,不管哪一款游戏,都是魔王对勇者提出这一类的建议。因为故事内容已经很制式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把萨拉列基又发出剑枘碰撞剑鞘的声音,这是第二次吓吓他。 萨拉列基,你的计划一点都不好玩,太自我中心了。我要退出,无法奉陪。 这次的威吓终于让萨拉弹指呼叫在室内待命的侍从与卫兵。连同手无寸铁的人在内,顶多只有十几个。光凭这些人数应该不是约札克的对手──只要没有与伟拉卿为敌。还有就是我没有因为愤怒而像嚎啕大哭的幼童那样失控暴走。 最危险的是那个。在丹田附近有股奇特的疼痛感。在它顾着背脊往上冲、控制我的大脑以前,我一定要设法用自己的力量压制它──用力深呼吸,企图打散聚集的能量。 我也不认为只凭这点人就能摆平你们。况且,我还让你那位武艺过人的护卫携带武器一起出席,当然有事先做好因应的措施啰! 少年王回头对跪坐在地上的弟弟投已无比温馨的笑容,接着伸手将他扶起来,用温柔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耶鲁西。 然后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下达命令。 这孩子是优秀的法术者,正因为他有法力,才被认定为母亲的继承人。他从 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已学会如何随心所欲遭纵法石的法术。 就在这时候,我的右手小指感到一阵剧痛,彷佛快被连根扯断。 什么 陛下!? 我听着约札克跟肯拉德喊我的声音,瘫软地跪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的我,战战兢兢看着紧握的指间,套在右小指的淡红色戒指正微微发光,不断传来的疼痛还比亮度强烈。 压制不住的叫声从紧咬的牙根中流泄而出。 陛下!快把它拿下来! 我紧握小指跟无名指,弯着背捧住疼痛的地方。眼窝里的眼球内侧不断发烫,连眼泪都飙了出来,这时候有人在我耳边说喊出来会比较轻松,但我已经无法判断说这句话的人是肯拉德或是约札克。 你忘了吗,有利?我们是朋友,所以互相交换戒指跟项炼。我拿从小跟我离异的母亲的法石跟你的魔石交换。那是鄙视我,还视我如无物的伟大母亲留下来的戒指哟!怎么看都觉得你这颗魔石比较有价值。 萨拉列基把蓝色魔石从脖子上拿下来,慎重解开缠在上面的头发,垂在眼睛的高度: 真美。上面还有类似徽章的雕刻。 我的泪水滴落在膝前。 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他就像完腻玩具的小孩,把魔石连同绳子一起抛出去。只见魔石反射着刚升起的月光,闪了一道光芒之后就落出窗外。而我只能绝望地目送它飞出去,眼睁睁看着那颗挂在自己胸前许久的魔石消失不见。 劝你也快点将那枚戒指拔下来吧!不用客气。 要怎么拔 不管我怎么拔怎么扯,那枚像珊瑚的戒指还是紧紧卡在小指动也不动。周围的皮肤都已经扯到破皮流血。明知会有这种后果的萨拉列基笑着说: 很简单,把指头一起砍掉就行了。 我当下就想这么做,于是手便朝肯拉德的佩剑伸去。但是马上被他抓住,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 不可以! 没时间听他制止的我连忙转头,把手伸向约札克的短剑,此时他正把手环在我的背后。不过他并没有阻止我,反而向萨拉列基咆哮: 是那位皇帝干的吗?那家伙对石头施法!? 听从哥哥之命行事的耶鲁西毫不在乎地走近我,看到我痛苦的模样,一脸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用跟萨拉列基一样的动作把头发拨到耳际,彷佛很惊讶地用指间碰我的肩膀。虽然我的痛楚不断增加,但是仍不得不佩服他们居然连指甲的颜色都一样。 我用快到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速度起身,将约札克腰际的剑拔出来,剑尖指着耶鲁西的喉咙。但即使面对这种状况,他还露出一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表情,彷佛是不懂得害怕的初生之犊。 有利,你想杀他吗?一向温柔的你要杀他? 听到萨拉列基说的话,寥寥可数的圣砂国卫兵一起摆出拔剑的架式。随便他们想怎么做都行,反正肯拉德会帮我解决。 陛下,让我来。 不,不行不可以。 我不断地摇头。不过对象并非约札克,而是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可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要是这时候出事那还得了!? 住手! 就在大喊的同时,我也把剑丢掉。只要杀了他就能让我从这个痛苦中解脱,为了摆脱那股诱惑,我需要很大的努力。紧绷的气氛中响起沉重的金属碰撞声。 不要杀他 我再次命令自己,但是背后没有倚靠而脚步踉跄的我,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陛下! 我背后没有墙壁,好不容易碰到的露台栏杆又圆又粗,光凭我痛到灼烫的手根本抓不住。刹那间我还在想这里有几层楼高,不过答案还没出现,整个身体已经飞在半空中。 再也不会痛了。 只是向当时那样往下墬而已。 第八章 喉咙跟眼球深处还是很痛。 那就像因为流行性感冒而快要发烧之前,眼压急速上升的症状。根据母亲的说法,那是眼白充血导致微血管浮起来,才会感觉像是眼熏到而泪流不止。这时候睁开眼睛一定会痛到不行,可是我也不能一直闭着。如果持续阖着眼皮,我一定又会睡着。 于是我下定决心睁开双眼。 想不到四周一片漆黑,而且天花板异常的低,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的右手现在还麻麻的,就算挪动手指也没有知觉,彷佛那不是自己的手。等我好不容易可以举起来的时候却又撞到木板,撞得关节咯吱作响,但所幸骨头没什么大碍。要是撞断的话,我可能连一厘米都动不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醒了吗? 可能是察觉到我在动的迹象吧,突然有人紧邻在我旁边小声说话。我才想说虽然挤但还挺温暖的,原来是有人靠在我身旁。看样子被关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我只我一个。 肯拉德? 是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棺材里。 糟糕、我死翘翘了! 不是的。 他抖动的腹肌撞到我的手肘,所以我立刻知道他在忍住自己的笑意。 难怪天花板这么低,而且我还跟你待在同一个棺材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的棺材不够用了吗? 就说不是这样,你没有死! 那我怎么会在棺材里话还没说完我的后脑就遭到猛烈的撞击。塞了我们两个人的木箱正激烈地摇晃,可能是在搬运途中吧?害我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会晃来晃去? 别说话。 隔着厚木板可以听到外头的对话──是圣砂国的语言。一个口气狂妄;语气强烈的男人正在责备另一个人。 大概是巡逻中的官员。也可能是来查验的。要是棺材被打开,还请你努力装死。 知道了,努力装死是吧。喂喂喂、不对吧?就算你这么说,问题是个人专用的棺材里面装了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前面那一箱的人是约札克,不会有事的。嘘!不要说话! 此时传来厚布磨擦跟铰链咯吱作响的声音。前面那副躺了约札克的棺材被打开了。加油,古里叶! 越是该安静的时候就越想打喷嚏,但幸好我没有鼻炎,而且这个狭小空间也没有苍蝇或蚊子飞来飞去。不过伤脑筋的是,我反而有股打嗝的冲动。就算我想伸手捂住嘴巴,可是我两手都动弹不得。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瞬间,一只不属于我的手掌贴在我的喉咙跟嘴巴上。那股冰凉的感觉压住我想打嗝的冲动。 当我屏住气息之后,终于听到隔壁的棺材被用力合上,货架的布又盖回原位。这时候从外面传来奇妙的哭声,当我知道那是负责查验的官员看到遗体之后的呕吐声,瞬间让我从想打嗝变成想笑。 他们看到的是正在装死的约札克。躺在棺材里的他,表情到底有多么苦闷?看来古里叶果真是演技派女星。 等了一会儿,载货马车终于开始缓慢移动,我们同时叹了口长长的气。 太好了,看样子是蒙混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怎么会挤在这里面我不是从阳台上摔下去吗? 当最后一刻的记忆苏醒,一切就有如连锁反应一般浮现在我脑海。还想起我对伟拉卿不客气的模样。 我从窗户掉到石板中庭竟然毫发无伤,真是超级好狗运。 你是摔到货车上哟!刚好掉到堆积如山的稻草上。 什么嘛,原来没机会列入九死一生特别节目的内容啊? 我跟克里耶也随后往下跳,幸亏抢在城里的士兵之前找到你,但因为无处可逃 那时候你的袖子碰巧往上卷,结果你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人赶流行去刺青? 怎么可能! 根据肯拉德的说法,载货马车的主人一看到我左手的伤痕,就把我们连同稻草载到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接下来就由在那个地方会合的葬仪社接手,假装要搬运遗体,把我们送到郊外的墓地去。 少女一面说着贝尼拉的名字,一面拼命用短短的指甲留下的六角形标志该不会是什么护照之类的代替品吧?没想到它还能发挥那么出人意表的功效。话说回来,那个形状也很像是简略的钻石形状。 像我们在准备登上城堡之前的广场上,也遇到在地上画图的小男孩,他还大声唱着我熟悉的歌曲。那到底是什么歌?歌名叫什么来着?约札克没听过,但是我跟肯拉德却有印象。 对了肯拉德,那首歌 因为只有两副棺材,但我们却有三个人,铁定有人要委屈挤一挤了。你觉得很不舒服吧?但如果是我跟约札克挤,又根本塞不下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 而且就算陛下跟约札克躺在一副棺材里,也会因为那家伙的上臂二头肌而导致盒子盖不起来。虽然约札克极力反对,最后还是变成这样。 这时候隔壁的棺材发出轻微的敲打声,那是从棺材内部用指尖敲打的声音。我也敲打右边的木板回应他──放心,我没事。 陛下? 伟拉卿的声音似乎很诧异。因为里面乌漆抹黑的根本看不到他的脸,我只能靠语气跟体温来猜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杀了我。 对方的呼吸瞬间停止。 我跟约札克都这么想。 抵在我手肘的心跳开始变快。 毕竟在海上发生过那种事,所以 没事了。 他用无法判断是呼气还是说明的细小声音继续说: 这里没有出口,我不会推你的。 出口? 算了,没什么。总之现在不是请内哄的时候,这点常识我还有。 起内哄啊 在起内哄之前我不晓得是否能够把他当夥伴看待。毕竟我们是真魔国的代表,伟拉卿是大西马隆的使者──而且不久之前还是与信赖的部下分开的萨拉列基十分仰仗的护卫。 他的国籍及立场,都跟遭到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与圣砂国的皇帝弟弟耶鲁西追捕的我们不一样。 或许你不承认我是你们的夥伴。 听到肯拉德喃喃说的话,我心想啊~果然没错。打从他没有回握我伸出的手,我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已经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了。所以对我来说,他接下来说的话还真是出乎意料。 听萨拉列基的口气,似乎想把你留在自己身边。不管他用尽心思,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年轻人。跟同年龄又担任同样地位的你一同旅行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很欣赏你喔。 欣赏可是我差点死在他手上耶!? 就想赢得友情的行动来说,这种表达方式还真是粗鲁。 因为他在等,等你跪在他面前求饶。 我可不打算变成这种人。 他的喉咙发出咯咯笑声,但马上恢复成严肃的语气: 请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你一件事?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无理的要求我可不答应。 肯拉德遥摇头,浏海不断摩擦我的脸颊。 这件事攸关你的性命安全,如果你被那对兄弟逼到走投无路 他停顿了一下,心跳的节奏也变成四拍子。 请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虑我跟克里耶。那家伙不会杀你,绝对不会。就算他把别人当臭虫看待,但对你就是不一样。别说是要你的命,萨拉列基甚至不会伤害你。 因为他欣 赏我?太扯了啦! 我闭上痛楚减轻的眼睛,不断眨眼──不一会儿眼泪慢慢湿润我的眼框。 如果他欣赏我,那应该也会欣赏你吧?不久前你还负责照顾我、在寝室当他的活动衣架耶!他怎么可能讨厌伟拉卿呢? 可是我知道的太多了。 我没有问他知道些什么。 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打算跟圣砂国以及真魔国缔结对自己有利的合约,然后利用那股庞大的战力夺下世界霸权。而在他的计划里面并没有大西马隆,反而把由贝拉鲁率领的大西马隆视为假想敌。 因此对大西马隆而言,小西马隆已经成为内忧,情况相当紧急。 原来如此,萨拉列基打算背叛大西马隆。等一下,那知道这件事的你 我想萨拉列基不可能让我活着回去吧。 不让你、活着啊、好痛! 一阵剧烈摇晃又害我差点咬到舌头,之后马车就停在柔软的土地上。看似在葬仪社工作的男子打开棺材的上盖。我先眯好双眼预防照射近来的刺眼光线,不过事情并没有如果所料,原来已经晚上了。 安达鲁──波吉波吉那── 喔~原来如此,这里是墓地啊。 遛遛步贝尼拉遛遛步。 贝尼拉是旅游指南〈注:遛遛步是旅游刊物名称〉啊!?圣砂国语言还真难懂。 葬仪社的人似乎只想赶快把马车拉走。老实说,他们一副不想淌这个浑水的样子。这也难怪啦!我们刚刚才被皇帝陛下及他的皇兄追捕呢!他们肯载我们到这里来,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少爷,幸好你平安无事!真是的,你从小就这么鲁莽。 先下车的约札克紧抱住我,虽然我被他像甩铅球一样甩来甩去,但也听到肯拉德踩在柔软湿地上说的话: 我们总算逃过一劫,没要落到被埋进这片墓地的下场。 他看着鞋尖,然后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的墓碑。墓地里充满湿气的风毫不留情地吹过我们的头发跟脸颊。 我没有事先确定浮现在脑海的形容词适合套用在谁身上,就不禁脱口说出: 是吗?你一定觉得很空虚吧,伟拉卿。 什么? 约札克发出错愕的声音。 不是吗?毕竟不久前你们还那么亲密呢。不是还一起洗澡一起睡觉我是没看到,所以是猜的。而且他长得漂亮又可爱,今天却突然变了一个人我能够了解你一定深受打击吧?那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呢!我也你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约札克跟肯拉德都用棍子刺中什么西有物体般的眼神看着我。古里叶甚至还半张着嘴。 亏我特地表示关心,真是没礼貌。 不过,现在这里只有我是国王。 我用脚尖踢了一下柔软的地面。 你可以偶尔喊我一下陛下没关系喔? 再踢下去好像会踢出死人骨头。 毕竟伟拉卿应该还没回到原来的那个他吧?像要回到过去那种单纯又愉快的关系,大概是不可能了。但是至少在圣砂国的这段时间,我们三个人是同伴。 可以不用揣测、怀疑或伤害对方。 不过更让我讶异的是,当这样的理由一成立,心情居然比想像中来得轻松许多。 忽然从远处传来狗吠声,附近火把的光芒若隐若现。是尾随在后面的追兵?还是发现状况有异的巡逻员?不管怎么样,此地不宜久留。得快点找到出路,逃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快点灯 点火会被发现喔。 陛下,你看! 约札克指着天空。 不是还有月光吗?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我,发现还有一道比暗夜更漆黑的影子掠过我的视野。在这个鸦雀无声的墓地哩,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 这边! 那道黑影用简短尖锐的声音喊叫,并传到那群狗的耳里,让它们叫得更加激动。 快点! 那个黑影一面举起右手招呼我们过去,一面往反方向丢出腥臭的肉块,这应该是把动物引开的战术吧?我们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跟着对方。带头者用披风从头盖住全身,不过看着前方的娇小模样,我觉得很可能是位女性。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是在漆黑的墓地里遇到救命女神了。 当我们因为爬墙、跳过沟渠,拼命跑道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女神才好不容易停下脚步。那是个臭气冲天、类似沼泽的地方,虽说有两三间临时搭建的小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小屋里有灯光。 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照耀下,终于得以看清楚救命恩人的长相。藏在带帽披风下的,是我们傍晚在宫殿前遇到的老婆婆。 听说你们在找贝尼拉? 她卷起我的袖子,看着货船上的少女刻上去的六角形标志,得意地哼着鼻子说: 我不晓得这是谁帮你划上去的,不过这可是反抗者的标志。我就是贝尼拉! 她说她是贝尼啦!? 那是杰森与佛莱迪写的信中所解读的专用名词,也是货船上的少女告诉我的名字。想不到在这么偶然的邂逅下,竟然让我见到原先搞不懂是地名或人名的字汇来源。 我们运气真好。我把几十分钟前差点没命的事抛到脑后,举起双手想表现非常高兴的心情。要不是对方是初次见面的女性,我大概会冲过去紧紧抱住对方。 不过从帽子下方探出来的脸跟肮脏的白发,的确是当时翻倒水肥车的老婆婆。难道杰森跟佛莱迪是想告诉我,这个老人因为某种理由而陷入危险吗? 贝尼拉希望。信上写着贝尼拉是希望。 老婆对不起,这位女士,您就是贝尼拉吗? 听到我临时改口的称呼,她做出有别于一般女性的豪迈笑声。 没关系啦!年轻人,你尽管叫我老婆婆没关系,怎么看我都不像是纯真无邪的少女,只是一个脏兮兮的老人。倒是你们不是救了我们同伴的孩子吗?谢谢你们,我在此向你们表示感谢,你们的心地还真是善良。 约札克的脸色从刚才就不太对,只是拼命抓头,没有加入我们的谈话。怎么会这样?照理说我们应该有提到足以刺激他的性感抗衡意识的话题吧? 你们的外表明明是外国人,居然能跑到这种地方来。若不是有相当的身分地位或靠贿赂,想从出岛到这么内陆的地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们该不会是 当老婆婆一脱下披风,便双手叉着腰用力伸展四肢。转动关节的声音非常大,把我们三个吓得目瞪口呆。只见娇小的身体立刻伸直,原来她根本就没有驼背,只是故意装成那个样子雸以。但如果因为这样就认定他很年轻,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她的脸、脖子跟手臂都布满像是一刀一刀划上去的皱纹。光看脸她应该就有七十几岁了,不过轻快的步伐跟爽朗的说话方式,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人。还有她那快速的脚程,世界上要到哪找一个能够轻松越过高墙的七十几岁老婆婆呢? 传闻中的魔王一行人? 妳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问我为什么? 贝尼拉调皮地对我跟肯拉德眨一下眼。 不管是垃圾场还是厕所都是能听到最新八卦的场所哟!而且我有认识的人在宫殿里打杂──我们的父母都是奴隶。对了对了! 她用关节很明显的手指在腰际的步包里摸索,小心翼翼拿出某样东西。从影子来判断,大约有五百圆硬币那么大。 先把你掉的东西还你。这个魔石坠子是你们的吧? 在布满皱纹且细瘦的 手指上挂着皮绳,接着她举起下方的蓝色魔石给我看。那颗比天空还要蓝的石子就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哇!找到了!太好了!我还想说绝对不可能找回来,想不到它又出现了! 那是当然啰~毕竟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回到它真正的主人身边!让东西回到原本归属之处,而且回到主人的手上,可是我以前的工作呢!不过现在的我,不过只是个卑微的拉车老太婆 回到主人的手上 我考虑了几秒之后,准备把魔石交给伟拉卿。但在我的手还没移动之前,肯拉德的手已经叠在我掌上并紧紧握住,轻轻摇着头。 啊──对了。 约札克用擅长的轻喉咙技巧插嘴说话。不过他说话的对象不是贝尼拉,而是针对我。 少爷,你们又用我听不懂的异国说话了,继砂国语之后是什么语?古奴凯洛尼亚语?方便的话请解释给古里叶听好吗?还有那个背脊挺直的老妇人说的话,就算是意思意思也好,能不能一起翻译给我听? 咦?我们就跟平常一样说话而已啊,肯拉德? 一直沉默不语的伟拉卿只是简短地说: 海瑟尔 又是人名。他那带着伤痕的眉毛皱了起来,眉间则挤出跟他哥哥一模一样的皱纹。对她的长相跟名字都毫无头绪的我跟约札克,只能在一旁观看。 海瑟尔葛雷弗斯,妳怎么会在这里? 村田健的失踪宣言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后记 大家……我是……乔……我是用文字来表达气喘嘘嘘模样的乔林知。 呃——就时间上来说是有点晚了,不过我只讲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请大家见谅。 恭喜西武队登上「日本第一」的宝座! 在气氛降到冰点的西武巨蛋击出的满垒全垒打,让我一喜一忧。我甚至还在名古屋巨蛋(注:名古屋巨蛋是日队的主场)的三垒内野席大喊「万岁」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日本第一哟!日本第一耶!所谓的「日本第一」,应该可以说是在日本领土正上方,一直延伸到宇宙这块区域里最强的意思吧!?而且还是从现役捕手→新任总教练后就突然拿下日本第一喔!?伊东总教练真是太厉害了。老实说,季后赛后的每场比赛都令人心惊胆颤。(注:日本职棒于二oo四年引进季后赛制度。利用淘汰晋级的方式,让两个联盟有实力的队伍都有机会问鼎冠军。二oo四年的日本职棒总冠军赛是中日vs西武。最后由年轻总教练伊东勤领军的西武拿下冠军)队球迷来说,等于是每天都过著心脏不好的日子。而且当他们确定进入总冠军赛时,两年前的恶梦突然略过脑海,让我不禁眼角含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能够从季后赛的初赛、预赛,进而打到总冠军赛,可见西武的战士们都是一群热爱棒球的选手!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带给我们这些感动! 可是在欢喜的瞬间之後,紧接著就是冲击性的命运等著我…… 那麼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事吧……啊、对喔……抱、抱歉……我只要放著「后记」不管就会像丧家之犬那样越来越郁卒,不过这次我只会发牢骚……我擅自取名的圣砂国篇之所以还没结束,是我觉得情况还不到很严重。只要持续写下去就不会有事,应该没必要蹲在房间角落用手数著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神秘香菇才对。可是这个完全没药医的新问题,到底该如何应付才好呢?看来我似乎罹患了冗长病。症状就是写的东西越来越冗长,一再重复不重要的描述,不断描写没有必要的场景,连省略都懒得省,关键剧情则毫无进展——这简直是一场恶梦。而且还并发噱头不足症候群,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平八郎? 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虽然他们的生日不明,不过混合式媒体行销方面倒是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消息呢。首先我写了目前发售中(应该啦)的「thebeansvol.4」,也就是<「thebeansvol.4」に、迷ってるのは谁だ!?>短篇作品。这次「thebeansvol.4」的全员应募cd(要花一点钱)里,收录了涩谷、次男、三男的迷你广播剧,希望购买这本杂志的读者能踊跃应募喔!接下来还是cd的话题,就是确定要推出新的广播剧cd了!但是……还有但是哟!标题不知为何竟是「裏魔」……也就是聚集豪华卡司把在各个刊物内的内幕呈现给各位,堪称是既大胆又崭新(且冒险)的企划。内容虽然一样,不过外壳包装有两种不同的设计,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喔!这本书里应该有夹广告dm(好长!)请不要订错罗!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对了对了,也请务必购买「月刊asuka」的真魔国日报出差版及特辑报导来看看,里面可能会有惊人发表。呃——然后还有利用便利商店的终端机列印月历的企划。详细方法请参阅杂志,而我也将因应时节动手写的短篇作品。至于其他相关情报也将陆续刊登在「beansstation」及官方网站「真魔国王立广报室」(.maru-ma.)。 话说回来,原作本篇的人物跟我,都像寻找乳酪的老鼠一样,处於四处乱窜的状态。不过动画(不这麼叫要怎麼叫!)(注:原文为与anime发音相近的マニメ)也就是「今日大魔王!」(在nhk,bs2频道每周六从早上九点播放)倒是大受好评。刚刚我才看过第三十九话的剧本,虽说是第三十九话,但已经是最终话了,而且是大团圆喔!孔拉德回来了?为什麼魔笛的声音能传的那麼远呢(咦?)推剪马尾为什么在等我呢(什么?)还请动画的制作小组告诉我——经过一连串没有泪水就说不出口的台词,最後终於进入高潮好戏。就在我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时,竟然出现「待续」……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吃一惊打电话询问所得到的答覆是:「下一季还要继续播放」。什麼——!?这种事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这么说来,剧情很有可能会超越原作!?而且原创故事不仅会增加,那个短篇及这个短篇都能在动画(个人希望参加流行语大赏)看到罗?这样的话,明年也能在电视上看到常常出现泡澡、换衣服场景的动画对吧!?没错,的确看的到。因此下一季也决定继续播映的动画(在世界中心呼喊动画,以下省略)「今日大魔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呼~我开口闭口就「明年明年」的,这本书的发售日不就是一月一日吗?加上我写的又跟年底有关,果真是「送迎」(注:日文原文为「ゆくマ、くるマ」,与日本每年年底播放的电视、广播节目「ゆく年、くる年」相近)再此祝二oo五年对大家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年。听著除夕钟声的我,祈祷各位把当作欢乐的一小部分放在身边,这将带给我无比的快乐。(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乔林知 大家……我是……乔……我是用文字来表达气喘嘘嘘模样的乔林知。 呃——就时间上来说是有点晚了,不过我只讲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请大家见谅。 恭喜西武队登上「日本第一」的宝座! 在气氛降到冰点的西武巨蛋击出的满垒全垒打,让我一喜一忧。我甚至还在名古屋巨蛋(注:名古屋巨蛋是日队的主场)的三垒内野席大喊「万岁」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日本第一哟!日本第一耶!所谓的「日本第一」,应该可以说是在日本领土正上方,一直延伸到宇宙这块区域里最强的意思吧!?而且还是从现役捕手→新任总教练后就突然拿下日本第一喔!?伊东总教练真是太厉害了。老实说,季后赛后的每场比赛都令人心惊胆颤。(注:日本职棒于二oo四年引进季后赛制度。利用淘汰晋级的方式,让两个联盟有实力的队伍都有机会问鼎冠军。二oo四年的日本职棒总冠军赛是中日vs西武。最后由年轻总教练伊东勤领军的西武拿下冠军)队球迷来说,等于是每天都过著心脏不好的日子。而且当他们确定进入总冠军赛时,两年前的恶梦突然略过脑海,让我不禁眼角含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能够从季后赛的初赛、预赛,进而打到总冠军赛,可见西武的战士们都是一群热爱棒球的选手!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带给我们这些感动! 可是在欢喜的瞬间之後,紧接著就是冲击性的命运等著我…… 那麼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事吧……啊、对喔……抱、抱歉……我只要放著「后记」不管就会像丧家之犬那样越来越郁卒,不过这次我只会发牢骚……我擅自取名的圣砂国篇之所以还没结束,是我觉得情况还不到很严重。只要持续写下去就不会有事,应该没必要蹲在房间角落用手数著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神秘香菇才对。可是这个完全没药医的新问题,到底该如何应付才好呢?看来我似乎罹患了冗长病。症状就是写的东西越来越冗长,一再重复不重要的描述,不断描写没有必要的场景,连省略都懒得省,关键剧情则毫无进展——这简直是一场恶梦。而且还并发噱头不足症候群,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平八郎? 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虽然他们的生日不明,不过混合式媒体行销方面倒是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消息呢。首先我写了目前发售中(应该啦)的「thebeansvol.4」,也就是<「thebeansvol.4」に、迷ってるのは谁だ!?>短篇作品。这次「thebeansvol.4」的全员应募cd(要花一点钱)里,收录了涩谷、次男、三男的迷你广播剧,希望购买这本杂志的读者能踊跃应募喔!接下来还是cd的话题,就是确定要推出新的广播剧cd了!但是……还有但是哟!标题不知为何竟是「裏魔」……也就是聚集豪华卡司把在各个刊物内的内幕呈现给各位,堪称是既大胆又崭新(且冒险)的企划。内容虽然一样,不过外壳包装有两种不同的设计,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喔!这本书里应该有夹广告dm(好长!)请不要订错罗!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对了对了,也请务必购买「月刊asuka」的真魔国日报出差版及特辑报导来看看,里面可能会有惊人发表。呃——然后还有利用便利商店的终端机列印月历的企划。详细方法请参阅杂志,而我也将因应时节动手写的短篇作品。至于其他相关情报也将陆续刊登在「beansstation」及官方网站「真魔国王立广报室」(.maru-ma.)。 话说回来,原作本篇的人物跟我,都像寻找乳酪的老鼠一样,处於四处乱窜的状态。不过动画(不这麼叫要怎麼叫!)(注:原文为与anime发音相近的マニメ)也就是「今日大魔王!」(在nhk,bs2频道每周六从早上九点播放)倒是大受好评。刚刚我才看过第三十九话的剧本,虽说是第三十九话,但已经是最终话了,而且是大团圆喔!孔拉德回来了?为什麼魔笛的声音能传的那麼远呢(咦?)推剪马尾为什么在等我呢(什么?)还请动画的制作小组告诉我——经过一连串没有泪水就说不出口的台词,最後终於进入高潮好戏。就在我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时,竟然出现「待续」……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吃一惊打电话询问所得到的答覆是:「下一季还要继续播放」。什麼——!?这种事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这么说来,剧情很有可能会超越原作!?而且原创故事不仅会增加,那个短篇及这个短篇都能在动画(个人希望参加流行语大赏)看到罗?这样的话,明年也能在电视上看到常常出现泡澡、换衣服场景的动画对吧!?没错,的确看的到。因此下一季也决定继续播映的动画(在世界中心呼喊动画,以下省略)「今日大魔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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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的生日不明,不过混合式媒体行销方面倒是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消息呢。首先我写了目前发售中(应该啦)的「thebeansvol.4」,也就是<「thebeansvol.4」に、迷ってるのは谁だ!?>短篇作品。这次「thebeansvol.4」的全员应募cd(要花一点钱)里,收录了涩谷、次男、三男的迷你广播剧,希望购买这本杂志的读者能踊跃应募喔!接下来还是cd的话题,就是确定要推出新的广播剧cd了!但是……还有但是哟!标题不知为何竟是「裏魔」……也就是聚集豪华卡司把在各个刊物内的内幕呈现给各位,堪称是既大胆又崭新(且冒险)的企划。内容虽然一样,不过外壳包装有两种不同的设计,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喔!这本书里应该有夹广告dm(好长!)请不要订错罗!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对了对了,也请务必购买「月刊asuka」的真魔国日报出差版及特辑报导来看看,里面可能会有惊人发表。呃——然后还有利用便利商店的终端机列印月历的企划。详细方法请参阅杂志,而我也将因应时节动手写的短篇作品。至于其他相关情报也将陆续刊登在「beansstation」及官方网站「真魔国王立广报室」(.maru-ma.)。 话说回来,原作本篇的人物跟我,都像寻找乳酪的老鼠一样,处於四处乱窜的状态。不过动画(不这麼叫要怎麼叫!)(注:原文为与anime发音相近的マニメ)也就是「今日大魔王!」(在nhk,bs2频道每周六从早上九点播放)倒是大受好评。刚刚我才看过第三十九话的剧本,虽说是第三十九话,但已经是最终话了,而且是大团圆喔!孔拉德回来了?为什麼魔笛的声音能传的那麼远呢(咦?)推剪马尾为什么在等我呢(什么?)还请动画的制作小组告诉我——经过一连串没有泪水就说不出口的台词,最後终於进入高潮好戏。就在我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时,竟然出现「待续」……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吃一惊打电话询问所得到的答覆是:「下一季还要继续播放」。什麼——!?这种事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这么说来,剧情很有可能会超越原作!?而且原创故事不仅会增加,那个短篇及这个短篇都能在动画(个人希望参加流行语大赏)看到罗?这样的话,明年也能在电视上看到常常出现泡澡、换衣服场景的动画对吧!?没错,的确看的到。因此下一季也决定继续播映的动画(在世界中心呼喊动画,以下省略)「今日大魔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呼~我开口闭口就「明年明年」的,这本书的发售日不就是一月一日吗?加上我写的又跟年底有关,果真是「送迎」(注:日文原文为「ゆくマ、くるマ」,与日本每年年底播放的电视、广播节目「ゆく年、くる年」相近)再此祝二oo五年对大家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年。听著除夕钟声的我,祈祷各位把当作欢乐的一小部分放在身边,这将带给我无比的快乐。(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乔林知 大家……我是……乔……我是用文字来表达气喘嘘嘘模样的乔林知。 呃——就时间上来说是有点晚了,不过我只讲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请大家见谅。 恭喜西武队登上「日本第一」的宝座! 在气氛降到冰点的西武巨蛋击出的满垒全垒打,让我一喜一忧。我甚至还在名古屋巨蛋(注:名古屋巨蛋是日队的主场)的三垒内野席大喊「万岁」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日本第一哟!日本第一耶!所谓的「日本第一」,应该可以说是在日本领土正上方,一直延伸到宇宙这块区域里最强的意思吧!?而且还是从现役捕手→新任总教练后就突然拿下日本第一喔!?伊东总教练真是太厉害了。老实说,季后赛后的每场比赛都令人心惊胆颤。(注:日本职棒于二oo四年引进季后赛制度。利用淘汰晋级的方式,让两个联盟有实力的队伍都有机会问鼎冠军。二oo四年的日本职棒总冠军赛是中日vs西武。最后由年轻总教练伊东勤领军的西武拿下冠军)队球迷来说,等于是每天都过著心脏不好的日子。而且当他们确定进入总冠军赛时,两年前的恶梦突然略过脑海,让我不禁眼角含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能够从季后赛的初赛、预赛,进而打到总冠军赛,可见西武的战士们都是一群热爱棒球的选手!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带给我们这些感动! 可是在欢喜的瞬间之後,紧接著就是冲击性的命运等著我…… 那麼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事吧……啊、对喔……抱、抱歉……我只要放著「后记」不管就会像丧家之犬那样越来越郁卒,不过这次我只会发牢骚……我擅自取名的圣砂国篇之所以还没结束,是我觉得情况还不到很严重。只要持续写下去就不会有事,应该没必要蹲在房间角落用手数著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神秘香菇才对。可是这个完全没药医的新问题,到底该如何应付才好呢?看来我似乎罹患了冗长病。症状就是写的东西越来越冗长,一再重复不重要的描述,不断描写没有必要的场景,连省略都懒得省,关键剧情则毫无进展——这简直是一场恶梦。而且还并发噱头不足症候群,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平八郎? 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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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开口闭口就「明年明年」的,这本书的发售日不就是一月一日吗?加上我写的又跟年底有关,果真是「送迎」(注:日文原文为「ゆくマ、くるマ」,与日本每年年底播放的电视、广播节目「ゆく年、くる年」相近)再此祝二oo五年对大家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年。听著除夕钟声的我,祈祷各位把当作欢乐的一小部分放在身边,这将带给我无比的快乐。(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乔林知 大家……我是……乔……我是用文字来表达气喘嘘嘘模样的乔林知。 呃——就时间上来说是有点晚了,不过我只讲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请大家见谅。 恭喜西武队登上「日本第一」的宝座! 在气氛降到冰点的西武巨蛋击出的满垒全垒打,让我一喜一忧。我甚至还在名古屋巨蛋(注:名古屋巨蛋是日队的主场)的三垒内野席大喊「万岁」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日本第一哟!日本第一耶!所谓的「日本第一」,应该可以说是在日本领土正上方,一直延伸到宇宙这块区域里最强的意思吧!?而且还是从现役捕手→新任总教练后就突然拿下日本第一喔!?伊东总教练真是太厉害了。老实说,季后赛后的每场比赛都令人心惊胆颤。(注:日本职棒于二oo四年引进季后赛制度。利用淘汰晋级的方式,让两个联盟有实力的队伍都有机会问鼎冠军。二oo四年的日本职棒总冠军赛是中日vs西武。最后由年轻总教练伊东勤领军的西武拿下冠军)队球迷来说,等于是每天都过著心脏不好的日子。而且当他们确定进入总冠军赛时,两年前的恶梦突然略过脑海,让我不禁眼角含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能够从季后赛的初赛、预赛,进而打到总冠军赛,可见西武的战士们都是一群热爱棒球的选手!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带给我们这些感动! 可是在欢喜的瞬间之後,紧接著就是冲击性的命运等著我…… 那麼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事吧……啊、对喔……抱、抱歉……我只要放著「后记」不管就会像丧家之犬那样越来越郁卒,不过这次我只会发牢骚……我擅自取名的圣砂国篇之所以还没结束,是我觉得情况还不到很严重。只要持续写下去就不会有事,应该没必要蹲在房间角落用手数著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神秘香菇才对。可是这个完全没药医的新问题,到底该如何应付才好呢?看来我似乎罹患了冗长病。症状就是写的东西越来越冗长,一再重复不重要的描述,不断描写没有必要的场景,连省略都懒得省,关键剧情则毫无进展——这简直是一场恶梦。而且还并发噱头不足症候群,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平八郎? 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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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虽然他们的生日不明,不过混合式媒体行销方面倒是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消息呢。首先我写了目前发售中(应该啦)的「thebeansvol.4」,也就是<「thebeansvol.4」に、迷ってるのは谁だ!?>短篇作品。这次「thebeansvol.4」的全员应募cd(要花一点钱)里,收录了涩谷、次男、三男的迷你广播剧,希望购买这本杂志的读者能踊跃应募喔!接下来还是cd的话题,就是确定要推出新的广播剧cd了!但是……还有但是哟!标题不知为何竟是「裏魔」……也就是聚集豪华卡司把在各个刊物内的内幕呈现给各位,堪称是既大胆又崭新(且冒险)的企划。内容虽然一样,不过外壳包装有两种不同的设计,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喔!这本书里应该有夹广告dm(好长!)请不要订错罗!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对了对了,也请务必购买「月刊asuka」的真魔国日报出差版及特辑报导来看看,里面可能会有惊人发表。呃——然后还有利用便利商店的终端机列印月历的企划。详细方法请参阅杂志,而我也将因应时节动手写的短篇作品。至于其他相关情报也将陆续刊登在「beansstation」及官方网站「真魔国王立广报室」(.maru-ma.)。 话说回来,原作本篇的人物跟我,都像寻找乳酪的老鼠一样,处於四处乱窜的状态。不过动画(不这麼叫要怎麼叫!)(注:原文为与anime发音相近的マニメ)也就是「今日大魔王!」(在nhk,bs2频道每周六从早上九点播放)倒是大受好评。刚刚我才看过第三十九话的剧本,虽说是第三十九话,但已经是最终话了,而且是大团圆喔!孔拉德回来了?为什麼魔笛的声音能传的那麼远呢(咦?)推剪马尾为什么在等我呢(什么?)还请动画的制作小组告诉我——经过一连串没有泪水就说不出口的台词,最後终於进入高潮好戏。就在我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时,竟然出现「待续」……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吃一惊打电话询问所得到的答覆是:「下一季还要继续播放」。什麼——!?这种事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这么说来,剧情很有可能会超越原作!?而且原创故事不仅会增加,那个短篇及这个短篇都能在动画(个人希望参加流行语大赏)看到罗?这样的话,明年也能在电视上看到常常出现泡澡、换衣服场景的动画对吧!?没错,的确看的到。因此下一季也决定继续播映的动画(在世界中心呼喊动画,以下省略)「今日大魔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呼~我开口闭口就「明年明年」的,这本书的发售日不就是一月一日吗?加上我写的又跟年底有关,果真是「送迎」(注:日文原文为「ゆくマ、くるマ」,与日本每年年底播放的电视、广播节目「ゆく年、くる年」相近)再此祝二oo五年对大家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年。听著除夕钟声的我,祈祷各位把当作欢乐的一小部分放在身边,这将带给我无比的快乐。(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乔林知 大家……我是……乔……我是用文字来表达气喘嘘嘘模样的乔林知。 呃——就时间上来说是有点晚了,不过我只讲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请大家见谅。 恭喜西武队登上「日本第一」的宝座! 在气氛降到冰点的西武巨蛋击出的满垒全垒打,让我一喜一忧。我甚至还在名古屋巨蛋(注:名古屋巨蛋是日队的主场)的三垒内野席大喊「万岁」呢!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日本第一哟!日本第一耶!所谓的「日本第一」,应该可以说是在日本领土正上方,一直延伸到宇宙这块区域里最强的意思吧!?而且还是从现役捕手→新任总教练后就突然拿下日本第一喔!?伊东总教练真是太厉害了。老实说,季后赛后的每场比赛都令人心惊胆颤。(注:日本职棒于二oo四年引进季后赛制度。利用淘汰晋级的方式,让两个联盟有实力的队伍都有机会问鼎冠军。二oo四年的日本职棒总冠军赛是中日vs西武。最后由年轻总教练伊东勤领军的西武拿下冠军)队球迷来说,等于是每天都过著心脏不好的日子。而且当他们确定进入总冠军赛时,两年前的恶梦突然略过脑海,让我不禁眼角含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能够从季后赛的初赛、预赛,进而打到总冠军赛,可见西武的战士们都是一群热爱棒球的选手!这一年辛苦你们了,谢谢你们带给我们这些感动! 可是在欢喜的瞬间之後,紧接著就是冲击性的命运等著我…… 那麼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事吧……啊、对喔……抱、抱歉……我只要放著「后记」不管就会像丧家之犬那样越来越郁卒,不过这次我只会发牢骚……我擅自取名的圣砂国篇之所以还没结束,是我觉得情况还不到很严重。只要持续写下去就不会有事,应该没必要蹲在房间角落用手数著不知道从哪长出来的神秘香菇才对。可是这个完全没药医的新问题,到底该如何应付才好呢?看来我似乎罹患了冗长病。症状就是写的东西越来越冗长,一再重复不重要的描述,不断描写没有必要的场景,连省略都懒得省,关键剧情则毫无进展——这简直是一场恶梦。而且还并发噱头不足症候群,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平八郎? 总之我就像是卡在深深的海沟里,持续陷在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的状态。对於那些被我拖累的人们,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尤其是松本手毬小姐……我老是拖稿拖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实在很抱歉。真的!我真心在这里向你说声抱歉!不然,我送螃蟹表示一下歉意好了(手毬小姐,你喜欢螃蟹吗?)这次的封面非常符合从圣诞节到新年的气氛,让我非常感动。然後就是geg,我老是把稿子拖到一种很扯的地步,以下省略(怎麼省略了!?)就这样经过岁末一大神奇幻术的结果,就是即将出的新书……骗你们的,其实是我先声明,要是各位手边有「俏千金与推剪马尾」的原点,请先重看过一次之后再阅读新书,我将会感到双倍的喜悦。若没有这本书,或不知道是外传,并且有意思「那么顺便买一本来看吧」,那我将感到三倍的喜悦。虽然其实内容也没有写什麼,不对,是写不出来。 换个话题,最近常常有人问起书中角色的生日。我仔细想想,除了主角以外,其他角色的生日跟血型根本就没设定!连主角的血型都没设定呢!於是我心想,乾脆趁这个机会设定好了。但话说回来,我的亲朋好友不知为何有不少人的生日跟名人同一天。像我大学朋友的小n就是跟西恩潘同一天。朝香,也就是朝香祥老师(现在正在「beans文库」连载新系列,也希望能尽快看到新作品是跟麦特戴蒙同一天。真恨……不是、是真羡慕!我是「人权宣言」……不是人类宣言喔!我也考虑过干脆让的角色也跟名人同一天好了,不过……真魔国的名人是谁啊?杀龙的○○(犯人),操纵骨飞族的○○吗?于是资料设定就这么停顿下来了。算了,反正每个人都年龄不详。 虽然他们的生日不明,不过混合式媒体行销方面倒是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消息呢。首先我写了目前发售中(应该啦)的「thebeansvol.4」,也就是<「thebeansvol.4」に、迷ってるのは谁だ!?>短篇作品。这次「thebeansvol.4」的全员应募cd(要花一点钱)里,收录了涩谷、次男、三男的迷你广播剧,希望购买这本杂志的读者能踊跃应募喔!接下来还是cd的话题,就是确定要推出新的广播剧cd了!但是……还有但是哟!标题不知为何竟是「裏魔」……也就是聚集豪华卡司把在各个刊物内的内幕呈现给各位,堪称是既大胆又崭新(且冒险)的企划。内容虽然一样,不过外壳包装有两种不同的设计,各位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喔!这本书里应该有夹广告dm(好长!)请不要订错罗!还请各位多多支持。对了对了,也请务必购买「月刊asuka」的真魔国日报出差版及特辑报导来看看,里面可能会有惊人发表。呃——然后还有利用便利商店的终端机列印月历的企划。详细方法请参阅杂志,而我也将因应时节动手写的短篇作品。至于其他相关情报也将陆续刊登在「beansstation」及官方网站「真魔国王立广报室」(.maru-ma.)。 话说回来,原作本篇的人物跟我,都像寻找乳酪的老鼠一样,处於四处乱窜的状态。不过动画(不这麼叫要怎麼叫!)(注:原文为与anime发音相近的マニメ)也就是「今日大魔王!」(在nhk,bs2频道每周六从早上九点播放)倒是大受好评。刚刚我才看过第三十九话的剧本,虽说是第三十九话,但已经是最终话了,而且是大团圆喔!孔拉德回来了?为什麼魔笛的声音能传的那麼远呢(咦?)推剪马尾为什么在等我呢(什么?)还请动画的制作小组告诉我——经过一连串没有泪水就说不出口的台词,最後终於进入高潮好戏。就在我翻开剧本最后一页时,竟然出现「待续」……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大吃一惊打电话询问所得到的答覆是:「下一季还要继续播放」。什麼——!?这种事怎么不早一点跟我说啊!?这么说来,剧情很有可能会超越原作!?而且原创故事不仅会增加,那个短篇及这个短篇都能在动画(个人希望参加流行语大赏)看到罗?这样的话,明年也能在电视上看到常常出现泡澡、换衣服场景的动画对吧!?没错,的确看的到。因此下一季也决定继续播映的动画(在世界中心呼喊动画,以下省略)「今日大魔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呼~我开口闭口就「明年明年」的,这本书的发售日不就是一月一日吗?加上我写的又跟年底有关,果真是「送迎」(注:日文原文为「ゆくマ、くるマ」,与日本每年年底播放的电视、广播节目「ゆく年、くる年」相近)再此祝二oo五年对大家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年。听著除夕钟声的我,祈祷各位把当作欢乐的一小部分放在身边,这将带给我无比的快乐。(注:以上所述,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乔林知 爱子踏上魔的自由业! 男孩子真的很无趣。 小时候明明整天黏在妈妈身边,没想到才开始变声,就迫不及待摆出自己已经长大的表情。 长大之後,别说是陪我一起买东西,连我挑的衣服也不穿,长男好歹是个大学生,出现这种行为也还说得过去,问题是调皮的次男,遗传到他老爸毫无格调的服装品味每天都是蓝色系的t桖。 即使如此,从他小时候起,我就把他当成女孩子养。 我把他的房间全部布置成粉红色、给他可爱的玩具,还把他的头发留长,绑成左右两边的小白兔发型,然後让他这样上幼稚园。 但是我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外貌长得跟我有点像,所以还算过得去,不过他那个热爱棒球的老爸却把他送去打少棒,上了国中之後就变成粗鲁的运动少年。 算了,棒球少年给人开朗、有礼貌、又充满「青春!」的感觉也不错但是那种汗水的「闪亮」跟我所追求的「闪亮」,本质上完全不一样啊。 「我回来」 天哪进门的招呼都还没说完,我家次男就已经开门快速通过玄关走进起居室,地板上还留著湿答答的脚印。 两只原本仰卧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居家杂种狗,通通跑来迎接小主人的归来。资历较深的西恩弗洛克〈注:archifro,1990年西武队的外藉选手〉已经黏在他的脚边撒娇;至於年纪较小的琴塔〈注:nmichaelzinter亦为1999年西武队的外藉选手,在西恩弗洛克之後入队〉依旧肚皮朝天,等待小主人抚摸它的肚皮。 「等一下、等等,小有!」 我家次男的名字叫做涩谷有利惠比寿便利〈注:涩谷与惠比寿是日本铁路琦京线上相邻的车站〉。 念起来的发音跟语感都不错,听起来也很吉利,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只可惜帮他取名字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超帅气的外国西洋剑选手。 「小有、你的学生制服怎麼湿答答的?既然外头下雨,怎麼不跟我说呢?」 「没下雨啦!」 「那你怎麼会湿成这副德性?啊,该不会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吧!?你被欺负了吗?天哪、小有你在学校竟然被欺负!」 「不是啦。」 他满脸尴尬,可能是觉得被发现就没办法吧,只好把踏上楼梯的右脚又缩回来。 鼻子闻到的排水沟臭味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吗? 「天阿、果然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嘛!真的有股臭味,小有!虽然我不晓得你发生什麼事,总之先去洗澡!等洗好澡之後再慢慢把你在学校里被欺负的事说给我听!」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在学校被欺负啦!呃其实我是卡在公厕里啦!」 「什麼,你怎麼会在厕所里弄得浑身湿答答的?难不成是最新的淋浴式马桶?你别想骗我,妈妈可是很了解的,因为小有跟妈妈一样可爱,那些妓妒又羡慕的小鬼就欺负你出气对吧?不过已经没事了,妈妈绝对无法容忍校园暴力这件事!明天妈妈就去向学校施压!」 「高中生没人有空搞这种事啦!学校没找,家长就自己跑去,我在往後的学校生活里一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不是家长,是妈妈。」 後来听小有说,他当时好像是为了救朋友村田健,结果才会跟不良少年槓上。 推著湿成落汤鸡的有利进浴室,我不禁有些怀疑。 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即使他不是美少年,但他确实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哟。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是很有正义感;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反应很快,心胸狭窄,但是很有勇气。 虽然脑子只有棒球、棒球、棒球跟女孩子,不过应该过得很开心才对。 而且不用别人告诉他,他自己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并凭著本能活下去。 「小有是我最自豪的儿子,也是爸爸妈妈的一大杰作!」 不过啊,他真的有办法胜任这麼特殊的职业吗? 事情的开端就在二十几年前,从此以後,我的疑问至今依然还是个谜 他的翅膀呢? 「啊~~越来越混乱了,我搞不清楚啦!」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我父亲、祖母、叔祖母、曾祖母、甚至曾祖母的父亲及哥哥也都不太清楚。虽然魔族散布在全世界各地,但是从来没见过恶魔喔。」 「骗人!那传说中的善恶对立或对抗、还有无情的战争呢?」 「总而言之,没有对手就没有办法作战。」 「我想也是,那种是帮派之间的」 「帮派」两字让我灵机一闪,我兴奋的发问: 「小马的老大是谁?该不会真的有魔王吧?」 胜马用「如果是这种问题就简单了」的口气,得意地说: 「有啊,我还见过他好几次。长得就像某个演员呃、那个人叫什麼?就是演过『计程车司机』的那一个啊!我想起来了,是劳勃迪尼洛!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让人误以为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呢!」 虽然是那个之後不久的事,後来劳勃迪尼洛跟米基洛克合作的一出电影〈注:1987年的电影『天使心』〉里,还真的饰演长得像人类的魔王呢。 不管怎麼样,我的反应似乎令他出乎意料。因为我不仅很乾脆地接受这些事实,还因为听到自己欣赏的演员名字而感到非常高兴呢。 「太棒了!最伟大的魔王是劳勃迪尼洛,那艾尔帕西诺呢?」 「那家伙也有问题。」 「那史恩康纳莱呢?汤米李琼斯呢?」 「他们比较像天使。」 「还有凯文贝肯呢?」 「我觉得你根本在问自己欣赏的演员嘛。」 也许大家不相信,当时凯文贝肯简直就像是现在的布莱德彼特喔。 「人家好不容易有点兴趣嘛虽然你们有个长得很像好莱坞明星的魔王,但是身为日本人、眼角又下垂的小马,你也是魔族对吧?」 「一点也没错。」 「所以不把孩子生下来,就不知道是不是魔族对吧?」 「一点也没错。」 「可是,你又说不敢确定绝对没有翅膀。」 「关於那点,很抱歉我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 最後又回到我一开始的疑问,让我无义意地转动茶扥上面的茶杯。 人家本来想知道那件事的。 我说什麼都想看一下他家小孩的背。不,乾脆让我在分婉的时候担任见证人吧。这样我就能确认那个孩子的翅膀是长满羽毛呢,还是像蝙蝠一样。最好还能拍张照留纪念。 因此在他成家立业,最起码要在他的孩子出生之前,我都要跟他维持理想的朋友关系才行。为防万一,我甚至要跟他的太太建立友谊。因为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交情,他们是不能让我进到分婉室的。 「胜利马。」 「是胜马。」 「没错,小马。那个、你对年纪比你大的女性有兴趣吗?」 他用食指轻轻抓著脸颊,口中念念有词两秒之後,含糊回答: 「很难说有没有兴趣。」 「到底是有兴趣还是没有兴趣?」 心中悄悄浮现恶魔计画。我才不管什麼当事人想法,说什麼都要看到翅膀。 「难道你要找其他该不会是想叫我跟你姐交往?」 「啊啊~~你们魔族会读心术吗?」 「我没有那种特异功能,但是从你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心里打什麼歪主意。」 作战仅仅十秒就宣告失 败。 我趴在白色的桌上,脑里描绘著无法解开的迷团。那个孩子搞不好像q比娃娃一样,长著小小的翅膀,也有百万分只一的机率可能长著优雅的黑色翅膀呢。 揭开翅膀之谜的任务该交给谁才好呢?嗯、不知身在何方的未来探索者呀,拜托你们在老人家去世之前帮我找到答案好吗? 胜利马盯著我的发旋看了一会儿,用好奇的语气继续聊了起来。 「我说」 「什麼」 「为什麼在跟我约会的时候,突然说要介绍其他女性给我呢?」 「因为人家现在就想看魔族的婴儿是不是有翅膀嘛!而且我姐已经二十九岁了。每天都在念『只要有对象,马上就结婚!』呢。」 「那你何不自己确认呢?」 「拜托没办法啊,我又不是魔族。」 「真是太巧了,刚好我是魔族。」 「嗯,可是我不太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等一下,小马跟我同年对吧?」 「这我有重考一年,所以应该大你一岁。」 「这样啊啊,我还是觉得不行啦!叫一个单亲妈妈抚养魔族与人类的混血儿,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搞不好他的十辆惊人,偶尔还会用超音波大哭大叫,甚至趁我不注意跑到庭院抓蜥蜴或老鼠,然後一边磨赠一边撒娇,要我称赞他呢。 天哪~~我一个人怎麼办得到啊! 「请你务必要嫁给我。」 「可是搞不好会树枝插住蜥蜴或青蛙,然後就放到忘记呢!?」 「你说的应该是其他生物吧?像我就不会拿树枝插住蜥蜴或青蛙。你该不会是在讲伯劳鸟〈注:伯劳鸟有将太的猎物插在尖锐的树枝上,一块一块撕下来的习惯〉吧?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总之我再说一遍,嫁给我吧。」 什麼? 我在脑里数了起来。只见数字一个一个增加,最後算到五便停了下来。 「连同今天,我们才见过五次面哟?」 「跟年龄相比,你反而比较关心数字啊。既然才见过五次面。那就先订婚吧。」 「你、你给我等一下!」 涩谷胜马用手肘称住桌面,稍微往前倾,然後伸出左手,摆出想要「比腕力」的架势。 那双下垂的眼睛,与其说是像史特龙,倒不如说像阪神队的真弓〈注:1979年交易到版神队的真弓明信〉。而且也不知道在高兴什麼,只见他露出满脸的笑容。 「才约会第五次就」 我用著胜负即将揭晓而紧张发抖的手指,一把抓住魔族的手: 「才约话第五次就跟我求婚,我欣赏你这种气魄!」 readygo! 「好极了!我们结婚吧,珍妮佛!」 「对不起,小马我会告诉你本名的」 不然到时候户籍上的名字就会变成涩谷珍妮佛。 事情比想像中还要顺利,於是我们在半年後就结婚了。 在阿肯色州立医院生下长男时,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孩子,第一句话就是: 「翅翅膀呢?」 「很遗憾。」 先生对打从心底不甘心,发誓要坂回一城的妻子感到过意不去,下垂的眼角更加下垂。 从日本赶来的涩谷家祖父对第一个曾孙的诞生感到非常满足,但就是没对我老公跟我说,这个儿子是不是魔族的一份子。 就在胜利刚过一岁,公司终於把日本员工调回波士顿,我们也得以在波士顿市郊的房子里生活。 不过,有一件令我伤脑筋的事情。 这个古老的大城市是红袜队的主场,再次燃起我老公对棒球的热情。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带长男去棒球场购买周边商品、看比赛或参加签名会,打算把儿子培养成跟父亲一样的棒球狂。 不过,胜利只对爆米花跟球团吉祥物的布偶有兴趣。明明是半洗脑式的幼儿教育,但他就是不喜欢棒球、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布偶,甚至成为随处可见的优等生,这点让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 後来问我儿子,原来球团吉祥物对他而言,恐怖的感觉反而多过可爱。看来美日对可爱的判断标准似乎有很大的差异。 就在某个看似快下雪的阴天早上,早已出门上班的老公突然打电话回来,说是要跟睽违许久的鲍伯见面。 「你说的鲍伯是谁啊?」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就是长得像劳勃迪尼洛的魔王啊!」 「魔王怎麼会叫鲍伯!?」 「我怎麼知道啊,我平常都是这麼叫他。一进办公室他就来约我了。」 名字叫鲍伯,还自己主动邀约,真是一个直率又亲民的魔王陛下。 「真的吗?这麼说来,你终於被邀请到魔王陛下的城堡里罗?」 可是老公在电话的另一头发出诧异的声音。 「我们约在一间只要开口询价就会尝不出味道的餐厅碰面啦。毕竟魔王也未必要待在城堡里。听说他总是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我猜他可能是国际投资家吧。」 可能是为了要征服世界吧。 「你们要吃饭?那我也得出席吧?」 「不、只是吃的午饭,我去就行了。」 「咦?在无论是喝一杯或是轰趴都会带著妻子一起去、重视伴侣到令人讶异的美国,竟然叫你单身赴约?」 「嗯,没错。」 尽管周遭没人偷听,可是我再度握稳话筒,压低声调: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什麼好奇怪的?」 「别说是正式夫妻,这里是即将分手的情侣也必须同行的国家哟。可是他竟然没有请你太太一同出席,只找你一个人吃午餐,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会吗?」 「很怪啊!他该不会是同、同、同」 「童言童语?」 都这个时候还讲冷笑话? 「不是啦!他搞不好是同性恋哟?天哪、怎麼办,我竟然要眼睁睁看自己的老公墬入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你听好!无论发生什麼事,都要向我报告哟!就算什麼事情都没发生,也要进行详细的报告。」 「好冷酷的老婆,看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真、真没礼貌!人家明明是在担心你。」 讲完电话之後,他便一个人匆匆忙忙赶往餐厅。享用许久未曾经历过、味觉起不了作用的午餐。 後来我听他说,魔王鲍伯身穿黑色西装,戴了一副墨镜,比在电影里看到的明星还要有威严。 虽然我也想要跟他见个面,但是对方却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只好在家等待老公回家,逼他说出见面的经过。 据说我老公打完招呼入座的同时,魔王鲍伯便开始平淡无奇的话题: 「红袜队最近好像打得很不错。」 「还可以啦。」 其实跟棒球比起来,魔王陛下比较喜欢美式足球,所以应该只是见面的场面话。可是竟然会关心一个地位比他低很多的人,大概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吧。 「在店家准备的包厢哩,除了我老公跟鲍伯以外,还有一位陌生的客人。」 「涩谷,他是伟拉卿,是我的客人。」 对方好像无意握手寒喧,我老公只好把右手缩回来。因为对方深棕色的长发跟淡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亲切感。 他的长相比胜马年轻多了,大概十七、十八岁吧,但实际上却活了足足五倍的时间。 听到这些话,我不甘心地搥胸顿足,年过八十看起来还像是高中生,真是令人羡慕 既然有这麼惊人的美容秘方,我一定要仔细问个清楚。 鲍伯介绍的年轻人眼中,充满阴臣的无力感,彷佛希望自己不曾存在。 这也是後来我听说的,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前,才刚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那种眼神。 一听到伟拉卿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族,我老公立刻体验到新奇的震惊感。 「当一般人听到我说『其实我是个魔族』时,可能就是这种心情吧。」後来他跟我重复说了好几次,害得当时听到这件事却没有受到任何冲击的我,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先不谈那个。 既然听到「异世界」这麼有冲击性的名词,怎麼可能不问个清楚呢? 「是吗?你特地从异世界来这里做什麼呢?」 「我是护送未来魔王的灵魂过来的。」 「你是指鲍伯的继承人吗?」 「不、不是地球的魔王,是未来即将位於伟拉卿之上的人。」 鲍伯在洗手盅〈注:吃带壳海鲜时用来洗手的餐具〉上方一面剥著水煮蛋,一面慢慢说道。因为他的长指甲总是会刺进蛋白里,所以很难剥。不过含有钙质的碎蛋壳还是慢慢掉入水里。 「而那个灵魂,预定会成为你的孩子。」 「什麼?」 一直对法国餐厅里出现水煮蛋感到十分介意的老公,一听到对方突然提到自己的家庭忍不住吓得大叫出声,他以为是指胜利,赶忙用自己的方式解释。 「不、我家长男已经有自己的灵魂了。」 「不是他,是未来即将出生的生命。你们未来有打算生第二胎吧?」 「这麼嘛我得跟我老婆商量才行」 「越快越好。当第二个孩子还在这个世界『孕育』的同时,异世界魔王的灵魂就已经寄宿在里面。我想你应该知道,所有灵魂都会不断轮回」 「我爷爷不断灌输这个观念,所以这个我还懂。」 胜马连忙打断鲍伯的话。 简单的说,就是灵魂是不断重复使用的。好像还有说法,前世被某人用掉的光球,只要重新琢磨就可以让下一个婴儿使用。 至於这种说法是真是假,只要人还活著就无法确认。而且像我这种菜鸟,也无法想像要怎麼预约那种东西。 而且连我那个身为魔族的丈夫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什麼好担心的,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为什麼不在自己的国家找,反而千里迢迢送到波士顿来?而且全世界有那麼多魔族,怎麼偏偏选上我们家?」 「其中似乎另有隐情。但是他不说,我就没问。」 明星脸的鲍伯意有所指地眯起眼睛: 「这可是迟早会变成魔王的重要灵魂喔!只是没想到要送到国外,而且还是社会、文化都不一样的异世界。这不仅要有相当觉悟,而且一定有什麼特殊理由。基於这些原因,既然对方相信我们、并交给我们处理,我们怎麼能丧对方的期待落空呢?」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学校的老师就算了,只是他的对象是君临地下世界的王者,这种事我还真的办不到呢。不过我家的胜马心脏很强,而且还是那种只要有什麼不了解的事,就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为什麼会选择我家呢?全世界里更有钱、条件更优秀的俊男美女,不是多到数也数不完吗?」 「咦?我从你叔祖母那里听说了,另夫人是个很棒的女性哟!」 「那又怎麼样?」 当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後,真的很感谢鲍伯心胸如此宽大。因为自大的年轻人如果顶撞家族里最有权利的人,下场通常都是很惨的。 像是会被魔王攻击或魔王冲撞,还有柔软布丁魔王拷问〈注:原文为「むちむらプリン魔王贡め」,仿自江口寿史的搞笑棒球漫画《すすめ!バイれーツ》的暗杀招式「むちむらプリンたまご贡め」〉。 「又没有进行什麼考试或面谈,怎麼会知道我家最适合?」 「我们广泛听取有识之人的意见,也挑选了几组进行比较检讨。最後得到你跟你的家人最适合的结论。」 「但是却没有事先通知我跟我那个人母的老婆?」 「关於这点真是抱歉,因为时间不太充裕。」 「我还是无法接受。而且我也不确定像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平民家庭,是否有能力抚养这名王子殿下。」 地球的当魔王瞄了瞄始终不发一语的伟拉卿,喝下玻璃杯里的沛绿雅气泡矿泉水: 「唉呀唉呀,好歹也相信我的眼光吧。我把话说明白好了,他们的条件是黑发黑眼、热情、毅力、有正义感、还有均衡的思考能力。虽然遗有其他特殊条件,不过全部综合起来,我决定把这件事托付给身为日本人的涩谷。他不用在日本以外国家的上流社会成长。要是让他养成自以为是的无聊想法,反而会害我们丢脸呢,请你们把他当成普通小孩养,就当成涩谷家的儿子或女儿看待。」 「要他当个普通的日本人?」 「没错。」 我老公心想:「真的假的?」直盯著地球魔王的眼睛,但对方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後来鲍伯先行离席,留下胜马跟来自异世界的冷漠客人独处。 虽然不晓得这个叫伟拉卿肯拉特的那个世界,审美观是怎麼样,但是不管他待在哪里,都会被当成大帅哥吧。只要我老公的审美观没问题,让他去演电影应该可以吸引不少女性观众。就算只是在路上闲晃,也会有不少女性对他抛媚眼吧。 不过这要他肯笑才算数。 要是他不断散发厌恶自己和生人勿近的气息,那麼连小狗都不敢靠近吧。 胜马跟往常一样,一边戳著价钱让人食不知味的甜点,一边询问初次见面的客人: 「你吃坏肚子了吗?」 虽然刹那间是现有所接触,但是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为什麼摆出一张臭脸?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 虽然无法确定是哪个地区的口音,不过他的英文跟声音都不错。以他的身材、长相、以及声音,女孩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我老公才不管那麼多。 「怎麼会没关系呢。你去过棒球场吗?如果还没,我趁这个机会带你去看看吧?」 「我必须确认我们国王的灵魂是否能以贵公子的身分出笙。因此在他出生以前,我都会待在这里。但这段期间我不打算跟你与你的夫人有不必要的接触,希望你不要干涉我。」 「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怎麼可能没关系。 是他把即将成为我们两人之子或女的灵魂从异世界带过来。未来我的儿子或是女儿将会前往那个世界成为魔王,到时候应该也是由他担任监护人吧?算了,这孩子好歹也是个国王,以後若是想找个够格的监护人或是护卫,伟拉卿一定榜上有名吧。 撇开这些不说,未来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有一片美好的前途呢。 我家那个搞不清场合,伸出手来搔搔头的老公,很难得皱著眉头: 「我说啊将来我的孩子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要是摆出这麼无趣的表情,那可就伤脑筋了。由一个看起来自暴自弃又没诚意的男人托付这麼重要的孩子给我,我能够不担心吗?况且也还没说服我老婆呢。」 「你说我自暴自弃」 「听好了!」 胜马推开鲍伯留下的浅盘,把身子往前探出五十公分。白色桌布四处散布酱汁污渍看来鲍伯比真的劳 勃迪尼洛还要笨手笨脚。 「你听好了,答应我。当你跟我老婆或孩子见面时,绝对不能露出像现在这种无趣的表情!要是让我看到你这种表情,无论你怎麼求我,我都不会让孩子到那边的世界。就算是更了不起的现任国王或大魔王跪地磕头,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 他虽然外表年轻,实际年龄却跟我家的爷爷差不多,所以很有胆量跟气度。应该不吃我家那个将近三十岁的年轻人讲的那一套。不过可能是有所感触吧,伟拉卿很快就懂了。 「我知道了。」 「很好。那麼为了让你重拾笑容,我们到波士顿有趣的地方玩玩吧!首先从看职棒开始!」 「不,我对那种事没兴趣」 「这餐就交给鲍伯买单。对吧,肯拉德?」 他这个局外人像是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问道: 「你的英文事在哪里学的?」 我拼命追问回到家里的老公,想知道伟拉卿到底长得有多帅,不过那天的场外全垒打让胜马兴奋不已,根本没有把同伴的长相放在心上。 对他的评价只有简单一句话:「要是他笑的话一定很帅。」 过没多久我就怀了第二胎。现在正站在波士顿街角拼命竖著大拇指。 虽然距离产期还有段日子,但偏偏就在我老公出差的时候开始阵痛了。我现在正努力设法招揽计程车。 老公很不凑巧刚好离开办公室,也连络不到那个a开头的女秘书。不过那算他在电话那头鼓励我,也帮不上什麼忙。 我试著打公共电话叫救护车,却因为他们不送往私立医院而遭到拒绝。难道把我送到熟识的主治医生那里是那麼任性的要求吗? 没有一台计程车停下来,让我恨死了麻萨诸塞州的小黄。虽然这里的盛夏没有日本那麼热,不过我全身上下都是不舒服的汗水。 现在回想起来,一个汗流浃背、面目狰狞的东方人像疯了一样挥动右手,大部分的人都会装作没看见吧?就连计程车司机也不想让我上车呢。 原本是想朋友送我到医院去,但是帮我照顾长男的邻居玛格丽特不仅年纪很大,驾驶的方式也很诡异。同个社区里的朋友全都在上班,因为当志工而认识的那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又全都是街友 这些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啊。 事态紧急,管他什麼车都无所谓了。正当我紧握包包里的催泪瓦斯,心想「不管是撘便车还是劫车我都豁出去了!」时 先前冷酷无情的黄色车停靠在我旁边。开门下车的高大青年大步绕到我身边,亲切地帮我打开车门。 「请上车,如果你不介意跟我一起撘车的话。」 「啊~~终於得救了,管他是一起撘还是站著撘都无所谓。我好像快生了。」 「要生了那可不得了呢。」 从另一边上车,坐在我旁边的年轻人穿著白色系polo衫跟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学生的打扮。身旁有个细长的盒子,还有如同运动员一班的匀称身材。 我正想问他:「你有在练西洋剑吗?」可是阵痛越来越剧烈,害我不由得口出秽言、痛到弯下腰来。 「你真勇猛。」 「天哪,我刚刚是不是骂了什麼脏话?」 「没有,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很像维京海盗的呐喊,感觉很酷哟。不过看样子似乎得加紧脚步才行,非得要在阵痛间隔变短前抵达。」 「司机先生、麻烦到克雷闷死纪念医院!」 共乘者当我订正「是克雷门斯纪念医院」後,计程车终於往前开了。 「这下子终於搞定不是,是终於可以生了!」 「请你放心,有什麼万一我会帮你的。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呢!」 「你弟弟生小孩,还是你弟弟出生?啊~~就当我没说。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可能得要在户外生小孩了。啊~~真是的,真不应该在夏天生小孩!不仅热到汗流浃背,还不能吃冰的东西,连脸上的妆都掉光了。我现在的模样一定既难看又邋遢吧!」 「那我倒是没注意。你看起来还是一样美丽哟!每到让我不由得请计程车停下来。」 看到他那副笑著对我说话的亲切模样,不禁让我觉得挺尴尬的。深棕色的浏海有点长,发稍都快碰到脸睑了。至於头发下带著微笑的淡棕色眼睛,则散发些许银色的光芒。 外表虽然是个亲切的帅哥,但是右眉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剑伤吧。热衷练剑固然很好,但也要好好配戴防具才行。 他露出充满吸引力的笑容,连同手帕握著我的手: 「能渡过酷夏出生的小孩一定是很坚强的小孩,所以七月出生的小孩是被大家所祝福的。我想他一定能让世界不、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谢谢。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有你这样兄弟,一定能让这孩子安心成长。可惜他哥哥孩小,铁定是两个调皮的小朋友对了,请问你的名字?」 「名字?」 刹那间,眼中流露出遥想往事的悲伤眼神,但是马上回过神来: 「在我生长的故乡,七月的july是念成『yuri』哦!」 天哪!这好像是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名字。涩谷『yuri』。 听起来蛮不错的嘛 接下来是我事後才听说的,当我被拾上担架,迅速送进医院後,他连计程车钱都没有跟我要,就撘著计程车消失了。 我那个连忙赶往医院的老公,因为在走廊全力奔跑,还被擦身而过的护士念了几句。 发誓要扳回一城的我,这次开口说的第一句还是 「翅翅膀呢」 「还是一样,很遗憾。」 「唔真失望」 老公把全身通红的次男抱到我面前、安慰我。 「有没有翅膀并不重要。」 他跟我一样,喘个不停。 「就连、身为魔族的我、都不曾、看过、有翅膀的、魔族,一般、为人父母、这时候,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不是吗?」 「可是」 护士把次男接了过去,在他脚踝套上粉红色脚圈。 「这个孩子叫做有利哟!是不是有那种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闪亮感觉?所以他一定会像漫画里的天使,长出一对华丽的翅膀才对不过他不是天使,而是个魔族就是了。」 「什麼?怎麼这麼突然?你这麼快就帮他取了名字?」 因为长男取了「胜利」这麼好的名字,两人的确商量过要帮第二个孩子取个差不多的好名字。但是在具体的命名名单里并没有「有利」这个名字,因此胜马的脸上出现一副打从心底感到讶异的模样。 「是好心跟我一起搭乘计程车过来的学生说:『在我生长的故乡,七月的july是念成youvliˋ哦!』」 「他是德国人吗?喂、那家伙是不是一脸想要寻死的男人啊?」 「才不是,他超有男子气概的,而且是个有如凉风吹过般清爽的西洋剑选手呢。」 摸著急忙带来却派不上用场的v8,孩子的爹口中念念有词: 「讲了那麼多,结果出生时还不是消失无踪」 看来比起没有跟他商量就决定名字,还有其他事更让他在意吧。 「对了小马,当那个西洋剑选手在计程车上告诉我『有利』这个名字时,我的脑海中就出现闪闪发亮的星星哟!我想一定是有利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才让他出现在那里的。」 「什麼,等、等一下,老婆,这不对吧你怎麼会有这种想法呢~」 看著 眼前惊慌失措的有利他爹,我独自想起某个国家的惯例。 知道吗?帮孩子取名字的人叫做教父〈godfather〉。不但每到纪念日都要送礼物给自己命名的孩子,一旦亲身父母无力抚养,他还得扛著责任代为养育呢。 但是他就像风一样消逝,可能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吧。 儿子慢慢从浴室里,西恩弗洛克依旧在他脚边撒娇。 我努力板著脸,指著客厅沙发: 「小有,过来一下。」 「干麻?」 「妈妈的心情有如萧瑟的秋天一样枯萎。」 如果要说次男哪里像妈妈,那就是他的眼角没有他爸爸那麼下垂。我用力瞪大园滚滚的眼睛,被气势压倒的有利只得乖乖坐下。 一旁的琴塔被摸著摸著就整个肚皮朝天。 「讲、讲话干麻文诌诌的?」 「因为你全身湿答答地回来,又不肯告诉我理由。」 「我都说了,是我掉进水沟」 「这附近没有能让高中生掉进去的水沟。」 「啊,其实我是掉进田里」 「这附近的田从前年就休耕了。」 「啊」 「听清楚了,小有」 我把一脸幸福的琴塔推到一旁,然後坐在儿子旁边。我从长年以来的亲子关系中,学会哪里是最有效的位置。 只要在这个位置摆出妈妈的模样,我家的小孩八成都会乖乖投降。 「我想说的不是要把学生制服送到洗衣店、或是浪费钱之类的事。妈妈是因为你不肯告诉我在学校发生什麼事,心理觉得很难过而已哟。」 「这跟学校无关啦。」 「你一直到念国中为止,都会把事情告诉我啊!像你第二次恋爱的对象是文艺社的女生、说什麼输给动画的角色、还有毕业旅行时只走你一个人没去偷看女生洗澡,隔天还被贴上人妖的标志之类的。」 旁边传来不成声的哀声。 「小有你要知道,校园暴力这种事是施暴的一方有错,被害人可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都说」 有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下定决心了吧,只见他用有点尖锐的声音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可能是急著把话说完的关系,偶尔有点怪腔怪调,但是还是很可爱。 「我说就是了!今天我骑脚踏车回来的途中,因为看不过国二国三跟我同班的眼镜仔也就是村田健又被之前同一所国中的无国籍两人组勒索就挺身相救,但因为打不赢人家而被强压到公园的冲水马桶里结果发生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我竟然被冲到新潟俄罗斯风格的国家而且在那里差点被杀就是不小心向人求婚还跟人决斗儿差点没命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倒在公共厕所里连警察都来了」 「天哪」 「不过我没有被警察抓走。毕竟再怎麼说我也是被害人呢。」 「小有。」 我捡起丢在地板的上衣,叹了一口又细又长的气,在剧情最高潮时装出叹息的表情: 「既然要说话,起码也要打个草稿。」 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他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上大受打击的表情,每当我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一想起此时而儿子的表情就会忍不住窃笑。 谁叫男孩子只要一进入变声期,就会嫌麻烦而不肯陪妈妈上街买东西、不肯穿粉红色或是太花的衣服、甚至不肯陪我喝下午茶。 所以男孩子真的很无趣。 既然这样,我用这种无伤大雅的型为取笑儿子,应该不至於受到惩罚吧。 谁教他那麼可爱,总有一天会交到女朋友,而且还不会跟妈妈说呢。 不过啊、他真的有办法胜任这麼特殊的职业吗? 毕竟这个儿子可是从事魔的自由业呢。 然後这是後来发现的证物 我把衬衫、袜子、皱巴巴的手帕,还有黑色绑绳内裤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小有,妈妈好难过喔。 真魔国再相逢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肯拉德稍微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在人声鼎沸周末市民医院里,涩谷夫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自觉地抖脚。 次男在主治医生请长假时发烧,只好带着他直奔克雷门斯纪念医院,但里面早已一片人山人海。花了两个小时等待治疗之后,又花了一个小时等医院开处方。 在暖气强到有点热的候诊室里,次男开始逐渐恢复健康。双眼炯炯有神还开心得坐在婴儿车手舞足蹈。 真是的,早知道他这么有精神,就不用找人帮忙照顾小胜,自己带着小有冲到医院来了。毕竟隔壁的玛格丽特太太年纪很大,别说是要照顾那个调皮的长男,反而可能会被长男捉弄。以「冷若冰霜的五岁小孩」让邻居退避三舍的涩谷胜利,最擅长用冰冷的视线把老年人吓倒在地。一想到被聪明儿子捉弄的老妇人,便叫人坐立难安。 倒是英文的「男抖穷,女抖贱」要怎么说,「抖抖抖」吗?还是poorquake?不过美国人静不下心时是不是也会抖脚? 十二月的波士顿四处积雪,街上充满圣诞节的气氛。穿着大衣围上围巾,身穿厚重衣物的人们抱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来来往往。像刚刚推着婴儿车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遇到六名圣诞老公公了呢。候诊室的长椅背上也装饰着充满喜庆风格,金色与绿色的缎带。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两个礼拜,怎么现在就这么热闹呢?就算那是上帝的生日,现在就开始庆祝也太早了吧。在信仰佛教的日本,就不曾看过有人开心庆祝释迦牟尼的生日。 涩谷夫人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这么讨厌圣诞假期。难道这是儿子跟儿子的来历害的吗!? 虽然没有翅膀、角跟胡须,但她的丈夫对她承认自己是魔族。即使是没有宗教信仰的无神论者,也不会认为魔族跟上帝关系很好。而且出生四个月的次男,又是预定会成为异世界下任魔王的特殊人物。 「难道难道因为他是未来的魔王,所以注定在圣诞节前夕发生不幸?像现在苦等三个小时也是上帝故意刁难?」 应该不可能。我老公常说,魔族跟恶魔是完全不同的种族。实际上,现任魔王每年都会寄卡片跟礼物给我们家跟我儿子呢。只不过他好像是故意的,礼物全都是跟美式足球有关的商品,害我这个疯狂棒球迷老公,只好全拿去地方市集义卖。 这时候次男有利在分后色与水蓝色的婴儿车里发出开心的声音,因为有人用担架把满头是血的圣诞老公公抬了进来。 「哇不要看,你不能看哦,小有!这、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婴儿呢!」 十二月的市民医院其实很热闹,受伤的圣诞老公公比率也很高。最近没有什么职业是安全的,连扮成圣诞老人都变成危险的商业行为。像灭火器旁就有个头戴尖帽的街友,厕所前面也有个紧握女用丝袜的年轻男子正低声念念有词。 「天哪,这也太有异国情趣了吧」 为了不让次男看到这么惊人的画面,于是她拼命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她尝试模仿稻川淳二(注:擅长说灵异故事的日本艺人)对还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的幼儿讲述灵异故事,但是讲不了多久就说不下去了。 「涩谷太太,涩谷美子太太!」 「来了」不过听人家叫我的全名,有种登上杂志封面的感觉呢。 好不容易被叫到名字的涩谷夫人推着婴儿车往柜台走去。可能是处方终于开好了吧,只见一小时前帮儿子看诊的年轻医师手中拿着病历站在那里,而且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有如绒毛的稀疏金发随着空调的暖风轻轻摇动,这是多么令人感到温暖的景象啊。 从年龄跟诊疗态度来看,他应该只是住院实习医生。如此涩谷夫人突然有了上班族跟同事喝一杯之后常有的想法:「再去另一家好了」其实,她也不是怀疑医生的诊断,只不过眼前这名年轻医生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让她有点不放心。 隔壁有个身材高大的褐发年轻白种女性正在微笑。纤细的卷发绑成一束披在右边肩膀,并垂到紫色衬衫上。胸部很大不,这不是重点。有着浓密的睫毛跟英气十足的眉毛,看起来是个美丽的女强人。总觉得她对我这个患者母亲带有敌意 她一面微笑一面开口: 「喔好可爱的小孩哦!现在四个月了吗?哎呀,看到我还会笑呢!」 「咦?是的,没错。他是个不怕生的孩子。」 一点也没错,这个孩子对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不了解母亲复杂心情的有利,用力把双手双脚伸向初次见面的女性。 「好可爱哦~~请问我可以抱抱他吗?」 「啊,可以,当然可以。我儿子也很开心呢。」 被二十出头的波霸美女抱在怀里,穿着粉红色连身婴儿装的有利非常高兴,小小的右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胸部。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趁现在好好享受吧,反正再过十年就没人会给你摸了。涩谷妈妈从容不迫地点头,对儿子的性骚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抱歉让你久等了,涩谷美子太太。咦,涩谷太太的字很漂亮呢。」 「谢谢你的夸奖,我蛮推荐结合式教材的哟!倒是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你孩子没事,只是小感冒而已。已经退烧了,只要记得帮他保暖并好好休息,应该就没问题了。对了」 刚毕业的金发小儿科医生,拿着病历指着身旁的年轻女性,说话的速度突然变快: 「这位是社工人员莫妮摩黛咪儿。诊断的结果,我怀疑你儿子有遭到虐待的可能,因此请她从儿童保护局过来一趟。」 「什么?」 「我说他被虐待。」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不仅是晴天霹雳,根本就是被雷打到的惊人发言,涩谷夫人吓得目瞪口呆。 她往旁边一看,只见身穿紫色衬衫的miss摩黛咪儿已经紧紧抱着涩谷家的次男离开。 「等一下,你在干嘛?你要把小有,要把我儿子带到哪去?啊,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绝不会让他行割礼的哟!日本有日本男人的传统文化,也有所谓的形式美」 「你不可以过去,涩谷太太。」 金色婴儿头的医生抓住她的右手。 「这是为了保护你儿子不受虐待,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将被带到安全的场所保护。」 「等一下,你说虐待是谁虐待谁啊?我跟我丈夫怎么一点也」 该不会是那个?难道我们不该在他眼睛刚睁开的时候,就在婴儿床四周摆放棒球周边商品,也就是我们侵犯到选择运动的自由?而且摆的还不是地主队红袜队的商品,而是太平洋联盟(注:pacificleague,日本职业棒球两个联盟之一,另一个为中央联盟),所以罪加一等?这是不是算是强迫偏爱某个特定球团呢? 还是说因为小有比较可爱,我不该瞒着老公,净买女生的衣服给他?搞不好这点小小的乐趣在美国会被当成是妨碍自我的性向的确立呢。不,老实说不只是买而已,我还很开心地让他穿在身上。甚至还在他很短的柔细头发绑上附有蕾丝的蝴蝶结。 这可是重罪! 「可是可是,小有他很开心耶!?他一点也不排斥公主装!?」 「不是的,涩谷太太,并不是服装的问题。是你儿子的身上有一大块瘀青。」 「你说瘀青?」 瘀青瘀青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跟我丈夫又没打过小有、也没有不小心让他摔著。甚至没有用他来做传球练习,或是拿球棒做打击练习。 「你听我说,今天请你先回家 ,在得到法院许可之前不要擅自出境。」 「你说要带他到安全的场所保护啊、请等一下,miss摩黛咪儿!请不要带走我儿子!我绝对没有虐待他!我没有虐待他、真的没有!」 「请你冷静一点,涩谷太太。」 「放开我啦,你这个婴儿头!否则我就赏你三下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击哟!」 听到我的必杀技名称,小儿科医生吓得脸色大变。可能是从我的语气,了解到这一招到底有多厉害吧。 「快叫警卫!阻止涩谷太太!」 所有在候诊室的人对我投以「又来了」的眼光,彷佛他们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 「等等我啊,miss摩黛咪儿!到底是不是虐待,只要揉揉看不就知道了吗?我叫你等我一下啊!你没听到横滨的西洋剑女王涩谷珍妮佛的请求吗!?啊!糟糕、我的运动员模式快要爆发了」 至於miss摩黛咪儿则趁著混乱之际,抱著脸靠在胸前、满心欢喜的有利往医院的後门走去。她要尽快把这个可怜的宝宝带离魔鬼母亲的身边。她对工作的热情正熊熊燃烧呢。 全身裹在粉红色连身婴儿装的娇小温暖身体发出笑声,很有活力的舞动。 他用圆滚滚的黑色眼睛盯著摩黛咪儿,随即又是满脸的笑容。那个模样真是可爱。这让原本就喜欢小孩的她更是忍不住,紧紧抱住这名东方宝宝。 「喔你怎麼这麼可爱!小有利,你叫做小有利对吧?」 完全不了解自身立场的涩谷有利,两手一握一放代替回答,看起来真的是很可爱。 「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把这个跟天使一样可爱的孩子虐待到在屁股上有那麼一大块瘀青!他妈妈一定是魔鬼!我看她不只是恶魔,还是大魔王撒旦!」 摩黛咪儿当然不知道涩谷家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个家的母亲是普通人类,儿子才是未来的魔王人选,以及有些东方人的婴儿会有蒙古班〈注:经常出现东方人臀部上的胎班,外观有如瘀血的蓝黑色。白人很少出现这种症状,所以有些外国医生,看到这种东方小孩会误以为是受虐儿〉。 另一方面,在社工人员身後的正面入口柜台,有一个儿子被抢走的母亲气到抓狂。 赶来的三名警卫虽然全副武装,但眼前的日本人似乎不太了解枪械的可怕,而且地点是混乱的候诊室,对方又是手无寸铁的激动女性。因此就算警卫赶到,也只敢吓吓她,不敢任意开枪。 於是就演变一场肉搏战。 「这位太太请你冷静一点!如果你没做什麼亏心事,只要忍耐两三天就没事了!」 「放开我、五花肉!」 「只要搞清楚真相就会把孩子还给你!」 「闭嘴、你这个发线超不自然的男人!」 「我说这位太太,法院嘎唔!」 「叫你闪开没听到啊?亏你这麼年轻还满口假牙!」 她对每一名警卫的称呼都很狠毒。 涩谷夫人抓起手边的铁棍,摆出战争一触即发的架式,害得背後正在吊点滴的老人倒在一边。 发线不自然的警卫大喊:「小心点!这个女人是剑道黑带!?」 「很遗憾,剑道并没有黑带!好了,如果不想嚐到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势就马上给我滚开!我才不会将小有交给你们!」 涉谷夫人打倒几个挡路的胆小警卫,从摩黛咪儿的後面追了过去。她确定对方往出入口的方向走去,但是一直走到厕所门口,还是看不到社工人员的身影。只有顶著大光头却满脸胡须的年轻人蹲在那里叽哩瓜拉说个不停。 「可恶!这个臭女人溜得还真快。」 口中说著八成是反派角色的台词,眼睛环顾四周。 「小有到底跑哪去了?」 看向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也没看到抱著婴儿的女人。 涉谷夫人紧握双手焦急地大喊,希望声音能传到儿子耳里。 「小有被带到城里去了吗小有进城了吗有进城!」 「没错,有志者竟成!」 眼神空虚、口中念念有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用力点头。 发线不自然的警卫大喊: 「小心点!这个女人是剑道黑带!」 「很遗憾,剑道并没有黑带!好了,如果不想嚐到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击就马上给我滚开!我才不会把小有交给你们!」 涩谷夫人打倒几个挡路的胆小警卫,从摩黛咪儿的後面追了过去。她确定对方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但是一直走到厕所门口,还是看不到社工人员的身影。只有顶著大光头却满脸胡须的年轻人蹲在那里叽哩瓜啦说个不停。 「可恶,这个臭女人,溜得真快!」 口中说著八成是反派角色的台词,眼睛环顾四周。 「小有到底跑哪去了?」 看向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也没有看到抱著婴儿的女人。 涩谷夫人紧握双手焦急地大喊,希望声音能够传到儿子耳里。 「小有被带到城里去吗小有进城了吗有进城!」 「没错、有志者事竟成!」 眼神空虚、口中念念有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用力点头。 跟店家要求坐在靠北边的位子,青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眼前只有令人心烦的医院停车场,以及没什麼客人的便利商店。 眼睛半睁、一脸不悦的女服务生,连杯水都没送就过来点餐,口中还嚼著薄荷口香糖。点完餐之後马上送上咖啡,然後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我的态度是不是跟她一样差? 想像自己打扮成女服务生的模样,伟拉卿肯拉德不禁苦笑起来。红色格纹的桌巾似乎让他想起国界附近那家餐厅的围裙。 不过,这里是严冬的波士顿,跟乾燥温暖的艾尔沙瓦约截然不同。白雪代替黄沙覆盖在柏油路上,路上的行人纷纷竖起衣领。 可能是平日的下午时段,店内显得十分安静。既没有默默用餐的上班族,也没有出门接孩子放学的婆婆妈妈。 坐在大概是为了省电所以暖气不强的位子,咖啡不断冒著热气。肯拉德把带来的报纸往桌上一丢,双手握住白色的咖啡杯,暂时温暖一下手指。 这个国家连饮料都是黑的。 当抵达这个世界时,的确曾因为这种事情吓了一跳,但是随著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也逐渐熟悉地球的习惯,不再为一点小事就感到讶异。 咖啡也是。第一次喝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了那种苦味。不过在美国也待了快一年半,少了咖啡反而静不下心来。 不晓得有没有办法把咖啡的种子带回真魔国?不过祖国的气候并不是四季如夏,很难有什麼收获吧。 发现自己竟然会想到这些事,肯拉德不禁想要嘲笑自己。 回想当初来到这里以前,自己对所有事物都感到绝望,也不在乎未来。既没有生存的价值,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但是现在呢? 不仅顺利完成任务,也开始考虑到回国一事。甚至还想了一下退伍之後的事。 真魔国与地球的社会结构差距太大了。要是在这里长大*****,回到国内应该会感到相当强烈的迷惑与讶异吧。就自己的亲身体验来说,真的是感触良多。 正因为如此,我必需活著回去,为魔王打点所有事物。必须慢慢改变国家、城堡及随侍的人们。为了迎接那位大人物,必须花点时间做些改变。 伟拉卿看了一眼丢在桌上的报纸,但是并没有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其实是希望一直 「肯拉德」 听到 自己的名字,把视线移向入口,看到许久不见的友人正用力挥动织瘦的双手。 「你好吗?」 熟悉的缓慢语气、眼镜、还有笑纹。 他将比食指还长的长发轻轻绑在後面,但似乎没什麼用,无论是脸颊还是额头,都有几撮头发贴在那里。 他是在国界附近认识的地球「同事」,小儿科医生荷西?罗德里盖斯。後面还有三个人影,可能是他的朋友吧。 「我才想说好久不见却看到你一个人在傻笑。难道那种小报有什麼有趣的报导吗?让我看看独家新闻!猫王还活著肯拉德,你可千万别相信哟!他已经死了十年了。原来如此、就是报上出现这种报导,难怪外头有个老兄拼命在弹吉他」 瘦到有些病态的男人开心地走过来,拉开肯拉德对面的椅子。他今天穿的不是平常那套医生白袍,而是一套看起来好像是制服的灰色衣眼。 跟他一同前来的同伴默默拉开椅子,在罗德里盖斯身旁坐成一列。 形成一对四的特殊席次。 「你朋友?」 「没错。各位,打个招呼吧这位是刚刚跟你们说的肯拉德?伟拉先生哟。」 三个人同时举起右手,异口同声地用粗哑的声音说: 「嗨、肯拉德。」 「三位好。你们的默契似乎很好呢。」 「那是当然罗虽然我们是联邦军人,可是因为默契太好了,所以才被称为,『黑色三连星〈注:出现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由吉翁公园的王牌驾驶员马修、盖亚、奥尔迪加三个人驾驶德姆所组成的ms〈mobilesuit,由驾驶员操纵的人型机动兵器〉小队。他们的机体涂装以黑、紫色为主,所以被称为「黑色三连星」〉哟!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对「军人」两字有所反应的肯拉德盯著朋友一行人的服装。罗德里盖斯身上的灰色加黑色的组合,让他看起来更瘦。其他三人的配色虽然有些不同,但都是类似制服的打扮。 体宽大於身高的壮硕男子是红色系、其他两个人是蓝色系。棕色卷发、身材又高的男子不知为何还抱著一颗涂成绿色的球。 「请问各位加入哪一支军队?而且还抱一颗篮球。」 「这是哈罗〈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所制造的绿色球型机器人〉。」 「咦?这不是篮球」 「是哈罗。」 罗德里盖斯挥动右手,笑得两只眼睛眯了起来。 「真是的,肯拉德,我们并不是真的军人哟。我们可是为了明天开始举行的全美钢弹学会才来波士顿的」 「全美、钢弹、学会?」 即使搬出所有从nasa的教材上所学得的知识,也不记得有什麼「全美钢弹学会」。说不定有跟钢或弹有关的学会,但是两者同时研究 「既然你们没有加入军队,怎麼穿著什麼联邦军的制服出席?」 「嗯。虽然就款式来说吉翁军比较受欢迎啦。不过跟夏亚〈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言翁公国的王牌驾驶员「红色彗星」夏亚?阿兹那布尔〉比起来,当然要选择木马〈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等人所搭乘的母舰「白色基地」〉而且还要是初代钢弹〈注:钢弹系列作品里历史最悠久的「机动战士钢弹」〉」 只见男子们深表同意地点头,看来地球上还有许多自己不了解的事。 「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哟像是讨论殖民卫星如果堕落的话会发生什麼事〈注:钢弹系列作品里杀伤力最强的作战。将宇宙中的殖民卫星丢到地球上,一举破坏地球重要据点。除此之外还有改变气候等副作用〉,以及测定出席者的新人类〈注:钢弹系列作品专有名词『ype』意指移民宇宙之後产生进化,拥有适应宇宙生活的特殊能力的人〉指数等。我们这次将发表新武器嗨咻!你看,这是光束链锯〈注:仿自钢弹系列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格斗武器「光束军刀」〉。」 罗德里盖斯骄傲地拿出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电锯的东西,在肯拉德眼前挥舞。倒是肯拉德的脑内搜寻出现了杰森这个人名。 「我不太赞同你带那种东西进餐厅。」 「没问题啦,这又还没完成。而且光束输入功率有也有设限。倒是肯拉德」 就在他准备转变话题时,旁边三个人突然站起来,似乎是用他们的方式为两人著想。 「舰长,我们去一下对面的便利商店。」 「咦?啊也对,要帮芙劳〈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的青梅竹马〉买剃腿毛的体毛刀才行。顺便也买一些明天的粮食跟必需品。无线电带了吗?」 腿毛茂密却露出双腿的壮汉用力点头,看来他就是芙劳。 不过罗德里盖斯又是哪里的舰长?为什麼要用到无线电?肯拉德快对自己的判断力失去信心。难不成瘦弱的小儿科医生只是他的伪装身分,真实身分乃是美利坚合众国「联邦军」的军官? 「啊、话说回来,用角色名互称也不太方便啊!毕竟会场上会有许多人做同一个角色的cosy。」 cosy? 什麼嘛,原来他们跟友人约札克一样喜欢特殊装扮啊?望著走出餐厅那三个人的背影,伟拉卿肯拉特不由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要是无法察觉职业军人特有的感觉,这对军人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仔细打量送上来的四种面包,罗德里盖斯开心地握著叉子,先从眼前巨大的苹果派开始动手,拉出裹在蛋奶酱里的苹果。 「我提早了到了,所以就去饭店找你,但他们说你不在,你把鲍伯帮你准备的房间退掉了对吧,那你现在住哪?那可是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你有什麼不满意的啊?」 「太豪华了,我住不惯。」 「你又来了虽然一身飙车族的打扮,但是你在祖国不是王子殿下吗?本来就应该住在像欧洲的房间里啊!而且床铺还有铺罩帘呢。」 「没这回事。在军队里除非当上士官,否则是不可能住单人房的。偶尔放假回家竟发现房间已经被调皮捣蛋的弟弟占据。」 肯拉得把快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即望向窗外: 「而且那家饭店离涩谷家太远了。」 「啊、也对。你还住在波士顿呢因为我家的阿健已经回日本了。倒是那位『凯萨大帝』好吗?」 小儿科医生从盘子拿起第二个面包。看到他狼吞虎嚥的样子,肯拉得不禁苦笑。 「是有利。」 「对喔,有利要在美国待多久?」 「不知道。我应该会先离开地球吧。」 「是吗」 咬著叉子的罗德里斯盖用细瘦的手指把垂下来的浏海拨开。鱼尾纹突然消失,表情变得很正经: 「虽然不是我们生的,但是一想到他们什麼都不记得,不禁觉得有些落寞呢。」 点头表示赞同的肯拉德,继续望著市民医院後门的停车场及灰色的磁砖墙。 「那一位将来预定以国王的身分,回到那边的国家怎麼了吗?」 肯拉德粗暴地踢开椅脚,站了起来。 守护了四个月的孩子居然在玻璃窗的另一边若隐若现。在前往停车场的出入口现身的有利,身上穿著跟到医院时一模一样的淡粉红色连身装。但是,抱著开心不已的婴儿的人,并不是涩谷夫人。 「那是谁?」 伟拉卿冲出餐厅,往弯著身子躲躲藏藏的女人那里跑去。 莫妮?摩黛咪儿抱著天真无邪的婴儿,躲在最前面的车子後面。 她看到不死心的母亲站在出入口对面。 「喔不愧是日本人,真固执呢。不小心一点,孩子会被她抢回去的。你放心,小有利,大姐姐绝对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遭受到残酷对待了好痛好痛、好痛!不要拉我的头发啦!还有,不能随便女生的胸部哟!如果不是手背,会被人说是性骚扰喔!」 这个小宝宝真不怕生。突然被带离母亲身边,却不会吵著要找妈妈。 不过现在是十二月,对四个月的婴儿并不算好天气。若一直让他待在室外的寒风中,自己反而会被控告虐待呢。 摩黛咪儿的车子停在里面。要是在走到车旁的途中被那个魔鬼母亲追上了,事情就麻烦了。毕竟对方是来自武术之国的日本。所有女性不是艺妓就是女忍者、男性都是武士或笨领主,根本猜不透他们会有什麼绝技。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好使用雾隐术了!」 口中喃喃念著现代忍者几乎不用的忍术,摩黛咪儿继续压低身子往後退,然後轻松用背部及臀部推开停车场旁边的小型便利商店大门。 「先躲在这家便利商店跟那个女人耗吧。放心,她很快就会放弃。」 收银机前站著身穿直条纹衬衫的店员,还有其他三名应该都是客人的男性。不晓得他们是哪家保全公司,制服看起来一点都不威严。三个人明明外表很粗犷,却在那里比较女用体毛刀的种类。 「不可以、千万不要跟他们眼神交会呦,小有利。」 为了不让他母亲发现,摩黛咪儿悄悄往里面移动。 口中喊著「小有、小有」并四处寻找的母亲从玻璃橱窗前经过,就在这个时候 「没错!有志者事竟成!」 一名年轻男子一面怪叫,一面踹开左右开启的店门冲了进来。在门口的刮泥垫滑行二十公分之後,马上用两手抓冲锋枪指著店内: 「所有人听著!这家便利商店已经被我占领了!要是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用这家伙在你们的大肠打个洞哦!?」 在场所有人不由得用手按著自己的大肠。 男子身穿磨旧的皮衣跟同色系的皮靴,还有传统图案的毛衣。从激动的声音可以判断年约二十几岁,但是除了大光头跟没整理的胡须,几乎无法判断长相。 因为他完全处於蒙面的状态。 的确是看不出长相,可是两只眼睛像线一般细,鼻子嘴唇往两旁拉扯,一副凄惨的模样。看不下去的摩黛咪儿战战兢兢地发表意见: 「那个我觉得你用女性丝袜蒙面好像没什麼用」 「少罗唆!附近的玩具店没有卖总统的面具啊」 连威胁的言词都说不好。 看似学生的打工店员开始翻开厚厚的说明书: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便利商店抢匪?等等等等等等啦,等我翻到那一页呃、假如有抢匪闯进你的店一百一十页手无寸铁的状况、持枪的状况、情绪平稳的状况哇、全部共有二十页。不行了,那麼多字我怎麼看得完。」 「你讲这什麼话啊!亏你还是个大学生、竟然这麼不像话!可恶、波士顿的未来会变成怎麼样啊」 男子发出不符合便利商店抢匪的叹气,将冲锋枪对准天花板。随著枪声发射的子弹把灯打破,碎裂的玻璃碎片纷纷落在店内。 跟著枪声一起惨叫的男子拼命解释: 「等等、这是误会。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打算开枪打你们!」 看不懂说明书的学生店员,把自己的事情撇在一旁开始发牢骚: 「老兄,你有仔细看过冲锋枪的使用说明吗?现在连小孩都会用枪」 「啊」 黑色眼睛瞪地大大的宝宝,紧握著双手上下挥动,拼命大哭。可能是被巨大枪声吓到,之前开心的情绪早已消失无踪。摩黛咪儿连忙抓著陈列架上的玩具在有利面前晃动: 「你看~~小有利,是小鸭鸭哟?屁屁黄黄的还会呱呱叫,很可爱吧」 嘹亮的警笛声响彻云霄,几辆警车赶到现场。听到枪声的行人与陷入恐慌的涩谷夫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报警。 从直接冲进停车场的警车里走出一名身穿双排扣灰色大衣,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嘴巴还咬著没有点燃的雪茄,样子跟现场的状况不太搭。 「很好所有人各就各位!红队、白队、桃队、雪队的队长,准备就绪立即报告」 「警长,不是红队,是redteam。还有白色跟雪是同一个颜色。」 「唉呀、原来如此。」 身穿双俳扣大衣,人称为警长的男人对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讲的话点头表示赞同。脸颊圆鼓,看起来像黏上去的鬓角也跟著微微抖动。他环顾开始聚集的围观群众,满意地点头: 「嗯围观的群众里有四名圣诞老公公。」 「看来是大丰收呢,警长。」 冷静的制服警官开始说明内部的情况。 「小队长,那边是人质的家属对吧?」 「没错,被社工强行带走的婴儿正在店里。」 「被社工强行带走?」 涩谷夫人握住赶到现场的丈夫的手,脸上因为恐惧、紧张及其他因素而失去血色: 「口里说著『我会揉揉看!』的年轻女子故意找我的碴、把我的儿子抢走!我在後面拼命追,而且小有也哭个不停。你们听、那是那孩子特有的哭法呦!他的哭声不是哇哇大哭,而是呜呜喔呦!我在那家便利商店隐约看到小有的头就是那个又黑又暖和的头顶!」 咬著雪茄的警长自信满满地说: 「这位太太请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我还带来说服嫌犯用的高龄老母,跟以及万一的便利商店抢匪防治小组呢。」 美子这才回头看看身後担心得猛咬手帕的老妇人,还有一群满脸胡须、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对她挥手。那群男人的可怕眼神,与其说他们是专家,倒不如说他们正是以抢便利商店维生的。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迪亚斯警长。然後等一下要对决的可恶嫌犯他叫什麼来著,小队长?」 「请等一下。」 制服警官将扩音器贴近嘴巴,用极为冷静的语气发问: 「警告嫌犯,仔细听著,你已经被包围了!报上名来!」 从小型便利商店的玻璃门後方传回激动的高亢声音: 「我是在市区开了一间小书店的!」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强纳森?泰勒啊?」 「你认识他吗,小队长?」 「不是,那附近的书店也只有泰勒开的那一家。」 现场一阵骚动。 「开书店却叫tailor〈注:男性服装裁缝师〉?那不就跟开面包店的叫barber〈注:发型设计师〉一样怪。」 鬓角像松鼠腮袋的警长一手拿著扩音器: 「啊、啊、啊、啊、啊,开关开了吗?你有听到我说话吧,强纳森?我是迪亚斯警长!唔喔!」 扩音器发出强烈的干扰音,警长的腮袋鬓角因为惊吓而鼓了起来。 「警长,你的声音太大了。」 「啊,是吗?强纳森,你千万不能动人质一根汗毛哦!总之不要冲动话说回来,你母亲来到现场了」 「我妈妈早在五年前过世了」 咬著手帕的老妇人脸色变得很难看,警长轻咳一下又说: 「呃辛苦你了。去跟会计领钱就可以走了。」 原来是警方刻意的安排。迪亚斯警长继续握著扩音器,摆出耐心谈判的样子: 「我们谈谈吧,强纳森。要不要跟我们交涉呢?你听我说,当抢匪是不可能成功的哦!小心不要 偷鸡不著蚀把米」 「我不是抢匪!」 这次换便利商店抢匪防治小组慢慢离开。 「这麼说你是劫持人质,是劫持犯罗!喂小队长,立刻召集专门处理劫持人质的小组过来!跟嫌疑犯交涉的谈判专家来了吗?」 「刚刚到了,正拿著他的御用金麦克风待命。」 拿著金麦克风的男人轻轻点头往前进,还翘起他的小指: 「嗨,强纳森先生。我是谈判专家威廉。为了跟你聊聊特地来到这里。我先声名,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让我们一起找出解决的方法吧。因此我们有必要知道双方的事情,互相了解才行。我先说好了,等一下再换你。请先听我的第一首歌『我出生在威斯康辛州』。作词作曲、主唱、编曲、合音都是我,我拥有五种不同面孔。」 在金麦克风独唱以前,不适任的谈判专家就被人用车载了回去了。涩谷夫人看到现场人才严重不足的状况,不禁吓得脸色惨白。 「天哪、怎麼办,小马!看样子警方根本就靠不住。我们一定要设法救出儿子。」 身为一家之主,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涩谷胜马,虽然有些下垂的眼睛让他的脸看起来没什麼精神,不过他握紧拳头做了个决定。 「对方劫持人质是想要赎金吗!?嫌犯的目的因该是赎金吧!?他想要多少?说说看要多少钱啊!好吧小有等著!纵使要爸爸卖身,我也会把钱筹出来的!」 他拼命把身上的厚毛卷到胸前。 「咦,小马?不会吧?你在说什麼啊!?」 「你看这个腹部,是不是很容易划开啊?日本人内脏的价码可是比想像中还要高!」 「小、小马你在说什麼啊?这是犯罪呦!」 「尤其最近四个月是哺乳期,我可是滴酒未沾哦。肝脏可是很得很!」 听到老公当著众人面前的发言,妻子连忙补了一句: 「等一下、等一下,餵奶的人是我!绝对不是我丈夫餵喔!」 「这位太太,能不能请你不要一直讲餵奶」 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尴尬地纠正她。不一会儿攻击的矛头就指向没出息的警方: 「什麼嘛,这还不都要怪你们警察太没用了!?既然有时间阻止百姓不合理的举动,怎麼不快点把我家的小有救回来!」 「可是我们也是组织的一份子,没有上级的指示就无法行动。」 「啊真是的!都这种时候还只会说指示指示指示!也就是说没有上级的指示跟许可,你们就什麼事也办不成是吗?难怪你们美国政府会那麼伤脑筋。」 儿子被抢走的母亲说话越来越激动: 「没关系,既然你们打算按兵不动,那我去救小有好了!别看我这个样子,婚前可是威震当地的『横滨蓝波』呢。就算是单枪匹马,我也要冲进去、把店里变成人间炼狱。『横滨蓝波~地狱的7-11』哎呀!这标题真不错,跟白天播放的电影名称好像哦。」 「等一下、等一下,老婆!你不能把里面变成地狱、不可以啦!」 「好了,谁借我一把机关枪吧!既然药师丸博子〈注:日本女演员,曾参加电影院「水手服与机关枪」的演出〉办得到,我不可能办不到!」 「哇我老婆发疯了」 老公跟警察发出惨痛的喊叫声,连忙把手边的武器藏起来。要是在这种时间唤醒她什麼特殊快感,铁定小命不保。 伟拉卿与罗德里盖斯一面在不远处观察那对夫妻与警察的行动,一面听著无线电传出来的声音。 「里面的情况怎麼样,芙劳?人质的数目跟状态如何?」 这里的芙劳指的是身穿红色系制服的壮汉。虽说他们并没有愁眉苦脸,不过罗德里盖斯的三名友人都被困在店里。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名婴儿跟疑似母亲的女人,虽然还有一名打工店员。婴儿刚刚一直嚎啕大哭,可能是哭累的关系,现在正抓著小鸭鸭,把头埋进那名女人的胸部。』 「陛下真可怜」 肯拉德不禁喃喃自语。 『对我们来说可是羡慕不已呢。倒是我们想请示舰长是否该趁这个时候进行哈罗攻击。』 罗德里盖斯轻轻皱眉头,然後对无线电的通话端说: 「哈罗攻击?最好还是不要,又无法确实篮球会反弹到哪里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随便刺激嫌犯。倒是嫌犯强讷森?泰勒是个什麼样的家伙?」 「他是一名光头又留著胡须,二十几岁的白人男性。虽然身上有枪,但还没有开任何一枪。右手背有逼真的onster〈注:芝麻街里的人偶〉刺青啊嘶哔窝闷湿歪星扔〈我们是外星人〉」 「啊可恶,米诺夫斯粒子〈注:钢弹系列作品原创的物理理论,拥有妨碍电磁波通讯等多种效果〉开始不稳定了。下士,下士?」 带著期待敲了几次只有杂音的通讯器,但是情况毫无好转。 从车里窥探那家便利商店的肯拉德担心地叹了口气: 「手背有刺青而且手上有枪,或许是什麼特别组织的成员呢。太危险了,得尽快把有利救出来才行!」 「况且警察也不太靠得住」 「总之得设法潜进店里才行。」 罗德里盖斯想起劫持犯的新闻画面: 「要不要提出交换人质或粮食支援的要求?」 「便利商店里就有卖吃的了而且那种工作不是都交给便服女警吗?」 「啊啊对哦啊,那男扮女装潜入怎麼样?我这刚好还有一套女性cosy的服装呢!」 罗德里盖斯从大行李拿出红色系制服跟金色假发。可能是心里作用吧,总觉得他眼神显得很陶醉: 「你看~~是雪拉〈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哩,白色基地的成员之一,也是夏亚失散多年的妹妹〉。」 「唔!」 不曾这麼惊慌失措的肯拉德难得拉拉白色短裤: 「饶了我吧,一般都是从後门潜入的吧?」 纵使脸上明显露出失望表情,小儿科医生还是从行李箱拿出危险的机器: 「这里还有因这种状况带来的新武器?光束链锯。只不过无法发射光束。」 「换句话说,只是把普通电锯罗?」 「大错特错,它可是不需费力就能砍断任何粗壮树木的光束链锯。」 「普通电锯不就是这样?」 两人在不引起警察注意的状况下悄悄绕到便利商店後面。在空瓶与垃圾桶乱堆放的店後面,有一扇看似办公室的棕色大门。他们启动锯链之後才发现 「这好像是不銹钢门耶。」 这样就锯不开了。 「嗯、看来不能用杰森的方式呢」 管他的,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 肯拉德开始焦躁,用尽全力踹开棕色的门。 门上的铰链随即脱落,门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好极了,开门了!」 「想不到你也挺粗鲁的嘛。」 环顾办公室内不之後,肯拉德把挂在墙壁的直条纹衬衫披在身上看来似乎是这家便利商店的制服。 「你在外面守著,如果警察准备硬闯进来就阻止他们。」 「怎麼阻止!?」 「你不是有最新武器吗?」 虽然锯不开不銹钢门,但是如果对方是人类,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看到穿著店员制服的伟拉卿大方走进便利商店,手持武器的强纳森?泰勒惊讶地大叫。 「嗨,强纳森!」 「你是谁?竟敢光明正大走进来!这家便利商店已经被我占据 罗!」 从瞬间反应就能大概看出他的战斗力跟熟练度从对方被吓到的样子,再加上没多加考虑就站在窗边的粗心举动来判断,明显是外行人。 虽然自己也是用枪的外行人,但是从身上的口袋都扁扁的,没有塞满备用子弹的样子来看,对方应该也不太擅长用枪。 犹豫该不该举起手的肯拉德,继续走在灰色地板上: 「我是总公司派来的。不好意思,现在是店员交班的时候,那个人的班只到三点为止。」 打工人员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 「总算得救了,我下午还有课呢!收银机的钥匙我摆在咖啡机後面没关系吧?啊、护身用的枪放在柜台下面。」 「这里有枪吗!?」 敌人反射性地把枪对准肯拉德。五名成年人质都吓得不敢吭声,但被当作枪靶的本人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别担心。我很遵守用枪手则的,是奉行不开枪不持枪也不慌乱主义的人。」 「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真是叫人敬佩。」 「在我眼里你也很年轻呢。」 强纳森?泰勒当然不知道肯拉德的实际年龄。即使他看起来像青少年,但是在地球已经算是上一个世纪的遗物了。 「话说回来,能不能让那个婴儿跟妇女离开?尤其那个孩子只是四个月的宝宝,在这里待太久不太好。无论原因是什麼,总是要体谅一下弱者比较符合人性吧?」 伟拉卿往後面的货物架看去,朝罗德里盖斯的三个同伴瞄了一眼:「虽说只是旁观者,但他们是联邦的军人,应该已经做好随时处於危险之中的觉悟了。」 芙劳露出失望的表情: 「拜托!白色基地里大部分都是平民耶!」 被说到痛处的强纳森?泰勒板著脸,不过隔著女用丝袜来看,不管什麼表情都一样。 「只要照我的要求去做,我马上放他们走!」 「既然如此,就快点提出你的要求啊。」 「可是警察都默不出声」 「咦?」 无力的双手垂在身旁,不曾听过这种夸张事的肯拉德,也发出十分惊讶的声音: 「这应该是你主动提出吧?亏你还是持枪闯入的嫌犯,怎麼这麼胆小啊?」 「要你管,从小我就被灌输『谦虚是种美德』的观念!」 说完强纳森就往天花板开了一枪。灯被打碎,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下来。大概是因为这次是刻意恐吓吧,电灯就这麼全部熄灭。 「危险!」 伟拉卿反射性冲到货物架的走道,用身体护住那名女性。 「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我没事。」 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是被这麼爽朗又有男子气概的青年对自己表示关心,莫妮?摩黛咪儿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悸动。 但是她马上就失望了。因为对方的视线很明显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怀里的小婴儿。他想保护的是这孩子。 「小有利也没事呦!」 「太好了,我好担心他会受伤。」 刹那间变成纯情少女的她,觉得自己真是有够笨的。 「你是谁?你认识这孩子对吧?是受他母亲之托,要把小有利抢回去吗?」 双手抱著温暖身躯的摩黛咪儿立刻转身背向他。看到对方充满敌意的态度,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苦笑: 「我怎麼可能受他人之托呢?我跟陛下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如果要说我是谁我应该算是护卫之类的人吧?」 「就算不是保镳也是保姆吧?竟然找外人来接送孩子,怎麼会有这麼冷酷的父母啊?」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肯拉德坐在两人旁边,用手轻戳睡得正香甜的有利脸颊。纵使处在不算安全的环境里,他的脸依旧是红咚咚的。右手紧紧抓住的黄色小鸭鸭则压在肚子上。 「他的母亲被警察阻止而进不来,否则她铁定会抓著机关枪或火箭炮〈注:机枪与火箭炮都是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吉翁公园的ms萨克的制式武装〉,单枪匹马冲进来呦。可是就算没有任何武器,她也会只凭勇气跟母爱来救有利的别看她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她可是出人意外的热血妈妈呢。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虐待自己的儿子。」 有利笑了,可能是听到有人在称赞妈妈而感到开心吧。只不过他还听不懂人话,而且刚刚在睡觉,应该是听不到才对。但是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纯洁笑容,肯拉德也不禁露出笑容。 他还没有遇过任何悲伤的事。 肯拉德喃喃说道: 「好想看看你的眼睛啊不过,你还是继续睡吧,现在还是继续睡比较好。」 请你继续乖乖睡觉。 在摩黛咪儿怀疑以前把手伸出来,再次斩钉截铁地说: 「他母亲不是像会虐待小孩的人。」 「我在学校里学过,也调查过好几例这样的case很多虐待小孩的父母看起来都像是温柔的大好人。你看这可怜的瘀青。」 摩黛咪儿让睡著的宝宝转身趴著,把他的连身服拉到臀部。 「哎呀!」 没想到会看到未来国王的屁屁。就如同摩黛咪儿所说,上面有个拳头大的瘀青。 热心工作的社工早已热泪盈眶: 「太狠了,真的好可怜。」 「嗯我是没看过他的臀部啦。」 「她竟然如此残酷对待这麼小的孩子,真不晓得有多痛呢。啊~~不过幸好让执行第一份工作的我救了出来,小有利能够得救真是太好了!」 「你是新来的吗?」 「是啊,至少我是第一次独自亲临现场。只不过没想到会被卷入这种事」 燃烧著工作热情,年轻人特有的骄傲瞬间消失,摩黛咪儿让摆出蛙式动作的有利躺在膝上,肩膀随著深深叹息下垂: 「竟然让出生不到半年的小婴儿置身在这麼可怕的环境里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在保护局的温暖床上抱著标准尺寸的奶瓶图案还有熊熊跟兔兔两种呦不过小有利是男生,应该是熊熊吧。里面装了适温的牛奶,也有过敏体质专用的奶粉喔对不起,小有利。」 菜鸟社工难过到鼻酸。 「我原本是打算救出你的。」 肯拉德打断她的话: 「其实他很与众不同。」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沉睡的有利身上,然後又慎重其事地使用special这个字: 「他很与众不同,并不柔弱。」 摩黛咪儿刹那间说不出话来,但又马上语气激动地摇头: 「不,不管你怎麼说,我都不会把小有利交给你!不管他是强是弱,在大人面前,婴儿根本毫无反抗馀地不是吗?可是他居然被打到留下这麼大一块的瘀青,那个母亲是恶魔!」 「喂、那应该是蒙古班吧?」 「咦!?」 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把枪扛在肩上的泰勒正盯著他们。 「对东方人的婴儿来说这很稀松平常、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像我家附近的中国城,那里出生的小孩屁股都有呢。虽然这不是重点,不过他的屁股跑出来了。」 「什麼!?」 「在东方还有『蓝屁股』的小鬼这句话。不过这个家伙的班真的很像瘀青呢快点把他的屁股盖起来啦。啊、对了」 劫持犯若无其事指著呈蛙式睡姿的婴儿提出建议: 「我最近在育婴书上看到,趴著睡并不太好哦。」 脸色跟医院床单一样白的miss摩黛咪儿,用发抖的手按住额头: 「你、你这一说,我也想到东方人特别注意事项里有『蒙古班』可、可是我怎麼、怎麼会犯下如此基本的失误医生应该也看得出来啊?」 「你们在搞什麼啊?至少也该看完一整本的育婴书吧《富士山宝宝的lovelove天使》可是超级长卖的畅销书哦!」 「嗯,我有看过那本书。」 「什麼!?」 摩黛咪儿讶异地望著肯拉德。 「我也看过了。」 「我也看过罗」 「为了学习日文,我看的还是原文书呢。」 就连联邦军制服三人组都这麼说,害得逃不出去的打工店员跟摩黛咪儿垂头丧气。 强纳森?劫持犯?泰勒不耐烦地咋舌: 「没错,就连最需要吸收知识的专家,还有人生中最有机会读书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真受不了!你们平常就是不爱看书,就连最起码的指南书都记不起来。」 在玻璃门另一端的停车场中央,警方出乎意外地再次跟嫌犯交涉。几乎被遗忘地迪亚斯警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进店里: 『你想要用什麼车逃亡?一、保时捷。二、法拉利。三、我们的克莱斯勒。』 泰勒没把话听进去,只是抱著枪坐在地上: 「难怪我的店会关门。就连学生跟小孩都不爱看书,我那间小书店很容易倒的。」 「倒了吗?」 肯拉德伸出手来,想把趴著睡的孩子翻过来。只不过当手伸到孩子腋下时,可能是被吵醒,孩子发出猫咪般的声音他不高兴被人从睡梦中吵醒。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先帮他把屁股盖起来吧。」 「啊~~对喔。嘘陛下,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顾虑到跟摩黛咪儿争执会造成麻烦,因此他并不打算强行抢走有利。她的做法虽然有点过火,但的确用心为孩子著想。只要多累积经验,未来一定是个很好的社工人员。 警方依然持续继续单方面的交涉,逃亡用的车辆也有越来越多种选择。 「四十二、jagua。四十三、光冈〈注:日本的光冈自动车。大部分的车种都是接受预定的手工车〉。」 在女子膝上的有利不太安分,频频翻身。可能是睡得不安稳而感到不高兴吧,不断挥舞手上的小鸭鸭。 「唔」 「怎麼了?你还是比较喜欢趴著睡吗?陛下真是任性呢。咦,要给我吗?谢谢,那麼我会拿回城里好好摆饰的。」 当肯拉德接下递过来的黄色小鸭鸭,孩子发出开心的笑声。在婴儿长大前所使用的特殊语言,可是连nasa教材都无法解读呢。 「嘛妞呼啊咕喳!」 「觉得你好像提出一个困难的话题亏我还特地学了英文,结果还是无法沟通。」 任由有利握住食指的伟拉卿,在自我嘲讽地笑著。 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地球了吧。虽然有些难分难舍,但终究不能等到有利长大*****。 真想紧紧抱住他。 即使早已约定见面,但是他不想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就想紧紧抱住他 肯拉德只是闭口不说话,把手指从意外有利的小手里抽出来。 他们不能在这个国家见面,必须在他的国家真魔国里,以主从的关系见面。要是让他记得两人有过什麼亲密的行为就不好了。 「我怎麼觉得你比那个女人还会照顾婴儿啊?」 靠著柱子坐著的泰勒扯掉蒙在脸上的丝袜之後说道。男子拿下丝袜的长相,就跟时下的年轻人没什麼两样。只不过他是大光头。 「看你好像还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生你有小孩吗?」 「我带过我弟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弟弟阿~~」 泰勒的眼神飘向空中,无意识地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里摸索,里面没有香烟。便利商店里虽然有,不过听到睡醒婴儿的开心笑声,让他很乾脆地决定要戒烟。 「我家也有两个弟弟,小时候为了照顾他们吃了不少苦。我们家从爷爷那一代就在开书店,但是我老爸很早就过世了。一直独立持家的老妈也在五年前的意外过世只不过是一家独资经营的小书店,所以勉勉强强靠著当地居民撑了下来。」 他看著开始吵闹的婴儿,不过眼神并没有敌意。 「但是现在的都市小孩都不会上书店了。而我们跟大型连锁书店又沾不上边。如此一来就算进书也都卖不出去,导致书店从好几年前就是赤字,只能关门大吉。」 瞒著泰勒偷偷翻阅说明书的店员开始送咖啡给在场所有人。纵使大家觉得怪怪的,也都欣然感激地接受了。 「喔,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们店里的服务。」 不晓得他是看哪一页的指示呢。 「小学生跟国中生都常到这家便利商店呦。小孩子的数量应该没有减少才对。」 「没错,小孩全都待在便利商店或停车场。他们在便利商店买吃的,在停车场买毒品,然後跑去地下俱乐部鬼混。现在每个机灵的小孩都有毒品,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口袋里有枪。他们持枪如果不是要抢劫,难道去买个东西要带枪吗?以前可不是这样,只要一到marvel〈注:美国的漫画出版社,旗下有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如《蜘蛛人》、《战警》、《夜魔侠》、《惊奇4超人》等〉的出书日,孩子们放学之後就会绕到我的店里。不用在停车场把包好的书交给他们,他们就会在我的书店里站著翻阅或跟同伴聊天打发时间。可是现在呢?别说是字了,他们连漫画都不看。所以我的书店倒了,人们已经不需要它了。」 「所以你才劫持人质?」 瞄了有利一眼的肯拉德看到他嘴角在抖动,突然心想:请你安静一点吧,我马上就会送你回家的。 「所以你才劫持人质吗?是为了勒索重建书店的资金?或著想取得赎金,等顺利逃走之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不是。」 「不然,你为什麼要这麼做。」 「我想让大家知道。」 「知道什麼?」 泰勒的表情变得很开心,连同手上的塑胶杯一起举起左手。这个姿势要迅速开枪是不可能的。不过肯拉德的脑里想著更蠢的事枪里是否还有子弹?这个男人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开枪。 「电视台不是会来采访吗?就是电视台的sng车啊!我想站在车子前面让大家知道我的书店倒了!告诉大家孩子们已经变了,足以让我的书店倒了!告诉大家孩子们已经变了,足以让我的书店关门,我就想在电视机前面告诉大家这件事。我想告诉那些校长、教师、教育委员,以及波士顿的大官,说你们都错了。」 泰勒隔著百叶窗窥视外面,确认sng车是否来了。但是停车场里只有对逃亡车辆有兴趣的警长不断列举著汽车厂商: 「六十五、庞德车。六十六、蝙蝠车或尼莫车〈注:电影「天降奇兵」里尼莫船长拥有的爱车〉。」 已经到了很难取得的境界。 一直在意「你不要老是站在窗边」的肯拉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那种事情你大可不用劫持便利商店,直接向市教育委员会投诉就行啦?」 「我当然投诉过了,可是我只收到波士顿市内的学校图书馆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著『本馆已经增加五本霍桑〈注:nathanielhawthornc,十九世纪美国作家,成名作为《红字》〉的藏书了』那样怎麼能鼓励孩子多读书啊!略有深度的文学作品只不过是图书馆的装饰品,高官们根本就不懂!〈注 :本句是仿自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夏亚在搭乘无脚的ms吉昂之前,整备兵说的名台词:「脚不过是装饰品,高官根本就不懂!」〉」 可能是被粗暴的语气吓到,有利突然哭了起来,满脸通红的他不断挥舞手脚,用没人听得懂的幼儿语哇哇大叫。摩黛咪儿尝试摇晃膝盖哄哄他,不过似乎没有停止哭泣的徵兆。 「啊,对不起啊,小公主。喂、你们两个!你们不是保姆跟儿童局局员吗?好歹也唱首儿歌给他听吧。」 警长像是要逼疯非爱车人士一样,不断用扩音器大喊: 「八十一、tomy。八十二、takara。八十二、bandai。〈注:以上三个为日本为知的玩具厂商〉」 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搭乘的车辆尺寸了,而且还念了两遍八十二。 「啊喔呜喔呜,啊喔呜喔呜!」 摩黛咪儿被惊人的哭声搞得不知所措,只好向隔壁的年轻人求救: 「怎麼办,这孩子的父母是日本人耶,你知道什麼日本儿歌吗?」 「搞什麼,你们连儿歌也不会吗?他只是个小婴儿,就算是他听不懂儿歌的内容也无所谓。真是没办法,把孩子给我,关键就在於旋律、节奏,还有心跳」 就在泰勒把冲锋枪丢在地上,站起来准备有利的同时 男子先前还靠著的柱子突然断裂,墙壁与玻璃窗破裂,对比两色的警车冲了进来。 「唔喔喔,发生了什麼事!?」 屋顶随著轰隆声塌了下来。 摩黛咪儿一边惨叫,一边用手掩护头部,然後尽可能转过身往旁边靠。 商品向雪崩般从展示架上掉落,建筑物的碎片不断从天花板掉下来。她弯下身子想保护膝上的孩子,却突然感觉不到原本吵闹的宝宝重量。 「小有利!?」 突然有条断裂的电线,掉落在娇小身躯滑行的前方,落地的同时还不断弹跳,迸发出蓝色的火花。要是碰到的话铁定完蛋。加上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就快没有时间跟距离了 「小」 摩黛咪儿不由得闭上眼睛把脸转过去。 「有利!」 肯拉德飞身扑向地板,伸出双手在仅差数公分之处把娇小的身躯捞了过来,接著抱在怀里滚向瓦砾较多的地方。 短短两秒,水泥屋顶便塌了下来。随即听到女人的惨叫声跟铁箱被压毁的声音。这家店已经完全崩塌。 「陛下?」 落在背上的碎片越来越少,肯拉德终於松了口气。 触碰著下巴的柔软物微微抖动。他慎重地抬起头来,只见四周笼罩灰色的尘埃,根本无法分辨现在是白天或黑夜。 「陛下太好了,您平安无事。」 怀里的婴儿似乎还处於惊吓状态,小嘴半开,双手紧紧抓著眼前大人的衣服。 黑色的大眼睛泛了几次,开始低声咳嗽。 「啊」 「没事的。」 彷佛在等待这句话,有利开始放声大哭。 「对,已经没事了,请不要哭得这麼伤心。」 感觉到眼角因为安心与喜悦而发烫的肯拉德紧紧抱住孩子的身体。在怀里发抖、哭泣的小生命如此柔软,温暖得几乎让人感动落泪。 他的确就在自己的臂膀里。那天,他用肉眼寻找躲在云层里的太阳,往天高举祈祷的完美球体。当时还不属於任何人,但现在的确是他的灵魂。 「一切都是您的。」 肯拉德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总有一天,这世界的一切终将属於您。」 在那天到来以前 「请您保重也祝您往後的几年能够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伟拉卿一面在哭红的耳边轻述誓言,一面温柔摇著孩子的身体,而且为他轻轻唱出刚刚在路上听到的歌曲。 那是这国家的歌曲,连歌词都是七零八落,只知道合弦乐器的旋律是在歌讼人性。 哭的不停的声音哑了,可能是哭累了或感到安心,最後只剩下抽咽声。 当摩黛咪儿弯著身子躲开断裂的支柱往里面看时,宝宝已经不再哭泣,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轻轻哼著鼻子。 「太好了小有利他没事吧?」 「他没事,不过你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她的额头有一道好大的伤口。她设法用被血染红的手帕阻止血液流进眼里。 「放心,伤口不是很深。倒是我满脑子只想著不知道该如何向小有利的家人道歉我竟然闯了这麼大的祸做出如此无可挽救的事我该如何请他们原谅我?如果我辞掉这份工作,是否能得到他们的宽恕」 「我觉得你只要道歉就行了。」 肯拉德遮住有利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流血的场面。 「只要诚心道歉,我想她们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他们并不是会随便怪罪别人的人,只要了解你这麼做是为了孩子好,他们一定会理解的。来」 「什麼?」 「他让你抱会比较好。」 随意擦去额头上的血,他把娇小、坚强又温暖的宝宝轻轻交给摩黛咪儿,然後依依不舍地拭去黑色眼睛流出来的眼泪,并用异国语言轻声说: 「请您忘掉、把今天的事都忘掉。您不能忘记如此可怕的事。愿您在往後的日子直到回到您的国家以前,能够健健康康平安无事。」 年轻的社工心想,这孩子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出生?因为自己听到的是一连串从未听过的异国语言。 「我们在真魔国在相逢吧。让我让我们苦等许久的双黑魔王。」 老实说,头发跟眼睛的颜色并不重要。 「您一定会来吧?」 当肯拉德把手掌贴在哭湿的脸颊,有利握住我的小指。 彷佛在交换真心的承诺。 miss摩黛咪儿撑著站不太稳的脚走出了瓦砾堆。 「小有!?」 涩谷夫人硬撬开扭曲的铁门,嘴里喊著爱子的名字跑了过来。这名母亲终於让早已呼呼大睡的宝宝回到自己的身边。看到哭得红肿的双眼,摩黛咪儿内心感到非常难过。 「那个、我、做了不可挽救的事」 「谢谢你!是你让这孩子没有落到警方手里对吧?」 「是的,他没落在警方什麼?」 自己分明犯了错还让对方道谢,摩黛咪儿感到十分疑惑。根据激动的涩谷夫妻表示,无视家属反对的警察似乎要强行采取早突袭早解决的方式。她们夫妻俩对警长又打又踹,极力说服他不要这麼做,不过甩掉他们跳到警车的警长却趁势驾车冲进店里。 摩黛咪儿转过头去,只见鬓角鼓鼓的警长被压在只露出车尾的警车里。而看起来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把他的手铐在背後。 「警长,你回转失败了对吧?」 「你错了,小队长,我只是把油门刹车搞错了。不过小队长,为什麼我的开车技术这麼差呢?亏我还这麼喜欢车子。」 涩谷夫人稍微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又立刻把话题拉回自己的儿子身上。 「啊~美国警察果然很可怕!真的感谢你保护我的儿子,『愿意揉揉看』小姐!你是小有的救命恩人哟!」 「不,是府上的保姆」 「保姆?我没有雇用保姆哟。倒是你的额头伤得很严重,需要救护车吗?虽然用走的去医院比较快啦。」 说完这些话就没再说话的日本父母,开始哄著他们那个顺利克服初次冒险的儿子。 莫妮?摩黛咪儿一面拿手帕压住额头的伤口,一面看著救护人员把担架推过来。当担架从眼前通过 ,她发现躺在银色铁管架里的人是强纳森?泰勒。他的手脚似乎都被瓦砾压断,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被手铐铐在担架上。这也难怪,虽然没有人受伤,但他毕竟是劫持便利商店的嫌犯。 躺在担架上出现在医院入口的男子四周,正如他所希望地被各家电视台记者团团围住。但是站在那道人墙最前面的,是联邦军制服三人组运气超好的三人都毫发无伤。 「你说进口日本漫画!?」 泰勒提出疑问。 「没错,强纳先生。我可以称呼你强纳吗?不只是漫画,还有跟动画有关的周边商品跟录音带。」 「一定又会有小孩子聚集在你的店里呦!你的书店将变成波士顿的秋叶原!」 「我猜也会也不少大朋友」 强纳森?泰勒在移动的担架撑起上半身,对著原本是人质的三个人大骂。他当然不晓得那三个人怎麼会那麼开心,被团团包围又无处可逃的自己,现在几乎跟人质没什麼两样。 「我跟你们说,我接下来会在牢里蹲很久。就算你们提出那种重建方案,我现在也没办法去做喂、喂小姐!」 被固定在铁管担架的泰勒,一看到摩黛咪儿便挺直膝盖想要站起来。 「孩子没事吗?」 「没事。」 「太好了!」 话一说完,他又「碰!」地发出声响把背靠在又白又硬的担架布上。那三个人马上围过来,想要试著说服书店老板。 「又还没开庭,先不要说你在牢里待很久啦。虽然不至於无罪,但是跟你对待我们的方式比起来,警方造成的伤害还比较大的。我们大家愿意出来作证,也愿意帮助你孤苦无依的弟弟经营书店。」 「怎麼样?你就进口日本动画的相关商品啦!」 「我们也会帮你寻找融资银行的。」 「刚刚谁提到融资了?」 纵使站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涩谷家的经济支柱涩谷胜马的耳朵可是很灵通的。 「有谁需要融资吗?请过来找我,涩古胜马很乐意为您服务呦。」 他一面跟在抱著儿子的妻子後面,一面寻找不知所措的创业家。 摩黛咪儿把手伸到额头轻轻触碰即将凝固的血块。与她年纪相仿的医护人员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 「来,你的伤口也需要治疗呢。其他人都送医了哦。」 「他呢?」 「你指的『他』是谁?现在的伤患只剩你一个哟。」 摩黛咪儿环顾停车场,寻找身穿条纹衬衫的棕发身影。 「那个人应该先去就医了吧。」 「不可能,他没有来这里啊。他在哪里!?是他救了宝宝!」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但就是没看到肯拉德的身影。 不过在警戒线范围外看乐闹的人群里,倒是有六个圣诞老公公。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肯拉德稍微想了一下,又摇头说: 「没有吧!」 有利一面回想起白天的会话,一面在石造浴室里伸展身体。这两天以来第一次可以洗澡,浴室不但像包厢,而且还是个人专用的。浴槽宽到几乎可以测量游泳成绩。 「果然如此,我想也是。我怎麼会认识外国人呢话说回来,这里好像也不是地球。照理说,我跟恶魔或魔族应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嘴里念著「我跟神明也没有关系」的有利沉进水淹到鼻子下方的程度。 「有谁进来了吗?啊~~是那首歌是肯拉德对吧?」 他被门後的女性声音吓得差点把水吸进鼻子里。 「你在唱什麼拉布密〈loveme〉的歌对吧?我也很喜欢那首歌,只不过那是异国语言的歌词,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懂哎呀?」 从有利进来的入口反方向处,出现了一个身体围著浴巾的女性。是个女孩?不对,是个女人。她是拥有一头及腰金色卷发的性感女性,与有利的距离仅有一公尺,水深刚好到她胸口。 「啊啊啊啊啊,这这这这个,我不知道这里是男女混浴!」 「没关系,不用怕,这里是魔王陛下专用的浴室。我只是因为习惯在这里洗,不小心进来而已。而且陛下还哼著同样的曲子,我还以为是我儿子呢。请您不要在意,新?王?陛?下。您就是新王陛下吧?」 有利吓得目瞪口呆,一脸春色汤漾的蒸气快从脑门喷出来的表情: 「你跟儿子一起洗澡啊!?」 性感女王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织织细指一边摸著健全少年的肩膀,口中一般说: 「如果不介意,陛下要不要跟我共浴呢?呵呵呵,好可爱的陛下哦。您唱歌的声音也很好听呢。对了~~瞧您年轻又稚嫩,皮肤又这麼有弹性好刺激哦!」 「那那那那那是我随便乱哼的,不过我鼻音很重!」 她望著像是故障留声机的有利,笑著说: 「嘻真可爱。」 刹那间,有利留下无法形容是哭声还是鬼吼的叫声一路往外冲。总之他还记得在腰际围上浴巾,撞倒门之後就逃得不见踪影。洁莉拾起浮在水面的小鸭,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重要又可爱的人们。」 弟弟 弟弟真的很无趣。 从小无论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没想到一上小学,就摆出一副「从今天起我独立了」的样子,无论我怎麼说,他就是不肯照我的计画走。即使我发挥爆裂主厨的手艺,他也不肯吃超辣的料理。 而且不管我怎麼求他,他就是不肯叫我葛格。 在一般学校都已经开学的九月中旬,涩谷家的长男?涩谷胜利被蝉声吵醒了。枕边的卡通造型时钟正指著下午一点半。窗外不畏酷暑的小学生边发出怪叫声边把球往墙上踢。 都已经日上三竿,理应在楼下的母亲竟然没上来叫儿子起床。可能室在冷气够强的客厅里看重播的二小时连续剧吧。 不管过著多麼放荡的生活,她对还在放暑假的大学生就是不闻不问。 才想说视野角落好像有什麼在动,原来是电脑的萤幕保护程式。因为自己玩刚买的游戏直到天亮。 「糟糕」 这麼说来,电灯跟冷气也都开到天亮。要是被弟弟看到自己这麼样子,一定会被念个不停。今天是星期六,早一点的话应该回到家了吧。 涩谷家的次男涩谷有利是个健康的优秀高中生,很少跟学校请假。他几乎都会准时起床,不管天气多热都会吃完早餐再上学。担心身体受冷,所以不喜欢吹冷气;又怕体能变差,所以不搭公车或电车。 现今社会像他的这样的高中生已经不多了,堪称是稀有的四肢发达健康宝宝。 虽然四肢发达不一定头脑简单,不过他真的不擅长念书。每年暑假接近尾声时,总是看他对著堆积如山的暑假作业抱头苦战,边挨哥哥的骂边熬夜赶作业。 但是今年不一样。 上了高中的弟弟,有史以来首次不靠家人的帮忙安然度过八月。据他的说话,是靠国中时期的朋友帮忙,所以把作业全都解决了。 怎麼会有这种事!这下子换他的家人伤脑筋了。如此一来不仅没有迎接九月的干劲,也没有夏天结束的真实感。 「今天是九月九月几号啊?」 口中喃喃问著丢脸的问题,涩谷家的长男?涩谷胜利终於起床了。 国高中小学已经放完暑假,也没有补习班老师的兼差可做。他一只手伸向枕边找寻眼镜,一只手伸向内裤抓痒这是附近邻居绝对看不到的模样。 这个家唯一的女性也就是母亲,从以前的口头禅就是「男孩子真的很无趣」。不过最进母亲已经不再对自己念这句话了,彷佛对这个长男不再换有任何梦想跟希望。 从小学一路升到高中的这十二年来,他一直是个成绩优秀,邻居赞誉有加的好学生,现在还是符合众人期待的一桥大学的学生。虽然视力不太好,不过外表还算不错。但是毫不避讳公开尊敬的人事石原慎太郎的涩谷胜利真正模样,只有家人才知道。 像是他瞒著好有架设评论美少女游戏的网站、喜欢的类型是雷尼?什麼修特拉瑟〈注:美少女游戏「樱花大战2」的花组成员雷尼?米尔西修特拉瑟renimichstrale〉、内衣裤全都是母亲买的、考了两次练习驾照都没过。涩谷胜利的黑暗面是绝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些都是追随自己仰慕的石原慎太郎,即将背负东京都未来的天才,见不得光的过去。 说到见不得光的过去 「啊是谁啊?还有那麼大的附加档案」 在确认收件匣的时候,看到许久不见的旧识传了封mail过来。反正一定又在提同样的事,这个频频更换住处的美国人现在好像待在亚利桑那州。 那年夏天,三男一女的涩谷家万万没想到会不得已到海外生活。 因为全家的经济支柱小马,也就是涩谷胜马接到通知,要被调派到纽约三个月。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麼是纽约呢?不是我们住惯的波士顿,而是大都市纽约?我觉得公司是在故意刁难你!」 「公司干嘛刁难我啊?如果是德州或阿拉斯加,你叹气我倒还能理解。问题是那里有摩天大楼、还有曼哈顿、还有自由女神像哟!而且」 被气势汹汹的涩谷家女主人压倒的胜马,吓得把「还有两座棒球场」这句话嚥了回去。 「你可以尽情欣赏原味原汁的音乐剧啊!」 「天哪~~真吓死我了,竟然要我去看音乐剧!你是叫我这个德州珍妮佛去看看音乐剧吗?好、那我问你,你推荐哪一出呢?」 「像是『猫』啊。」 「我喜欢狗。」 「或是『悲惨世界』。」 「我支持贾威警探〈注:javert,「悲惨世界」里想尽办法要抓主角尚万进回牢狱的警探。〉」 「要不然『万事巨星』。」 「我打从出生就是佛教徒。」 暗地里喜欢「南太平洋」的丈夫放弃再举出推荐的作品。 「那上上当地才有的课怎麼样?」 「当地才有的?帮我压著这里一下,要用力压,要不然松掉的话就惨了。譬如说什麼?爵士乐吗?」 「或是唱圣歌。」 「你是故意挑我的歌唱得不好的毛病是吧?你说的没错,去学点东西反正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蛮不错的。我刚好也想趁这个机会学会卡波耶拉〈注:capoeira,源自巴西奴隶阶级,结合武术与舞蹈的运动〉呢。」 那是巴西的武术吧!?想像老婆更强更壮的模样,涩古胜马不禁在内心打哆嗦。憋气缠上和服腰带的她,从外表看起来的确是相当贤淑。实际上,她是参加过全国西洋剑大赛的选手,学生时代还以「横滨珍妮佛」之名威震四方还听得到「是个勇者是个勇者是个勇者」的回音。 那样的老婆要是去学了卡波耶拉,在家里练武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麼事。姑且不论练不练武,老婆还会在深夜悄悄举起铁哑铃,就连自己的李小龙检定七级也拿她没办法。 「算了算了,上课的事就当我没说。那麼就送你一个大礼,让你去血拼。这个月就让你到第五大道尽量刷吧!」 要是让她认真花钱,也是一笔庞大的花费。但现在不是顾虑那些的时候,毕竟下午还有上司举办的宴会。如果这时候惹火老婆,届时将会陷入没有女伴一同出席的窘境。 生在日本,长在日本的夫妻对於欧美文件特有的聚会最感头痛。虽然不会遭到种族歧视或排挤,只是不懂得知时说笑的丈夫并不习惯那种场合,就连在众集场所不断被说「喔好美的和服、艺妓、大和美女」的妻子,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都快气到爆炸。 胜马只能在心里大喊,大家都叫她「大和美女」的女性,现在正准备去学卡波耶拉她应该比较接近忍者或武士吧。 话说回来,已婚男性没有带女性出席宴会,这可是会被当成笑柄的,在公司也会被怀疑是同性恋呢。像是悄悄传来的纸箱上,竟邀请自己参加女装同好会时,真的是糗大了。我才不会参加!无论是解放内在的自我的研习会或是六月底的游行〈注:每到六月底,全球各地都会举办同性恋游行〉,我都不会参加! 「好吧这个月就不要考虑什麼货款的事,尽管拿我的美国运通卡去刷吧!」 美子瞄了他一眼: 「那种事我第一天就烦了。」 「什麼?第一天?」 「因为孩子们的衣服不齐全啊。难得有机会让孩子试穿可爱的名牌服装,结果都是一些黑色或棕色这种倒胃口的衣服。小有应该穿更明亮、更华丽的颜色」 「什麼!?」 胜马打开隔壁寝室的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非常不详的预感。 次男有利还差一个月就四岁了,这时候正是最可爱的时期 ,既不会反抗也不会口出恶言,也不会使脸色给别人看。跟长男胜利比起来虽然有点笨,不过从小运动神经就不错,平衡感也很优秀,但走路的速度很快。更重要的是他遗传胜马的基因,才三岁就很喜欢棒球。 昨晚他穿上刚买的洋基队制服款式睡衣,结果发出不像幼儿会有的鼾声呼呼大声,看来他穿得很开心。看著细条纹衣物吓的肚子上下起伏,老爸非常满意地点头。 嗯,很适合他。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职棒选手! 倒是老婆用目瞪口呆的表情说: 「如果小有适合穿超人力霸王的睡衣,他将来不就得当超人力霸王?」 「那怎麼可能,不要说梦话了。」 这时胜马忘了一件事。次男虽然是父亲实现梦想的道具,同时也是妻子的最爱。 「啊!」 寝室里的两个儿子正开心看著第四台。次男有利就坐在哥哥两腿之间,对著电视里贪吃饼乾的蓝色木偶大笑。大他五岁的长男则抓著膝盖,开心指著电视画面。 因短期外调而从日本一同前来的们,正在纽约的公寓饭店寝室里天真地笑著。这真是让人感动到微笑的景色,不过问题出在次男的服装。 「小、小有,好可爱哦~~不对,你穿这什麼玩意啊!?」 已经四岁的小儿子,穿著长度到膝盖的深蓝色连身洋装加纯白围裙,头上的头发硬是绑上粉蓝色蝴蝶结,脚上还套了刻意搭配的蕾丝袜。 「裙子,那是裙子没错吧!?老、老老老婆你让小有从小穿这种衣服,要是他以後有女装癖,那还得了!?」 胜利一面抓著弟弟的手腕做动作,一面露出「又来了」的表情,电视里的画面是世界各国的孩子模仿字母的模样跳舞。 「不要当著小孩的面大声嚷嚷啦。」 「啊,对不起。爸爸错了。」 不晓得是混到哪个祖先的dna,长男显得特别聪明。他常说将来要当什麼博士或是部长,应该会走上那条路吧。 「我觉得靠外表装扮来判断一个人是不对的。」 「嗯,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等等!等等等等,小胜!这是爸爸跟妈妈的问题。我说老婆珍妮佛!珍妮佛!」 有点迟钝的当事人被回到客厅的父亲大喊大叫的声音吓到,愣在原地高举双手。 「?」 「没事的,小有。那是爸爸跟妈妈的问题。小孩要是干涉夫妻之间的谈话,不会有什麼好事的喔。」 这时候三岁小孩指著电视画面开心大叫: 「v!」 「对,没错,是v。葛格的名字就是victory的v哟」 「victory!」 「没错,小有是advantage〈有利〉。」 「阿特」 「你应该还不会念吧」 因为有利有点笨。 这对夫妻的争吵,一直持续到门铃响起为止。 两人本来就已经不高兴了,当下更是不愿意去应门。穿过客厅网大门走去的胜马气呼呼地: 「头发要挽起来才好看!露出脖子才算美,要我拿出珍藏的棒球卡来赌也无所谓有什麼事吗?」 他隔著锁链把门开一个细缝,看到一名陌生男子正笑脸盈盈站在外面,身上还穿著从未见过的制服。跟饭店的制服比起来,颜色比较鲜豔。可能是警卫吧?不过那个白色的五分裤又是怎麼一回事? 「您是mr.涩谷吧?」 对方突然行了个礼。 「是、是的,我姓涩谷。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有什麼事吗?」 如果是童子军或女童军募款,应该会派更可爱的年少男女吧。 「我是从纽约分公司派来的保姆。」 「喔~原来是保姆啊~」 确认过对方递上来的介绍信,胜马便解开门锁链。识别证确实注明公司名称与所属单位、还有男子的姓名。 马修?奥森〈注:名字与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黑色三连星之一的马修相似〉,二十六岁,保育人员。 「保育人员」 「我取得执照已经有三年了。啊、这身制服是为了跟小孩打成一片而做的装扮,常常被误认为黑色三连星,不过我是联邦军的人。」 「联邦军的人?」 什麼跟什麼? 涩谷胜马因为夫妻吵架而气昏头被搞得不知所措。对方的意思可能是指自己是美国联邦政府的公民吧。管他的,反正自己的确有请纽约分公司派保姆来。撇开次男不谈,长男的英文也比父母亲强,就算不是日本人,沟通应该不成问题。 「总之请进」 涩谷胜马把门拉开准备让那名男子进来,结果 「哈罗,mr?涩谷!」 「咦?」 又出现另一名相同制服的男子。长得比自称是马修?奥森的人还有傀魁梧,脸上蓄著棕色的胡须,简直像是一头熊〈注:长相与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黑色三连星之一的盖亚相似〉。派过来的识别证也跟刚刚那个人的一样,用粗体字写著「保育人员」四个字。 「我也是公司派来的保姆,虽然常被误认为黑色三连星,不过我是联邦军的人。」 「我不记得有叫两名保姆耶。」 「怎麼了?」 因为夫妻大战被打断而且和服带子勒的太紧而不太高兴的美子,脚步有点粗暴。 「没什麼,老板好像看我们有两个小孩,特地叫了两名保姆过来。」 自圆其说的胜马用力把门打开结果正如他预料,第三个人直立不动向他致敬。这次的男子穿得难得一见的粉红色制服,胸前还有著可爱的领巾〈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哩,芙劳在白色基地上的装扮〉。不过他是腿毛自由发展主义者,反而造成反效果。 「来、来了三个人?」 「嗨~mr.&miss.涩谷!我是公司派来的保姆,虽然常被误认为」 「烦死了!」 心情差到极点的美子粗暴地把门往男子的鼻尖甩上。 「是黑色三连星」 第三个人在进屋前就被击墬。 「为什麼会有两名保姆呢!?而且还是看起来这麼可怕的大叔!?」 「大等一下,搞不好是公司顾虑到孩子在海外会怕生,才特地配合父母的年龄找来这样的保姆。」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像大叔吗!?」 「不是啦,老婆怎麼会是大叔呢!」 不过,保育人员马修?奥森也才二十六岁。 看来她已经气到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了。涩谷美子夫人挥舞著马尾逼近丈夫: 「真是我受不了了!所以我才讨厌来纽约!话说回来,不惜让刚分班的小胜休学,把全家人带来这里究竟有什麼意义呢?如果害他回国之後遭到同学们的排挤,导致他不愿上学的话,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你这个家伙婚前还是大放厥词,说家人就是要永远在一起吗」 妻子一面往孩子们玩耍的寝室方向移动,一面用手指著丈夫。下垂的眼角显得有些畏惧。难不成她这个大和美女想要攻击老公的眼睛? 「还有、不要、叫我、这家伙!」 「对、对不起!」 转身背对乖乖举手投降的丈夫,美子从衣橱拉出行李箱,把身边的东西纷纷塞进里面。惨了,这简直是「我要回娘家inusa」版本,范围从自由女神像所在的都市,横跨到充满异国情调的横滨。 「不好意思,我们要先回国了。」 「干嘛突然要回国,别这麼任性 好不好!下午的宴会怎麼办?那是我上司兼他儿子公开发表大会耶!虽然不晓得要公开发表什麼,但届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大客户到场喔!」 「哎呀~~~」 继续坐在长男两腿间的次男指著电视画面笑了起来,完全不受周遭的喧闹影响。他似乎很喜欢不断在大键盘上跳动发出声响的场景可能是切换到了电影频道了吧。 「看来胜马觉得工作比我们这些家人重要呢。」 「唔!」 糟糕,老婆竟然直呼老公的名字,看来她已经怒火中烧了。 「我想也是,胜马是国际银行的行员,简称围『国银超人』。哎呀我好像搞错了,你是全球银行行员,应该简称为『全球超人』吧?」 一个像大蜻蜓班的职业名称突然从天而降,让做丈夫的有些被激怒。 「啊~~没错,我是全球超人。为了守护世界金融的和平而跟电脑、计算机奋战的经世济民战士『全球超人』。但是日本制造的全球超人为了跟海外的经济战士作战,绝不能缺少一同出席宴会的女性协助呦!这点小事在波士顿就该知道了吧?」 「那你大可以雇用能在六月的纽约陪你大步走路的艺妓粉红全球超人啊!」 「粉红全球超人」 刹那间涩谷胜马开始想像这号人物的打扮,眼神开始游移。 她应该是个载著正经八百的眼镜、妆化得有点浓、年约三时的女性资深行员吧。虽然是负责接洽融资业务的优秀柜台行员,但假日还得扮演上司的女伴。 工作方便别说是一块钱,连一毛钱都不会有所失误,还会帮忙後进的牢骚。就连上司胜马带著点心礼盒低头道歉的次数,也因为粉红色超人处置得当而急遽减少。手上拿著爱用的电子计算机跟附有印章的原子笔,膝盖上是抵挡办公室过强冷气的保温毯。平常使用的文具是本行的吉祥物小鸭鸭船长的周边商品。 「这样或许不错」 「你说什麼!?」 短短几秒的妄想,让现实生活的老婆怒气如烈火般燃烧。 「看吧,小胜、小有!你们爸爸都老大不小了还沈浸在色色的妄想里。他只要在想什麼恶心事就会眼睛下垂,变成那一种嘴脸呦!啊、等等、小胜!那部电影不行,不能看那部电影!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还不能看有亲亲画面的节目吗?」 「妈妈这里是纽约,外国就算是普遍级电影也有亲吻的场景啦!」 八岁的长男不断打量激动的双亲,脸上满是讶异的表情。 「就是说啊,小胜。不管哪部电影都有亲吻的画面,我的妄想跟那些比实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这个欧巴桑的脑筋太死板了」 「欧巴桑?」 妻子把手上的钱甩到丈夫脚边,太阳穴浮起青筋。她可能是回想起第一次被附近的小学生喊欧巴桑的那一天吧。那是个深感岁月流逝的残酷而泪湿枕边的夜晚。 「你不是叫我大婶而是叫殴巴桑?」 她觉得不甘心的重点跟一般人似乎有些不同。涩谷美子两手插腰,命令坐在床上看著两位夫妻吵架的孩子们: 「小胜、小有,去整理行李!准备跟爸爸说再见!」 「什麼!?为什麼突然要跟我说再见!?」 「我觉得跟喊自己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欧巴桑的人比较起来,这两个孩子不如让我来带还比较比较幸福。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胜马?接下来我要讲结婚以来我从未说过的话哟!」 胜马做好迎接任何冲击的架势。什麼话?什麼话?你到底想说什麼?「难道是其实你是戴假发吧?」只见珍妮佛眼神冷静地开口: 「我要跟你离婚!」 什麼嘛,比想像中的还要普通。 「不对,什麼!?就算是这样,老婆你也不该带著两个孩子离开吧?而且你搞错了,离婚之後扶养权归母亲的想法已经落伍了!好歹我也当了那麼多年的父亲,而、而且我有经济能力!」 「问题是我有攻击力跟生命力啊!」 「但是我有恢复魔力不是那个问题!总之,我不会轻易把儿子交给你的!尤其是小有,他可是背负了父亲成为职棒选手的梦想,是备受期待的次男呢!我绝不会让你这个不懂男人的浪漫是什麼的老婆养育他!对吧小有!」 什麼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对弯腰徵求同意的父亲微笑。这时候做母亲的怎能置之不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随便把梦想加诸在孩子身上未免想的太美了!不是美子想太美,是你想得太美哟!什麼棒球?小有可是有著无限的可能性!运动也不是只有打棒球吧,搞不好还有其他更适合他的项目!我绝对无法原谅为了个人的私欲而以理想名义抹杀孩子的可能性!那种人没资格做为人父母!对吧~~小有,你长大以後想练什麼呢?西洋剑?剑道?还是武打三口组〈注:日本吉本兴业旗下的搞笑团体。以时代剧的打斗为主要表演。虽然名为三口组,但现在有四名成员〉?」 「武打三口组不是运动吧?」 被心爱的妈妈问话,没有一个小孩子会不高兴。有利兴奋地舞动双手、探出身子,几乎快从哥哥的膝上摔下去。 「看吧~~~小有果然觉得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妈妈比较好」 「太贼了,就算你会餵奶,我也是能挤出一点东西来的!」 「我说的不是奶,是血!」 「都一样啦!小有你听到了没,女人老爱拿母爱或怀胎十月忍痛生下的小孩之类的理论来吓人哦!所以女人很奸诈吧亲子之间的亲情可是比母乳更重要呢!」 「歪了哟,小马。你这样有点歪!」 「咦!?哪有,我是真发,真发啦!」 对於这对夫妻即将展开的搞笑相声,在一旁冷眼帝观的长男抱著弟弟,从床上下来。他熟练地帮弟弟穿上小小的运动鞋,两个人躲到客厅避难。 「我们走吧,小有。接下来有场大战要开打了。」 「大战。」 「这个字可以不用记啦!」 涩谷夫人发现孩子们不在,是在激烈的大战开打二十分钟後。 穿著联邦军的马修?奥森战战兢兢地敲敲寝室的门: 「那个」 「谁啊!?」 他们足足花了十五秒才想到刚刚有让保姆进房间。 「还没回来耶」 「什麼啦!」 发抖的巨汉不知所措。 「你们的小孩去上厕所之後就没回来罗。」 「你说孩子们?两个都还没回来?」 既然这样还不快去敲敲厕所门,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在里面睡著了。涩谷胜马一面小声咒骂保姆,一面抓著浴室的门把。停战状态的妻子也跟在後面。 「不好了,要是被马桶冲走怎麼办?」 「少胡说八道,这世界哪有小孩会被马桶冲走根本就不可能嘛!」 浴室的门并没有锁上。轻松打开门之後,并没有发现长男胜利跟次男有利的踪影。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把水蓝色浴廉卷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蹲在浴缸里。 「啊、厕所在哪里!?」 保姆两人组满脸被将了一军的表情。涩谷夫妻见状不禁皱起眉头。饭店的房间附有卫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真搞不懂这些美国人在说些什麼? 「不是啦,因为我们通常住的地方,是共用厕所跟浴室的。」 共用厕所跟厕所?那是什麼等级的旅馆啊?现在连日本民宿的房间都有厕所了。更何况洗脸台在室外,三更半夜如果想干麻还得弯著身子经过走廊,实在太麻烦 想像到这里的丈夫突然发现一 件事: 「等等,这麼说来,我那两个孩子说要上厕所之後就离开房间了,是吗!?」 「啊!正确来说,他们是说『要尿尿』。」 「而且还说,『快尿出来了』。」 美子马上转变成有三岁小孩的母亲应有的表情大叫: 「哇他漏尿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不是那个问题!现在不是那个问题!老婆。」 公寓饭店的走廊跟日本公寓的走廊不一样,并不是适合小三的小孩跟无法自己上厕所的幼童徘徊的地方。而且要是看到那麼可爱不、那麼聪明的孩子,想必就连初次来到地球的外星人都想绑架他们。天哪、不要再说了!救命哪,千万不要让牛只分屍事件〈注:cattlemuttion,指一连串牧牛离奇死亡事件。相传是外星人干的好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快、快去找他们!万一让他们离开饭店就糟了」 「父亲大人,我们发现一封留书。」 不是马修?奥森的另一名男子高高举起放在桌上的纸。想到把信摆在厕所的正对面,这两个儿子还真聪明。 「快给我看『我们即将踏上旅程,请不要找我们。』拜托,这哪里是去上厕所!?根本就是离家出走嘛!」 「好、我知道了,目标是补药!大夥们,准备去找补药」 「拜托你讲清楚,到底是找补药还是找人」 这封信还有後续。 『我们即将踏上旅程,请不要找我们。踏上通往那变成大人的阶梯,可是你尚未』 尚未什麼啊? 「竟然在离家出走的信写下辞世词小胜真是个可怕的小三生呢。」 「别别别讲这麼触霉头的话啦,老婆!这哪是什麼辞世词啊!不过你放心,无论什麼神童或是天才,很多只要过了十五岁就变得跟一般人没什麼两样。总之先去找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饭店里逮到他们。」 身穿制服的两人用熟悉的动作敬礼,露出猎犬追捕猎物的眼神。 「了解!我们会在饭店里到处搜索,一定会把卡兹、雷兹与吉卜〈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滞留在白色基地里的三个孤儿〉带回来的!」 「咦,谁?我家的小孩叫小胜跟小有。」 「不不不,这你就别计较了。就是卡兹、雷兹跟吉卜!」 问题这不是三个人吗? 正当制服两人组跟孩子的母亲准备冲到走廊时,门铃突然响个不停,还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现在不管有什麼急事也没时间理会了。正当胜马开门并准备破口大骂,嘴巴也做出「谁」的嘴形 「谁」 只见门口站著一个明明快七月了还穿著灰色双排扣大衣、头戴黑帽、嘴里还刁著一跟没点燃的雪茄,打扮有点不正常的中年男子。因为他的个子比胜马矮,所以胜马现在是往下看的。像松鼠腮袋的鬓角随著室内微风而飘动。身旁还带著一名穿著正式服装的年轻人,及全都是男性的一群人。 「这位太太请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还带来专门幼童失踪的小组,以及熟悉地理环境的纽约活字典『地理狂?唐老爷』呢。」 涩谷夫妻仔细一看,那群怎麼看都像是街友的老人正举起一只手,嗨~~地向他们打招呼。发型是天然的雷鬼头。 「他们是热爱道路、热爱到路上过活的高手。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迪亚斯探员。等一下要搜索的府上可爱的孩子,他的名字叫什麼来著啊,小队长?」 「请、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美子拼命摇头打断对方的话。 「我好像在哪看过那对鬓角。为什麼你会在纽约不,那并不重要,倒是我们又没报警,怎麼会有警察跑来呢!?」 「不,我们并不是警察呦,太太。是门房目击到两名单独在外摇荡的幼童,被可疑的计程车载走,於是便通报我们。如果要在广大区域搜寻失踪的儿童,就得靠我们fbi出马了。我们询问大厅柜台之後,发现年龄打扮都很符合府上的小孩,所以就赶来这里。」 妻子突然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惨叫声,头发还因为过度惊吓而竖了起来。 「呀阿!这麼说来小胜跟小有被外国人带走了!?」 「冷、冷静一点啦,老婆。人家搞不好是好心的大叔。」 「天哪怎麼办?总之先报警,我们得报警才行!」 「都说你们大可不用报警,只要我们来了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看来尊夫人有点太激动了。这也难怪啦,毕竟宝贝儿子下落不明。喂、小队长,有带安抚失踪儿童家属的职业心理辅导员?」 「请等一下。顺便一提,我已经不是小队长了。」 穿著正式服装的年轻人用无线电确认之後点头: 「他刚到了,正在上楼途中。」 电梯门打开,一名手握金色麦克风,翘起小指的男子轻轻点头之後走进大厅: 「嗨,这位太太,我是心理辅导员威廉。为了缓和你的心情特地来这里。我先声明,我是真心想帮助你,让我们一起打破这个僵局吧。因此有必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取得信任才行。先从我开始说起好了,等一下再等你们说说两人初识的情形。那麼先听我的第一首歌『我生长在威廉康辛州』。作词编曲、主唱、合音都是我,唯读作曲是杰可麦克森唔噗」 「不要在饭店走廊大声喧哗!」 在金麦克风开始独唱以前,心理辅导员就被隔壁房探头出来的房客淋了一身湿。 「天哪~~怎麼办,小马!看样子连fbi也靠不住呢!我们一定要自己设法找到儿子才行!」 身为一家之主,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涩谷胜马,虽然下垂的眼睛让他的脸看起来没什麼精神,不过他紧握拳头点头表示同意: 「说的也是,首先要收集情报。各位,无论多微不足道的情报都无所谓。只要找到我们的儿子请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针对有利的情报提供奖金!」 「啊!你们做什麼!」 一听到有奖金可拿,迪亚斯探员带来的人便全都冲了出去。看来这支专业集团都是拜金主义者。现场只剩下地理狂?唐老爷跟前警长的忠实部下,西装笔挺的年轻人。 另一方面,留下闹离婚的双亲离开房间的涩谷兄弟,从有点瘦弱的房门面前走过,面朝著饭店站在七十二街。 「走」 「对,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天气真好。」 身穿著深蓝色连身佯装外加围裙这种特殊服装的弟弟,用力挥动牵著哥哥的手。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六月的纽约湿气并不重,昨天还是阴天,现在却洒下晴朗的阳光。 夏天就快到了。 「走把拔跟马麻呢?」 「爸爸妈妈不会跟来呦,小有。那两个人正在开战。爸爸他们正面临离婚的危机呢。」 「淋昏的鸡?」 「不是啦。」 胜利一面牵著弟弟的小手,一面仔细看著观光指南撕下来的地图。长及膝盖的五分裤里塞著母亲丢在地上的钱包。 「要去哪边好呢?」 往右手边走是麦迪逊大道,往左手边是中央公园跟第五街。无论在哪一边搭上巴士,都能抵达大车站吧。 有利举起空著的手,元气十足地大喊: 「迪士尼!」 「不可能,这里又不是佛罗里达州。」 「那游乐园!」 「游乐园?这倒是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搭上交通工具。总之要离这里远一点。」 这真不是开 玩笑的。 开始往大马路走的胜利喃喃说道。 只是因为离婚就要抢夺宝贝儿子,这算什麼嘛冷静到让人无法想像这是小三生的涩谷胜利感到十分愤慨。弟弟不是爸爸妈妈的私人物品,但是他们却用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为由,无视本人意见并随便决定要由哪一方抚养。 纵使他们是我们的监护人,也不能原谅无视小孩人权的做法。 而且要是父母各自抚养一个孩子,自己就必须跟弟弟分开开什麼玩笑啊?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力把小有从我身边抢走。 「大人太蛮横了。」 「馒头?」 胜利一边摸弟弟的头说「不是啦」,一边安排未来的计画。 总之先逃得远远的,再向相关机构提出保护申请。美国是个注重儿童人权的国家,只要依循法律途径,兄弟俩应该可以生活在一起。 但这块土地的治安,对单身行动的两个小孩来说太差了,因此胜利必须提高警觉,好好保护自己跟弟弟的安全。再也没有什麼比小心更重要的。 「总之先搭巴士到宾州站吧。如此一来就能搭电车或长途巴士离开这里。」 「游乐园呢?」 「游乐园等之後再去吧。等我们彻底甩掉追兵之後哇!」 背後突然有人按喇叭,把两个小孩吓得跳起来回头一看,一名东方男子从计程车驾驶座探出头来。 「两位小朋友是从高级饭店走出来的观光客,不可以独自在街上游荡呦!」 那个男人有著一对有如两枚海苔的粗眉毛,还有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张开的眯眯眼。 「我是不知道你们想去哪里,但是只有两个小孩可是很危险呦!我们当地人是不会啦,但要是你们在中央公园迷路的话,真的很危险哦!」 「你真的是本地人?」 眉毛超粗的东方人开朗地回答: 「你们在说什麼啊,光是听我讲话就有new约腔吧?虽然我是在隔壁的纽泽西出生的,不过曼哈顿就像我家的院子一样。我从七岁就在这里蹓躂了」 他该不会把北海道的长万部跟曼哈顿搞混了吧? 胜利重振精神,紧紧抓住弟弟的手。毕竟在街上来来往往的无数计程车之中,还是有心怀不轨的坏人,总之得小心谨慎才行。 「我们要搭巴士。」 「什麼?」 人看起来不错的司机,粗眉变成八字型下垂。 「不能搭巴士啦,今天是六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呦。这一天在第五街附近搭巴士是很愚蠢的哦!真是太不巧了,你们还是请爸爸妈妈带你们过去吧。」 「问题就是出在我们的爸爸妈妈身上!」 胜利刻意压低声音,装出悲伤的表情: 「其实我父亲打算把我卖到大联盟地狱训练机构『球穴』去。所以我才带著弟弟从那儿逃出来。」 「咿!」一听到不寻常的组织名称,计程车司机的脸色大变。 「要、要送你去球穴!?」 「是的。还有我弟弟你看,应是让他穿上啦啦队培训队长的连身洋装。」 「咿怎麼会有这种父亲!」 亚裔司机连忙下车把後座的车门打开,东望西望窥视周遭之後,把两兄弟推进去。 「快点快点,要是被发现就惨罗。既然是这个原因,我载你们去车站吧,记得把头压低不要让外面的人看见呦」 幸亏遇到善良的计程车司机,两人就靠嘴巴哼著「new约new约」的好司机离开七十二街。但是不只笨笨的有利,就连胜利也没发现有人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 躲在大楼後面的男子,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一身黑的可疑打扮。他拦下後面的计程车并对拉丁拉丁裔司机说: 「帮我追前面的车!」 「喔?客人是fbi的人吗?」 「你管那麼多干嘛?总之追前面那辆计程车就是了!」 「不是啦,其实我是上个月才来到东部,对这一带还不熟」 「就算不知道路也不没关系!你只要追前面的计程车就好了!」 「唉呀~~既然是这麼特殊的任务,那我得多收钱才行」 很遗憾,在纽约市区里,也有几个恶劣的计程车司机。 涩谷夫妻和两名无能的保姆在纽约市警局柜台前气冲冲地抱怨。因为他们对来自异国的上班族家庭实在太冷淡了。 「两位请听我说,即是你们这麼说,他们也才失踪三十分钟而已,我们还无法受理报案。更何况如果跟御宅族有关」 身穿联邦制服的两人,把手放在脸前拼命挥动,表示他们不是御宅族。 「他们不是被绑架,而是离家出走对吧?很明显他们是离家出走的吧?我们警方可不是整天闲闲没事做,既然是离家出走,我们怎麼可能挪出人手去找。」 「可是,就算是离家出走,我那两个儿子也才八岁跟三岁呦!?虽然小胜的英文很溜,也聪明到人称『冷若冰霜的五岁小孩』,不过纽约并不是适合小孩外出散步并顺利到处闲逛的安全地方哦!麻烦快找吧,无论用什麼法子都要找到他们!那不正是警察的工作吗?」 肚子突到快要看不见脚边的制服警官为难地抓抓鼻子下方。 「就算你这麼说但问题是优秀警官今天都放假了。我们署里已经呈现严重的人手不足呢我自己也还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帮忙呢。」 正如他所说,在他背後工作的警官正忙著团团转有一个抓著三只话筒,一次回答三通电话的牵手观音警官、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团团围住,差点遇难的山怪警官、以及一口气咬著五片披萨,满心喜悦的大食量警官。 至於值班警官则用死心的眼神遥望这个场面,口中念念有词: 「这到底是为什麼呢?为什麼请假的都是一些充满男子气概的优秀夥伴呢?」 「看吧小马!」 涩谷美子一看到那个样子,马上转过身来: 「我就说警察看不住吧?小马还说会不会发生什麼奇迹,试著跟他们交涉,但最後还是被无情回绝了。警察果然靠不住!我们还是尽快公布奖金寻找犯人、张贴通缉海报吧。如此一来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追得到,说什麼都要宰了他!」 「等一下老婆,又还不确定有没有绑匪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除了要尽快收集情报以外,我们可能还要找个搜寻失踪人口的专家。警察先生,曼哈顿第一的寻人高手是谁?你应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面对双手撑著柜台、气势汹汹的监护人,值班员警不由得有点害怕,原本傲慢的态度也有点收敛 「嗯说到民间厉害的寻人高手,应该就是『追踪儿童小子b级』吧。」 「b、b级行吗?」 「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不过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一把抢下递过来的纸条,美子立刻冲进房间角落的公用电话。拨完第九个号码之後,出现迟缓的回应声: 『你好,这里是失踪小子b级,你要找什麼东西?』 「是我儿子,我儿子啦!两名小」 『是不好找的东西吗?』 「怎麼变成馆广志〈注!日本老牌演员,专门演日本警匪影集的刑警角色〉了!」 美子气得用力切断公用电话。 「冷静一点啦,老婆。他也不是円广志〈注:日本歌手兼作曲家〉哦!那只不过是电话留言罢了,那家伙不可能在纽约啦。」 可是丈夫显然没什麼说服力,妻子?珍妮佛早已经抓狂了。身穿宴会的高级和服,头上冒出青筋猛抓头发,已经濒临火山爆发。 「啊~~该怎麼办才好?当我们再这里担心时,小胜跟小有可能已经遭到坏人的毒手了。搞不好已经被邪恶组织抓去改造成邪恶的大哥哥呢!」 「哇那很可能被迫什麼怪物合体呢!如果能跟乔狄马〈注:纽约洋基队名将,1999年因肺癌病逝〉的遗传基因合体,那可会让我热血沸腾呢!」 从这里可以稍微看到涩谷胜马脑中没人性的部分。 『嘎嘎哔沙沙』 就在气氛十分低迷时,一个机械音适时出现。保姆之一的马修?奥森赶紧拿起系在腰上的无线电: 「我是阿姆罗。」 你是阿姆罗!? 『这里是芙劳?波。』 对方是芙劳啊混著杂音的无线电,是来自模仿动画角色的装扮,身穿红色制服的保姆。也就是鼻子吃了闭门羹而无法进屋内的第三人。 「其实嘎已经确定卡兹、雷兹与吉卡往厕所的方向哔为了以防万一,我跑在後面追赶」 「用跑的!?真厉害,不愧是飞毛腿芙劳!」 马修?奥森的反应让周遭的人们兴奋起来。 「目标现在在哪?」 『这个吗嘎请打开电视嘎哔哔沙哔』 「可恶,又是米诺夫斯基粒子!」 你们怎麼不用不用米诺夫斯粒子影响的普通无线电呢?现场的人都很想吐他槽,但认为现在不是好时机而闭口。 「电视、打开电视!」 在听到胜马的指示,正在观看警匪片的频道的年轻警官连忙将电视转到ny1〈注:ny1是一个地方频道,二十四小时服务纽约客的电视新闻〉。这个地方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正在转播热闹的街头活动。 『嗨~~我是记者安乔依。不晓得电视前的观众朋友是怎麼渡过六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呢?在记者所在的曼哈顿第五街,可是正在举行每年惯例的同志游行呦!』 画面里裹著迷你紧身套装的性感记者,正活力四射地一手拿著麦克风对著镜头送秋波。涩谷夫妻当场目瞪口呆: 「同志、游行?」 『现在是三点四十分,游行队伍从市立图书馆前朝华盛顿广场走去。成员从每到连超级名模都会吓到脸色发白的美男子,到有如找到同伴的海豹班高兴的怪人。精心打扮、金光闪闪的同志让史匹柏导演都大吃一惊呢!』 sng车後方式日本难得一见的景象浓妆豔抹、服装缤纷的女王,还有一群身穿紧身皮衣、头戴墨镜、在腰际垂挂锁链的粗壮老兄在街上大声喧闹。队伍之中有男有女,也有不少在路旁围观的群众。其实里面也有不少人装著很普遍的服装,不过他们就不怎麼引人注目。 这时候有一名女王陛下缠住电视台的转播人员又抱又亲。看到对方逼近的後唇,转播人员不由得拿起摄影机护身。这个举动让镜头照到人们群众的场所。 「啊!」 夫妻俩同时大叫。 「小有!」 他们可爱的次男正在跟一旁的同性恋玩耍。穿著深蓝色连身洋装加缀满蕾丝的围群及粉红色袜子的次男,被全身缀满亮片的变装女王高高举起,开怀大笑呢。 「小、小小小小有!?」 『那麼把现场交还给主播。好好享乐吧~』 「谢谢安乔伊的报导,现场再次回到主播肯特这里。」 转播到此结束,画面上出现板著一张脸、带著粗框眼镜的男性。胜马抓著老旧的电视拼命摇动: 「可恶,我不想看这个眼镜仔!快播小有的画面,我想看小有奋斗的模样!」 「住手、你想破坏警局里的设备吗?」 顶著啤酒肚的值班员警赶紧抓住这个快失控的日本人,那可是十年来跟他苦乐共享的宝贝电视呢。 「你那两个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的儿子居然跑去参加同志旅行,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也不要把气出在警局的设备上。又还没确定你那两个儿子是同性恋啊。」 「废话、有哪个三岁小孩就搞gay的!好了,既然已经查出地点,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就快点派警察过去保护他们啊!对了车子,把警车借我!我直接去孩子身边!」 「等、等一下啦,ms.涩谷!那可是一年一度、无法无天的同志游行区域。为了围观群众的安全,我们都会派驻警力,不过要从那麼浩大的游行队伍里找出两个小孩」 抖著啤酒肚的值班员警,像是在感叹警方力有未逮似的摇头: 「不老实说我们这种普通警察,并没有勇气闯进那种凝聚力强的集团」 肩膀夹著三只话筒的警官动也不动、狂吃披萨的警官也停下手,屏气凝神观望接下来的发展。但是他们其中一人因为文书工作不顺利而皱著眉头的男人,像是做了什麼决定後站了起来: 「值班的别难过啦,虽然我的搭档今天休假,不过我会试著跟他连络看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有携带无线电。虽然我答应绝不会说出去,但是为了那两个幼小的孩子,他应该会原谅我的。」 接著,原本一直盯著警匪片的频道的年轻人也意气凛然地站起来: 「我的搭档今天也休假,不过他有携带正在开发中的行动电话,我试著跟他连络。」 结果警局里各个角落纷纷发出「我也来联络」的声音。大家纷纷用无线电、电话、狼烟、旗号等方法呼叫夥伴。 「啊啊,是大卫呢?是我啦,不是什麼诈骗集团。什麼?现在要教你梅拉妮?别闹啦。我跟你说,虽然抱歉坏了你的兴致,不过这是紧急状况啦!」 「苏珊?我是莫妮卡,我知道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不过在你附近有两名离家出走的失踪幼童喔。」 「嗨,邓肯!游行好玩吗?不好意思在这时候打扰你,据报有两个日本小鬼混在你那的游行队伍中。啊?你参加的事同志游行?安啦,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了。你要相信我这个搭档啊!」 在本周的第二天,警局里到底发生什麼事,光是想像都觉得可怕。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看卲圣派翠克大教堂的白色尖塔,计程车司机皱紧他的粗眉。透过车内後视镜看到这个模样的胜利,不安地询问男子: 「怎麼了吗?」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耶啊、不要回头看呦。後面跟著一台计程车、还有身穿粉红色制服以超快速在人行道奔跑的女人、还有」 「用跑的!」 虽说塞车时的车速不快,不过从七十二街跑到这里也有一段距离。只靠自己的双脚跟在汽车後面,这番毅力实在太让人敬佩了。 自称当地人的司机看著前方的道路,不耐烦地搥打方向盘: 「虽然很想说『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他们甩掉』,可是交通塞成这样,根本无法展现我的开车技术没办法,所谓『树要藏在森林里,牛要养在牧场里』,我乾脆直接开车冲进游行队伍,你们就混进人群甩开追兵吧」 司机先生话一说完,就突然把方向盘一横,擦过两三辆车挤到前方十字路口然後向右转。连询问是什麼游行队伍的机会都没有。 「哇哇哇哇哇」 因为没有儿童安全座椅,害得有利从座位上滑下去。 「小有没事吧!?」 「云霄」 他没来得及说出「飞车」,计程车就紧急刹车。胜利拼命压住小弟,避免他飞出去。好不容易熬过这个冲击,抬起头来往上看,才发现黄色计程车已经被人群团团包围。许多带著大顶假发又浓妆豔抹的脸,正隔著车窗往里面看。 「这里是」 「 好了、两位小朋友,没时间拖拖拉拉的!你们快点下车,混在人群之中前往地铁站吧如果要去灰狗〈注!长程运输公司「greyhoundlines」〉长途巴士的车站,在三十四街的宾州车站或四十二街下车,很快就会看到了」 「可是车钱」 在地人竖起大拇指,表示义务助人是不收钱的。 「因为你们只是小鬼〈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夏亚在看到萨比家三男卡尔马国葬直拨时所说的名台词〉」 他们一下计程车就被人群团团围住,连天空都看不见。每个人都长得好高大,而且身上都穿著花俏又华丽的服装。 「请问这是这是什麼集会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我们是一群敞开自我心扉的女性,诚实活在现代的女性呦!」 「女」 胜利差点脱口说出「你们也算女人吗?」但他连忙闭嘴,因为这句话太没礼貌了。即使英文很溜的胜利也对同性恋毫无知悉呢。 大姐姐们一看到穿著连身洋装的有利,如获至宝似的把他举到头顶。 「啊,小有!」 「哇好可爱!你们快过来,有看过这麼可爱的小孩吗?我说葛格啊,不晓得你弟弟何时才会踏入我们的世界?如果他现在就加入的话,铁定很受欢迎~~」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热中此道的是我妈而不是我弟。」 「哇、好一个通情达理的妈妈呢」 刚开始被抱到头上的有利觉得好玩,并抓著有如白金汉宫卫兵帽子的假发。但是坐在肩上没多久,小眼睛就开始四处寻找胜利。 「小胜、小胜!」 「我在这里,小有!我在下面!」 「小胜!」 他拼命挥动手脚想到哥哥身边。这时候身材高大,服装也格外华丽的大姐姐一把抱起有力将他放回地面上。 「你们几个别欺负人家小孩子。」 他穿著全身镶满紫色亮片的华丽服装。在午後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粗壮的腰上还缠著如拳头般粗、仿自轮胎花纹的腰带 看起来很像什麼项目的冠军。 「呜!咿呜!好可、可怕妖怪!」 惊人的外表吓得有利快要哭了出来。其实他害怕的是对方又宽又大的嘴巴,加上鲜红的口红,感觉好像刚吞下一个人。 「喔!麦可这个名字我已经丢在肯德基的鸡舍里了,现在的我叫做玻沙诺瓦,不叫麦可哦。」 裸露的手臂有心形刺青,不过心形中间的人名好像重刺了两遍。 「听好,千万不要喊我们过去的名字。现在她叫做玻沙诺瓦,我叫梅拉妮。」 站在玻沙诺瓦身边,穿著翡翠绿迷你裙的「女性」如此说道。当他把手插在织腰上斜斜站立时,看来就像邮购杂志里的模特儿一样美丽。此时,从梅拉妮束著紧紧的腰际传来不太悦耳的电子声。只见他熟练拿起无线电,手贴在嘴边: 「嗨~我是梅拉妮~」 听到无线电传来的声音,梅拉妮慌张地压低声音,捂著嘴巴转过身: 「干麻啦,不是跟你说过假日时我不叫大卫吗?今天是六月最後一个星期六,早在半年前我就请好假了耶!嗯?什麼?有两名幼童失踪你说在游行队伍!?」 他往胜利这边看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跟对方说话: 「八岁跟三岁,其中一个虽是男孩,却穿著深蓝色连身洋装及缀有蕾丝的围裙难不成啊、我知道了!好。我马上保护他们,了解。」 「怎麼了,梅拉妮~~」 紫色亮片「小姐」担心地等夥伴讲完无线电。真名好像叫大卫的绿色迷你裙「小姐」捂著嘴巴清了一下喉咙,然後把手伸进塞满东西的胸部里拿出警徽: 「啊咳咳!我刚刚接到通知,说要保护你们兄弟俩。你们父母似乎很担心你们。大姐姐我不是啦,本警官会送你们回警局」 「等一下!咦,什麼跟什麼啊?梅拉妮是警官!?」 紫色亮片「小姐」倏地脸色大变。话虽如此,因为他的粉底打太厚,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从什麼色变成什麼色。 「你听我解释,玻沙诺瓦,这是有原因的。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真相,但实际上我家代代都是纽约警」 「天哪!梅拉妮,现在说什麼都没用了!」 「喔唔!」 紫色亮片,也就是玻沙诺瓦「小姐」设法像个女人甩对方一个耳光。但不管打扮多麼光鲜亮丽,内在还是个男人。因此挨了耳光的梅拉妮,也就是大卫〈猜测〉,整个人随即喷著鼻血飞了出来。 「呸,老子除了军人,第二个讨厌的就是警察。」 玻沙诺瓦不屑地说道。他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子汉。不过他马上变回之前的声音,妖艳地扭腰摆臀。紫色亮片再次闪闪发亮。 「两位小朋友,你们趁现在快逃吧!放心,大姐姐是站在你们这边地呦!要是还有其他警察追来,我也会用织瘦的女性手臂阻止他们!」 「谢谢你。」 被放到地面的有利笑眯眯地大喊: 「谢谢你,妖怪。」 真庆幸弟弟的英文不太标准。胜利偷偷叹气,然後抓著有利细小的手离开游行队伍。 「过来吧,小有。」 「嗯、掰掰,阿妖」 「路上小心哦,小朋友」 打扮成女侍的参加者推开玻沙诺瓦,准备抓住他们两个。 「喂,等一下!我们接到的联络是要保护那两个孩子咕啊!」 「别故作亲暱随便碰我啦,警官。」 「快让开,我们要保护那对兄弟哇!」 「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喔,因为人家也是女的。」 身上不停掉落紫色晶片的玻沙诺瓦把正义的警官击倒,光是想像都觉得可怕。 在这片骚动之中,明显跟警方无关的人物穿过队伍冲了进来。 明明快到夏天,却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刚冲进来时还灵巧地运用细柺杖闪过人群。 他的鼻子如果再低个几釐米,历史可能就会改变。他的容貌如果再平凡一点,应该可以追到小胜跟小有。但伤脑筋的是,这个看起来不只五、六十岁的男人,外表跟好莱坞的明星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场的同性恋者怎麼可能放过眼前这个跟大明星劳勃迪尼洛长的一模一样的酷帅男性呢。 「等一下,你不是迪尼洛吗?」 「天哪,是真的耶!哇、不愧是帅哥哇~~他脸上还有刮胡子的痕迹~」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迪尼洛。哪个人帮我栏下那两个孩子!他们是我朋友的小孩,请帮我拦住他们!」 被人群挡住去路的他拼命把手伸长。但那对小兄弟还是顺利逃走,两个背影不一会儿就变得越来越渺小。 「哎呀~讨厌,迪尼洛?你真的是迪尼洛?天哪,想不到老迪也是我们的夥伴!」 「我们并不讨厌你,反而很开心也超感动呢!我说劳勃啊,好莱屋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同性恋啊?」 「这、这、这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哇瞧你脸红了,好可爱哦我说迪尼洛,你有没有兴趣在纽约发展啊?如果要开人妖酒店,我们可是熟得很哦而且随时都能帮你的忙呢」 「哎呀,不行!人家希望劳勃开一间可爱的咖啡店啦!或是我们喜欢的寿司餐厅也行。」 「喂喂喂,听说迪尼洛来了,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啊!」 「放手!放开我啦!我有急事唔耶!」 被体格健壮的女王陛下们团团围住的追踪者 ,最後落到动弹不得的下场。 「你说他们跑了?」 涩谷夫妻尤其是太太,两手叉在胸前略歪著头。 「你们不是派出充满男子气概的优秀警官了吗?结果还是让八岁跟三岁的小兄弟逃走了?哇不愧是我家的小孩,真聪明!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老、老婆!」 警局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沮丧的值班员警上前报告: 「与其说让他们给跑了,不如说是大家都被摆平了」 「没用的东西。」 「老、老婆!?」 纽约市警可是办过无数大小邢案,甚至历经过攸关性命的枪战。然而这个家庭主妇却当这群警员面前大放厥词。 「我没说错啊,小马。会参加同志游行的,应该都是万中选一的优秀警察吧。可是他们连我们的宝贝儿子都保护不了,这不是没用的东西是什麼?」 出奇冷静的涩谷美子一面整理和服的带扣,一面眯著双眼皮的眼睛。科学无法解释的第六感让丈夫的背脊直打哆嗦完了,这下完了。 「所以我就说,警察根本靠不住。看吧跟我说的一模一样吧?算了,没关系。既然你们没办法为我们做什麼,那我就自己去救儿子。别看我这个样子,婚前可是人称『横滨的紧急追捕令』〈注:电影「dirtyharry」,由克林伊斯威特自导自演〉,让那些小奸小恶的家伙闻风丧胆呢。用麦格农转轮手枪吓唬那些在外国人墓地随地便溺的男人,可是我的兴趣呢。」 麦格农轮转手枪?丈夫对妻子的过去感到不安。 「事到如今我只好一个人上街,把可疑份子全都抓起来!我要让纽约在误逮地狱里大声哭喊!就叫做『横滨的紧急追补令曼哈顿珍奇之旅』吧!哎呀,这标题真不错!感觉就像是假日早上播放的旅游节目。」 「等一下、等一下,老婆!只靠什麼珍奇之旅是无法解决事情的不过算了,总比『地狱的7-11』好。」 松了口气的丈夫太天真了。下一秒钟,抓住淑女珍妮佛以穿著和服的姿势,一脚踏在值班柜台上,勒住执班员警的喉咙。 「唔」 「好了,哪个人把44口径的麦格农转轮手枪借给我!我说借我就快点借给我!既然克林伊斯威特办得到,我怎麼可能办不到!」 「哇我老婆变成克林伊斯威特了」 丈夫跟警官们开始惨叫,连忙将手边的枪藏起来。要是让她说出「我就是法律」,铁定会没命的。得快点制止美子,让她恢复理智才行但是警局里的警察不是制止失控的妻子,反而是扑向丈夫胜马。 「什、什什什什麼!?」 除了模仿李小龙之外,连武术的武字都不曾说出口的胜马,不一会儿就被扣押并带到地下拘留所。 听著牢固的锁无情锁上的声音,胜马打从心底感慨自己在日本连超速的经验都没有,为什麼会在美国而且还是纽约的牢里呢。 「为什麼是我?为什麼是我!?」 「你这个丈夫是怎麼当的,竟然逼淑女做出那种事?我最讨厌这种卑劣的男人。」 可是为什麼我这个当丈夫的,必须代替意谋夺枪的妻子关进拘留所呢。而且更倒楣的是,这个满是霉味又昏暗的牢狱里还有其他人。 就像画里描绘的壮汉。 对方穿著重型机车爱好者最爱的黑色紧身皮衣。他发出嚼口香糖的声音,笑嘻嘻的好像发生什麼有趣的事情。不但剃个大光头,上面还刺了一个骷髅缠著一条蛇的刺青。不过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岮「便便」。 先来的人用力挥动右手,用低沉的声音呼唤胜马。 「hey,eon」 善良的日本人脑里随即闪过在国外拘留所会遇到的几种危险。一、暴力行为、二、私邢、三、肮脏的厕所。 胜马用力挥动双手,表明自己毫无敌意,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最重要的是要确实表达自己的意思,否则暧昧不明的态度只会造成误会。 「no,no卡门!nono看门!」 「heyhey,eon。」 「nonono,thankyou。我是勇於说no的日本人!」 「帮我把背後的拉鍊拉上,please。」 「啥?」 原来是自己不懂装懂搞错了。肌肉棒子男性只是要他帮忙把紧绷的皮衣拉鍊拉上而已,不然一直抵著铁栏杆,他的腰会痛。 啊小胜小有你们现在在什麼地方,纵使被老婆害得入狱,做父亲的依然十分关心儿子们的安危。 「家长同意书呢?」 胜利带著弟弟好不容易来到巴士总站售票处,却被对方如此追问。 对方是体格健壮的非裔美国女性。制服纽扣绷的紧紧,黑发梳拢在後面,金色的圈圈耳环在耳边摇晃。 胜利不敢放开弟弟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妈妈的钱包从五分裤里拿出来。他以为对方要看他的身分证明,於是拼命找信用卡。女性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过来: 「我不是在说信用卡呦。不好意思小朋友,十二岁以下的儿童若要单独旅行,没有家长同意书我们是无法卖给你长途票的。要是不小心帮助儿童离家出走,对我们也是很大的困扰。」 「可是我们」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到,对方之所以说「不能帮助儿童离家出走」,就表示刚才的理由是行不通的。於是他立刻改用泪眼攻势: 「我爸爸妈妈离婚,结果妈妈离家出走了。从此以後我爸爸天天喝酒不工作,只要一喝醉就打我跟弟弟,所以我们想去投靠孟菲斯的奶奶。」 他拼命眨眼睛,刻意让眼睛充满泪水。然後再微微皱眉,摆出祈求的表情往上看。 非裔美国女议员有点心软,表情显得有点黯淡。但没多久又想起自己的职务,於是挥著双手对他说「不行」。 「不管你再怎麼求都没用,我对这种事是很严格的。既然你家长无法写同意书,那就等你找其他监护人写好同意书再来吧。」 「小气鬼。」 「你说什麼?」 不知不觉说出真心话。虽然讲的是日话,但非善意的肢体语言好像在国外也能通用。 「我不是故意找你们麻烦呦,小朋友。这是公司的规定,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跟你妹妹还是弟弟的安全著想。」 「我们走吧,小有。」 胜利知道,再死缠烂打下去也没有用,於是拉著弟弟的手离开。海港车站〈注:portauthority,曼哈顿二个主要的长途巴士站之一〉是个大车站,要从入口找到售票处需要花相当多的时间。想到一切又要回到原点,内心不禁觉得郁闷。但既然无法买到长途巴士的车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於是他把目的地设定得近一点,也考虑到搭电车的方法。那样旅程应该会变得悠闲一点,对年幼的有利也比较轻松吧。不过如果想买amtrak〈注:美国国铁〉的票,对小孩子来说也不大容易。於是他一面试著找出当初过来的正确路线,一面推敲下一个方法。 既然没办法在纽约买票,那走道隔壁洲呢?因为美国每一洲的法律都不一样,在纽泽西或许十二岁以下的儿童也能买票呢。 「喂小胜」 牵著的小手突然用力紧握自己。 「什麼事?想尿尿吗?」 「不是。」 三岁的有利表情非常正经。 「游乐园呢?」 「我说小有,现在不是」 胜利的话只说一半。从离开饭店的时候,他就说过想去游乐园,是自己勉强弟弟一直忍耐 到现在。先是骗他离开住的房间,然後哄他搭上交通工具,一再逼迫年仅三岁的弟弟忍耐,於是他紧紧回握弟弟的手。 「也对,我们已经搭过计程车跟地铁,接下来轮到去游乐园了。那麼我们今天去远一点的游乐园,玩儿童也能搭乘的云霄飞车吧。」 「真的吗?」 有利的表情突然亮了起来。 「是真的呦!」 有利突然变得精神奕奕,彷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回到地面上的四十二街车站,再次把代币放入验票闸门。 「我们要往南走那就是downtown罗?」 「当当!」 「不是啦!」 不知不觉又冲口说出,小胜立刻就後悔了。被吓到的弟弟抬头小声欲言又止的问: 「阿当?」 胜利蹲下来紧紧抱住小弟。紧张的人不是只有自己,年仅三岁,连英文都不太懂的有利应该比自己还要不安。 「没错,downtown就是阿当对不起,小有。葛格并没有生气呦。」 「小胜。」 不过这孩子会的字还真少。 两个人无论是在无法分辨黑夜白天的月台牵著手等待列车、或是留在涂鸦痕迹的车门打开,走进过客匆匆的车厢内时,都尽可能人多的地方。让弟弟坐在两腿之间的哥哥大口叹气。 他觉得车厢里的视线全都看著他们。像是听著音乐的非洲青年、看著报纸的西装男子,甚至觉得捧著印有商标的纸袋的老妇人都在盯著他们。 照理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别人并没有自己想像一样,一直往这边看。 「椅子,橘子好硬哦。」 「嗯,很硬。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呦。」 没办法,我们必须到远方去。 也必须习惯不安与紧张。 搭了一小时的地铁终点站,是距离曼哈顿最近的海滩。 一望无际的沙滩,似乎怎麼走都怎不完。接近黄昏的午後,在海边嬉戏的人们不分大小小孩都发出欢闹的声音,彷佛衷心期待夏天的到来。 颜色褪的刚刚好的木版路前方,有一座小型游乐场。里面的设备都很老旧,但看起来很温馨,不知为何触动了日本人的乡愁。 「有种好怀念的感觉哦。」 不禁令人想起母亲年轻打工的横滨巨蛋,或是春假跟祖父母一起去玩的花园。每当车辆通过,柱子就会喀喀作响的云霄飞车,好像是美国的第一座云霄飞车。 有利还玩了一转就快故障的咖啡杯,还抓著不稳定的摩天轮窗户开心大叫。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可以了望远处的海面。 「小有,你知道海的另一边有什麼吗?」 「日本?」 「不对,是欧洲哦。」 「骗人」 在三岁小孩的世界里,只有日本跟美国。 他买了热狗跟柳橙汁给喊肚子饿的弟弟。园内到处都有人鱼的展示品,有利只要一看到就会开心地指著大喊: 「小胜,鱼人!鱼人!」 「应该是人鱼吧。」 可能觉得欢喜雀跃的小孩很可爱吧,附近的职员告诉他们昨天举行过人鱼嘉年华,还亲切地拿出小孩子的人鱼尾巴让有利套上,并用拍立得相机帮他拍照。 开心至极的弟弟拉著哥哥的手到处跑,还发出笑声跟弟弟一起同欢,好不开心。 不久太阳渐渐下沉,脚边的影子拉得很长。人们也开始回家,原本热闹的园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当夕阳西下之际,最後只剩下他们跟海鸟在空无一人的海边步行。 他把玩累到发呆的弟弟肩膀拉过来,两人慢慢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只有三岁的头脑跟身体,因为愉快的疲劳而开始打瞌睡。 「小有,不可以睡著哟!我们等一下还要搭电车。」 「嗯」 自己也很清楚晚上的地铁很危险,可是他们又不可能露宿街头,也不能在这里打电话回饭店,乖乖回到父母身边。要是父母真的离婚,他们就得各分东西了。自己说什麼也不想跟弟弟分开,也不喜欢被人当作物品一样处置。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才八岁跟三岁。连要买长途巴士的车票都被拒绝,又有哪家旅馆把房间租成他们呢。胜利一边以蜗牛的速度前进,一边想起白天看的电影。 如果是城市近郊的汽车旅馆,或许不会多闻些什麼就让他们住宿。虽然内部有随时都可能脱落、咯咯作响的楼梯;住的是听得到隔壁房间枪声的客房;儿莲篷头只会流出棕色的水不仅如此,每层楼只有一个冲澡间,厕所还是共用的。 叹气的胜利低头看著裤子里的钱包。 里头有足够住一晚的钱。可是自己只是小孩,无法到什麼像样的地方投宿。 好想哭,脚步也好沉重,只能够望著地面,原来这就是走投无路的感觉。明明自己只是个小孩却感到好郁闷。 「啊!」 原本边走边打盹的有利,似乎发现什麼,开始蹦蹦跳跳。原来在散步专用道的几公尺前方,有一个看似公共电话亭的孤单箱子。 「小胜,电话」 「我们不能打电话回家。」 「为什麼?」 「不能叫爸爸妈妈来接我们,你跟葛格两个,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嗯」 「不喜欢吗?」 有利毫不犹豫地摇头。胜利虽然感到自毫,同时也有无法保护弟弟的无力感。 「如果那是『如果电话亭〈注:漫画《多啦a梦》出现过的道具之一〉』,能够马上大人就好了。」 「如花电话亭?」 「如果电话亭啦!」 可是走到旁边一看,才发现这个高大的木箱并不是公共电话亭。下半部用木板围起来,然後用粉红色与黄色的字写上miracle、magic、dream2等单字。上半部是整片玻璃,还有用纸糊成的可疑阿拉伯人。他不但缠著头巾还有胡须,正瞪著眼经看著这里。 「我看过这个!之前曾在电视上看过!」 「对,是白天播的电影。」 如果记得没错,这应该是类似算命机器或许愿机器的东西。放在手掌的铜板会随著轨道滚到手臂,只要顺利落到胡须上就能许一个愿望好像是这样吧。 「铜板,铜板」 他把二十五分钱交给拼命央求的弟弟,然後把他往上抱到搆得著投币口的高度。只见暗暗发亮的金属顺著细细的轨道慢慢接近阿拉伯人的脸。著迷的有利屏住气息,看到铜板好不容易落在人偶的胡须,随即开心的拍手。人偶动著嘴唇,发出事先录好的男声那是带有腔调的英文:『请许一个愿望吧。』 「小胜,愿望,你要许什麼愿望?」 「什麼?」 他一时想不到要许什麼愿望。当时电影里的主角许了什麼愿望?我记得是站在移动游乐园的机器前面,那个童星当时说的台词浮现在脑海里。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那也是非常接近的愿望。胜利忍住口中的乾渴张开嘴巴: 「希望快点变成」 话都还没讲完,就听到飞快的脚步声冲来,其中还夹杂著柺杖的声音,形成一种奇妙的节奏。而且声音一直绕到许愿箱的後面。只见一个男人用惊人的力量扳开後方的三夹板,把纸糊的阿拉伯人拉倒。他把只剩上半身的人偶搁置一旁,再整个人硬挤进空隙里。 虽说夏天就快到了,但是他却穿著黑色西装,带著一副墨镜。让人觉得他长得好像某位知名的演员,但却不是小孩子说得出来的名字。 「实在是太勉强了。」 村田健的失踪宣言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我——我——村健丹波——我——我——是我是我诈欺电话。哥伦布,我是『追忆逝水村田健』里没有被流逝掉的那个村田健。」 「哥伦布不是问候语吧?还有,村健丹波又是什麼?什麼是村健丹波?哪一个是姓,哪一个是名字?」 「临时找来的搭档就是因为没有默契所以才辛苦~没这么困难好吗?我朋友的哥哥,村健是名字,丹波是地名。」 「喔~是吗,我弟弟的朋友。先别管那些事,快让我去找弟弟啦!」 「我朋友的哥哥你真性急耶!这点倒是跟涩谷一模一样。倒是有色眼镜,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第九(注:贝多芬的第九号交响曲「合唱」,日本年末的时候到处都能听到这首曲子)』已经开始在你脑子里演奏了吗?」 「才没有这种事,先别管那个,请你别那麼若无其事地用那么没有礼貌的方式叫我。」 「可是你一变身不是会成为色眼镜吗,我朋友的哥哥?我听说你在大学研讨会的尾牙上喝醉,还直接以迷你裙圣诞老公公的装扮回家,事後成了著名的小插曲呢!」 「那次我没喝醉啦!」 「那样可是罪加一等喔,我朋友的哥哥。像你这样的人,将来从眼镜一族毕业後就会晋升成墨镜一族呢!」 「你错了,我未来不会成为大门军团(注:出现在日本警匪连续剧『西部警察』里的警视厅警察署搜查科的别称),而是东京都知事。话说回来,我不是叫你让我快点去找小有吗?村田健!」 「对了对了,刚刚提到年终对吧?色眼镜。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年的流行语大赏会奖落谁家呢?应该还是跟奥运有关的『干劲——!』(注:日本人为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雅典奥运摔角项目的浜口京子加油的打气台词)吧?」 「要是光凭干劲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会拖稿的作家了。说到跟奥运有关,应该就是那个吧?就是游泳的『超——爽的!(注:代表日本参加二oo四年雅典奥运蛙式一oo公尺游泳项目的北岛康介在拿下金牌之後所发表的感言)』。不过对我家小有来说,应该是西武队那个叫gg(注:指的是西武队的佐藤隆彦)的选手,在击出第一支全垒打后接受访问……不是这个啦!我不是叫你让我去找小有吗?我弟弟现在下落不明耶?」 「瞧你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不是若无其事地交了女朋友吗,色鬼!」 「女朋友?你不会是说那尾锦鲤吧?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村健丹波!我可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如果她是我女朋友,哪可能这么快就交往就突然消失呢?要用长远的眼光,以长久的目标,长期的展望持续追求才行。」 「没错,像我就有一个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的闹钟呢……」 「你真是珍惜东西啊!」 「过完年马上就是新月了呢,我朋友的哥哥。」 「又有好吃的年糕……!等一下,你是不准备让我去是不是!?」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乔林知,才想说春天到了樱花好美,想趁赏花之际小酌一番,结果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也到了黄金周。因此这本书到各位手上的时候,季赛也已经开打一个月了,伊东教练带领的西武队也处於绝佳的状态吧。然後动画〈每周六早上九点在nhk?bs2播映〉也已经上轨道,「《魔》王降临祭」的「怎麼回事!?」手机吊饰也开始接受应募罗。 各位读者,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啊~~我幸福得好像在作梦。梦?我先用脚的小趾头踢踢看衣柜角好痛好痛。话说回来,这本书收录了刊登在杂志的短篇作品,终於让那个超级美形男从封面上消失了,就某种意义来说,代表发生什麼冲击事件。难不成冯克莱斯特卿从《魔》毕业了吗?〈不是的〉!?灰发少女传说〈他并不是少女〉终於被打破了。到底诅咒会降临在谁身上呢?所以罗,请大家多多指教下次的「美形男的诅咒回来了〈暂定〉那个我我我,等一下好吗,这个标题应该是少年阴阳师的标题吧」 角川书店《魔》官方网站【真魔国王利广报室】 .maru-ma. .maru-ma. 乔林知 爱子踏上魔的自由业! 男孩子真的很无趣。 小时候明明整天黏在妈妈身边,没想到才开始变声,就迫不及待摆出自己已经长大的表情。 长大之後,别说是陪我一起买东西,连我挑的衣服也不穿,长男好歹是个大学生,出现这种行为也还说得过去,问题是调皮的次男,遗传到他老爸毫无格调的服装品味每天都是蓝色系的t桖。 即使如此,从他小时候起,我就把他当成女孩子养。 我把他的房间全部布置成粉红色、给他可爱的玩具,还把他的头发留长,绑成左右两边的小白兔发型,然後让他这样上幼稚园。 但是我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外貌长得跟我有点像,所以还算过得去,不过他那个热爱棒球的老爸却把他送去打少棒,上了国中之後就变成粗鲁的运动少年。 算了,棒球少年给人开朗、有礼貌、又充满「青春!」的感觉也不错但是那种汗水的「闪亮」跟我所追求的「闪亮」,本质上完全不一样啊。 「我回来」 天哪进门的招呼都还没说完,我家次男就已经开门快速通过玄关走进起居室,地板上还留著湿答答的脚印。 两只原本仰卧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居家杂种狗,通通跑来迎接小主人的归来。资历较深的西恩弗洛克〈注:archifro,1990年西武队的外藉选手〉已经黏在他的脚边撒娇;至於年纪较小的琴塔〈注:nmichaelzinter亦为1999年西武队的外藉选手,在西恩弗洛克之後入队〉依旧肚皮朝天,等待小主人抚摸它的肚皮。 「等一下、等等,小有!」 我家次男的名字叫做涩谷有利惠比寿便利〈注:涩谷与惠比寿是日本铁路琦京线上相邻的车站〉。 念起来的发音跟语感都不错,听起来也很吉利,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只可惜帮他取名字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超帅气的外国西洋剑选手。 「小有、你的学生制服怎麼湿答答的?既然外头下雨,怎麼不跟我说呢?」 「没下雨啦!」 「那你怎麼会湿成这副德性?啊,该不会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吧!?你被欺负了吗?天哪、小有你在学校竟然被欺负!」 「不是啦。」 他满脸尴尬,可能是觉得被发现就没办法吧,只好把踏上楼梯的右脚又缩回来。 鼻子闻到的排水沟臭味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吗? 「天阿、果然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嘛!真的有股臭味,小有!虽然我不晓得你发生什麼事,总之先去洗澡!等洗好澡之後再慢慢把你在学校里被欺负的事说给我听!」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在学校被欺负啦!呃其实我是卡在公厕里啦!」 「什麼,你怎麼会在厕所里弄得浑身湿答答的?难不成是最新的淋浴式马桶?你别想骗我,妈妈可是很了解的,因为小有跟妈妈一样可爱,那些妓妒又羡慕的小鬼就欺负你出气对吧?不过已经没事了,妈妈绝对无法容忍校园暴力这件事!明天妈妈就去向学校施压!」 「高中生没人有空搞这种事啦!学校没找,家长就自己跑去,我在往後的学校生活里一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不是家长,是妈妈。」 後来听小有说,他当时好像是为了救朋友村田健,结果才会跟不良少年槓上。 推著湿成落汤鸡的有利进浴室,我不禁有些怀疑。 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即使他不是美少年,但他确实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哟。虽然脾气有点暴躁,但是很有正义感;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是反应很快,心胸狭窄,但是很有勇气。 虽然脑子只有棒球、棒球、棒球跟女孩子,不过应该过得很开心才对。 而且不用别人告诉他,他自己就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并凭著本能活下去。 「小有是我最自豪的儿子,也是爸爸妈妈的一大杰作!」 不过啊,他真的有办法胜任这麼特殊的职业吗? 事情的开端就在二十几年前,从此以後,我的疑问至今依然还是个谜 他的翅膀呢? 「啊~~越来越混乱了,我搞不清楚啦!」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我父亲、祖母、叔祖母、曾祖母、甚至曾祖母的父亲及哥哥也都不太清楚。虽然魔族散布在全世界各地,但是从来没见过恶魔喔。」 「骗人!那传说中的善恶对立或对抗、还有无情的战争呢?」 「总而言之,没有对手就没有办法作战。」 「我想也是,那种是帮派之间的」 「帮派」两字让我灵机一闪,我兴奋的发问: 「小马的老大是谁?该不会真的有魔王吧?」 胜马用「如果是这种问题就简单了」的口气,得意地说: 「有啊,我还见过他好几次。长得就像某个演员呃、那个人叫什麼?就是演过『计程车司机』的那一个啊!我想起来了,是劳勃迪尼洛!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让人误以为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呢!」 虽然是那个之後不久的事,後来劳勃迪尼洛跟米基洛克合作的一出电影〈注:1987年的电影『天使心』〉里,还真的饰演长得像人类的魔王呢。 不管怎麼样,我的反应似乎令他出乎意料。因为我不仅很乾脆地接受这些事实,还因为听到自己欣赏的演员名字而感到非常高兴呢。 「太棒了!最伟大的魔王是劳勃迪尼洛,那艾尔帕西诺呢?」 「那家伙也有问题。」 「那史恩康纳莱呢?汤米李琼斯呢?」 「他们比较像天使。」 「还有凯文贝肯呢?」 「我觉得你根本在问自己欣赏的演员嘛。」 也许大家不相信,当时凯文贝肯简直就像是现在的布莱德彼特喔。 「人家好不容易有点兴趣嘛虽然你们有个长得很像好莱坞明星的魔王,但是身为日本人、眼角又下垂的小马,你也是魔族对吧?」 「一点也没错。」 「所以不把孩子生下来,就不知道是不是魔族对吧?」 「一点也没错。」 「可是,你又说不敢确定绝对没有翅膀。」 「关於那点,很抱歉我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 最後又回到我一开始的疑问,让我无义意地转动茶扥上面的茶杯。 人家本来想知道那件事的。 我说什麼都想看一下他家小孩的背。不,乾脆让我在分婉的时候担任见证人吧。这样我就能确认那个孩子的翅膀是长满羽毛呢,还是像蝙蝠一样。最好还能拍张照留纪念。 因此在他成家立业,最起码要在他的孩子出生之前,我都要跟他维持理想的朋友关系才行。为防万一,我甚至要跟他的太太建立友谊。因为如果没有一定程度的交情,他们是不能让我进到分婉室的。 「胜利马。」 「是胜马。」 「没错,小马。那个、你对年纪比你大的女性有兴趣吗?」 他用食指轻轻抓著脸颊,口中念念有词两秒之後,含糊回答: 「很难说有没有兴趣。」 「到底是有兴趣还是没有兴趣?」 心中悄悄浮现恶魔计画。我才不管什麼当事人想法,说什麼都要看到翅膀。 「难道你要找其他该不会是想叫我跟你姐交往?」 「啊啊~~你们魔族会读心术吗?」 「我没有那种特异功能,但是从你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心里打什麼歪主意。」 作战仅仅十秒就宣告失 败。 我趴在白色的桌上,脑里描绘著无法解开的迷团。那个孩子搞不好像q比娃娃一样,长著小小的翅膀,也有百万分只一的机率可能长著优雅的黑色翅膀呢。 揭开翅膀之谜的任务该交给谁才好呢?嗯、不知身在何方的未来探索者呀,拜托你们在老人家去世之前帮我找到答案好吗? 胜利马盯著我的发旋看了一会儿,用好奇的语气继续聊了起来。 「我说」 「什麼」 「为什麼在跟我约会的时候,突然说要介绍其他女性给我呢?」 「因为人家现在就想看魔族的婴儿是不是有翅膀嘛!而且我姐已经二十九岁了。每天都在念『只要有对象,马上就结婚!』呢。」 「那你何不自己确认呢?」 「拜托没办法啊,我又不是魔族。」 「真是太巧了,刚好我是魔族。」 「嗯,可是我不太喜欢年纪比我小的等一下,小马跟我同年对吧?」 「这我有重考一年,所以应该大你一岁。」 「这样啊啊,我还是觉得不行啦!叫一个单亲妈妈抚养魔族与人类的混血儿,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搞不好他的十辆惊人,偶尔还会用超音波大哭大叫,甚至趁我不注意跑到庭院抓蜥蜴或老鼠,然後一边磨赠一边撒娇,要我称赞他呢。 天哪~~我一个人怎麼办得到啊! 「请你务必要嫁给我。」 「可是搞不好会树枝插住蜥蜴或青蛙,然後就放到忘记呢!?」 「你说的应该是其他生物吧?像我就不会拿树枝插住蜥蜴或青蛙。你该不会是在讲伯劳鸟〈注:伯劳鸟有将太的猎物插在尖锐的树枝上,一块一块撕下来的习惯〉吧?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总之我再说一遍,嫁给我吧。」 什麼? 我在脑里数了起来。只见数字一个一个增加,最後算到五便停了下来。 「连同今天,我们才见过五次面哟?」 「跟年龄相比,你反而比较关心数字啊。既然才见过五次面。那就先订婚吧。」 「你、你给我等一下!」 涩谷胜马用手肘称住桌面,稍微往前倾,然後伸出左手,摆出想要「比腕力」的架势。 那双下垂的眼睛,与其说是像史特龙,倒不如说像阪神队的真弓〈注:1979年交易到版神队的真弓明信〉。而且也不知道在高兴什麼,只见他露出满脸的笑容。 「才约会第五次就」 我用著胜负即将揭晓而紧张发抖的手指,一把抓住魔族的手: 「才约话第五次就跟我求婚,我欣赏你这种气魄!」 readygo! 「好极了!我们结婚吧,珍妮佛!」 「对不起,小马我会告诉你本名的」 不然到时候户籍上的名字就会变成涩谷珍妮佛。 事情比想像中还要顺利,於是我们在半年後就结婚了。 在阿肯色州立医院生下长男时,我的眼睛一直盯著孩子,第一句话就是: 「翅翅膀呢?」 「很遗憾。」 先生对打从心底不甘心,发誓要坂回一城的妻子感到过意不去,下垂的眼角更加下垂。 从日本赶来的涩谷家祖父对第一个曾孙的诞生感到非常满足,但就是没对我老公跟我说,这个儿子是不是魔族的一份子。 就在胜利刚过一岁,公司终於把日本员工调回波士顿,我们也得以在波士顿市郊的房子里生活。 不过,有一件令我伤脑筋的事情。 这个古老的大城市是红袜队的主场,再次燃起我老公对棒球的热情。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带长男去棒球场购买周边商品、看比赛或参加签名会,打算把儿子培养成跟父亲一样的棒球狂。 不过,胜利只对爆米花跟球团吉祥物的布偶有兴趣。明明是半洗脑式的幼儿教育,但他就是不喜欢棒球、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布偶,甚至成为随处可见的优等生,这点让我至今依然无法理解。 後来问我儿子,原来球团吉祥物对他而言,恐怖的感觉反而多过可爱。看来美日对可爱的判断标准似乎有很大的差异。 就在某个看似快下雪的阴天早上,早已出门上班的老公突然打电话回来,说是要跟睽违许久的鲍伯见面。 「你说的鲍伯是谁啊?」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就是长得像劳勃迪尼洛的魔王啊!」 「魔王怎麼会叫鲍伯!?」 「我怎麼知道啊,我平常都是这麼叫他。一进办公室他就来约我了。」 名字叫鲍伯,还自己主动邀约,真是一个直率又亲民的魔王陛下。 「真的吗?这麼说来,你终於被邀请到魔王陛下的城堡里罗?」 可是老公在电话的另一头发出诧异的声音。 「我们约在一间只要开口询价就会尝不出味道的餐厅碰面啦。毕竟魔王也未必要待在城堡里。听说他总是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我猜他可能是国际投资家吧。」 可能是为了要征服世界吧。 「你们要吃饭?那我也得出席吧?」 「不、只是吃的午饭,我去就行了。」 「咦?在无论是喝一杯或是轰趴都会带著妻子一起去、重视伴侣到令人讶异的美国,竟然叫你单身赴约?」 「嗯,没错。」 尽管周遭没人偷听,可是我再度握稳话筒,压低声调: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有什麼好奇怪的?」 「别说是正式夫妻,这里是即将分手的情侣也必须同行的国家哟。可是他竟然没有请你太太一同出席,只找你一个人吃午餐,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会吗?」 「很怪啊!他该不会是同、同、同」 「童言童语?」 都这个时候还讲冷笑话? 「不是啦!他搞不好是同性恋哟?天哪、怎麼办,我竟然要眼睁睁看自己的老公墬入那种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你听好!无论发生什麼事,都要向我报告哟!就算什麼事情都没发生,也要进行详细的报告。」 「好冷酷的老婆,看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真、真没礼貌!人家明明是在担心你。」 讲完电话之後,他便一个人匆匆忙忙赶往餐厅。享用许久未曾经历过、味觉起不了作用的午餐。 後来我听他说,魔王鲍伯身穿黑色西装,戴了一副墨镜,比在电影里看到的明星还要有威严。 虽然我也想要跟他见个面,但是对方却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所以我只好在家等待老公回家,逼他说出见面的经过。 据说我老公打完招呼入座的同时,魔王鲍伯便开始平淡无奇的话题: 「红袜队最近好像打得很不错。」 「还可以啦。」 其实跟棒球比起来,魔王陛下比较喜欢美式足球,所以应该只是见面的场面话。可是竟然会关心一个地位比他低很多的人,大概是有什麼棘手的事情吧。 「在店家准备的包厢哩,除了我老公跟鲍伯以外,还有一位陌生的客人。」 「涩谷,他是伟拉卿,是我的客人。」 对方好像无意握手寒喧,我老公只好把右手缩回来。因为对方深棕色的长发跟淡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一丝亲切感。 他的长相比胜马年轻多了,大概十七、十八岁吧,但实际上却活了足足五倍的时间。 听到这些话,我不甘心地搥胸顿足,年过八十看起来还像是高中生,真是令人羡慕 既然有这麼惊人的美容秘方,我一定要仔细问个清楚。 鲍伯介绍的年轻人眼中,充满阴臣的无力感,彷佛希望自己不曾存在。 这也是後来我听说的,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前,才刚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原来如此,难怪会有那种眼神。 一听到伟拉卿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族,我老公立刻体验到新奇的震惊感。 「当一般人听到我说『其实我是个魔族』时,可能就是这种心情吧。」後来他跟我重复说了好几次,害得当时听到这件事却没有受到任何冲击的我,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呢。 先不谈那个。 既然听到「异世界」这麼有冲击性的名词,怎麼可能不问个清楚呢? 「是吗?你特地从异世界来这里做什麼呢?」 「我是护送未来魔王的灵魂过来的。」 「你是指鲍伯的继承人吗?」 「不、不是地球的魔王,是未来即将位於伟拉卿之上的人。」 鲍伯在洗手盅〈注:吃带壳海鲜时用来洗手的餐具〉上方一面剥著水煮蛋,一面慢慢说道。因为他的长指甲总是会刺进蛋白里,所以很难剥。不过含有钙质的碎蛋壳还是慢慢掉入水里。 「而那个灵魂,预定会成为你的孩子。」 「什麼?」 一直对法国餐厅里出现水煮蛋感到十分介意的老公,一听到对方突然提到自己的家庭忍不住吓得大叫出声,他以为是指胜利,赶忙用自己的方式解释。 「不、我家长男已经有自己的灵魂了。」 「不是他,是未来即将出生的生命。你们未来有打算生第二胎吧?」 「这麼嘛我得跟我老婆商量才行」 「越快越好。当第二个孩子还在这个世界『孕育』的同时,异世界魔王的灵魂就已经寄宿在里面。我想你应该知道,所有灵魂都会不断轮回」 「我爷爷不断灌输这个观念,所以这个我还懂。」 胜马连忙打断鲍伯的话。 简单的说,就是灵魂是不断重复使用的。好像还有说法,前世被某人用掉的光球,只要重新琢磨就可以让下一个婴儿使用。 至於这种说法是真是假,只要人还活著就无法确认。而且像我这种菜鸟,也无法想像要怎麼预约那种东西。 而且连我那个身为魔族的丈夫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什麼好担心的,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为什麼不在自己的国家找,反而千里迢迢送到波士顿来?而且全世界有那麼多魔族,怎麼偏偏选上我们家?」 「其中似乎另有隐情。但是他不说,我就没问。」 明星脸的鲍伯意有所指地眯起眼睛: 「这可是迟早会变成魔王的重要灵魂喔!只是没想到要送到国外,而且还是社会、文化都不一样的异世界。这不仅要有相当觉悟,而且一定有什麼特殊理由。基於这些原因,既然对方相信我们、并交给我们处理,我们怎麼能丧对方的期待落空呢?」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学校的老师就算了,只是他的对象是君临地下世界的王者,这种事我还真的办不到呢。不过我家的胜马心脏很强,而且还是那种只要有什麼不了解的事,就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为什麼会选择我家呢?全世界里更有钱、条件更优秀的俊男美女,不是多到数也数不完吗?」 「咦?我从你叔祖母那里听说了,另夫人是个很棒的女性哟!」 「那又怎麼样?」 当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後,真的很感谢鲍伯心胸如此宽大。因为自大的年轻人如果顶撞家族里最有权利的人,下场通常都是很惨的。 像是会被魔王攻击或魔王冲撞,还有柔软布丁魔王拷问〈注:原文为「むちむらプリン魔王贡め」,仿自江口寿史的搞笑棒球漫画《すすめ!バイれーツ》的暗杀招式「むちむらプリンたまご贡め」〉。 「又没有进行什麼考试或面谈,怎麼会知道我家最适合?」 「我们广泛听取有识之人的意见,也挑选了几组进行比较检讨。最後得到你跟你的家人最适合的结论。」 「但是却没有事先通知我跟我那个人母的老婆?」 「关於这点真是抱歉,因为时间不太充裕。」 「我还是无法接受。而且我也不确定像我这种微不足道的平民家庭,是否有能力抚养这名王子殿下。」 地球的当魔王瞄了瞄始终不发一语的伟拉卿,喝下玻璃杯里的沛绿雅气泡矿泉水: 「唉呀唉呀,好歹也相信我的眼光吧。我把话说明白好了,他们的条件是黑发黑眼、热情、毅力、有正义感、还有均衡的思考能力。虽然遗有其他特殊条件,不过全部综合起来,我决定把这件事托付给身为日本人的涩谷。他不用在日本以外国家的上流社会成长。要是让他养成自以为是的无聊想法,反而会害我们丢脸呢,请你们把他当成普通小孩养,就当成涩谷家的儿子或女儿看待。」 「要他当个普通的日本人?」 「没错。」 我老公心想:「真的假的?」直盯著地球魔王的眼睛,但对方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後来鲍伯先行离席,留下胜马跟来自异世界的冷漠客人独处。 虽然不晓得这个叫伟拉卿肯拉特的那个世界,审美观是怎麼样,但是不管他待在哪里,都会被当成大帅哥吧。只要我老公的审美观没问题,让他去演电影应该可以吸引不少女性观众。就算只是在路上闲晃,也会有不少女性对他抛媚眼吧。 不过这要他肯笑才算数。 要是他不断散发厌恶自己和生人勿近的气息,那麼连小狗都不敢靠近吧。 胜马跟往常一样,一边戳著价钱让人食不知味的甜点,一边询问初次见面的客人: 「你吃坏肚子了吗?」 虽然刹那间是现有所接触,但是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为什麼摆出一张臭脸?世界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 虽然无法确定是哪个地区的口音,不过他的英文跟声音都不错。以他的身材、长相、以及声音,女孩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我老公才不管那麼多。 「怎麼会没关系呢。你去过棒球场吗?如果还没,我趁这个机会带你去看看吧?」 「我必须确认我们国王的灵魂是否能以贵公子的身分出笙。因此在他出生以前,我都会待在这里。但这段期间我不打算跟你与你的夫人有不必要的接触,希望你不要干涉我。」 「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怎麼可能没关系。 是他把即将成为我们两人之子或女的灵魂从异世界带过来。未来我的儿子或是女儿将会前往那个世界成为魔王,到时候应该也是由他担任监护人吧?算了,这孩子好歹也是个国王,以後若是想找个够格的监护人或是护卫,伟拉卿一定榜上有名吧。 撇开这些不说,未来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有一片美好的前途呢。 我家那个搞不清场合,伸出手来搔搔头的老公,很难得皱著眉头: 「我说啊将来我的孩子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要是摆出这麼无趣的表情,那可就伤脑筋了。由一个看起来自暴自弃又没诚意的男人托付这麼重要的孩子给我,我能够不担心吗?况且也还没说服我老婆呢。」 「你说我自暴自弃」 「听好了!」 胜马推开鲍伯留下的浅盘,把身子往前探出五十公分。白色桌布四处散布酱汁污渍看来鲍伯比真的劳 勃迪尼洛还要笨手笨脚。 「你听好了,答应我。当你跟我老婆或孩子见面时,绝对不能露出像现在这种无趣的表情!要是让我看到你这种表情,无论你怎麼求我,我都不会让孩子到那边的世界。就算是更了不起的现任国王或大魔王跪地磕头,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 他虽然外表年轻,实际年龄却跟我家的爷爷差不多,所以很有胆量跟气度。应该不吃我家那个将近三十岁的年轻人讲的那一套。不过可能是有所感触吧,伟拉卿很快就懂了。 「我知道了。」 「很好。那麼为了让你重拾笑容,我们到波士顿有趣的地方玩玩吧!首先从看职棒开始!」 「不,我对那种事没兴趣」 「这餐就交给鲍伯买单。对吧,肯拉德?」 他这个局外人像是弹簧一样跳了起来,问道: 「你的英文事在哪里学的?」 我拼命追问回到家里的老公,想知道伟拉卿到底长得有多帅,不过那天的场外全垒打让胜马兴奋不已,根本没有把同伴的长相放在心上。 对他的评价只有简单一句话:「要是他笑的话一定很帅。」 过没多久我就怀了第二胎。现在正站在波士顿街角拼命竖著大拇指。 虽然距离产期还有段日子,但偏偏就在我老公出差的时候开始阵痛了。我现在正努力设法招揽计程车。 老公很不凑巧刚好离开办公室,也连络不到那个a开头的女秘书。不过那算他在电话那头鼓励我,也帮不上什麼忙。 我试著打公共电话叫救护车,却因为他们不送往私立医院而遭到拒绝。难道把我送到熟识的主治医生那里是那麼任性的要求吗? 没有一台计程车停下来,让我恨死了麻萨诸塞州的小黄。虽然这里的盛夏没有日本那麼热,不过我全身上下都是不舒服的汗水。 现在回想起来,一个汗流浃背、面目狰狞的东方人像疯了一样挥动右手,大部分的人都会装作没看见吧?就连计程车司机也不想让我上车呢。 原本是想朋友送我到医院去,但是帮我照顾长男的邻居玛格丽特不仅年纪很大,驾驶的方式也很诡异。同个社区里的朋友全都在上班,因为当志工而认识的那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又全都是街友 这些人都是值得信赖的好朋友啊。 事态紧急,管他什麼车都无所谓了。正当我紧握包包里的催泪瓦斯,心想「不管是撘便车还是劫车我都豁出去了!」时 先前冷酷无情的黄色车停靠在我旁边。开门下车的高大青年大步绕到我身边,亲切地帮我打开车门。 「请上车,如果你不介意跟我一起撘车的话。」 「啊~~终於得救了,管他是一起撘还是站著撘都无所谓。我好像快生了。」 「要生了那可不得了呢。」 从另一边上车,坐在我旁边的年轻人穿著白色系polo衫跟牛仔裤,看起来就像是学生的打扮。身旁有个细长的盒子,还有如同运动员一班的匀称身材。 我正想问他:「你有在练西洋剑吗?」可是阵痛越来越剧烈,害我不由得口出秽言、痛到弯下腰来。 「你真勇猛。」 「天哪,我刚刚是不是骂了什麼脏话?」 「没有,刚才的声音听起来很像维京海盗的呐喊,感觉很酷哟。不过看样子似乎得加紧脚步才行,非得要在阵痛间隔变短前抵达。」 「司机先生、麻烦到克雷闷死纪念医院!」 共乘者当我订正「是克雷门斯纪念医院」後,计程车终於往前开了。 「这下子终於搞定不是,是终於可以生了!」 「请你放心,有什麼万一我会帮你的。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呢!」 「你弟弟生小孩,还是你弟弟出生?啊~~就当我没说。不过真的很感谢你,不然我可能得要在户外生小孩了。啊~~真是的,真不应该在夏天生小孩!不仅热到汗流浃背,还不能吃冰的东西,连脸上的妆都掉光了。我现在的模样一定既难看又邋遢吧!」 「那我倒是没注意。你看起来还是一样美丽哟!每到让我不由得请计程车停下来。」 看到他那副笑著对我说话的亲切模样,不禁让我觉得挺尴尬的。深棕色的浏海有点长,发稍都快碰到脸睑了。至於头发下带著微笑的淡棕色眼睛,则散发些许银色的光芒。 外表虽然是个亲切的帅哥,但是右眉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剑伤吧。热衷练剑固然很好,但也要好好配戴防具才行。 他露出充满吸引力的笑容,连同手帕握著我的手: 「能渡过酷夏出生的小孩一定是很坚强的小孩,所以七月出生的小孩是被大家所祝福的。我想他一定能让世界不、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谢谢。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如果有你这样兄弟,一定能让这孩子安心成长。可惜他哥哥孩小,铁定是两个调皮的小朋友对了,请问你的名字?」 「名字?」 刹那间,眼中流露出遥想往事的悲伤眼神,但是马上回过神来: 「在我生长的故乡,七月的july是念成『yuri』哦!」 天哪!这好像是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名字。涩谷『yuri』。 听起来蛮不错的嘛 接下来是我事後才听说的,当我被拾上担架,迅速送进医院後,他连计程车钱都没有跟我要,就撘著计程车消失了。 我那个连忙赶往医院的老公,因为在走廊全力奔跑,还被擦身而过的护士念了几句。 发誓要扳回一城的我,这次开口说的第一句还是 「翅翅膀呢」 「还是一样,很遗憾。」 「唔真失望」 老公把全身通红的次男抱到我面前、安慰我。 「有没有翅膀并不重要。」 他跟我一样,喘个不停。 「就连、身为魔族的我、都不曾、看过、有翅膀的、魔族,一般、为人父母、这时候,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不是吗?」 「可是」 护士把次男接了过去,在他脚踝套上粉红色脚圈。 「这个孩子叫做有利哟!是不是有那种少女漫画里才会出现的闪亮感觉?所以他一定会像漫画里的天使,长出一对华丽的翅膀才对不过他不是天使,而是个魔族就是了。」 「什麼?怎麼这麼突然?你这麼快就帮他取了名字?」 因为长男取了「胜利」这麼好的名字,两人的确商量过要帮第二个孩子取个差不多的好名字。但是在具体的命名名单里并没有「有利」这个名字,因此胜马的脸上出现一副打从心底感到讶异的模样。 「是好心跟我一起搭乘计程车过来的学生说:『在我生长的故乡,七月的july是念成youvliˋ哦!』」 「他是德国人吗?喂、那家伙是不是一脸想要寻死的男人啊?」 「才不是,他超有男子气概的,而且是个有如凉风吹过般清爽的西洋剑选手呢。」 摸著急忙带来却派不上用场的v8,孩子的爹口中念念有词: 「讲了那麼多,结果出生时还不是消失无踪」 看来比起没有跟他商量就决定名字,还有其他事更让他在意吧。 「对了小马,当那个西洋剑选手在计程车上告诉我『有利』这个名字时,我的脑海中就出现闪闪发亮的星星哟!我想一定是有利为了告诉我们这件事,才让他出现在那里的。」 「什麼,等、等一下,老婆,这不对吧你怎麼会有这种想法呢~」 看著 眼前惊慌失措的有利他爹,我独自想起某个国家的惯例。 知道吗?帮孩子取名字的人叫做教父〈godfather〉。不但每到纪念日都要送礼物给自己命名的孩子,一旦亲身父母无力抚养,他还得扛著责任代为养育呢。 但是他就像风一样消逝,可能是没有想到这件事吧。 儿子慢慢从浴室里,西恩弗洛克依旧在他脚边撒娇。 我努力板著脸,指著客厅沙发: 「小有,过来一下。」 「干麻?」 「妈妈的心情有如萧瑟的秋天一样枯萎。」 如果要说次男哪里像妈妈,那就是他的眼角没有他爸爸那麼下垂。我用力瞪大园滚滚的眼睛,被气势压倒的有利只得乖乖坐下。 一旁的琴塔被摸著摸著就整个肚皮朝天。 「讲、讲话干麻文诌诌的?」 「因为你全身湿答答地回来,又不肯告诉我理由。」 「我都说了,是我掉进水沟」 「这附近没有能让高中生掉进去的水沟。」 「啊,其实我是掉进田里」 「这附近的田从前年就休耕了。」 「啊」 「听清楚了,小有」 我把一脸幸福的琴塔推到一旁,然後坐在儿子旁边。我从长年以来的亲子关系中,学会哪里是最有效的位置。 只要在这个位置摆出妈妈的模样,我家的小孩八成都会乖乖投降。 「我想说的不是要把学生制服送到洗衣店、或是浪费钱之类的事。妈妈是因为你不肯告诉我在学校发生什麼事,心理觉得很难过而已哟。」 「这跟学校无关啦。」 「你一直到念国中为止,都会把事情告诉我啊!像你第二次恋爱的对象是文艺社的女生、说什麼输给动画的角色、还有毕业旅行时只走你一个人没去偷看女生洗澡,隔天还被贴上人妖的标志之类的。」 旁边传来不成声的哀声。 「小有你要知道,校园暴力这种事是施暴的一方有错,被害人可是一点错也没有。」 「我都说」 有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能是下定决心了吧,只见他用有点尖锐的声音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可能是急著把话说完的关系,偶尔有点怪腔怪调,但是还是很可爱。 「我说就是了!今天我骑脚踏车回来的途中,因为看不过国二国三跟我同班的眼镜仔也就是村田健又被之前同一所国中的无国籍两人组勒索就挺身相救,但因为打不赢人家而被强压到公园的冲水马桶里结果发生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我竟然被冲到新潟俄罗斯风格的国家而且在那里差点被杀就是不小心向人求婚还跟人决斗儿差点没命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倒在公共厕所里连警察都来了」 「天哪」 「不过我没有被警察抓走。毕竟再怎麼说我也是被害人呢。」 「小有。」 我捡起丢在地板的上衣,叹了一口又细又长的气,在剧情最高潮时装出叹息的表情: 「既然要说话,起码也要打个草稿。」 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他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上大受打击的表情,每当我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要一想起此时而儿子的表情就会忍不住窃笑。 谁叫男孩子只要一进入变声期,就会嫌麻烦而不肯陪妈妈上街买东西、不肯穿粉红色或是太花的衣服、甚至不肯陪我喝下午茶。 所以男孩子真的很无趣。 既然这样,我用这种无伤大雅的型为取笑儿子,应该不至於受到惩罚吧。 谁教他那麼可爱,总有一天会交到女朋友,而且还不会跟妈妈说呢。 不过啊、他真的有办法胜任这麼特殊的职业吗? 毕竟这个儿子可是从事魔的自由业呢。 然後这是後来发现的证物 我把衬衫、袜子、皱巴巴的手帕,还有黑色绑绳内裤一起丢进洗衣机里 小有,妈妈好难过喔。 真魔国再相逢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肯拉德稍微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在人声鼎沸周末市民医院里,涩谷夫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自觉地抖脚。 次男在主治医生请长假时发烧,只好带着他直奔克雷门斯纪念医院,但里面早已一片人山人海。花了两个小时等待治疗之后,又花了一个小时等医院开处方。 在暖气强到有点热的候诊室里,次男开始逐渐恢复健康。双眼炯炯有神还开心得坐在婴儿车手舞足蹈。 真是的,早知道他这么有精神,就不用找人帮忙照顾小胜,自己带着小有冲到医院来了。毕竟隔壁的玛格丽特太太年纪很大,别说是要照顾那个调皮的长男,反而可能会被长男捉弄。以「冷若冰霜的五岁小孩」让邻居退避三舍的涩谷胜利,最擅长用冰冷的视线把老年人吓倒在地。一想到被聪明儿子捉弄的老妇人,便叫人坐立难安。 倒是英文的「男抖穷,女抖贱」要怎么说,「抖抖抖」吗?还是poorquake?不过美国人静不下心时是不是也会抖脚? 十二月的波士顿四处积雪,街上充满圣诞节的气氛。穿着大衣围上围巾,身穿厚重衣物的人们抱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来来往往。像刚刚推着婴儿车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遇到六名圣诞老公公了呢。候诊室的长椅背上也装饰着充满喜庆风格,金色与绿色的缎带。 明明距离圣诞节还有两个礼拜,怎么现在就这么热闹呢?就算那是上帝的生日,现在就开始庆祝也太早了吧。在信仰佛教的日本,就不曾看过有人开心庆祝释迦牟尼的生日。 涩谷夫人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这么讨厌圣诞假期。难道这是儿子跟儿子的来历害的吗!? 虽然没有翅膀、角跟胡须,但她的丈夫对她承认自己是魔族。即使是没有宗教信仰的无神论者,也不会认为魔族跟上帝关系很好。而且出生四个月的次男,又是预定会成为异世界下任魔王的特殊人物。 「难道难道因为他是未来的魔王,所以注定在圣诞节前夕发生不幸?像现在苦等三个小时也是上帝故意刁难?」 应该不可能。我老公常说,魔族跟恶魔是完全不同的种族。实际上,现任魔王每年都会寄卡片跟礼物给我们家跟我儿子呢。只不过他好像是故意的,礼物全都是跟美式足球有关的商品,害我这个疯狂棒球迷老公,只好全拿去地方市集义卖。 这时候次男有利在分后色与水蓝色的婴儿车里发出开心的声音,因为有人用担架把满头是血的圣诞老公公抬了进来。 「哇不要看,你不能看哦,小有!这、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婴儿呢!」 十二月的市民医院其实很热闹,受伤的圣诞老公公比率也很高。最近没有什么职业是安全的,连扮成圣诞老人都变成危险的商业行为。像灭火器旁就有个头戴尖帽的街友,厕所前面也有个紧握女用丝袜的年轻男子正低声念念有词。 「天哪,这也太有异国情趣了吧」 为了不让次男看到这么惊人的画面,于是她拼命转移儿子的注意力。她尝试模仿稻川淳二(注:擅长说灵异故事的日本艺人)对还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的幼儿讲述灵异故事,但是讲不了多久就说不下去了。 「涩谷太太,涩谷美子太太!」 「来了」不过听人家叫我的全名,有种登上杂志封面的感觉呢。 好不容易被叫到名字的涩谷夫人推着婴儿车往柜台走去。可能是处方终于开好了吧,只见一小时前帮儿子看诊的年轻医师手中拿着病历站在那里,而且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有如绒毛的稀疏金发随着空调的暖风轻轻摇动,这是多么令人感到温暖的景象啊。 从年龄跟诊疗态度来看,他应该只是住院实习医生。如此涩谷夫人突然有了上班族跟同事喝一杯之后常有的想法:「再去另一家好了」其实,她也不是怀疑医生的诊断,只不过眼前这名年轻医生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让她有点不放心。 隔壁有个身材高大的褐发年轻白种女性正在微笑。纤细的卷发绑成一束披在右边肩膀,并垂到紫色衬衫上。胸部很大不,这不是重点。有着浓密的睫毛跟英气十足的眉毛,看起来是个美丽的女强人。总觉得她对我这个患者母亲带有敌意 她一面微笑一面开口: 「喔好可爱的小孩哦!现在四个月了吗?哎呀,看到我还会笑呢!」 「咦?是的,没错。他是个不怕生的孩子。」 一点也没错,这个孩子对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不了解母亲复杂心情的有利,用力把双手双脚伸向初次见面的女性。 「好可爱哦~~请问我可以抱抱他吗?」 「啊,可以,当然可以。我儿子也很开心呢。」 被二十出头的波霸美女抱在怀里,穿着粉红色连身婴儿装的有利非常高兴,小小的右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胸部。 没关系,没关系,你就趁现在好好享受吧,反正再过十年就没人会给你摸了。涩谷妈妈从容不迫地点头,对儿子的性骚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抱歉让你久等了,涩谷美子太太。咦,涩谷太太的字很漂亮呢。」 「谢谢你的夸奖,我蛮推荐结合式教材的哟!倒是医生,我儿子怎么了?」 「你孩子没事,只是小感冒而已。已经退烧了,只要记得帮他保暖并好好休息,应该就没问题了。对了」 刚毕业的金发小儿科医生,拿着病历指着身旁的年轻女性,说话的速度突然变快: 「这位是社工人员莫妮摩黛咪儿。诊断的结果,我怀疑你儿子有遭到虐待的可能,因此请她从儿童保护局过来一趟。」 「什么?」 「我说他被虐待。」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不仅是晴天霹雳,根本就是被雷打到的惊人发言,涩谷夫人吓得目瞪口呆。 她往旁边一看,只见身穿紫色衬衫的miss摩黛咪儿已经紧紧抱着涩谷家的次男离开。 「等一下,你在干嘛?你要把小有,要把我儿子带到哪去?啊,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绝不会让他行割礼的哟!日本有日本男人的传统文化,也有所谓的形式美」 「你不可以过去,涩谷太太。」 金色婴儿头的医生抓住她的右手。 「这是为了保护你儿子不受虐待,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将被带到安全的场所保护。」 「等一下,你说虐待是谁虐待谁啊?我跟我丈夫怎么一点也」 该不会是那个?难道我们不该在他眼睛刚睁开的时候,就在婴儿床四周摆放棒球周边商品,也就是我们侵犯到选择运动的自由?而且摆的还不是地主队红袜队的商品,而是太平洋联盟(注:pacificleague,日本职业棒球两个联盟之一,另一个为中央联盟),所以罪加一等?这是不是算是强迫偏爱某个特定球团呢? 还是说因为小有比较可爱,我不该瞒着老公,净买女生的衣服给他?搞不好这点小小的乐趣在美国会被当成是妨碍自我的性向的确立呢。不,老实说不只是买而已,我还很开心地让他穿在身上。甚至还在他很短的柔细头发绑上附有蕾丝的蝴蝶结。 这可是重罪! 「可是可是,小有他很开心耶!?他一点也不排斥公主装!?」 「不是的,涩谷太太,并不是服装的问题。是你儿子的身上有一大块瘀青。」 「你说瘀青?」 瘀青瘀青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跟我丈夫又没打过小有、也没有不小心让他摔著。甚至没有用他来做传球练习,或是拿球棒做打击练习。 「你听我说,今天请你先回家 ,在得到法院许可之前不要擅自出境。」 「你说要带他到安全的场所保护啊、请等一下,miss摩黛咪儿!请不要带走我儿子!我绝对没有虐待他!我没有虐待他、真的没有!」 「请你冷静一点,涩谷太太。」 「放开我啦,你这个婴儿头!否则我就赏你三下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击哟!」 听到我的必杀技名称,小儿科医生吓得脸色大变。可能是从我的语气,了解到这一招到底有多厉害吧。 「快叫警卫!阻止涩谷太太!」 所有在候诊室的人对我投以「又来了」的眼光,彷佛他们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 「等等我啊,miss摩黛咪儿!到底是不是虐待,只要揉揉看不就知道了吗?我叫你等我一下啊!你没听到横滨的西洋剑女王涩谷珍妮佛的请求吗!?啊!糟糕、我的运动员模式快要爆发了」 至於miss摩黛咪儿则趁著混乱之际,抱著脸靠在胸前、满心欢喜的有利往医院的後门走去。她要尽快把这个可怜的宝宝带离魔鬼母亲的身边。她对工作的热情正熊熊燃烧呢。 全身裹在粉红色连身婴儿装的娇小温暖身体发出笑声,很有活力的舞动。 他用圆滚滚的黑色眼睛盯著摩黛咪儿,随即又是满脸的笑容。那个模样真是可爱。这让原本就喜欢小孩的她更是忍不住,紧紧抱住这名东方宝宝。 「喔你怎麼这麼可爱!小有利,你叫做小有利对吧?」 完全不了解自身立场的涩谷有利,两手一握一放代替回答,看起来真的是很可爱。 「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把这个跟天使一样可爱的孩子虐待到在屁股上有那麼一大块瘀青!他妈妈一定是魔鬼!我看她不只是恶魔,还是大魔王撒旦!」 摩黛咪儿当然不知道涩谷家的秘密,更不知道这个家的母亲是普通人类,儿子才是未来的魔王人选,以及有些东方人的婴儿会有蒙古班〈注:经常出现东方人臀部上的胎班,外观有如瘀血的蓝黑色。白人很少出现这种症状,所以有些外国医生,看到这种东方小孩会误以为是受虐儿〉。 另一方面,在社工人员身後的正面入口柜台,有一个儿子被抢走的母亲气到抓狂。 赶来的三名警卫虽然全副武装,但眼前的日本人似乎不太了解枪械的可怕,而且地点是混乱的候诊室,对方又是手无寸铁的激动女性。因此就算警卫赶到,也只敢吓吓她,不敢任意开枪。 於是就演变一场肉搏战。 「这位太太请你冷静一点!如果你没做什麼亏心事,只要忍耐两三天就没事了!」 「放开我、五花肉!」 「只要搞清楚真相就会把孩子还给你!」 「闭嘴、你这个发线超不自然的男人!」 「我说这位太太,法院嘎唔!」 「叫你闪开没听到啊?亏你这麼年轻还满口假牙!」 她对每一名警卫的称呼都很狠毒。 涩谷夫人抓起手边的铁棍,摆出战争一触即发的架式,害得背後正在吊点滴的老人倒在一边。 发线不自然的警卫大喊:「小心点!这个女人是剑道黑带!?」 「很遗憾,剑道并没有黑带!好了,如果不想嚐到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势就马上给我滚开!我才不会将小有交给你们!」 涉谷夫人打倒几个挡路的胆小警卫,从摩黛咪儿的後面追了过去。她确定对方往出入口的方向走去,但是一直走到厕所门口,还是看不到社工人员的身影。只有顶著大光头却满脸胡须的年轻人蹲在那里叽哩瓜拉说个不停。 「可恶!这个臭女人溜得还真快。」 口中说著八成是反派角色的台词,眼睛环顾四周。 「小有到底跑哪去了?」 看向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也没看到抱著婴儿的女人。 涉谷夫人紧握双手焦急地大喊,希望声音能传到儿子耳里。 「小有被带到城里去了吗小有进城了吗有进城!」 「没错,有志者竟成!」 眼神空虚、口中念念有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用力点头。 发线不自然的警卫大喊: 「小心点!这个女人是剑道黑带!」 「很遗憾,剑道并没有黑带!好了,如果不想嚐到珍妮佛终极特别攻击就马上给我滚开!我才不会把小有交给你们!」 涩谷夫人打倒几个挡路的胆小警卫,从摩黛咪儿的後面追了过去。她确定对方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但是一直走到厕所门口,还是看不到社工人员的身影。只有顶著大光头却满脸胡须的年轻人蹲在那里叽哩瓜啦说个不停。 「可恶,这个臭女人,溜得真快!」 口中说著八成是反派角色的台词,眼睛环顾四周。 「小有到底跑哪去了?」 看向通往停车场的玻璃门,也没有看到抱著婴儿的女人。 涩谷夫人紧握双手焦急地大喊,希望声音能够传到儿子耳里。 「小有被带到城里去吗小有进城了吗有进城!」 「没错、有志者事竟成!」 眼神空虚、口中念念有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用力点头。 跟店家要求坐在靠北边的位子,青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眼前只有令人心烦的医院停车场,以及没什麼客人的便利商店。 眼睛半睁、一脸不悦的女服务生,连杯水都没送就过来点餐,口中还嚼著薄荷口香糖。点完餐之後马上送上咖啡,然後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我的态度是不是跟她一样差? 想像自己打扮成女服务生的模样,伟拉卿肯拉德不禁苦笑起来。红色格纹的桌巾似乎让他想起国界附近那家餐厅的围裙。 不过,这里是严冬的波士顿,跟乾燥温暖的艾尔沙瓦约截然不同。白雪代替黄沙覆盖在柏油路上,路上的行人纷纷竖起衣领。 可能是平日的下午时段,店内显得十分安静。既没有默默用餐的上班族,也没有出门接孩子放学的婆婆妈妈。 坐在大概是为了省电所以暖气不强的位子,咖啡不断冒著热气。肯拉德把带来的报纸往桌上一丢,双手握住白色的咖啡杯,暂时温暖一下手指。 这个国家连饮料都是黑的。 当抵达这个世界时,的确曾因为这种事情吓了一跳,但是随著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也逐渐熟悉地球的习惯,不再为一点小事就感到讶异。 咖啡也是。第一次喝的时候实在忍受不了那种苦味。不过在美国也待了快一年半,少了咖啡反而静不下心来。 不晓得有没有办法把咖啡的种子带回真魔国?不过祖国的气候并不是四季如夏,很难有什麼收获吧。 发现自己竟然会想到这些事,肯拉德不禁想要嘲笑自己。 回想当初来到这里以前,自己对所有事物都感到绝望,也不在乎未来。既没有生存的价值,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但是现在呢? 不仅顺利完成任务,也开始考虑到回国一事。甚至还想了一下退伍之後的事。 真魔国与地球的社会结构差距太大了。要是在这里长大*****,回到国内应该会感到相当强烈的迷惑与讶异吧。就自己的亲身体验来说,真的是感触良多。 正因为如此,我必需活著回去,为魔王打点所有事物。必须慢慢改变国家、城堡及随侍的人们。为了迎接那位大人物,必须花点时间做些改变。 伟拉卿看了一眼丢在桌上的报纸,但是并没有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其实是希望一直 「肯拉德」 听到 自己的名字,把视线移向入口,看到许久不见的友人正用力挥动织瘦的双手。 「你好吗?」 熟悉的缓慢语气、眼镜、还有笑纹。 他将比食指还长的长发轻轻绑在後面,但似乎没什麼用,无论是脸颊还是额头,都有几撮头发贴在那里。 他是在国界附近认识的地球「同事」,小儿科医生荷西?罗德里盖斯。後面还有三个人影,可能是他的朋友吧。 「我才想说好久不见却看到你一个人在傻笑。难道那种小报有什麼有趣的报导吗?让我看看独家新闻!猫王还活著肯拉德,你可千万别相信哟!他已经死了十年了。原来如此、就是报上出现这种报导,难怪外头有个老兄拼命在弹吉他」 瘦到有些病态的男人开心地走过来,拉开肯拉德对面的椅子。他今天穿的不是平常那套医生白袍,而是一套看起来好像是制服的灰色衣眼。 跟他一同前来的同伴默默拉开椅子,在罗德里盖斯身旁坐成一列。 形成一对四的特殊席次。 「你朋友?」 「没错。各位,打个招呼吧这位是刚刚跟你们说的肯拉德?伟拉先生哟。」 三个人同时举起右手,异口同声地用粗哑的声音说: 「嗨、肯拉德。」 「三位好。你们的默契似乎很好呢。」 「那是当然罗虽然我们是联邦军人,可是因为默契太好了,所以才被称为,『黑色三连星〈注:出现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由吉翁公园的王牌驾驶员马修、盖亚、奥尔迪加三个人驾驶德姆所组成的ms〈mobilesuit,由驾驶员操纵的人型机动兵器〉小队。他们的机体涂装以黑、紫色为主,所以被称为「黑色三连星」〉哟!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对「军人」两字有所反应的肯拉德盯著朋友一行人的服装。罗德里盖斯身上的灰色加黑色的组合,让他看起来更瘦。其他三人的配色虽然有些不同,但都是类似制服的打扮。 体宽大於身高的壮硕男子是红色系、其他两个人是蓝色系。棕色卷发、身材又高的男子不知为何还抱著一颗涂成绿色的球。 「请问各位加入哪一支军队?而且还抱一颗篮球。」 「这是哈罗〈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所制造的绿色球型机器人〉。」 「咦?这不是篮球」 「是哈罗。」 罗德里盖斯挥动右手,笑得两只眼睛眯了起来。 「真是的,肯拉德,我们并不是真的军人哟。我们可是为了明天开始举行的全美钢弹学会才来波士顿的」 「全美、钢弹、学会?」 即使搬出所有从nasa的教材上所学得的知识,也不记得有什麼「全美钢弹学会」。说不定有跟钢或弹有关的学会,但是两者同时研究 「既然你们没有加入军队,怎麼穿著什麼联邦军的制服出席?」 「嗯。虽然就款式来说吉翁军比较受欢迎啦。不过跟夏亚〈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言翁公国的王牌驾驶员「红色彗星」夏亚?阿兹那布尔〉比起来,当然要选择木马〈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等人所搭乘的母舰「白色基地」〉而且还要是初代钢弹〈注:钢弹系列作品里历史最悠久的「机动战士钢弹」〉」 只见男子们深表同意地点头,看来地球上还有许多自己不了解的事。 「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哟像是讨论殖民卫星如果堕落的话会发生什麼事〈注:钢弹系列作品里杀伤力最强的作战。将宇宙中的殖民卫星丢到地球上,一举破坏地球重要据点。除此之外还有改变气候等副作用〉,以及测定出席者的新人类〈注:钢弹系列作品专有名词『ype』意指移民宇宙之後产生进化,拥有适应宇宙生活的特殊能力的人〉指数等。我们这次将发表新武器嗨咻!你看,这是光束链锯〈注:仿自钢弹系列作品中经常出现的格斗武器「光束军刀」〉。」 罗德里盖斯骄傲地拿出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电锯的东西,在肯拉德眼前挥舞。倒是肯拉德的脑内搜寻出现了杰森这个人名。 「我不太赞同你带那种东西进餐厅。」 「没问题啦,这又还没完成。而且光束输入功率有也有设限。倒是肯拉德」 就在他准备转变话题时,旁边三个人突然站起来,似乎是用他们的方式为两人著想。 「舰长,我们去一下对面的便利商店。」 「咦?啊也对,要帮芙劳〈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的青梅竹马〉买剃腿毛的体毛刀才行。顺便也买一些明天的粮食跟必需品。无线电带了吗?」 腿毛茂密却露出双腿的壮汉用力点头,看来他就是芙劳。 不过罗德里盖斯又是哪里的舰长?为什麼要用到无线电?肯拉德快对自己的判断力失去信心。难不成瘦弱的小儿科医生只是他的伪装身分,真实身分乃是美利坚合众国「联邦军」的军官? 「啊、话说回来,用角色名互称也不太方便啊!毕竟会场上会有许多人做同一个角色的cosy。」 cosy? 什麼嘛,原来他们跟友人约札克一样喜欢特殊装扮啊?望著走出餐厅那三个人的背影,伟拉卿肯拉特不由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要是无法察觉职业军人特有的感觉,这对军人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仔细打量送上来的四种面包,罗德里盖斯开心地握著叉子,先从眼前巨大的苹果派开始动手,拉出裹在蛋奶酱里的苹果。 「我提早了到了,所以就去饭店找你,但他们说你不在,你把鲍伯帮你准备的房间退掉了对吧,那你现在住哪?那可是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你有什麼不满意的啊?」 「太豪华了,我住不惯。」 「你又来了虽然一身飙车族的打扮,但是你在祖国不是王子殿下吗?本来就应该住在像欧洲的房间里啊!而且床铺还有铺罩帘呢。」 「没这回事。在军队里除非当上士官,否则是不可能住单人房的。偶尔放假回家竟发现房间已经被调皮捣蛋的弟弟占据。」 肯拉得把快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即望向窗外: 「而且那家饭店离涩谷家太远了。」 「啊、也对。你还住在波士顿呢因为我家的阿健已经回日本了。倒是那位『凯萨大帝』好吗?」 小儿科医生从盘子拿起第二个面包。看到他狼吞虎嚥的样子,肯拉得不禁苦笑。 「是有利。」 「对喔,有利要在美国待多久?」 「不知道。我应该会先离开地球吧。」 「是吗」 咬著叉子的罗德里斯盖用细瘦的手指把垂下来的浏海拨开。鱼尾纹突然消失,表情变得很正经: 「虽然不是我们生的,但是一想到他们什麼都不记得,不禁觉得有些落寞呢。」 点头表示赞同的肯拉德,继续望著市民医院後门的停车场及灰色的磁砖墙。 「那一位将来预定以国王的身分,回到那边的国家怎麼了吗?」 肯拉德粗暴地踢开椅脚,站了起来。 守护了四个月的孩子居然在玻璃窗的另一边若隐若现。在前往停车场的出入口现身的有利,身上穿著跟到医院时一模一样的淡粉红色连身装。但是,抱著开心不已的婴儿的人,并不是涩谷夫人。 「那是谁?」 伟拉卿冲出餐厅,往弯著身子躲躲藏藏的女人那里跑去。 莫妮?摩黛咪儿抱著天真无邪的婴儿,躲在最前面的车子後面。 她看到不死心的母亲站在出入口对面。 「喔不愧是日本人,真固执呢。不小心一点,孩子会被她抢回去的。你放心,小有利,大姐姐绝对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遭受到残酷对待了好痛好痛、好痛!不要拉我的头发啦!还有,不能随便女生的胸部哟!如果不是手背,会被人说是性骚扰喔!」 这个小宝宝真不怕生。突然被带离母亲身边,却不会吵著要找妈妈。 不过现在是十二月,对四个月的婴儿并不算好天气。若一直让他待在室外的寒风中,自己反而会被控告虐待呢。 摩黛咪儿的车子停在里面。要是在走到车旁的途中被那个魔鬼母亲追上了,事情就麻烦了。毕竟对方是来自武术之国的日本。所有女性不是艺妓就是女忍者、男性都是武士或笨领主,根本猜不透他们会有什麼绝技。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好使用雾隐术了!」 口中喃喃念著现代忍者几乎不用的忍术,摩黛咪儿继续压低身子往後退,然後轻松用背部及臀部推开停车场旁边的小型便利商店大门。 「先躲在这家便利商店跟那个女人耗吧。放心,她很快就会放弃。」 收银机前站著身穿直条纹衬衫的店员,还有其他三名应该都是客人的男性。不晓得他们是哪家保全公司,制服看起来一点都不威严。三个人明明外表很粗犷,却在那里比较女用体毛刀的种类。 「不可以、千万不要跟他们眼神交会呦,小有利。」 为了不让他母亲发现,摩黛咪儿悄悄往里面移动。 口中喊著「小有、小有」并四处寻找的母亲从玻璃橱窗前经过,就在这个时候 「没错!有志者事竟成!」 一名年轻男子一面怪叫,一面踹开左右开启的店门冲了进来。在门口的刮泥垫滑行二十公分之後,马上用两手抓冲锋枪指著店内: 「所有人听著!这家便利商店已经被我占领了!要是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就用这家伙在你们的大肠打个洞哦!?」 在场所有人不由得用手按著自己的大肠。 男子身穿磨旧的皮衣跟同色系的皮靴,还有传统图案的毛衣。从激动的声音可以判断年约二十几岁,但是除了大光头跟没整理的胡须,几乎无法判断长相。 因为他完全处於蒙面的状态。 的确是看不出长相,可是两只眼睛像线一般细,鼻子嘴唇往两旁拉扯,一副凄惨的模样。看不下去的摩黛咪儿战战兢兢地发表意见: 「那个我觉得你用女性丝袜蒙面好像没什麼用」 「少罗唆!附近的玩具店没有卖总统的面具啊」 连威胁的言词都说不好。 看似学生的打工店员开始翻开厚厚的说明书: 「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便利商店抢匪?等等等等等等啦,等我翻到那一页呃、假如有抢匪闯进你的店一百一十页手无寸铁的状况、持枪的状况、情绪平稳的状况哇、全部共有二十页。不行了,那麼多字我怎麼看得完。」 「你讲这什麼话啊!亏你还是个大学生、竟然这麼不像话!可恶、波士顿的未来会变成怎麼样啊」 男子发出不符合便利商店抢匪的叹气,将冲锋枪对准天花板。随著枪声发射的子弹把灯打破,碎裂的玻璃碎片纷纷落在店内。 跟著枪声一起惨叫的男子拼命解释: 「等等、这是误会。你们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打算开枪打你们!」 看不懂说明书的学生店员,把自己的事情撇在一旁开始发牢骚: 「老兄,你有仔细看过冲锋枪的使用说明吗?现在连小孩都会用枪」 「啊」 黑色眼睛瞪地大大的宝宝,紧握著双手上下挥动,拼命大哭。可能是被巨大枪声吓到,之前开心的情绪早已消失无踪。摩黛咪儿连忙抓著陈列架上的玩具在有利面前晃动: 「你看~~小有利,是小鸭鸭哟?屁屁黄黄的还会呱呱叫,很可爱吧」 嘹亮的警笛声响彻云霄,几辆警车赶到现场。听到枪声的行人与陷入恐慌的涩谷夫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报警。 从直接冲进停车场的警车里走出一名身穿双排扣灰色大衣,头戴黑色帽子的男人,嘴巴还咬著没有点燃的雪茄,样子跟现场的状况不太搭。 「很好所有人各就各位!红队、白队、桃队、雪队的队长,准备就绪立即报告」 「警长,不是红队,是redteam。还有白色跟雪是同一个颜色。」 「唉呀、原来如此。」 身穿双俳扣大衣,人称为警长的男人对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讲的话点头表示赞同。脸颊圆鼓,看起来像黏上去的鬓角也跟著微微抖动。他环顾开始聚集的围观群众,满意地点头: 「嗯围观的群众里有四名圣诞老公公。」 「看来是大丰收呢,警长。」 冷静的制服警官开始说明内部的情况。 「小队长,那边是人质的家属对吧?」 「没错,被社工强行带走的婴儿正在店里。」 「被社工强行带走?」 涩谷夫人握住赶到现场的丈夫的手,脸上因为恐惧、紧张及其他因素而失去血色: 「口里说著『我会揉揉看!』的年轻女子故意找我的碴、把我的儿子抢走!我在後面拼命追,而且小有也哭个不停。你们听、那是那孩子特有的哭法呦!他的哭声不是哇哇大哭,而是呜呜喔呦!我在那家便利商店隐约看到小有的头就是那个又黑又暖和的头顶!」 咬著雪茄的警长自信满满地说: 「这位太太请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我还带来说服嫌犯用的高龄老母,跟以及万一的便利商店抢匪防治小组呢。」 美子这才回头看看身後担心得猛咬手帕的老妇人,还有一群满脸胡须、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在对她挥手。那群男人的可怕眼神,与其说他们是专家,倒不如说他们正是以抢便利商店维生的。 「啊,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迪亚斯警长。然後等一下要对决的可恶嫌犯他叫什麼来著,小队长?」 「请等一下。」 制服警官将扩音器贴近嘴巴,用极为冷静的语气发问: 「警告嫌犯,仔细听著,你已经被包围了!报上名来!」 从小型便利商店的玻璃门後方传回激动的高亢声音: 「我是在市区开了一间小书店的!」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强纳森?泰勒啊?」 「你认识他吗,小队长?」 「不是,那附近的书店也只有泰勒开的那一家。」 现场一阵骚动。 「开书店却叫tailor〈注:男性服装裁缝师〉?那不就跟开面包店的叫barber〈注:发型设计师〉一样怪。」 鬓角像松鼠腮袋的警长一手拿著扩音器: 「啊、啊、啊、啊、啊,开关开了吗?你有听到我说话吧,强纳森?我是迪亚斯警长!唔喔!」 扩音器发出强烈的干扰音,警长的腮袋鬓角因为惊吓而鼓了起来。 「警长,你的声音太大了。」 「啊,是吗?强纳森,你千万不能动人质一根汗毛哦!总之不要冲动话说回来,你母亲来到现场了」 「我妈妈早在五年前过世了」 咬著手帕的老妇人脸色变得很难看,警长轻咳一下又说: 「呃辛苦你了。去跟会计领钱就可以走了。」 原来是警方刻意的安排。迪亚斯警长继续握著扩音器,摆出耐心谈判的样子: 「我们谈谈吧,强纳森。要不要跟我们交涉呢?你听我说,当抢匪是不可能成功的哦!小心不要 偷鸡不著蚀把米」 「我不是抢匪!」 这次换便利商店抢匪防治小组慢慢离开。 「这麼说你是劫持人质,是劫持犯罗!喂小队长,立刻召集专门处理劫持人质的小组过来!跟嫌疑犯交涉的谈判专家来了吗?」 「刚刚到了,正拿著他的御用金麦克风待命。」 拿著金麦克风的男人轻轻点头往前进,还翘起他的小指: 「嗨,强纳森先生。我是谈判专家威廉。为了跟你聊聊特地来到这里。我先声名,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让我们一起找出解决的方法吧。因此我们有必要知道双方的事情,互相了解才行。我先说好了,等一下再换你。请先听我的第一首歌『我出生在威斯康辛州』。作词作曲、主唱、编曲、合音都是我,我拥有五种不同面孔。」 在金麦克风独唱以前,不适任的谈判专家就被人用车载了回去了。涩谷夫人看到现场人才严重不足的状况,不禁吓得脸色惨白。 「天哪、怎麼办,小马!看样子警方根本就靠不住。我们一定要设法救出儿子。」 身为一家之主,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涩谷胜马,虽然有些下垂的眼睛让他的脸看起来没什麼精神,不过他握紧拳头做了个决定。 「对方劫持人质是想要赎金吗!?嫌犯的目的因该是赎金吧!?他想要多少?说说看要多少钱啊!好吧小有等著!纵使要爸爸卖身,我也会把钱筹出来的!」 他拼命把身上的厚毛卷到胸前。 「咦,小马?不会吧?你在说什麼啊!?」 「你看这个腹部,是不是很容易划开啊?日本人内脏的价码可是比想像中还要高!」 「小、小马你在说什麼啊?这是犯罪呦!」 「尤其最近四个月是哺乳期,我可是滴酒未沾哦。肝脏可是很得很!」 听到老公当著众人面前的发言,妻子连忙补了一句: 「等一下、等一下,餵奶的人是我!绝对不是我丈夫餵喔!」 「这位太太,能不能请你不要一直讲餵奶」 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尴尬地纠正她。不一会儿攻击的矛头就指向没出息的警方: 「什麼嘛,这还不都要怪你们警察太没用了!?既然有时间阻止百姓不合理的举动,怎麼不快点把我家的小有救回来!」 「可是我们也是组织的一份子,没有上级的指示就无法行动。」 「啊真是的!都这种时候还只会说指示指示指示!也就是说没有上级的指示跟许可,你们就什麼事也办不成是吗?难怪你们美国政府会那麼伤脑筋。」 儿子被抢走的母亲说话越来越激动: 「没关系,既然你们打算按兵不动,那我去救小有好了!别看我这个样子,婚前可是威震当地的『横滨蓝波』呢。就算是单枪匹马,我也要冲进去、把店里变成人间炼狱。『横滨蓝波~地狱的7-11』哎呀!这标题真不错,跟白天播放的电影名称好像哦。」 「等一下、等一下,老婆!你不能把里面变成地狱、不可以啦!」 「好了,谁借我一把机关枪吧!既然药师丸博子〈注:日本女演员,曾参加电影院「水手服与机关枪」的演出〉办得到,我不可能办不到!」 「哇我老婆发疯了」 老公跟警察发出惨痛的喊叫声,连忙把手边的武器藏起来。要是在这种时间唤醒她什麼特殊快感,铁定小命不保。 伟拉卿与罗德里盖斯一面在不远处观察那对夫妻与警察的行动,一面听著无线电传出来的声音。 「里面的情况怎麼样,芙劳?人质的数目跟状态如何?」 这里的芙劳指的是身穿红色系制服的壮汉。虽说他们并没有愁眉苦脸,不过罗德里盖斯的三名友人都被困在店里。 『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名婴儿跟疑似母亲的女人,虽然还有一名打工店员。婴儿刚刚一直嚎啕大哭,可能是哭累的关系,现在正抓著小鸭鸭,把头埋进那名女人的胸部。』 「陛下真可怜」 肯拉德不禁喃喃自语。 『对我们来说可是羡慕不已呢。倒是我们想请示舰长是否该趁这个时候进行哈罗攻击。』 罗德里盖斯轻轻皱眉头,然後对无线电的通话端说: 「哈罗攻击?最好还是不要,又无法确实篮球会反弹到哪里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随便刺激嫌犯。倒是嫌犯强讷森?泰勒是个什麼样的家伙?」 「他是一名光头又留著胡须,二十几岁的白人男性。虽然身上有枪,但还没有开任何一枪。右手背有逼真的onster〈注:芝麻街里的人偶〉刺青啊嘶哔窝闷湿歪星扔〈我们是外星人〉」 「啊可恶,米诺夫斯粒子〈注:钢弹系列作品原创的物理理论,拥有妨碍电磁波通讯等多种效果〉开始不稳定了。下士,下士?」 带著期待敲了几次只有杂音的通讯器,但是情况毫无好转。 从车里窥探那家便利商店的肯拉德担心地叹了口气: 「手背有刺青而且手上有枪,或许是什麼特别组织的成员呢。太危险了,得尽快把有利救出来才行!」 「况且警察也不太靠得住」 「总之得设法潜进店里才行。」 罗德里盖斯想起劫持犯的新闻画面: 「要不要提出交换人质或粮食支援的要求?」 「便利商店里就有卖吃的了而且那种工作不是都交给便服女警吗?」 「啊啊对哦啊,那男扮女装潜入怎麼样?我这刚好还有一套女性cosy的服装呢!」 罗德里盖斯从大行李拿出红色系制服跟金色假发。可能是心里作用吧,总觉得他眼神显得很陶醉: 「你看~~是雪拉〈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哩,白色基地的成员之一,也是夏亚失散多年的妹妹〉。」 「唔!」 不曾这麼惊慌失措的肯拉德难得拉拉白色短裤: 「饶了我吧,一般都是从後门潜入的吧?」 纵使脸上明显露出失望表情,小儿科医生还是从行李箱拿出危险的机器: 「这里还有因这种状况带来的新武器?光束链锯。只不过无法发射光束。」 「换句话说,只是把普通电锯罗?」 「大错特错,它可是不需费力就能砍断任何粗壮树木的光束链锯。」 「普通电锯不就是这样?」 两人在不引起警察注意的状况下悄悄绕到便利商店後面。在空瓶与垃圾桶乱堆放的店後面,有一扇看似办公室的棕色大门。他们启动锯链之後才发现 「这好像是不銹钢门耶。」 这样就锯不开了。 「嗯、看来不能用杰森的方式呢」 管他的,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 肯拉德开始焦躁,用尽全力踹开棕色的门。 门上的铰链随即脱落,门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好极了,开门了!」 「想不到你也挺粗鲁的嘛。」 环顾办公室内不之後,肯拉德把挂在墙壁的直条纹衬衫披在身上看来似乎是这家便利商店的制服。 「你在外面守著,如果警察准备硬闯进来就阻止他们。」 「怎麼阻止!?」 「你不是有最新武器吗?」 虽然锯不开不銹钢门,但是如果对方是人类,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看到穿著店员制服的伟拉卿大方走进便利商店,手持武器的强纳森?泰勒惊讶地大叫。 「嗨,强纳森!」 「你是谁?竟敢光明正大走进来!这家便利商店已经被我占据 罗!」 从瞬间反应就能大概看出他的战斗力跟熟练度从对方被吓到的样子,再加上没多加考虑就站在窗边的粗心举动来判断,明显是外行人。 虽然自己也是用枪的外行人,但是从身上的口袋都扁扁的,没有塞满备用子弹的样子来看,对方应该也不太擅长用枪。 犹豫该不该举起手的肯拉德,继续走在灰色地板上: 「我是总公司派来的。不好意思,现在是店员交班的时候,那个人的班只到三点为止。」 打工人员发出松了口气的声音: 「总算得救了,我下午还有课呢!收银机的钥匙我摆在咖啡机後面没关系吧?啊、护身用的枪放在柜台下面。」 「这里有枪吗!?」 敌人反射性地把枪对准肯拉德。五名成年人质都吓得不敢吭声,但被当作枪靶的本人却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别担心。我很遵守用枪手则的,是奉行不开枪不持枪也不慌乱主义的人。」 「有这种想法的年轻人,真是叫人敬佩。」 「在我眼里你也很年轻呢。」 强纳森?泰勒当然不知道肯拉德的实际年龄。即使他看起来像青少年,但是在地球已经算是上一个世纪的遗物了。 「话说回来,能不能让那个婴儿跟妇女离开?尤其那个孩子只是四个月的宝宝,在这里待太久不太好。无论原因是什麼,总是要体谅一下弱者比较符合人性吧?」 伟拉卿往後面的货物架看去,朝罗德里盖斯的三个同伴瞄了一眼:「虽说只是旁观者,但他们是联邦的军人,应该已经做好随时处於危险之中的觉悟了。」 芙劳露出失望的表情: 「拜托!白色基地里大部分都是平民耶!」 被说到痛处的强纳森?泰勒板著脸,不过隔著女用丝袜来看,不管什麼表情都一样。 「只要照我的要求去做,我马上放他们走!」 「既然如此,就快点提出你的要求啊。」 「可是警察都默不出声」 「咦?」 无力的双手垂在身旁,不曾听过这种夸张事的肯拉德,也发出十分惊讶的声音: 「这应该是你主动提出吧?亏你还是持枪闯入的嫌犯,怎麼这麼胆小啊?」 「要你管,从小我就被灌输『谦虚是种美德』的观念!」 说完强纳森就往天花板开了一枪。灯被打碎,玻璃碎片哗啦啦掉下来。大概是因为这次是刻意恐吓吧,电灯就这麼全部熄灭。 「危险!」 伟拉卿反射性冲到货物架的走道,用身体护住那名女性。 「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我没事。」 虽然年纪比自己小,但是被这麼爽朗又有男子气概的青年对自己表示关心,莫妮?摩黛咪儿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悸动。 但是她马上就失望了。因为对方的视线很明显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怀里的小婴儿。他想保护的是这孩子。 「小有利也没事呦!」 「太好了,我好担心他会受伤。」 刹那间变成纯情少女的她,觉得自己真是有够笨的。 「你是谁?你认识这孩子对吧?是受他母亲之托,要把小有利抢回去吗?」 双手抱著温暖身躯的摩黛咪儿立刻转身背向他。看到对方充满敌意的态度,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苦笑: 「我怎麼可能受他人之托呢?我跟陛下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如果要说我是谁我应该算是护卫之类的人吧?」 「就算不是保镳也是保姆吧?竟然找外人来接送孩子,怎麼会有这麼冷酷的父母啊?」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肯拉德坐在两人旁边,用手轻戳睡得正香甜的有利脸颊。纵使处在不算安全的环境里,他的脸依旧是红咚咚的。右手紧紧抓住的黄色小鸭鸭则压在肚子上。 「他的母亲被警察阻止而进不来,否则她铁定会抓著机关枪或火箭炮〈注:机枪与火箭炮都是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吉翁公园的ms萨克的制式武装〉,单枪匹马冲进来呦。可是就算没有任何武器,她也会只凭勇气跟母爱来救有利的别看她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她可是出人意外的热血妈妈呢。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虐待自己的儿子。」 有利笑了,可能是听到有人在称赞妈妈而感到开心吧。只不过他还听不懂人话,而且刚刚在睡觉,应该是听不到才对。但是看到他天真无邪的纯洁笑容,肯拉德也不禁露出笑容。 他还没有遇过任何悲伤的事。 肯拉德喃喃说道: 「好想看看你的眼睛啊不过,你还是继续睡吧,现在还是继续睡比较好。」 请你继续乖乖睡觉。 在摩黛咪儿怀疑以前把手伸出来,再次斩钉截铁地说: 「他母亲不是像会虐待小孩的人。」 「我在学校里学过,也调查过好几例这样的case很多虐待小孩的父母看起来都像是温柔的大好人。你看这可怜的瘀青。」 摩黛咪儿让睡著的宝宝转身趴著,把他的连身服拉到臀部。 「哎呀!」 没想到会看到未来国王的屁屁。就如同摩黛咪儿所说,上面有个拳头大的瘀青。 热心工作的社工早已热泪盈眶: 「太狠了,真的好可怜。」 「嗯我是没看过他的臀部啦。」 「她竟然如此残酷对待这麼小的孩子,真不晓得有多痛呢。啊~~不过幸好让执行第一份工作的我救了出来,小有利能够得救真是太好了!」 「你是新来的吗?」 「是啊,至少我是第一次独自亲临现场。只不过没想到会被卷入这种事」 燃烧著工作热情,年轻人特有的骄傲瞬间消失,摩黛咪儿让摆出蛙式动作的有利躺在膝上,肩膀随著深深叹息下垂: 「竟然让出生不到半年的小婴儿置身在这麼可怕的环境里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在保护局的温暖床上抱著标准尺寸的奶瓶图案还有熊熊跟兔兔两种呦不过小有利是男生,应该是熊熊吧。里面装了适温的牛奶,也有过敏体质专用的奶粉喔对不起,小有利。」 菜鸟社工难过到鼻酸。 「我原本是打算救出你的。」 肯拉德打断她的话: 「其实他很与众不同。」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沉睡的有利身上,然後又慎重其事地使用special这个字: 「他很与众不同,并不柔弱。」 摩黛咪儿刹那间说不出话来,但又马上语气激动地摇头: 「不,不管你怎麼说,我都不会把小有利交给你!不管他是强是弱,在大人面前,婴儿根本毫无反抗馀地不是吗?可是他居然被打到留下这麼大一块的瘀青,那个母亲是恶魔!」 「喂、那应该是蒙古班吧?」 「咦!?」 突然有人开口说话把枪扛在肩上的泰勒正盯著他们。 「对东方人的婴儿来说这很稀松平常、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像我家附近的中国城,那里出生的小孩屁股都有呢。虽然这不是重点,不过他的屁股跑出来了。」 「什麼!?」 「在东方还有『蓝屁股』的小鬼这句话。不过这个家伙的班真的很像瘀青呢快点把他的屁股盖起来啦。啊、对了」 劫持犯若无其事指著呈蛙式睡姿的婴儿提出建议: 「我最近在育婴书上看到,趴著睡并不太好哦。」 脸色跟医院床单一样白的miss摩黛咪儿,用发抖的手按住额头: 「你、你这一说,我也想到东方人特别注意事项里有『蒙古班』可、可是我怎麼、怎麼会犯下如此基本的失误医生应该也看得出来啊?」 「你们在搞什麼啊?至少也该看完一整本的育婴书吧《富士山宝宝的lovelove天使》可是超级长卖的畅销书哦!」 「嗯,我有看过那本书。」 「什麼!?」 摩黛咪儿讶异地望著肯拉德。 「我也看过了。」 「我也看过罗」 「为了学习日文,我看的还是原文书呢。」 就连联邦军制服三人组都这麼说,害得逃不出去的打工店员跟摩黛咪儿垂头丧气。 强纳森?劫持犯?泰勒不耐烦地咋舌: 「没错,就连最需要吸收知识的专家,还有人生中最有机会读书的大学生都是这样,真受不了!你们平常就是不爱看书,就连最起码的指南书都记不起来。」 在玻璃门另一端的停车场中央,警方出乎意外地再次跟嫌犯交涉。几乎被遗忘地迪亚斯警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进店里: 『你想要用什麼车逃亡?一、保时捷。二、法拉利。三、我们的克莱斯勒。』 泰勒没把话听进去,只是抱著枪坐在地上: 「难怪我的店会关门。就连学生跟小孩都不爱看书,我那间小书店很容易倒的。」 「倒了吗?」 肯拉德伸出手来,想把趴著睡的孩子翻过来。只不过当手伸到孩子腋下时,可能是被吵醒,孩子发出猫咪般的声音他不高兴被人从睡梦中吵醒。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先帮他把屁股盖起来吧。」 「啊~~对喔。嘘陛下,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顾虑到跟摩黛咪儿争执会造成麻烦,因此他并不打算强行抢走有利。她的做法虽然有点过火,但的确用心为孩子著想。只要多累积经验,未来一定是个很好的社工人员。 警方依然持续继续单方面的交涉,逃亡用的车辆也有越来越多种选择。 「四十二、jagua。四十三、光冈〈注:日本的光冈自动车。大部分的车种都是接受预定的手工车〉。」 在女子膝上的有利不太安分,频频翻身。可能是睡得不安稳而感到不高兴吧,不断挥舞手上的小鸭鸭。 「唔」 「怎麼了?你还是比较喜欢趴著睡吗?陛下真是任性呢。咦,要给我吗?谢谢,那麼我会拿回城里好好摆饰的。」 当肯拉德接下递过来的黄色小鸭鸭,孩子发出开心的笑声。在婴儿长大前所使用的特殊语言,可是连nasa教材都无法解读呢。 「嘛妞呼啊咕喳!」 「觉得你好像提出一个困难的话题亏我还特地学了英文,结果还是无法沟通。」 任由有利握住食指的伟拉卿,在自我嘲讽地笑著。 自己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地球了吧。虽然有些难分难舍,但终究不能等到有利长大*****。 真想紧紧抱住他。 即使早已约定见面,但是他不想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就想紧紧抱住他 肯拉德只是闭口不说话,把手指从意外有利的小手里抽出来。 他们不能在这个国家见面,必须在他的国家真魔国里,以主从的关系见面。要是让他记得两人有过什麼亲密的行为就不好了。 「我怎麼觉得你比那个女人还会照顾婴儿啊?」 靠著柱子坐著的泰勒扯掉蒙在脸上的丝袜之後说道。男子拿下丝袜的长相,就跟时下的年轻人没什麼两样。只不过他是大光头。 「看你好像还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生你有小孩吗?」 「我带过我弟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弟弟阿~~」 泰勒的眼神飘向空中,无意识地把手伸进胸前的口袋里摸索,里面没有香烟。便利商店里虽然有,不过听到睡醒婴儿的开心笑声,让他很乾脆地决定要戒烟。 「我家也有两个弟弟,小时候为了照顾他们吃了不少苦。我们家从爷爷那一代就在开书店,但是我老爸很早就过世了。一直独立持家的老妈也在五年前的意外过世只不过是一家独资经营的小书店,所以勉勉强强靠著当地居民撑了下来。」 他看著开始吵闹的婴儿,不过眼神并没有敌意。 「但是现在的都市小孩都不会上书店了。而我们跟大型连锁书店又沾不上边。如此一来就算进书也都卖不出去,导致书店从好几年前就是赤字,只能关门大吉。」 瞒著泰勒偷偷翻阅说明书的店员开始送咖啡给在场所有人。纵使大家觉得怪怪的,也都欣然感激地接受了。 「喔,谢谢你。」 「不客气,这是我们店里的服务。」 不晓得他是看哪一页的指示呢。 「小学生跟国中生都常到这家便利商店呦。小孩子的数量应该没有减少才对。」 「没错,小孩全都待在便利商店或停车场。他们在便利商店买吃的,在停车场买毒品,然後跑去地下俱乐部鬼混。现在每个机灵的小孩都有毒品,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口袋里有枪。他们持枪如果不是要抢劫,难道去买个东西要带枪吗?以前可不是这样,只要一到marvel〈注:美国的漫画出版社,旗下有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如《蜘蛛人》、《战警》、《夜魔侠》、《惊奇4超人》等〉的出书日,孩子们放学之後就会绕到我的店里。不用在停车场把包好的书交给他们,他们就会在我的书店里站著翻阅或跟同伴聊天打发时间。可是现在呢?别说是字了,他们连漫画都不看。所以我的书店倒了,人们已经不需要它了。」 「所以你才劫持人质?」 瞄了有利一眼的肯拉德看到他嘴角在抖动,突然心想:请你安静一点吧,我马上就会送你回家的。 「所以你才劫持人质吗?是为了勒索重建书店的资金?或著想取得赎金,等顺利逃走之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不是。」 「不然,你为什麼要这麼做。」 「我想让大家知道。」 「知道什麼?」 泰勒的表情变得很开心,连同手上的塑胶杯一起举起左手。这个姿势要迅速开枪是不可能的。不过肯拉德的脑里想著更蠢的事枪里是否还有子弹?这个男人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开枪。 「电视台不是会来采访吗?就是电视台的sng车啊!我想站在车子前面让大家知道我的书店倒了!告诉大家孩子们已经变了,足以让我的书店倒了!告诉大家孩子们已经变了,足以让我的书店关门,我就想在电视机前面告诉大家这件事。我想告诉那些校长、教师、教育委员,以及波士顿的大官,说你们都错了。」 泰勒隔著百叶窗窥视外面,确认sng车是否来了。但是停车场里只有对逃亡车辆有兴趣的警长不断列举著汽车厂商: 「六十五、庞德车。六十六、蝙蝠车或尼莫车〈注:电影「天降奇兵」里尼莫船长拥有的爱车〉。」 已经到了很难取得的境界。 一直在意「你不要老是站在窗边」的肯拉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那种事情你大可不用劫持便利商店,直接向市教育委员会投诉就行啦?」 「我当然投诉过了,可是我只收到波士顿市内的学校图书馆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写著『本馆已经增加五本霍桑〈注:nathanielhawthornc,十九世纪美国作家,成名作为《红字》〉的藏书了』那样怎麼能鼓励孩子多读书啊!略有深度的文学作品只不过是图书馆的装饰品,高官们根本就不懂!〈注 :本句是仿自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夏亚在搭乘无脚的ms吉昂之前,整备兵说的名台词:「脚不过是装饰品,高官根本就不懂!」〉」 可能是被粗暴的语气吓到,有利突然哭了起来,满脸通红的他不断挥舞手脚,用没人听得懂的幼儿语哇哇大叫。摩黛咪儿尝试摇晃膝盖哄哄他,不过似乎没有停止哭泣的徵兆。 「啊,对不起啊,小公主。喂、你们两个!你们不是保姆跟儿童局局员吗?好歹也唱首儿歌给他听吧。」 警长像是要逼疯非爱车人士一样,不断用扩音器大喊: 「八十一、tomy。八十二、takara。八十二、bandai。〈注:以上三个为日本为知的玩具厂商〉」 这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搭乘的车辆尺寸了,而且还念了两遍八十二。 「啊喔呜喔呜,啊喔呜喔呜!」 摩黛咪儿被惊人的哭声搞得不知所措,只好向隔壁的年轻人求救: 「怎麼办,这孩子的父母是日本人耶,你知道什麼日本儿歌吗?」 「搞什麼,你们连儿歌也不会吗?他只是个小婴儿,就算是他听不懂儿歌的内容也无所谓。真是没办法,把孩子给我,关键就在於旋律、节奏,还有心跳」 就在泰勒把冲锋枪丢在地上,站起来准备有利的同时 男子先前还靠著的柱子突然断裂,墙壁与玻璃窗破裂,对比两色的警车冲了进来。 「唔喔喔,发生了什麼事!?」 屋顶随著轰隆声塌了下来。 摩黛咪儿一边惨叫,一边用手掩护头部,然後尽可能转过身往旁边靠。 商品向雪崩般从展示架上掉落,建筑物的碎片不断从天花板掉下来。她弯下身子想保护膝上的孩子,却突然感觉不到原本吵闹的宝宝重量。 「小有利!?」 突然有条断裂的电线,掉落在娇小身躯滑行的前方,落地的同时还不断弹跳,迸发出蓝色的火花。要是碰到的话铁定完蛋。加上这家店本来就不大,就快没有时间跟距离了 「小」 摩黛咪儿不由得闭上眼睛把脸转过去。 「有利!」 肯拉德飞身扑向地板,伸出双手在仅差数公分之处把娇小的身躯捞了过来,接著抱在怀里滚向瓦砾较多的地方。 短短两秒,水泥屋顶便塌了下来。随即听到女人的惨叫声跟铁箱被压毁的声音。这家店已经完全崩塌。 「陛下?」 落在背上的碎片越来越少,肯拉德终於松了口气。 触碰著下巴的柔软物微微抖动。他慎重地抬起头来,只见四周笼罩灰色的尘埃,根本无法分辨现在是白天或黑夜。 「陛下太好了,您平安无事。」 怀里的婴儿似乎还处於惊吓状态,小嘴半开,双手紧紧抓著眼前大人的衣服。 黑色的大眼睛泛了几次,开始低声咳嗽。 「啊」 「没事的。」 彷佛在等待这句话,有利开始放声大哭。 「对,已经没事了,请不要哭得这麼伤心。」 感觉到眼角因为安心与喜悦而发烫的肯拉德紧紧抱住孩子的身体。在怀里发抖、哭泣的小生命如此柔软,温暖得几乎让人感动落泪。 他的确就在自己的臂膀里。那天,他用肉眼寻找躲在云层里的太阳,往天高举祈祷的完美球体。当时还不属於任何人,但现在的确是他的灵魂。 「一切都是您的。」 肯拉德轻轻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总有一天,这世界的一切终将属於您。」 在那天到来以前 「请您保重也祝您往後的几年能够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 伟拉卿一面在哭红的耳边轻述誓言,一面温柔摇著孩子的身体,而且为他轻轻唱出刚刚在路上听到的歌曲。 那是这国家的歌曲,连歌词都是七零八落,只知道合弦乐器的旋律是在歌讼人性。 哭的不停的声音哑了,可能是哭累了或感到安心,最後只剩下抽咽声。 当摩黛咪儿弯著身子躲开断裂的支柱往里面看时,宝宝已经不再哭泣,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轻轻哼著鼻子。 「太好了小有利他没事吧?」 「他没事,不过你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她的额头有一道好大的伤口。她设法用被血染红的手帕阻止血液流进眼里。 「放心,伤口不是很深。倒是我满脑子只想著不知道该如何向小有利的家人道歉我竟然闯了这麼大的祸做出如此无可挽救的事我该如何请他们原谅我?如果我辞掉这份工作,是否能得到他们的宽恕」 「我觉得你只要道歉就行了。」 肯拉德遮住有利的眼睛,不让他看到流血的场面。 「只要诚心道歉,我想她们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他们并不是会随便怪罪别人的人,只要了解你这麼做是为了孩子好,他们一定会理解的。来」 「什麼?」 「他让你抱会比较好。」 随意擦去额头上的血,他把娇小、坚强又温暖的宝宝轻轻交给摩黛咪儿,然後依依不舍地拭去黑色眼睛流出来的眼泪,并用异国语言轻声说: 「请您忘掉、把今天的事都忘掉。您不能忘记如此可怕的事。愿您在往後的日子直到回到您的国家以前,能够健健康康平安无事。」 年轻的社工心想,这孩子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出生?因为自己听到的是一连串从未听过的异国语言。 「我们在真魔国在相逢吧。让我让我们苦等许久的双黑魔王。」 老实说,头发跟眼睛的颜色并不重要。 「您一定会来吧?」 当肯拉德把手掌贴在哭湿的脸颊,有利握住我的小指。 彷佛在交换真心的承诺。 miss摩黛咪儿撑著站不太稳的脚走出了瓦砾堆。 「小有!?」 涩谷夫人硬撬开扭曲的铁门,嘴里喊著爱子的名字跑了过来。这名母亲终於让早已呼呼大睡的宝宝回到自己的身边。看到哭得红肿的双眼,摩黛咪儿内心感到非常难过。 「那个、我、做了不可挽救的事」 「谢谢你!是你让这孩子没有落到警方手里对吧?」 「是的,他没落在警方什麼?」 自己分明犯了错还让对方道谢,摩黛咪儿感到十分疑惑。根据激动的涩谷夫妻表示,无视家属反对的警察似乎要强行采取早突袭早解决的方式。她们夫妻俩对警长又打又踹,极力说服他不要这麼做,不过甩掉他们跳到警车的警长却趁势驾车冲进店里。 摩黛咪儿转过头去,只见鬓角鼓鼓的警长被压在只露出车尾的警车里。而看起来正经八百的制服警官把他的手铐在背後。 「警长,你回转失败了对吧?」 「你错了,小队长,我只是把油门刹车搞错了。不过小队长,为什麼我的开车技术这麼差呢?亏我还这麼喜欢车子。」 涩谷夫人稍微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又立刻把话题拉回自己的儿子身上。 「啊~美国警察果然很可怕!真的感谢你保护我的儿子,『愿意揉揉看』小姐!你是小有的救命恩人哟!」 「不,是府上的保姆」 「保姆?我没有雇用保姆哟。倒是你的额头伤得很严重,需要救护车吗?虽然用走的去医院比较快啦。」 说完这些话就没再说话的日本父母,开始哄著他们那个顺利克服初次冒险的儿子。 莫妮?摩黛咪儿一面拿手帕压住额头的伤口,一面看著救护人员把担架推过来。当担架从眼前通过 ,她发现躺在银色铁管架里的人是强纳森?泰勒。他的手脚似乎都被瓦砾压断,唯一没有受伤的左手被手铐铐在担架上。这也难怪,虽然没有人受伤,但他毕竟是劫持便利商店的嫌犯。 躺在担架上出现在医院入口的男子四周,正如他所希望地被各家电视台记者团团围住。但是站在那道人墙最前面的,是联邦军制服三人组运气超好的三人都毫发无伤。 「你说进口日本漫画!?」 泰勒提出疑问。 「没错,强纳先生。我可以称呼你强纳吗?不只是漫画,还有跟动画有关的周边商品跟录音带。」 「一定又会有小孩子聚集在你的店里呦!你的书店将变成波士顿的秋叶原!」 「我猜也会也不少大朋友」 强纳森?泰勒在移动的担架撑起上半身,对著原本是人质的三个人大骂。他当然不晓得那三个人怎麼会那麼开心,被团团包围又无处可逃的自己,现在几乎跟人质没什麼两样。 「我跟你们说,我接下来会在牢里蹲很久。就算你们提出那种重建方案,我现在也没办法去做喂、喂小姐!」 被固定在铁管担架的泰勒,一看到摩黛咪儿便挺直膝盖想要站起来。 「孩子没事吗?」 「没事。」 「太好了!」 话一说完,他又「碰!」地发出声响把背靠在又白又硬的担架布上。那三个人马上围过来,想要试著说服书店老板。 「又还没开庭,先不要说你在牢里待很久啦。虽然不至於无罪,但是跟你对待我们的方式比起来,警方造成的伤害还比较大的。我们大家愿意出来作证,也愿意帮助你孤苦无依的弟弟经营书店。」 「怎麼样?你就进口日本动画的相关商品啦!」 「我们也会帮你寻找融资银行的。」 「刚刚谁提到融资了?」 纵使站在距离很远的地方,涩谷家的经济支柱涩谷胜马的耳朵可是很灵通的。 「有谁需要融资吗?请过来找我,涩古胜马很乐意为您服务呦。」 他一面跟在抱著儿子的妻子後面,一面寻找不知所措的创业家。 摩黛咪儿把手伸到额头轻轻触碰即将凝固的血块。与她年纪相仿的医护人员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 「来,你的伤口也需要治疗呢。其他人都送医了哦。」 「他呢?」 「你指的『他』是谁?现在的伤患只剩你一个哟。」 摩黛咪儿环顾停车场,寻找身穿条纹衬衫的棕发身影。 「那个人应该先去就医了吧。」 「不可能,他没有来这里啊。他在哪里!?是他救了宝宝!」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但就是没看到肯拉德的身影。 不过在警戒线范围外看乐闹的人群里,倒是有六个圣诞老公公。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肯拉德稍微想了一下,又摇头说: 「没有吧!」 有利一面回想起白天的会话,一面在石造浴室里伸展身体。这两天以来第一次可以洗澡,浴室不但像包厢,而且还是个人专用的。浴槽宽到几乎可以测量游泳成绩。 「果然如此,我想也是。我怎麼会认识外国人呢话说回来,这里好像也不是地球。照理说,我跟恶魔或魔族应该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嘴里念著「我跟神明也没有关系」的有利沉进水淹到鼻子下方的程度。 「有谁进来了吗?啊~~是那首歌是肯拉德对吧?」 他被门後的女性声音吓得差点把水吸进鼻子里。 「你在唱什麼拉布密〈loveme〉的歌对吧?我也很喜欢那首歌,只不过那是异国语言的歌词,所以我根本就听不懂哎呀?」 从有利进来的入口反方向处,出现了一个身体围著浴巾的女性。是个女孩?不对,是个女人。她是拥有一头及腰金色卷发的性感女性,与有利的距离仅有一公尺,水深刚好到她胸口。 「啊啊啊啊啊,这这这这个,我不知道这里是男女混浴!」 「没关系,不用怕,这里是魔王陛下专用的浴室。我只是因为习惯在这里洗,不小心进来而已。而且陛下还哼著同样的曲子,我还以为是我儿子呢。请您不要在意,新?王?陛?下。您就是新王陛下吧?」 有利吓得目瞪口呆,一脸春色汤漾的蒸气快从脑门喷出来的表情: 「你跟儿子一起洗澡啊!?」 性感女王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织织细指一边摸著健全少年的肩膀,口中一般说: 「如果不介意,陛下要不要跟我共浴呢?呵呵呵,好可爱的陛下哦。您唱歌的声音也很好听呢。对了~~瞧您年轻又稚嫩,皮肤又这麼有弹性好刺激哦!」 「那那那那那是我随便乱哼的,不过我鼻音很重!」 她望著像是故障留声机的有利,笑著说: 「嘻真可爱。」 刹那间,有利留下无法形容是哭声还是鬼吼的叫声一路往外冲。总之他还记得在腰际围上浴巾,撞倒门之後就逃得不见踪影。洁莉拾起浮在水面的小鸭,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重要又可爱的人们。」 弟弟 弟弟真的很无趣。 从小无论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没想到一上小学,就摆出一副「从今天起我独立了」的样子,无论我怎麼说,他就是不肯照我的计画走。即使我发挥爆裂主厨的手艺,他也不肯吃超辣的料理。 而且不管我怎麼求他,他就是不肯叫我葛格。 在一般学校都已经开学的九月中旬,涩谷家的长男?涩谷胜利被蝉声吵醒了。枕边的卡通造型时钟正指著下午一点半。窗外不畏酷暑的小学生边发出怪叫声边把球往墙上踢。 都已经日上三竿,理应在楼下的母亲竟然没上来叫儿子起床。可能室在冷气够强的客厅里看重播的二小时连续剧吧。 不管过著多麼放荡的生活,她对还在放暑假的大学生就是不闻不问。 才想说视野角落好像有什麼在动,原来是电脑的萤幕保护程式。因为自己玩刚买的游戏直到天亮。 「糟糕」 这麼说来,电灯跟冷气也都开到天亮。要是被弟弟看到自己这麼样子,一定会被念个不停。今天是星期六,早一点的话应该回到家了吧。 涩谷家的次男涩谷有利是个健康的优秀高中生,很少跟学校请假。他几乎都会准时起床,不管天气多热都会吃完早餐再上学。担心身体受冷,所以不喜欢吹冷气;又怕体能变差,所以不搭公车或电车。 现今社会像他的这样的高中生已经不多了,堪称是稀有的四肢发达健康宝宝。 虽然四肢发达不一定头脑简单,不过他真的不擅长念书。每年暑假接近尾声时,总是看他对著堆积如山的暑假作业抱头苦战,边挨哥哥的骂边熬夜赶作业。 但是今年不一样。 上了高中的弟弟,有史以来首次不靠家人的帮忙安然度过八月。据他的说话,是靠国中时期的朋友帮忙,所以把作业全都解决了。 怎麼会有这种事!这下子换他的家人伤脑筋了。如此一来不仅没有迎接九月的干劲,也没有夏天结束的真实感。 「今天是九月九月几号啊?」 口中喃喃问著丢脸的问题,涩谷家的长男?涩谷胜利终於起床了。 国高中小学已经放完暑假,也没有补习班老师的兼差可做。他一只手伸向枕边找寻眼镜,一只手伸向内裤抓痒这是附近邻居绝对看不到的模样。 这个家唯一的女性也就是母亲,从以前的口头禅就是「男孩子真的很无趣」。不过最进母亲已经不再对自己念这句话了,彷佛对这个长男不再换有任何梦想跟希望。 从小学一路升到高中的这十二年来,他一直是个成绩优秀,邻居赞誉有加的好学生,现在还是符合众人期待的一桥大学的学生。虽然视力不太好,不过外表还算不错。但是毫不避讳公开尊敬的人事石原慎太郎的涩谷胜利真正模样,只有家人才知道。 像是他瞒著好有架设评论美少女游戏的网站、喜欢的类型是雷尼?什麼修特拉瑟〈注:美少女游戏「樱花大战2」的花组成员雷尼?米尔西修特拉瑟renimichstrale〉、内衣裤全都是母亲买的、考了两次练习驾照都没过。涩谷胜利的黑暗面是绝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这些都是追随自己仰慕的石原慎太郎,即将背负东京都未来的天才,见不得光的过去。 说到见不得光的过去 「啊是谁啊?还有那麼大的附加档案」 在确认收件匣的时候,看到许久不见的旧识传了封mail过来。反正一定又在提同样的事,这个频频更换住处的美国人现在好像待在亚利桑那州。 那年夏天,三男一女的涩谷家万万没想到会不得已到海外生活。 因为全家的经济支柱小马,也就是涩谷胜马接到通知,要被调派到纽约三个月。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麼是纽约呢?不是我们住惯的波士顿,而是大都市纽约?我觉得公司是在故意刁难你!」 「公司干嘛刁难我啊?如果是德州或阿拉斯加,你叹气我倒还能理解。问题是那里有摩天大楼、还有曼哈顿、还有自由女神像哟!而且」 被气势汹汹的涩谷家女主人压倒的胜马,吓得把「还有两座棒球场」这句话嚥了回去。 「你可以尽情欣赏原味原汁的音乐剧啊!」 「天哪~~真吓死我了,竟然要我去看音乐剧!你是叫我这个德州珍妮佛去看看音乐剧吗?好、那我问你,你推荐哪一出呢?」 「像是『猫』啊。」 「我喜欢狗。」 「或是『悲惨世界』。」 「我支持贾威警探〈注:javert,「悲惨世界」里想尽办法要抓主角尚万进回牢狱的警探。〉」 「要不然『万事巨星』。」 「我打从出生就是佛教徒。」 暗地里喜欢「南太平洋」的丈夫放弃再举出推荐的作品。 「那上上当地才有的课怎麼样?」 「当地才有的?帮我压著这里一下,要用力压,要不然松掉的话就惨了。譬如说什麼?爵士乐吗?」 「或是唱圣歌。」 「你是故意挑我的歌唱得不好的毛病是吧?你说的没错,去学点东西反正有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蛮不错的。我刚好也想趁这个机会学会卡波耶拉〈注:capoeira,源自巴西奴隶阶级,结合武术与舞蹈的运动〉呢。」 那是巴西的武术吧!?想像老婆更强更壮的模样,涩古胜马不禁在内心打哆嗦。憋气缠上和服腰带的她,从外表看起来的确是相当贤淑。实际上,她是参加过全国西洋剑大赛的选手,学生时代还以「横滨珍妮佛」之名威震四方还听得到「是个勇者是个勇者是个勇者」的回音。 那样的老婆要是去学了卡波耶拉,在家里练武的话,不晓得会发生什麼事。姑且不论练不练武,老婆还会在深夜悄悄举起铁哑铃,就连自己的李小龙检定七级也拿她没办法。 「算了算了,上课的事就当我没说。那麼就送你一个大礼,让你去血拼。这个月就让你到第五大道尽量刷吧!」 要是让她认真花钱,也是一笔庞大的花费。但现在不是顾虑那些的时候,毕竟下午还有上司举办的宴会。如果这时候惹火老婆,届时将会陷入没有女伴一同出席的窘境。 生在日本,长在日本的夫妻对於欧美文件特有的聚会最感头痛。虽然不会遭到种族歧视或排挤,只是不懂得知时说笑的丈夫并不习惯那种场合,就连在众集场所不断被说「喔好美的和服、艺妓、大和美女」的妻子,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都快气到爆炸。 胜马只能在心里大喊,大家都叫她「大和美女」的女性,现在正准备去学卡波耶拉她应该比较接近忍者或武士吧。 话说回来,已婚男性没有带女性出席宴会,这可是会被当成笑柄的,在公司也会被怀疑是同性恋呢。像是悄悄传来的纸箱上,竟邀请自己参加女装同好会时,真的是糗大了。我才不会参加!无论是解放内在的自我的研习会或是六月底的游行〈注:每到六月底,全球各地都会举办同性恋游行〉,我都不会参加! 「好吧这个月就不要考虑什麼货款的事,尽管拿我的美国运通卡去刷吧!」 美子瞄了他一眼: 「那种事我第一天就烦了。」 「什麼?第一天?」 「因为孩子们的衣服不齐全啊。难得有机会让孩子试穿可爱的名牌服装,结果都是一些黑色或棕色这种倒胃口的衣服。小有应该穿更明亮、更华丽的颜色」 「什麼!?」 胜马打开隔壁寝室的门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非常不详的预感。 次男有利还差一个月就四岁了,这时候正是最可爱的时期 ,既不会反抗也不会口出恶言,也不会使脸色给别人看。跟长男胜利比起来虽然有点笨,不过从小运动神经就不错,平衡感也很优秀,但走路的速度很快。更重要的是他遗传胜马的基因,才三岁就很喜欢棒球。 昨晚他穿上刚买的洋基队制服款式睡衣,结果发出不像幼儿会有的鼾声呼呼大声,看来他穿得很开心。看著细条纹衣物吓的肚子上下起伏,老爸非常满意地点头。 嗯,很适合他。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职棒选手! 倒是老婆用目瞪口呆的表情说: 「如果小有适合穿超人力霸王的睡衣,他将来不就得当超人力霸王?」 「那怎麼可能,不要说梦话了。」 这时胜马忘了一件事。次男虽然是父亲实现梦想的道具,同时也是妻子的最爱。 「啊!」 寝室里的两个儿子正开心看著第四台。次男有利就坐在哥哥两腿之间,对著电视里贪吃饼乾的蓝色木偶大笑。大他五岁的长男则抓著膝盖,开心指著电视画面。 因短期外调而从日本一同前来的们,正在纽约的公寓饭店寝室里天真地笑著。这真是让人感动到微笑的景色,不过问题出在次男的服装。 「小、小有,好可爱哦~~不对,你穿这什麼玩意啊!?」 已经四岁的小儿子,穿著长度到膝盖的深蓝色连身洋装加纯白围裙,头上的头发硬是绑上粉蓝色蝴蝶结,脚上还套了刻意搭配的蕾丝袜。 「裙子,那是裙子没错吧!?老、老老老婆你让小有从小穿这种衣服,要是他以後有女装癖,那还得了!?」 胜利一面抓著弟弟的手腕做动作,一面露出「又来了」的表情,电视里的画面是世界各国的孩子模仿字母的模样跳舞。 「不要当著小孩的面大声嚷嚷啦。」 「啊,对不起。爸爸错了。」 不晓得是混到哪个祖先的dna,长男显得特别聪明。他常说将来要当什麼博士或是部长,应该会走上那条路吧。 「我觉得靠外表装扮来判断一个人是不对的。」 「嗯,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等等!等等等等,小胜!这是爸爸跟妈妈的问题。我说老婆珍妮佛!珍妮佛!」 有点迟钝的当事人被回到客厅的父亲大喊大叫的声音吓到,愣在原地高举双手。 「?」 「没事的,小有。那是爸爸跟妈妈的问题。小孩要是干涉夫妻之间的谈话,不会有什麼好事的喔。」 这时候三岁小孩指著电视画面开心大叫: 「v!」 「对,没错,是v。葛格的名字就是victory的v哟」 「victory!」 「没错,小有是advantage〈有利〉。」 「阿特」 「你应该还不会念吧」 因为有利有点笨。 这对夫妻的争吵,一直持续到门铃响起为止。 两人本来就已经不高兴了,当下更是不愿意去应门。穿过客厅网大门走去的胜马气呼呼地: 「头发要挽起来才好看!露出脖子才算美,要我拿出珍藏的棒球卡来赌也无所谓有什麼事吗?」 他隔著锁链把门开一个细缝,看到一名陌生男子正笑脸盈盈站在外面,身上还穿著从未见过的制服。跟饭店的制服比起来,颜色比较鲜豔。可能是警卫吧?不过那个白色的五分裤又是怎麼一回事? 「您是mr.涩谷吧?」 对方突然行了个礼。 「是、是的,我姓涩谷。请问你今天来这里有什麼事吗?」 如果是童子军或女童军募款,应该会派更可爱的年少男女吧。 「我是从纽约分公司派来的保姆。」 「喔~原来是保姆啊~」 确认过对方递上来的介绍信,胜马便解开门锁链。识别证确实注明公司名称与所属单位、还有男子的姓名。 马修?奥森〈注:名字与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黑色三连星之一的马修相似〉,二十六岁,保育人员。 「保育人员」 「我取得执照已经有三年了。啊、这身制服是为了跟小孩打成一片而做的装扮,常常被误认为黑色三连星,不过我是联邦军的人。」 「联邦军的人?」 什麼跟什麼? 涩谷胜马因为夫妻吵架而气昏头被搞得不知所措。对方的意思可能是指自己是美国联邦政府的公民吧。管他的,反正自己的确有请纽约分公司派保姆来。撇开次男不谈,长男的英文也比父母亲强,就算不是日本人,沟通应该不成问题。 「总之请进」 涩谷胜马把门拉开准备让那名男子进来,结果 「哈罗,mr?涩谷!」 「咦?」 又出现另一名相同制服的男子。长得比自称是马修?奥森的人还有傀魁梧,脸上蓄著棕色的胡须,简直像是一头熊〈注:长相与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黑色三连星之一的盖亚相似〉。派过来的识别证也跟刚刚那个人的一样,用粗体字写著「保育人员」四个字。 「我也是公司派来的保姆,虽然常被误认为黑色三连星,不过我是联邦军的人。」 「我不记得有叫两名保姆耶。」 「怎麼了?」 因为夫妻大战被打断而且和服带子勒的太紧而不太高兴的美子,脚步有点粗暴。 「没什麼,老板好像看我们有两个小孩,特地叫了两名保姆过来。」 自圆其说的胜马用力把门打开结果正如他预料,第三个人直立不动向他致敬。这次的男子穿得难得一见的粉红色制服,胸前还有著可爱的领巾〈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哩,芙劳在白色基地上的装扮〉。不过他是腿毛自由发展主义者,反而造成反效果。 「来、来了三个人?」 「嗨~mr.&miss.涩谷!我是公司派来的保姆,虽然常被误认为」 「烦死了!」 心情差到极点的美子粗暴地把门往男子的鼻尖甩上。 「是黑色三连星」 第三个人在进屋前就被击墬。 「为什麼会有两名保姆呢!?而且还是看起来这麼可怕的大叔!?」 「大等一下,搞不好是公司顾虑到孩子在海外会怕生,才特地配合父母的年龄找来这样的保姆。」 「你也太没礼貌了吧!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像大叔吗!?」 「不是啦,老婆怎麼会是大叔呢!」 不过,保育人员马修?奥森也才二十六岁。 看来她已经气到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了。涩谷美子夫人挥舞著马尾逼近丈夫: 「真是我受不了了!所以我才讨厌来纽约!话说回来,不惜让刚分班的小胜休学,把全家人带来这里究竟有什麼意义呢?如果害他回国之後遭到同学们的排挤,导致他不愿上学的话,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你这个家伙婚前还是大放厥词,说家人就是要永远在一起吗」 妻子一面往孩子们玩耍的寝室方向移动,一面用手指著丈夫。下垂的眼角显得有些畏惧。难不成她这个大和美女想要攻击老公的眼睛? 「还有、不要、叫我、这家伙!」 「对、对不起!」 转身背对乖乖举手投降的丈夫,美子从衣橱拉出行李箱,把身边的东西纷纷塞进里面。惨了,这简直是「我要回娘家inusa」版本,范围从自由女神像所在的都市,横跨到充满异国情调的横滨。 「不好意思,我们要先回国了。」 「干嘛突然要回国,别这麼任性 好不好!下午的宴会怎麼办?那是我上司兼他儿子公开发表大会耶!虽然不晓得要公开发表什麼,但届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大客户到场喔!」 「哎呀~~~」 继续坐在长男两腿间的次男指著电视画面笑了起来,完全不受周遭的喧闹影响。他似乎很喜欢不断在大键盘上跳动发出声响的场景可能是切换到了电影频道了吧。 「看来胜马觉得工作比我们这些家人重要呢。」 「唔!」 糟糕,老婆竟然直呼老公的名字,看来她已经怒火中烧了。 「我想也是,胜马是国际银行的行员,简称围『国银超人』。哎呀我好像搞错了,你是全球银行行员,应该简称为『全球超人』吧?」 一个像大蜻蜓班的职业名称突然从天而降,让做丈夫的有些被激怒。 「啊~~没错,我是全球超人。为了守护世界金融的和平而跟电脑、计算机奋战的经世济民战士『全球超人』。但是日本制造的全球超人为了跟海外的经济战士作战,绝不能缺少一同出席宴会的女性协助呦!这点小事在波士顿就该知道了吧?」 「那你大可以雇用能在六月的纽约陪你大步走路的艺妓粉红全球超人啊!」 「粉红全球超人」 刹那间涩谷胜马开始想像这号人物的打扮,眼神开始游移。 她应该是个载著正经八百的眼镜、妆化得有点浓、年约三时的女性资深行员吧。虽然是负责接洽融资业务的优秀柜台行员,但假日还得扮演上司的女伴。 工作方便别说是一块钱,连一毛钱都不会有所失误,还会帮忙後进的牢骚。就连上司胜马带著点心礼盒低头道歉的次数,也因为粉红色超人处置得当而急遽减少。手上拿著爱用的电子计算机跟附有印章的原子笔,膝盖上是抵挡办公室过强冷气的保温毯。平常使用的文具是本行的吉祥物小鸭鸭船长的周边商品。 「这样或许不错」 「你说什麼!?」 短短几秒的妄想,让现实生活的老婆怒气如烈火般燃烧。 「看吧,小胜、小有!你们爸爸都老大不小了还沈浸在色色的妄想里。他只要在想什麼恶心事就会眼睛下垂,变成那一种嘴脸呦!啊、等等、小胜!那部电影不行,不能看那部电影!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还不能看有亲亲画面的节目吗?」 「妈妈这里是纽约,外国就算是普遍级电影也有亲吻的场景啦!」 八岁的长男不断打量激动的双亲,脸上满是讶异的表情。 「就是说啊,小胜。不管哪部电影都有亲吻的画面,我的妄想跟那些比实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这个欧巴桑的脑筋太死板了」 「欧巴桑?」 妻子把手上的钱甩到丈夫脚边,太阳穴浮起青筋。她可能是回想起第一次被附近的小学生喊欧巴桑的那一天吧。那是个深感岁月流逝的残酷而泪湿枕边的夜晚。 「你不是叫我大婶而是叫殴巴桑?」 她觉得不甘心的重点跟一般人似乎有些不同。涩谷美子两手插腰,命令坐在床上看著两位夫妻吵架的孩子们: 「小胜、小有,去整理行李!准备跟爸爸说再见!」 「什麼!?为什麼突然要跟我说再见!?」 「我觉得跟喊自己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欧巴桑的人比较起来,这两个孩子不如让我来带还比较比较幸福。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胜马?接下来我要讲结婚以来我从未说过的话哟!」 胜马做好迎接任何冲击的架势。什麼话?什麼话?你到底想说什麼?「难道是其实你是戴假发吧?」只见珍妮佛眼神冷静地开口: 「我要跟你离婚!」 什麼嘛,比想像中的还要普通。 「不对,什麼!?就算是这样,老婆你也不该带著两个孩子离开吧?而且你搞错了,离婚之後扶养权归母亲的想法已经落伍了!好歹我也当了那麼多年的父亲,而、而且我有经济能力!」 「问题是我有攻击力跟生命力啊!」 「但是我有恢复魔力不是那个问题!总之,我不会轻易把儿子交给你的!尤其是小有,他可是背负了父亲成为职棒选手的梦想,是备受期待的次男呢!我绝不会让你这个不懂男人的浪漫是什麼的老婆养育他!对吧小有!」 什麼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对弯腰徵求同意的父亲微笑。这时候做母亲的怎能置之不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随便把梦想加诸在孩子身上未免想的太美了!不是美子想太美,是你想得太美哟!什麼棒球?小有可是有著无限的可能性!运动也不是只有打棒球吧,搞不好还有其他更适合他的项目!我绝对无法原谅为了个人的私欲而以理想名义抹杀孩子的可能性!那种人没资格做为人父母!对吧~~小有,你长大以後想练什麼呢?西洋剑?剑道?还是武打三口组〈注:日本吉本兴业旗下的搞笑团体。以时代剧的打斗为主要表演。虽然名为三口组,但现在有四名成员〉?」 「武打三口组不是运动吧?」 被心爱的妈妈问话,没有一个小孩子会不高兴。有利兴奋地舞动双手、探出身子,几乎快从哥哥的膝上摔下去。 「看吧~~~小有果然觉得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妈妈比较好」 「太贼了,就算你会餵奶,我也是能挤出一点东西来的!」 「我说的不是奶,是血!」 「都一样啦!小有你听到了没,女人老爱拿母爱或怀胎十月忍痛生下的小孩之类的理论来吓人哦!所以女人很奸诈吧亲子之间的亲情可是比母乳更重要呢!」 「歪了哟,小马。你这样有点歪!」 「咦!?哪有,我是真发,真发啦!」 对於这对夫妻即将展开的搞笑相声,在一旁冷眼帝观的长男抱著弟弟,从床上下来。他熟练地帮弟弟穿上小小的运动鞋,两个人躲到客厅避难。 「我们走吧,小有。接下来有场大战要开打了。」 「大战。」 「这个字可以不用记啦!」 涩谷夫人发现孩子们不在,是在激烈的大战开打二十分钟後。 穿著联邦军的马修?奥森战战兢兢地敲敲寝室的门: 「那个」 「谁啊!?」 他们足足花了十五秒才想到刚刚有让保姆进房间。 「还没回来耶」 「什麼啦!」 发抖的巨汉不知所措。 「你们的小孩去上厕所之後就没回来罗。」 「你说孩子们?两个都还没回来?」 既然这样还不快去敲敲厕所门,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在里面睡著了。涩谷胜马一面小声咒骂保姆,一面抓著浴室的门把。停战状态的妻子也跟在後面。 「不好了,要是被马桶冲走怎麼办?」 「少胡说八道,这世界哪有小孩会被马桶冲走根本就不可能嘛!」 浴室的门并没有锁上。轻松打开门之後,并没有发现长男胜利跟次男有利的踪影。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把水蓝色浴廉卷起来,但是他们并没有蹲在浴缸里。 「啊、厕所在哪里!?」 保姆两人组满脸被将了一军的表情。涩谷夫妻见状不禁皱起眉头。饭店的房间附有卫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真搞不懂这些美国人在说些什麼? 「不是啦,因为我们通常住的地方,是共用厕所跟浴室的。」 共用厕所跟厕所?那是什麼等级的旅馆啊?现在连日本民宿的房间都有厕所了。更何况洗脸台在室外,三更半夜如果想干麻还得弯著身子经过走廊,实在太麻烦 想像到这里的丈夫突然发现一 件事: 「等等,这麼说来,我那两个孩子说要上厕所之後就离开房间了,是吗!?」 「啊!正确来说,他们是说『要尿尿』。」 「而且还说,『快尿出来了』。」 美子马上转变成有三岁小孩的母亲应有的表情大叫: 「哇他漏尿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不是那个问题!现在不是那个问题!老婆。」 公寓饭店的走廊跟日本公寓的走廊不一样,并不是适合小三的小孩跟无法自己上厕所的幼童徘徊的地方。而且要是看到那麼可爱不、那麼聪明的孩子,想必就连初次来到地球的外星人都想绑架他们。天哪、不要再说了!救命哪,千万不要让牛只分屍事件〈注:cattlemuttion,指一连串牧牛离奇死亡事件。相传是外星人干的好事〉发生在他们身上。 「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快、快去找他们!万一让他们离开饭店就糟了」 「父亲大人,我们发现一封留书。」 不是马修?奥森的另一名男子高高举起放在桌上的纸。想到把信摆在厕所的正对面,这两个儿子还真聪明。 「快给我看『我们即将踏上旅程,请不要找我们。』拜托,这哪里是去上厕所!?根本就是离家出走嘛!」 「好、我知道了,目标是补药!大夥们,准备去找补药」 「拜托你讲清楚,到底是找补药还是找人」 这封信还有後续。 『我们即将踏上旅程,请不要找我们。踏上通往那变成大人的阶梯,可是你尚未』 尚未什麼啊? 「竟然在离家出走的信写下辞世词小胜真是个可怕的小三生呢。」 「别别别讲这麼触霉头的话啦,老婆!这哪是什麼辞世词啊!不过你放心,无论什麼神童或是天才,很多只要过了十五岁就变得跟一般人没什麼两样。总之先去找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饭店里逮到他们。」 身穿制服的两人用熟悉的动作敬礼,露出猎犬追捕猎物的眼神。 「了解!我们会在饭店里到处搜索,一定会把卡兹、雷兹与吉卜〈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滞留在白色基地里的三个孤儿〉带回来的!」 「咦,谁?我家的小孩叫小胜跟小有。」 「不不不,这你就别计较了。就是卡兹、雷兹跟吉卜!」 问题这不是三个人吗? 正当制服两人组跟孩子的母亲准备冲到走廊时,门铃突然响个不停,还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现在不管有什麼急事也没时间理会了。正当胜马开门并准备破口大骂,嘴巴也做出「谁」的嘴形 「谁」 只见门口站著一个明明快七月了还穿著灰色双排扣大衣、头戴黑帽、嘴里还刁著一跟没点燃的雪茄,打扮有点不正常的中年男子。因为他的个子比胜马矮,所以胜马现在是往下看的。像松鼠腮袋的鬓角随著室内微风而飘动。身旁还带著一名穿著正式服装的年轻人,及全都是男性的一群人。 「这位太太请放心,既然我们来了,就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我还带来专门幼童失踪的小组,以及熟悉地理环境的纽约活字典『地理狂?唐老爷』呢。」 涩谷夫妻仔细一看,那群怎麼看都像是街友的老人正举起一只手,嗨~~地向他们打招呼。发型是天然的雷鬼头。 「他们是热爱道路、热爱到路上过活的高手。啊、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迪亚斯探员。等一下要搜索的府上可爱的孩子,他的名字叫什麼来著啊,小队长?」 「请、请等一下,请、等一下!」 美子拼命摇头打断对方的话。 「我好像在哪看过那对鬓角。为什麼你会在纽约不,那并不重要,倒是我们又没报警,怎麼会有警察跑来呢!?」 「不,我们并不是警察呦,太太。是门房目击到两名单独在外摇荡的幼童,被可疑的计程车载走,於是便通报我们。如果要在广大区域搜寻失踪的儿童,就得靠我们fbi出马了。我们询问大厅柜台之後,发现年龄打扮都很符合府上的小孩,所以就赶来这里。」 妻子突然发出笔墨无法形容的惨叫声,头发还因为过度惊吓而竖了起来。 「呀阿!这麼说来小胜跟小有被外国人带走了!?」 「冷、冷静一点啦,老婆。人家搞不好是好心的大叔。」 「天哪怎麼办?总之先报警,我们得报警才行!」 「都说你们大可不用报警,只要我们来了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看来尊夫人有点太激动了。这也难怪啦,毕竟宝贝儿子下落不明。喂、小队长,有带安抚失踪儿童家属的职业心理辅导员?」 「请等一下。顺便一提,我已经不是小队长了。」 穿著正式服装的年轻人用无线电确认之後点头: 「他刚到了,正在上楼途中。」 电梯门打开,一名手握金色麦克风,翘起小指的男子轻轻点头之後走进大厅: 「嗨,这位太太,我是心理辅导员威廉。为了缓和你的心情特地来这里。我先声明,我是真心想帮助你,让我们一起打破这个僵局吧。因此有必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取得信任才行。先从我开始说起好了,等一下再等你们说说两人初识的情形。那麼先听我的第一首歌『我生长在威廉康辛州』。作词编曲、主唱、合音都是我,唯读作曲是杰可麦克森唔噗」 「不要在饭店走廊大声喧哗!」 在金麦克风开始独唱以前,心理辅导员就被隔壁房探头出来的房客淋了一身湿。 「天哪~~怎麼办,小马!看样子连fbi也靠不住呢!我们一定要自己设法找到儿子才行!」 身为一家之主,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涩谷胜马,虽然下垂的眼睛让他的脸看起来没什麼精神,不过他紧握拳头点头表示同意: 「说的也是,首先要收集情报。各位,无论多微不足道的情报都无所谓。只要找到我们的儿子请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会针对有利的情报提供奖金!」 「啊!你们做什麼!」 一听到有奖金可拿,迪亚斯探员带来的人便全都冲了出去。看来这支专业集团都是拜金主义者。现场只剩下地理狂?唐老爷跟前警长的忠实部下,西装笔挺的年轻人。 另一方面,留下闹离婚的双亲离开房间的涩谷兄弟,从有点瘦弱的房门面前走过,面朝著饭店站在七十二街。 「走」 「对,我们出去走走。今天天气真好。」 身穿著深蓝色连身佯装外加围裙这种特殊服装的弟弟,用力挥动牵著哥哥的手。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六月的纽约湿气并不重,昨天还是阴天,现在却洒下晴朗的阳光。 夏天就快到了。 「走把拔跟马麻呢?」 「爸爸妈妈不会跟来呦,小有。那两个人正在开战。爸爸他们正面临离婚的危机呢。」 「淋昏的鸡?」 「不是啦。」 胜利一面牵著弟弟的小手,一面仔细看著观光指南撕下来的地图。长及膝盖的五分裤里塞著母亲丢在地上的钱包。 「要去哪边好呢?」 往右手边走是麦迪逊大道,往左手边是中央公园跟第五街。无论在哪一边搭上巴士,都能抵达大车站吧。 有利举起空著的手,元气十足地大喊: 「迪士尼!」 「不可能,这里又不是佛罗里达州。」 「那游乐园!」 「游乐园?这倒是可以,不过我们得先搭上交通工具。总之要离这里远一点。」 这真不是开 玩笑的。 开始往大马路走的胜利喃喃说道。 只是因为离婚就要抢夺宝贝儿子,这算什麼嘛冷静到让人无法想像这是小三生的涩谷胜利感到十分愤慨。弟弟不是爸爸妈妈的私人物品,但是他们却用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为由,无视本人意见并随便决定要由哪一方抚养。 纵使他们是我们的监护人,也不能原谅无视小孩人权的做法。 而且要是父母各自抚养一个孩子,自己就必须跟弟弟分开开什麼玩笑啊?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力把小有从我身边抢走。 「大人太蛮横了。」 「馒头?」 胜利一边摸弟弟的头说「不是啦」,一边安排未来的计画。 总之先逃得远远的,再向相关机构提出保护申请。美国是个注重儿童人权的国家,只要依循法律途径,兄弟俩应该可以生活在一起。 但这块土地的治安,对单身行动的两个小孩来说太差了,因此胜利必须提高警觉,好好保护自己跟弟弟的安全。再也没有什麼比小心更重要的。 「总之先搭巴士到宾州站吧。如此一来就能搭电车或长途巴士离开这里。」 「游乐园呢?」 「游乐园等之後再去吧。等我们彻底甩掉追兵之後哇!」 背後突然有人按喇叭,把两个小孩吓得跳起来回头一看,一名东方男子从计程车驾驶座探出头来。 「两位小朋友是从高级饭店走出来的观光客,不可以独自在街上游荡呦!」 那个男人有著一对有如两枚海苔的粗眉毛,还有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张开的眯眯眼。 「我是不知道你们想去哪里,但是只有两个小孩可是很危险呦!我们当地人是不会啦,但要是你们在中央公园迷路的话,真的很危险哦!」 「你真的是本地人?」 眉毛超粗的东方人开朗地回答: 「你们在说什麼啊,光是听我讲话就有new约腔吧?虽然我是在隔壁的纽泽西出生的,不过曼哈顿就像我家的院子一样。我从七岁就在这里蹓躂了」 他该不会把北海道的长万部跟曼哈顿搞混了吧? 胜利重振精神,紧紧抓住弟弟的手。毕竟在街上来来往往的无数计程车之中,还是有心怀不轨的坏人,总之得小心谨慎才行。 「我们要搭巴士。」 「什麼?」 人看起来不错的司机,粗眉变成八字型下垂。 「不能搭巴士啦,今天是六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呦。这一天在第五街附近搭巴士是很愚蠢的哦!真是太不巧了,你们还是请爸爸妈妈带你们过去吧。」 「问题就是出在我们的爸爸妈妈身上!」 胜利刻意压低声音,装出悲伤的表情: 「其实我父亲打算把我卖到大联盟地狱训练机构『球穴』去。所以我才带著弟弟从那儿逃出来。」 「咿!」一听到不寻常的组织名称,计程车司机的脸色大变。 「要、要送你去球穴!?」 「是的。还有我弟弟你看,应是让他穿上啦啦队培训队长的连身洋装。」 「咿怎麼会有这种父亲!」 亚裔司机连忙下车把後座的车门打开,东望西望窥视周遭之後,把两兄弟推进去。 「快点快点,要是被发现就惨罗。既然是这个原因,我载你们去车站吧,记得把头压低不要让外面的人看见呦」 幸亏遇到善良的计程车司机,两人就靠嘴巴哼著「new约new约」的好司机离开七十二街。但是不只笨笨的有利,就连胜利也没发现有人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 躲在大楼後面的男子,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一身黑的可疑打扮。他拦下後面的计程车并对拉丁拉丁裔司机说: 「帮我追前面的车!」 「喔?客人是fbi的人吗?」 「你管那麼多干嘛?总之追前面那辆计程车就是了!」 「不是啦,其实我是上个月才来到东部,对这一带还不熟」 「就算不知道路也不没关系!你只要追前面的计程车就好了!」 「唉呀~~既然是这麼特殊的任务,那我得多收钱才行」 很遗憾,在纽约市区里,也有几个恶劣的计程车司机。 涩谷夫妻和两名无能的保姆在纽约市警局柜台前气冲冲地抱怨。因为他们对来自异国的上班族家庭实在太冷淡了。 「两位请听我说,即是你们这麼说,他们也才失踪三十分钟而已,我们还无法受理报案。更何况如果跟御宅族有关」 身穿联邦制服的两人,把手放在脸前拼命挥动,表示他们不是御宅族。 「他们不是被绑架,而是离家出走对吧?很明显他们是离家出走的吧?我们警方可不是整天闲闲没事做,既然是离家出走,我们怎麼可能挪出人手去找。」 「可是,就算是离家出走,我那两个儿子也才八岁跟三岁呦!?虽然小胜的英文很溜,也聪明到人称『冷若冰霜的五岁小孩』,不过纽约并不是适合小孩外出散步并顺利到处闲逛的安全地方哦!麻烦快找吧,无论用什麼法子都要找到他们!那不正是警察的工作吗?」 肚子突到快要看不见脚边的制服警官为难地抓抓鼻子下方。 「就算你这麼说但问题是优秀警官今天都放假了。我们署里已经呈现严重的人手不足呢我自己也还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帮忙呢。」 正如他所说,在他背後工作的警官正忙著团团转有一个抓著三只话筒,一次回答三通电话的牵手观音警官、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团团围住,差点遇难的山怪警官、以及一口气咬著五片披萨,满心喜悦的大食量警官。 至於值班警官则用死心的眼神遥望这个场面,口中念念有词: 「这到底是为什麼呢?为什麼请假的都是一些充满男子气概的优秀夥伴呢?」 「看吧小马!」 涩谷美子一看到那个样子,马上转过身来: 「我就说警察看不住吧?小马还说会不会发生什麼奇迹,试著跟他们交涉,但最後还是被无情回绝了。警察果然靠不住!我们还是尽快公布奖金寻找犯人、张贴通缉海报吧。如此一来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追得到,说什麼都要宰了他!」 「等一下老婆,又还不确定有没有绑匪可是,如果真是那样,除了要尽快收集情报以外,我们可能还要找个搜寻失踪人口的专家。警察先生,曼哈顿第一的寻人高手是谁?你应该不会连这个都不愿意告诉我们吧?」 面对双手撑著柜台、气势汹汹的监护人,值班员警不由得有点害怕,原本傲慢的态度也有点收敛 「嗯说到民间厉害的寻人高手,应该就是『追踪儿童小子b级』吧。」 「b、b级行吗?」 「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不过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一把抢下递过来的纸条,美子立刻冲进房间角落的公用电话。拨完第九个号码之後,出现迟缓的回应声: 『你好,这里是失踪小子b级,你要找什麼东西?』 「是我儿子,我儿子啦!两名小」 『是不好找的东西吗?』 「怎麼变成馆广志〈注!日本老牌演员,专门演日本警匪影集的刑警角色〉了!」 美子气得用力切断公用电话。 「冷静一点啦,老婆。他也不是円广志〈注:日本歌手兼作曲家〉哦!那只不过是电话留言罢了,那家伙不可能在纽约啦。」 可是丈夫显然没什麼说服力,妻子?珍妮佛早已经抓狂了。身穿宴会的高级和服,头上冒出青筋猛抓头发,已经濒临火山爆发。 「啊~~该怎麼办才好?当我们再这里担心时,小胜跟小有可能已经遭到坏人的毒手了。搞不好已经被邪恶组织抓去改造成邪恶的大哥哥呢!」 「哇那很可能被迫什麼怪物合体呢!如果能跟乔狄马〈注:纽约洋基队名将,1999年因肺癌病逝〉的遗传基因合体,那可会让我热血沸腾呢!」 从这里可以稍微看到涩谷胜马脑中没人性的部分。 『嘎嘎哔沙沙』 就在气氛十分低迷时,一个机械音适时出现。保姆之一的马修?奥森赶紧拿起系在腰上的无线电: 「我是阿姆罗。」 你是阿姆罗!? 『这里是芙劳?波。』 对方是芙劳啊混著杂音的无线电,是来自模仿动画角色的装扮,身穿红色制服的保姆。也就是鼻子吃了闭门羹而无法进屋内的第三人。 「其实嘎已经确定卡兹、雷兹与吉卡往厕所的方向哔为了以防万一,我跑在後面追赶」 「用跑的!?真厉害,不愧是飞毛腿芙劳!」 马修?奥森的反应让周遭的人们兴奋起来。 「目标现在在哪?」 『这个吗嘎请打开电视嘎哔哔沙哔』 「可恶,又是米诺夫斯基粒子!」 你们怎麼不用不用米诺夫斯粒子影响的普通无线电呢?现场的人都很想吐他槽,但认为现在不是好时机而闭口。 「电视、打开电视!」 在听到胜马的指示,正在观看警匪片的频道的年轻警官连忙将电视转到ny1〈注:ny1是一个地方频道,二十四小时服务纽约客的电视新闻〉。这个地方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正在转播热闹的街头活动。 『嗨~~我是记者安乔依。不晓得电视前的观众朋友是怎麼渡过六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呢?在记者所在的曼哈顿第五街,可是正在举行每年惯例的同志游行呦!』 画面里裹著迷你紧身套装的性感记者,正活力四射地一手拿著麦克风对著镜头送秋波。涩谷夫妻当场目瞪口呆: 「同志、游行?」 『现在是三点四十分,游行队伍从市立图书馆前朝华盛顿广场走去。成员从每到连超级名模都会吓到脸色发白的美男子,到有如找到同伴的海豹班高兴的怪人。精心打扮、金光闪闪的同志让史匹柏导演都大吃一惊呢!』 sng车後方式日本难得一见的景象浓妆豔抹、服装缤纷的女王,还有一群身穿紧身皮衣、头戴墨镜、在腰际垂挂锁链的粗壮老兄在街上大声喧闹。队伍之中有男有女,也有不少在路旁围观的群众。其实里面也有不少人装著很普遍的服装,不过他们就不怎麼引人注目。 这时候有一名女王陛下缠住电视台的转播人员又抱又亲。看到对方逼近的後唇,转播人员不由得拿起摄影机护身。这个举动让镜头照到人们群众的场所。 「啊!」 夫妻俩同时大叫。 「小有!」 他们可爱的次男正在跟一旁的同性恋玩耍。穿著深蓝色连身洋装加缀满蕾丝的围群及粉红色袜子的次男,被全身缀满亮片的变装女王高高举起,开怀大笑呢。 「小、小小小小有!?」 『那麼把现场交还给主播。好好享乐吧~』 「谢谢安乔伊的报导,现场再次回到主播肯特这里。」 转播到此结束,画面上出现板著一张脸、带著粗框眼镜的男性。胜马抓著老旧的电视拼命摇动: 「可恶,我不想看这个眼镜仔!快播小有的画面,我想看小有奋斗的模样!」 「住手、你想破坏警局里的设备吗?」 顶著啤酒肚的值班员警赶紧抓住这个快失控的日本人,那可是十年来跟他苦乐共享的宝贝电视呢。 「你那两个离家出走、下落不明的儿子居然跑去参加同志旅行,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也不要把气出在警局的设备上。又还没确定你那两个儿子是同性恋啊。」 「废话、有哪个三岁小孩就搞gay的!好了,既然已经查出地点,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就快点派警察过去保护他们啊!对了车子,把警车借我!我直接去孩子身边!」 「等、等一下啦,ms.涩谷!那可是一年一度、无法无天的同志游行区域。为了围观群众的安全,我们都会派驻警力,不过要从那麼浩大的游行队伍里找出两个小孩」 抖著啤酒肚的值班员警,像是在感叹警方力有未逮似的摇头: 「不老实说我们这种普通警察,并没有勇气闯进那种凝聚力强的集团」 肩膀夹著三只话筒的警官动也不动、狂吃披萨的警官也停下手,屏气凝神观望接下来的发展。但是他们其中一人因为文书工作不顺利而皱著眉头的男人,像是做了什麼决定後站了起来: 「值班的别难过啦,虽然我的搭档今天休假,不过我会试著跟他连络看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有携带无线电。虽然我答应绝不会说出去,但是为了那两个幼小的孩子,他应该会原谅我的。」 接著,原本一直盯著警匪片的频道的年轻人也意气凛然地站起来: 「我的搭档今天也休假,不过他有携带正在开发中的行动电话,我试著跟他连络。」 结果警局里各个角落纷纷发出「我也来联络」的声音。大家纷纷用无线电、电话、狼烟、旗号等方法呼叫夥伴。 「啊啊,是大卫呢?是我啦,不是什麼诈骗集团。什麼?现在要教你梅拉妮?别闹啦。我跟你说,虽然抱歉坏了你的兴致,不过这是紧急状况啦!」 「苏珊?我是莫妮卡,我知道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不过在你附近有两名离家出走的失踪幼童喔。」 「嗨,邓肯!游行好玩吗?不好意思在这时候打扰你,据报有两个日本小鬼混在你那的游行队伍中。啊?你参加的事同志游行?安啦,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一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说出去了。你要相信我这个搭档啊!」 在本周的第二天,警局里到底发生什麼事,光是想像都觉得可怕。 时间稍微往前回溯。 看卲圣派翠克大教堂的白色尖塔,计程车司机皱紧他的粗眉。透过车内後视镜看到这个模样的胜利,不安地询问男子: 「怎麼了吗?」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耶啊、不要回头看呦。後面跟著一台计程车、还有身穿粉红色制服以超快速在人行道奔跑的女人、还有」 「用跑的!」 虽说塞车时的车速不快,不过从七十二街跑到这里也有一段距离。只靠自己的双脚跟在汽车後面,这番毅力实在太让人敬佩了。 自称当地人的司机看著前方的道路,不耐烦地搥打方向盘: 「虽然很想说『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把他们甩掉』,可是交通塞成这样,根本无法展现我的开车技术没办法,所谓『树要藏在森林里,牛要养在牧场里』,我乾脆直接开车冲进游行队伍,你们就混进人群甩开追兵吧」 司机先生话一说完,就突然把方向盘一横,擦过两三辆车挤到前方十字路口然後向右转。连询问是什麼游行队伍的机会都没有。 「哇哇哇哇哇」 因为没有儿童安全座椅,害得有利从座位上滑下去。 「小有没事吧!?」 「云霄」 他没来得及说出「飞车」,计程车就紧急刹车。胜利拼命压住小弟,避免他飞出去。好不容易熬过这个冲击,抬起头来往上看,才发现黄色计程车已经被人群团团包围。许多带著大顶假发又浓妆豔抹的脸,正隔著车窗往里面看。 「这里是」 「 好了、两位小朋友,没时间拖拖拉拉的!你们快点下车,混在人群之中前往地铁站吧如果要去灰狗〈注!长程运输公司「greyhoundlines」〉长途巴士的车站,在三十四街的宾州车站或四十二街下车,很快就会看到了」 「可是车钱」 在地人竖起大拇指,表示义务助人是不收钱的。 「因为你们只是小鬼〈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夏亚在看到萨比家三男卡尔马国葬直拨时所说的名台词〉」 他们一下计程车就被人群团团围住,连天空都看不见。每个人都长得好高大,而且身上都穿著花俏又华丽的服装。 「请问这是这是什麼集会啊?」 「哎呀,你不知道吗?我们是一群敞开自我心扉的女性,诚实活在现代的女性呦!」 「女」 胜利差点脱口说出「你们也算女人吗?」但他连忙闭嘴,因为这句话太没礼貌了。即使英文很溜的胜利也对同性恋毫无知悉呢。 大姐姐们一看到穿著连身洋装的有利,如获至宝似的把他举到头顶。 「啊,小有!」 「哇好可爱!你们快过来,有看过这麼可爱的小孩吗?我说葛格啊,不晓得你弟弟何时才会踏入我们的世界?如果他现在就加入的话,铁定很受欢迎~~」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热中此道的是我妈而不是我弟。」 「哇、好一个通情达理的妈妈呢」 刚开始被抱到头上的有利觉得好玩,并抓著有如白金汉宫卫兵帽子的假发。但是坐在肩上没多久,小眼睛就开始四处寻找胜利。 「小胜、小胜!」 「我在这里,小有!我在下面!」 「小胜!」 他拼命挥动手脚想到哥哥身边。这时候身材高大,服装也格外华丽的大姐姐一把抱起有力将他放回地面上。 「你们几个别欺负人家小孩子。」 他穿著全身镶满紫色亮片的华丽服装。在午後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粗壮的腰上还缠著如拳头般粗、仿自轮胎花纹的腰带 看起来很像什麼项目的冠军。 「呜!咿呜!好可、可怕妖怪!」 惊人的外表吓得有利快要哭了出来。其实他害怕的是对方又宽又大的嘴巴,加上鲜红的口红,感觉好像刚吞下一个人。 「喔!麦可这个名字我已经丢在肯德基的鸡舍里了,现在的我叫做玻沙诺瓦,不叫麦可哦。」 裸露的手臂有心形刺青,不过心形中间的人名好像重刺了两遍。 「听好,千万不要喊我们过去的名字。现在她叫做玻沙诺瓦,我叫梅拉妮。」 站在玻沙诺瓦身边,穿著翡翠绿迷你裙的「女性」如此说道。当他把手插在织腰上斜斜站立时,看来就像邮购杂志里的模特儿一样美丽。此时,从梅拉妮束著紧紧的腰际传来不太悦耳的电子声。只见他熟练拿起无线电,手贴在嘴边: 「嗨~我是梅拉妮~」 听到无线电传来的声音,梅拉妮慌张地压低声音,捂著嘴巴转过身: 「干麻啦,不是跟你说过假日时我不叫大卫吗?今天是六月最後一个星期六,早在半年前我就请好假了耶!嗯?什麼?有两名幼童失踪你说在游行队伍!?」 他往胜利这边看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跟对方说话: 「八岁跟三岁,其中一个虽是男孩,却穿著深蓝色连身洋装及缀有蕾丝的围裙难不成啊、我知道了!好。我马上保护他们,了解。」 「怎麼了,梅拉妮~~」 紫色亮片「小姐」担心地等夥伴讲完无线电。真名好像叫大卫的绿色迷你裙「小姐」捂著嘴巴清了一下喉咙,然後把手伸进塞满东西的胸部里拿出警徽: 「啊咳咳!我刚刚接到通知,说要保护你们兄弟俩。你们父母似乎很担心你们。大姐姐我不是啦,本警官会送你们回警局」 「等一下!咦,什麼跟什麼啊?梅拉妮是警官!?」 紫色亮片「小姐」倏地脸色大变。话虽如此,因为他的粉底打太厚,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从什麼色变成什麼色。 「你听我解释,玻沙诺瓦,这是有原因的。很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真相,但实际上我家代代都是纽约警」 「天哪!梅拉妮,现在说什麼都没用了!」 「喔唔!」 紫色亮片,也就是玻沙诺瓦「小姐」设法像个女人甩对方一个耳光。但不管打扮多麼光鲜亮丽,内在还是个男人。因此挨了耳光的梅拉妮,也就是大卫〈猜测〉,整个人随即喷著鼻血飞了出来。 「呸,老子除了军人,第二个讨厌的就是警察。」 玻沙诺瓦不屑地说道。他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子汉。不过他马上变回之前的声音,妖艳地扭腰摆臀。紫色亮片再次闪闪发亮。 「两位小朋友,你们趁现在快逃吧!放心,大姐姐是站在你们这边地呦!要是还有其他警察追来,我也会用织瘦的女性手臂阻止他们!」 「谢谢你。」 被放到地面的有利笑眯眯地大喊: 「谢谢你,妖怪。」 真庆幸弟弟的英文不太标准。胜利偷偷叹气,然後抓著有利细小的手离开游行队伍。 「过来吧,小有。」 「嗯、掰掰,阿妖」 「路上小心哦,小朋友」 打扮成女侍的参加者推开玻沙诺瓦,准备抓住他们两个。 「喂,等一下!我们接到的联络是要保护那两个孩子咕啊!」 「别故作亲暱随便碰我啦,警官。」 「快让开,我们要保护那对兄弟哇!」 「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喔,因为人家也是女的。」 身上不停掉落紫色晶片的玻沙诺瓦把正义的警官击倒,光是想像都觉得可怕。 在这片骚动之中,明显跟警方无关的人物穿过队伍冲了进来。 明明快到夏天,却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刚冲进来时还灵巧地运用细柺杖闪过人群。 他的鼻子如果再低个几釐米,历史可能就会改变。他的容貌如果再平凡一点,应该可以追到小胜跟小有。但伤脑筋的是,这个看起来不只五、六十岁的男人,外表跟好莱坞的明星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在场的同性恋者怎麼可能放过眼前这个跟大明星劳勃迪尼洛长的一模一样的酷帅男性呢。 「等一下,你不是迪尼洛吗?」 「天哪,是真的耶!哇、不愧是帅哥哇~~他脸上还有刮胡子的痕迹~」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迪尼洛。哪个人帮我栏下那两个孩子!他们是我朋友的小孩,请帮我拦住他们!」 被人群挡住去路的他拼命把手伸长。但那对小兄弟还是顺利逃走,两个背影不一会儿就变得越来越渺小。 「哎呀~讨厌,迪尼洛?你真的是迪尼洛?天哪,想不到老迪也是我们的夥伴!」 「我们并不讨厌你,反而很开心也超感动呢!我说劳勃啊,好莱屋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同性恋啊?」 「这、这、这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哇瞧你脸红了,好可爱哦我说迪尼洛,你有没有兴趣在纽约发展啊?如果要开人妖酒店,我们可是熟得很哦而且随时都能帮你的忙呢」 「哎呀,不行!人家希望劳勃开一间可爱的咖啡店啦!或是我们喜欢的寿司餐厅也行。」 「喂喂喂,听说迪尼洛来了,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啊!」 「放手!放开我啦!我有急事唔耶!」 被体格健壮的女王陛下们团团围住的追踪者 ,最後落到动弹不得的下场。 「你说他们跑了?」 涩谷夫妻尤其是太太,两手叉在胸前略歪著头。 「你们不是派出充满男子气概的优秀警官了吗?结果还是让八岁跟三岁的小兄弟逃走了?哇不愧是我家的小孩,真聪明!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老、老婆!」 警局每个人都是垂头丧气。沮丧的值班员警上前报告: 「与其说让他们给跑了,不如说是大家都被摆平了」 「没用的东西。」 「老、老婆!?」 纽约市警可是办过无数大小邢案,甚至历经过攸关性命的枪战。然而这个家庭主妇却当这群警员面前大放厥词。 「我没说错啊,小马。会参加同志游行的,应该都是万中选一的优秀警察吧。可是他们连我们的宝贝儿子都保护不了,这不是没用的东西是什麼?」 出奇冷静的涩谷美子一面整理和服的带扣,一面眯著双眼皮的眼睛。科学无法解释的第六感让丈夫的背脊直打哆嗦完了,这下完了。 「所以我就说,警察根本靠不住。看吧跟我说的一模一样吧?算了,没关系。既然你们没办法为我们做什麼,那我就自己去救儿子。别看我这个样子,婚前可是人称『横滨的紧急追捕令』〈注:电影「dirtyharry」,由克林伊斯威特自导自演〉,让那些小奸小恶的家伙闻风丧胆呢。用麦格农转轮手枪吓唬那些在外国人墓地随地便溺的男人,可是我的兴趣呢。」 麦格农轮转手枪?丈夫对妻子的过去感到不安。 「事到如今我只好一个人上街,把可疑份子全都抓起来!我要让纽约在误逮地狱里大声哭喊!就叫做『横滨的紧急追补令曼哈顿珍奇之旅』吧!哎呀,这标题真不错!感觉就像是假日早上播放的旅游节目。」 「等一下、等一下,老婆!只靠什麼珍奇之旅是无法解决事情的不过算了,总比『地狱的7-11』好。」 松了口气的丈夫太天真了。下一秒钟,抓住淑女珍妮佛以穿著和服的姿势,一脚踏在值班柜台上,勒住执班员警的喉咙。 「唔」 「好了,哪个人把44口径的麦格农转轮手枪借给我!我说借我就快点借给我!既然克林伊斯威特办得到,我怎麼可能办不到!」 「哇我老婆变成克林伊斯威特了」 丈夫跟警官们开始惨叫,连忙将手边的枪藏起来。要是让她说出「我就是法律」,铁定会没命的。得快点制止美子,让她恢复理智才行但是警局里的警察不是制止失控的妻子,反而是扑向丈夫胜马。 「什、什什什什麼!?」 除了模仿李小龙之外,连武术的武字都不曾说出口的胜马,不一会儿就被扣押并带到地下拘留所。 听著牢固的锁无情锁上的声音,胜马打从心底感慨自己在日本连超速的经验都没有,为什麼会在美国而且还是纽约的牢里呢。 「为什麼是我?为什麼是我!?」 「你这个丈夫是怎麼当的,竟然逼淑女做出那种事?我最讨厌这种卑劣的男人。」 可是为什麼我这个当丈夫的,必须代替意谋夺枪的妻子关进拘留所呢。而且更倒楣的是,这个满是霉味又昏暗的牢狱里还有其他人。 就像画里描绘的壮汉。 对方穿著重型机车爱好者最爱的黑色紧身皮衣。他发出嚼口香糖的声音,笑嘻嘻的好像发生什麼有趣的事情。不但剃个大光头,上面还刺了一个骷髅缠著一条蛇的刺青。不过看起来有点像是一岮「便便」。 先来的人用力挥动右手,用低沉的声音呼唤胜马。 「hey,eon」 善良的日本人脑里随即闪过在国外拘留所会遇到的几种危险。一、暴力行为、二、私邢、三、肮脏的厕所。 胜马用力挥动双手,表明自己毫无敌意,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最重要的是要确实表达自己的意思,否则暧昧不明的态度只会造成误会。 「no,no卡门!nono看门!」 「heyhey,eon。」 「nonono,thankyou。我是勇於说no的日本人!」 「帮我把背後的拉鍊拉上,please。」 「啥?」 原来是自己不懂装懂搞错了。肌肉棒子男性只是要他帮忙把紧绷的皮衣拉鍊拉上而已,不然一直抵著铁栏杆,他的腰会痛。 啊小胜小有你们现在在什麼地方,纵使被老婆害得入狱,做父亲的依然十分关心儿子们的安危。 「家长同意书呢?」 胜利带著弟弟好不容易来到巴士总站售票处,却被对方如此追问。 对方是体格健壮的非裔美国女性。制服纽扣绷的紧紧,黑发梳拢在後面,金色的圈圈耳环在耳边摇晃。 胜利不敢放开弟弟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妈妈的钱包从五分裤里拿出来。他以为对方要看他的身分证明,於是拼命找信用卡。女性的声音再次从上方传过来: 「我不是在说信用卡呦。不好意思小朋友,十二岁以下的儿童若要单独旅行,没有家长同意书我们是无法卖给你长途票的。要是不小心帮助儿童离家出走,对我们也是很大的困扰。」 「可是我们」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到,对方之所以说「不能帮助儿童离家出走」,就表示刚才的理由是行不通的。於是他立刻改用泪眼攻势: 「我爸爸妈妈离婚,结果妈妈离家出走了。从此以後我爸爸天天喝酒不工作,只要一喝醉就打我跟弟弟,所以我们想去投靠孟菲斯的奶奶。」 他拼命眨眼睛,刻意让眼睛充满泪水。然後再微微皱眉,摆出祈求的表情往上看。 非裔美国女议员有点心软,表情显得有点黯淡。但没多久又想起自己的职务,於是挥著双手对他说「不行」。 「不管你再怎麼求都没用,我对这种事是很严格的。既然你家长无法写同意书,那就等你找其他监护人写好同意书再来吧。」 「小气鬼。」 「你说什麼?」 不知不觉说出真心话。虽然讲的是日话,但非善意的肢体语言好像在国外也能通用。 「我不是故意找你们麻烦呦,小朋友。这是公司的规定,知道吗?这也是为了你跟你妹妹还是弟弟的安全著想。」 「我们走吧,小有。」 胜利知道,再死缠烂打下去也没有用,於是拉著弟弟的手离开。海港车站〈注:portauthority,曼哈顿二个主要的长途巴士站之一〉是个大车站,要从入口找到售票处需要花相当多的时间。想到一切又要回到原点,内心不禁觉得郁闷。但既然无法买到长途巴士的车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於是他把目的地设定得近一点,也考虑到搭电车的方法。那样旅程应该会变得悠闲一点,对年幼的有利也比较轻松吧。不过如果想买amtrak〈注:美国国铁〉的票,对小孩子来说也不大容易。於是他一面试著找出当初过来的正确路线,一面推敲下一个方法。 既然没办法在纽约买票,那走道隔壁洲呢?因为美国每一洲的法律都不一样,在纽泽西或许十二岁以下的儿童也能买票呢。 「喂小胜」 牵著的小手突然用力紧握自己。 「什麼事?想尿尿吗?」 「不是。」 三岁的有利表情非常正经。 「游乐园呢?」 「我说小有,现在不是」 胜利的话只说一半。从离开饭店的时候,他就说过想去游乐园,是自己勉强弟弟一直忍耐 到现在。先是骗他离开住的房间,然後哄他搭上交通工具,一再逼迫年仅三岁的弟弟忍耐,於是他紧紧回握弟弟的手。 「也对,我们已经搭过计程车跟地铁,接下来轮到去游乐园了。那麼我们今天去远一点的游乐园,玩儿童也能搭乘的云霄飞车吧。」 「真的吗?」 有利的表情突然亮了起来。 「是真的呦!」 有利突然变得精神奕奕,彷佛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他们回到地面上的四十二街车站,再次把代币放入验票闸门。 「我们要往南走那就是downtown罗?」 「当当!」 「不是啦!」 不知不觉又冲口说出,小胜立刻就後悔了。被吓到的弟弟抬头小声欲言又止的问: 「阿当?」 胜利蹲下来紧紧抱住小弟。紧张的人不是只有自己,年仅三岁,连英文都不太懂的有利应该比自己还要不安。 「没错,downtown就是阿当对不起,小有。葛格并没有生气呦。」 「小胜。」 不过这孩子会的字还真少。 两个人无论是在无法分辨黑夜白天的月台牵著手等待列车、或是留在涂鸦痕迹的车门打开,走进过客匆匆的车厢内时,都尽可能人多的地方。让弟弟坐在两腿之间的哥哥大口叹气。 他觉得车厢里的视线全都看著他们。像是听著音乐的非洲青年、看著报纸的西装男子,甚至觉得捧著印有商标的纸袋的老妇人都在盯著他们。 照理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别人并没有自己想像一样,一直往这边看。 「椅子,橘子好硬哦。」 「嗯,很硬。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呦。」 没办法,我们必须到远方去。 也必须习惯不安与紧张。 搭了一小时的地铁终点站,是距离曼哈顿最近的海滩。 一望无际的沙滩,似乎怎麼走都怎不完。接近黄昏的午後,在海边嬉戏的人们不分大小小孩都发出欢闹的声音,彷佛衷心期待夏天的到来。 颜色褪的刚刚好的木版路前方,有一座小型游乐场。里面的设备都很老旧,但看起来很温馨,不知为何触动了日本人的乡愁。 「有种好怀念的感觉哦。」 不禁令人想起母亲年轻打工的横滨巨蛋,或是春假跟祖父母一起去玩的花园。每当车辆通过,柱子就会喀喀作响的云霄飞车,好像是美国的第一座云霄飞车。 有利还玩了一转就快故障的咖啡杯,还抓著不稳定的摩天轮窗户开心大叫。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可以了望远处的海面。 「小有,你知道海的另一边有什麼吗?」 「日本?」 「不对,是欧洲哦。」 「骗人」 在三岁小孩的世界里,只有日本跟美国。 他买了热狗跟柳橙汁给喊肚子饿的弟弟。园内到处都有人鱼的展示品,有利只要一看到就会开心地指著大喊: 「小胜,鱼人!鱼人!」 「应该是人鱼吧。」 可能觉得欢喜雀跃的小孩很可爱吧,附近的职员告诉他们昨天举行过人鱼嘉年华,还亲切地拿出小孩子的人鱼尾巴让有利套上,并用拍立得相机帮他拍照。 开心至极的弟弟拉著哥哥的手到处跑,还发出笑声跟弟弟一起同欢,好不开心。 不久太阳渐渐下沉,脚边的影子拉得很长。人们也开始回家,原本热闹的园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当夕阳西下之际,最後只剩下他们跟海鸟在空无一人的海边步行。 他把玩累到发呆的弟弟肩膀拉过来,两人慢慢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只有三岁的头脑跟身体,因为愉快的疲劳而开始打瞌睡。 「小有,不可以睡著哟!我们等一下还要搭电车。」 「嗯」 自己也很清楚晚上的地铁很危险,可是他们又不可能露宿街头,也不能在这里打电话回饭店,乖乖回到父母身边。要是父母真的离婚,他们就得各分东西了。自己说什麼也不想跟弟弟分开,也不喜欢被人当作物品一样处置。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才八岁跟三岁。连要买长途巴士的车票都被拒绝,又有哪家旅馆把房间租成他们呢。胜利一边以蜗牛的速度前进,一边想起白天看的电影。 如果是城市近郊的汽车旅馆,或许不会多闻些什麼就让他们住宿。虽然内部有随时都可能脱落、咯咯作响的楼梯;住的是听得到隔壁房间枪声的客房;儿莲篷头只会流出棕色的水不仅如此,每层楼只有一个冲澡间,厕所还是共用的。 叹气的胜利低头看著裤子里的钱包。 里头有足够住一晚的钱。可是自己只是小孩,无法到什麼像样的地方投宿。 好想哭,脚步也好沉重,只能够望著地面,原来这就是走投无路的感觉。明明自己只是个小孩却感到好郁闷。 「啊!」 原本边走边打盹的有利,似乎发现什麼,开始蹦蹦跳跳。原来在散步专用道的几公尺前方,有一个看似公共电话亭的孤单箱子。 「小胜,电话」 「我们不能打电话回家。」 「为什麼?」 「不能叫爸爸妈妈来接我们,你跟葛格两个,要到很远的地方去。」 「嗯」 「不喜欢吗?」 有利毫不犹豫地摇头。胜利虽然感到自毫,同时也有无法保护弟弟的无力感。 「如果那是『如果电话亭〈注:漫画《多啦a梦》出现过的道具之一〉』,能够马上大人就好了。」 「如花电话亭?」 「如果电话亭啦!」 可是走到旁边一看,才发现这个高大的木箱并不是公共电话亭。下半部用木板围起来,然後用粉红色与黄色的字写上miracle、magic、dream2等单字。上半部是整片玻璃,还有用纸糊成的可疑阿拉伯人。他不但缠著头巾还有胡须,正瞪著眼经看著这里。 「我看过这个!之前曾在电视上看过!」 「对,是白天播的电影。」 如果记得没错,这应该是类似算命机器或许愿机器的东西。放在手掌的铜板会随著轨道滚到手臂,只要顺利落到胡须上就能许一个愿望好像是这样吧。 「铜板,铜板」 他把二十五分钱交给拼命央求的弟弟,然後把他往上抱到搆得著投币口的高度。只见暗暗发亮的金属顺著细细的轨道慢慢接近阿拉伯人的脸。著迷的有利屏住气息,看到铜板好不容易落在人偶的胡须,随即开心的拍手。人偶动著嘴唇,发出事先录好的男声那是带有腔调的英文:『请许一个愿望吧。』 「小胜,愿望,你要许什麼愿望?」 「什麼?」 他一时想不到要许什麼愿望。当时电影里的主角许了什麼愿望?我记得是站在移动游乐园的机器前面,那个童星当时说的台词浮现在脑海里。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那也是非常接近的愿望。胜利忍住口中的乾渴张开嘴巴: 「希望快点变成」 话都还没讲完,就听到飞快的脚步声冲来,其中还夹杂著柺杖的声音,形成一种奇妙的节奏。而且声音一直绕到许愿箱的後面。只见一个男人用惊人的力量扳开後方的三夹板,把纸糊的阿拉伯人拉倒。他把只剩上半身的人偶搁置一旁,再整个人硬挤进空隙里。 虽说夏天就快到了,但是他却穿著黑色西装,带著一副墨镜。让人觉得他长得好像某位知名的演员,但却不是小孩子说得出来的名字。 「实在是太勉强了。」 村田健丢脸的过去与诀别宣言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柱子的起司,到哪里去了五月五日的自我激发。坦桑尼亚,我是没有寻找自我的村田,也就是村田健。」 「我是最近老跟不上村田冷笑话的涩谷。话说回来,坦桑尼亚不是问候语吧?坦桑尼亚怎麼算是问候语呢?」 「我说你啊,别拘泥那种小事好不好说到『小』,我记得上次有问过你,你有找过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啊有啊。说到那个,我没找到耶。虽然有婴儿跟四岁左右的照片,但是二、三岁左右的照片却连一张都没有。不过还好有我刚出生的照片,至少不会有趁著退潮到沙滩摸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 「我就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我说涩谷,你对那段空白期间有印象吗?」 「什麼空白期间?不管谁对二、三岁所发生的事都没什麼印象吧?嗯这个嘛,应该不是差点被什麼可怕生物抱走或是被变成不是自己的怪东西或是被改造成只有上半身是人类的未确认生命体〈uma〉啊、还是说我三岁的时候被外星人绑架!?」 「不是呦,你的想法怎麼这麼单纯啊?其实涩谷,我之前好像也说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是个天才儿童。」 「哪、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天才儿童啊?不过我那个哥哥也跟你差不多。不过他长大之後竟然迷上美少女游戏。」 「然後还被隔离到另一个房间接受智力测验,还在大学附属医院接受调查呦!因为们说我有点不平凡。而且在纯白色的房间里,有研究员及记录员,还有从学会派来什麼儿童心理学世界权威的。」 「要、要当个天才儿童还真不容易呢。嗯应该说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吧。像你对过去的人生就全~~部都记得。」 「没错。多亏这样让我变成特别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但是第二次大战就只记得一半的幼稚园生。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大部分的医生只会说对我感到很又兴趣,今後务必进行追踪调查。其中有一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 「他、他还是主张你是被外星人绑架的说法吗?」 「也不是这样啦。他说:『哎呀毕竟物以稀为贵嘛,所以你不要太在意但最好还是不要跟别人说比较好哦对了、我问你,你觉得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注:在动画「机动战士钢弹」里,主角阿姆罗曾经说过:「我才是最擅长操纵钢弹的人!」这句话〉?』」 「他问你谁比较擅长操纵钢弹啊~可是钢弹也有分很多种。依照情况不同也有分变化球投手或是用直球一决高下。啊、打击率!用打击率来比不就得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帮涩谷制造棒球钢弹的想法耶。不过,只要自己的儿子跟其他小孩有一点点不同,当父母的一定都会很担心的吧?於是我妈妈好像也问过那个怪怪的小儿科医生:『让这个孩子带著这麼重大的秘密成长,以後会不会走上不归路,还会骑著偷来的机车逃走啊?』」 「我倒觉得你变成疯狂科学家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妈还担心我能否交到朋友呢,毕竟我不是普通人。结果小儿科医生就说:『安啦,你将来会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做朋友呦』然後就拿这叠照片给我。」 「我看看?咦女生?哎呀呀,还有人鱼的尾巴呢。喔~~这张是穿著缀满蕾丝的围裙洋装我说村田,这个女生怎麼被身穿可怕女装的大姐姐抱了高高的呢?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些人的女儿啊姐果你跟这个女孩做朋友了吗?」 「不会吧涩谷,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麼吧啊,你是在唬我的吗?譬如说这是合成照片啦、或是你刚刚说的全部都是骗人的?」 「怎麼会有你这麼迟钝的人啊?不,应该说你单纯吧?我要膜拜你的眼睛!」 「就跟你说不要拜我的眼睛!」 第四章 红色房间正如海瑟尔所说,被当作某种集合场所。 我不是说过了,圣砂国的人民坚信神明的力量无法到达地下。于是我们就来个逆向操作,把这里当成讨论事情的场所。而且如果没有必要,士兵们绝对不会踏进来。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是个不祥之地。不过这对反抗皇帝的人来说,是个绝佳的藏匿之处。 当我们倾听她叙述这七十年来的经历时,有几名神族踏了进来,找到自己的安身之地就留在这里。他们的服装都很朴素破旧,在这块寒冷的土地上,只穿着几近赤脚的凉鞋及薄衣,冷的直打哆嗦。所幸地底还是比地面温暖许多,加上房间里有代替照明的火光,所以应该会比在夜晚到处跑还来得舒适。 其中有人带着装有少量简便粮食的袋子,也有人拿着材质看起来不太好的纸筒。可能是地图或是什么草图吧。 约札克双手交叉在胸前,守在石门旁,刚走进来的人都被吓得倒退几步。不过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这让我觉得圣砂国奴隶阶级的人们个性都很温和。这个想法在搭船时也曾经有过,或许因为他们生性并不好战吧。 到底该算是优点还是缺点呢,我无法一概论之。 其中也有听到黑发一行人不知为何跑来这里而好奇靠过来的人,不过都被海瑟尔大声一喝而乖乖点头退下。 看来海瑟尔不仅年纪大,也是这个集团的领导人。 不过当室内多了五个人之后,我忍不住向她提出建议。因为就连我也感觉有点尴尬。 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 周围的视线令人很不束缚。不过这也难怪,看到自己的领导人带着陌生的外国人进来,任谁都会觉得很可疑。况且对方虽然衣衫褴褛,却是预定跟皇帝耶鲁西进行会谈的魔族使节团。我是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人知道的如此详细,但光是听到未知的语言,想必就足以让他们感到不安了吧。 因为我们的样子在这些人的眼中应该很可以吧?不仅头发跟眼睛的颜色跟他们完全不同,而且还说着未知的语言。 陛下是我的客人,并不是什么可可疑人物喔。我本来打算等所有人到齐之后再做介绍不过老实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海瑟尔眉间的皱纹显得更加深刻,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算知道你们不是敌人,也没有充足的条件证明你们是自己人。毕竟我还是看不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在金色的视线与海瑟尔红棕色的眼睛注视下,我突然为之语塞。 这趟旅行有许多目的,但由于过度错综复杂而无法一言以蔽之,而且也很难判断跟萨拉列基、耶鲁西兄弟的会议能否有所进展。此外更重要的是,不仅是海瑟尔,就连全体国民也都不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兄弟呢! 我们远渡重洋的目的,是为了见证圣砂国与小西马隆恢复邦交一事。但是始终以第三者的立场列席见证,完全没有插手两国之间种种磋商会谈的打算。 不管是站在真魔国或是大西马隆使者的立场,伟拉卿的这席话都显得十分中归中矩。 但是在会谈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出乎意料的以外,因此我们不得不留下小西马隆国王萨拉列基退席。 原来如此,发生了意外啊 海瑟尔伸出龟裂的指头抚摸额头。 但是你们好像是在相当危机的状况下退席的呢。该不会你们并非和平的出席者吧?算了,我不是在怀疑你们的身份,知识担心你们跟小西马隆王并非只是为了恢复邦交这么简单,而是有其他更邪恶的目的。譬如说 这时候石门被拉开,她稍微看了一眼。好像是她的旧识,只举起一只手来打个招呼。 你们想寻找什么极具利用价值,又能当作武器的物品。 我紧握着拳头,掌心冒出湿热的汗。 你指的是盒子对吧? 因为陛下是魔族的国王,也说过那个危险的盒子所制造的不是吗?既然这样,陛下地亲自来取回也不足为奇吧。至少在使用上也一定会比某个不小心来到异世界的外行人还要有心得才对。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我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也变的生硬。想不到在取消和萨拉列基、耶鲁西的高峰会谈之后,这次换成跟当地的地下领导人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正面交锋。不过光是像这样耍心机互相刺探就快要让我吃不消,根本没时间好好喘口气。 我所会的耍心机,就只有用无意义的碎碎念扰乱打者而已。 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我还是老实跟你说。我们至少我不是来抢盒子的,更何况我们也没预料到那个会在这个大陆。而且 我抬头看肯拉德,他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跟我说:应该是冻土劫火吧。没错,盒子的名字分别是风止、地涯,然后是今天刚知道在这里的冻土劫火。 我压根儿没想过要把冻土劫火拿来当成武器。 我该全盘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我知道任谁都无法突然相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不过我们魔族是为了封印那股强大力量才会制造盒子,绝不是为了要提供给其他国家或民族使用。就算现在知道盒子的下落,老实说我还巴不得就这么继续放在那里不动。要是有签订任谁都不会加以滥用的条约就好了。像是大西马隆或小西马隆 我顿了一下因为我想起少年王所犯下的罪行。 如果能保证不会落在萨拉列基的手里,并且不会被滥用的话,我就不再追问详细的所在之处。 他曾经以试验的名义聚集囚犯,大肆破坏卡罗利亚。跟想让每个人各展所长的艾妮西娜所追求的理想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远。 真的吗? 她用正如其名的榛色眼睛盯着我的脸。因为对方的各自比较矮小,自然是仰望着我。但是让我感到极度不适的理由是她的眼睛。她有能够看穿事物本质、鉴定万物的眼力。 你们只要别犯下像我那样的失误,那就是一个拥有惊人威力的贵重盒子。根据遗留下来的纪录所示,或许跟德国研发的新型炸弹威力不相上下。那是利用融合与分裂的特性所制造出来的可怕物品,威力足以把一个都市毁灭。一旦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们能够忍住不使用它吗? 我们不会使用它的。而且为了不让它被其他人利用,我希望能把它藏在更深层、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海瑟尔盯着我的脸,整整沉默的五秒钟。我觉得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窥视我的内心深处。不久她表情变得柔和,又恢复成善良老婆婆的神情。 不好意思,我总觉得小兄抱歉,陛下看起来很像地球的日本人。要是让那种国家得到如此凶恶的武器,真不晓得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种国家 没办法,海瑟尔葛雷弗斯所知的地球史只停留在西元一九三六年。当时的日本贯彻军国主义,而且美国也还没参战。不仅如此,连世界大战也还没爆发。她不知道二十世纪是怎么结束的。 国际政治好复杂喔 是啊。 稍微了解之后世界的肯拉德,像是在安慰垂头丧气的我而这么说着。但是我希望有人能够用你表现得很好之类的话来安慰我。 不晓得我为何沮丧的海瑟尔笑着向我道歉: 很抱歉,我竟然做出以貌取人的愚蠢行为。因为好久没遇到黑发黑眼的人了。不过陛下看起来很城市,而且又很可爱,应该很容易博取女性的欢心吧。跟我某个亚裔的朋友相差很多呢。 说完之后她又变成严肃正经的表情,温柔老婆婆的形象瞬间消失。这应该就是贝尼拉的表情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是魔族的国王,是唯一能够能够对抗西马隆的存在。希望你值得我信赖,否则我们时至今日所做的所有努力,将永远得不到回报。我们不断坐船渡海离开,就是为了让这个国家的现状能够让外界所知,所以要将消息传到海的另一边。你知道我们的伙伴是搭乘什么破船越过重洋的吗? 这些我都知道。我曾经跟他们接触过。老实说那么做真的很莽撞。 没错,简直是自找死路。 他们竟然让那些人搭着跟渔船差不多的破烂船只在惊涛骇浪中出航。而且一大半都漂流到小西马隆,最后只有孩童被带走,其余的人们全都被遣返回国。我隔着衣服抚着胸口,因为不安的感触而感到心痛。我就是从那时跟与我交好的双胞胎拿到信也就是杰森跟佛莱迪所写的信。此外那封信也满藏拜托我的泽塔跟兹夏之心愿。 恐怕在那张薄纸的背后还隐藏更多更多、数以万计人们的心愿吧。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非出海不可,总要有人担任先锋。我们已经持续同样的事三十多年了,不过西马隆领地已经确定不能去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漂流到西马隆的同胞有什么命运吧。但是西马隆以外的国家我们又不清楚,因为完全没有一点头绪。我想他们不是被置之不理,就是被当作现成的劳工压榨吧。 游移的目光看到约札克从某个女性那里拿到什么黄色块状物,还指着自己的嘴巴问可不可以吃。那名神族女性用纤细的手指把它撕成丝,笑眯眯递到他的嘴边。明明语言不通,竟然还能这么快就跟他们打好关系。海瑟尔似乎也看到同样的光景,表情变得和缓一些。 就在我们派人出海的期间,战争越演越烈。听说西马隆还一分为二,这是造访出岛的贸易商洩露的消息。同时我们也知道对抗西马隆的势力。我真的很讶异哟,西马隆百年来的侵略速度明明没有罗马或大英帝国那么快。但是因为这里是封闭的土地,环境使得我们只能得到有限的情报,所以才会让我们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属于西马隆。一想到世界的霸权落如西马隆的手中,而且还让大小西马隆两个国王瓜分,我跟伙伴们不禁感到绝望万分。 密探悠哉嚼着要来的事物。就算因为听不懂英语而觉得无聊,但是约札克,你也太谈吃了吧。不过我还是硬把差点分神的注意力拉回贝尼拉的话题上。 但是西马隆并没有打赢战争不是吗? 明明就是其他国家的事,海瑟尔还是开心地笑到肩膀不停抖动: 你知道当我听到有国家没有向强权屈服,甚至还足以与之抗衡时,心里有什么样的感觉吗?我觉得世界真的好大啊。心想除了大小西马隆之外,搞不好还有其他不会压榨被虐者的土地,甚至还门故乡如果那个国家知道我们的困境,会不会以调停者的身份为我们挺身而出呢?于是我开始抱持希望但是,希望可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海瑟尔两手朝天地耸着肩膀,是电影里常见的外国人姿势。 结果就阻止不了啰。 阻止什么? 阻止船出海。 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所措地握紧手掌又张开,把冒出来的手汗擦在大腿上。 这么说来,所有神族都知道搭乘破船出海是有勇无谋的行为,还是不断计划流亡竟然是因为我们真魔国跟西马隆打仗的关系?要是魔族跟其他国家一样二话不说就投降,那么你们就会早点死心,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啰? 我不是那个意思喔,陛下。 看着海瑟尔揶揄的样子,我不发一语的咬着嘴唇。 我只是想说,打赢西马隆的国家为我们带来希望。 希望。 听到这个简短的名词,我想起自己站在这片土地的理由之一。 贝尼拉、希望、救。 没错,我们至少我不是来找盒子,也不是来阻挠圣砂国与小西马隆恢复邦交。我是来实现写信给我的杰森跟佛莱迪的愿望,并且救出她们。我说过要对她们两人的人生负责,因为我答应过她们。 如果说是希望,应该是你吧,贝尼拉。 我故意不喊她的本名,而是人们赞颂的名字。 你激励了那些被视为奴隶、饱受虐待、没有能力反抗的人们,还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并且教导他们足以脱离现状的方法。你不光是教导他们而已,甚至还指挥引导他们实际行动对吧?给予这个国家人们希望的,并不是与西马隆缔结和平条约的真魔国,而是海瑟尔葛雷弗斯。 杰森、佛莱迪,我按照约定来找你们了。你们究竟期望些什么?要我从何救出贝尼拉这个象征性的存在呢? 我之所以跟伙伴分开之后还踏上这片土地,是为了实践我跟那对双胞胎朋友的约定,那两个人要我救贝尼拉。杰森跟佛莱迪是年约十二岁的女孩,你知道她们的下落吗? 杰森跟佛莱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那两个女孩叫陛下救我是吗? 不知道是对双胞胎的下落没有头绪,或是这件事攸关己身的危机,海瑟尔认真烦恼了几分钟后,说出一句犹如占卜师的发言: 这名字不太像神族的名字,该不会不属于奴隶阶级吧? 她们好像刚出生就被带离国家,在国外的养育机构长大,可能连名字都是那里的人帮她们取的。她们的魔术不、法力非常的强。好像是天生就具有法力。等一下,根据萨拉的说法 根据萨拉的说法,无论生来身份多么高贵,只要没有法力的孩子都会被当成奴隶看待,即使是女王所生的双胞胎之一也不例外。反观杰森跟佛莱迪,她们拥有高等的法力,不同于其他法术师,不需要仰赖法石的力量,就能够展现出惊人的破坏力。我连她们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呢。 既然她们拥有那么惊人的攻击力,很有可能不隶属于奴隶阶级。这么说来我要救的是有别于现场的这些人,而是身处更完善、更优渥环境下的孩子啰?当下我伤透脑筋,不只该不该把那件事说出来。 约札克在脸旁弹了一下指头,并小声地跟我说:他们好像会给我们食物哟。 何不趁这个时候喘口气呢,我想少爷也饿了吧? 至于刚刚站在他身旁的女性正露出亲切的笑容往袋子里摸索。问题是他们的粮食本来就很少了,竟然还愿意分给素未谋面的陌生外国人。 我该用什么表情跟他们说我不是来帮你们的呢? 倒是海瑟尔没理会犹豫不决的我忽然大叫: 是海外归国者啊! 咦? 那两个人是海外归国者。对于从大海另一头回来的人,为了跟多数不了解外面世界的奴隶区别,我们的都是这么称呼她们。既然这样,我平常四处巡查的时候,可能曾经见过她们几次面吧。 海瑟尔一口气讲到这里,还自嘲地笑了: 我本来的职业是拉水肥车的老婆婆啊。 都已经有个高中棒球小子当魔王了,有个运送有机肥料的指导者也不足为奇吧。 不过,如果那两个孩子真是海外归国者很遗憾,她们被栓在很可怕的地方。 被栓起来!?可是她们既不是犯人也不是造反者,搞不好还不是奴隶阶级的孩子耶!?以这国家的价值观来判断,法力高强的孩子不是精英分子吗? 她话中的可怕内容让我感到相当不安。我所寻找的少女并不是需要用锁链限制行动的宠物或家畜。 那只限于终生不曾离开国家的优良市民,然而海外归国者可就没那么好命了。要是她们一无所知,就不会对现今体制抱持疑问,也能够对神明跟统治者誓死效忠。不过一旦认识外面的世界,就不可能不发现这里的异状, 如此一来会比单纯的奴隶还要棘手。 棘手! 海瑟尔用干巴巴的手指抓搔头发,充满绝望地摇头: 因此海外归国者会被隔离、拘留在专门设施里。以防他们教导周遭的人们,进而造成不良的影响。但是那些地方名义上说是设施,实际上只是荒野之中的收容所。他们就像是囚犯,和关在监狱里没什么两样。 天哪! 那些设施散布在国内各处,其中一个距离耶鲁西乌拉德不远。每隔二十天就会运送一次物资过去。货车不是我拉的,而是牛在拉的。因为没打开盖子所以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不过从味道来判断,似乎不是囚犯的粮食。可能是在偏僻地区工作的官员个人需要吧。 海瑟尔的语气很明显地充满同情。因为我的关系,让那两名少女处于比在场的人们还要严苛的环境之中。 当我负责协助送货的任务时,我会尽可能多在那里走动。因为那里收容了许多出海失败而被遣送回国的人,我对他们有责任。 她的声音夹杂了同情与痛苦,为了保持冷静不得不让自己咬紧牙关慢慢说。不过我已经无法再冷静地听她说话了。总觉得脚下的地面变成沙,身体开始往小坠落,光是想要站稳就得花费不少力气。 都是我。 我张开两手捂住颤抖的脸颊,卡在小指的冰冷淡红色法石贴在我眼尾。我非常生气,打从心底憎恨某人,但我的情绪没那么容易宣洩。 因为,责任都在我。 是我害她们被送到那么悲惨的地方 不是的,陛下。 肯拉德抓住我的双肩,让我好不容易止住往下坠的感觉。可是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后悔的言辞: 要是那个时候我加以阻止就好了。别说是阻止,最起码也调查一下圣砂国的政情跟神族的风俗再送她们回来要是我说服她们等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这不是你的错。 我甩开他的手,面对着他,但是整个人却突然往墙壁倒去。海瑟尔脸色大变,直盯着我跟背后的石壁。那时侯我还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不,我应该直接跟着她们过来。当初我大言不惭说要负责到底,却在最重要的阶段交给他人处理。我应该亲自送她们回来、应该亲眼看到那两个人得到幸福才对!对了,其他跟她们在一起的小孩呢?该不会连那些小孩都遭遇不幸 这不是你的错! 少爷? 发现情况不对劲的约札克冲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肯拉德,同时将手搭到剑上。看来肯拉德的嫌疑还没洗清,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觉得很痛苦。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少爷,你应该先喘口气吃点东西。要是空着肚子谈这些严肃的话题,可是会因为站到头昏眼花而晕倒哦。 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啦。 不!!就是因为肚子饿的关系。 他斩钉截铁地如此断定。 在空腹的时候想事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是祖先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真王陛下也曾那么说哦。 反倒是吃太饱而让血液集中在胃部唔! 别再强辩了。听好了,陛下:这种事情是只有真正饿过肚子的家伙才会知道哦! 古里叶以一副长袖围裙的欧巴桑模样,把黄色块状物往我嘴里塞。口中的味道介于乳酪与优格之间,他接着转向伟拉卿,做出有如牵制的动作: 已经验过毒了。 我知道。 虽然古里叶夸下海口说那是历代祖先的至理名言,不过有一半好像是真的。当我咀嚼着疑似乳制品的食物时,自我厌恶的感觉多多少少降低了,并且涌出些许检讨刚才言行的魄力或多或少啦。只不过罪恶感的成分还是比较多。 我觉得倍感挫折,竟然在左右某人一生的重大关键时,犯下严重的错误。一想到那个愚蠢行为与严重性,总觉得好像连我背后的壁上猛兽也在嘲笑我。 不过事情还没结束。 杰森跟佛莱迪的人生还不到九局下半,我还有机会弥补她们。 请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默默在一旁看着我的海瑟尔双手叉在胸前反问我。 就是海外归国者被隔离的场所,请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首先从距离首都最近的开始。喂! 我对站在房间角落的神族年轻人招手,也祈求他们手中的纸筒是地图。 我一定要救出她们一定! 海瑟尔滑稽地抬起下巴,像个粗鲁男子一样把指节折得劈里啪啦作响。 好吧,算你有气魄。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温和老婆婆的样子了。 看到小兄弟就不禁让我想起我的孙女!她是个个性顽固又不轻言放弃的孩子,当年我们分别时,她就差不多是你现在这个年龄。我会尽可能帮助你的。毕竟那两个女孩不也是因为担心我才请陛下过来的吗? 应该是吧。 她们自己都已经身陷囹圄还在担心别人,可见是对教养良好的孩子。我怎么能对她们置之不理呢对了,先从这里吧。 说完之后便在地上把纸摊开,用自己的膝盖压住右边。标示圣砂国全境的地图四周围绕着波浪形记号,看起来像是巨型扇贝。总是是当地人所制作的地图,但是山地及平原的区别还是模棱两可。尽管标示了好几处山脉,不过就整体而言,似乎没什么高低起伏的地形。 我顺着海瑟尔的指尖,分别往中央、西、东南移动。 我所知道这四个地方:耶鲁西乌拉德西北方、西方悬崖、出岛正对面还有 她指向第四个地点时手指的速度变慢了,仿佛那里比前面所指的三个地点还要可怕。我用满怀不可思议的眼神抬头看着她,海瑟尔的嘴角带着讽刺的意味往上扬。她似乎也不想让我感到心焦而继续说: 然后这里,位于大陆最北端的一处,四周有皇家陵寝,几支骑马民族打着看守王陵的名义,掌握那一带的实权。 你所谓的掌握实权是指? 难道圣砂国不是皇帝专政极权?耶鲁西并没有掌握全部的权利吗?正当我准备反问的时候,海瑟尔接下来的话让我的疑问烟消云散。她是这么说的 那里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初到达的地点,就是当年跟着盒子一起过来。 你说什么!?这、这么说来,那个东西也在那里啰? 对,很有可能。如果没有被人发现的话,现在应该还沉睡在古墓里,跟历代皇帝的金银财宝一起沉眠。只希望在我拼死拼活逃出来之后,没有人进去盗墓。 海瑟尔不理会面面相觑的我们,继续装着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是当时的所在之处竟然是在古墓之中,这不正是困住宝藏猎人的绝佳地点吗?如果那个盒子具有自我意识的话,铁定是颇富幽默感呢。 好难笑的消化。尤其是对曾经目睹卡罗利亚惨状的人而言。 不过我放弃做出抗议,实在没必要再增加知道盒子秘密的人了。不过正确的说法是,我失去抗议的时机,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突然冒出来的低沉声响。 那是外面敲响石头的声音,听起来剧烈又慌张。距离那里最近的青年赶紧把石门拉开。 贝尼拉! 男子进来之后立刻喊着海瑟尔的名字,并且冲进来开口滔滔不绝。他把握在手上的纸条递过去之后,空下来的双手就像切菜一样动个不停应该是个人说话时的习惯动作吧。从眼神看得出来他很焦急,巨大的金色眼睛隔着厚厚的镜片左右移动。我可没有瞧不起yuta(注:yuta是在冲绳或琉球群岛等地,负责占卜、祭 祀的女巫)的意思喔。 尤其是覆盖在脸颊跟下巴,看似柔软的白霉胡须,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 结束一段说明后的男人被我的声音吓一跳而初次往我这边看,吓得倒退好几步。 阿吉拉先生!? 有、有吉拉先生!? 这个男人就是列席高峰会谈的翻译。只要情绪激动就会立起来的白霉胡须还是一样。我清楚回乡起他胸前那块些错字的名牌:翻译阿吉拉,不过第三个字好像左右相反了。 啊、果然没错,难怪这么眼熟。 为什么翻译米糕为什么会翻译法术的你会加入反抗者的地下组织呢!? 想必对方也跟我有同样的疑问吧。为什么从阳台摔下去的愚蠢客人会出现在地下迷宫的入口!? 阿吉拉虽然是市民,却是我们的强力助手。因为他的祖父母那一代都还是奴隶,我只是给了他一点点建议罢了。倒是他带了情报过来,我想陛下也会有兴趣的。 听吗? 我顿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跟我确认想不想听取情报。他的共通语言彻底省略语法,依旧说得很简短。与其说他是个特殊法术使用者,不如说是擅长言语学的人。 而我也大声地回答只用动词。 听、听! 明天、白天、处决。 这是什么意思? 是处决,陛下。 肯拉德可以用语气让人不舒服的英语回答我。海瑟尔也跟着点头。 等、等一下肯拉德,应该不会有人把这种事当成冷笑话吧?不会有人这么乱来吧? 处决指的就是处死,陛下。是可以要给我们杀鸡儆猴的。也就是从被举发的反抗者、或是刚刚提及的海外归国者里找几个倒霉鬼 要、要被杀了? 在一旁聆听的海瑟尔讶异地露出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啊的表情。 魔族没有绞刑吗?倒是这件事也发生得太突然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已经好几年没举行公开处决了。尤其是耶鲁西即位之后,我们还很高兴他对我们的限制比过去宽松许多。难道连他也改变宗旨,走上跟他母亲相同的路线了吗? 面对说出可怕言语的领导人,我激动的顶撞她,还作势要揪住她的衣领。 会救他们吧?你会救他们对吧!? 我当然想救,可是一想到那么做可能会造成其他人的牺牲,就无法轻易决定。 不会吧?难道要见死不救!? 表情依旧严肃的海瑟尔被年纪足以当她曾孙的我猛摇肩膀,一旁看不过去的肯拉德随即把我拉开。 我知道! 这是外国组织的问题,我不方便干涉过多。只是没想到我会失去理智到威胁对方。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这一定是受到萨拉列基的影响。 所以你想说什么?就算处决是萨拉列基出的主意,但是这里毕竟是圣砂国,要做决定的是贝尼拉。我们不能逼迫人家去救他们吧? 伟拉卿用冷静到让我讨厌的语气如此说道。即使是我这颗简单的脑袋也听得懂,但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幼稚的情绪。我气得猛踢存在几百年的土地,扬起一片灰尘。 我还因为情绪反弹而说出不该说的话: 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说这些哈!? 甚至提出不该有的疑问。 是以我的伙伴的立场?或者是大西马隆的使者?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之后,伟拉卿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你希望我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接着还用魔族的语言把同样的台词一字不漏的重复: 陛下希望我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 看着提供情报的阿吉拉递过来的纸条,海瑟尔头也没抬就打断我们的对话。虽然是自己先开口询问他的,但是我却悄悄松了口气。幸亏他没有回答。 然而短暂的安心却因为随后的内容消失无踪。看着独特有如飞鸟连拍照的文字,海瑟尔紧握拳头: 分别有好消息跟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好 那就先念好消息给你们听。这次倒霉被揪出来的只有五个人,比平常少很多。 这哪算是好消息啊? 不过五个人之中出现了听起来不像是神族的名字。而且不是承认,是两名少女。 海瑟尔用像是咒骂的声音补上一句简评: 真是糟糕透顶。 序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不过目前不是思考十年后该如何处理都政的时候,因为跟我声明一样重要的弟弟,竟然在异世界过渡行踪不明!仔细询问后才知道,那里是个有死人骨头在天空飞来飞去,而且还是死人骨头会表达自我仪式的可怕地方!我怎么能够让宝贝小有待在那种死人骨头岛不、可怕的世界里呢!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挺身拯救弟弟一直就是我的任务。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结果直接坐上去的小有整个人卡在里面大哭大叫,当时把他救出来的人,不是老爸也不是老妈,而是我喔!现在的弟弟,铁定是在陌生的土地上,害怕地哭喊葛格葛格! 你等我、小有!葛格一定会去救你!我会穿过尼加拉瓜瀑布,现在、哥哥想见你(注:原文与日本电影现在、很想见你的片名接近)。 啊~~弟弟呀,我为你哭泣。 君勿逝(注:原文为きみ死に给うことなかわ。为日本近代著名女性诗人与谢野晶子,担忧参与日俄战争的弟弟所写下的诗作)不,我跟老爸不同,不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消极主义者。 在我接任都知事的时候,会取消依照所得的累进税率、举办新都市博览会r(注:东京都知事于1995年决定停止举办世界都市博览会)、就算没机会拿到芥川赏或直木赏。新肥皂泡泡假期hg(注:新肥皂泡泡假期hg为1961~1972每周日下午六点半~七点,日本电视台所播放的综艺节目)的剧本还是每次都要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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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个人类商人,身边跟着一个似乎受雇于他的翻译,尽责地详细翻译,连拼命寻找杰森跟佛莱迪的我,都听到缺了床脚的床要让给谁。真是够了,他的床铺要给谁都无所谓,他的太太要跟比自己年纪小的男人再婚也跟我无关。 至于第二个男人则是声音高亢地开始批评对现今政府的不满。旁边那位圣砂国国民兼翻译当然没有把这些话翻出来,不过舞台上的官员立刻拿东西把男人的嘴巴塞住,我想那名人类商人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吧。我环顾四周的女性,发现她们都红着脸紧皱眉头。 咦?难不成他刚刚是在讲黄色消化? 第三个男人很有胆量。 他双手绑在后面,纵使绳索挂在脖子上也面不改色。以人类的年龄来计算大约是四十多岁的男性,整个人削瘦得连喉咙跟手臂的骨头都清晰可见。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已经生病了,所以就算面对死亡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 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不过木台非常坚固、高大。这些组合木材超过人们的身高,因此无论下面的群众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那些即将被处刑的人。宽度约有六块榻榻米那么宽,所以即使站了六名身世背景不同的男人,还是绰绰有余。 站在广场边缘,比大批群众所在位置还要后方的我,一面踮着脚尖避开人群的饿头,一面拼命找寻杰森跟佛莱迪,但是看遍整个木台就是没看到疑似她们的总计。被套上绳索的只有三十几岁到四十几岁的三名男子,其他就是身穿制服的官员。 没看到。 我以为它们晚点会送来而往护送的车中看去,不过没有篷罩的马车空空如也。 怪了,到处都看不到她们。 该不会是临时取消了? 看过她们长相的约札克好像也没有看到。可能是正午阳光太过刺眼的关系,他举起一只手遮在眼睛上面。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近白色的金发,也难怪会觉得刺眼。 如果她们停止处决 因为差点说出那就太好了这句话而让我心慌不已。我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又冷酷的想法呢!现在上面还站着三个即将被处死的男人。只要救出自己认识的人就够了,这种想法实在太自私了,光是在心里想就觉得惹人厌。 现在怎么办,少爷?要变更作战计划吗? 上面传来某一首耳熟的歌曲,盖过了约札克的询问。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的第三个男人突然开始唱歌。那是在王宫前画出星星印记的孩子,以及海瑟尔曾经低声吟唱的那首歌。他的音量之大,让人无法想像是从那么细瘦的身躯发出。虽然我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歌声响彻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在场的群众都为之动容。 有些人满脸不安地面面相觑,还有些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身旁的人。我不知道歌词有什么意思,而让这些市民感到如此不知所措。但是即将死于无理规定的奴隶歌声,确实扰乱了在场人们的心。 我不打算变更作战计划,可是 时间非常紧迫。如果等到确认杰森跟佛莱迪是否在场,就没办法搭救其他三人了。阿吉拉先生跟他的亲戚也准备好要引起骚动、开始作战计划了。 动作得快一点 放心,还没执行呢。嘘!不要回头。 贝尼海瑟尔婆婆? 从我身后细细传来的声音是英语。就算可以压低声音想改变特殊的说话方式,但是只要是地球人都能马上知道是谁。 皇帝陛下还没现身以前,是不会执行死刑的。当市民、民众不是奴隶哦,听过陛下的说话后才会行刑。他们将会被套上布袋再吊起来这是既原始又确实的方法。 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白发苍苍的头出现在我肩旁。我的身体面向正前方,斜眼看了她一眼后,发现她穿着跟昨晚截然不同的华丽服装,俨然是生活富裕的老夫人模样。没错,简直不像是奴隶的领导人,反而像是来参观活动的市民。她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说: 总要做做样子才不会被怀疑啊。倒是陛下怎么会在这里?那两个女孩不在这里吧?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推翻今天早上的决定? 清晨的时候,伟拉卿两手空空来说服我。 两手空空!?他不是有活动资金吗,怎么会那么做? 他说要我帮忙。其实他大可花钱雇用我,可是却特地低头来求我。我那些伙伴得知之后也决定要来帮忙。不过我有事先声明:那个人是有钱人,既然有得拿就拿吧。 贝尼拉开玩笑地那么说,还眨了一下眼。最近由于过去的记忆之门突然被开启,我心想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对自己送秋波了?或许是从跟着老爸去美国工作之后吧?而她又有多久没这么做了呢?不过她看起来非常开心,我也感受到她内心的澎湃。 请你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基于同情、也不是被你们的热情打动,更不是因为其中有小孩而无法见死不救。只因为我听到小兄陛下的话之后,觉得杰森跟佛莱迪这两个孩子以后能够派上用场,才会改变决定的。对于无法使用法术的集团来说,具备强大法力的帮手是非常珍贵的。而且 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 基本上,其他三个人都是我的可爱伙伴呢。 原来如此? 我打着节拍随声应和。我了解她为什么要故意这么说,不过事到如此她根本不必再装得这么冷酷无情。 这么说来还有其他帮手啰 你听好,不要往那边看喔!像是那个卖甜甜圈的摊贩,还有卖糖果的人以及卖砂糖点心的女孩都是。 怎、怎么都是甜食啊? 忽然间,和刚才的歌声截然不同的突发状况让群众为之骚动。所有人都抬头往上看,无数视线盯着用警备栅栏隔起来的专用道路。他们握拳准备呼喊,没有人带着索然无趣的表情,全都是类似期待、憧憬、欢欣的兴奋情绪。 他来了。 就连海瑟尔的声音也带有某种期待,只不过感受不到任何憧憬及欢喜,反而比较像是比赛前神经紧绷的感觉。 我还以为他会搭乘金光闪闪的马车现身,结果完全出乎预料。圣砂国的年轻皇帝是坐着可动式的专用座位入场。换句话说,他那里算是特等席喔。以传统文化的说法算是朝会神轿,讲的梦幻一点就是在临海游乐园游行用的花车。少年皇帝就坐在被花朵与黄金装饰得美不胜收的二楼位置,还以让人不耐烦的优雅姿态挥动右手。 真有你的,等级果然跟我不同。 即使指间的欢呼声让我的听觉变得怪怪的,不过我还是在其他的地方对他钦佩不已。想不到他坐在两层楼高的朝会神轿顶端还能如此冷静,可见他的神经确实与众不同。 纵使我拥有2.0的视力,还是因为距离实在太远而无法看清楚。不过今天的耶鲁西好像把头发绑在后面,身穿淡绿色服装再搭配鲜黄色腰带。他对激动的市民挥手,口中念念有词,神情愉快地回应他们。这跟昨天见到的他感觉多少有些不太一样,可能是他的表情也有分业务用跟私下用两种吧。 皇帝两旁各站着一名随扈,坐着的椅子后面还摆着一个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的大布袋。那个大小如果塞近两名成长中的孩子应该是绰绰有余。我突然觉得那只布袋在蠕动,讶异的我连忙眨了好几次眼。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朝会神 轿的震动导致布袋随之晃动? 我揉揉双眼再看一次。搞什么,原来是我神经过敏不对,又动了! 可恶,要是这时候有真魔国野鸟协会推荐的魔动望远镜偷看小子就好了! 需要的时候不在身边的东西是女王的构想;想要的时候却不在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哟,少爷。男人就是这样学会如何妥协跟死心的。而人们就把这个叫做算了法则。 对我来说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啊! 一瞬间我在布袋下方看到又白又细的棒状物体,很可能是她们的脚。 难不成只有杰森跟佛莱迪因为某些原因赤道,所以直接装在布袋里带过来 把可爱的女孩装进布袋?跟耶鲁西相比,这种手段应该是前任女帝阿拉英的最爱吧。 阿、拉、英? 是上一任皇帝的迷宫女子,耶鲁西的母亲。听起来很不舒服吧?总觉得跟什么东西只差一个音。不过她是个冷酷又可怕的女人。在阿拉英同志的期间,我的伙伴们受到残酷的差别待遇。所以当她儿子即位时,所有的奴隶阶级可是开心得欢天喜地。 她是不是被邪恶的神灯精灵附身了? 不过那个布袋的确在动。 就在这个时候,作战突然开始了。 广场西侧的出口附近果真发出如同当初计划的小规模爆炸。以这个为开端,紧接着又出现好几次爆炸,原本因为看到皇帝登场而激动的民众,开始惊慌寻找避难场所。而我们打算趁着混乱之际接近处刑台,解放被囚禁的奴隶。虽然是单纯又平凡无奇的方法,但是成功的几率却可能比精心筹划的方法还要高。 海瑟尔也压低身体冲了过去。负责火上加油的我跟约札克,悄悄把口袋里的爆竹点燃往树丛里丢。 怎么办,约札克!皇帝身后的布袋 有可能是佛莱迪她们吗? 我对部下过于直接的话猛点头,为了以防万一,我询问他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的身体已经做好随时往前冲的准备了。 我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 待在这里不要动。 我想也是,果然没猜错。那我就先待在这里不要动好了! 可是我想趁肯拉德、海瑟尔跟其他人去搭救三个可怜男人时,尽量靠近前方偷看情况。如果确定布袋里不是杰森跟佛莱迪,再趁作战结束以前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好了。 真受不了你耶少爷。等一下你要陪我挨伟拉卿的骂哟! 光是要逆着人潮走到停在正前方的朝会神轿就花了不少工夫。我稍微瞄了一眼,只见虽是奴隶阶级却穿着跟市民差不多服装的男人正在殴打官员与士兵,并且揭开囚犯脖子上的绳索。看样子一切都很顺利。 尽管有护架的义务,不过耶鲁西的特等席却只有先前一半的人员保护。可能是因为发生出其不意的袭击,所以指派随扈前去协助处决人员吧。我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在花圃中边爬边想: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囚犯被劫走跟危险人物悄悄接近陛下比起来,到底哪个比较严重啊? 只要绕到障碍物边缘的后方,想抓住朝会神轿并不太难,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问题。我开始像只青蛙往上爬,幸亏上面有许多装饰物,都是可以让我立足的地方。但是我还是有个小念头,希望自己是那个穿红色衣服的节肢动物超人。如此一来只要从手掌喷出细丝就好了,这么一来不晓得有多轻松啊。 好不容易到达二楼,我小心翼翼地希望不要被发现,只敢从眼睛的高度偷偷窥视四周。现在可以看见卫兵的脚,以及摆在他们前面的那个布袋。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布袋看,它果然在动。但也没有夸张到动得远处就能看见的地步,只是微微抖动的程度。从布袋的缝隙还可以看到又细又白的脚踝。 是人,果然没看错。 应该不会是装满巨大幼猫的福袋吧。 谁晓得? 密探跟我不一样,行动起来毫不犹豫。 他蹑手蹑脚地跳到二楼,撞倒卫兵之后便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打去。而且用的是他刚刚碎碎念说不好拔出来的剑柄。 没有浪费任何一秒就抓起灰色的布袋,吆喝一声便扛了起来。 这时皇帝陛下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喊:来人啊,有刺客!我连忙往特等席爬过去,设法代替两手都没空的约札克摆平耶鲁西。 我该捂住他的嘴呢?还是该限制他的行动?糟糕,我没有带胶带过来! 但是耶鲁西非但没有大声嚷嚷,反而毫不迟疑地对戴着帽子的我说: 嗨,有利。 他笑得像是盛开的蔷薇花,并用淡绿色的袖子捂着嘴。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我的背脊开始冒冷汗。 这张脸、这个声音、深金黄色的眼睛、衣服跟配件就跟大家一样,不过他是 难不成? 我硬挤出沙哑的声音,他不是耶鲁西。 你是萨拉列基? 年轻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不可能会说这么流利的共通语。 第七章 跟他们两兄弟起争执至今还不满一天。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起旅行的萨拉列基跟在圣砂国等候我们的耶鲁西是兄弟,并且被卷入他们俩的阴谋之中,还被迫签署攸关国家命运的文件,从这些时间发生至今还没有超过24个小时。 你是萨拉列基!?难道你们交换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坐在这个国家的皇帝宝座上? 若是没有了那副戴起来很适合他的眼镜,他们兄弟的差异就只在于头发的长度跟服装。除此之外,就是弟弟耶鲁西看起来比较像个傀儡,不过那也还在可以容许的误差范围之内。 原来在这里的人并不是圣砂国皇帝耶鲁西,而是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他的演技的确到了能轻易满片他人的境界。 卡着拔不掉的法石戒指的小指开始痛了起来。 冷静一点,能够操纵这颗法石的人是弟弟耶鲁西,而不是哥哥萨拉列基。萨拉并不会使用法术,所以才会从自己出生的祖国给撵了出去。因此现在所感受到的痛楚,应该只是我懦弱心理所产生的错觉。 你的反应好夸张哦,有利。 萨拉列基甩了甩华美服装的袖子张开双手,跟他弟弟简直是一模一样。果然没错,这就是所谓的神族。 只不过是游戏而已哦,有利。既然我们是双胞胎,当然想要互换一下身份呀。那不正是同卵双胞胎诞生的乐趣所在吗?更何况我们十几年没见面了,稍微玩一下也不为过吧? 你的意思是,把人处死是游戏? 被处死的一方或许必死无疑,不过对旁观者来说,应该算得上是种娱乐吧? 那你怎么不去当被处死的一方! 邪恶少年王那令我恨之入骨的清秀脸庞,一边露出可爱的笑容一边往下方看。 虽然身为一国之主,我还没仔细看过处决的场面呢。于是我便接受耶鲁西的提议,决定来当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反正弟弟说他从小就见证过许多次,早就看腻了。对了,前面那位不是伟拉卿的侍卫 他对着我的密探,举起修磨整齐宛如樱贝的手指: 能不能请你放下那只袋子?因为在里面装的是王宫见习女官。 什么!? 压低身体不让地面士兵看到的约札克,在我还没大叫之前就先放下布袋,并且将它打开里面出现两名陌生的少女。除了头发跟眼睛的颜色外,根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更别说她们是姐妹了。 你骗我们?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有利?究竟是谁告诉你,你要找的人被套在布袋里放在这儿?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可是非常扯的假情报耶!很遗憾,你被提供情报的人给骗了喔。 萨拉列基皱着端正的眉毛,摆出一副打从心底表示同情的模样。根本没有人告诉我那种情报。我只是按照常例,凭自己的判断一意孤行,然后又跟往常一样摔了个大跟斗,只是如此而已。 如果是真正的间谍,那帮手阿吉拉带来的情报呢?日期时刻全都正确,死刑也确实执行。若不是正下方的广场发生爆炸的话,那三名男人应该早就没命了吧。 不过在这里并没有那些孩子的踪影。我应该庆幸她们并没有在这里吗? 名单里的名字 哦、你是指以神族来说,名字很罕见的孩子吗? 曾是旅行伙伴的少年王,在纤细的下巴前拍手。 她们不在这里哦。而是在远方的设施里,实在没有时间把她们带来。 这是什么意思? 相对于萨拉列基如同银铃般清脆的嗓音,我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句子让我像个标准的大坏蛋。在不知情的第三者眼里,十之八九会搞错我们的角色吧。 我只是把在船上听到的名字加进去而已。我相信只要这么做,有利,你一定会回来。 然后他笑嘻嘻地说:重要的话千万不能大声说出来哦。看见愚蠢的猎物如愿中了圈套,让他格外开心呢。 有利,你还是会回来吧? 我恨不得往他白皙的脸颊甩耳光,然后再狠狠臭骂他一顿。我拼命地压抑住想揪住他胸口摇着他逼问那两个孩子在哪里的冲动,并且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不值得你揍。 撤退吧! 我乖乖听从约札克的建议。我俯视下方,看到囚犯套着颜色与四周融为一体的布巾,已经混在争先恐后逃走的群众里,被人架着逃跑。我还看到海瑟尔跟肯拉德。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一瞬间,确认那么多情况。 密探没等我回答,就抓着我的手准备把我抱起来。正当我准备抗议,表示我有办法自己下去时 一道白线掠过我视野的一角,正要喊我名字的萨拉列基声音停在半空中。 有 他没说出利这个字。 这个状况我有印象。虽然我的理智知道最好不要看,那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千万不要看,但是老学不会教训的我,还是忍不住回头。 一支箭正插在淡绿色服装中央。 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的目标非常明确,根本没有掠过我的身体。 受到可怕光景冲击的我,全身血液就像被地面吸走。又一次有人当着我的面中箭了。就在我旁边,被最原始的武器射中。 沃尔夫 不对。 那不是沃尔夫。 我用力地摇着头,隔着披风的帽子紧抓住头发。振作一点,涩谷有利!沃尔夫不在这里,不可能被射中或受伤!不要害怕,对方瞄准的人是萨拉列基。 伤患的脚步有点踉跄,仍旧叉开双腿站立不动,并且顽强地想自行把箭拔出来。不过无法顺利拔出,他气得咋了一下舌。看来伤势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严重。我无意识地扑向他,把他纤细的身体压倒在地。 别站着、很危险耶!?有人想要你的命耶!啊啊、你不要硬拔啦! 为什么?任谁都不喜欢这种讨厌的东西触碰自己的身体吧? 要是造成严重出血 萨拉列基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把我推到一边,伸手把做工精巧的箭从胸口拔出。箭头白净无暇,没有沾到任何血迹。我觉得他是在炫耀自己的好运。 陛下,那种人根本没必要救嘛! 我的脚踝被趴下的约札克抓住。 可是 广场四周都是建筑物,几乎无法确认狙击手是从哪扇窗户射箭。不仅如此,还可能会有第二波的攻击,因此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可是这家伙知道她们的下落。 古里叶恨恨地瞪了一眼紧握着箭的萨拉列基。 真是的! 迅速抓起空布袋,粗鲁地把瘦弱的少年王往里面塞。 约札克!? 他动了动嘴巴,把布袋扛在肩膀: 事后你一定要帮我证明哟,我可是持反对意见的。好了,快走吧! 当我以爬下朝会神轿梯子的姿势往后看,一支与午后时分的中央广场格格不入的重装备小队正往这里过来。不过那些先锋士兵的脸,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上的生物,害我差点没抓稳梯子。 尸体? 它们还有僵尸或活死人等许多名称。不过外表看起来都一样,不是快坏掉的收音机,而是几近腐烂的人体。手中拿着武器、身穿盔甲前进的模样,就某种意义来说,很符合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不对,好像也有在二十一世纪的伦敦附近出没。 是尸体、腐烂的尸体全副武装在动呢! 怎么可能?少爷你也真是的,拜托要开也开点男人会有兴趣的玩笑吧。连真魔国都没有那种顾人怨的生物呢! 死人骨 头倒是随处可见。 可是真的 没有什么可是,为了古里叶,就请你当作没看见! 就、就这么办。 双脚走完最后一阶梯子踩在地面之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直到刚刚都没能好好呼吸。为了跑到会合的地点,我的肺里吸入满满的空气,其中确实混杂着腐臭味。 看来出了什么事。 在我们不晓得的地方,铁定出了什么事。 第八章 一得知刚扛回来的布袋里所装的内容物,伟拉卿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是他,也料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真不该问的 他把流海往上拨,因为练剑而长茧的手掌碰到右眉的伤痕。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表情。 约札克,你不是跟在旁边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被肯拉德狠狠瞪了一眼的约札克,故意躲到我背后: 少爷答应过我啰,快点帮我解释吧。 嗯,总之那个这不是古里叶决定的,是我。 没把我的话听到最后的肯拉德,做出令人讶异的举动。 他把布袋打开必要大小,趁萨拉列基还来不及发声就赶紧拿东西塞往他的嘴巴,再把先前松开的部分重新绑紧。 肯、肯拉德? 以行事作风一向稳健又提倡人权的他来说,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暴行。 我以为他在发飙而惊吓不已,但是肯拉德却回以一贯的爽朗好青年笑容,只不过眼神并没有笑意。 就当没这回事吧。 这怎么可以?是我拜托约札克这么做的,因为萨拉知道杰森跟佛莱迪的下落。 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吧。 肯拉德隔着我的肩膀看向贝尼拉跟她的伙伴。一道阴影掠过散发银色虹彩的眼珠。 他长得跟耶鲁西没什么两样,知道他的双胞胎哥哥前来访问的人也很少。更重要的是,要是让他记住他们的长相跟这个地点的话,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他说的没错。 或许耶鲁西曾经听说这座被以前的皇帝毁掉的地下都市,但是政府当局应该还不知道参与活动者的名字跟长相。尤其是在城内活动的帮手,若是被萨拉看到可就死定了。不仅无法再担任间谍的工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海瑟尔所说的话属实,那么狙击萨拉列基的人,就不是她的手下。 打从一开始,大多数人都认为坐在可动式特等席出现的人是耶鲁西。如此一来目标就不是萨拉列基,而是耶鲁西陛下。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暗杀未遂事件。 她跟反抗的伙伴们本来就不希望用武力解决。他们很难想像国家体制会因为皇帝驾崩而大幅改变,因此宁可选择让世人知道自己的惨状,等待国际势力的介入。如果伙伴之中有人想要以武力解决的话,应该不是派船出海到不确定是否能抵达的乐园,而是利用奴隶阶级的人数来武装起义。 这样的说法虽然血腥,不过农具有时也是能变成武器的。 海瑟尔的说明极有道理也足以信任,只是她回答的最后不忘加上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看来目标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啰。 我也不确定。 我们回到昨晚海瑟尔带领我们走过的地下通道,走到大约一半的时候,确认追兵已经被我们甩掉,才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至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危机被救出的三人则一一接受伙伴们的拥抱,毫不隐藏自己开心的泪水。 虽然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在这里面,但我们还是把失望的想法从脑中挥去,衷心祝福那些得救的人,很高兴能够帮助他们。 但也觉得自己好像又带回新的火种。 这样的话,只好在问出必要的情报之后,把他连同布袋摆在什么地方吧真是的。 他一面提出有如违规丢弃不可燃垃圾的方法,一面叹气: 真是的,你们竟然绑架一国之主,还把人家塞进布袋里。 如果是云特的话,铁定早就边喷云汁边大呼小叫了。肯拉德的嘴角渐渐露出笑意,还以硬是憋在喉咙里的声音开始笑了起来。 倒、倒是你做事越来越大胆了呢。 不要笑啦,我可是很认真的。 对不起,不过 最后他终于发出声音笑弯了腰。我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大笑了,很庆幸自己能够逗他笑。 真过分。把他塞进去的不是我,而是古里叶哟!? 啊、果然又把责任推到古里叶身上了!不过感觉很过瘾,不是吗? 密探眯着眼睛征求我们同意。毕竟自从离开小西马隆之后,我们尝尽萨拉列基带来的各种苦头。如果要一一列出的话,恐怕早已罄竹难书了。像是把我带到圣砂国这件事,就跟大规模的绑架没什么两样。虽然报复的想法有违道德,不过很想耍酷地用英文来说说看。 revenge。 这样的说法似乎比较能接受。 关于那两个孩子的下落 好不容易克制住笑意的肯拉德,一边戳着布袋一边说: 那三个人并没听过杰森跟佛莱迪的名字。他们都是被隔离在距离首都最近的设施里,好像是临时决定要处决才被带来的,对于其他设施里的收容者不太清楚。但是不难想像环境都是很恶劣。至于是什么样的状况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好讨厌的话题喔。 我也一边戳着袋子一边点头回应。 光是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待在那种地方就感到很难过、心痛。她们的年纪跟古蕾塔没差多少耶。虽然我那个女儿也惹了不少麻烦啦。 好吧~~那要不要逼这个家伙代替他弟弟招供呢? 约札克把布袋踢得老远。这有点太过头了。 别这样,太过分了。这么做就变成虐待战俘啰。暂时撇开小西马隆的事不说,但若是扯到圣砂国的话,责任就不在萨拉身上。 儿时玩伴双人组默契十足地露出讶异的表情: 他可是两度想要杀害你的人耶! 可是两次都没杀成啊? 虽说有一就有二,或许只有神明知道第三次会不会成功。但也多亏他前两次呕失败,让我的自卑感减少了一半。自小就接受资优教育、学习帝王学、生来就是要当国王的萨拉列基,那么完美的少年王居然两次都杀不了我这个喜欢棒球的平凡高中生。 让我不禁觉得,小西马隆王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这也表示在还没遇到灾难以前,任谁也不知道会因为什么契机而转祸为福。 唯独冯比雷费鲁特卿那件事我无法原谅他还是踹他一脚吧。 这件事就交给身为哥哥的人去做吧。 从城里逃出来的我们无处栖身,只能窝在昨晚海瑟尔带我们去过的红色房间。就算地下都市的地面既冷又硬,还是能让我们因劫囚作战而疲惫不堪的身体休息。毕竟我们是异国的逃犯,只要有能够遮风避寒的干燥场所,就该感谢人家的好意了。 幸亏地底比夜风呼啸的地面暖和,在这里生火也不怕会被士兵发现。因为在距离颇远的通风口,只会冒出一点点烟而已。 借了名义上是睡袋,可是却疑似毛毯的布块之后,我们三人便围着火堆躺下。因为被追兵发现的可能性很低,所以不需要轮流守夜。以逃亡生活来说,算得上是个好的开始。 当我听见两旁出现规则的呼吸声,确定肯拉德跟约札克都睡着了之后,尽可能不吵醒他们,悄悄离开睡觉的位置。蹑手蹑脚地走近布袋,在里面的萨拉列基可能也睡着了吧,布袋一动也不动。 萨拉列基? 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想不到肯拉德绑得还真紧呢。 不好意思,你一定很冷吧。 我尽可能把布袋开到最低限度,然后把看起来满是灰尘的毛毯塞进去。相信从小生长在王宫的他应该无法忍受这种东西,趁这个机会,在他的贵族王公教育行程里,加入体验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学习课程好了。虽然这对于生长在平民人口约一亿的日本的我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顺便把塞在他嘴巴的东西拿掉。海瑟 尔等人已经各自回去住所,所以不用担心说话的时候被发现布袋里装了什么。而且在这个房间无论如何大喊大叫,声音都不会传到地面吧。 噗哈、啊 嘘安静点,那两个人睡着了。 我举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当我将火把靠近他时,只见疲惫不堪的萨拉列基抱着膝盖,像个胎儿般蜷缩。基于怜悯之心,我拉下布袋让他的上半身恢复自由。 萨拉列基 你的部下还真过分。 少年王挺直身体,纤细的双手叉在腰际。 踢我踢得那么用力。 那件事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们对你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不过,真的很过分。 他没有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一回事,只是重复说了一遍过分,便伸起白皙手指拨开掉在脸颊上的头发。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不堪。我问他需不需要眼镜,才想起他的眼镜并不是为了矫正视力才戴的。 我会尽快让你回城的,应该说是会把你放在接近城堡的地方,甚至是喷水池正中央。放心,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你的。毕竟有客人突然失踪,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亲哥哥,应该会引起骚动才对。搞不好街上已经有一堆搜索队在找你了。 是吗? 小西马隆的少年王一脸茫然歪着头。若是不了解他的真正个性的人,可能有七成都会被他的动作激发母性本能,而且还是男女通吃。 就算是客人,也是差点被杀害的人喔? 你不知道谁到杀你吗? 他只要一摇头,接近白色的金发就会随意摇晃。 不知道,我在这个国家没什么知名度。实在想不出来有谁会可以用成功率不高的远距离狙击来暗杀我。如果是国内政敌的话,倒能马上举出几个。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令人沮丧 没错,不久之前萨拉列基才在冠了自己名字的军港遭到暗杀。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心腹,甚至曾自称是小西马隆王忠实的走狗。当时沃尔夫拉姆披了他的带帽斗篷,差点被误伤身亡。光是想起那一刻,就让我不禁心惊胆战。 或许对方要杀的人不是我。 咦 应该是这样才对啊,有利。这里是耶鲁西的国家,并不是我的国家。因此理当现身广场参与活动的,是我那个当皇帝的弟弟。更何况我跟他交换身份这件事并没有人知道,而我们两人长得跟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即使是跟我如此亲密的你,如果我没有说话,不也分辨不出来吗? 我跟、跟你亲密?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原来在萨拉列基的字典里,会把互相残杀、互相憎恨的关系解释成交情亲密?真是一本好难懂的字典呀。 不过他察觉到自己很可能成了弟弟的替死鬼。毕竟萨拉列基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不可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想不到耶鲁西那个样子,原来也有不少敌人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一国之主拥有广阔土地跟众多人民,既然有仰慕的朋友,就一定会有看他不顺眼的敌人。有利,你也一样吧? 咦?这个嘛,我、不知道耶或许、大概吧 他突然把话题丢过去,害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在多数场合的萨拉列基,都是以我们同样身为国王的前提跟我说话。只不过他的立场跟我相差太多了,大部分的状况都无法让我坦率忍痛。纵使有必要对政敌抱持危机仪式,对现在的我来说,还是件很遥远的事。 反正被我认定为危险人物的,是大小西马隆及其国主。 而目前被登记在危险!必须特别注意的人物名册里第一名的人,现在正在我面前,半个身体装在布袋里。在日本不、世界各国可能都有物尽其用的成语吧?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个外表与想法差异甚大的美少年国王把问题顺利解决的话,那么让约札克扛着他到处跑也就值得了。 你正在盘算要怎么利用我对吧? 我再次说不出话来。 善于谋略之人必须能够察觉他人的心思。不知为何,萨拉列基高兴地问了我这个问题,不过也可能是火光的照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因而让我误会了。 你打算用平安放我回去为条件,重新拟定那份条约对吧?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成人质? 你不想把我当成人质吗? 他露出真心感到诧异的表情。他是在当自己的生命被当成物品对待时,就会乖乖听话的人?还是说从小就被当作皇太子抚养的他,已经习惯面对这种情形? 我一直以为你抓住我是为了掌握圣砂国皇帝的弱点!害我还偷偷期待可以在近距离看到你被耶鲁西无情拒绝时,因出乎意料的状况而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呢! 你在说什么啊!?亏我还救了你?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基本上我还是救了你喔等一下,你说我会被拒绝?你是现今皇帝的亲哥哥,他怎么会无情的拒绝呢?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令人意外的绑架事件。当然这并不是绑架。 当然有可能。尤其是母亲大人介入的话,对我见死不救的几率可是非常高的。因为母亲大人很讨厌我,如果我得救了,反而不能如她的意。 他笑着说搞不好她还觉得正好除掉一个麻烦呢,完全没有任何神情落寞的样子。 她巴不得看到你落难?怎么可能,你们是母子耶! 有利,这个世上,还是有彼此都很无情的亲子哟。这句话非常适合用在我们身上。 我垂下肩膀,放弃说服他。就在脖子肌肉放松的那一刻,突然感到一阵抽筋般的痛楚。 利用挟持人质所威胁的关系是不会长久的。 是吗?如果是我就会处理得很圆满。哎呀 他摸了我的右手。我下意识想要缩回来,没想到却被意外强劲的力道抓住而伸不回来。萨拉列基抓住我的小指迎着火光: 这是我送的东西,你还没拔下来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手指砍断了。 你少自作主张,这可是我的手指。 修剪得有如樱贝的指甲轻轻伸向同样颜色的别致戒指,仿佛要确认那些刻着蔷薇藤蔓及好几个太阳的表面。我的手臂内侧开始泛起鸡皮疙瘩。 你知道母亲大人在这枚戒指灌注了什么想法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看不懂刻在戒指内侧的文字。搞不好就在我快查出那是什么意思时,会有机关突然射出毒针。我把过去在老妈的邮购目录上经常看到的词句说出口。虽然性质跟长距离恋爱不同,但思念对方的心情应该一样吧。这句话虽然老套,却很扣人心弦。 该不会是即使相隔两地,我们的心依然在一起? 有利,你真的很可爱耶! 萨拉列基突然抱住我。他从以前就是个超级喜爱肌肤接触的十几岁少年,就算有了弟弟这个绝佳对象,似乎还是无法改掉拥抱其他人的习惯。火堆后方传来喀铿的金属声。很可能是肯拉德或约札克,或是两人同时把手搭在剑上吧。他分明听到声音,还是故意用力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那个是诅咒哟! 等候尔等的,只有无尽黑暗之门。 上面是母亲大人说的话。是在告诫我不得再次接近这个国家、接近这片大陆,是个效果非常强大的诅咒。 你居然让我戴上这种戒指! 我连忙推开萨拉列基,把右手缩回来。 所以我才叫你把它拿下来啊。 你你这种人 我把差一点就说出口的当初真不该救你的话咽了下去。当初救他是有目的的不是吗?为了冷静地跟他好好对谈,我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坐了下来。 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不是要抓你当人质;也不是要趁国王不在的时候突袭小西马隆;甚至是把你撇在一旁,直接跟耶鲁西进行交涉。以上都是我必须要跟你声明的。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他歪着头一副什~~么事?的模样,没梳拢的头发贴在他纤细的下巴。 告诉我有关杰森跟佛莱迪这两个女孩的事。听说她们并没有被收容在首都附近的设施吧?为的是要把我那个 我实在想不透他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引出来? 没错。 你是在船上听到的? 是啊。因为你似乎很关心那两个孩子,我想你只要听到她们的名字就会出现,这比派人搜索还要快、还要实际。事实上也正如我所想的一样。 啊啊、可恶! 做人一定要小心谨慎。不仅要时常观察周遭,更要小心别引人注目,这才是最聪明的生存秘诀。至于我则是连脑袋都在全速运转,这正是我之所以会成为万年候补的秘诀。 只不过事情实在是进行的太过顺利,让我觉得有点扫兴,可是我仍然很感谢那两个只知道名字的孩子呢。 请你务必把感谢用行动表现!我想救她们。耶鲁西应该知道她们在哪个设施吧?请你告诉我!只要说出地点就好了,我要去救她们出来。这次我会亲自去。那两个孩子铁定是被收容在某个设施里,只是我们错过了。 我并没有问得很清楚。 可能是被我的气势吓到,萨拉列基稍微往后退: 耶鲁西的部下曾经说过,小孩及健康的年轻人大多会被送往大陆最北边,也就是位于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因为当地的自然环境严苛,即使再怎么健壮的年轻人也无法逃走。不过据说最近当地的骑马民族会以武力掠夺法力高强的人,然后把他们当作苦力使唤。真是好可怕哦~~ 我已经搞不清楚可怕的定义是什么,还有到底谁才是敌人了。 记得之前海瑟尔也曾经提过骑马民族这个名词。不仅拥有皇帝赐予的领土,还利用守墓的名义不听中央的指挥。想不到竟然连人称坚若磐石的圣砂国,都没办法采取完全的专制统治。一旦深入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其中也有各式各样的问题。 既然那两个人又健康又是小孩,法力也高强,看来很可能被送往大陆北方沙漠的另一端了。 在海瑟尔指给我们看的地点当中,的确包括北方的设施。我记得骑马民族这个名词也是在那个时候听到的。不仅如此,她是不是还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啊?好像是坟墓什么来着的。曾经担任宝藏猎人的她从地球飞到这里来,而且很讽刺地,刚好置身于历代皇帝的坟墓里什么的 她说是跟盒子一起来的。 同一个方向啊。 什么?跟什么同一个方向? 没什么,萨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这样我就能去找那两个孩子了,非常感谢你。 为了不让他再多做猜测,我连忙向他致谢。因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任何有关盒子的消息。盒子落在小西马隆王手上太危险了,他曾经一度犯下可怕的错误。虽然是马奇辛一意孤行的结果,但是上司有责任承担下属的过失。我可不敢断定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冷不冷?我把我的毛毯 就在我准备说出借给你这三个字时,忍不住停下动作跟话语。因为从远方传来接连不断的声响。有点像是士兵走在干燥土地上的强而有力军靴声。总归一句,就是脚步声。 好像有人入侵地下通道,而且不只一两个人,而是足以让地面发出声响与震动的数量。 肯 我还没喊出声来,那两个人就已经拿着剑站了起来,并且立刻把火把点燃。我很确定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醒着的。 是追兵吗? 如果是的话,是追谁呢? 这里并没有被劫走的死刑犯,而主谋者贝尼拉跟担任帮手的翻译阿吉拉早就回到各自的根据地。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追捕带走萨拉列基的绑匪吧。在这种状况下,绑匪自然就是我们。 你的身上装了发信器吗!? 发信器?那是什么东西?是你们国家的新品种农作物吗? 看来萨拉列基身边并没有毒女之类的人物。小西马隆是一个不会从事无谓发明的国家。 啊~~这下子该如何是好?我们又不是绑架他,说是救他还比较接近。虽然把他塞进布袋里是过分了些,但是我们无意要求赎金或是利用人质还要挟啊! 我猛力抓着头发,在他们之间着急地走来走去。倒是约札克早就拔剑严阵以待,肯拉德则是仔细聆听那些脚步声,想哟啊了解敌人的数量。 事到如今只有下定决心迎战了。 等一下啦,古里叶,因为这是一场误会喔?我们被冤枉了耶!?我不希望我们有任何伤亡,但是让对方受伤我也过意不去啦!?所以现在我才会像这样,急着寻找最适当的借口啊! 我去跟他们说明如何? 看不下去的萨拉列基举起一只手。 总之我去见带头的负责人,帮你们解释这并不是绑架,如何? 你、你要怎么解释? 萨拉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一个人出去就够了。我怕对方突然杀进来会造成危险,所以你们就呆在室内。至少我不用再像个人质被限制活动,也比像这样坐在布袋里好吧? 这个说法固然有道理,但是他的话还是无法让人轻易相信。他很有可能一走出房间就抱住敌方队长哭诉:我被绑架了,而且还遭到可怕的对待,好可怕哦快、那一票绑匪就躲在这个房间里,快点把他们抓起来。然后就把我们交给对方。别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应该是说这个几率高达五成。 明知如此,我还是用尽吃奶的力量把石门拉开,然后再往萨拉列基的背后用力推。我抱着铁定又会被骗的想法发出放弃的叹息声,靠着约札克的帮忙把门关上。结果 开门!开门啊、有利,求求你!快点把门打开! 我听到萨拉列基发出惨叫声,门后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像用力踹怎么敲也没用的厚重石门。 开门、快点开门让我进去! 不行。你到底还想骗我几次才甘愿?快点跟那些人解释,说你不是被我们绑架! 不是的!那些家伙不是来救我的!开门,快点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求求你有利,我会被杀的! 我被他的演技耍了好几次。无论演技多么逼真,都完全不能相信。一旦打开这扇石门,圣砂国的士兵就会像雪崩一样涌入,然后先抓毫无战斗力的我,接下来再以我为要挟,让肯拉德跟约札克无法反抗,最后 我会被杀的,有利! 我被萨拉急迫的声音吓到,转头望着两名左右护法,寻求他们的意见。一个说还是别让他进来的好,另一个则是面无表情。 故作扑克牌脸的是肯拉德,手指抵着下巴喃喃说道: 士兵居然敢毫不在意地砍杀小西马隆王,也是现今皇帝陛下的亲哥哥萨拉列基究竟这个国家 结果我还是没把他的话听到最后,就用力推开石门,因为软弱无力的萨拉一个人是打不开的。我把门开到勉强能让一个人进来的宽度,伸手抓住萨拉列基又白又细的手臂。 快点! 疑似硫磺的臭味从细缝飘了进来,味道就跟白天闻到的一模一样。照这种情形来看,紧追着我们不放的,很有可能是跟白天一样,不存在于世上的生物。 你看到了什么啊!? 可能是打击太大,只见萨拉列基瞪大双眼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过令人讨厌的是,当他抚着喉咙 调整呼吸之后,马上变回平常的萨拉列基。 那不是人类。一步步逼近的家伙,全都不是人类。虽然是用两只脚在行动,不过该怎么形容才好呢? 身体发烂? 对、就是这样! 与看都不想看的新品种邂逅的瞬间,正在等待我们。 第九章 尸体跟友人打了起来!如果不是在游戏当中,这种景象是不合理的。 但是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才深觉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像是骨骸在空中飞翔、鲔鱼长脚、或是沙漠里有熊猫栖息等等。虽然我已经能适应几近绝种的飞龙,但我就是无法忍受僵尸。我受不了活死人,腐烂的尸体更是敬谢不敏。 因为他们的心脏是停止跳动的。光看那不健康的肤色就知道血液根本不畅通。然而处于那种状态的它们,为什么拥有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而且还能辨识敌我?就算人们要我相信这是无法用生命科学来解释的事情,但是一旦到了我这个年纪就很难去相信了。因为脑筋已经变得硬邦邦。 如果跟我说这并不是尸体,而是特殊病菌的感染者,那可能还能说服我。但是对方终究是尸体,并不是感染病毒28天后(注:暗指电影28天毁灭倒数的剧情)的病人。 约札克,它们应该死了吧? 嗯,应该。而且已经死了一年以上,说不定更久。发酵得蛮顺利的~~ 那怎么还能用平常的速度行动呢?它、它们的神经组织到底是如何传达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尸体的进步可是日新月异,搞不好性能已经发展的相当不错呢?对吧,伟拉卿?啊、脚断了。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最后一次跟这些家伙交手已经是将近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可能多少有些进化吧。 听起来好像是电脑业界人士的对话。话说回来,原来他们曾经跟那些家伙交过手啊,我就知道。 与复活组的战斗就交给那两名个中老手,而我这个战斗外行人必须想出逃脱的方法。唯一的出口石门已经被灵活操纵武器的复活组打碎,并且加以占领了。室内敌人的密度很搞,多到不晓得是由多少人组成的编队。 而且它们还不会死。无论号称真魔国高手的两人怎么杀,堆积的残骸又会再次站起来。一边担心不已一边在旁边看着的我,发现活死人族的弱点不是头,而是脚。因为失去脚的话,速度就会大幅降低。 不知为何,我有种熬夜打电动的感觉,因为已经对恐惧感到麻痹了。话虽如此,我对死亡并没有迟钝,只是很难对早已死去的人表示同情。看到他们都已经手脚断落,却还要站起来攻击我们的模样,实在只有很讨厌一句哈可以形容,不过呈现在眼前的景象的确非常滑稽。糟糕!这就是所谓的电玩脑(注:日本大学体育学系教授森昭雄于2002年的著作《小心电玩脑》里所提出的电玩对脑部有不良影响主张。许多脑部专家则认为此主张没有科学化证据的支持,并且提出众多反论)吗! 只不过,非电玩世代的萨拉列基就不一样了。他蹲在墙边,缩住身体抱着头。 你没事吧,萨拉? 母亲大人她 你说什么,你想回妈妈身边吗!? 我听耶鲁西说,母亲大人身体不适可是 什么!?所以那堆僵尸的其中一个是你的母亲吗!?你得快点指认出来啊,要是不小心砍了她不就糟了? 不管怎么说,也许是惊慌失措的萨拉搞错了吧,毕竟尸体是不可能生小孩的。不过一向我行我素的少年王竟然会吓到失去理智,可见他对僵尸有什么心理创伤吧。像是小时候有过什么可怕的遭遇,或者暑假时被迫去照顾僵尸之类的。 总之先别在这里不动!至少不要变成约札克他们的绊脚石! 剑术跟骑马技术都称不上纯熟的我,即使是战斗白痴,还是学会了一些必须铭记在心的使剑心得及保身之道。譬如说,靠着墙壁就能减少背部被砍中的危险性。 不过,就算不会被砍,偶尔还是会出现武器刺穿墙壁的情况。因此若是墙壁的厚度不够,就必须特别注意。关于这点,这道墙算是满分。它的厚度跟重量似乎都很足够。 只希望靠在上面不会让壁画转印到衣服上哇! 一起靠着墙壁的我们同声大叫。倒不是背后遇袭,而是墙壁自行倾斜了。 墙、墙歪了。 跌坐在地的我回头一看,部分墙壁像旋转门一样往内倾,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天哪,这简直就像是机关房。可能是被吓到了吧,萨拉列基也目瞪口呆摸着这道会动的墙壁。 搞什么啊,简直是没完没了嘛! 平常很少大声嚷嚷的约札克大叫起来。 这些家伙的使用期限到底到什么时候啊!?究竟要砍几次它们才肯乖乖去死啊? 除非打倒操控它们的人,否则根本就拿它们没辄。这些家伙并没有自我意识。 这样的话,它们的首领在哪里快点把他揪出来干掉啊! 要是知道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 伟拉卿挥剑一砍,只见复活组的头一面在空中飞舞,还一面洒落充满恶臭的液体,最后落在我脚边。 对不起。 没、没关系、没关系 嘴上说没关系,颤抖的声音却无法掩饰我内心的动摇。听着我们对话的萨拉列基像是要躲避那些活死人,摇摇晃晃地往墙壁里走去。 萨拉! 海瑟尔当时的极力劝说掠过我的脑海。 不行、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 因为那里是 那里是连身经百战的宝藏猎人都为之丧胆的黑暗地下迷宫。根本不是不熟悉迷宫的我们能够擅闯并且平安脱身的地方。 可是想要逃出母亲大人的法术,只能往神力无法抵达的地底走去只有潜入更深的地方才行。 你说什么? 母亲大人的法术? 这么说来,操控这些僵尸的人,是你的母亲啰!?等一下,连这类型的法术都有啊好、好恶心的兴趣 虽说是前任,但也曾是一国之主。从萨拉列基跟耶鲁西他们母亲的血统推测,她一定是高雅坚强又美丽的女皇帝,没想到私底下却是个操纵僵尸的专家。让我心目中的女皇帝形象,再次发出声音崩溃瓦解。 即、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擅自闯进迷宫啊,你想在黑暗中迷路到死吗!? 只是进去躲一下子而已,有利。只要躲到母亲大人察觉不到我们的踪迹而放弃攻击就可以了。 你怎么这么说你老妈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你啰? 只因为天生没有法力,就跟亲生母亲反目到这种程度?不过那是别人的家务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设法解决眼前的状况。 就算你想阻止我也没用,我还是要进去。 不行啦萨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满脸苦恼的萨拉列基又往后退了半步,他的身体几乎快被黑暗的空间所吞噬。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打消念头,要是放任他单独行动而发生什么万一,那就不得了了。 如果强权小西马隆的国王跟我们一起行动时丧命,铁定会衍生出重大的国际问题。这可不一句过失就可以摆平的。 少爷少爷,我突然觉得那个傀儡的说法也不错哟! 你在说什么啊,约札克? 我觉得躲一下也没什么不妥吧,只要躲到这些家伙全部撤退就可以了。 可能是对海瑟尔的信赖感有所差异,两名军人各持不同的意见。约札克一步步移动,慢慢接近我们所在的墙边。 有利,如果要逃出那个人的追杀,只有往地底下逃哦。 可是那样很危险耶!他又没拿火把,一个人要怎么 萨拉列基突然拉我的手。而约札克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对方从右边袭来的一击。我为了闪躲攻击而失去平衡,整个人从左边往黑暗空间倒去。 那里是个非常奇妙的空间。 分明跟红色壁画的房间相通,但那里却有如截然不同的世界。感觉就像是通过隧道或站在上升中的高楼电梯里一样,耳朵跟喉咙都闷闷的,听到的声音也不太清楚。当我越过那道分界,房间的景象就像在观看方形荧幕的电视画面一样。 出乎意料地不真实。 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太 就在我准备走回外面的瞬间,墙壁开始移动并且发出有如地鸣的声响。还在分界线前方的约札克立刻回头,屏息看着开始关闭的入口。虽然我想带萨拉列基回去房间,却好像有股出乎意料的力量阻止我们回去。脑海里又闪过跟刚刚一样的念头不能留下他一个人。 少爷!? 察觉到我无法行动的约札克,赶在最后一刻冲了进来。如果动作再慢一秒,可能就过不来了。 透过成人已经进不来的缝隙,我看到肯拉德往这边冲。当我想喊他名字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后有危险。 小心后面! 伟拉卿转身用剑座挡住挥来的重刃,刹那间火花四散。 肯拉德!怎么办,那些家伙还这么多! 我不会有事的! 他稍微回过头,但又不得不马上面对敌人。光是从缝隙看去,就能看到大约还有十具能够战斗的尸体。 你们快走,我没事。 可是 肯拉德在入口完全封闭以前开口,从细缝传来他的声音。 一定 墙壁发出类似城门关上的声音之后就整个封死。因为火光跟壁画而整间通红的光芒,完全没有透过来。只有我手上的火把是这个黑暗空间的唯一光源。 好没有安全感的光芒。 萨拉列基喃喃说道: 没用的,还是往前走,寻找其他出口吧。 怎么可能没用! 我跟约札克再次用力推墙,但是不管我们用什么方法,卡住的岩石就是一动也不动,连外头的声音都传不进来。仿佛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关,完全没有接缝或突出物体。 就在无计可施时,我终于说出那句可怕的话: 我们被困住了吗? 不,我们不是被困住,而是被吞噬了。 甚至可以认定这个黑暗空间早已恭候我们多时。 第十一章 为了寻找娇小又到处跑的白发妇人,他跑遍晨间所有市场。 昨晚所听到的活动据点之中,这里是最后一处主要场所了。他满心祈愿你一定要在这里。只要看到拖车加老婆婆的组合,他便二话不说盯着人家的脸看个不停。偏偏这种时候老是会认错人。 当市场的买卖在接近中午快要告一个段落时,他终于找到想找的目标。来自异国的棕色眼睛闪过一道令人稍微安心的黑影。 海瑟尔! 哎呀! 放下拖车喘口气的海瑟尔葛雷弗斯对认识的对象用简短的英语回答: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不太好。先多谢你的关心,不过发生了出乎意料的状况。 出乎意料?怎么了伟拉,瞧你气喘吁吁的。而且 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于是她看了一下肯拉德的背后没有半个人。 小兄弟他们呢? 魔族的护卫稍稍迟疑一下,不过立刻回过神来: 昨天稍晚的时候,我们遭到一群奇特的生物袭击是活死人。在这个国家似乎有操纵那种东西的法术。 你是说操纵尸体的法术,这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亵渎神明与死者的大不敬行为! 海瑟尔,会这么想的或许只有你喔。这只能说是宗教观不同吧。而且操纵那些死者的幕后黑手,似乎是皇帝陛下的母亲。 阿拉英?她的确是个冷酷残暴的女王,但没想到她竟然会使用那么可怕的法术。 挥着右手表示那都不重要的肯拉德,匆匆忙忙从有关敌人的说明导入正题。 可是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的主人闯入墙壁另一边。 你说什么!?进入墙壁的另一边!? 海瑟尔葛雷弗斯刹那间吓得目瞪口呆,但她真不愧是个熟练的冒险家,马上回过神来。不过她不由得质问伟拉卿: 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了,怎么怎么会让他跑进去了呢?难道他那么想要取得陵墓里的金银财宝吗?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救出那对双胞胎吗?既然这样应该是从地面过去才对,还是说你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想避开守护者的耳目悄悄接近陵墓问题是那个孩子又不像是那种人! 金银财宝?这样的误解会让我们感到很困扰的。陛下根本就没有想要拿那些东西的念头。只是同行者吓得跑进去,他无法丢下对方不管,就跟着进去了。 你说的同行者是那个吗?橘色头发的那个 站在沉默不语的肯拉德面前,海瑟尔葛雷弗斯微微抽动单边眉毛,抬起下巴说: 好吧,看来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需要你说明清楚。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该保护的小兄弟怎么不在?你不是保镖吗,伟拉?难不成你就让那个孩子独自跑进去吗? 看起来连呼吸都很痛苦的肯拉德,皱着眉摇头: 他不是一个人,有个比我还靠得住的男人跟在他身边。不过 不管对方是否后悔并露出受伤的神情,这些都跟海瑟尔无关。她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露出这种表情,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交给别人保护! 这下子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悲痛了,紧握的拳头抵在剑柄上。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上面被飞散的肉片及腐臭的体液弄的脏兮兮的呢。 我呀以为立刻就能追上他们,但是入口却在封闭之后一动也不动。海瑟尔,请你告诉我:那道墙要怎么打开?我该怎么做才能追得上陛下? 老妇人双手叉在胸前听他说话,不久便叫来附近一个认识的奴隶: 过来帮我拉车。 怎么了?老婆婆,私自离开是会受罚的。我可不想自讨苦吃挨鞭子呀! 闭嘴。偶尔也该展现一下男子气概,胆小鬼!只要你不说,没人会发现我不在的。 海瑟尔轻轻撞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露出在老婆婆身上看不到的诡异笑容。 还是说你的心脏跟躲在干草里发抖的母鸟一样?好了,这位先生,我们走吧。为了那个娘娘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接着她一面往跟昨天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面压低声音用英语回答: 我也不知道打开墙壁的方法,当时我是凑巧蒙到的。就算花再多时间,研究怎么进去也是枉然,因为已经追不上他们了。倒不如直接从地面绕过去等他们比较快。 先绕过去等? 没错。我不是说过,那个地下都市似乎通往某处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先过去途中的洞穴等待,还能跟他们会合呢。反正都要离开首都,要不要绕过去看看啊? 当然要。 当海瑟尔凝视肯拉德的脸,想确定他这句话到底有多认真时,发现到右眉的伤痕。忽然间,她想起过去曾经听说关于魔族年龄的事情。 据说魔族的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难不成你的年纪比我大? 可能是觉得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肯啦的扬起带伤的右眉。葛雷弗斯则用满是皱纹的手拍拍他的手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肯拉德,每天站在你面前,总是让我觉得好像是在跟自己的儿子或孙子说话。这种感觉很奇怪吧? 说到这里,她眯着榛色眼睛并且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问题是,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啊。 我们被百战小旅鼠大移动篇(注:经典电脑游戏lemmings。是一款引导旅鼠安全迈向终点的游戏)吓得颜面神经紧绷,赶着在遭遇下一波动物攻击以前通过地下通道。 该怎么说,至少它们没有巨大化。 就是说啊。要是巨大化就会失去可爱的感觉呢。 它们本来就不可爱了好吗? 真魔国很流行巨大化吗? 从红色房间过来已经走了将近半天的路,即使只移动了一点距离,但是地下都市的景观却已经为之一变。到了这一带,居住遗迹急遽骤减,与其说是都市,倒不如说是规划在地底下的街道。通路跟之前的比起来几乎是呈直线状,宽度跟高度也是固定的。 如果说入口附近是人工搭造的农村,那么这一带倒像是近代化的高速公路。虽然没有什么高速通过的车辆啦。 由于已经能够轻松碰到两侧的墙壁,所以没必要让手掌磨擦到发热。我右手拿着火把,空着另一只手则隔着衣服贴在胸前。 可能是我的体温传了过去,魔石从刚才开始就带有奇妙的热度。它时而发烫到让人皱眉,又时而冰冷到好像置身于户外的空气之中。 虽说附近没有法术师,但是这里毕竟是充满法力的神族土地。要是把魔石丢进相对的力量里,想必会造成失常吧。 反倒是被萨拉列基戴上的淡桃色戒指,像颗普通石头般毫无东京。听说那是只有在圣砂国才采集得到的珍贵法石,然而它却没有任何反应。对于不再感到疼痛一事,我当然觉得松了口气,但是曾经害我如此痛苦的戒指,在这时候反而变得这么安分,却也让戴着它的我不禁觉得有些害怕。 既然是神族的宝物,回到暌违许久的故乡应该要更兴奋、散发出更美丽的光彩才对。 算了,毕竟是石头。 说到石头,凹槽还是很多。 可能是通道变宽了,代替闸门的石板也跟着变大。跟刚刚不一样的是,我们摸着的墙壁上多出类似开关的突出物。移动它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操纵了呢?不过如果不是用来阻挡大批鼠群,究竟是用来阻挡什么?这让我的疑问变得更加强烈。 还是说那些被阶级之分逼到走投无路的奴隶们所居住的城市,需要大规模的防御系统吗?但是从那些残存的家当看来,实在看不出这里的居民过着富裕生活。更何况如 果有多余的精力制作这些有如承包的机关,应该不可能会甘愿曲身为奴吧。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慢慢回头,不想多做这些白费脑力的推测。算了,眼前该担心的是绝无仅有的火把还能够撑多久。从凌晨就一直使用至今的唯一光源,已经短到连拿着它的手都能感受到火焰热度了。因此必须在火焰消失之前找到替代品才行。锅碗瓢盆又没办法代替,看来只有点燃衣服一徒了。 有利。 没关系,我会像个男子汉脱咦,你说什么? 听到萨拉列基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看着他,在快要燃尽但是火势却更显猛烈的光芒照耀下,金色的睫毛闪闪发光。这样的热度跟亮光他能忍受吗? 自从进入这座地下都市之后,他看起来比先前还要健康许多。 刚见面时与船上旅行期间,他虽然身体健康,但在旁人眼里,他总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又体弱多病的感觉。不过自从踏入地下世界之后,脸上的血色跟眼神的亮度都更胜以往,而且精神似乎也变得更high。 他不但在黑暗里保有视力,而且还比我们先察觉到生物的迹象,实在让我们无法相信他不会法术。 听到了没?有利,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 你说有什么,该不会又是老鼠 好不容易连我也听到声音了。从这个沉重的震动与冲击判断,应该不是整群的小动物。似乎已发现声音真面目为何的约札克,用力把我的肩膀往前推。 陛下,快跑! 咦,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跑!不要回头! 听到时已经太迟了,就在左脚踏出去的同时,我还转身向后确认。为了看清楚追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牺牲了半步的时间。 刚开始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我只看到沙尘而已,就在准备往前批跑的同时,步伐迟疑的我又回头看了第二次。这才知道原来是跟通道差不多宽的巨大岩石,随着地鸣滚了过来。 因为轮廓与黑暗空间融为一体,看不出来是否为圆形。 没时间看了啦! 可是、那是什么东西啊!?它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萨拉列基飘动的衣服碰到我的鼻尖。 我头一次看他跑步。看来就算是天生的国王,在无处可逃的地下通道,遇到逼近的巨石也是会卯起来奔跑的。而且还会跑到衣袖跟衣摆都飞了起来。 我再一次回头,确定滚动的岩石跟通道的墙壁、天花板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我刻意确认这让人不快的事实。 现在除非能够找到岔路或是凹洞可以躲藏,否则我们很难逃过这一劫了。而且这条通道从刚才开始就没由什么避难场所。再加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因此就算知道没有避难场所还是得继续往前跑。 没想到这点的我们,还真是自掘坟墓。 当初我们还暗自窃喜已经进入类似高速公路的区域,其实这一点根本没有什么好高兴。因为以高速冲过来的既不是人类也不是车辆,而是跟通道一样宽的巨大岩石。 我好像看过类似情况的电影喔!就是哈里逊福特拼命逃跑的一系列电影。 这应该是陷阱。 陷阱!?是谁、为了对付谁、而设下的、陷阱啊!? 我一边用尽全力奔跑一边反问,差点咬到舌头。但是照理来说,这里是遭到地面国家追捕的人们生活之处,为什么会设下这种陷阱呢!? 忽然间,我想到如果是海瑟尔葛雷弗斯,遇到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 既然是宝藏猎人,就算遇到危险的陷阱,她都能理所当然地避开吧。这时候我心想:海瑟尔跟继承她事业的孙女,还有代代流传下去的冒险小子、冒险淑女,不知道会如何躲过这个危机。 我的脑中甚至浮现拿着火箭炮的美国人。日本人倒是派不上用场。 有利! 萨拉列基一边喘气一边叫我。不过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你觉得我们要跑多远? 我怎么知道! 我反射性地大喊之后,突然想到他拥有看穿黑暗的特技,和只能依靠火把的我们有别。 萨拉,快用你那能够看清黑暗的眼睛找寻避难的地方!像是岔路或墙壁凹洞之类的,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能够躲开那颗岩石就行了! 完全没有耶。 早知道就不要问。 由于重力加速度而飞快滚动的球体,速度远比人类用尽吃奶的力气奔跑还要快。即便这里是非常平缓的坡道也一样。 直逼而来的凶器所造成的冲击,已经接近到让我们的双脚不听使唤。要是那玩意是活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已经近到可以听到它的呼吸声。 在我旁边的约札克看了一下自己的指间,然后用力闭上一只眼睛,那是忍耐痛楚时才会出现的举动。忽然间他的身体往右倾。 约札克!? 我惊讶他是否哪里受了伤,但是看样子他只是靠着墙壁而已。 继续跑,不要停! 我当然想继续跑,可是又在意约札克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所以稍微减缓了速度。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讶异,为了让我安心,还用左手掌心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一反常态地露出像是耶稣圣诞图画里的欢乐笑容。 你要继续跑哦,陛下。 但是,他却停下脚步。 约札 我来不及减慢往前跑的速度,直接以打滑的姿势翻滚出去,铲起不少脚下的泥土,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正当我扭腰准备折回去时,之前抬头看过好几次的石板从天而降。它轰隆隆地陷进地面,空间也因此隔开。 原来是另一头的他按下开关。 约札克!? 正当我用手掌跟胸部紧靠在石板上面的时候,紧接着发出金属断裂跟岩石碰撞的低沉声响。从石板表面传过来的冲击力,再次把我弹开。 飞出去的火把冒着最后的细烟之后便熄灭了。就连声音也全部消失,仿佛跟着亮光一起被带走。 我在黑暗中用跟滑倒瞬间的相同姿势坐在地上,连想要发出声音都感到害怕。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害怕自己一动就会让梦境成真,所以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 我原本以为只要耐心等待,那快石头就会自动上升,然后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不过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无论我如何等待都没有丝毫动静。 不久,有个踩着沙地的轻缓脚步声接近,并且用细柔的声音呼唤我: 有利。 一股怒气瞬间涌上。因为他竟然开口说话、竟然发出声音,让我差点不讲道理地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不过我并没有回答,慢慢地挺起身子,用疼痛的膝盖爬到新出现的墙角下。在一片漆黑中,我用手摸索前进。 约札克? 我以跪立的姿势,从够得到的高度不断抚摸平滑的石板表面。摸索到最下方之后,就伸手触摸比墙壁还要柔软的地面。我用食指摸索呈九十度的交接处。 我摸了好几次。 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之后,我再也无法再忍耐。 为什么! 我开始动手,想要挖掘混杂泥土与石子的路面。但是实际上就像在抓痒,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我脑子里只有无论如何都要挖出一条通往石板对面的路。 我不断呼喊他的名字,咒骂没有回应的约札克。 有利。 我没注意到有人把手指搭在我的肩膀上,也没去想 那个人是谁。 你在哭吗?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个活生生的人蹲在我旁边,并且终于发现那个人是萨拉列基。他细柔的头发碰到我的脸颊。 四周依旧暗的让我无法确认自己的眼睛是否睁开,也不可能知道萨拉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 你挖错地方了。 他那只我已经很习惯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往左移动到距离大约手臂那么长的位置。 只有那里被什么弄得湿湿的。 萨拉列基的指尖掠过我的手触碰那里,空气的微动让我感觉到他的手在移动。 萨拉的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用湿润的手指抚摸我的左脸。 那是血。 第十二章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眼睛仔们+f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后记 大家好!我是最近觉得下巴已经变成屁股型的乔林! 其实只有肚皮出现分隔线就够了,可是我却是往横的方向出现分隔线,已经变成三层肉了。不,我说的是真的,这跟心情好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个常常有“所谓的书,读者想从哪里开始看是他们的自由,即使那是三一八页,或者是版权页也无所谓”想法的人。没关系,就算从封底开始看也行。可是各位,唯独这次、唯独这次我强烈地希望你们能够按照顺序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我不能告诉大家理由,因为要是我在这里说出来,请你们按照页数看的意义就消失了。我装可爱再说一次:“要从头开始看哦~~”首先是手毬小姐画的……足以令人手忙脚乱(世纪末到了吗?)的超酷封面,请你们务必仔细看过,然后再大略浏览本文,这才是正确的看法。啊、也请避免在书店只看插图!这是很危险的。 那么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本篇终于有一点点发展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前一段时间我在公私两方面都很忙,时而认输,时而心情down到谷底,时而沮丧,时而崩溃,时而蓄势待发等等,直到最近才萌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想法。因为人生无常的关系,所以不容轻视的振作功能是人类必有的标准配备。人类真的好了不起啊。 就在我搞些有的没有的时候,nhkbs2播映中的《魔》动画(挺起胸膛这么叫吧!)连在教育频道也看得到哦。各位乖宝宝可以利用无线频道跟涩谷亲近啰!更重要的是,松本手毬小姐所执笔的漫画也在《月刊asuka》开始连载了。我已经先看过次男身穿白色军装(跟涩谷穿绑绳内裤)的模样啰,手手手手毬小姐!?手毬小姐——!?真是太赞了,手毬小姐!那么,下次的推剪马尾美人鱼就麻烦你了。这个重责大任非你不可。非、你、不、可。(注:中文版漫画1-2集台湾角川好评发售中。) 本篇就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下去(geg正在旁边哭泣,因为我又拖稿了对吧?只有这个原因对吧?《g》:才不是),而《魔》动画跟漫画有着很原作不同的乐趣、美感及笑点,这些都请大家多多支持。顺道一提,要是各位能够偶——尔想起原作的下一集,我一定会快~乐得不得了……啊、不是啦,只要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就够了。 话说回来,关于从上一集就有不少读者来信询问的那首歌,那是以名为“amazinggrace”的赞美歌为样本写的。当然海瑟尔不可能是去传道,歌词也没有因此广为流传才对。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最近觉得下巴已经变成屁股型的乔林! 其实只有肚皮出现分隔线就够了,可是我却是往横的方向出现分隔线,已经变成三层肉了。不,我说的是真的,这跟心情好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个常常有“所谓的书,读者想从哪里开始看是他们的自由,即使那是三一八页,或者是版权页也无所谓”想法的人。没关系,就算从封底开始看也行。可是各位,唯独这次、唯独这次我强烈地希望你们能够按照顺序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我不能告诉大家理由,因为要是我在这里说出来,请你们按照页数看的意义就消失了。我装可爱再说一次:“要从头开始看哦~~”首先是手毬小姐画的……足以令人手忙脚乱(世纪末到了吗?)的超酷封面,请你们务必仔细看过,然后再大略浏览本文,这才是正确的看法。啊、也请避免在书店只看插图!这是很危险的。 那么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本篇终于有一点点发展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前一段时间我在公私两方面都很忙,时而认输,时而心情down到谷底,时而沮丧,时而崩溃,时而蓄势待发等等,直到最近才萌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想法。因为人生无常的关系,所以不容轻视的振作功能是人类必有的标准配备。人类真的好了不起啊。 就在我搞些有的没有的时候,nhkbs2播映中的《魔》动画(挺起胸膛这么叫吧!)连在教育频道也看得到哦。各位乖宝宝可以利用无线频道跟涩谷亲近啰!更重要的是,松本手毬小姐所执笔的漫画也在《月刊asuka》开始连载了。我已经先看过次男身穿白色军装(跟涩谷穿绑绳内裤)的模样啰,手手手手毬小姐!?手毬小姐——!?真是太赞了,手毬小姐!那么,下次的推剪马尾美人鱼就麻烦你了。这个重责大任非你不可。非、你、不、可。(注:中文版漫画1-2集台湾角川好评发售中。) 本篇就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下去(geg正在旁边哭泣,因为我又拖稿了对吧?只有这个原因对吧?《g》:才不是),而《魔》动画跟漫画有着很原作不同的乐趣、美感及笑点,这些都请大家多多支持。顺道一提,要是各位能够偶——尔想起原作的下一集,我一定会快~乐得不得了……啊、不是啦,只要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就够了。 话说回来,关于从上一集就有不少读者来信询问的那首歌,那是以名为“amazinggrace”的赞美歌为样本写的。当然海瑟尔不可能是去传道,歌词也没有因此广为流传才对。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最近觉得下巴已经变成屁股型的乔林! 其实只有肚皮出现分隔线就够了,可是我却是往横的方向出现分隔线,已经变成三层肉了。不,我说的是真的,这跟心情好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个常常有“所谓的书,读者想从哪里开始看是他们的自由,即使那是三一八页,或者是版权页也无所谓”想法的人。没关系,就算从封底开始看也行。可是各位,唯独这次、唯独这次我强烈地希望你们能够按照顺序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我不能告诉大家理由,因为要是我在这里说出来,请你们按照页数看的意义就消失了。我装可爱再说一次:“要从头开始看哦~~”首先是手毬小姐画的……足以令人手忙脚乱(世纪末到了吗?)的超酷封面,请你们务必仔细看过,然后再大略浏览本文,这才是正确的看法。啊、也请避免在书店只看插图!这是很危险的。 那么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本篇终于有一点点发展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前一段时间我在公私两方面都很忙,时而认输,时而心情down到谷底,时而沮丧,时而崩溃,时而蓄势待发等等,直到最近才萌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想法。因为人生无常的关系,所以不容轻视的振作功能是人类必有的标准配备。人类真的好了不起啊。 就在我搞些有的没有的时候,nhkbs2播映中的《魔》动画(挺起胸膛这么叫吧!)连在教育频道也看得到哦。各位乖宝宝可以利用无线频道跟涩谷亲近啰!更重要的是,松本手毬小姐所执笔的漫画也在《月刊asuka》开始连载了。我已经先看过次男身穿白色军装(跟涩谷穿绑绳内裤)的模样啰,手手手手毬小姐!?手毬小姐——!?真是太赞了,手毬小姐!那么,下次的推剪马尾美人鱼就麻烦你了。这个重责大任非你不可。非、你、不、可。(注:中文版漫画1-2集台湾角川好评发售中。) 本篇就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下去(geg正在旁边哭泣,因为我又拖稿了对吧?只有这个原因对吧?《g》:才不是),而《魔》动画跟漫画有着很原作不同的乐趣、美感及笑点,这些都请大家多多支持。顺道一提,要是各位能够偶——尔想起原作的下一集,我一定会快~乐得不得了……啊、不是啦,只要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就够了。 话说回来,关于从上一集就有不少读者来信询问的那首歌,那是以名为“amazinggrace”的赞美歌为样本写的。当然海瑟尔不可能是去传道,歌词也没有因此广为流传才对。 乔林知 大家好!我是最近觉得下巴已经变成屁股型的乔林! 其实只有肚皮出现分隔线就够了,可是我却是往横的方向出现分隔线,已经变成三层肉了。不,我说的是真的,这跟心情好似乎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个常常有“所谓的书,读者想从哪里开始看是他们的自由,即使那是三一八页,或者是版权页也无所谓”想法的人。没关系,就算从封底开始看也行。可是各位,唯独这次、唯独这次我强烈地希望你们能够按照顺序从第一页看到最后一页。我不能告诉大家理由,因为要是我在这里说出来,请你们按照页数看的意义就消失了。我装可爱再说一次:“要从头开始看哦~~”首先是手毬小姐画的……足以令人手忙脚乱(世纪末到了吗?)的超酷封面,请你们务必仔细看过,然后再大略浏览本文,这才是正确的看法。啊、也请避免在书店只看插图!这是很危险的。 那么隔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本篇终于有一点点发展了。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前一段时间我在公私两方面都很忙,时而认输,时而心情down到谷底,时而沮丧,时而崩溃,时而蓄势待发等等,直到最近才萌发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想法。因为人生无常的关系,所以不容轻视的振作功能是人类必有的标准配备。人类真的好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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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搞些有的没有的时候,nhkbs2播映中的《魔》动画(挺起胸膛这么叫吧!)连在教育频道也看得到哦。各位乖宝宝可以利用无线频道跟涩谷亲近啰!更重要的是,松本手毬小姐所执笔的漫画也在《月刊asuka》开始连载了。我已经先看过次男身穿白色军装(跟涩谷穿绑绳内裤)的模样啰,手手手手毬小姐!?手毬小姐——!?真是太赞了,手毬小姐!那么,下次的推剪马尾美人鱼就麻烦你了。这个重责大任非你不可。非、你、不、可。(注:中文版漫画1-2集台湾角川好评发售中。) 本篇就以这样——的方式持续下去(geg正在旁边哭泣,因为我又拖稿了对吧?只有这个原因对吧?《g》:才不是),而《魔》动画跟漫画有着很原作不同的乐趣、美感及笑点,这些都请大家多多支持。顺道一提,要是各位能够偶——尔想起原作的下一集,我一定会快~乐得不得了……啊、不是啦,只要每三个月一次的频率就够了。 话说回来,关于从上一集就有不少读者来信询问的那首歌,那是以名为“amazinggrace”的赞美歌为样本写的。当然海瑟尔不可能是去传道,歌词也没有因此广为流传才对。 乔林知 第一章 救救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救这个孩子! 神哪,为什么要从我手中夺走好不容易才赐与我的儿子呢? 我只有这些孩子了!我只剩下这些孩子了! 我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说起来很丢脸,虽然我明明不想睡觉,却好像不知不觉陷入了昏迷。 那是一名背着我的年轻女性,跪倒在地上崩溃大哭的画面,蜷曲上半身的她,怀中似乎仅仅抱着一个婴儿。 但是在我认识的人中,并没有什么家里有着重症病童的女性,所以那可能是我看过电视或电影之后残留的记忆,总之,那是个既悲伤又让人心痛的梦,然而残酷的是,我并没有表达我的同情或陪着她一起哭泣,只是默默望着那个女人。 毕竟我口渴得要命,别说是眼泪,连汗都流不出来。而且我已经好几天没吃没喝,没那个闲功夫为了梦流泪。 以前曾经听说,如果无法区别梦境与现实,就会被怪物抓走,于是我吓得躲到父母的床上;或是因为害怕有人消失不见,而跑去敲哥哥的房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无论是幸或不幸,已经没有人能做出让我哭着求他的那种事。 也多亏长大之后的个性,可以就让我像在下午的课堂上打瞌睡那样,在毫无情绪起伏的情况下醒来。 我体内的水分已经缺乏到别说流泪,就连睁开眼皮都觉得痛苦万分的地步。 「啊、太好了,你醒了。」 「萨拉?」 正因为这样,刚开始只听到声音时让我感到非常不安。我还以为是眼球表面过度干燥,可是我对乾眼症的认知,也只有「原来会这么不舒服啊」而已。 我握拳用力揉眼。 「我睡了多久?」 「你没有睡很久哟。啊,有利,那么用力的话」 但是不管我怎么揉,视力还是没有恢复。 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不可以一直揉眼睛喔。」 直到萨拉列基碰了我才发现── 对了,我的眼睛看不见。 「萨拉这里有多暗?」 「你问的问题很难回答耶。」 不过他还是巧妙回答我的问题。 「比没有月亮的黑夜亮一点哟。还是有些许光线从刚刚走过的天井透进来。虽然我看得见你的脸,但是视力普通的人,顶多只能知道旁边有人吧。」 听完他的话我抬起头,却连他的轮廓都看不到,我无法断定自己是否有睁开眼睛,只知道萨拉列基在什么地方。我把右手伸向斜前方,他应该就站在我指间构得到的地方,我不是靠声音传来的方向,而是靠呼吸及空气的流动来辨识。 这种感觉很神奇。 看不见也没有用手触碰,就是可以知道他所在的位置,老实说真的很不可思议。 而原本看得见却变成看不见的感觉则是恐怖、可怕极了。首先,是身体感觉不到周遭有任何东西,以为自己漂浮在一个乌漆抹黑的宇宙空间。实际上,四周的确是一片黑暗,甚至有种踩不到底的感觉。好像只要随便踏出一步就会掉近万丈深渊,再也爬不上来。一两到这哩,我就连根手指头也不敢动。 心跳加速,简直快要喘不过气,不管怎么呼吸都吸不到氧气。因为血液没有流到大脑,导致我的思考停止,觉得自己快要休克了。差点往前倒下的我连忙用力稳住身体,结果整个人跪倒在坚硬的泥土地上。跪下去之后我才发现── 原来我是踩在地面上。 并非漂浮在宇宙空间里,也不会稍微动一下就摔进无底深渊。 接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想到── 就算我看不见,所有物质也不会消灭。 四周还有空气,脚下还有大第。正因为我还活生生地呼吸并挺起身体,就表示我并不是从地面的尸体中出窍的灵魂。就算眼睛看不见,只要把手往前深就能处碰到十必,只要仔细聆听就能听到风的声音。 换句话说,世界还是跟以前一样。改变的不是周遭环境,而是自己。 这时候,像是在证实这件事,有道空气从我旁边流过。这是风──还有风声,我把这些都化成记忆烙印在脑里。还有干燥的气体拂过脸颊的触感,我也要把它记下来才行。 总之我只能像这样一一确认。就算战战兢兢也要继续前进,因此我只能说服自己接受,除了我以外,其他事务依然不曾改变。 知道我失去绝大部分的视力,萨拉列基把手搭在我肩上: 「你看不见吗?」 冰冷的手指轻轻处碰我的脸。 「真的吗?」 指间有潮湿泥土的味道。 「天井有个可以通往地面的洞哟。只不过那个高度并非徒手就能爬上去你连那个也看不见?」 「我只隐约看到白色的圆圈」 「它明明那么亮!」 他两手环住我的脖子并用力紧抱,头发碰到我的脸颊跟耳朵。 「可怜的有利!都是因为发生一连串的事情,导致你的情绪整个失序,才会害你无法承受这种压迫。」 「呃──换句话说,这是压力造成的吗?压力啊说的也对,的确没错。或许是压力导致我的眼睛看不见」 「我曾经听说如果发生重大事故而承受过大的冲击,就算肉体没有受到伤害,也会让身体出现某些异常的状况──你一定就是这样吧。因为你身上没有任何伤啊!总不可能一点小擦伤就伤到你的头部吧不过,那个男的倒是死了。」 那个男的死了。 这句话太过震撼,我的心脏好像被人用力揪到发出声音。 「但是你还活着。」 可是我竟然还活着。 「放心,你会好起来的,只不过要花点时间。反正在地底下的这段期间,视力也派不上用场,就算看得见也跟看不见没什么两样有利?!」 我没等他把话讲完,就站起来往前走。即使看见也无所谓,反正我置身在黑暗里,放眼望去所有事物都在黑暗中。单手扶着不断延伸的墙壁,掌中有岩石混杂泥土的触感。管它心中是否犹豫,反正我只能沿着墙壁前进。 想要离开这里,我只能继续往前走。 「有利,危险!有利!」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我突然停下脚步,右肩靠着岩壁。双脚因为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难看的跪下。疲惫不堪的我开始打盹,然后做了那个短暂的梦。 「萨啦。」 「什么事?」 「我作梦了。」 虽然他没有问我做了什么梦,不过我能想像他当时的表情。他闭着嘴巴并微微歪头。 「是一个女人在哭泣的梦。抱着婴儿的女人一面向神明祈祷一面哭泣,希望神明能够救她的儿子。我猜她的儿子一定是生病了。」 「嗯~~」 「我虽然望着她的背影,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既没有出声喊她,也没有上前安慰她,甚至没有陪她一起哭泣或祈祷。或许你会觉得我是个无情的家伙,只会默默看着她。即使梦醒了,我也没有『啊~~幸亏只是个梦』的想法。好残酷的梦啊!无论是对我或是对那个女人都一样不过现在我倒觉得」 我继续坐在地上,慢慢伸直原本抱着的膝盖,脚底也慢慢摩擦到地面。 「现实也很残酷。」 每讲一次话,就会扯动干燥的舌头与口腔黏膜,痛到我觉得该不会流血了吧。但是这超过肉体的心灵饥渴,让我几乎快要放弃活下去的念头。 可能是因为走太多路把鞋底磨平,比起过去更能感受到小石子的凹凸不平。 「当我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所处的现实环境更是残酷。虽然对那个女人很过意不去,但是对我而言,我巴不得她所处的环境是现实,我这里是梦。」 因为我看得到那个人的背影──她抱着婴儿哭倒在地的背影,深深映入我的眼帘。当时我的眼睛看得到。而且命在旦夕的是她的儿子,不是我的伙伴。就算神明没有实现她的愿望,但至少死的是那个婴儿,而不是我的伙伴。 并不是他。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我像梦里那个女人一样蜷曲上半身,用双手捂着脸。手上满是干燥的泥土与呛鼻的铁锈味,身体有一种沉重的感觉。分明滴水未进,却有淋了一场大雨的倦怠感。 「我真差劲。不光是脑袋,连这里也有问题。」 我挥拳槌向自己的胸口。轻轻握着的手指第二个关节,竟然还能感受到倔强的心跳声。那是我不惜害死伙伴才得以苟活至今的心脏。 「我连脑袋都有问题,我没救了!」 「没那回事,有利。」 他的话虽然温柔,但语气却苦涩到令我讶异。 「如果真是如此,不知道有多轻松。」 「咦?」 此时的萨拉列基在我反问以前就站了起来。随着带有体温的空气流动,我感觉到他走远了点。然后他用彷佛察觉到极大危机的声音说道: 「好像有什么接近了。」 「『什么』是什么,我听不懂啊?」 跪在地面的我,透过皮肤只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可是又没有任何气味或是空气流动啊? 「可能是鸟或蝙蝠快趴下!」 萨拉列基把守身到我背后,准备将我往混着岩石与碎石子的路面压去。但是我扭动身体摆脱他的手,离开墙壁往地下通道正中间过去。尽管自己站不稳也走不动,我还是像狗一样手脚并用爬过去。 小腿只感受到跟刚刚一样的些微震动。 「来啊,快来!」 「有利!」 萨拉大叫。在喊我的名字之前还轻轻咋一下舌。 「我不知道是鸟还是蝙蝠,想来就来吧!放马过来!」 我站在通道中央张开双臂,虽然撑不了多久膝盖又跪倒在地,但是我依旧对张大嘴巴的黑暗大喊: 「来吧!反正我也躲不了,反正我也看不见!」 随即短促的破风声,热热的东西从脸颊掠过。 停顿了一拍之后,痛处才开始蔓延。 因为马匹高声嘶鸣,高高举起前脚,所以伟拉卿肯拉特必须再次握紧缰绳。他询问前面的海瑟尔?葛雷弗斯: 「现在也是?」 「应该是地震吧,骑在摇晃马背上的我们可能感觉不到,但是四脚踩着大地的动物可是很敏感的。不管是在奔驰中还是停下来,都不会错过任何些微的变化。」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国家是个地震很频繁的国家。」 「其实也不到频繁的地步,而且摇的也不利害。如果待在净是十头建筑物的都市中,可能还察觉不到这种程度的晃动呢。至于王都的居民感觉如何,我就不晓得了。」 他们从都市出发,一行人骑马横越沙漠,已经过了快五天。 放眼望去都是带着黄色的白色世界。五匹公马在称不上黄沙的干燥土地上前进。一行人分别是伟拉卿与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以及她的三名伙伴。原本他们打算全速前进,但因为没有可供替换的交通工具而无法放手一搏。比起自己,他们更担忧马匹的状况。只能设法保留体力,技巧性地慢慢前进。 要追上有利他们还得花些时间。尽管一边是徒步,另一边是骑马,但是其马的人老是追不上先出发的三个人,原因在于他们必须迂回遶开的地方太多了。就直线距离来说,从地下通道前进的速度自然比较快。 就算回头也看不见王都,即使环顾前后左右,也看不到任何可当作目标的东西。 「你很担心他对吧?」 海瑟尔放慢速度跟他并骑前进。 「在得知那是一条危险的地下通道之后,当然会担心。」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放他一个人跑进去呢?我不是说过那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吗?」 「他不是一个人」 「对对对,那个看起来像在芬威球场﹝注:波士顿红袜队的主场﹞打第四棒的男人也跟他在一起。但既然在事后那么担心害怕,当时就算把他绑起来,也应该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才对。如果是我就会这么做哟!」 海瑟尔脸颊露出深深的皱纹笑着说: 「不过我孙女是个调皮的女孩,纵使身上绑了绳子也会努力往外跑呢。像是要让她毒当一面时我也很替她担心,可是实际上那个孩子已经有能力自己打理一切了,而且精明干练到几乎用不上我是先替他准备的搭档。不过那也算是帮她预留个后路啦。毕竟她是那种不会事先找好退路,只晓得勇往直前的人。」 「艾普莉的确是个很聪明伶俐,也把盒子处理的很完善。」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主人不够聪明伶俐罗?」 「这个嘛」 卡拉德顿时语塞。对他来说,有利是特别的。无论跟谁比都找不出不如人的地方。况且拿他跟其他人相比,可是件大不敬的行为。即便自己背叛了他,现在的有利他最敬爱的君主,也已经成长到能够把事情处理得完美无缺的地步了。 因为他不是统领那些怪里怪气的臣子们,圆满执行国政了吗? 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样,海瑟尔发出爽朗的笑声: 「伤脑筋,不管到了几岁,对父母来说,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呢!」 不过她又马上变回符合实际年龄的正经表情。 「圣砂国的人之所以称这里为沙漠,是因为他们不曾离开自己的国家。他们根本不了解热带沙漠。这里的土地虽然很干燥,没有水也没有任何植物,但是对于曾经横越撒哈拉沙漠的人来说,根本称不上是沙漠。感觉还比较接近夏季的冻土或冻原。」 「一点也没错。」 「神族如果去非洲,可能会热到溶化吧。」 海瑟尔说的没错,这片宽广的大地比起热带沙漠还差的远呢。 冷风卷起黄色砂粒,冷不防就会飞进眼睛或喉咙,因此无法脱下覆盖全身的衣服。阳光虽然强烈,但是只要一过中午,气温就不再上升,表示太阳已经开始远离。 因此只要注意气温跟干燥的气候,这样的旅行环境还不算严酷。 「这儿的沙还不至于绊脚,这种气候也能够骑马旅行。即使有必须迂回而行的高低起伏,也没必要在地下制造那种大规模通道吧?过去的神族究竟是为了什么,要造出一条那么长的通道前往坟场呢?」 「可能是为了避免迷路吧?况且这里也没有什么路标。如果是不够熟悉旅行的人,迷路的下场就是化为这片不毛之地的沙尘喔。」 「被沙堆吞噬或许很危险,但是跟你说的那个危险地底相比,感觉反而轻松多了。」 不晓得耶~~拉完水肥车回家的老婆婆,不太适合查阅古书阿吉拉!」 海瑟尔轻轻举起一只手,呼叫伙伴里一个长着白霉胡须的男人。阿吉拉是在有利一行人登陆之后就担任翻译的人,而且他本来并非奴隶,不过为了拯救被公开处决的表哥,于是放弃原有的身分,参加这趟行程。 其他两人分别是作战时负责突围救人的男子,以及当时被救出的囚犯。骨瘦如柴的四十多岁男人,即便绳索套在脖子上,神情依旧处之泰然,其实当时「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所以才会大声唱歌,想要 赶走内心的恐惧。 这名瘦到皮包骨的前囚犯就是阿吉拉的表哥。过去曾以歌手的身分被招换进宫,但因为某次契机从海外回来,结果被送进最严酷的收容所里。有利如果想救出杰森&佛莱迪,就绝对需要这个男人帮忙带路。 「阿吉拉是精通翻译法术的专家哟。对我来说只是擅长语言的胡子先生啦。不过他可以随心所欲阅读王都的藏书,或许知道地下通道的由来。阿吉拉,关于前往地坟墓的地下道」 海瑟尔立刻切换成圣砂国语。魔族跟海瑟尔用重视实用性的英语交谈;而海瑟尔跟伙伴们则是用圣沙国语交谈。如果神族要跟魔族交谈,不是请她翻译成英语,就是麻烦像阿吉拉这样的翻译。虽然有些不便,至少还有办法沟通。 「地下?」 这句话有点语意不清。 「遗体、通过、地下。」 「遗体是指让死者通过吗?」 翻译用力点头。 「送葬行列?」 听到这样的问题似乎会让他伤脑筋,但是根据推测,那条地下通道应该是为了让送葬行列护送死者到坟墓的设备吧。 「王族的遗体、王族之墓、送葬行列。」 「换句话说就是这样啦,伟拉卿。那条通道是为了让送葬行列护送王族的遗体到坟墓而建造的。让尸体能够以直线距离朝坟场前进。」 「原来如此不让死者赵到光线是吗?如果是基于宗教的理由,倒还说得过去。不过我听说数百年前那里曾经有人居住。」 「居民、葬仪社。」 「什么?」 听到这么大胆的翻译,伟拉卿不禁扬起眉毛。葬仪社? 「地下居民好像都是送葬行列的人,也就是大规模的殡葬团体吧?」 「那也太特别了」 为了不让王族的遗体晒到阳光,于是便把遗体托付给奴隶中阶级最低的地下居民处理。毕竟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拥有让尸体从王都送到坟墓的遥远路上,尽可能减缓腐败的技术,因此遗族才不得不把尸体交给他们处理吧。譬如 「像是木乃伊吗?这个答案是no喔。就我所知,棺材里的尸体都是以极普通的速度腐烂。应该没有来生要继续使用同一副肉体的打算。」 「既然去过坟幕的你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那样吧。不过如此一来,就更无法了解地下居民存在的意义了。」 翻译劈哩啪啦说了些什么,海瑟尔讶异地瞪大眼睛,甚至放声大叫睽违几十年不曾出口的「ohmygod」。 「你说不允许生人通过?!听到了没伟拉卿?看样子我活着从那个地窖离开似乎是个奇迹!感谢上帝!」 依照她的说法,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就不可能从那里生还。她自己似乎也发现到,于是立刻补充说明: 「放心,你们的陛下一定会有佛祖保佑。我年轻时曾在西藏住过,那是非常珍贵的体验。我知道佛陀不会拒绝任何人哟。既然这样,祂一定会保护像陛下那么棒的孩子远离灾厄的。而且,这种殡葬集团那么特别,地下居民也都活得好好的,所以一定不会拒绝所有活人才对,你不用那么悲观。」 「可是!」 不晓得听不听得懂英语的阿吉拉插话了。 「纪录显示、地下居民、活着。」 他放下缰绳,双手做出翻书的动作,应该是想表达文书上有记载吧。 「似乎大多数都是瞎子。」 「你是说他们的眼睛看不见?」 「不会吧。」 肯拉德喃喃自语,喉咙忽然感到干渴。 第十一章 为了寻找娇小又到处跑的白发妇人,他跑遍晨间所有市场。 昨晚所听到的活动据点之中,这里是最后一处主要场所了。他满心祈愿你一定要在这里。只要看到拖车加老婆婆的组合,他便二话不说盯着人家的脸看个不停。偏偏这种时候老是会认错人。 当市场的买卖在接近中午快要告一个段落时,他终于找到想找的目标。来自异国的棕色眼睛闪过一道令人稍微安心的黑影。 海瑟尔! 哎呀! 放下拖车喘口气的海瑟尔葛雷弗斯对认识的对象用简短的英语回答: 早安,昨晚睡得好吗? 不太好。先多谢你的关心,不过发生了出乎意料的状况。 出乎意料?怎么了伟拉,瞧你气喘吁吁的。而且 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于是她看了一下肯拉德的背后没有半个人。 小兄弟他们呢? 魔族的护卫稍稍迟疑一下,不过立刻回过神来: 昨天稍晚的时候,我们遭到一群奇特的生物袭击是活死人。在这个国家似乎有操纵那种东西的法术。 你是说操纵尸体的法术,这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亵渎神明与死者的大不敬行为! 海瑟尔,会这么想的或许只有你喔。这只能说是宗教观不同吧。而且操纵那些死者的幕后黑手,似乎是皇帝陛下的母亲。 阿拉英?她的确是个冷酷残暴的女王,但没想到她竟然会使用那么可怕的法术。 挥着右手表示那都不重要的肯拉德,匆匆忙忙从有关敌人的说明导入正题。 可是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的主人闯入墙壁另一边。 你说什么!?进入墙壁的另一边!? 海瑟尔葛雷弗斯刹那间吓得目瞪口呆,但她真不愧是个熟练的冒险家,马上回过神来。不过她不由得质问伟拉卿: 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了,怎么怎么会让他跑进去了呢?难道他那么想要取得陵墓里的金银财宝吗?你们的目的不是要救出那对双胞胎吗?既然这样应该是从地面过去才对,还是说你们真正的目的,就是想避开守护者的耳目悄悄接近陵墓问题是那个孩子又不像是那种人! 金银财宝?这样的误解会让我们感到很困扰的。陛下根本就没有想要拿那些东西的念头。只是同行者吓得跑进去,他无法丢下对方不管,就跟着进去了。 你说的同行者是那个吗?橘色头发的那个 站在沉默不语的肯拉德面前,海瑟尔葛雷弗斯微微抽动单边眉毛,抬起下巴说: 好吧,看来还有堆积如山的事情需要你说明清楚。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该保护的小兄弟怎么不在?你不是保镖吗,伟拉?难不成你就让那个孩子独自跑进去吗? 看起来连呼吸都很痛苦的肯拉德,皱着眉摇头: 他不是一个人,有个比我还靠得住的男人跟在他身边。不过 不管对方是否后悔并露出受伤的神情,这些都跟海瑟尔无关。她毫不客气地说: 既然露出这种表情,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交给别人保护! 这下子他的表情变得更加悲痛了,紧握的拳头抵在剑柄上。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上面被飞散的肉片及腐臭的体液弄的脏兮兮的呢。 我呀以为立刻就能追上他们,但是入口却在封闭之后一动也不动。海瑟尔,请你告诉我:那道墙要怎么打开?我该怎么做才能追得上陛下? 老妇人双手叉在胸前听他说话,不久便叫来附近一个认识的奴隶: 过来帮我拉车。 怎么了?老婆婆,私自离开是会受罚的。我可不想自讨苦吃挨鞭子呀! 闭嘴。偶尔也该展现一下男子气概,胆小鬼!只要你不说,没人会发现我不在的。 海瑟尔轻轻撞了一下男子的肩膀,露出在老婆婆身上看不到的诡异笑容。 还是说你的心脏跟躲在干草里发抖的母鸟一样?好了,这位先生,我们走吧。为了那个娘娘腔,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接着她一面往跟昨天相反的方向走去,一面压低声音用英语回答: 我也不知道打开墙壁的方法,当时我是凑巧蒙到的。就算花再多时间,研究怎么进去也是枉然,因为已经追不上他们了。倒不如直接从地面绕过去等他们比较快。 先绕过去等? 没错。我不是说过,那个地下都市似乎通往某处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先过去途中的洞穴等待,还能跟他们会合呢。反正都要离开首都,要不要绕过去看看啊? 当然要。 当海瑟尔凝视肯拉德的脸,想确定他这句话到底有多认真时,发现到右眉的伤痕。忽然间,她想起过去曾经听说关于魔族年龄的事情。 据说魔族的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难不成你的年纪比我大? 可能是觉得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肯啦的扬起带伤的右眉。葛雷弗斯则用满是皱纹的手拍拍他的手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肯拉德,每天站在你面前,总是让我觉得好像是在跟自己的儿子或孙子说话。这种感觉很奇怪吧? 说到这里,她眯着榛色眼睛并且从喉咙深处发出笑声: 问题是,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孙子啊。 我们被百战小旅鼠大移动篇(注:经典电脑游戏lemmings。是一款引导旅鼠安全迈向终点的游戏)吓得颜面神经紧绷,赶着在遭遇下一波动物攻击以前通过地下通道。 该怎么说,至少它们没有巨大化。 就是说啊。要是巨大化就会失去可爱的感觉呢。 它们本来就不可爱了好吗? 真魔国很流行巨大化吗? 从红色房间过来已经走了将近半天的路,即使只移动了一点距离,但是地下都市的景观却已经为之一变。到了这一带,居住遗迹急遽骤减,与其说是都市,倒不如说是规划在地底下的街道。通路跟之前的比起来几乎是呈直线状,宽度跟高度也是固定的。 如果说入口附近是人工搭造的农村,那么这一带倒像是近代化的高速公路。虽然没有什么高速通过的车辆啦。 由于已经能够轻松碰到两侧的墙壁,所以没必要让手掌磨擦到发热。我右手拿着火把,空着另一只手则隔着衣服贴在胸前。 可能是我的体温传了过去,魔石从刚才开始就带有奇妙的热度。它时而发烫到让人皱眉,又时而冰冷到好像置身于户外的空气之中。 虽说附近没有法术师,但是这里毕竟是充满法力的神族土地。要是把魔石丢进相对的力量里,想必会造成失常吧。 反倒是被萨拉列基戴上的淡桃色戒指,像颗普通石头般毫无东京。听说那是只有在圣砂国才采集得到的珍贵法石,然而它却没有任何反应。对于不再感到疼痛一事,我当然觉得松了口气,但是曾经害我如此痛苦的戒指,在这时候反而变得这么安分,却也让戴着它的我不禁觉得有些害怕。 既然是神族的宝物,回到暌违许久的故乡应该要更兴奋、散发出更美丽的光彩才对。 算了,毕竟是石头。 说到石头,凹槽还是很多。 可能是通道变宽了,代替闸门的石板也跟着变大。跟刚刚不一样的是,我们摸着的墙壁上多出类似开关的突出物。移动它的话是不是就能够操纵了呢?不过如果不是用来阻挡大批鼠群,究竟是用来阻挡什么?这让我的疑问变得更加强烈。 还是说那些被阶级之分逼到走投无路的奴隶们所居住的城市,需要大规模的防御系统吗?但是从那些残存的家当看来,实在看不出这里的居民过着富裕生活。更何况如 果有多余的精力制作这些有如承包的机关,应该不可能会甘愿曲身为奴吧。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我慢慢回头,不想多做这些白费脑力的推测。算了,眼前该担心的是绝无仅有的火把还能够撑多久。从凌晨就一直使用至今的唯一光源,已经短到连拿着它的手都能感受到火焰热度了。因此必须在火焰消失之前找到替代品才行。锅碗瓢盆又没办法代替,看来只有点燃衣服一徒了。 有利。 没关系,我会像个男子汉脱咦,你说什么? 听到萨拉列基的声音,我回过神来看着他,在快要燃尽但是火势却更显猛烈的光芒照耀下,金色的睫毛闪闪发光。这样的热度跟亮光他能忍受吗? 自从进入这座地下都市之后,他看起来比先前还要健康许多。 刚见面时与船上旅行期间,他虽然身体健康,但在旁人眼里,他总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又体弱多病的感觉。不过自从踏入地下世界之后,脸上的血色跟眼神的亮度都更胜以往,而且精神似乎也变得更high。 他不但在黑暗里保有视力,而且还比我们先察觉到生物的迹象,实在让我们无法相信他不会法术。 听到了没?有利,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们。 你说有什么,该不会又是老鼠 好不容易连我也听到声音了。从这个沉重的震动与冲击判断,应该不是整群的小动物。似乎已发现声音真面目为何的约札克,用力把我的肩膀往前推。 陛下,快跑! 咦,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跑!不要回头! 听到时已经太迟了,就在左脚踏出去的同时,我还转身向后确认。为了看清楚追过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牺牲了半步的时间。 刚开始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我只看到沙尘而已,就在准备往前批跑的同时,步伐迟疑的我又回头看了第二次。这才知道原来是跟通道差不多宽的巨大岩石,随着地鸣滚了过来。 因为轮廓与黑暗空间融为一体,看不出来是否为圆形。 没时间看了啦! 可是、那是什么东西啊!?它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萨拉列基飘动的衣服碰到我的鼻尖。 我头一次看他跑步。看来就算是天生的国王,在无处可逃的地下通道,遇到逼近的巨石也是会卯起来奔跑的。而且还会跑到衣袖跟衣摆都飞了起来。 我再一次回头,确定滚动的岩石跟通道的墙壁、天花板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我刻意确认这让人不快的事实。 现在除非能够找到岔路或是凹洞可以躲藏,否则我们很难逃过这一劫了。而且这条通道从刚才开始就没由什么避难场所。再加上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因此就算知道没有避难场所还是得继续往前跑。 没想到这点的我们,还真是自掘坟墓。 当初我们还暗自窃喜已经进入类似高速公路的区域,其实这一点根本没有什么好高兴。因为以高速冲过来的既不是人类也不是车辆,而是跟通道一样宽的巨大岩石。 我好像看过类似情况的电影喔!就是哈里逊福特拼命逃跑的一系列电影。 这应该是陷阱。 陷阱!?是谁、为了对付谁、而设下的、陷阱啊!? 我一边用尽全力奔跑一边反问,差点咬到舌头。但是照理来说,这里是遭到地面国家追捕的人们生活之处,为什么会设下这种陷阱呢!? 忽然间,我想到如果是海瑟尔葛雷弗斯,遇到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 既然是宝藏猎人,就算遇到危险的陷阱,她都能理所当然地避开吧。这时候我心想:海瑟尔跟继承她事业的孙女,还有代代流传下去的冒险小子、冒险淑女,不知道会如何躲过这个危机。 我的脑中甚至浮现拿着火箭炮的美国人。日本人倒是派不上用场。 有利! 萨拉列基一边喘气一边叫我。不过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你觉得我们要跑多远? 我怎么知道! 我反射性地大喊之后,突然想到他拥有看穿黑暗的特技,和只能依靠火把的我们有别。 萨拉,快用你那能够看清黑暗的眼睛找寻避难的地方!像是岔路或墙壁凹洞之类的,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能够躲开那颗岩石就行了! 完全没有耶。 早知道就不要问。 由于重力加速度而飞快滚动的球体,速度远比人类用尽吃奶的力气奔跑还要快。即便这里是非常平缓的坡道也一样。 直逼而来的凶器所造成的冲击,已经接近到让我们的双脚不听使唤。要是那玩意是活的,我们之间的距离可能已经近到可以听到它的呼吸声。 在我旁边的约札克看了一下自己的指间,然后用力闭上一只眼睛,那是忍耐痛楚时才会出现的举动。忽然间他的身体往右倾。 约札克!? 我惊讶他是否哪里受了伤,但是看样子他只是靠着墙壁而已。 继续跑,不要停! 我当然想继续跑,可是又在意约札克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所以稍微减缓了速度。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讶异,为了让我安心,还用左手掌心摸了一下我的脸,然后一反常态地露出像是耶稣圣诞图画里的欢乐笑容。 你要继续跑哦,陛下。 但是,他却停下脚步。 约札 我来不及减慢往前跑的速度,直接以打滑的姿势翻滚出去,铲起不少脚下的泥土,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正当我扭腰准备折回去时,之前抬头看过好几次的石板从天而降。它轰隆隆地陷进地面,空间也因此隔开。 原来是另一头的他按下开关。 约札克!? 正当我用手掌跟胸部紧靠在石板上面的时候,紧接着发出金属断裂跟岩石碰撞的低沉声响。从石板表面传过来的冲击力,再次把我弹开。 飞出去的火把冒着最后的细烟之后便熄灭了。就连声音也全部消失,仿佛跟着亮光一起被带走。 我在黑暗中用跟滑倒瞬间的相同姿势坐在地上,连想要发出声音都感到害怕。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害怕自己一动就会让梦境成真,所以我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 我原本以为只要耐心等待,那快石头就会自动上升,然后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不过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无论我如何等待都没有丝毫动静。 不久,有个踩着沙地的轻缓脚步声接近,并且用细柔的声音呼唤我: 有利。 一股怒气瞬间涌上。因为他竟然开口说话、竟然发出声音,让我差点不讲道理地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 不过我并没有回答,慢慢地挺起身子,用疼痛的膝盖爬到新出现的墙角下。在一片漆黑中,我用手摸索前进。 约札克? 我以跪立的姿势,从够得到的高度不断抚摸平滑的石板表面。摸索到最下方之后,就伸手触摸比墙壁还要柔软的地面。我用食指摸索呈九十度的交接处。 我摸了好几次。 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之后,我再也无法再忍耐。 为什么! 我开始动手,想要挖掘混杂泥土与石子的路面。但是实际上就像在抓痒,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我脑子里只有无论如何都要挖出一条通往石板对面的路。 我不断呼喊他的名字,咒骂没有回应的约札克。 有利。 我没注意到有人把手指搭在我的肩膀上,也没去想 那个人是谁。 你在哭吗?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个活生生的人蹲在我旁边,并且终于发现那个人是萨拉列基。他细柔的头发碰到我的脸颊。 四周依旧暗的让我无法确认自己的眼睛是否睁开,也不可能知道萨拉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我。 你挖错地方了。 他那只我已经很习惯的手,抓着我的手腕,往左移动到距离大约手臂那么长的位置。 只有那里被什么弄得湿湿的。 萨拉列基的指尖掠过我的手触碰那里,空气的微动让我感觉到他的手在移动。 萨拉的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用湿润的手指抚摸我的左脸。 那是血。 第十二章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移动,让我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习惯性地高举自己的手腕,想看看自己手上的数位指针式手表,这才想起我把它忘在城堡里了。不过如果没有吸收到充足的紫外线,上面的夜光漆也发挥不了作用。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这里到底有多黑啊? 即使置身在黑暗空间,刚开始还是会在意地面上的时刻。既然没有表可以看,那么只好靠疲劳的状态或空腹感,或是依靠步数来判断。 但是到了后来就渐渐不再在意那些事,甚至连休息及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 我只是拼命移动双脚走路。 先右脚再来是左脚,左脚踏出之后再来是右脚。整个脑子只想着小心走路不要跌倒。要走完这条地下通道,前往沙漠另一端的设施及陵墓。我只是唯唯诺诺,顺从自己过去已经决定的事。 而且我一定有一只手不会离开墙壁,这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必要的举动。 忽然间空气停止了流动,我发现原本走在前面的萨拉列基不见了。要是在这片黑暗中跟他失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他在夜里也看得到,就算没有火光也能看得见路。但是我除非有月光或阳光照射进来,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单凭我一个人绝对无法走出这条通道吧。截至目前为止都是笔直的路线,不过若是等一下出现岔路,我可能会迷路,并且饿死在路边。只是跟害怕发生那种事的心情比起来,现在的我满心都是自暴自弃的念头。 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原本消失在前方的萨拉列基则停下脚步,好像是在等我跟上去。当他独特的感觉飘到我旁边时,我听到他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看不见耶。 我不发一语点点头。就算我没有出声,他应该也能看到我在点头。 你这样不好走吧,我牵你好了。 话才刚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擅自握住我的左手快步往前走。 想不到大家在黑暗中真的都看不见,看样子大家都过着不方便的生活。我一直认为这样是很普通的,以为大家都看得见。难怪女官们会用奇怪的名字,称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仍然看得见的我。 奇怪的名字?老实说我也觉得萨拉列基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名字。 对不起哦,有利。我对这种事情老是不够细心。 他像个孩子一样,挥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为了跟我并肩一起走,还特地配合我的步伐。这种走法像是很久以前上幼稚园的时候,远足时候的走法,可见他的心情很愉快。 我早该这么做。 而我只是动着脚走路。只有这么做才会往前进,所以我动着我的脚。 我说有利,你应该早点这么做才对嘛。 早点这么做?我要做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做法。只是一味地走路,设法通过这个地下通道。我要找到那两个孩子所在的设施,前往皇帝们的陵墓。我要顺从自己过去所决定的事,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有决定的能力。 我走路、休息,再继续走。 我还以为这样的过程,对于成长在王宫的萨拉列基会很辛苦,结果没想到双方都没有发出任何怨言,两个人一起走到精疲力尽。我们一起睡,醒了之后又往前走。什么都没说的我鲜少开口说话,不过萨拉列基的心情一直都很愉快。这一点倒是令人感到庆幸。 到了差不多是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萨拉列基像个孩子般发出于赞叹: 有利你看!天花板、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洞。 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把头往上抬,在很高很远的地方,确实有个隐隐约约的白色圆圈。 洞? 没错。对了,你已经习惯黑暗了,所以会突然看不见。这里的天花板非常高,感觉很像城堡里的天井。对了,之前都是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怎么样?有利,慢慢适应光线了吗? 我把头抬到连脖子都觉得痛的程度,也盯着光线射进来的白色圆圈看。既然光线那么强,照理说这里也会变得明亮一点,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自己的手跟萨拉列基的脸才对。 有利? 模糊的白色人影直盯着我。我用食指揉揉眼角,并且盯着掌心: 萨拉,我眼睛是睁开的吗? 是啊,怎么了?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察觉到光线以及光线产生的黑影。但是脸跟手,石头跟地面 我看不见。 也不知道该喊谁的名字。 眼睛仔们+f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伤脑筋的晚安安、晚安安、晚安安心心。我是拒绝被喊村田健眼镜仔的村田。然后在我身旁的是代替出事而缺席的涩谷兄弟,目前卯起来工作中!的国际工作狂,鲍伯。” “喂喂,是法兰索瓦吗!?不好了,junior出车祸了,他骑着电动脚踏车,把站在店门口的美军士兵给撞飞了。瞧他一副糊涂眼镜仔的样子,想不到竟然是上校,果真是制服魔术的优良范例。咦、什么?你那里才凌晨四点?那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这里必须在三点之前付清医疗费,否则店家说他们就要通知美军了。我是可以托个口信给提督啦,可是一旦通知就会害junior的经历留下污点,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汇款到我等一下说的账号。咦、你说什么?最近有太多类似的诈骗行为?要我说出受伤的上校名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桑达司什么来着……什么!?要我证明我就是鲍伯本人?法兰索瓦,雇用你的人可是我耶!你竟然怀疑雇主?喂、喂、别挂电话,不要挂电话!法兰索瓦?法兰索瓦——!?法兰……可恶的法兰索瓦……我还没告诉他下一集的书名就被挂电话了。” “对了,下一回是《盒子沉入魔の湖之水底!》。我说鲍伯,你被手下骑在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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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抱着膝盖,脸部朝下而坐,所以看不到火把温暖的红光。只觉得自己一片漆黑的视野稍微变亮了些。 「我回来了。」 「啊」 我因为一口气接上不来而说不出话。看到我闭着眼睛,手按喉咙,肯拉德立刻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喝了它吧。」 耳边传来「哗啦」水声,他可能在容器里装了满满的水吧?只是水一进入喉咙立刻呛到,结果有一半以上都吐出来了。这都怪我太贪心,才会无法顺利喝水。 「嘘──你不要动。」 肯拉德把左手绕道我脖子后面,先把水滴弄在手上湿润我的嘴唇,再分次让我一点一点喝水。柔软得皮革抵住下巴跟嘴巴,慢慢改变角度,不怎么冰凉的水慢慢流进喉咙。 那是他顶着沙漠烈日带回来的水。 原以为快要龟裂得喉咙,顿时解除干渴的状况,我不禁回想起某个景象。因为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开始偷偷窃笑,即使扯动到喉咙也不再觉得痛。 「怎么了?」 「这是你哥哥亲自传授的方法吗?」 「什么亲自传授」 「之前古恩达也用过一样的方法帮小狗喂奶。」 也可能是小猫。 真是的,只要跟肯拉德扯上关系,我老是被当作小孩子看待。 「或许吧你多久没喝水了?」 「一直都没喝,大概五天了吧?」 「五天没喝水!?」 「不过没事了,我还是活下来。」 「太好了。」 我依稀听到肩膀附近传来「真是太好了」。他的脸靠住我的脖子,长长的手臂抱住我的背,手指还用力碰到中央偏下的背脊。 「我还以为会失去你!」 「太夸张了啦,肯拉德。」 因为他抱得很紧,我还以为云特上了他的身。不过我也明白,要是他们两个都在这哩,那才真的夸张到好笑。不过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那个机率的确极为接近上限。 「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而且还瘦了。」 「因为饿肚子的关系。要是再这样绝食下去的话,我铁定会变得瘦如柴骨。伤脑筋~~我好不容易练来的肌肉全都泡汤了。」 「你这个人就算忘记早上的谒见,也不会忘记吃饭。」 不过可能是因为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两个人开始有说有笑。接着他的手放开我,迅速站起身来──动作真的很快。 接触身体的空气也比平常流动得还要快,感觉也更为强烈,让我有点疑惑,这几天累得精疲力尽,只跟没什么运动神经得萨拉列基在一起,皮肤无法适应一般人的动作。 如果你不在乎味道,我还可以拿些食物过来。请不要因为喝了水觉得满足就睡着,等回到地上我一定让你大睡特睡。」 「我尽量反正上去也睡不着,还要骑马不是吗?」 「有好几种可以在马上打盹的方法喔!」 「嗯。」 从声音的位置判断,他应该是在我正前方。而且是单脚跪地盯着我看。 「你说过有话要跟我说?」 「对。」 为了让自己的双眼避开他的视线,我刻意把头压低。 「那个家伙,觊觎盒子。」 「萨拉列基?怎么又冒出这么麻烦的事」 「事啊,不过他还没发现盒子的力量。他认为王族坟墓藏了什么,他母亲跟弟弟就是因此得到不知名的力量。他也想得到那股力量,所以打算顺着他母亲在他们小时候走过的路,从地下通道前往祖先坟墓──因为在这里就不会被那两个人发现。他打算避开他母亲跟弟弟的耳目,做跟当时一样的事。」 「他母亲不就是?」 「没错,叫什么来着?阿拉英?总之是个人如其名的勇敢女性。还是阿拉伯?阿拉神灯?都差不多啦!」 「我们只见过他的弟弟耶鲁西,至于母亲阿拉英则是连背影都没见到。依照他们兄弟的说法,好像身患重病,情况不是很好。」 肯拉德小声说道,并把右手放在我的膝上。 「以儿子的立场来看,应该也不算是个善良的君主。」 「不过我作的梦却跟萨拉列基的说法不同如果他坚持只不过是个梦,所以不能置信,那我也无话可说。」 「总之就是要小心一点。只要扯上盒子,对两西马隆都很麻烦。幸亏他这么快就露出马脚。陛下,不要让海瑟尔他们等太久,否则对他们也过意不去。站得起来吗?」 一道气流迎上我的脸,我知道他对我伸手。再也无法隐瞒得我,张开沉重的嘴巴: 「我的话还没说完。」 喝过水的喉咙照理应该很湿润,但我的声音却是沙哑得。说实话,我很想逃离这里。 「你有问过萨拉列基吗?」 「没有。」 肯拉德的语气很坚定。想必这时候的他一定收紧嘴角,眼睛微眯。或许还皱着带有伤疤的眉毛,挤出跟哥哥很像的皱纹。 「我再也不会听信那个男人说的话了。无论听起来多么甜美,都是毒药。」 我也那么认为。 「我也那么认为。不过我刚刚讲的都是事实,都是真的。」 犹豫的我好几次都说不出口,话讲得断断续续。但是一想到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件事,就算会被他厌恶或憎恨,我也只能说出那段令人痛苦的回忆。 我没有勇气抬起头。 「我失去了约札克。」 「是吗?」 听到恶耗却没有丝毫动摇的肯拉德只是这么简短回答。动摇的人反而是我。 「那是紧急状况,没办法的。」 「什么叫没办法,你的感想就只有这样吗!?是我害死他的!?要不是我那个时候」 「你没有害死他。」 「不是我害死他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追在萨拉列基身后进入地下啊啊,不对要是我跑快一点的话一定」 「陛下,陛下!」 他抓住我的肩膀,手掌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轻轻抚过我的上臂。 「你不用想那么多,不要去想它的结果。」 「叫我怎么能不想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如此一来约札克就会」 「陛下!」 「就会、活着站在我身边像平常那样、逗我。」 我还想说膝盖怎么开始发热,这才发现是落泪的关系。眼泪不是因为害怕丢脸或觉得没有男子气概的好强想法就止住的。完全无法忍耐。 刚才真不应该喝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是保持口渴的状态,我不仅流不出泪来,还能把卡在喉咙的感情硬吞下去。 「对不起,真是抱歉。你最要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伙伴因为我」 「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陛下大概都听不进去。即使我说破了嘴,你还是会自责是自己害死他的,最好等你稍微冷静之后再慢慢说。」 肯拉德又回到过去的温柔语气。我的额头贴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可是真的是我害的!伙伴当着我的面前死掉耶!?你不知道我内心有多懊悔!」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干燥的手指在我脖子后面的发际与衣领之间游移。 「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我、古恩达、约札克都一样。你知道我们杀过多少人、害死 多少人吗数也数不完。」 他像是在对小孩子述说往事,用小声到彷佛来自远方的声音说道。那是把愤怒跟绝望,还有激动等情绪全部排除的说话方式。 「根本就数不完。」 「不过,那些事敌人吧?因为是战争啊。」 「不光是敌人,还有自己人。有许多比自己还要年轻,还是少年的新兵。他们都死了,都是我害的。」 「怎能说是你害的」 有时候就算获得胜利也会失去性命。士兵的死是指挥官的责任。如果指挥官无能,年轻士兵可能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就先全军覆没。战争的输赢在于统领的司令官,责任甚至延伸到领导人的君主。我们不知道害死多少人,至今我们仍不知道自己浪费多少原本可以不用殒落的生命,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明知道会有这种下场还引发战争;明知道他们可能会因此而送命还是命令他们前进。光是命令他们牺牲性命这点,我的罪孽就比你来得深重。」 肯拉德再次喃喃说道:「是我命令他们战死的。」 「生还者只是少数。」 停在颈动脉位置的拇指突然用起力,不过那跟萨拉列基摸我的感觉明显不同,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就算我的眼睛看不见,这种感觉也可以告诉我,跟我说话的对象不是敌人。 「吉赛拉常常说应该可以多救几个人的。她常常很懊悔,要是治疗能够更加迅速确实,或许还能多救十个人不,就算多救一个人也好。不过我很羡慕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一个人也没救活。」 「肯拉德,别这么说。」 他紧紧抱住我的头,我的额头就贴再他的脖子跟下巴之间。 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从战场上生还我现在认为那是可耻的事不过既然我是生还者,就得向死者的父母及家人报告。那个时候,我总是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老实说到底该怎么通知他们我能这么说吗?你的丈夫或者你的儿子非常勇敢奋战,却被我害死了。我能这么说吗?如果是陛下,你会怎么说?」 「他完成任务」 我微微吸口气继续说: 「他完成任务为国捐驱」 「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告诉我,非常谢谢你。」 「可是!」 我一抬起头,摆地面的灯火便微微摇动。温暖的橘色光芒看起来像是一朵花。 「不可以,怎么能够那么简单划下句点!」 「非得就此划下句点,陛下!」 肯拉德用宛如他哥哥的语气说:「国王没必要再为这种事自责。」 「让士兵牺牲性命的是在上位者,但是决定要为谁卖命的却是士兵。是他们自己,除此之外没有人能勉强他们。」 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家人、为了保护故乡美丽的村落,甚至还有人是为了无形的事物、为了自己的名誉而奉献生命。 「克里耶下定决心要为谁送上性命,请你认同他的决定。」 「可是!」 「请你照我的话去做。要是国王老是为了一名士兵后悔,怎能当人民的表率呢?不过如果只是藏在自己的内心悲叹,随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 「那样的话就表示国王必须独自忍耐这些事吗?」 「有利,我不是那个意思。」 肯拉德抓住我的手腕,像是把我吊起来似的让我站稳。 「如果是在我的怀里,你想怎么哭都没关系。」 我很后悔听从他的话,忍不住开始放声大哭。 贴在他充满阳光气息的背上。 第六章 至于最后的秘密,则是来到连接地面的洞穴时才被发现。 在那之前,都还能不被发现地朦混过去。往前走时,我还能抓着肯拉德的衣服,就算跌了好几次跤,只要推说这是因为五天以来都没吃东西,导致脚步不稳就可以了。同情我的肯拉德甚至说要抱着我走,但是我不仅没答应,还嘴硬地说不想让自己苦练的肌肉继续松弛,他也只好勉强让步。 纵使我不打算隐瞒这件事直到旅行结束,但露出马脚的速度却快到超乎我想向,也是不争的事实。我甚至还想向「在骑马的瞬间,自己因为踩不到马蹬而摔到沙地上!」那种令人捧腹大笑的景象。 刚过中午的太阳还很大,把整个洞穴照得通亮。也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的关系,让我看不到任何影子,眼前只有一片纯白。 遥远的上方传来海瑟尔?葛雷弗斯洪亮的声音: 「事情都办完了吗?办完的话就快点『一个人』爬上来吧!想不到你比我说明一生经历的速度还快!」 「下次有机会说给我听!」 我用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大声回答。从地面垂降下来的绳索,应该就在这道有如洪水的光线某处,但时再太过次演,和我无从找起。我简直罩身在纯白的黑暗里。 我要爬上去罗──嗯、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自己爬上去呢?」 「不要太过勉强。过来抓住我的手,我把绳索固定在你身上。有利,手」 我照他的话做了。 当然可能是因为睽违许久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人无法确认人影的形状。更何况阳光那么温暖,更无法靠体温与动静掌握他站的位置。再加上身处的环境呈圆顶状,声音会产生回音,所以也无法依靠声音掌握对方的所在位置。 种种的因素对我十分不利,使得我把手伸往完全不对的方向。 「是这边,陛下。」 「啊,这边吗?」 第二次也失败了。 「等一下,难不成」 看样子是瞒不下去了,于是我放弃继续硬撑,改用左手蒙住双眼。让眼睛从几乎足以让人感到疼痛的白色空间解脱,视野终于出现柔和的阴影。 「我看不见。情况持续了两天以上吧?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看不见?」 「是的,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光的颜色而已。」 「不是因为在暗处的关系?」 「我也希望是那样。」 可能是觉得用摸的就能诊断病情,肯拉德的双手覆盖在我的脸上,用大拇指触摸眼睛周围。当我把眼睛闭上时,他隔着眼皮轻轻按着我的眼睛。 「我以为你是在暗处待太久了,所以瞳孔还不习惯亮光你是真的看不见?」 「很遗憾,我是真的看不见。即使有火把,或是有光线从上面照下来,我都看不清楚,只能判断亮光与阴影。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有人教我么寻找太阳的位置。」 没把我的话听到最后,而且也没让我把话说完的肯拉德一边叹气一边起身,彷佛这是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难。他很难得出现这么狼狈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呢?」 「事情总有优先顺序。」 「这时候还管什么顺序,你也太过悠哉了吧!」 不过这是真的。人类总有试着说出口后才能确认的感情,现在的状况也是如此。透过要跟肯拉德说的事,我再次发现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我就有办法说谎或硬撑下去。如果用「把痛苦化为数值的话,大概是十级中的哪一级?」的说法,视力的问题应该属于十级中的六或七级。跟其他两件挂心的事比较起来稍微低了一点。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隐瞒。 「说到重要性,它只算是排名第三。像是萨拉列基跟盒子扯上关系的事,总之得多提防他一点;还有约札克的事虽然很重要,但是我心理很难过,不知不觉把它放在第二位。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视力变差,只是我个人的问题。总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害得世界濒临危机,或是某人失去性命的悲惨情况吧?所以我心想,起码要掩饰到被你发现为止,看来还是行不通。」 我无法压抑自己嘴角浮现的腼腆笑容。 「我不想让你担心嘛~~」 「都说过那是我的份内的工作了。」 在说话的过程中,我越来越习惯站在光线里。 原本过于刺眼的白色,也变成有少量黄色的牛奶色。 「不要摆出那么悲伤的表情,我不用看都猜得出你现在的表情。这不是谁的错,正确来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时候抬头仰望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梦里那片天空。 只要互相对望就可以知道对方就在眼前。 「而且仔细想想,我也不算完全看不见。在地下时的确有些不安,因为四处暗到什么都看不到,而非常恐慌,不过还是能够稍微区分光与影应该算是视力急遽恶化吧?」 「光与影你大概能看到什么程度?」 「嗯,譬如说我看得见天空是近乎白色的水蓝色。其中有一个最白的圆形,那就是太阳。至于肯拉德的模样」 我把手伸向头发──不过还无法分别棕色。 「因为遮住阳光的关系,现在变成有点淡的灰色。有着彷佛用脚在海边沙滩画出来的人形。如果不喜欢这样的形容,还请见谅。」 我忍不住笑了,又连忙道歉。应该没有人喜欢听到自己是用脚画出来的人形吧? 「看得见人还算好一些。」 「放心吧,我眼中的你并没有猫耳朵哟!在那条通路时,因为没有任何亮光阴影,所以我完全看不见。不过现在不一样。只要眼前出现什么东西我都能知道,也看到肯拉德就在前面。太阳真的很伟大呢!」 我把双手往天空高举,全身沐浴在阳光下。彷佛要甩掉这五天来沾在身上的煤灰。 「多亏了太阳,我就像置身在牛奶里。闇夜的黑暗变成白天的黑暗。」 「白天的黑暗」 或许是我形容得不够贴切,肯拉德沉没了一会儿。再次谨慎发问: 「可是怎么会变成那样?你的眼球或是视神经有受伤吗?还是虫子跑进眼睛里?或是曾经撞到土堆或石头?」 「嗯──不记得有发生过什么事耶。只是我的睡相一向不好,可能在翻身时撞到头也说不定如果再受到相同的冲击,可能就会恢复了。」 「那是丧失记忆吧?」 「亦或是人格交换?还是其他状况?」 淡灰色的人型稍微上下移动。耸耸肩,发出不是很深的叹息: 「没关系,没事的。我可以当你的」 「stop。」 别再说了。没让他把话说完的我把手贴在他的脸孔附近。原本想跟往常一样,开朗地讲些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耍酷台词── 「别再说了,肯拉德。你的眼睛是你的,我的则是这两个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它们应该还在上面吧?」 「还在,是我喜欢的黑色眼睛。」 「是吗,那就好。倒是上面的伙伴等了我们很久,你不觉得海瑟尔好像不大高兴吗?」 此时碰巧有人从洞口探头往下面看。因为光源很近的关系,人影的颜色显得很深。 「快点、上来、一个人?」 「咦?」 熟悉的声音不断重复。 「一个人?一个人上去?」 「这是阿吉拉先生的声音对吧?你们还把翻译带来啦?这可帮了我不少忙呢!要去救杰森跟佛莱迪,能 够沟通的人越多越好肯拉德?」 我发现旁边的气氛不太对劲,不由得把音量降低。 「怎么了吗?」 「嘘──陛下,你先往回走。情况不太对,照理说阿吉拉没必要刻意喊我们上去而且还强调『一个人上去』。」 肯拉德再次把我拉进因暗处,并叫我蹲下不要被上面的人看见。经他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海瑟尔刚刚也是这么说: 『快点一个人爬上来吧。』 「海瑟尔跟阿吉拉应该知道我们两个都在下面,可是他们却强调一个人上去。所以应该有什么用意才对。」 「难道说萨拉列基又干了什么事吗?」 「他已经被绑得紧紧的,应该不可能。」 「要是被小西马隆的搜索队找到他」 「没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我从他泰然自若的说法,了解到一件事。又塞进去了萨拉又被塞进布袋里了对不对,肯拉德。可是在充分享受「与黑心萨拉列基的愉快地下通道探险之旅」后,我实在无法再替他说话。暂时把他塞进布袋里也好。 「实在太奇怪了,我先上去看看情况,请陛下待在这里不要动。听清楚了,千万不要走到从上面看得到你的位置。」 停顿了一秒,他又补充说道: 「也请你不要冒出擅自往上爬的可怕想法。答应我,在你视力恢复以前不要勉强做任何事,也禁止出入阳台跟厨房。」 「我知道啦,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视力有如淡色热感应摄影机的我,如果冒失闯进情况不妙的舞会哩,别说派得上用场了,可能还可能绊手绊脚。乖乖蹲在这里等待,缩着身体不要让上面的人发现。 可是我从因暗处偷偷注视地上,却听到粗暴的怒吼以及怎么听都像在恐吓的对话。这种话走到哪里都通用,光从气氛就可分辨。 根据我事后听到的说法,当时地上的情况是这样的: 肯拉德攀着绳索上去之后从洞穴探头去看,只见海瑟尔等人外加一只袋口绑起来的布袋遭到挟持,更严重的是外为三六零度都被一群跨在马上,手持武器的男人包围。 偷袭他们的人是在王族坟墓附近争夺霸权,持续抗争的骑马民族。他们身穿沙漠黄沙的黄灰色披风,还把披风上同样颜色的帽子压低,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表情。而且把貌似箭弩的武器举到下巴的高度,其中有十个人对着海瑟尔等人,剩下十个人好像是瞄准肯拉德。 肯拉德本来想学躲在洞里的北美土拨鼠,立刻把头往回缩,但是看到瞄准海瑟尔跟阿吉拉的武器随时会发射,只好立刻变更为b作战。 b作战,就是先让他们看到猎物再反咬一口,也就是假装顺从再伺机而动。 他表示自己不会做任何抵抗,接着从洞穴爬出来,站到俘虏之中。 完全不晓得发生这些事的我,乖乖等着上面喊「没事了,可以上来罗」的声音。可是不管怎么等都没有回应,而且还传来内容危险的对话。 在一连串的圣砂国语之后,肯拉德回答: 「那是我的!」 「我一个人。」 光听这段对话很难断定肯拉德被问了什么。毕竟也可能是「这顶帽子是谁的?」「你结婚了吗?」之类的问题。不过从圣沙国与的语调推测,内容应该没那么和平。 想必对方也在怀疑地下是否还有肯拉德的伙伴。 也难怪对方会怀疑,可惜下面只有一个称不上是战力的高中生。 怎么办?对于来自上方的对话只听懂一半的我感到不知所措。 到底我该很有男子气概地现身呢?还是乖乖听肯拉德的话继续躲在阴暗处?我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到了地上就能够扭转局势。可是要是我不出去而害得伙伴遭受折磨,到时候发生什么糟糕的结果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我闷闷不乐地烦恼之时,现场起了剧烈变化。 只靠声音来推测,马匹跟人数似乎急遽增加。那是偷袭他们的同伙?还是海瑟尔在沙漠区持续进行反政府行动的同伴?亦或是有第三势力介入,让局势变得更混乱? 惨叫声跟怒吼交互响起,最后混在一块。有什么划开空气的尖锐声,沉重的武器撞击金属声,以及踩着沙地的马蹄声等。没错,上面层刚才的悠闲气氛,转变成惨烈的战场。 这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低沉的声音一起落到我眼前的地面。就我听到的声响是又重又柔软,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精神失常,最后还是放弃确认。 不过多亏那家伙落下时晃动绳索,让我得以确认通往地上的唯一道路。这时有人顺着那条摇晃的绳索下来。 「肯」 我连忙捂住嘴巴,并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退后一步。 再半空中垂下的黑影呈现扭曲的三角形,一只手还伸出细长的影子──可能是一把出鞘的剑。而且衣摆还在随风飘动,看来像是足以裹住全身的披风。 不对,那不是肯拉德,他不是穿那种衣服。 我应该要躲起来。我很想立刻听从大脑的命令,但还是慢了一步。我好像被下来的男人发现了,他踩着碎石的脚步声慢慢朝着我接近。 我的视野又变成一片七嘿,也就是说我正朝地面光线越来越薄弱的黑暗逃去。我靠着岩壁,两手一面紧抱身体一面祈祷。 求求你放弃吧!别再找了,快点离开这哩!我呼吸又浅又快,背部直冒冷汗,心跳有如紧急警报一样快速。 我手上既没有武器,视力也还没恢复。要是在这样的状态遭受敌人的袭击,根本无法抵抗。况且平常的我也打不过一般士兵,所以只差在逃跑的速度快不快。 但是我的祈祷还是落空了,下来的男人开始往黑暗的空间前进。最后一道阳光把他右手往下指的武器照得闪闪发亮。 灯光闪烁一下随即消失。 对方屏住气息慢慢缩短跟我之间的巨哩,我们近到都能听到对方呼吸的声音。还差五步、四步、三 「唔!」 跳过剩余的两步,敌人突然挥剑斩击。我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往右倾,身体倒向又乾又冷的地面,而陈重的武器砍在残留体温的岩壁上,冒出火花。 别开玩笑了,你想杀我吗?你想杀了我!?杀一个既不是战士也不是武将的高中生?区区一名士兵竟然想伤我 又是那个感觉。我的喉咙,我的嘴巴彷佛属于别人的厌恶感。 「不过是名士兵就想伤我?」 第二次的攻击划过空气。我一面扭转身体躲避剑风,一面踏出半步闪到袭击者的背后。我的手肘撞了敌人的背。只要双方的距离只有半步到一步,不管看不看得到都能攻击,就只差在是否可以正中要害。 因为我们处于相同的环境,对方也看不见我。但是敌人是习于用剑的士兵,如果是个熟悉战斗的人,就算身处黑暗也能察觉对方的行动而作战吧?只不过,对方有个弱点。 他不知道墙壁的位置。 我只能挥舞自己的手脚,而对方却有一把利剑。刀刃能够刺穿、劈开血肉之躯,但是遇到岩石反而会产生冲击力道上害主人。有时候还会折断、掉落而无法发挥作用。如果我能把他捡起来,就能反过来威胁敌人。 对方从下挥上来的刀刃从我右边掠过、砍上墙壁,发出不像钢铁得尖锐声音断成两截。连同剑柄的一截仍在敌人的手上,而有着锐利刀尖的另一截则在高速回转、撞到我指尖之后就掉落在地。 为什么身体能够自然做出我未曾学过的动作?为什么我能够瞬间想出那种反击方法?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右脚的反应比脑内思考还快,踩住断掉的刀尖让 它略略翘起,再用鞋尖踢了上来。 冰冷的金属在我手里。 只是我的手掌还没时间反应,敌人也一样,他立刻拿着只剩一半的断剑斩击。我也用左手沃住裸露的刀刃,迅速横向划去。 原是同一把剑的金属同时伤了两个男人。 虽然我的右肩感到灼热刺痛,但左手的一击也的确传回反应。 对方的身体摇晃倾斜,带有铁锈味的空气往我这边扑来。 不只是血的味道,空气之中还混有熟悉的香味,我不禁感到奇怪。 「沃尔夫?」 「有」 倒在怀里的身体慢慢弯下。 「沃尔夫!?」 「有利。」 我的袖口跟手掌背微温的液体弄得湿湿黏黏。 沃尔夫拉姆的重量沉甸甸压在我肩上,我抱着他自责地跪在地上。 「因为我看不见、真的、我不知道是你!」 「我也是。因为声音听起来、不一样这不是、你的错。」 「沃尔夫!」—— 无论任何人或是他,都说不是我的错。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村田特别活动宣言 「你好,我是村田。」 「天啊──!?」 「怎么了涩谷同学,干嘛突然发出起笑声?」 「村田,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用那种很像播报整点新闻的方式跟大家打招呼!?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还有你说『起笑』是什么?应该讲疯狂的叫声才对吧?」 「不,那是起来笑笑子的简称。」 「起来笑笑子,谁啊?」 「倒是涩谷,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咦,难道地球也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事吗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诺斯特拉达姆﹝注:曾经预言西元1999年恐怖大王降临的预言家﹞在无预警的情况下复活?」 「我的眼镜镜片裂了。」 「换新的不就得了?」 「瞧你说的那么简单。我说涩谷,我不是讲过好几次了吗?对眼镜仔而言,眼镜可是脸的一部分。正如女儿节人偶的脸就是它们的生命,五月人偶﹝注:指日本五月五日儿童节百事的武士人偶﹞的脸是猪木,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哟!能不能请你不要学那个每拨完一季就换女主角的男人讲话啊?」 「你当我们是在演水户黄门啊!先别提那个了,你可不要撒容易被拆穿的谎哟,村田。我问你,你国中时期的眼镜跟现在不一样吧?那时的镜框比现在还要引人注目呢!」 「涩谷」 「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仔细地观察我。」 「啥?」 「我到县再只知道你的衣服跟所有的物品有八成都是蓝色系的,但是对食物的颜色并不挑。而且别看你长成这样,竟然能仔细做好垃圾分类。虽然不擅长美术,但是在课本上涂鸦的技巧却堪称高手。这些事情都只有我知道,而且感兴趣的人应该也只有我吧?」 「村田,难不成你还写日记拜、拜托──应该不可能吧?其实我也有在仔细观察你哟!像你常常请别人吃价格超过一百元的兵棒,真是个好人!还有你明明就不钓鱼却有很赞的户外冰桶,真是个好人!还有,会记住我喜欢的运动饮料品牌,真是个好人!而且只要我约你,就会陪我去看棒球,真是个好人!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虽然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算了。总之我眼镜裂了,眉毛烧焦了,城市里净是甜甜圈。因为你人没有回来,害我吃了不少苦头!简直就是充满意外的珠宝盒﹝注:模仿日本美食节目主持人彦摩吕的口头禅「简直就是~~的珠宝盒」﹞!总之就是接连发生一堆麻烦的意外。而且我这次熬过太多灾难,从上到下,从头到屁抱歉,到屁股都吃尽苦头。无论切掉哪里都是村田健、就算冒出白色物体,内心仍有热血不断流动的村田健,并且举办过『村田风云﹝注:漫画《医界风云》﹞』、交响村田梦﹝注:漫画《交响情人梦》﹞」、『瞒过村田﹝注:电影「瞒天过海」﹞』、『断背村田健﹝注:电影「断背山」﹞』等等村田特殊活动。关键字就是『村田一响往外跑,世纪末就世主传说放马过来村田健』。」 「怎么突然跳到阿部﹝注:阿部宽曾担任北斗神拳剧场版五部曲「真世纪就世主传说─北斗神拳─」哩,主角拳四郎的配音﹞不不不!可是『村田特别活动宣言』是什么?是新口味的披萨吗?」 「哇~~涩谷,你讲这句话好~有趣哦。不是披萨,应该算是巧克力吧?」 「巧克力啊!不错耶~~甜食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处境也很惨呢!」 「那是你自作自受。」 「哼!不过对任何事务都感兴趣的你,不觉得你很少会变得那么激动吗?」 「是吗?或许吧──我觉得自己这次有点脱离原有的步调。虽然不是很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我是孤傲的国民英雄,所以大多是单独行动。不过这次我从头到尾都有搭档跟在身边──不再孤单固然不错,但还是出现一些预期外的状况。我身边有个亲切又机灵的人,纵使对方偶尔会出现幼稚的举动,不过一旦有个成熟的伙伴陪着我,就会让我不知不觉想要依赖人家涩谷?你干嘛垂头丧气?」 「村田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交了女朋友」 后记 我是不肖乔林,真的很抱歉。 我、又、干了说到我干了什么好事,呃──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而且好死不死刚好在这个时期。而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我太过大意,以为只要喝市售的感冒糖浆就能治好。虽然我知道新年罹患的感冒一直治不好,但是没想到快到截稿日时却蔓延到支气管跟内脏,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本篇在那样的情况下收尾固然是个大问题,但那是我利用止痛剂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才能延续上次郁卒的剧情写出的后续发展,重新看过之后才发现让我「啊啊啊啊啊」的部分可真是堆积如山。啊啊啊啊啊次男,与其说是帮有利取名的人,在这里简直像是黏着孩子不放的妈妈哟!啊啊啊啊啊沙拉﹝萨拉﹞陛下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文字太过平凡了!啊啊啊啊啊怎么没有搞笑场面呢!啊啊啊──我已经就算有堆积如山的问题,但总算赶在gw﹝注:日本的黄金周﹞把这部《盒魔》,也就是《盒子陈入魔的胡水之底!》完成了,全都多亏从旁协助我的各位。谢谢手球小姐、谢谢角川书店、谢谢geg!我不只沉到水底,还坠入可怕的深渊呢!呼──即使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也因为止痛剂的药效没过而头昏昏脑钝钝。接下来是有关本篇的内容整个就是郁卒。视力没有恢复的人要在故事里用第一人称说话是很难的,纵使我试图蒙混过去,也只是让剧情更加灰暗而已,结果竟然是以「那个」做结尾。不过为了连接﹝应该说是给自己的镇定剂﹞下一部作品,有件事我敢肯定告诉大家:没有一个主要角色在这一集死掉!这点我要郑重向大家强调。对了、对了,如果看了外传《俏千金》跟《爱子魔》,我想或许能够缓和一下郁卒的剧情发展喔!不过我觉得郁卒的剧情似乎能让许多迷团﹝?﹞真相大白。这都要托村田特别活动宣言的福,因为真的是「盒沉大海」呢说到村田特别活动宣言﹝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是很久以前《今日魔》广播剧cd初回限定版中小册子的里的作品。因为早就销售一空﹝普通版倒是还有﹞,当时只有极少部分的读者拿到,所以藉着这个机会让它重现。《今日魔》啊感觉好怀念哦六月将会发行在二月举行的魔王特别活动dvd,其中广播剧的部分还是有关联的,请大家拭目以待。 话说回来,书店正热卖的《月刊asuka》六月号里附有魔小册子哟!我在里面也写了短短的文章,跟这个《魔王陛下的`》○○○相关﹝三个日文片假名﹞,请大家一定要确认看看。而且手球小姐的漫画也大受好评。呃──要通知大家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首先是不久前盛大发表﹝应该啦﹞的作品,是文库史上﹝大概﹞第一次!?的尝试──那就是「紧咬着恐怖又多余的东西不放的『魔王』﹝geg的看法﹞外传,也就是《今日开始魔的王者之路!?熊蜂☆special是什么?而且该怎么说呢,我发现我的文字里头一次出现「☆」呢!在讨论那个以前,乔林,那个书名是从《魔》动画没错,是从那里带给我的灵感,而「恐怖又多余的东西」又是啥米碗糕啊!?这些请大家参考夹在书里的广告dm吧!哇──好可爱喔话说回来乔林之所以注明「恐怖」,是因为止痛剂而昏沉沉的脑袋请大家踊跃预购哦!﹝注:以上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然后各位,或许你们还不知道,那就是bandainames将发售ps2版游戏,这个也很赞哦!到底有多赞呢?我大致看过它的剧本,呃──这个,像这样如此一来?血压不知不觉就上升了。而且在《魔》动画跟广播剧cd都不曾出现的萨拉列基,这回不仅有情客串,而且还会说话呢。总之游戏主体内容铁定是让人脸红心跳、血压上升及笑到在地上打滚的旅行。附在珍藏bo版的广播剧cd,还是让一向笑个不停的我连喝啤酒都会喷出来的极品。当然松本手球小姐跟我──乔林也给予全力协助。里面的剧情跟哪个部分有什么关联,到目前都还是秘密。尤其是手球小姐,真是力挺到底呢!我现在这个要尽量努力好好加油。 对了、对了,我终于克服飞机恐惧症,在二月去了台湾一趟。台湾就各种意义来说真的很热!气候很暖活,读者们也很热情,还提出许多出人意料的问题,害我吓得心脏怦怦跳。跟我一起前往的大森望先生是个博学多闻的人,回答显得十分随机应变。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羡慕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已经充分体验到台湾的热情跟气氛,希望有天能够利用空间把它详细纪录下来。不过首先要感谢当天前往会场的各位,以及在当地照顾我的人们,我要再次把新中的感谢传达给他们,真的很谢谢你们。下次我想趁棒球季去玩,虽然入关需要花多些时间,但是我已经不怕了喔。 以上列了许多方面的消息,不过最重要的本篇却没有什么进展,我真是只败家之犬。奇怪了,超短篇小说就能写出那么多题材,怎么到了本篇就开始抱头苦恼呢?我真是只败家之犬。不过圣砂国篇终于预定在下一部作品做个了断,如果能够顺利成真就是战胜之犬。希望下次可以一扫郁卒的剧情,把动作戏份加倍、笑点增量﹝没内容的题材会控制一点﹞,如果能真正实践就是土佐斗犬。所以,这部《盒魔》的主要人物都不会死,下一集它们还是会登场的,请大家放心。用可爱的狗狗来填补文章的空档是无济于事哦,乔林。期待我们能在下一集《沙漠即为魔的路途终点!﹝暂定﹞》再见! 乔林知 我是不肖乔林,真的很抱歉。 我、又、干了说到我干了什么好事,呃──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而且好死不死刚好在这个时期。而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我太过大意,以为只要喝市售的感冒糖浆就能治好。虽然我知道新年罹患的感冒一直治不好,但是没想到快到截稿日时却蔓延到支气管跟内脏,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本篇在那样的情况下收尾固然是个大问题,但那是我利用止痛剂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才能延续上次郁卒的剧情写出的后续发展,重新看过之后才发现让我「啊啊啊啊啊」的部分可真是堆积如山。啊啊啊啊啊次男,与其说是帮有利取名的人,在这里简直像是黏着孩子不放的妈妈哟!啊啊啊啊啊沙拉﹝萨拉﹞陛下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文字太过平凡了!啊啊啊啊啊怎么没有搞笑场面呢!啊啊啊──我已经就算有堆积如山的问题,但总算赶在gw﹝注:日本的黄金周﹞把这部《盒魔》,也就是《盒子陈入魔的胡水之底!》完成了,全都多亏从旁协助我的各位。谢谢手球小姐、谢谢角川书店、谢谢geg!我不只沉到水底,还坠入可怕的深渊呢!呼──即使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也因为止痛剂的药效没过而头昏昏脑钝钝。接下来是有关本篇的内容整个就是郁卒。视力没有恢复的人要在故事里用第一人称说话是很难的,纵使我试图蒙混过去,也只是让剧情更加灰暗而已,结果竟然是以「那个」做结尾。不过为了连接﹝应该说是给自己的镇定剂﹞下一部作品,有件事我敢肯定告诉大家:没有一个主要角色在这一集死掉!这点我要郑重向大家强调。对了、对了,如果看了外传《俏千金》跟《爱子魔》,我想或许能够缓和一下郁卒的剧情发展喔!不过我觉得郁卒的剧情似乎能让许多迷团﹝?﹞真相大白。这都要托村田特别活动宣言的福,因为真的是「盒沉大海」呢说到村田特别活动宣言﹝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是很久以前《今日魔》广播剧cd初回限定版中小册子的里的作品。因为早就销售一空﹝普通版倒是还有﹞,当时只有极少部分的读者拿到,所以藉着这个机会让它重现。《今日魔》啊感觉好怀念哦六月将会发行在二月举行的魔王特别活动dvd,其中广播剧的部分还是有关联的,请大家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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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列了许多方面的消息,不过最重要的本篇却没有什么进展,我真是只败家之犬。奇怪了,超短篇小说就能写出那么多题材,怎么到了本篇就开始抱头苦恼呢?我真是只败家之犬。不过圣砂国篇终于预定在下一部作品做个了断,如果能够顺利成真就是战胜之犬。希望下次可以一扫郁卒的剧情,把动作戏份加倍、笑点增量﹝没内容的题材会控制一点﹞,如果能真正实践就是土佐斗犬。所以,这部《盒魔》的主要人物都不会死,下一集它们还是会登场的,请大家放心。用可爱的狗狗来填补文章的空档是无济于事哦,乔林。期待我们能在下一集《沙漠即为魔的路途终点!﹝暂定﹞》再见! 乔林知 我是不肖乔林,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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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干了说到我干了什么好事,呃──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感冒越来越严重而且好死不死刚好在这个时期。而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我太过大意,以为只要喝市售的感冒糖浆就能治好。虽然我知道新年罹患的感冒一直治不好,但是没想到快到截稿日时却蔓延到支气管跟内脏,很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本篇在那样的情况下收尾固然是个大问题,但那是我利用止痛剂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才能延续上次郁卒的剧情写出的后续发展,重新看过之后才发现让我「啊啊啊啊啊」的部分可真是堆积如山。啊啊啊啊啊次男,与其说是帮有利取名的人,在这里简直像是黏着孩子不放的妈妈哟!啊啊啊啊啊沙拉﹝萨拉﹞陛下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文字太过平凡了!啊啊啊啊啊怎么没有搞笑场面呢!啊啊啊──我已经就算有堆积如山的问题,但总算赶在gw﹝注:日本的黄金周﹞把这部《盒魔》,也就是《盒子陈入魔的胡水之底!》完成了,全都多亏从旁协助我的各位。谢谢手球小姐、谢谢角川书店、谢谢geg!我不只沉到水底,还坠入可怕的深渊呢!呼──即使我好不容易回到家,也因为止痛剂的药效没过而头昏昏脑钝钝。接下来是有关本篇的内容整个就是郁卒。视力没有恢复的人要在故事里用第一人称说话是很难的,纵使我试图蒙混过去,也只是让剧情更加灰暗而已,结果竟然是以「那个」做结尾。不过为了连接﹝应该说是给自己的镇定剂﹞下一部作品,有件事我敢肯定告诉大家:没有一个主要角色在这一集死掉!这点我要郑重向大家强调。对了、对了,如果看了外传《俏千金》跟《爱子魔》,我想或许能够缓和一下郁卒的剧情发展喔!不过我觉得郁卒的剧情似乎能让许多迷团﹝?﹞真相大白。这都要托村田特别活动宣言的福,因为真的是「盒沉大海」呢说到村田特别活动宣言﹝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是很久以前《今日魔》广播剧cd初回限定版中小册子的里的作品。因为早就销售一空﹝普通版倒是还有﹞,当时只有极少部分的读者拿到,所以藉着这个机会让它重现。《今日魔》啊感觉好怀念哦六月将会发行在二月举行的魔王特别活动dvd,其中广播剧的部分还是有关联的,请大家拭目以待。 话说回来,书店正热卖的《月刊asuka》六月号里附有魔小册子哟!我在里面也写了短短的文章,跟这个《魔王陛下的`》○○○相关﹝三个日文片假名﹞,请大家一定要确认看看。而且手球小姐的漫画也大受好评。呃──要通知大家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首先是不久前盛大发表﹝应该啦﹞的作品,是文库史上﹝大概﹞第一次!?的尝试──那就是「紧咬着恐怖又多余的东西不放的『魔王』﹝geg的看法﹞外传,也就是《今日开始魔的王者之路!?熊蜂☆special是什么?而且该怎么说呢,我发现我的文字里头一次出现「☆」呢!在讨论那个以前,乔林,那个书名是从《魔》动画没错,是从那里带给我的灵感,而「恐怖又多余的东西」又是啥米碗糕啊!?这些请大家参考夹在书里的广告dm吧!哇──好可爱喔话说回来乔林之所以注明「恐怖」,是因为止痛剂而昏沉沉的脑袋请大家踊跃预购哦!﹝注:以上皆为日文版发售的时间及所举办的活动。﹞ 然后各位,或许你们还不知道,那就是bandainames将发售ps2版游戏,这个也很赞哦!到底有多赞呢?我大致看过它的剧本,呃──这个,像这样如此一来?血压不知不觉就上升了。而且在《魔》动画跟广播剧cd都不曾出现的萨拉列基,这回不仅有情客串,而且还会说话呢。总之游戏主体内容铁定是让人脸红心跳、血压上升及笑到在地上打滚的旅行。附在珍藏bo版的广播剧cd,还是让一向笑个不停的我连喝啤酒都会喷出来的极品。当然松本手球小姐跟我──乔林也给予全力协助。里面的剧情跟哪个部分有什么关联,到目前都还是秘密。尤其是手球小姐,真是力挺到底呢!我现在这个要尽量努力好好加油。 对了、对了,我终于克服飞机恐惧症,在二月去了台湾一趟。台湾就各种意义来说真的很热!气候很暖活,读者们也很热情,还提出许多出人意料的问题,害我吓得心脏怦怦跳。跟我一起前往的大森望先生是个博学多闻的人,回答显得十分随机应变。与其说是佩服,不如说是羡慕虽然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已经充分体验到台湾的热情跟气氛,希望有天能够利用空间把它详细纪录下来。不过首先要感谢当天前往会场的各位,以及在当地照顾我的人们,我要再次把新中的感谢传达给他们,真的很谢谢你们。下次我想趁棒球季去玩,虽然入关需要花多些时间,但是我已经不怕了喔。 以上列了许多方面的消息,不过最重要的本篇却没有什么进展,我真是只败家之犬。奇怪了,超短篇小说就能写出那么多题材,怎么到了本篇就开始抱头苦恼呢?我真是只败家之犬。不过圣砂国篇终于预定在下一部作品做个了断,如果能够顺利成真就是战胜之犬。希望下次可以一扫郁卒的剧情,把动作戏份加倍、笑点增量﹝没内容的题材会控制一点﹞,如果能真正实践就是土佐斗犬。所以,这部《盒魔》的主要人物都不会死,下一集它们还是会登场的,请大家放心。用可爱的狗狗来填补文章的空档是无济于事哦,乔林。期待我们能在下一集《沙漠即为魔的路途终点!﹝暂定﹞》再见! 乔林知 番外附录 — 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跟村田被脸色大变,拚命往下冲的上班族撞个正著,两个人就这么失去平衡,从二十五阶高的楼梯滚了下去。 我叫涩谷有利。不曾在原宿下车(注:涩谷与原宿是日本铁路山手线上相邻的车站)。 今天跟朋友约在县内附近的车站剪票口见面。 时间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五点十七分。 一向十分守时的我难得迟到两分钟,急忙两阶并做一阶爬上昨晚刚下过雪的湿滑楼梯。 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村田健身穿超可爱的驼色双排扣大衣,外加一条黑色的围巾。可能发现我不在剪票口的关系,开始走下楼梯找我。 我记得他刚考完模拟考回来。左肩背著书包,重心不稳地摆动单手赶路。 「stop、村田!危险、你的眼睛会起雾!」 「你错了喔,涩谷。反了、反了、从寒冷的地方进入温暖的地方,还有吃拉面的时候才会起雾……」 他说到这里,脚下刚好走到楼梯的平台。 我抓住楼梯栏杆弯下腰,死命把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 「哟……抱歉,我迟到了……」 「你又没迟到。」 「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找你陪我去逛书店的!这种时候本来就该提早十五分钟在约定的地点等你吧?」 「你在讲什么啊?」 村田隔著镜片露出讶异的眼神,并且拍了两下我的背,我的飞行外套发出乾燥的声响。 「你带我去看棒球时,明明不会讲出这么体贴的话啊!」 「那是因为你也看球看得很开心不是吗?」 然而找朋友陪我选参考书,实在称不上是快乐时光。 我们决定先找个地方取暖,再走遍车站附近所有书店。 ……这都拜段考的丢脸成绩所赐。 会考出这种难看数字的人,当然就是在下。那是上高中之后最惨不忍睹的分数,紧接著还有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而且期末成绩将会左右我是否需要再次体验高一生活。 讲白一点就是——留留留、留级!? 唔唔唔,光是要说出这两个字就觉得可怕。 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毕竟这一年里,我可是处于无法专心向学的环境。不仅被无法置信的方法传送到异世界,还突然当上魔王。远征的目的地有许多纷争跟武斗会等著我,另外我还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跟大国的统治者交锋。 我这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高中生,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问题。 而且国内都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我这个连选举权都没有的未成年小鬼,还得设法说服其他想诉诸武力的人打消念头。 总之,年仅十六岁的棒球小子,这一年来过的就是这么残酷的日子。 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念书! 『这个嘛~~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或许那就是导致你成绩低落的原因。』 当我说出自己面临留级危机时,电话另一头的村田如此说道。即使他也以异世界的重要人物之姿卷入其中,成绩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你还没跟爸妈说对吧?』 「怎么说?你要我说『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已经变成了不起的国王了』?我哪说得出口啊!?」 『既然如此,就无法博取他们的同情罗。』 「没办法——不过跟爸妈比起来,问题最大的是我哥啦!」 可能是涩谷家一贯的教育方针,我的父母对于孩子在校成绩一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哥就跟爸妈完全相反,从小学到现在都很爱弟弟的成绩。 他会抢在老妈之前检查我的考卷或成绩单,并且碎碎念我的分数比上一次低几分,或是没有达到学年平均分数等等,念到最后甚至还冒出「你是我的劣等复制人」这种违反科学伦理的话,总之就是不断责怪我这个弟弟成绩不好就是了。 这下子要是真的留级的话,不知道那家伙会用什么眼光看我。 「……我铁定会被我哥宰了。」 『怎么可能啊!』 「就算他没宰了我,也会骂我是涩谷家之耻或污点,把我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觉得我是妨碍他出人头地的障碍,说不定还会把我流放外岛。」 『流放外岛——?』 「搞不好我会在被流放的岛上创作和歌,死了之后还纂成歌集而蔚为话题。」 『那也很好啊!』 「一点都不好!如此一来得就被软禁在孤岛上,再也无法去球场看球了喔!?如此一来得就无法亲眼看到伊东长期政权的发展、当他完全称霸球界面被高举欢呼之时,我也无法跟著一起感动大哭罗!?就算不是选秀状元也无所谓,希望球团能够选到我……算了……这是就算没有留级也无法实验的梦想……总之,要是让哥哥知道我留级的话,很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原来我排最后啊?算了,你要我从哪个部分帮你复习?高一数学好像是从下学期后半才开始变难的。』 「……拜托从春天开学那时候开始复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村田大叫:『你也发现得太晚了——!』 就这样,在搞定自己的亲兄弟之前,我已经先取得朋友的同情。在九局下半两人出局的状况下,我为了挥出逆转安打,只好请求他人帮忙。 我不奢求能够击出逆转全垒打,只要安打就行了。就算是触击安打或对方失误也没关系。总之只要能够让我躲过留级的梦魇,我就满足了。 于是我拜托周末要参加补习班模拟考的村田陪我去买参考书,时间约在下午五点十五分,因为大型书店固定进驻在车站周边,所以我认为约在剪票口见面最有效率。 没错,我们应该要在剪票口见面,而不是楼梯。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你的脑筋已经动了一整天,想必很累吧?」 「嗯——还好啦。倒是今天晚上我三个月不见的父亲将从香港回国……」 正当我听到这里的下一秒钟,我跟村田就被赶著下楼梯的男人撞上。 对方是个在西装外面套著常见的驼色大衣,连钮扣都没扣的男人。腋下夹著合成皮的皮包,另一只手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边跑边看手表-也因为那样,才会没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的两名高中生,直接撞上我们。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鞋底越过楼梯平台的止滑条,两只脚浮在半空中。村田的体重随著冲击力道加诸在我身上,我的手顿时离开银色的栏杆,不过还有三根手指头急著想要抓牢它。 「……要……」 我想喊「要摔下去了」,却因为紧张到喘不过气而发不出声音。 背后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痛楚继续传到肩膀,上臂跟腰部,过了一会儿才到小腿。我跟村田就这样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老妈最爱的「喂~我搓」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讨厌~~!都怪小有的脸胖嘟嘟的,妈妈好爱捏嘛!不过你幼小的心灵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咦?这应该不叫「喂~我搓」,而是「喂~小有」才对吧?等下次想到别的游戏再套用好了。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哪?」 如果我这么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母亲更开心而已。于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女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好像叫不醒耶。麻烦哪位帮我叫车站的人过来好吗?」 「叫救护车比较快吧?」 救护车!? 我心想「用不著那么夸张吧?要是真的叫救护车来,那我就留级定了!」虽然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都痛到不行。 「啊、马上起来太过勉强了。毕竟你们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梯?」 我的意识好不容易回到现实状况。对了,我跟村田健被某个粗心大意的上班族撞酊,所以两个人一起从车站的楼梯摔下去。 「对了,村田。」 不晓得是身体的哪个关节松脱,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最后靠著两名亲切的女性搀扶,我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你朋友依然昏迷不醒。不过他还有呼吸,心脏也在跳动,应该不要紧才对。」 「呃——谢谢你好心帮忙……好痛……」 「啊,对不起,这里会痛是吗?」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 等一下,这时候得先确认村田的伤势才对吧?不过眼睛一直看不清楚,我开始拚命揉眼睛,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撞到头了?我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为什么视线会模糊到看不清楚四周呢? 「啊、你要眼镜是吧?眼镜在这里哟!你先不要动,我帮你戴上去。」 除了到眼科检查眼睛外,不曾有女人帮我戴过眼镜。不对,等等!我的两只眼睛视力都是二.o,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的初体验吧? 「不好意思,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哇,是我!我要不要紧啊!?」 经过矫正后,原来朦胧却倏地为之一亮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我的身影——居然还躺在地上,另一个穿迷你裙的年轻小姐还让我的头躺在她的大腿上,害我有点羡慕。 我靠到自己身旁,用颤抖的手轻轻摇动: 「怎么我的情况好像比较严重!喂、我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什么哪里啊!?惯用的手应该没有骨折吧?对了,呃——村田在哪里……」 嗯?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 那么现在,拚命摇著昏迷不醒的涩谷有利又是谁?我把两手紧握再分开,身体的确依照我的命令行动。 「……奇怪?」 怪了——? 就在此时,身旁的我开始轻轻呻吟,贬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睛。 「……为什么……」 正当我不晓得怎么称呼自己的时候,涩谷有利的嘴巴发问了: 「为什么我……正在盯著自己……呢?」 「我」?从我的嘴巴说出的「我」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村田!?」 没有什么难不成,就是村田没错。 「……真、真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有许多心形装饰飞来飞去的麦当劳里,我发出第五十次的叹息。桌上摆著快冷掉的咖啡纸杯,眼前坐著村田健。 应该说是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健。 「太棒了,看得还真清楚。想不到不戴眼镜或是隐形眼镜就能看得这么清楚——哇~~真是新鲜。」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间吧——」 身体是我但灵魂是村田的人,开心环顾四周。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会露出那种表情。 「而且我觉得身体好轻喔。」 「我可是屁股跟腰都痛得要命,好像同一处地方撞到很多次。」 「我猜一定是你的反射神经跟运动神经比较好,因此无意间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而我则是直接摔下去,想必你一定全身瘀青吧!待会儿我就告诉你我的健保卡放在哪里,明天我们一起到医院……」 「别……」 我整个人趴在木纹桌上,暖和的驼色大衣贴住我的脸颊。 「别讲得这么冷静好不好——!而且你还用我的脸、我的声音,开口闭口就是我呀我的,听起来有够怪!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娘娘腔,感觉很讨厌耶!那明明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明明就是我——!」 「冷静一点,涩谷。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们是什么诈骗集团喔!」 连忙抬头想看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们,可是眼前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可恶——眼镜这么快就起雾啦!」 「唉呀,别那么激动啦。」 村田举起我的手轻敲我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手臂。太乱了。真的乱七八糟。 「我说村田,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啊?你知道我们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的灵魂互换了!我的身体里面竟然是村田健,而你的身体虽然发出你的声音,但是说话的人可是我!?」 「安啦安啦,这我当然知道。大概是从楼梯摔下去所造成的冲击,导致灵魂互换吧」这种事很常见的。」 「很常见?啊!」 隔著好不容易变清楚的镜片,这才发现四周的人们对我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我连忙压低声调,把一只手摆到嘴巴旁边说: 「你怎么还能这么悠哉?这种不科学、非现实的事情,怎么可能很常见?」 「的确很常见啊!我记得哆啦a梦也有,好像是把柑橘跟乾鱼互换的故事。大李宣彦(注:日本导演。在他担任导演的电影「转校生」的剧情即为年少男女从阶梯上摔下,彼此互换身分)不也换过吗?不过那是性别不一样,那才糟糕——」 觉得自己讲的冷笑话「柑橘与乾鱼」还不错的村田,用涩谷有利的脸笑了圯来,又有新发现了,原来我笑起来是这样啊。 「哆啦a梦是用它的道具来互换,应该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吧?」 可以吗?应该可以吧,我相信一定可以。 「不过我们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任何预兆,只是摔下楼梯就互换罗?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如果告诉别人,我的外表是村田健,但实际的身分是涩谷有利,你想周遭的人会相信吗?」 「嗯,应该不可能吧。啊~~涩谷,所谓的人格互换大多都是短时间的情况。就算时间再怎么长,顶多只要忍耐几个礼拜应该就会恢复……」 「要是没有恢复原状怎么办!?」 我烦恼地抱著头。指尖的解感让我知道村田的发质是自然卷。 「要是状况持续不变……对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哟!那可是攸关我是否能够升级的关键呢!而且你也有考试吧……嗯,等一下!如此一来就变成村田帮我代考……那我应该就能成功避开留级的危机……啊~~不行不行!那样子等于是找枪手代考,跟作弊一样都是不可以的!考试的人的确是我,但不是真正的我啊!」 「涩谷的个性还是这么一板一眼。」 村田喝著变冷的咖啡。纸杯里加了许多奶精,与其说是黑色,不如说是牛奶咖啡色。 「而且要是我去你的学校考试,成绩铁定很凄惨。毕竟你念的是明星学校,平常随便考考就能上东大……完了,真的完蛋了。我铁定会不及格,在你的成绩单上永远留下个位数的分数……不光是那样,要是我害秀才.村田健留级,怎么对得起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前两个学期的成绩都不错,一次不及格还不至于让我留级。而且我说过好几次了,在校成绩跟大学入学考试没有关系。就算我升不上 二年级,就当做自己重考一年不就得了?安啦,别想那么多。等我们恢复原来的样子,我一定能够跟上进度的。就算被退学也一样可以去考大学啊!」 「村田……」 说著说著,我不禁紧握涩谷有利的手。我又有新发现——棒球小子的手指握起来触感一点都不好。 「你真是个好人呢~」 「谢谢你的赞美。」 「话说回来,村田你是右投右打吗?」 「我想我的身体应该不太适合打棒球吧——」 总之多想无益。现在只有尽可能化身对方,静观其变吧。当我硬是得出那样的结论时,一股疲劳感突然袭来。仔细想想,村田的身体才刚经历模拟考的折磨。跟一整天在寒冬中汗流浃背的涩谷有利相比,动脑的疲劳感应该更胜一筹吧。 我依旧穿著应该不适合自己的双排扣大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唔——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 「这个嘛,虽然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还是受到打击。」 「嗯……啊——整个人放松之后,就出现生理上的需求。我去嘘嘘。」 「啊,我也要去。」 丢掉咖啡纸杯跟纸张之后,我抱著书包推开厕所的门。为了应付眼前的状况,我们得交换双方家庭的情报才行。至少今晚,情况糟一点还有明天晚上,更糟的话可能要过上好几个星期角色互换的日子呢。 我是村田,村田是我……啊~~不行,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话说回来涩谷,你家的狗叫什么名字?阿忠吗?」 「你当我家是『龙龙与忠狗』吗?唉——可是冬天真是讨厌,要是天气太冷,连出门都嫌麻烦……」 当我们俩并肩站在放满黄色珠珠的小便斗前,并伸出好不容易在暖气房烘暖的手拉下裤子拉鍊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 「发、发生什么事!?干嘛突然发出怪声啊,涩谷!我如果没抓稳会瞄不准的!」 「等一下、村田,我为了嘘嘘站在这里,就、就必须用这只手抓、抓住你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排泄器官哟?而且这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在嘘嘘的这段时间,我得一~直抓著别人的鸟。哇~~怎么办,我才不想抓!打死我也不想!」 我望著隔壁再次叹息。因为村田已经开始尿了。 「哇,你把我的……呀!不要看!别一直往下看还比大小!」 「你干嘛讲这么幼稚的话啊?每个人都要上厕所吧?憋太久对身体不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可是你不会有所抗拒吗?那个、是我的耶!呜喔,妈呀——别甩啦!」 「倒是你别配合我摆动身体好吗?」 跟马上解决内急的友人相比,我怎么也不愿意。问题是这时候我的尿意越来越强烈,脑筋也跟著混乱。 「唔唔,村田抓住我的……」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手不也是你的吗?好了,要尿快点尿吧。不要过于钻牛角尖去想这是谁的鸟!不然你就当做是在练习照顾病患不就好了?你当自己是在帮助老人家上厕所吧。只要处之泰然一把抓住它,就不会觉得怎么样了。」 「……我才不想对那种事情处之泰然。」 「不然怎么样,你要我帮忙吗——?你也不愿意吧?」 被我搞得不耐烦的村田抓抓头,指著白色的门说: 「你到小房间里面尿吧!」 「什么——!?你要我坐著尿!?」 纵使我们像站在宾馆前的情侣一样,说著「我有点担心,你还是留下来吧」,或是「人家今晚不想回去」挽留对方,但是村田健还是无法到涩谷家过夜。换句话说,身体是村田但灵魂是我的合体人,非得回自己家里(村田家)不可。 「我记得离家三个月的父亲今天回来。只是明天早上不晓得又要飞去哪里去了。」 听说村田在香港从事it相关产业的爸爸,与住在东京都内的短期公寓、每晚都耗在事务所的律师妈妈,两个人都是久久才回一次家。照这个情形看来,他今晚非得回家不可。对爸爸来说,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想必很想念心爱的独生子吧。 不过这也表示他平常是个独居的高中生。这对于家里有个管东管西的哥哥的我来说,实在无法想像他过著何种生活。你的家庭环境跟我家有一八o度的不同。 我站在高楼大厦门口吐著白色的气息。 纵使已经事先记住最基本的知识,但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我还是会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对著两名初次见面的大人装出同是一家的样子。 本来想叫村田(不过外表是涩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家人难得团圆的夜晚,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也未免太不识趣了。况且三个月不见的爸爸如果当著他的面把我当成儿子对待,应该会伤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体来说是自己儿子没错。对于不了解实际的爸爸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就心理层面来说,连我都会觉得很寂寞。 「……我回来——」 好不容易打开入口的自动锁,我准备拉开村田告知门牌号码的门,不过门是锁著的。这也难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心想他的父母应该都回来了,于是按了对讲机等人开门,我的内心有点……不,是相当紧张。 「没头没脑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说声『你好』又很好笑。」 ……等了好久一直没人帮我开门。 我再按一次,又等了好长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我豁出去连按十次。好不容易才有人从里面开锁,我却吓得想要立刻逃离现场。感觉自己好像乱按电铃的犯人。 「你在做什么啊!」 探出头的女人并非在发问。一开始就出师不利,我吓得把快要脱口而出的问候嚥回去。 「啊,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 大衣口装里的确有一串钥匙。 我一面心想「难道别人家都是这样吗?」一面在玄关脱鞋,完全错过说「我回来了」的时机。 刚刚进屋那位很像是村田母亲的女性,正如我所想像,脸上戴著眼镜。俐落的短发染成淡棕色,纵使在家里也化好妆,猛然一看很像十年后的高岛礼子。她跟我妈妈完全相反,看起来就像是职业妇女。如果在工作场合碰上她,似乎是个很难缠的对象,而且她对儿子好像不怎么关心。一想到这样刚好能够蒙混过去,我悄悄松了口气。 我在位于玄关左手边的高中生房间里脱下大衣,在洗脸台花了一点时间洗手。当我把头抬起来,镜子映出自己的脸。 村田健。 好了,村田。下定决心吧!应该是我要下定决心才对。接下来要跟睽违三个月的亲爸爸来个感人的重逢。 于是我做好心理准备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坐著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大叔。他正在专心看报纸,只看到头发稀疏的后脑勺。这个大叔……不对,我怎能称呼人家「这个」,这名上班族就是村田的父亲。 「那个……」 「啊。」 他爸爸把脸抬高约三公分,看看应该是自己最心爱的独生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不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回报纸。可能因为自己身为跨国企业的职员,必须常常注意社会情势;也可能是太久没回日本,拚命想要多了解一些国内的新闻。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在短时间所掌握到的特徵,很像增胖百分之三十的佐田雅志。当然有戴眼镜、果然戴著眼镜、他们全家大小都戴眼镜。 原来佐田雅志跟高岛礼子结婚,会生出村田健这样的脑筋跟长相…… 「呃——」 这时候出现一大个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久不见的父亲。 以村田的个性来思考,喊「老爸」、「老妈」似乎不太妥当。这样的话不是只喊「爸」、就是「爸爸」或「父亲」罗?或者像个高一学生一样叫「爹地」……或许是「爹地」,说不定真的是「爹地」—— 于是我下定决心,慢慢走近佐田雅志。 「啊——呃——那个……好久不见。」 我在说什么啊? 「嗯?是啊,好久不见。」 伤脑筋的是他的声音不像民谣,而是很有魄力的重低音。我不禁被部长级的气魄压倒,还脱口说出奇怪的话: 「三、三个月的工作,辛苦你了。」 喂喂喂,我又不是在演「极道之妻」(注:日本黑道电影)! 爸爸抬起原本埋在报纸里的头,正经八百地看著自己的儿子。看似好好先生的眼睛隔著复古眼镜瞪得圆圆的。好极了~~就是现在!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主动采取攻势。我在亮黄色的沙发上坐下,即使不熟也要设法跟他对话。 「香港怎么样?港式饮茶好吃吗?有看到成龙吗?」 「老样子。」 「怎么可能~~不要讲『老样子』啦!既然去了三个月,说些当地的见闻……」 「健!」 虽然有人用不耐烦的口气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瞬间没注意到是在喊谁。不过我还是立刻想起自己的角色,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村田的妈妈在餐桌上摊开文件,还用笔盖轻敲桌面: 「要讲话能不能请你们到旁边?这样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咦?啊、对不起。」 「你妈妈把工作带回来了。」 爸爸小声地对一副状况外的我说道。看样子最近的职业妇女似乎都奉行把工作带回家处理的主义。 「没事的话就回房念书吧?」 「咦?可是晚饭……」 「你还没吃吗!?」 我也被他们吓了一跳。搞什么,既然你家是三餐都是在外的老外,一开始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他们全家人睽违三个月的团聚,一定会围著餐桌一起用餐呢!还想说虽然没有传出饭菜香,等一下可能会叫些寿司之类的来吃。 「真是的,你平常不是都会先吃过再回来吗?或是在路上买些东西回来……现在临时才说要吃晚饭,我可是什么都没煮喔!」 「啊!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啦!我去便利店买些吃的就好了!有没有什么要我顺便买回来的?」 我的想法太天真了,竟然肖想吃到高岛礼子亲手做的菜。 我穿上刚刚脱掉的驼色大衣,赶紧跑到门外的走廊。冲进电梯之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他家比想像中还难搞定,要是像这样持续几个礼拜,我可能会因为精神疲劳而发疯。 确认过钥匙跟钱包都在口袋里之后,我穿过鸦雀无声的入口。忘记围上围巾的脸颊跟脖子,接触到二月的寒冷空气。我记得在两百公尺前的转角,好像有便利店的灯光。 这时候我发现有人影往这边走来,于是便低下头。如果是同一栋大楼的住户,好歹得打声招呼吧。要是在我使用村田身体这段期间,害他留下什么恶名就糟了。我稍微往前看,发现对方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制服外面套著大衣还围了围巾,不过格纹裙下方的脚并没有穿袜子。我光看就觉得身体发冷,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由得缩起肩膀。 「村田同学。」 什么!? 再次有人突然出声呼唤我。我发出不成语调的声音回应并停下脚步,用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向她确认: 「你在叫我吗?」 「没错,不然还有谁?」 她两手拿著书包站在我的正前方。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红,及肩长发也轻轻地随风飘动,是那种每班都会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班长的女生。她有著一双不服输的大眼睛。 「今天不是说好要陪我吗?」 「咦?」 事到如今,我又不能问她:「请问你是哪位?」 「你应该要陪我才对,可是怎么先回去了?而且只用一封短短的手机简讯拒绝我,对村田同学来说,我的存在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吗?」 「等、等一下!」 班长(暂称)把手伸进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从季节性特有的可爱包装,明显可以知道那是二月十四日的巧克力。 「因为明天无法跟你见面,所以想说今天下课之后拿给你。亏我连礼物都已经准备好在等你呢!」 「等一下!」 给我等——一下! 班长(暂称),先给我一点时间思考。虽然明天才是情人节,不过因为明天见不到村田,所以你打算今天把巧克力送给他对吧?你们约好下课之后见面,也准备好巧克力了,对吧?就为了这一次的告白。 不过告白的对象是谁?巧克力要给谁? 「村田同学!」 「你、你在叫我吗!?」 「当然是叫你,不要装傻好吗?」 为什么意外总是毫无预警地降临呢?还以为躲过复杂的亲子关系,没想到紧接著要面对的,竟然是情人节前夕的告白?话就回来,村田,有这么可爱的女生要向你告白,你干嘛放人家鸽子!? 此时此刻,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给我个答案吧。」 「呃……就算要我给你答案,我也没办法回答啊。」 我想「其实我不是村田健」这个藉口应该行不通,就算我从头到尾伪装成村田的样子,也不能随便答覆人家。毕竟男生对异性的喜好可是天差地远,就算她符合我的标准,也可能不是村田喜欢的型。即使外表有多正,脾气太硬的女生就会被三振出局……不不不,她长得这么可爱,我倒是可以对她的个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长(暂称)焦急地皱眉,紧紧握住有巧克力的礼盒。 「村田同学!」 「对不起,我不能擅自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啊!」 快要无法判断她到底在问什么的我,耳朵听到一阵「神机雷鸟队(注:英国的科幻木偶剧)」的旋律,胸前口装里的物体也同时发挥震动功能。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机。」 用体温加温的手机传来刚刚道别的友人声音: 『涩谷?』 「村田!?啊、不对,我才是村田。」 我露出小孩一般的开心反应,连忙压低声音。毕竟在我身旁的女孩并不知道我们两人身体互换这件事。 『啊——太好了,你快点出来。这里很冷呢,我人在公共电话亭啦。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在家里又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你家的气氛实在很温馨,不过你哥哥在电话前面唠唠叨叨地说著醉话。连子机都不肯给我用——』 涩谷家的哥哥正在积极寻找对象,这个月没日没夜不断参加联谊活动。 「别理他。」 『不过他还是一直吵,要我叫他葛格。』 「别听他的,那家伙玩美少女游戏玩过头了。」 『他说如果不叫,就不把在车站收购的体育报纸给我。』 「那你还是叫一下吧!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村……不,amigo,你现在在面临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amigo?』 你大 可以不用学我叫你的称呼。 「听过之后你一定会吓一跳!不过你先别吃惊,冷静听我说——有女生向你告白!」 我尽可能压低声音,但是友人却完全不把我的慌张当一回事,反而在另一头笑著说: 『我知道,是龟井对吧?她生气了吧?』 「龟井?」 『没错,她叫龟井什么来著……啊~~对了,是静香。』 「那是政治家吧?(注:日本有位名叫龟井静香的众议员)」 『伤脑筋~想不到她会到门口堵我?她还是一样不服输,我明明传过简讯给她。』 「你这个笨蛋!」 我用右手捂著嘴巴,背对龟井静香蹲下来。 「虽然个性好像很难搞,不过外表很可爱耶!你不要用简讯就拒绝她,跟人家交往两个月如何?不是有句话说『试著挥棒,试著接球』吗?」 『平常没有人这么说吧?可是她不只是长得可爱,脑筋好像也不错。话说回来,我们国二曾经跟她同班哟,涩谷。不过你除了棒球之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我认识她!?」 我看著两手在胸前交叉,一脸不耐烦的少女。正如村田所说,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她看起来的确很聪明。 「……我真的没印象……该不会是我察觉到有危险,自然而然就跳过了?」 『应该吧。龟井希望在模拟考跟我一决胜负。』 「在模拟考一决胜负?可是大学入学考试才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吗?在那之前一决胜负有什么意义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她不是来告白的,而是来下战书的!只是日期跟行程老是无法配合,原来想要利用今天补习班的模拟考分出高低,不过我只考了三科就走人了。』 你也别这样走人吧! 因为他叫我把手机拿给她听,于是我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给龟井。 「要我听是可以,不过对方是谁啊?」 「村……涩谷。」 「你说的涩谷,是指那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笨蛋涩谷有利吗?」 在寒冬的夜晚,我终于明白自己在女生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寒风刺骨。 龟井静香接下金属蓝色的手机,满脸讶异说了起来。看到原本端正的眉毛不悦地扭曲,我不由得站在一旁提心吊胆。 「……这是什么意思?」 村田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 语气越来越凶的龟井最后说出挑衅的字眼,然后就把手机推回来。力道简直像要把手机摔到地上,我好不容易才接稳。 「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变成那样!?」 「变、变成哪样啊?」 现在的我们身体互换,情况的确是很严重。 我怀著大雄的心情,目送用胖虎的步伐离去的静香,追问电话另一头的朋友: 「你到底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实话实说。我说涩谷……也就是我,因为期末考有危机,只有慌张地向村田求救。而朋友能否升级当然比龟井还重要,因此她会被拒绝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只这么说?」 『嗯,我还说,龟井的模拟考第几名与我无关,但要是我留级的话,村田会觉得他也有责任。因为我是他重要的朋友,村田有义务辅助我成为了不起的国王。』 「你竟然从我的嘴巴,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他透过电波传来的悠哉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无力的得。 『没关系吧——?反正我们又没打算跟她交往,谁管她怎么想啊——』 「问题不是那样……」 她误会了,铁定误会了,一旦夹杂「国王」这两字,不管她怎么解读都会变的很诡异,也不可能理解真正的意思。 『先别管那些了,涩谷,刚刚不是跟你说,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可是攸关你往后人生的事,所以现在就得告诉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那里。你现在在哪啊?」 『抬起头来——』 在没有交通号志的斑马线对面,有一根装了路灯的电线杆。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就在路灯正下方看似冷清的公用电话亭里挥手。 『晚餐是法式蔬菜炖肉哟——』 他的表情实在太白痴了,连我都觉得丢脸。 要是有资料可供查询,为了做为往后的参考,我说什么都想知道过去「曾经交换身体」的人们可以忍受的平均天数是多少? 我们交换身体才不过几小时,却早已到达极限。 「想不到连我这样的人都开始急躁起来。」 「还好耶,我待得挺舒服的。你的身体又轻又柔软,感觉很不错,连爬楼梯都很轻松。而且身体前屈时指尖竟然能碰到脚趾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办到呢——」 「这些都是我每天锻鍊体能的成果……你到底想试什么啊?」 「多方面的尝试罗!我觉得运动神经不错的身体真的很方便。」 我倒是很羡慕脑筋好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状态真的很不自然。加上村田说他想起来的事情很重要,更应该尽快让一切恢复原状吧!即使不确定是否能够恢复原状,好歹也得试试看再说。 不过村田好像有点舍不得换回原来的身体,难不成他真的那么喜欢我妈妈煮的菜吗? 既然这样,他每天晚上都来我家搭伙也无所谓。 至于他说的重要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面把冻僵的手指伸进打猎夹克的口袋里一面说: 「你要选新娘哟!」 「选西凉——?」 「不是选西凉,是选新娘。如果记得没错,你已经在你的国家正式就职了。而在那里,正好跟这个季节的相同时节,会举行大规模的选新娘活动。」 路上的店家都已经拉上铁门,通往车站的路显得冷清许多。一到晚上九点,当地的商店街上都是一些在周末加班而神情疲惫,正准备回家的上班族。 「选新娘啊——换句话说,那里也有类似情人节的活动罗?」 「并不是。」 这句话打断我对集体相亲的想像。 「是有复数的女性没错,但你就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从这一年来所提过的婚事以及求婚者之中,选出一名成为魔王陛下的新娘。」 「魔……我的新娘!?」 「没错。只不过『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毕竟是满久以前的活动了,现在是否还有执行,这我就不太记得了……」 「开什么玩笑,我的结婚对象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吧!话说回来,我才十六岁耶!依宪法规定还不能结婚吧!?」 「这番话请和你的教育官说吧——对那个头衔可能是教育官或摄政官或宰相或主办者之类的人说吧!」 我脑海立刻浮现浚达张开双手往上高举,滔滔不绝的模样,他脚下的残雪好像蛮滑的。如果是他才不会管我现在几岁,只会加快事情的进度。等一下,既然是那个冯克莱斯特卿,就算不怕羞地穿著纯白婚纱混在候选人之中,也是不足为奇的事。 「……浚达的……婚纱……」 「涩谷,你可不要做太可怕的想像?」 正因为他比普通人更适合穿婚纱,所以才可怕。 「总而言之,要是在这个时期随便决定跟女孩子交往的话,很可能会直接联到选新娘的活动。明天又是众所瞩目的情人节,或许会有一拖拉库的女生正在排队等著对你告白。」 「……真是超现实的挖苦方式。」 「什么?我讲了什么超越魔术的傻话吗?所以啊,要是我继续待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不就变我要回应前来告白的女生吗?如果一整天下来都没恢复原状,我也无法应付早上的电话攻势。毕竟轻易拒绝的话,对涩谷来说仔过意不去。严格来,不是涩谷有利本尊的我如果随便答应人家,你又做何感想呢?」 我觉得等到有人展开突击再担心还来得及。 不过明天如果还维持这种状态,想必村田也会吃不消。毕竟这十六年来,我过著没有女生缘的人生,就连巧克力都只有妈妈送的。 「而且,很可能因为你=我的随便答覆,而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魔王的新娘。即便我们提出那里的民情跟地球不一样当做反驳,但我不认为那些盲从的臣子听得下去……涩谷,你有在听吗?」 「……说的也是,还是早点恢复原状比较好。长这么大还拿母亲送的巧克力,精神压力真的很大。让受欢迎到连同学都前来下战书的村田体验那种事,我可是过意不去。」 「说到受欢迎,一到情人节我也会收到来自夏威夷的卡片哟!」 「……村田,你什么时候去过夏威夷的?」 真好~~对方一定是常夏之岛的美女。 「我的属性本来就是偏向世界性跟全球化。好了,涩谷,我们接下来得一口气从这楼梯上摔下去。」 「什么!?」 我一面低头看著没有尽头(感觉上)的车站楼梯,一面吓得直嚥口水。我们所站的位置是距离剪票口不远的地方。从这里到遥远的地面,以目测判断应该有富士山的八合目(注:富士山三千公尺左右的地标)左右的高度。可能是我人在现场所以心生动摇,计算能力也因为各种外来因素而故障。 「涩谷真是的,你忘了吗?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有大于我们交换身体时所承受的冲击,就能轻轻松松恢复原状。」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的是差不多一样的冲击吧?没有说比当时更剧烈的力量喔!?当时我们是从楼梯平台摔下去,而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楼梯顶端耶!要是从这里滚下去,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很可能会死翘翘的!」 「不会死的,放心啦!况且过去也曾发生过实际案例。还有涩谷,你也别开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 「你也别随随便便叫我摔下去啊!」 「安啦安啦,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一切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马上就结束了。」 「不要啦千万不要冲动啊村田就算不那样做地球依然会转动——」 村田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从最上层往下跳,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并且往半空中踏出一步。这时候可能是电车到站前的空档,只有零星几个上下车的乘客经过。只不过这些具有常识的人们,对于在车站楼梯相拥呐喊的高中生都投以冷淡的眼神。 也许他们对最近年轻人的行为早以习以为常,反而成了众人闲话家常的话题。 等一下,万一这里有我们认识的人怎么办?要是其中有正准备回家的邻居,那我们隔天铁定会变成众所瞩目的话题。此时我脑内的喇叭传出隔壁大野太太的声音—— 「哎呀~~涩谷太太,你儿子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听说他跟国中同班的男同学在车站的楼梯相拥殉情呢!」 殉情……殉情……殉情…… 好有杜比环绕音效的目击证词。 「冷冷冷冷静一点,村田!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被当成是一对殉情的情侣!」 「啊,是吗——」 村田用明显没考虑太多的语气回答,把手往头上伸去。用我看不惯的动作抚摸涩谷有利在冬天自由发展的头发。这种感觉蛮不可思议的。虽然我的手在摸自己的头发,却是用别人的习惯动作。 「真是那样也很不光彩——你哥哥也当不成都知事。」 「……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从他那里听到什么?」 「没有啦,只知道一些人生规划而已。他计划让你加入石原军团哟!」 胜利想让我们家变成都知事家庭吗? 「如此一来就得假装被人不小心撞倒……啊~~对不起,两位请留步。」 朋友环顾四周之后,相中两名看起来刚下班打算回家的人。他们还动作夸张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脸。男的看起来约二十出头,身穿飞行夹克还戴著一顶压到眉毛的帽子,下巴则留了我不喜欢的胡渣。至于旁边那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从胸部压在他身上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她穿著只有袖子部分是针织的可爱夹克,然后拚命张嘴大笑,看起来很滑稽。涂了鲜红刺眼指甲的指尖,深深嵌进他的臂膀。 满脸通红而且眼睛湿润的她,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走来,只不过依旧一脸傻笑的她指著我们大喊: 「你看你看——探戈!他们在跳探戈!」 什么跳探戈啊?我们又不是为了跳舞才贴在一块。 他们应该有点醉……不,根本是烂醉。刚过晚上九点就醉成这样,到了隔天一定会醉的超越人类正常极限。 「村田,找醉鬼来帮忙好吗?」 「不然,你认为素不相识的人有可能答应这种事吗?」 话是没错。 村田不理会哑口无言的我,直接把行动全权委托给帽子戴到眉毛的男人。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撞一下我们呢?只要用身体轻轻撞一下就好了。呃——尽量装成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意外。」 「啊——?装成意外地撞你们——?听起来好像是暗杀耶——怎么办,从来没有人拜托我做这种事。」 「你问我怎么办,人家也不知道啊!他们两个是在跳探戈——」 可能「探戈」正好点中她的笑穴,那个女的从头到尾笑个不停。 「你就照他的话做嘛——没关系,照他的话做吧——人家想看探戈想看探戈想看探——戈!嘿——!」 说时迟那时快,结果那个女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冲撞杵在原地的我们——不过手上还是紧紧抓住心爱男人的手臂。 「等一下!那样不算撞,而是冲……哇——!」 当我发现身体倾斜时,我跟村田已经浮在半空中。而且我们快要摔倒地上以前还听到不吉利的话。那不是玩笑话,是一句不吉利的话。 「我也要一起跳探戈——!」 心想「你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我们并没有如预期一样跳探戈,而是当场摔成一团。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哥哥最爱的「喂~葛格」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妹妹摇著头开心地说:「讨厌~~葛格真是的,人家上当了啦~~」不过哥哥你美少女游戏玩太凶了。也对妹妹有过多的想像。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吗?」 如果我就这么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哥哥更开心而已。于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男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啦——好像叫不醒——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男性……不,这不是别人的声音,而是我的声音。虽然语尾都会拉长,不过的确是我的声音。 「没办法,我又不想跟警察扯上关系,乾脆直接闪人算了。」 警察!? 「噢——可是我这副模样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大概年轻了七岁耶!」 「真的吗?你比较喜欢年轻的吗?」 虽然我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部都痛到不行。想要马上起身根本不可能,毕竟我可以从楼梯顶端滚下来。对了,我跟村田健请路过的情侣撞我们,然后就从车站楼梯摔下,而且还是四个人一起摔下来。 「唔唔……对了,村……村田呢……」 「啊,好像醒了。」 他是涩谷有利。 「什么!?」 为什么我会盯著我看呢!?我拚命用手揉眼,深怕自己哪里撞到了。可是我的指尖竟呈现有如燃烧的火红色。 「哇、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指大量出血!惨了,这下怎么办?我可是右投加打耶……不过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痛……啊——!」 难怪不会痛。我的手指之所以变成红色,是因为上面涂满女用指甲油。为什么我的手指会变得这么美丽? 「喂喂喂——平常人会说那是血吗——?那可是我花了一小时的杰作耶~~」 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竟然用娘娘腔的语气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是谁?话说回来,我又是谁!?」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从我身上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不过这次我看得很清楚,表示没有像上次那样跟村田交换身体。 「村、村田呢?啊~~太好了,原来你在那里。」 镜框歪掉的村田健,就站在蹲下来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旁边。「我们两个」的身体还黏在一块,手也紧紧勾在一起。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跟我的朋友感情融洽,紧紧靠在一起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那么现在看著他们的视线又是谁的?究竟是谁的眼睛? 「……难不成?」 不会吧? 就在此时,躺在不远处,帽子压到眉毛,下巴留著胡渣的男子,眨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晴。正当我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他时,男子的嘴巴发出疑问: 「唔——好痛……涩谷如何,顺利变回来了吗?」 难不成他是村田!? 这么说来,我这次变成谁了……? 魔王后宫 不疏离的亲子关系,只有在孩子上国中之前的短短十几年而已。 涩谷珍妮佛美子自传 《我的人生onepoint悔恨nothing》(待续) 1 如果前人所言属实,那么我跟古蕾塔融洽的父女之情只剩下二、三年而已。 再加上我这个为人父的老是因为超自然的力量独 自到外地出差,导致我无法时常距她一起度过全世界我最爱爸爸!的时期。 所以我决定尽可能陪她参加亲子之间的活动。也就是十岁小女孩在学校以及家中所能体验的各项活动。 像是远足、新人赛、到海边玩、红白对抗、烟火晚会、秋季露营、耶诞节耶诞节,这个应该不需要吧?毕竟两个世界的宗教信仰不同。 再来就是对体育人来说不太擅长的活动文化祭。古蕾塔还是小学生,文化祭的活动应该是园游会吧。 对于这类活动我也有经验。就是全班一起在体育馆演戏还有合唱,或是在教室展示小朋友调查资料的成果,有点像是豪华版的教学观摩。 等到升上国高中之后,校舍就会变成实习商店街,目的也会变成把马子。不过小学时的目的还很单纯。不管喜不喜欢,客人大多是小朋友的监护人。也就是说,这个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老爸老妈的面前,展现自己平日念书以及学习的成果。 这真是太扯了。丢脸到让人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活动。 尤其是小学四年级那年最惨。我的角色只是杉树花粉一号,爸妈却拿着v8占据观众席,还拼命喊:小有!小有! 与其面临这种状况,我还宁愿接受地狱千次挥棒的酷刑。如果我不是想拿全勤奖的健康优良儿童,就算要我装病拒演我也愿意。 但是,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我正为了与园游会有关的耻辱回忆到此告一段落而放心之时,面带天真无邪的笑容跑来找我的古蕾塔,说出更加残酷的提议。 亲子音乐、剧? 是啊。 那是让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欣赏音乐剧的活动吗? 坐在我膝盖上,面对我的古蕾塔轻轻皱眉摇头。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难不成是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站上舞台表演的活动? 没错。 这么说来,就是古蕾塔跟我啰? 没错! 你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古蕾塔,不管是园游会还是发表会,不都是为了让小朋友在父母的面前展现自我成长的场合吗?应该不是父母炫耀歌喉的活动吧! 不是喔,有利。这不仅是展现小朋友的成长,也要展现亲子关系的成长喔。 连监护人也要接受测试啊? 晃动稍微留长的红棕色头发,古蕾塔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肯拉德说的。 可恶的伟拉卿。 曾经在地球的欧美地区生活过一阵子的伟拉卿肯拉特,有时候会像这样对她灌输一些有的没的知识。 父母也得参加的园游会,在日本的小学极为少见,他可能是在流浪途中经过美国或英国,碰巧遇过这样的活动吧。 当然,也可能是在加拿大或墨西哥或葡萄牙或阿根延或维吾尔自治区。 可足古蕾塔,真魔国没有什么音乐剧啊! 没关系,肯拉德已经教过我什么是音乐剧了。 可恶的伟拉卿! 因为众多巧合成为我女儿的少女,活泼地挥动晒得黝黑的手臂,并且开始列举几首她想表演的曲目。 有利,你听我说古蕾塔觉得魔男宅急便(注:动画电影魔女宅急便)的歌不错,可是艾妮西娜说男人才不会什么魔术呢?于是我就说,不然改挑战有点难度的歌舞伎魅影(注:音乐剧歌剧魅影)好了,可是云特听到故事内容之后哭着说:那是太孤独了! 呃古蕾塔,有句话实在很难启齿,可是找对音乐剧 然厉啊然后啊,我觉得主角不是女生的康斯坦汀:驱魔神童(注:电影康斯坦汀:驱魔神探)也不错,结果这次换肯拉德说那部作品来自魔界,还说花魁王(注:日文发音接近动画电影狮子王)适合成人观赏,问我觉得怎么样?没想到光是要挑选表演的节目就好难喔。 啊古蕾塔,其实那个我对音乐剧有点 可是啊! 纤细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古蕾塔的额头用力抵住我的肩膀。她的头发散发阳光草原与早晨盛开的花朵香味。 其实不管是什么歌,古蕾塔都喜欢。只要能跟爸爸一起表演音乐剧,要我唱什么歌都无所谓啦! 唔! 困扰不已的我挤出八字眉,心里拼命大叫。 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啊! 其实我并不讨厌音乐。在义务教育的时期,我的音乐成绩是不好也不坏的中等程度。听古典乐也不会头痛,国中还曾经跟朋友一起唱过ktv。既不曾在贝多芬的人像上画角,也不曾替巴哈的人像画鼻毛。 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对音乐剧没辄。我实在无法理解,刚才还在正常说话的人们,怎么有办法说唱歌就唱歌、说跳舞就跳舞? 同样是融合歌曲与音乐展现剧情的艺术表演歌剧,就往我的容许范围之内。 它跟日常生话中常用的棒球选手就用棒球决胜负的理论相通。 音乐归音乐、台词归台词,把表演形态区分得一清二楚,对双方来说不是很好吗? 我说古蕾塔,音乐剧虽然不错,普通的话剧不也很有趣吗?像是我演国工,你演公主之类的。啊、不对,那就跟我们现在的身份一样。总之音乐剧实在有点 为什么? 应该要坦白告诉她:你老爸我对音乐剧没辄。 要是现在听从女儿的心愿,往后铁定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不如趁现在以毅然的态度告诉她,园游会上应该要表演话剧,这样爸爸就能继续饰演杉树花粉二号了。 为了不让她变成骄纵任性的女孩,小时候的教育很重要。 要是过度溺爱,并且让她在搞不清现实的环境成长,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像我哥哥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小就是天才儿童的他老是被捧,导致他明明是个琦玉县县民,竟然公开表示将来要当东京都知事。 总之,不管孩子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在教育上来说并不是很理想的方式。 只要我坚持不表演音乐剧,古蕾塔应该也会死心,像是地震、雷公、打铁老爹!不是打铁的老爹,应该是说火灾跟父亲都是会令人感到害怕(注:日文中打铁与火灾同音,老爹与父亲同音)。 你听好了,古蕾塔。不要表演音 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古蕾塔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呢!对了,有利,那是什么感觉啊?会不会很紧张呢?不过就算会紧张,古蕾塔也不怕! 古蕾塔把双手搭在我肩上,望着我稍微向下俯视的脸,充满热情掺杂红色的棕色眼睛,略带羞涩地望着我: 因为是跟爸爸在一起啊! 铛! 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盛大举行。 以我个人来说,原本希望这只是邀请几个亲朋好友的小规模聚会。 想不到在伟拉卿的建议下,公开募集表演者之后,家有年幼子女的首都居民纷纷踊跃参加。 过去好像没有举办过这类的活动,因此观众席也在很短的时间预约一空。 参加表演的人不只有魔族。 正在进行秋季采购之旅的希斯克莱夫也顺道来凑一脚 ,跟爱女贝特莉丝客串表演大爷与我(注:小说《国王与我》)中的一曲:猴子,舞得好吗?他顶着一头因为汗水而闪闪发亮的脑袋在舞台上展现的舞姿,博得众人热烈的掌声。 有人看见冯波尔特鲁家的私人秘书,安普琳小姐边听西寸故事(注:音乐剧西城故事)边哭泣的模样,到底是哪一个段落打动她呢? 云特明明就不是家属,却跟冯温克特家的霖塞搭档表演雪云太菊云太中的一幕。 全场观众对于遭受无情主人虐待的雪云太,以及躲在树荫下默默守护的菊云太(一人分饰两角)的勇气感动,不禁泪如雨下。 这样的场面如果出现在地球,铁定获得不少感动全美、扣人心弦的评语吧。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这场开心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唱唱跳跳亲子晚会终于来到最后的表演项目。压轴好戏是由我们的魔王有利陛下跟冯比雷费特卿沃尔夫拉姆阁下,以及古蕾塔公主所表演的充满爱&勇气&扰人安宁的音乐剧异形战场之彻头彻尾的威斯康新州!就请陛下、公主殿下以演技感动大家吧! 在云特充满新宿剧场主持人风格的介绍下,我们三个人跃上舞台。 动脑攻击、终极战士! 用人数一决胜负吧、异形! 人类是大麻烦! 皮肤好像很硬的终极战士! 粘液增量异形! 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虽然选的是一旦被问到这真的是音乐剧吗?就会无法回答的曲子,不过既然是今天主角古蕾塔的期望,那就没办法了。 不晓得她是打从哪里得知异形,竟然用崇拜的眼神问我:雪歌妮薇佛跟艾妮西娜,谁比较厉害? 真希望我的答案不要对她的想当的人物排行榜有加分效果。 知道终极战士这号人物的人,当然只有我而已。 因此作词作曲、戏剧指导、舞台效果、造型设计、作品考证等等,全都由我一个人包办。 纵使我把自己当作是劳勃罗瑞格兹(注:电影英雄不流泪、万恶城市的导演)来尝试这项挑战,终究只能彻底了解自己毫无这方面的才能。 果然全场嘘声四起。 我已经尽可能地把歌词里的残虐感加以收敛,但是带孩子来看戏的家长似乎不太满意。 只见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像动物一样朝天花板大吼,还把双手靠着嘴巴大叫。 这种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在鼓掌喝彩,对于我们这几个明明是外行人还拼命表演的父女来说,实在是很残酷的对待。 想不到观众全部站起来回以嘘声 真是意外 站在垂头丧气的我跟古蕾塔旁边的沃尔夫拉姆喃喃说道。 由于他戴着头盔的关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大家似乎相当感动喔。那是想把这份感动传达给真王陛下!的动作。 你说什么?那叫感动?我倒觉得看起来像是在要求退钱!看来你可以放心了,古蕾塔!我们的表演好像非常成功喔! 真的吗?讨厌哇我快被吃掉了! 我把古蕾塔抱起来,冲出应该回应观众安可声的舞台,结果观众指着我们,一边笑一边异口周声地说:陛下,后面、注意后面! 原来是终极战士追来了。 后台摆满来自各方的鲜花。 狭窄的休息室里绽放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朵,也充满甜美的花香。 好漂亮 这些全都是要送给古蕾塔的喔。 真的吗?那我可以全部带回家吗?可以把这些花放在我的房间里吗? 等一下再请人搬回去吧。 我正准备伸手抚摸柔软的卷发,但是少女的心早就飞到那堆礼物上。 至于几乎全身套着布偶装的我,早就满身大汗,光是要摘下橡胶外星生物头套就很辛苦。 当我的脸好不容易接触到空气,微温的汗水瞬间从头发滴落,这下我终于体会到扮演怪兽的演员有多辛苦。 下次去东京巨蛋时,我再也不会找英雄人物握手,而是要找扮演敌人的演员握手。 呼 有利怎么啦?瞧你累成这样。 只脱掉上半身服装的沃尔夫拉姆,即使已经表演过一场唱歌跳舞,仍然是一脸轻松。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身为浩瀚宇宙猎人的终极战士服装,要比异形轻便许多。 才动几下就汗流浃背,可见你平常的锻炼还不够。 我的训练、应该、比你、还严格吧。应该是说,你的角色比较轻松吧? 什么?你把问题归咎到角色分配?谁的剑术比较好啊? 应该是终极战士。 既然这样,我饰演这个角色是正确的。 话是没错,可是你 红天女(注:漫画《玻璃假面》里,最重要的一出戏的主角)候选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在简短的上场时间里,表演的入术三分,不仅动作流畅,音律也很完美,甚至还发挥足以吸引观众目光的演员天分。 我对他所饰演的终极战士只有一个不满。正当我想把不满说出来的时候 我可以进来吗? 轻敲几次门,伟拉卿从门缝探头进来。 肯拉德! 冲过去的古蕾塔把他拉进房里。 肯拉德先夸奖今天的主角,再望着把布偶装脱下一半的我们说道: 陛下的表演也很棒喔。连观众席都能感受到粘答答的气氛呢。 谢谢你毫不吝惜地夸奖专门负责饰演植物的我不对,肯拉德听我说!我完全被骗了,这家伙明明是金发碧眼美少年,怎么不是清脆嘹亮的男童高音,反而是很成熟、充满男子气概的歌声! 咦,难不成陛下期待看到有着男童高音的外星人啊?不好意思,我手上没有终极战士的资料,不知道他的声音如何。 终极战士的资料(注:终极战士predator与资料data发音接近)?他这句话说得太妙了,害我无法判断是不是冷笑话。不过伟拉卿继续露出爽朗的笑容: 你不觉得那么有男子气概的声音,比较有终极战士现身!(注:现身的日文でた也和predator发音接近)的感觉吗? 哇啊啊我明明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 没必要说个不停吧! 不过很遗憾,我不是特地过来搞笑的。进来吧,不会有人生气。 摸不着头绪的肯拉德低头看着痛苦不已的我,伸手将门打开,把一个小黑影叫了进来。 少年抬起低垂的头,偏红的金发也跟着晃动。 他年纪看起来跟古蕾塔差不多,不过如果是魔族的小孩,真实年龄可能会更大一点。 他的打扮整齐,身上没有任何饰品。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观众席和舞台上那些贵族或有钱人的小孩。 他是谁? 占蕾塔踮起脚尖偏头问道。听到别人问起自己,男孩立刻羞到连喉咙都变红了。 那个 他是非常热情的观众,名字叫做帕奇里。他把耳朵贴在会场后面的墙上聆听表演呢。 那个,表、表演很精彩哟! 男孩以打断肯拉德话语的气势,递上藏在背后的东西: 献给公主殿下! 那是一朵庭院随处可见的白花。虽然比摆满后台休息室的花还小,却是一朵清秀美丽的花。 看到对方献上充满诚意的礼物,身为本日主角的歌姬当然是乐不可支。 何不把它插在头上? 熟知少女想法的伟拉卿,露出专家笑容并且多说了这句话。 嗯。 紧张到手指不停抖动的帕奇里把花梗插在红棕色头发上。 你们看你们看,好看吗? 插上一朵白花的古蕾塔走回我们身边,脸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女儿啊,你两个爸爸的心情可是很复杂的。 沃尔夫甚至紧握道具长枪,太阳穴浮出青筋,足以把他的美少年形象破坏殆尽。 可能是献花之后勇气大增,帕奇里兴奋地开口。也可能是想拉拢父亲,这次说话的对象换成我们。不过或许是太过用力,偶尔有点结巴。 曲子、很棒!我听说是陛下亲自编写的。从来没听过的歌,真、真、真、真的很棒。 谢了。 我跟沃尔夫以相同角度挥动右手。 由于我们的爸爸模式就在此时完全启动,导致我们的反应有些冷淡。 因为曲子实在太棒了,所以我全部记下来了。我真的全部记下来了!等我回到院里,一定要唱给年纪比我小的孩子听! 于是他闭上眼睛,微微拾起下巴,唱起戏中高潮部分的一段。 也就是粘液增量异形的部分。 人类是大麻烦!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我正准备为了自己写出白痴歌词而向他道歉,却被他的美丽歌声所惊艳,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正是我心目中的男童高音,是不输给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天使歌声。 我仿佛看见帕奇里的背后有翅膀。 那是光听就能让我的心情随之起伏的歌声。 如果歌手唱出心中的悲伤,听众的思绪也受到影响;如果是歌颂喜悦,我的心中也会充满幸福的感觉。他的歌声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好棒喔,真是叫人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声,你唱得太棒了! 咦您太夸奖了,没有没有那回事。 别谦虚了,什么叫没有那回事。你受过专业训练吗?经过老师好好指导,唱出来的感觉果然不同凡响。 那个,请问您所谓的指导是指什么,我的老师只有院长而已。 院我懂了,你是就读知名的音乐学院吧?这么 说来,你将来不是歌剧演员就是音乐剧演员啰?可恶这个国家好像没有类似百老汇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我应该趁现在先跟你要签名才对。 陛下。 肯拉德沉住气规劝接触到真正才能而兴奋不已的我。 帕奇里并没有特别接受过专门的音乐教育。他居住的地方是城墙外面的孤儿院。我记得那里的孩子从幼儿到年长的孩子,全都是由院长一个人负责照料。 孤儿院? 是的。 如果是孤儿,那就代表你家人原来如此,难怪跟音乐学院没关系。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猜测。 不懂事的我一个人自high,原本兴奋的情绪也急速down到谷底。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我只是个丢脸的监护人。 不断打量我跟少年的古蕾塔,用有点生硬的语气询问帕奇里: 你的爸爸妈妈部不在了吗? 是的。 他尴尬地握紧藏在后面的双手。 家人都不在了,会不会很寂寞? 不会。 他偏着头,重复刚才的回答: 不会。我在孤儿院垦有朋友,还有许多年纪比我小的孩子。我们的感情很好,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样。院长还说现在的孩子很幸福,我也是这么认为。她说战争时期的小孩就算父母亲死了也没人肯伸出援手,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出生的小孩子,却能像这样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而且从今年开始,国家给我们的钱也变多了,也有时间教年纪小的孩子读书识字。院长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的帕奇里脸颊泛红。对我投以闪闪发亮的眼神。 谢谢陛下! 啊、我什么也没做 真正该感到羞愧的人是我。我反射性地盯着地板,那里只有我覆盖粘液的棕色双脚。 我的确曾经看着预算申请书,大吵大闹说要注重人民福祉还有教育。也提出就算重新粉刷墙壁不用金箔也没关系,把那些钱挪去建立义务教育制度的无理要求。 但是仔细计算、筹措资金,并且将政策具体执行实施的人并不是我。 而是冯波尔特鲁卿跟冯克莱斯特卿。 眼前接受你衷心感谢的人,是个只会大吵大闹的男人,这样的认知让我不禁羞愧低头。 早知道会如此无地自容,当初就不该以不熟悉政务为借口,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臣子去做,起码自己的提案应该亲自完成才对。 少年没有察觉我的懊悔,而是跟古蕾塔跟沃尔夫拉姆聊着家的事,甚至骄傲地聊起兄弟姐妹。 几年前我们的工作比学业还要忙碌,不像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学习写字跟算数。像我这种年纪比较大的,偶尔也会负责教导较小的孩子。他们学习的速度很快,脑筋都很好。 你所谓的工作,都在做些什么呢? 伟拉卿代替他回答不曾离开城堡的古蕾塔的问题。 为了补贴营运的资金,院里会制作方便士兵携带的面包和乳酪之类可以长久保存的食物,并且定期缴到城里。帕奇里就是在推货车回孤儿院的途中,凑巧经过会场附近。 就是制作内干或鱼干,还有泡水就能恢复原状的脱水蔬菜之类的食物。院长是制作保存食物的名人我想陛下应该没看过那一类食物吧? 我知道哟。就是类似竹荚鱼干跟冷冻脱水高丽菜吧?我不仅看过,甚至还吃过。 真的吗? 因为难为情而垂下的脸,忽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虽然我所吃的不是他制作,不过打开泡面时的确常遇到这一类食物。 那个真的是很方便。 一想起热开水泡开的蔬菜以及味噌拉面的汤头,原本加以压抑的饥饿便不由自主地苏醒。话说回来,在上台表演之前,我连午餐都没吃。 因此在站着的古蕾塔整个人往我身上靠以前,我都没察觉她不高兴地转过头的模样。 最讨厌了。 她一面在石地板跺脚,一面用不屑的语气说: 古蕾塔,最讨厌脱水蔬菜跟肉干了! 喂、不可以说这种话。 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挽回。 是吗? 帕奇里突然很沮丧,像枯萎的花朵一样低头。 平常的她不会讲出这么无情的话,到底是什么触碰到古蕾塔的心理创伤呢? 但是眼前也无暇查证,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不过你真是了不起,年纪这么小就一面工作一面读书。可是既然你有这么棒的才华,想不想争取奖学金进入专科学校就读呢?我猜你的音乐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成绩? 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少年反问我,由此可知我们的对话完全对不上来。 我是指学校的成绩。如果成绩不错,校方应该可以帮忙写推荐信给你想念的学校哦。呃你的老师,还有音乐课是 沃尔夫拉姆稍微动了一下。 虽然不晓得理由,不过我看他的脸好像越来越臭了。肯拉德看了一眼焦躁不已的弟弟,开口解决我的疑问。 他没有上什么音乐课。 咦,没有吗? 只有富商以及贵族子弟所受的高等教育,才会包括培养嗜好的艺术科目。普通孩子上的学校不会特别教导音乐或美术之类的课程。 是吗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 这么说来 ,他们没有日本学生那种在中小学所体验的合唱练习,也没有练过直笛或是棕色小壶、踩到猫等等。 因为学会读书识字跟算数比较重要。 话是没错。可是这样对那个叫什么对德、智、体、群、美里的美育不会有所影响吗? 国语算数在实际生活应用的确是很重要没错。但是在不久之前我看过一篇新闻报导,里面有一篇幼年时期的音乐教育对于促进脑部发育有极大影响的论文。还有、还有 你过来一下。 好痛!好痛好痛!快住手,沃尔夫! 可能是我越说越过火,终于忍无可忍的沃尔夫气得揪住我的耳朵把我拖到房间角落。 别这样,很痛耶! 有利给我听清楚了,当着百姓的面前开玩笑也该 有个限度! 我哪有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说什么要让他学音乐?开什么玩笑,你还想跟上次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然后建立麻烦的制度吗? 我哪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这样讲很过分耶。 我失望地喃喃自语。 我自己觉得做得很好,想不到在旁人的眼里是那么失败的提案。 你听好了,要不是身为新王的你希望建立什么小学,否则平民百姓根本不用接受什么教育。在街头游荡的小孩只要学会自己想从事的职业技能就够了。至于不想继承家业或是真的想接受教育的人,大可以进军校念书。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日子,也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还不是你吵着说什么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才会对就业前的孩子进行免费教育! 话是这么说没错。 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而且不仅仅是语气,就连原本翠绿的眼睛都变成深绿色,表示他是真的气炸了。 光是建造校舍跟派遣教师就花了不少钱!你说过连乡村也要设置能够接受初等教育的场所对吧?而且还要全国一起落实。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这让我哥哥有多么烦恼?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你强烈主张要让百姓学习读书、学会写信,以及提升他们的计算能力所造成的! 沃尔夫 然后现在是怎样,除了让百姓学习写字跟算术,还要让他们学习日常生活中派不上用场的艺术吗?歌唱只要靠父母亲唱给孩子听就够了,舞蹈只要参加祭典自然就能学会。你觉得有必要特地动用国家经费,让下面的人学那些东西吗? 沃尔夫! 怎样?你想反驳吗? 当然想。 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反省自己老是把政策交给别人去做这件事。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认为有必要详加调查,并做好能够亲自执行的准备之后,再来重新提案。 因此我现在能做的反驳,也只是针对他的想法提出忠告。 我把双手挽在胸前,尽可能克制心中的情绪: 你的说法听起来充满歧视意味喔。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歧视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啦! 我最疼爱的女儿适时转移一触即发的气氛。可是什么叫打情骂俏?我们才没有打情骂俏呢。 你错了古蕾塔,我们不是在吵架。 是谁?是谁教我女儿这么奇怪的名词? 那个对不起。 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脸色大变的帕奇里站在门边。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蹲下来正好对上眼睛高度的伟拉卿轻声安慰他。 只见那个孩子轻轻点头回应,不安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一看到这个情景的我跟沃尔夫拉姆,急忙开始找借口安慰他。 哇!你误会了,帕奇里!你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 没错,我还要谢谢你送花给古蕾塔呢! 我们也没有气你对宝贝女儿的亲密行为喔。没错,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谢你来看我们的表演。下次要举办第二届园游会的话,我们会替你这种热情的观众准备位子的。 正当红着眼眶的少年开心点头时 陛下! 惨了,是云特。 我听到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冯克莱斯特卿跟观众一起发出的怪声。 想必他的美丽灰发正跟地面呈平行移动,以超猛的速度冲过来。 他的主持工作应该结束了。这下不妙,要是被那个人发现,铁定会毫不扰豫抱住我、磨蹭我的脸,把我搞得浑身沾满云汁! 而且还不光是那样就能了事。 甚至还会被迫听他赞美新魔王陛下有多么美丽与聪颖,而且时间至少长达两小时。 他的那些让我丢脸丢到死的赞美,对于身为话题主角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陛下,如果你要在云特逮到你之前离开这里 明白我的想法的肯拉德,闭上一只眼睛对我使眼色,用手指着门说: 就得快点把那身服装脱掉。 好、我十秒钟就脱掉!古蕾塔,这里帮我拉一下。 嗯! 帕奇里抬起头,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男童高音。 我知道通往城堡的捷径喔! 好极了,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帕奇里。 不,这没什么。 过了几十秒,冯克菜斯特卿在我们逃离的后台休息室里一阵慌乱。 哇!不好了!脱壳了,是外壳!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一副蜕下的壳呢? 根据我事后得知的消息,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人不只云特一个。 八只混在花朵里闪闪发光并充满嫉妒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 惨叫声响遍城堡走廊,是在恪守早睡早起主义的我陷入熟睡之后发生的事。 呜咻咚耶!呼喔喔喔喔喔嗯哟呼! 那是连吓到弹起来的我都想哭,类似野兽的可怕惨叫。 哇、什么事?刚刚那是什么怪声?是狒狒还是泰山打来了? 声音是从古蕾塔的寝室传来的! 沃尔夫拉姆的话让我差点滚落床下。 古蕾塔的寝室? 就两种意义来解释,滚落床下的动作代表你说什么?我的宝贝女儿现正面临危机!的愤怒与恐惧,再加一点的怀疑,就是那个类似临终前的比婆猿(注:传说出现在广岛县比婆郡山区,像是大猩猩的生物)叫声,真的是古蕾塔的声音吗? 但是当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赶到古蕾塔的房间时,却面临出乎意料的发展。 没事吧,古 我连古这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房间呈现类似恐怖电影布景的惨状。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没事吧,古蕾塔?只见身为房间主人的少女身穿水蓝色的睡衣。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剌剌站在床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虽然她气喘嘘嘘,但是怎么看都不像遭到攻击。 这是怎么搞的不、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就搭在敞开的房门,早已经被恐惧吓到僵在原地。 沃尔夫拉姆的睡衣肩带还差点滑下来。 不妙,是蜘蛛。是巨型蜘蛛的袭击! 不、等一下,很可能是蛾的幼虫,它们也会吐一大堆多到吓人的丝。 眼前是一片有如外星人巢穴的地方,四周的墙壁全部沾满有如蜘蛛网的丝。 而且天花板附近的四个角落还吊着被坚韧的丝捉住的猎物,应该是用来当成小外星人的紧急粮食。 紧、紧急粮食? 啊!有利、沃尔夫! 糟糕,被发现了! 不对,是看到我们的古蕾塔用力从床上跳下来。而且她还使出完美的头捶冲撞我的肚子。 咕超、超好用的潜水头盔。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古蕾塔,这些家伙是打从哪里来的?是小偷吗7竟敢三更半夜溜进少女的房里!身为父亲的我就算掐他们的脖子三次都不够!你没事吧,古蕾塔?有没有受伤?损失总额多少?喂!这间房间的戒备是怎么回事? 似乎没有外界入侵的报告啊! 带着几名士兵赶来的肯拉德,看到屋内的惨状忍不住发出赞叹: 好有艺术感啊。这个陷阱是古蕾塔弄的吗? 陷阱? 听到伟拉卿的赞美,古蕾塔光着脚跳回床上: 我很厉害吧?太好了!只要碰上陷阱女古蕾塔,任何恶徒都会落得这种下场! 陷阱、女古蕾等一下。古蕾塔。你从头解释一下,那个什么陷阱女古蕾塔是什么碗糕?爸爸不记得什么时候养过这种小孩! 因为 十岁出头的少女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抓着我的手不停甩动: 因为古蕾塔没有魔力。没办法变成像艾妮西娜那样的毒女嘛!可是陷阱不需要魔术就能设置,所以我决定要成为陷阱女古蕾塔了! 拜托你别径自决定那么可怕的事好不好? 艾妮西娜怎么又跟艾妮西娜小姐扯上关系啊? 我听到了喔。 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踏着敏捷的脚步登场。 发生什么事了?心理实验室的阿鼻叫唤反应捧共鸣君因为感应到过度的共鸣而含着泪水呢。唉呀! 真魔国男性所畏惧的红色恶魔,毒女艾妮西娜扬起秀丽的嘴角,露出大胆的微笑: 好了不起的陷阱。你一定看过我的藏书《陷阱之女,惨遭魔性丝线困住的男人、在爱欲尽头等待的是亿万富翁?还是热气地狱?》对不对? 不对,标题跟内容差太多了 艾妮西娜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天蓝色的眼睛总是闪耀知性与好奇心,双手在胸前交叉,身体往后仰的站姿,让个子娇小的她充满威严。她的红发垂在背后,身上还披着看起来很温暖的长袍。 对她来说,这不是睡衣,而是进行夜间实验的装扮。 不过这些家伙是谁?既然不是外面闯进来的,那就是城堡内部的人啰! 沃尔夫拉姆甩动长剑之后重新握紧,用剑尖刺了一下吊在空中的猎物。穿着奶油色睡衣的他手握长剑,那副模样真是非常不搭。此时疑似人类的物体开始拼命挣扎。 喔嘎 放他们下来吧,古蕾塔。在这种状态,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话一说完,古蕾塔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轻轻缩着肩膀说道: 可是啊,古蕾塔是菜鸟陷阱女,还抓不到释放猎物的诀窍。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艾妮西娜就拿起大剪刀迅速把蜘蛛丝剪开,只见猎物发出低沉的撞击声掉落在地原来根本不需要什么诀窍。 恍然大悟的警卫也跟着照做,只看到四个物品纷纷落地。 当他们稍微除去盖住全身的陷阱,这才好不容易露出头部。 没看过的陌生人。沃尔夫拉姆。你认识他们吗? 没印象 亚喇外乙门未无恩勿。呸!呸呸!呸! 四人之中的一人把嘴里的丝吐出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话,可见他们瞬间从猎物进化成人类。 难怪你们不认识。因为我们一直藏在血盟城深处,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络。 开口说话的入侵者好像看到跟古蕾塔在一起的我,连忙把缠在身上的陷阱剥下。 陛下!啊、新王陛下!怎么会这样!真不愿意让您见到我这副有如生春卷的糗样!啊、请不要看。求您不要看跟丑陋毛虫没什么两样的我啊! 他边哭边痛苦地扭动身子,然后把皮蜕下。 至于躺在地上的其他三具猎物,也同样开始边蠕动边脱皮。 体格壮硕的半裸男性四人组好不容易完全挣脱陷阱。他们的发色分别是金色、银色、棕色以及紫色,不过身上那套该说是制服的服装倒是很一致。 不、说是制服也未免太蠢了。 因为他们的制服,就只有肌肉发达的肉体跟白色泡泡裤,以及脖子上的小蝴蝶领结。 而且他们的皮肤还呈现不自然的油亮。 早知道猎物是肌肉发达加上戴着蝴蝶结的半裸男,我倒宁愿他们维持刚才那副生春卷的模样。 不行、古蕾塔!你不要看,不然会长针眼的! 那四个人没有理会我的喃哺自语跟沃尔夫拉姆的教育指导,开始自顾自地摆出自我介绍的姿态。 四个人前后左右排排站好,做出像被压扁的n字队形,而且每个人站的位置似乎早已决定。 只见看似队长并且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一弹指,所有人便开始踏步,想必那是他们的暗号。 我的脑子里也打出字幕:今天将以音乐剧的方式呈现。 抛弃天生自尊脱胎换骨的奇妙身体,都是为了取悦魔王陛下。献身陛下,舍我其谁! 锵嘎锵嘎锵嘎锵嘎锵 天呼、地唤、人喊,呼唤着我努力琢磨技艺。人称魔王陛下的福袋。 我们五人合在一起就是男仆战队脱线帅哥?! 以疑问语气结尾显得气势不足。 尽管如此,他们的固定台词讲完之后,还会出现华丽的爆破场面。 刹那间空气变得很糟。 顺便一提,第五名成员因为横纹肌拉伤而取消资格。 还请他多多保重身体不对,我管他怎么了,那跟自我介绍完全扯不上关系吧?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们到底是谁啊! 啊真是的,多说无益。快点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牢里!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沃尔夫拉姆,脾气变得比我还要暴躁。 请、请等一下,等一下啦!拜托听听我们的陈情吧! 既然这样就别搞什么战队,快点报上你们所属的单位跟姓名。还有,配合台词的动作也免了。难道你们那么爱秀自己的肌肉吗?或者是故意刺激我的自卑感,逼得我无法对你们从轻量刑呢? 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真的不是那样! 淡黄色领结轻轻挥动双手否认,深色金发也随之轻轻晃动。 他们全体都顶着香菇头这点,倒是让我很在意。 我们是从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前来觐见新王陛下。也是对自己的脸蛋和体格都引以为傲的男仆战队脱线帅哥?。我们抱持或许自己的外表长得很帅吧?的想法取了这个团体名称。 蓝色蝴蝶领结的棕发男子接着说下去: 我是脱线帅哥蓝的格兰! 咻咚! 接下来是红色蝴蝶领结的淡金发男子: 本人是脱线帅哥红的莫诺雷! 咻咻咻咚!就叫你们别搞爆破的噱头了。倒是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发现这个男人的乳头位置歪了。 再来是桔色蝴蝶领结的男子: 喔、换偶了!偶乃脱线哥! 我一向主张在奇幻世界里不可能出现关西腔角色!撇开那个不说,眼前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的姓名并不统一。 最后是态度谦恭的队长,他一面拉着淡黄色领结一面说: 然后我是美乃滋炸花枝的马约尔。是的,陛下,气候真的越来越温暖,终于到了属于新王陛下的季节。 带头的马约一副想要直接切入 主题的样子。 今天就是为了表演我们的才艺,特地到遥远的公主殿下寝室。呸噜呸噜呸噜呸噜! 话刚说完,扑克牌随即源源不绝地从他轻轻举手贴住的嘴巴里冒出来。 古蕾塔迅速闪到一旁,并且做出这个年纪的女生应有的反应: 讨厌脏死了! 想靠那种毫无新意的魔术取悦大家吗 老实说,我真的很为难。 因为电视上经常出现那种把戏,我早就看腻了,而且艾妮西娜小姐可能还会变出更可怕的魔术。 沃尔夫拉姆成功压抑被吵醒的不悦,准备以站立姿势睡回笼觉。 对方拼命用眼神及发达的肌肉要求众人为他鼓掌,虽然没有被吓到。不过就是提不起鼓掌的意愿。 于是我回头想要征求意见,却发现一向冷静沉着的伟拉卿竟然讶异得半张开嘴巴。 肯、肯拉德? 看来我得改变过去对他的评价。 啊呜啊呜啊呜,大家不觉得这个戏法有趣吗?那这个如何?是妙魔术,妙魔术喔! 看样子男仆战队脱线帅哥?里面负责表演的只有戴奶油色蝴蝶领结的马约。其他三人则是搭着肌肉发达的肩膀,在背后噜噜噜~~唱歌,可能是想充当背景音乐。 这时候马约尔发出吆喝声,举起双手在面前拍手: 来吧马约、来吧马约来吧马约! 只见小小的火焰随着爆炸声冒出,一转眼房间里便弥漫着土黄色烟雾。 等到烟雾渐渐消散,才看到灰色物体在留着陷阱女杰作的天花板附近蠕动。 哇啊啊! 啊嘿、什么哇! 古蕾塔高声欢呼,我则是吓得屏住气息。 在结了好几层的白丝里面,藏了三只巨型蜘蛛。 它的肚子大概有人头那么大,并且灵活舞动长满硬毛的八只脚,往角落逃去。 我死命抱住站在床上对着它们伸手的古蕾塔。毕竟对方是光身体就有篮球大的节肢动物,说什么都不能随便碰触。 住手、古蕾塔!随便把手伸出去是很危险的,要是被咬怎么办? 怎么会被咬?那没有毒哟,不过是蝙蝠毛刺蟹罢了! 蝙蝠毛咦,蟹?不对啦,那怎么看都是超巨大狼蛛吧? 才不是啦,是蝙蝠毛刺蟹哟。这可是很难在森林以外的地方看见呢。好厉害!这些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不容易表演成功的蝴蝶领结用灿烂的笑容迷惑公主: 没有使用任何手法或机关。因为是妙魔术。 不过其他三个人凭空消失这点,倒是让人很在意。 艾妮西娜小姐的冷酷声音把马约尔吓得背脊不停发抖。 我跟肯拉德也有不祥的预感,因此环顾房间的每个角落。 找不到刚刚还在的蓝、红、桔都不见了。 马约尔,你该不会是用等价交唔! 有利,那句话千万不能说出口! 原本打算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捂住我的嘴巴,他好像是被火焰跟烟雾呛醒。 不不不不不,陛下、阁下,那绝对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毕竟我们所表演的才艺都是基于取悦魔王陛下所想的,是经过多次练习才能表演的艺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陛下感到烦恼愧疚的事。 但是黄铜床架的声响硬生生打断马约尔流利的对话。 肩膀上披着火红长发的艾妮西娜双手挽在胸前,微微挺起腰杆,露出大胆的微笑盯着蝴蝶领结: 别说那么多废话。 艾妮西娜小姐用尖头鞋后跟往背后的墙壁轻踢一下,随即发出低沉声响并破了个洞我本来打算假装没看见,不过那股冲击传到天花板之后,吊在上面的蝙蝠毛刺蟹一只一只掉了下来。 咦_ 令人讶异的是,那些灰色生物在碰到地面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群穿着泡泡裤的男人在地上摩擦腰部。 原来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幻觉了? 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集体催眠烟沙丘连绵无止尽,未免太嚣张了。看来你对毒物略有涉猎呢。 一听到毒物两字,我才发现喉咙突然变得好苦,而且有种想咳又咳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大家放心,这是为了应付这种时候所开发的魔动装置! 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科学家艾妮西娜从怀里掏出像旗子的布,把它甩得啪哒啪哒响。 只要使用这个魔动空气清净机永远的清净机(注:仿照动画宇宙战舰大和号的电影版标题永远的大和号),利用烟雾施展的集体催眠术也会在一瞬间解决。怎么样啊,马约尔?你那种只能唬一唬外行人的毒物学,终究还是比不上我这个已经钻研到炉火纯青的毒女哟! 鸣、呜呜是的。 眼见队长惨败(?)的三个人也以人鱼坐姿开始啜泣。 大获全胜、不可一世的艾妮西娜小姐边挥动魔动旗边逼问那几个男人: 你们刚刚说自己来自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吧? 啪沙啪沙。 难不成,这个空有脸蛋跟身材的脱线男子集团 啪沙啪沙。 是魔王后宫的人? 咻咻咻咚!这个爆破配合台词的时机真是恰当。 魔王后宫好陌生的名词。虽然我的身份为血盟城主人,不过我是仅次于古蕾塔的菜鸟。这里有许多我不熟悉的场所,也有许多我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肯拉德,魔王后宫是什么? 我刻意不让其他人发现而小声询问,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云特应该有办法解释。 啊、云特一定知道。话说回来,云特怎么了?真是奇怪,明明发生这么大的骚动,一向会口吐白沫迅速赶来的云特和古恩达却没有出现。 只见得意扬扬挥舞旗帜的艾妮西娜小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指抵在嘴唇: 唉呀、糟糕!我怎么会这么糊涂?我把冯波尔特鲁卿绑在鱼人运动装置小鲫君之后就跑来这里,差不多该回去把他放开了,否则摇太久腰会闪到。 魔王后宫是什么? 是为了让身份高贵而无法出城的魔王陛下,可以寻求娱乐以及治疗疲惫,有时候也为了满足一夜情的乐趣,而在血盟城的深处,也就是外人无法接近的秘密场所里,建造个人专属的夜间花园。 除了魔王,其他人都不许进入,而且据说待在那里服侍的人,全部都是真心爱慕魔王陛下、并且誓言奉献自己的身心。 马约尔的十指在肚子上交扣,用仿佛做梦的语气说道: 那就是世间乐园,魔王后宫。 可是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特种行业。 吉蕾塔躺在歪着头感到不解的我的膝盖上呼呼大睡。 从魔动医疗器具室回来的艾妮西娜小姐则赶在黎明拂晓前把头发绑好。 差不多就是那样。如果魔王每天晚上都到街上游荡,通宵旦达玩乐,这么下去铁定会出问题的。所以才会建立一个魔王专属的游乐场,也就是不用挑选伴侣的后宫。 另外古恩达似乎真的闪到腰了。艾妮西娜小姐笑着说:不过别担心,我有附上特别魔动治疗器鱼闪闪。 后宫在日本叫大奥这么说来,就是harem啰?等一下?国王一定有后宫吧?换句话说,那个叫魔王后宫的店里就聚集了过去魔王看上的美女,而且还是精心挑选的? 刹那之间,我的脑袋整个被桃色妄想占领。 想不到在这个瞬间,我哥哥最喜欢的美少女游戏,竟然真实在血盟城的深处重现 。 身穿各种年代各种装扮的女生,全部都在服侍魔王陛下。有泳装美少女店驻店,也有水手服美眉顾店,还有鬼来电。 啊!真庆幸自己当上国王!唉呀,魔王真是太棒了,更想放声大喊魔王后宫万岁!然后在城堡的屋顶跑来跑去。 另一方面,得知自己母亲新秘密的两人,则是以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蹲在房间角落。 促膝长谈的他们正在召开兄弟会议。 尽管那几个肌肉男是他们感到愧疚的原因,可是也没必要沮丧到那种地步吧? 马约,你们在那个魔王后宫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因为我们是艺人,所以都在唱歌跳舞,杂耍或魔术等等。精进各种表演节目,取悦魔王陛下正是我们的工作。对了对了。还有类似陛下今天跟公主殿下一起表演的音乐剧,也是我们的拿手项目。 到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趴在我膝上的古蕾塔在说梦话。她应该梦到正式表演的情景吧。 只要是国王喜欢的表演,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都要学会,这便是我们的职责。毕竟魔王后宫是用来让平目忙于公务的陛下撩下去的场所。 是疗愈用的场所、是用来舒压疗愈的吧? 四个人一点头,香菇头便以同样的角度摇晃。明天晚上我铁定会做跟香菇有关的梦。 可是 那群香菇又一起低头。 可是自从某一天,魔王陛下就不曾再踏进那里一步了。 会不会是腻了? 恐怕是被自由恋爱旅行的计划冲昏头了。 艾妮西娜小姐边说边检查墙壁,还采集破洞周围的石头那明明是她自己踢破的。 香菇四人组的代表紧握放在膝上的手: 无论我们如何磨炼才艺、维持自身的美貌,如果唯一的客人魔王陛下不来捧场,那么一切只是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这样对我们这些艺人来说,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是对于无法上场的状况感到不满吗? 于是我试着想像球季迟迟不开幕的情形 的确是很痛苦。 虽然对我这个头号球迷来说,会感到很不耐烦,但是对球员本身而言,一定是更加痛苦。 在打听外界的情况之后,我们得知洁莉陛下已经退位,新的魔王陛下也已就任,于是我们决定邀请新王陛下条自到魔王后宫一趟。 嗯! 所以才会跨过长久以来无人往来的走廊!只求能够见到新的魔王陛下一面。 嗯、嗯! 回应越来越有力。 我们抱持着想让陛下看看我们是多么努力在磨炼才艺,期待陛下能够再度光临魔王后宫而做了这个决定。所以我们先潜入公主殿下的房间,重现白天所看到的音乐剧,希望能够透过公主殿下把我们介绍给陛下。因此才会穿上最棒的戏服纯白色泡泡裤! 我倒是无法苟同他们的打扮。 可是泡泡裤带来的冲击似乎不太够。 嗯!嗯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艾妮西娜小姐?我可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陛下,要是他们不是穿泡泡裤,而是穿跟陛下一样的绑绳内裤登场呢?请你自行想像一下吧。 我试着想像他们穿着绑绳内裤的模样。 立刻逮捕他们! 好可怕的破坏力。 我们一行人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因为我接受马约尔等人的请求,登基之后初次造访魔王后宫。 我把禁止熬夜的古蕾塔留在床上睡觉,不过不知道在兄弟会议上做出什么结论,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没有多加说明就与我同行。 虽说那里是除了魔王以外,其他人不准踏入的场所,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前任魔王陛下的儿子,也不可能受到什么严厉的制裁吧。 至于无所不知的艾妮西娜,只是提供普通的只要不惹火后管大人就没问题建议。 后管大人应该是管理一切的后宫总管大人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如何去迎合权力者啰。 我们穿过又细又暗,但是没什么危险的走廊,来到魔王后宫的入口。正面的大门是很平常的左右对开大门,然而谁也想不到大门的里面居然是一座花园。 下定决心的我跟伙伴们点头示意,用力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在流露的声音与光线洪流之中,只见一群肌肉男穿戴着各种颜色的泡泡裤及蝴蝶领结搭配的正式服装,异口同声向我打招呼: 欢迎陛下大驾光临!魔性肌肉男、魔性肌肉男! 刹那间,我觉得脚下睬着的地面好像突然消失了, 从原本站着的走廊往下掉。而血压也以超高速从我的 脸、指尖以及大脑往下降。 难难不成 所谓的魔王后宫,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宫的简称? 2 为了确认亲子关系是否成长,加深双方情感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圆满落幕的那个晚上,我们因为听到古蕾塔的房间传出惨叫声而惊醒。 赶到现场的我们,看到一群身穿纯白色泡泡裤并戴着各色蝴蝶领结,看起来形迹可疑的肌肉男。 这个一面自称男仆战队脱线帅哥?一面心虚地歪着头的四人组,据说是从没有人知道的血盟城深处魔王后宫过来的,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国王对他们的宠爱。 勉强算是主人的我,居然不晓得城内有我没听过的部门,这怎么成呢? 于是我做出立刻前往视察,总之观摩之后再考量如何处置这个相当符合菜乌魔王的结论。 不过老实说,我是处于魔王后宫=大奥=没女人缘的男人毕生梦想,个人专属的harem!的桃色幻想冲昏头,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状态。 等到我踏着欢天喜地的脚步抵达现场才发现,放眼望去净是肌肉森林不对,是让人头昏眼花的肌肉派对。 原来所谓的魔王后宫并不是聚集服侍陛下的美女军团大本营,而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官的简称。 究竟我们(主要是我自己)是否能重振萎靡的气氛,拯救魔王后宫于兴衰存亡之际,并且改革这个极尽诡异的装扮呢? 至少要把那身制服换掉。 走过大门,然后穿越大厅进入剧场,映人眼帘的人员都彬彬有礼地打着领带。 自称全球银行行员,简称全球超人的爸爸曾经说过:打领带很好啊,工作中的男人会跟领带融为一体,集中精神在工作上。不过重点是无论酒保、发牌员还是警卫,所有人的上半身都是赤裸的。 笑容、洁白牙齿、裸体领带这些在现今的宴会场合早已不复见了。 总、总比戴兔耳好得多 怎么了,有利?在你所生长的世界,被称为国技的相扑不都是这种打扮,你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相扑力土才没打领带! 在那群热心的家伙带领下,我们被迫在场内唯一的包厢座位欣赏肌肉男歌舞秀。 虽然现场只有一组观众,但是正面舞台的大小却和nhk大厅的规模不相上下。而且他们表演的动作明明比一般音乐剧还要少得多,可是登场人物却净是肌肉棒子。 从女童到老婆婆,所有人都有强壮的腹肌。而且一接近感动人心的高潮部分,全体人员就开始表演淋漓尽致的肌肉大抖动戏码。 朗朗上口的旋律也让我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哼唱: 肌、肌、肌、肉实在太、美、妙 有利要不要紧啊?你被洗脑了喔! 我的额头被强忍哈欠陪我看表演的沃尔夫拉姆敲了好几下。 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要变成肌肉信徒了。 歌剧结束之后,接着表演音乐剧。 一面配合eibembo曲风的音乐,一面把直纹肌当做横纹肌来展示,然后让无毛的小动物小幸运爬过大胸肌。 因为是半裸的状态,根本没地方可以藏魔术道具。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没有使用任何手法跟机关的正统魔术。 至于奇术的部分,只是纯粹在展现肉体美而已。他们用奇妙的幻影把铁笼里的白虎放出来,并且赤手空拳将它制伏。白色的动物只要狮子(注:漫画《小白狮王》)就够了。 我趁节目空档戳了一下肯拉德的侧腹。因为他比在地球出生的我还要了解美国文化。 我虽然没在当地住过,不过拉斯维加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少了吃角子老虎。 我是没去看过,不过宝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觉得性别好像不一样抱歉我还不够用功。 那到底该怎么比喻这里才好? 应该算是陛下专属的主题乐园吧。 伟拉卿一脸沮丧。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干的好事浮上台面,害他觉得很伤脑筋。 可是这里既没有棒球场也没有记分板,甚至没办法跑垒。 因为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是迎合前任魔王陛下的喜好。 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全部都是刻意配合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的兴趣啰。 这表示包括把墙壁漆成金黄色、地上铺着深红色绒毯,还有镶上宝石的栏杆与楼梯,全部都是按照前任魔王陛下的希望布置而成? 我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表示洁莉陛下喜欢肌肉男? 我看着刚才睡过回笼觉,现正准备再睡一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 看来他一定不适合执行熬夜的任务。 应该不可能。就算衣服能够修饰身材,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沃尔夫很像他的母亲,我也无法否定他的父亲是身强体壮型的可能性。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进化成让我望尘莫及的健美肌肉男 此时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美乃滋炸花枝,也就是马约尔悄悄贴近口中念念有词的我。 我们倾注热情表演的节目,不知新王陛下觉得如何呢? 那个如梦似幻的感觉稍嫌不足唔! 只见他的十指在健壮的下巴紧扣,用湿润的眼睛抬头望着我,那是当不成小狗的大狗姿势。 看到戏中主角露出这种表情,我哪敢说什么不好的感想啊? 嗯、啊非常精彩我想大概很精彩应该算是精彩吧不过马约尔,现在先别提什么感想,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先跟你确认一下。这里只有像你们这样的美形肌肉男军团吗? 此话怎讲 马约尔扬起修剪整齐的单边眉毛。 我的意思是说,从刚才到现在我只看到各式各样的美形肌肉不倒翁抱歉,是男性,完全没有接触任何女性。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在非战争故事的音乐剧里面,应该要有一、两个柔弱的女主角吧?所以我才想问问这里是否有漂亮美眉或是清秀美女,亦或是什么性感美女来着。 啊! 淡黄色蝴蝶领结男啪!拍了一下手,脸上露出笑容,闪闪发亮的洁白牙齿好刺眼。 如果您是指长相比较清秀的女装角色,这里可是多得很呢,他们的体格是比我们差一点,不过应该可以靠脸蛋来弥补不足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新王陛下是喜欢具有中性魅力的人啰? 咦?你误会了,我不是喜欢女装,而是喜欢货真价实的女生。 他用手指抚摸健壮的下巴,嗯嗯嗯自顾自地点头,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真是抱歉,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立刻在国内张贴告示,从各地召集美少年。 哇!千万别那么做!拜托别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要是置之不理,他似乎会真的马上采取行动。我试图抓住马约尔的手加以阻止,但是因为身上的油太滑,让我无法触碰他把身体搞得如此油亮这件事也很值得注意。 不过照马约尔刚刚的说明判断,我的想法很明显是错的。这个集团全部都由美型男组成,是个严禁女性加入的艺术团体。 仔细想想,既然前任魔王是洁莉夫人,后官当然不可能是美女云集的大奥,反而是挤满了从全国召集到此的男人。 这么说来,倒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居然被harem妄想冲昏头,做出这么夸张的想像。甚至还梦想来到这里之后,终于能够脱离毫无女人缘的人生。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半梦半醒的沃尔夫拉姆抬头看着我,喃喃说道: 有利,你的眼神好无力喔。 沃尔夫,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陛下正在迈向大人的阶梯往上爬。 观察敏锐的哥哥替我制止弟弟,不过他的想法跟我有些出入。 也就是说他正在拟定计划,思考如何把这个魔王后宫改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我没有、我可没有拟定任何计划喔? 魔王后宫前一任主人的次男露出意外的表情,嘴巴还做出咦?的形状。 我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抬头往上看,在鼻子跟嘴巴前面挥动右手: 解散!总之就是解散! 陛、陛下,您刚刚说什么? 马约尔做出过度夸张的惊讶表情。他的下巴看起来好像快掉了。 我说解散。洁莉夫人建立的魔王后宫从今天起正式解散,你们可以从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重获自由了。 结束表演的魔王后宫成员一面擦拭闪闪发亮的汗水,一面靠了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筹备许久的舞台表演终于圆满成功的成就感。 我从豪华的包厢站起来,拉开嗓门让后面的人也能听到我的声音,然后拍了三次手。仿佛自己是个一流的名导演: 各位,你们的表现很棒喔。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所看过最精彩的表演,谢谢你们。虽说要当成死前最快乐的回忆还嫌太早,不过的确让我欣赏到很精彩的表演。你说对不对啊,沃尔夫?对吧,肯拉德? 啊?是的。 一点也没错。 听到一连串赞不绝口的好评,表演者们纷纷举起拳头表示内心的喜悦。 我明明是个艺术白痴,还对你们的表演妄下评论,实在很抱歉。 接着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位:长久以来服侍前魔王陛下的你们,这段漫长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肯拉德轻轻皱眉抬头看我,有点欲言又止的他没有开口。 为了赞扬你们的功劳,我打算把血盟城内的这一个角落以魔王后宫剧场的名义永远流传。不过把你们聚集在此的前任魔王陛下并不在国内,她为了追求自由恋爱而周游列国。所以这个艺术团体从今天起解散,原本加在你们身上的任务也随即解除! 在场的男人脸色大变,不知所措地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你们已经没有义务服侍洁莉夫人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啰! 等一下!请等一下,陛下! 无法隐藏内心动摇的马约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还是先开口。身为魔王后宫代表的他似乎无法默不作声。 您是说解散吗?不会是真的解散吧?这、这么说来,新王陛下对我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吗?这个怎、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前任魔王陛下所看上的人耶?全部都是古今中外睁帅哥耶? 你说的没错的确都是帅哥啊 别了,我一时的桃色妄想 ;你好,残酷的现实。 没想到等着没有女人缘的我,并非任君挑选的美女军团,而是载歌载舞的肌肉集团。 可是你看,我也是个男的。就算看你们表演也无法达到什么疗愈效果喔。 刹那间马约尔的表情就像是弄丢七个可爱的小孩(注:引用日本童谣七只乌鸦中的乌鸦为何啼叫,因为它在山里有七个可爱的小孩),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您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吗? 不是啦,我是看得很开心没错,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我也知道全都是男性成员的艺术团体也不错。像是传统艺术以及前卫艺术也有这种做法,比方说是能剧跟歌舞伎,还有我妈妈每年一定要买票观赏的芭蕾舞也是。只是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跟专属我个人的主题乐园或是夜生话专用场所有点不同,真的有点不一样啦。 无数的目光紧盯着比手画脚还越说越激动的新主人。这个团体总共有多少人啊? 最重要的是,洁莉夫人想要一起玩乐的对象,跟我想的并不一样。呃不晓得你们听不听得懂?那个人老是说:好想有个男人喜欢我但是我再怎么样也是希望有女生喜欢我啊。再加上我这个人从以前就不太喜欢夜生活。正确来说,应该是到了晚上我都会因为练球太累而睡着。 一旁的沃尔夫不知为何猛点头。 所以我并不需要魔王后宫。把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害你们继续永远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罢了。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自己两年前的模样。 不断期待自己可以被叫上场代打,可是每次比赛都只能坐冷板凳。为了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上场机会,每天不间断地练习挥棒。 但是我从不曾踏上打击区,也没有接受众人鼓掌喝彩的机会。 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既然这样,就要换个环境,在新的天地继续努力,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或许在其他地方有需要自己的球队,或许有愿意拍你的背表示欢迎的地方。 遥望天际的我把视线移回来时,眼前的魔性肌肉男依旧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只穿着泡泡裤跟领带的模样,从某个方面来说是具有挑逗含意的,然而现在的他们,只是一脸无助地呆在原地。 好不容易国王下令解除他们的职务,在场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回去之后就可以开创新的人生。你们想要继续待在王都也行。如果你们有意愿,也可以加入新剧团继续歌唱与戏剧的演艺事业。那些都是你们的自由,没必要为一名长官不是,为了争夺国王的宠爱而忍受阴险的欺侮与派系斗争啰。 我是不知道在这里是否有欺负人的情况。我觉得自己话中的内容已经跟大奥的剧情混为一谈了。 可是,那个陛下 蓝蝴蝶领结的格兰终于开口说话。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想去上厕所,却被迫憋住一样。 就算您要我们离开,我们也没有故乡可以回去了。 唉呀,你们都是在地人? 他不是那个意思,陛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肯拉德,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这些人为了在后宫工作,都曾接受高等的专门教育。纵使他们有取悦魔王陛下的一技之长,可是一旦解除这个职务,他们早已习惯的夸张举止将会变得过于醒目,恐怕无法融入一般民众的生活。 他带有同情意昧的语气令在场的裸体领带满心悔恨地低头不语。 不过所谓的高等专门教育又是什么? 我很想知道,但是又不太想了解。可是又觉得如果知道,应该会在我往后的人生中派上用场。 这样还是要炒他们鱿鱼吗? 什么炒鱿鱼!不然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原以为肯拉德的话能助我一臂之力,结果却得到反效果。 害得我刚刚下决定的魄力顿时减弱许多。 请陛下三思! 哇哇哇! 泡泡裤加蝴蝶领结的集团,一起跪下来双手合十乞求。他们的肩膀肌肉发达,涂满油的皮肤还闪着可怕的光芒。 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 要、要费雇用你们?你们何不去其他剧团试试看呢? 我环顾四周,却被挤满现场的无数肌肉美形男的气势压倒。 这么多人应该很难吧? 发达的肌肉,沾上汗水跟油而闪闪发亮的皮肤。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好奇,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在旁边打瞌睡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拉开椅子用脚尖往后跳: 哇怎么闪闪发亮,整个地面闪闪发亮! 因为美容油融化之后往我们这边流过来了。小心一点,沃尔夫,千万别在睡觉前看到这种东西!否则待会儿肯定会做恶梦。 我绝对没有睡着!身陷这种状况,哪有可能睡回笼觉啊! 只比脸蛋一定赢过魔王后宫那群人的三男,如此说完之后便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而且我也赞成解散这个组织。什么不找男人,真是说得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窝囊废呢,有利。 真不知道你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可是我要先跟你声明,我没有说我不找男人,而是不过夜生活。我是不过夜生活的! 可能是情绪激动的关系,他的手掌感觉比平常还要热。前任魔王的儿子以太阳穴的血管快要爆开的气势大声说: 随便啦!反正这种不知廉耻的组织应该要尽快解散。真受不了母亲大人,说是享乐也做得太过火了!有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为国主的身份啊?居然不惜滥用国家经费,把钱浪费在无谓的地方有利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他竟然会赞成我的提议,让我觉得有些感动,搞不好我的想法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天哪!那个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居然会讲这种话。 一直被我说是任性鬼的沃尔夫拉姆,竟然否定自己的母亲上王陛下。 我觉得真是难得啊。你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公然批评洁莉夫人吧?那是你们开完兄弟会议的结论吗? 不是的。 想不到伟拉卿竟然摇头,看来兄弟会议是以谈判破裂的结果收场。 据说是沃尔夫拉姆赞成我的决定,肯拉德反对。 好一个出人意料的发展。 在尚未决定如何安置魔王后宫那些人的情况下,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城堡,因此谈判就此打住。但是总觉得好像是我自己刻意避开不谈的样子。 谁教那群肌肉男乞求的态度那么可怕。 他们开始落泪,发表厌世宣言,还一致全体下跪: 陛下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大群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对刚上任的窝囊废国王谄媚求饶的模样,看在旁人的眼中一定显得很滑稽吧。被他们卑微的态度搞得坐立难安的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同情你们,你们真的会开心吗? 什么? 可是在大狗般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之下,我实在无法对他们冷眼对待。 没事,真的没什么。总之让我考虑一下,虽然我对于城内不需要有夜生活场所的想法不会改变,但我也不打算否定你们的存在意义。我回去会仔细想想该怎么解决你们去留的圆满方案。 喔、多么仁慈又贴心的话!谢谢您、非常谢谢您,陛下! 不用谢了,这是我的工作 因为正值青春岁月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做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了。 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绝对不是什么清纯的梦。 不是在甲子园挥洒汗水争夺冠亚军,或是在奥运夺得金牌,亦或是考上大学等等正经八百的梦。 最近啊,我都没有做色色的梦 啥?色色的梦? 我的朋友村田一边窝在我房间的暧被桌里看新春接力赛跑,一边把桔子皮揉成一团。他打算把桔子的白丝跟薄皮包在圆形桔子皮里面。 你说的色色的梦,是指一般人说的春梦,也就是充满色情幻想的梦吗? 春这个嘛,你这么说也对啦。 我把脚伸进暖被桌里,躺着聆听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 因为我不想看这类的田径比赛,而是在等待接下来的职棒选手综艺节目。 做春梦有趣吗?就算梦中的你身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但是梦醒之后不是反而更加失望吗?我才不想做那种梦呢! 说有趣也算有趣啦。就算是在梦里也好,还是希望能够受到女生的欢迎。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机会梦到后宫啦。 咦?你连做梦都无法实现愿望? 嗯,最常梦到的就是跟从来没见过的偶像明星气氛正好,或是跟不曾说过话的隔壁班女生在一起。不晓得为什么我的梦都是这些模式。 这样啊 把桔色果肉送进嘴里的村田,按了一下我的电视摇控器原来现在正在广告。 该不会是你电视看太多了,所以才会在梦里实现内心的幻想吧?可是你怎么不选好一点的对象啊?竟然选隔壁班女生,如果梦到过去吵过架的人,醒来的时候不会觉得心情很差吗?至于偶像明星,倒是大家都会梦到。 嗯是吗。真的很诡异耶,我就是常常会梦到二班那个大家都觉得很可怕,还把班导惹哭的家伙呢。 手指拈到桔子汁的村田,一面抽面纸一面笑着说: 该不会是你的个人嗜好吧? 什么个人嗜好!你是说我喜欢强势的女生啰? 没错没错。或许隐藏在你深层意识里的梦中情人,每天晚上都站在你的枕边。 那是幽灵吧?咦可是那个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其实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啰? 涩谷真是的,原来你已经在梦里面跟那么多人发生关系啦?小心过一阵子人家会来找你负责喔? 啊、这你不用担心。每次一到重头戏就结束了! 结束了? 没错。 因为一到关键时刻,一定会出现什么阻碍,或是莫名其妙就自然醒来。绝对不会让我开开心心梦到最后。 像是我如果想着要是能够接吻就好了,搞不好只能进展到握手。 即使偶尔成功突破这个关卡,有机会进展到更加激烈的阶段时,对方的脸就会突然变得跟我妈妈一样,或者是变成小学训导主任的脸。 因为如此,我醒来时所受的伤害是一般人的一百倍。 我是无法确认其他人的梦是不是跟我一样啦。 总之,梦境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侯闭幕,就好像有色情守门员在拦截。 跟饭店的电视很像嘛,就是说接下来要付钱才能看啰。 骗人!难道没钱就不能做快乐的梦?连这种事情都有贫富差距吗? 等一下,有钱人不需要靠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就能到处把妹或是买无码dvd吧?不过涩谷,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安心多了。 安什么心? 频道又转回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广告已经结束了。 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对棒球以外的事物感兴趣啊。原来你也会对女生有幻想啊 不管有没有兴趣,春梦都会突然来袭吧? 友人把椭圆形镜片的眼镜往上推,很干脆地说: 我倒是几乎没做过那样的梦。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睡眠品质,而且那也不是我昨天的梦境内容。 你几乎没梦过什么意思啊?不只是最近啰?村田,你真的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吗?还是你早就肾虚精竭啦? 肾虚别胡说八道,我又不常用。 正当我想问村田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梦的时候,被电视传来的欢呼声给打断。因为领先的选手群刚好通过中继站。 对田径赛没什么兴趣的我躺在地板,抚摸将鼻子埋进我腋下的爱犬耳朵。刚才吃过年糕汤,肚子还很饱,而且还有暖被桌把我的脚跟腰烘得暖呼呼。虽然我打个大哈欠帮脑袋补充氧气,不过已经太迟了。 某个宁静的新年午后,我稍微眯了一下。 附近有爆炸声响起,我连忙捂住耳朵。 划过天际飞过来的炮弹,将石造建筑一一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梦。 是不小心打盹的我误闯的梦。 几名制服沾满灰尘的士兵,一面压着头盔一面往前跑。 拉着货车,手里抱着孩子的人们也默默往同样方向前进。 只见道路龟裂,堆积如山的瓦砾挡住去路,还有走散的小孩在崩塌的家门前大笑。 伫立在道路中央的我,好像挡到别人的路,老是撞到来来去去的人们,可是没有人会跟我道歉。 就算撞到我。也当成那里什么都没有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过没多久,我看到远方有群人扛着大箱子走过来。六个人把一个长方形箱子扛在肩上。 棺材? 盖子上面还装饰着似乎在附近摘到的,花茎很短的野花。 眼神空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人是 村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我拼命呼喊他,他仍然没有发现,从我身旁经过。 等一下啦!村田,是谁是谁死掉了? 眼神呆滞的村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眼镜的形状有点怪,看样子是骨董镜架。 是我。 咦? 死掉的人是我。 炮弹再度破坏街道,那个声音终于让我想起来。 这是梦,并不是现实。 虽然我不知道村田怎么会在这里,但这应该是我的可怕恶梦。我抓住村田的肩膀拼命摇晃我得快点叫醒他。 醒醒啊,村田,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逗留,我们得快点醒过来! 无论我再怎么摇晃我的朋友或是拍打自己的脸颊,就是无法从梦中醒来。只能够随着送葬队伍前进,走在烽火连天的街上。 可恶。如果继续待在这种地方,我的耳膜眼神经肯定会出问题。 为了脱离这个梦境,我把头往棺材一角撞去。 好痛。虽然是足以让我失去意识的痛楚,可是眼前的景色完全没变。 正当我想难不成要两人同时脱离梦境?的时候 划出完美抛物线的炮弹落在送葬队伍的不远处。我连忙拉着村田的手,让爆风将我们吹走。忽然间有股强大的力量拉扯我的耳朵 两个小鬼! 哇、好痛! 耳朵好像快要掉下来了,我跟村田同时发出惨叫。 回过神来看向电视画面,发现接力赛跑已经结束,换成一位身穿振袖和服的主播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在那里鬼吼鬼叫!连隔壁房间都听得到! 哥、哥哥 我的耳根直到现在还很痛。 可能是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叫醒我们,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穿着日式棉袍的哥哥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是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打个大哈欠。 对不起,涩谷,我好像睡着了。 哈睡着是无所谓啦,只不过在不习惯的环境睡着很容易感冒的。你要知道你家只有暖气,没有暖被桌。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用手指调整歪掉的眼镜。 刚刚因为我不小心睡着的关系,把你拉进我的梦里了。 咦 刚才一副阴沉眼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朋友笑着跟我说: 那是我做的梦。 村田常做那么可怕的梦?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不可怕的。涩谷,那是梦,只是梦而已。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对我来说,是会让自己心情沉重的梦境。 村田在暖被桌上滚动桔子,并把手指伸进我身旁爱犬的狗毛里。 话说回来,不去拿贺年卡没关系吗?你不是说要赶在你妈妈检查之前回收吗? 想不到真的有这种事啊 设置在血盟城地底的大规模实验室里,我抱着椅背坐在椅子上。 眼前是今晚仍然熬夜沉迷在实验里,恶名昭彰的毒女艾妮西娜小姐。 紫色小瓶子冒出三次温泉标帜的烟雾。 室内虽然狭窄,可是到处都有许多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魔动手电筒跟床头魔动光都是她的发明。 对于大部分活动都在白天进行的我来说,她大可趁着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从事实验,没必要等到天黑之后,特地利用魔动照亮室内进行实验。 你说什么?是指进入别人梦境的事吗? 没错。 现在是据说连骨地族都埋进土里的羊几时辰。 在城内清醒活动的人,除了艾妮西娜以外就只有守卫而已。 我是刚好在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遭到她的盘问。才会像现在这样被迫忍住睡意,告诉她自己遭遇的不可思议体验。 只要被收集情报之鬼(除此之外她还有实验的红色恶魔、臆测的贵妇人等等数也数不完的称号)艾妮西娜逮到,没跟她说一个不可思议的体验是不会放人的。尽管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也不会跟你客气。 不过,这种情形并非不可能发生。 并非不可能发生? 没错。睡觉的时候彼此距离接近,再加上关系亲近的人们波长又相似的话,要进入对方的梦境并非不可能。 可是要遇到波长相同的人不容易吧?艾妮西娜小姐,拜托你赞同一下我的说法啦。如果可以轻轻松松闯进别人的梦里,会害我觉得很危险,甚至不敢踏上走廊。 没错,要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人类不、是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魔族,在这个世界是很困难的事。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解释,机率就像是天文数字一样;用难懂的方式解释,也不像是在说什么隔壁的围墙盖好了!咦!好酷哦!这样称赞什么事情好酷或好逊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听不懂。 我很干脆地放弃了。 艾妮西娜小姐稍微确认一下瓶里的东西,喃喃说道: 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 在她眼里,魔王这个位子大概连个屁都比不上。 既然是天文数字,一生中就不一定遇得到做梦波长一致的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入,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他人的梦境。听说有不少魔族甚至还留下了啊真无趣,结果还是无法进人别人的梦境。、临死前真想偷窥一次别人的梦!、山田君,把我的坐垫都拿走吧!(注:山田君=山田隆夫,在日本长寿搞笑节目笑点里面担任给予坐垫、剥夺坐垫的工作)之类的遗言去世。于是我这个天才毒女艾妮西娜结合魔动的力量所制造的伟大杰作就是这个 艾妮西娜小姐拿出一个大到可以当抱枕的圆形枕头和一支麦克风。 睡眠时超魔动体验机,梦剧场! 梦、梦剧场? 是的。只要把这个梦枕头摆在实验对象的旁边,然后拿起麦克风站在上面假装睡着的话,不管波长是否吻合都能强行闯进对方的梦里。只不过就算装得不像,甚至演技烂到在对方的梦里被识破,它也不会停止运作。总之使用者必须自行承担后果。 什、什么?靠这个就能自由进入任何人的梦? 是的。 讶异的我嘴巴像鲤鱼一样张合不停,指着艾妮西娜小姐手上的梦剧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实验看看? 因为我讨厌自己做实验! 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后,又补了一句: 况且我井不太想体验别人的梦境。如果陛下想当实验品,尽管拿去没关系。 你、你剐刚是不是提到实验品三个字? 不、我什么也没说喔。 在听过大致的使用方法之后,我就抱着机器(应该说枕头比较合适)回到自己的房间。寝室里的沃尔夫好像睡死了,只听到咕咕哔咕咕哔的规律呼吸声。 沃尔夫! 没有反应,看样子只是个贪睡的美少年。(注:模仿日本国民rpgdrago游戏过程中调查尸体的台词) 我把梦枕头摆在天使睡颜旁边,然后站在上面握紧麦克风。 心里正想然后要好好装睡的时侯,可能是白天太累的关系,才数一、二、三我就真的睡着了。 哇咧!我又不是大雄!呼 沙 在沃尔夫拉姆的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伫立在一棵仙人掌都没有的干涸土地。 醒着的时候明明话多又有精神,想不到晚上一个人睡觉时,竟然处于如此荒凉的环境里,害我想冲过去喊他的名字。 沃尔夫呀! 我们两个同时发出渗叫。 黄沙冲天,地底下突然冒出怪物。 沙、沙熊! 想不到连梦境里都会出现死对头,想必是当时在沙漠经历过的遭遇,带给他相当大的心理创伤吧。 沃尔夫! 我好不容易只靠右手之力,把差点被拖进沙熊巢穴的沃尔夫拉姆拉上来。但是因为流沙困住我们的脚,所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斜坡。 黄色的尘埃与脸上的恐惧破坏他的美少年形象。 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脱离沙熊的巢穴,清醒的任性鬼三男一面气喘吁吁一面诚恳地向我道谢: 有利,今、今天我的双脚不幸受困,承蒙你特地前来相救,真的非常感谢 你在说什么啊你突然用这么客气的态度对我,我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啊、看来这果然是梦啊 毕竟是我闯进别人的梦里。 我握着准备周到的艾妮西娜小姐给我的备用钥匙,偷偷潜入教育官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 原本很担心会被他发现,不过云特全身裹着丝质被单、丝质长睡衣,正在享受优雅的睡眠时间。 我原本满心期待全国第一超级美型男在月光下的睡姿铁定很美 他怎么戴眼罩睡觉啊 他可能是只要有点光线就会睡不着的人吧。 重复相同的步骤,我进入冯克莱斯特卿的梦境。 嗯? 正当我觉得四周怎么这么暗的时侯,赫然发现不是因为周遭的光线太暗,而是眼前挤满黑衣集团的关系。 放眼望去只看得到黑衣、黑发、黑瞳的集团 唔、哇! 那些人全部都是我!看来看去每一个都是我,不过总有些许地方不一样。 跟我这个本尊相比,感觉温柔许多,而且十分耀眼。 一大群我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之后,一起往我这边看来。 妈啊! 是二十四只眼睛的 我不、是一○一忠狗的我。 救、救我! 结果我被自己的声音给吓醒。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个做恶梦的男人。 冯波尔特鲁卿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即使只是一点点动静都可能会惊动他。 于是某人提议在这种时侯要靠这个锵锵锵魔动好厉害拖鞋,然后递给我绒毛很长的豪华拖鞋。 加上鞋底又厚,因此消音效果很好。 我拿着备用钥匙轻轻把门打开,但是踏入一步之后,我差点放声大叫。 这里是儿童房吗? 与其说是儿童房,更像是少女的房间? 因为所有的架子都被毛线娃娃以及可爱饰品占据,剑跟武器之类的物品反而整齐摆放在角落。 再怎么看,都觉得适合这个房间主人的东西应该是剑跟武器,但是如果再继续深究下去,只会令他脸上无光。 我觉得光看房间的陈设就够了,没必要入侵他的梦境,可是我答应艾妮西娜要搜集所有人的资料,不得已只好着手进行熟悉的作业。 古恩达是皱着眉头睡觉,害我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看。 但是如果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而把他吵醒,那么事情就糟糕了,所以我只得强忍下来。 照理来说,我应该已经十分顺利进入他的睡眠世界才对,可是周遭景象并没有什么改变。 环顾四周依旧是整面摆满毛线娃娃的墙壁。 虽然是夜晚,还是有些许光线,差不多就像是初春的阳光微弱照进室内的亮度。 就算进入梦境也跟现实生活没什么两样,害我也跟着搞不清唔! 我的担心是白费工夫。 这是梦、这是梦,这明显是一场梦。 我重复说了三次之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古恩达吓了一眺。 布、布偶装? 因为他穿着印有madein古恩达的布偶装。 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这只青蛙还真是可爱。 眉间的皱纹立刻变得更深。 这只是黄莺! 咦!不会吧?黄莺怎么会是这么亮的绿色?如果硬要说是鸟类,也是绿绣眼比较对吧!不过看在很可爱的份上,是什么都无所谓啦! 这么说也没错 变得异常安分的冯波尔特鲁卿,高高兴兴递上原本挂在椅背的某样东西。 那么你也穿上这个吧。 什么?这、这该不会是? 是鸵鸟。很可爱喔! 看到身穿布偶装的他满面笑容,害我不禁想完成他的愿望。 可是这件是驼鸟装实在是很微妙啊。 最后来到次男伟拉卿的寝室。连我都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而且我跟沃尔夫也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上锁。 因为主人不在里面。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不仅一片空空荡荡,而且也显得相当冷清。 纵使衣服、书籍、烛台、备用的军靴,以及他的日常用品都原封不动摆放在原位,却依旧给人这里根本是空房间的感觉。 暖炉没有升火,没有柴火燃烧的气味。 干燥的空气让悄悄怀有或许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期待整个落空。 忽然失去主人的寝室,冰冷得像是在拒绝别人或是未来的房客。 好冷 我抱着双臂,开始摩擦手掌。 为了缓和刺骨的寒冷,于是我弯着身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正当我眨眼的时候,仿佛看到有个分不清楚是白色或红色的东西在空中飞舞。 樱花?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樱花? 而且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根本不可能潜入他的梦境。 熬夜专家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一面啜饮热红茶一面等待收集资料的我。 我回来了。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出外干活真是辛苦了啦。 是谁教她这么奇怪的日语? 要是艾妮西娜小姐开始用这种方式说话,古蕾塔铁定会立刻学起来。 拜托饶了我吧。 陛下,梦剧场用得如何? 我真是吓了一跳,这么神奇的体验真是叫我吓一跳! 看你连说话都词穷了,让我直接感受到陛下兴奋的心情呢。 艾妮西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边点头边听我述说那三个人的梦境。有时候还会针对我笨拙的说明进行笔记。 这样沙漠跟沙熊,好几个陛下,以及布偶装是吗?真的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冯卡贝尼可夫卿稍稍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这个举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脑筋聪明,而且让人拿她完全没办法的美女。 我认为他们被悠闲的梦境侵蚀了。在陛下还没来到这个国家之前,大家好像事先说好了一样,做的全都是战争的梦。无论睡或醒,净是一些侵略领土啦、同盟啦、密约之类的事,以及不久前战死的部下脸孔。但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梦里竟然是沙熊跟布偶装?仿佛城里住的净是些软弱的幼童。 虽然她说着这些话,可是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她用柔软的手指把回到她手上的梦剧场收好,一副打心底感到高兴的模样。 唉呀! 细心照料的指尖拿起什么东西,并且用食指与中指捏住。 有一片外形不曾见过的花瓣是来自陛下的故乡吗? 有可能吗?也许是吧。 我从艾妮西娜手中接过那片花瓣,把它放在掌心并用五指紧握。 它不会像雪那样融化 永远留在我手上。 迷途之花 在春意盎然的庭院里,开满白色的花朵。颜色比蔷薇跟百合还淡,接近蜂蜜的香味似乎深受女性喜爱。但对于一向置身于充满尘埃气息的战场之人来说,或许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觉得随风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里,有自己熟悉的声音,走在回廊上的伟拉卿停下脚步。 走在前方的年轻人回头问道: 请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那群妇人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 啊~~! 带路的男子用看不出是士兵的天真笑脸,望着花园的方向。可能是带点绿色的棕发挡住视线,他顺手把头发往细长的眼睛上面拨去。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其实是这座城堡主人的儿子。 洁西莉亚陛下也来了,在我姐姐那里。 原来如此,原来是母亲大人啊。 一想起美丽的母亲将政权交给自己的哥哥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自己像只花蝴蝶一样过着优雅生活的模样,伟拉卿肯拉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五味杂陈的笑容。 她又不请自来了,是否会给冯温克特卿造成困扰呢? 怎么会呢!这可是我们无上的光荣。 庭园深处传来女性谈话嘻笑的声音。伟拉卿的生母虽然贵为魔王,可是没有一点君主的模样。即使是在战争时期,却对出兵或防卫等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士兵虽然身为真王与魔王陛下的臣民,却被迫听命摄政休特菲尔的命令,而不是国王的旨意。 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对于权力相当执着,而且属于好战派的他,也很积极扩展领土。因此他趁着势力急速扩张的人类国家侵袭真魔国领海,并且用武力压制周边小国的机会,乘势宣布参战。 当初除了部分冷静派持反对意见之外,大部分的贵族都支持休特菲尔的方针,而且多数人民也默默接受愚蠢的政策。 从那时至今已经将近十年,这个国家始终无法脱离战争的泥沼。 肯拉德的父亲是个从现在的敌国逃来的人类。 十贵族里大多是拘泥血统与家世的保守人士,因此就算承认他是国王的亲生儿子,但是在政治上的发言权还是等于零。 再加上他自己不擅长以言论说服他人,于是一直甘于士兵的职位。 只是听说同母异父的哥哥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正处于反战派与好战派双方的重臣之间,立场十分为难。 在这个时候看到追求美丽事物与场所的洁西莉亚,不禁让他产生何谓国王?难道只要有崇高的称号以及摆在薄纱后方的豪华宝座就行了吗?的疑问。 可是另一方面却叉不禁会心一笑,心想世间的女性正是有如那样的存在。 听说在拉姆兹玻塔姆海战一役,我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是啊,的确接到那样的报告。 思绪被眼前这个人的话题拉回来的肯拉德,敷衍地点点头。 应该只是加以驱离的程度吧。毕竟是小规模的战斗,西马隆只是来刺探军情而已。 即使如此,胜利还是胜利! 将来有机会率领温克特士兵的年轻人,激动地握拳说道: 你不认为先发制人很重要吗?塞兹莫亚是否有出征呢?听说只要在海上打战,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被调派到他的部队。能够在如此了不起的指挥官麾下学习,就算是离乡背井也无所谓。 出生在温克特的人,有必要到海上作战吗? 这是一个海风吹不到的地方。肯拉德一点也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立志当海军。 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就算不是海军,被调派到山脉或大陆都没关系。我只希望尽早出征,为真王陛下战斗。也希望能够争取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军队里应该有不少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吧? 的确是有。 伟拉卿想起那些新兵,语气有些含糊。 对于贵族子弟来说,那里不太可能是他们会喜欢的环境。 不过那些都是因为失业而在街头游荡的少年,或是不想继承家业而志愿从军,希望能在军中闻出名堂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已经完全具备战术及统御方面的能力,只要时侯一到就会以指挥官的身份带领士兵。 可是你并不是这样。 两人在淡绿色走廊停下脚步。 一名年龄还算是少女的女仆一脸为难地站在馆邸门口。 因为她正为这间屋子的主人之子和客人抵住沉重的木门。 年轻的冯温克特卿戴尔奇亚森似乎没有察觉。 你身为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已经多次亲赴战场,并且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了吧? 我只不过是个随传随到的棋子,哪里兵力不够就立刻赶往支援。等到防御人手不足又会被叫走。根本没立下什么功劳。 可是我 看着青年钻牛角尖的表情,伟拉卿停下脚步反问: 你在急什么呢? 他的立场跟在街上无法谋生的不良少年或无家可归的孤儿不同,是十贵族之中家世最显赫的冯温克特家继承人。 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学会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方法,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接初征。 还是说这名血气方刚的青年,知道肯拉德被找来这个地方的理由,所以觉得自己的立场倍受威胁? 就算被分封到有些偏僻的领地,但是温克特一族可是从建国之前就延续下来的正统名门,这个家族在魔族史上留下伟大功绩。 他们的血统隐藏特殊能力,因此有不少人一出生就具备高度的魔力,过去还曾经有人因为真王的旨意而出任魔王。 至于那些没有魔力的士兵,听说个个都拥有强健的体魄,敏捷性跟柔软度也很杰出。 在拳击方面不曾败给其他地区的选手,但是没有学习剑术跟枪术的传统,因此不擅长进行使用武器的战斗。 为了弥补士兵的缺点,现今的当家冯温克特卿欧迪尔便向伟拉卿肯拉特求助。 希望把操练自家士兵的工作,托付给年纪轻轻就有剑圣之称的人。 对于继承家业的嫡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而且欧迪尔重视战功胜于家世,个性十分豪放磊落。因此奇亚森才会希望赶在父亲赏识伟拉卿以前,赶紧累积军队的经验,好取得父亲的肯定。 如果你对令尊找我前来一事感到不满,我可以婉拒这件事。 不、伟拉卿,事情不是你所想的!我很赞成父亲的提案。能够承蒙殿下不对,能够承蒙阁下首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呢?年轻的贵族子弟竟然想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照理来说,战况应该还没有吃紧到这种程度。 青年低着头轻声回答: 为了要守护家族名誉。 家族名誉? 伟拉卿心想这个家族有什么不名誉的传闻吗?脑里没有任何头绪。 父亲在这次的战役中没有完成任务。虽然他现在依然老当益壮,不过若是要以真王陛下的士兵身份前去执行任务,年龄还是稍微大了一点。叔叔从三年前起就罹患脚疾,连骑马都很困难。幸亏姐姐的魔力受到大家肯定,好不容易才以预备役的身份获得赏识。但是如果要把眼睛不方便的姐姐送到战场,我实在是实在是办不到。再加上哥哥英年早逝,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 能够派得上用场。 你的话真是令人敬佩。 肯拉德心想,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担子还真是辛苦。他同时把自己错纵复杂的立场拿出来比较,只不过名门贵族子弟的烦恼,大半都是自找的。 我觉得你太过急于立功了。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会面临世代交替的时机,每个家族都会出现无法完成重任的士兵。温克特的每一个人都为了国家鞠躬尽痒,因此我相信无论是真王陛下或是魔王陛下都不会责怪你的家族。 至于其他贵族,应该也不会诽谤这个家族。毕竟他们培养下一任当家的时间实在太短。 但是自己不一样。 肯拉德率领的士兵里,没有一个是家世显赫的人。 不仅如此,他们全部部是在真魔国里属于中下阶级,并且拥有人类血统的人。 所幸这件事没有传进摄政休特菲尔的耳里,但是军队里早就对于那群拥有人类血统之人的爱国心抱持高度怀疑。 为了让这种疑虑不攻自破,他们不得不前往最危险的前线,加倍拼命作战。 可是根本没有人期待他们的表现。 没有察觉到肯拉德的苦笑,温克特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即使表面上没人责备,一定有人会在背地里嘲讽!像是:就算拥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乡下贵族罢了!之类的。拥有冯休匹兹梵谷家高贵血统的殿下,或许无法了解 我父亲是来历不明的人类。 青年的脸色大变。他因为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愧,低头盯着脚尖谢罪: 真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反倒是很少人像你这么羡慕我。大多数的贵族都不愿承认我是立场跟他们相同的魔族。在这样的情形下,您的父亲大人还愿意将训练士兵的重责大任交给我,我真的感到非常光荣,内心也充满无限感激。 那么,您愿意答应这件事啰? 我是有这个打算。 年轻人迅速抬起头,满心喜悦地反问: 真的吗? 真的。如果像我这种年轻小辈派得上用场的话。 真是太感谢了。肯拉特殿下不,阁下,这样的话父亲应该很快就会改变把姐姐嫁出去的决定了! 把你姐姐嫁出去? 话说回来,倒是没听说冯温克特家的千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这件事。 一般都说她是魔力异于常人的奇才,只可惜眼腈看不见,否则就能在战场上发挥才能。 但那是流传在跟爱情扯不上关系的军人之间的说法。 跟肯拉德一起生活的士兵,只对碰得到的女人有兴趣,像是留在家乡的妻子或情人、在街上偶遇的招牌女郎,还有在酒吧调戏的女人等。 其他的士宫也差不多,所以至今都没机会得知这名青年的姐姐是位什么样的女性。只知道她是身为现任魔王的母亲的知己,两人好像是很亲密的朋友。 他打算把姐姐嫁到古兰兹家。 戴尔奇亚森像在说仇人名字般恨恨地说道。 要把她嫁给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 这样啊。 肯拉德听说过那个名字。对方是个有着端正的容貌以及强健体魄的军人,还有与外貌十分符合的辉煌战绩,称得上是女性为之着迷的男人。 我觉得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一点都不好!冯古兰兹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要是嫁进那种家庭,姐姐绝对不会幸福! 是吗? 以军人的眼光来看,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但是如果牵扯到某个女孩的婚姻,可能会遭到家族成员的阻碍。不过再怎么说,这都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问题。 风向改变,再次听到女性说笑的声音。伟拉卿催促尚未完成向导任务的青年,继续往城里走去。 手中拿着通行证,在初次进入的城堡里迷路的克里耶约札克投降了。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是哪里啦,王八蛋! 从刚才就只看到绵延不断的石墙。猛抓一头颜色有如成熟果实的头发,约札克开始自言自语: 想不到在敌阵里来去自如的我,居然会在魔王陛下的城里迷路。 自己待过军校,也曾担任士兵,因此对城邑及近郊的地理都摸得很熟,但是从未踏进以坚固闻名的血盟城内部。毕竟那里是只限国王跟她的亲信,再加上十贵族,以及随侍在旁的仆役进出的场所。 对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士兵来说,除了护卫任务之外,根本没机会接近这里。 云云教官大人到底在哪里? 他伸手把军服的领子松开,口中念念有词。 收在怀里的文件若是缺少这个城中某位人物的署名,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想要到达士兵及士官学校的教官办公室,必须往前直走,出了前面的中庭之后再穿过回廊往北走,走进右手边的门之后,一直走到底再往左转到城堡南边。接着往右往左往左往斜右的方向转弯之后,再大步慢行约五十八步经过问路之后总算走进城里,而且穿过第一道大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跤。然而现在问题来了,在自己的右侧排列好几道同样颜色同样形状的木门。 话说回来,大步慢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大步慢行啊?以我这种长度的脚哪办得到啊? 现在只能四处胡乱摸索了,就算找到一个能帮忙带路的小孩也好。但是自己发现的人并非可爱的少年少女,而是全身充满威严与杀气的军人。 对方出现在远方的转角,以极快的速度走来。 从他身上服装及腰际佩剑的价格来判断,应该是贵族阶级的高官。自己曾接待过各地的士兵及士官,但是从没见过那种深绿色的制服。 对方的上半身大概跟自己差不多,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长衣的腰部位置确实无误,那他应该属于腿长的那一型。他把说是黑色也不为过的部分深灰色头发绑起来,但是不晓得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撮头发粘在脸颊上。 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不是卫兵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唉呀! 是让人有点心动的忧郁神情。想必一定有许多女性为了取悦他而使出浑身解数。 你是谁? 停在距离五步的地方,高个子男性简短发问那是让人为之倾倒的低沉嗓音。 你看起来很陌生,是新来的卫兵吗? 并不是。 糟糕,忘记要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约札克马上又补上一句阁下。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不适合当警卫。 您果然是眼光独到,阁下。 约札克把视线往下移,发现深绿色的军服下,胸前的膨胀显得很不自然。都已经贵为家世显赫的十贵族,还有必要偷粮食吗?一想到这里就无法收起脸上的笑容。 如果是迷路的话就回到正门重走一遍。只要沿着外墙走一圈,应该就回得去了。 老实说,自己还真想按照他的建议回头重走一次。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告诉他正确路径的意愿。 压抑情绪的冷静语气,并没有责备他为什么对身份高贵的人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 要是长官用这么冷静沉着的态度下达指示,想必无论是什么命令都会听从吧?唯有这种声音的主人才适合当军队的指导者。 从他的年龄和散发出来的气质判断,很可能是身居高位者。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他应该已经超过一百岁。要是没有眉间的皱纹,或许就能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以人类的算法,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左右。 用平常的习惯进行比较之后,自己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 自己来到真魔国之后,所待的时间已经比在人类土地生活的岁 月还要长。只是至今依然不擅长推测魔族的年龄,甚至会觉得自己年纪增加的速度慢到无法忍受。 到底自己有哪个部分是人类?又有哪个部分是魔族呢? 要是全部都能用数据来计算,不晓得会有多痛快。 如果你有事要办,就报上所属单位跟来历 话说到一半,贵族男子怀里的物体突然开始膨胀,而且还动个不停,他不由得拱起背来,似乎想让那个物体配合衣服移动到想去的位置。 这个情形让约札克不得不提出疑问: 阁下,你的胸部怎么动来动去。 啊、不是,这是 看样子他是把小动物放在怀里,而且它的耳朵就快要跑出来了。 是为了御寒吗? 在温暖的春日午后,有必要抱着毛皮吗?即使真的是为了御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吧?就在约札克忍住笑意的时侯 古恩达! 一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堂堂的贵族男子突然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眼神胆怯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藏匿的地点。 古恩达! 光是听到声音逼近就让他慌到不知所措。他把疑似小猫的生物再次往怀里塞,随手抓住旁边的门把。 可恶! 可能是锁死了,无论怎么转都只有锈铁摩擦的声音。 请恕我失礼,阁下。可以请您把眼睛闭起来一下吗唉呀! 约札克把长官推到后面,右脚一踹把门锁跟铰链一起破坏。他用肩膀抵着倒下来的木门说道: 唉呀真是太神奇了!没用钥匙就开了呢要是不嫌弃就请进吧。 男子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冲进房间,躲到巨型办公桌的后面。只是衣摆还露在外面。 约札克一面忍住笑意,一面把门带上。喊叫声跟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差不多快从那个转角走过来,再过不久就会发现自己吧?反正只要被同及某某到哪里去了?就回答没看到。就好了。 约札克没有说谎。因为自己并不确定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是不是古恩达。 运气好的话,这个人或许能够告诉自己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教官大人的所在位置。但是也要那个跑来躲藏的男人,或者眼前这名女性对这座城堡的地理了如指掌才行。 就在约札克好不容易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尾随在后的追兵转弯走来之后便突然停下脚步。 对方的皮鞋鞋底不断摩擦石地板,而且还散发烧焦味。 气势看起来非常惊人。 古恩达! 声音听起来很严厉,不过似乎是名女性。她直接用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正准备回头看的约札克腰部。 喔! 背部传来碰到女性胸部的触感,当下让他有种赚到了的感觉。照理说马上会出现抓到你了!这种甜蜜又开心的确认声音 完成捕获! 咕喔! 身材娇小的追兵从后面制住约札克的双手,再从腋下伸过自己的双手把他勒紧。好可怕的力量,如果是普通士兵可能没两下就投降了。 咕哈等、等一下! 终于抓到你了,古恩达。想不到你竟然想要逃离从早到晚的魔族恶梦研究,看来你今天比往常还要狡猾。 咕、咕嗯咕嗯 他喊不出声音,因为连喉咙也被锁住了。 死心吧,都这种时候还报自己的名字做什么。还古恩古恩古恩地喊,你当自己是鸭子啊!真是不死心! 你你误会咕嗯咕嗯!我不是古恩达 你又想假装成别人了。你应该已经得到教训,知道那种方式对我是行不通才对。因为城里没几个像你这种身高高到莫名其妙的男人。 听我说话! 约札克心想再这样下去会无法呼吸。于是拼命蠕动身体。就算被制住的双手动不了,最起码头跟脚要能动。 想用头捶吗?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在前几天的惊人的防御力!魔动头盔弹额头君的实验中,已经证明你的头部不够强韧了咦? 娇小的追兵在约札克背脊附近猛闻味道。 味道不一样。古恩达,你又擅自停止使用毒女牌的不纯肥皂了吧?天哪,连发色都变了。你就是没用毒女牌的超呛鼻洗发精瞎喷才会变成这种像是烂桔子的颜色哟! 我、我才不是什么烂桔子!好痛好痛,拜托你先放松这个关节技好不好! 声音也变了难不成偷吸我珍藏霉雾的嫌犯,不是大吵大闹的鸭子而是你? 克里耶约札克使劲吃奶的力气扭转身体,试图让双手挣脱敌人的控制。他也想瞧瞧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高手,可以把自己压得死死的。 结果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个子比他小,于是连忙把视线往下移。 只看见发旋。 退后一步、两步再转头,好不容易对上视线好矮。 如果两人抱在一起,别说下巴能靠在对方的头顶,对方根本连自己的胸口都抵不到,而且外表也比自己年轻。 但是并不能就此认定自己比较年长,因为魔族的真实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就跟你说认错人了! 对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约札克,然后拍着自己的额头说: 想不到毒女艾妮西娜竟然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 毒女? 约札克忍不住放声大叫。 她就是名声响透半边天的毒女艾妮西娜! 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又名红色恶魔的毒女艾妮西娜 有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奇闻,在士兵之间也是相当有名。 像是她能一掌击倒抓狂的熊、点了食人四角龙的经脉穴道、或是在瞪眼比赛中赢过鱼人王等等。这些在酒吧或驻扎营地流传的有趣传闻,每一则听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醉鬼纷纷提出各自的想法。 从胡说八道的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主角,是个右抓赤熊左抱巨鲨,顶着一头红色乱发的巨汉,甚至还有可怕的利齿。 结果符台现实的只有红色头发。 根据擅长绘画的新兵画的想像图,耳朵上面还长了很有男子气概的角。 天哪,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想过居然是个女的! 仔细想想,既然被称为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就不应该单纯只是肌肉发达的人。 真正的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家伙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毒女不是别人帮她取的称号,好像是她自己爱用的自称。 真是久仰大名我还以为是个子更壮硕的男女性军人。 想不到初次见面的本尊,竟是穿着充满个人品味的服装到处趴趴走的女性。 约札克一面接受对方挑衅的眼神,一面偷偷叹口气。 艾妮西娜小姐双手插在纤细的腰上,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绑得高高的火红头发,滑顺地直达腰际。她那微微往上提的天蓝色眼睛,在看起来刚强的眉毛下方闪烁着知性与好奇。 无论是高个子贵族与抱在怀里的小猫这个组合,或者是追着他们跑的冯卡贝尼可夫卿,魔族里再也找不到比他们还要可爱的人了。 对于有旁人无法理解之嗜好的约札克而言,今天的城堡之行真是成果丰硕。 请恕我失礼,艾妮西娜、阁下。 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喊我阁下,拜托不要把我跟那些战斗白痴混为一谈好吗? 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你想用小姐或大人或博士或大学者都可以,重要的是你 有没有将畏惧跟尊敬的心意包含在里面。倒是你呢?看起来很陌生。从你的发色来判断,应该是油漆工人吧? 关于那个,很遗憾,我就是你口中的战斗白痴。不过是隶属于随传随到部队之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士兵。艾妮西娜小姐,今天我进城是要找军校教官大人的办公室,但是很不幸地迷路了。 约札克耸肩笑着说道。照理说他应该皱眉说不出话来才对。 只要有人提出要求,无论什么地方都要赶过去支援,没有任何驻守的土地,就像一艘没有港口可靠岸的船只。而随传随到是各地士兵就性质而言揶揄他们的绰号。 听完这些话的艾妮西娜,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变化,只是把披在肩上的红发拨开: 我不承认那种队伍的存在,给我报上正式名称。 这句话让约札克大为吃惊。他并起脚跟、挺直背脊,一板一眼地做出面对长官的姿势: 恕属下失礼。我是隶属于第十二师团里梅利克队的克里耶约札克。 喔、伟拉卿的部队啊。 您知道啊? 伟拉卿是我朋友的弟弟,我听过他的表现,当然还有他的部队创下的亮眼战绩。只是大部分都没有算在你们身上,反而成了本队的功劳。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 那当然。不是有句话说无论善事或恶行,任何发生在这世上的事情,真王都看在眼里吗?但是老实说,真王陛下是否看在眼里这件事情的确很可疑,只不过魔动之眼可是能够看穿一切喔。 她说出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良宗教的话。 根据魔动之眼一号,监视装置正直玛丽的判断,你们部队早就被monitor锁定,经常排列在名单上的前几名呢。 这样啊 虽然不晓得monitor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既然她认识伟拉卿就好办了。约札克想起进城的理由,把手轻轻贴在胸前。 难得进城的他之所以愿意抱着不悦的想法待在这里,都是为了让儿时玩伴兼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打消辞职的念头。 队上的成员说什么都要把接受温克特地区的聘请而径自离开部队,前往担任指导教官这种温吞职业的伟拉卿留下来。 开什么玩笑啊! 要是伟拉卿离开军队,叫我们这群随传随到部队的士兵该何去何从? 要是新上任的队长是个出身上级贵族的年轻小鬼怎么办? 而且如果来了一个惹人嫌的长官,非但无法管理这群宛如脱缰野马的男人,队员更是不可能乖乖服从命令。 就算全部解除军职,另外寻找其他职业谋生,对于那些习惯在战场上拼生拼死、努力活过来的人来说上般正经的工作应该也做不下去吧。 在队上地位较高的约札克等人,为了安抚失去工作而心情低落的士兵,被迫写下他们不熟悉的请愿书。但是老实说,就算收集众多普通士兵潦草难看的连署,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因此为了得到军方高层有力人士的署名,约札克才会以代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大家的目的是想寻求士兵学校以及士宫学校的教官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的赞同,虽然只是碰巧遇上,但是如果还能得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同意,那更是如虎添翼,而且身份崇高者的署名越多就显得越有分量。 心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她?的约札克,弯腰对艾妮西娜悄悄说道: 我想谈谈有关伟拉卿的事。阁下不、艾妮西娜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 人称红色恶魔的女子双手叉在胸前,略为抬高下巴还对他嗤之以鼻,一脸把对方看得很扁的表情。 你有魔力吗? 魔力?没有我可是一点也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当对方断然拒绝的瞬间,他差点站不稳脚步,仿佛自己身为男性的一切全部遭到否定。只不过是魔力而已,可是魔力又常常被拿来作文章。 艾妮西娜连一点安慰受伤者的意愿也没有,开始寻找自己原本追踪的对象。 她对恐怕是唯一目击者的约札克,语带轻松地询同目标的去向: 克里耶约札克。你有没有看到冯波尔特鲁卿跑哪去了?是个高个子、深灰色头发的男性,应该穿着深绿色军服。 冯波尔特鲁卿? 约札克像只头脑秀逗的鹦鹉一样反问。 冯波尔特鲁卿? 那么说来,现在躲在约札克背后的房间,抱着小猫躲藏的高个子贵族,就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阁下? 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 不、别说是耳熟,他可是一位让人希望他能够在胸前那张折成两折的纸上签名的人物。 说到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是现任魔王冯体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陛下的长子,也是不久前还是克里耶约札克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的哥哥。 实质上来说,他是王位继承人,也已经统治渡尔特鲁地区,近几年在中央政治方面开始展露头角。他经常顶着一副冷酷的表情,鲜少露出笑容。在战场上的表现和他的外表一样,始终沉着冷静并且冷酷无比。 关于国政之事,据说大多数的人都仰赖着他,因为他是唯一敢进谏摄政的舅舅,也就是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的人。 虽然他是个不讨人喜欢也不会说任何好听话的男人,不过却在女性之间悄悄保持高人气,甚至还出现红着脸、但是毫不害羞地说:真想把自己献给阁下好取悦不高兴的他。的女性。 喔啊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约札克回想听到追兵的声音时,那么不知所措的古恩达,无意识地摸摸下巴。 城邑那些女孩会疯狂成那样的确不无道理,不过那些无法抵挡他皱眉头的模样的女孩,要是看到他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发抖的样子,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 唉呀,那也只是变成把自己献给阁下好保护他而已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看样子她没听到。 事到如今,只好设法保护那个男人,好让他过目带在身上的文件。可是艾妮西娜正好符合自己的喜好,可以的话真想趁这个机会把古恩达交给她,好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并借此留下好印象。 但是又不能为了女色辜负队上那些生死与共的伙伴期待。 可是要对这么可爱的女孩说谎又于心不忍 呃如果你要找高个子而且穿深绿色军服的长官,我记得是那个方向 等一下! 约札克话还没说完,红发毒女就伸手制止他说下去。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仿佛在警惕自己的疏忽。 不!古恩达往哪里走。我并不想询问碰巧路过的你。我只能够靠自己的魔力跟直觉,以及过去的行动分析出来的机率,追踪冯波尔特鲁卿逃跑的地点。 差点被甩动的红发扫到的约札克连忙往后退。好险好险,真是千钧一发。 但是就算我有清晰的头脑,也无法看清逃跑者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采取的行动。毕竟人偶尔也会突发其想,做些无谓的垂死挣扎。 克里耶约札克心想:那你就别把人家逼到走投无路但是看到握紧拳头,说得入迷的女性那副可爱模样,他就没有勇气插嘴。 这种时候就要靠这个,这台魔动追踪专用装置,俗称权威之大的灵鼻咳! 就在她装模作样清完喉咙的下一秒钟,手上已经握着有如小狗布偶的东西。她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艾妮西娜的腰上该不会有什么异次元口袋吧? 锵啦锵锵锵锵!灵鼻象君!只用在追踪轻微事件的仿冒品轻事件的轻! 也即将完成! 自己敢的东西还有仿冒品那家伙究竟是狗还是象啊? 看得出来魔动娃娃做工很精美。 一针一线都缝得井然有序,而且头部到身体的配色也非常绝妙。但是身体和尾巴明明是狗的样子,唯独耳朵很大。而且更扯的是,长鼻子的前端还有一朵大黄花。 好了。灵鼻象君,帮我追踪古恩达吧! 露出可怕微笑的艾妮西娜将魔动追踪动物放在地上。只见那个毛线娃娃的鼻子发出呼嘶呼嘶的声音之后,开始往西方迅速跑去。 唉呀?唉呀呀,灵鼻象君,古恩达往那个方向跑了是吗?等等我,灵鼻象君不对,你大可不必等我! 只不过小小的毛线娃娃却当着拉起裙摆准备往前跑的艾妮西娜面前往前滚。恐怕是闻到歌丸的味道了不禁让人觉得那是失败作。 等到那头火红的头发渐渐离开他的视线之后,约札克才敲敲背后的门: 已经走了,阁下。 过了一会儿,深灰色头发的男子才探出头。他把两手合成碗状,将宝贝小猫放在上面。然后把修长的身体缩起来,右脚先踏出房间。 唉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毒女本人。 是吗?既然这样,你应该好好祈祷从此以后不要跟她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您不觉得艾妮西娜很可爱吗?糟糕,真是非常抱歉,我居然直呼十贵族干金的名字。 你可以当着本人的面说她可爱试试看,肯定会被杀掉。 虽然被深蓝色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更何况这时候不管对方怎么威吓,依然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都是多亏他手上那只猫的关系。 啊~~真可怜,瞧你抖成这样。放心放心,已经没事了喔,小猫咪。可怕的坏人已经走掉了。 不是说过实验时不会伤害到动物性命吗?你也没必要抓着它逃亡吧? 用食指指尖搔搔它的耳朵,害怕的小猫就开始喵~~叫了出来,还露出刚长出来的犬齿打哈欠。小归小,但是已经有牙齿的形状了。 不是的,这只小猫咪不、这只猫是养在军营外面,并不是实验动物。关于这件事你就别再问了。 咦?这么说的话,阁下难不成被拿来当实验品的是阁下 都叫你别再问了! 约札克望着天花板,决定不再开他的玩笑。反正不管他本人再怎么隐瞒,迟早都会出现有趣的传闻。 好不容易恢复原有的威严,古恩达一面把小动物轻轻放回怀里一面说道: 我欠你一份人情。 可以让你欠人情吗? 有不少贵族抱持地位低的人为上位者尽心尽力是理所当然的事的想法。但是这名身份高贵的男人却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视为对等,甚至还说出欠他人情这种话。 幸好没有出卖这个男人。虽然不晓得他遭受多么可怕的遭遇不、我也不想知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差点被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可爱所迷惑,而把他交出去。看来在那时候当机立断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我希望你立刻还我这份人情,你会生气吗? 克里耶约札克像是点心店店员一样歪着头,递上小心翼翼带来的文件。 请阁下务必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要求提高薪水吗? 讨厌小弟弟我们自己照顾就行了啦!(注:日文里,提高薪水与小弟弟的字首发音相同) 没把低级玩笑听进去的古恩达,打开折了两折的文件。纸质并不是很好的黄色纸张,已经从折痕的地方开始裂开。 是请愿书啊 眉间的皱纹变得更深。 希望伟拉卿不要担任温克特的教官 否则我们全体人员都会失业,届时将会流落街头。 不过那是伟拉卿本人的意思,上级并没有对他下达任何命令。虽然发给他暂时退役的许可,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决定的人事异动。 那是早就知道的事。 可是阁下,你可以强制把他征召回来吧?这也是我们大部分队员的希望,所以才会收集堆积如山的连署。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把文件折回原样递给约札克。 但是我无法赞成,也不能主动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约札克原本相信会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也难怪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震撼。这使得他无法压抑内心的疑问,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是你弟弟的关系吗? 有如湖底的蓝色眼睛毫不动摇地看向这边,不过实在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说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不愿意送他到危险的地方吗?或者因为是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所以想把他安排到远离战争的安全地带?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样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自己应该也会减少出征的次数。 因为约札克不肯收下,所以请愿书就一直维持在递出去的状态。两人隔着黄色文件面对面站立。 可是阁下刚才不是说过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不适合当警卫。既然这样你也应该很清楚,肯拉德也是一样。 即便对方用非贵族名称的名字称呼自己的弟弟,古恩达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等待约札克把话说完。 他是个军人。虽然年纪还轻,却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高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担任剑术指导的人才吧?那样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一点也没错。 古恩达把声音压得比平常还低,对着弟弟的部下如此说道。 而且用的是不仅希望眼前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兵明白,也希望其他不在场的许多人能够理解的口吻。 肯拉特他伟拉卿当然不能埋没在乡下的练兵场。这点我也很清楚。 其实刚刚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拥有这种声音的人最适合担任军队的指导者。 不仅是军事方面,他也比舅舅休特菲尔更适合从政。 古恩达继续用令人羡慕的声音说道: 伟拉卿跟你们这些人,都不是用来挥舞无刃之剑的难得人才。让优秀的军人远离战场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糟蹋国家的重宝。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 每一场战争都有所谓的良机。无论多么锐利的刀剑,一旦错估时机就只有被砍断的份。我不想白白失去一把好剑。 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白白送死吗? 只要我国跟西马隆的战争持续下去,战况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紧张。只要能力不够的指导者一直占住上位,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演变成总体战。 这番话听起来真是大快人心,真想鼓掌叫好,也想拍拍他的背说声:阁下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呢! 古恩达说了那些话,没有在意自己的发言可能会被当成对政权的批判。 至于请愿书就这么被退回来。 如果你们是冯波尔特鲁地区的士兵,我就能随心所欲调动。不过很遗憾的,对于隶属于中央的士兵,我真的爱莫能助毕竟我并没有、也还没得到能够对真魔国军队进行大规模调兵遣将的权力。要是按照现状让伟拉卿留在王都,那么他只会以援军的名义,一直遭人利用到倒下为止,所以我才希望他能够远离中央。 接着冯波尔特鲁卿举起空着的右手,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 两年。 两年 没错,再等我两年。我一定会登上足以统辖和指挥全军的地位。到那个时候,就请 你们成为我的剑前往战场。成为国家的士兵、魔族的后盾,为国家挥舞武器。 好一个吸引人的诱惑。 因为战况延长,肯定会需要你们的力量。在那之前如果发生任何无谓的纠纷,反而会害我更伤脑筋。 两年。 根据冯渡尔特鲁卿的说法,只要他们能够撑个两年,往后就会被当成最强战力,不再是随传随到的部队,而是投人战线的中心。 不仅是如此,只要接受提案,还能够提升部队地位,不会再让无能贵族所率领的华丽军队抢走功劳。 约札克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能相信对方多少。这个初次见面的贵族男子,真的会履行他说的话吗?或者只是开玩笑? 古恩达不理会犹豫不决的约札克,继续说下去。刚刚还看不出来任何情感,现在全部表现在眼神和语气上,并且充满着自信与信赖。 到时侯我打算自己叫他回来,不管温克特再怎么挽留他都一样。 您的意思是保留手上的王牌吗? 截至现在为止,真的有贵族把我们当成王牌看待吗? 约札克有点反常地受到动摇,差点被他说服。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对方或许能从他抚摸脸颊、下巴的不自然举动看出端倪。 等一下等一下,克里耶约札克别忘了。 不管对方的声音多么有磁性,这个男人可是把小猫放在怀里的男人喔? 是小猫,小猫喔。 不是食人四角龙。 也不是象征背叛的猫头鹰。 可是无法冷静的约札克,不断地用右手抚摸下巴和脸颊。最后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对着默默等待的古恩达说: 这样的话,在那之前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忍受爱出风头的年轻小儿当我们的领导人,参加四处发生的小型战争吗?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接受无能指挥官的领导,变成派不上用场的部队,让混血者的评价变得越来越低吗? 先不管是不是年轻小鬼应该会有上级贵族接替伟拉卿的职务。你们只要当成是回锅念两年军校,应该还是能熬过这段时间。 约札克摆出一副沮丧到家的表情,还装出气馁的声音。低头乖乖收下递回来的请愿书。 我办不到。我可能会揍新任队长一顿,马上被踢出去。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申请转调如何? 我吗?别开玩笑了。我身上有人类血统,没有人会好心接纳我的。 他尝试用引起对方怜悯的表情说道。 尽管自己不娇小又不可爱,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 古恩达没有多作考虑。 不过是调动一名士兵,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愿意放弃在中央的军事经历,我就雇你为波尔特鲁地区的地方军。 好极了。 约札克在内心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如此一来就是我的天下了。让我在未来的两年待在你身边做事,当作答应提案的交换条件。 他一面挥舞被退回来的请愿书,一面用轻浮的语气提出棘手的要求。 不是在试探古恩达,而是想了解他所说的那些话到底认不认真。 既然这样就不要只转调我,请你收留所有在上面连署的人吧。这样子对我们也比较方便。怎么样?阁下,你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吗?要是你不肯照顾我们,古里叶很可能会边哭边提出这份请愿书。 你、你当自己是谁啊?还有,等一下,这样总数有多少人啊? 因为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怀里的小猫也被吓得开始乱动,尖尖的猫耳朵跑了出来。 瞧它并没有发抖,可见窝着的地方让它感到很舒服。 古恩达用食指温柔搔弄它的耳朵,接着把小猫的头藏回原来的位置。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觉得代价很高吗? 冯波尔特鲁卿没有回话,只是转身往后走。 跟我来,我请冯克莱斯特卿帮忙写推荐函。 是 克里耶约札克慢慢把纸撕破。 他想了一下,又把它握在手里,随即将它撕成指甲大小。然后把掌心里的碎纸片,洒向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远处传来少女嘻笑的声音,可能是看到乘风飞舞的蝴蝶或花瓣吧? 星星的名字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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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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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番外附录 — 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跟村田被脸色大变,拚命往下冲的上班族撞个正著,两个人就这么失去平衡,从二十五阶高的楼梯滚了下去。 我叫涩谷有利。不曾在原宿下车(注:涩谷与原宿是日本铁路山手线上相邻的车站)。 今天跟朋友约在县内附近的车站剪票口见面。 时间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五点十七分。 一向十分守时的我难得迟到两分钟,急忙两阶并做一阶爬上昨晚刚下过雪的湿滑楼梯。 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村田健身穿超可爱的驼色双排扣大衣,外加一条黑色的围巾。可能发现我不在剪票口的关系,开始走下楼梯找我。 我记得他刚考完模拟考回来。左肩背著书包,重心不稳地摆动单手赶路。 「stop、村田!危险、你的眼睛会起雾!」 「你错了喔,涩谷。反了、反了、从寒冷的地方进入温暖的地方,还有吃拉面的时候才会起雾……」 他说到这里,脚下刚好走到楼梯的平台。 我抓住楼梯栏杆弯下腰,死命把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 「哟……抱歉,我迟到了……」 「你又没迟到。」 「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找你陪我去逛书店的!这种时候本来就该提早十五分钟在约定的地点等你吧?」 「你在讲什么啊?」 村田隔著镜片露出讶异的眼神,并且拍了两下我的背,我的飞行外套发出乾燥的声响。 「你带我去看棒球时,明明不会讲出这么体贴的话啊!」 「那是因为你也看球看得很开心不是吗?」 然而找朋友陪我选参考书,实在称不上是快乐时光。 我们决定先找个地方取暖,再走遍车站附近所有书店。 ……这都拜段考的丢脸成绩所赐。 会考出这种难看数字的人,当然就是在下。那是上高中之后最惨不忍睹的分数,紧接著还有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而且期末成绩将会左右我是否需要再次体验高一生活。 讲白一点就是——留留留、留级!? 唔唔唔,光是要说出这两个字就觉得可怕。 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毕竟这一年里,我可是处于无法专心向学的环境。不仅被无法置信的方法传送到异世界,还突然当上魔王。远征的目的地有许多纷争跟武斗会等著我,另外我还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跟大国的统治者交锋。 我这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高中生,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问题。 而且国内都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我这个连选举权都没有的未成年小鬼,还得设法说服其他想诉诸武力的人打消念头。 总之,年仅十六岁的棒球小子,这一年来过的就是这么残酷的日子。 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念书! 『这个嘛~~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或许那就是导致你成绩低落的原因。』 当我说出自己面临留级危机时,电话另一头的村田如此说道。即使他也以异世界的重要人物之姿卷入其中,成绩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你还没跟爸妈说对吧?』 「怎么说?你要我说『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已经变成了不起的国王了』?我哪说得出口啊!?」 『既然如此,就无法博取他们的同情罗。』 「没办法——不过跟爸妈比起来,问题最大的是我哥啦!」 可能是涩谷家一贯的教育方针,我的父母对于孩子在校成绩一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哥就跟爸妈完全相反,从小学到现在都很爱弟弟的成绩。 他会抢在老妈之前检查我的考卷或成绩单,并且碎碎念我的分数比上一次低几分,或是没有达到学年平均分数等等,念到最后甚至还冒出「你是我的劣等复制人」这种违反科学伦理的话,总之就是不断责怪我这个弟弟成绩不好就是了。 这下子要是真的留级的话,不知道那家伙会用什么眼光看我。 「……我铁定会被我哥宰了。」 『怎么可能啊!』 「就算他没宰了我,也会骂我是涩谷家之耻或污点,把我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觉得我是妨碍他出人头地的障碍,说不定还会把我流放外岛。」 『流放外岛——?』 「搞不好我会在被流放的岛上创作和歌,死了之后还纂成歌集而蔚为话题。」 『那也很好啊!』 「一点都不好!如此一来得就被软禁在孤岛上,再也无法去球场看球了喔!?如此一来得就无法亲眼看到伊东长期政权的发展、当他完全称霸球界面被高举欢呼之时,我也无法跟著一起感动大哭罗!?就算不是选秀状元也无所谓,希望球团能够选到我……算了……这是就算没有留级也无法实验的梦想……总之,要是让哥哥知道我留级的话,很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原来我排最后啊?算了,你要我从哪个部分帮你复习?高一数学好像是从下学期后半才开始变难的。』 「……拜托从春天开学那时候开始复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村田大叫:『你也发现得太晚了——!』 就这样,在搞定自己的亲兄弟之前,我已经先取得朋友的同情。在九局下半两人出局的状况下,我为了挥出逆转安打,只好请求他人帮忙。 我不奢求能够击出逆转全垒打,只要安打就行了。就算是触击安打或对方失误也没关系。总之只要能够让我躲过留级的梦魇,我就满足了。 于是我拜托周末要参加补习班模拟考的村田陪我去买参考书,时间约在下午五点十五分,因为大型书店固定进驻在车站周边,所以我认为约在剪票口见面最有效率。 没错,我们应该要在剪票口见面,而不是楼梯。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你的脑筋已经动了一整天,想必很累吧?」 「嗯——还好啦。倒是今天晚上我三个月不见的父亲将从香港回国……」 正当我听到这里的下一秒钟,我跟村田就被赶著下楼梯的男人撞上。 对方是个在西装外面套著常见的驼色大衣,连钮扣都没扣的男人。腋下夹著合成皮的皮包,另一只手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边跑边看手表-也因为那样,才会没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的两名高中生,直接撞上我们。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鞋底越过楼梯平台的止滑条,两只脚浮在半空中。村田的体重随著冲击力道加诸在我身上,我的手顿时离开银色的栏杆,不过还有三根手指头急著想要抓牢它。 「……要……」 我想喊「要摔下去了」,却因为紧张到喘不过气而发不出声音。 背后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痛楚继续传到肩膀,上臂跟腰部,过了一会儿才到小腿。我跟村田就这样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老妈最爱的「喂~我搓」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讨厌~~!都怪小有的脸胖嘟嘟的,妈妈好爱捏嘛!不过你幼小的心灵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咦?这应该不叫「喂~我搓」,而是「喂~小有」才对吧?等下次想到别的游戏再套用好了。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哪?」 如果我这么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母亲更开心而已。于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女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好像叫不醒耶。麻烦哪位帮我叫车站的人过来好吗?」 「叫救护车比较快吧?」 救护车!? 我心想「用不著那么夸张吧?要是真的叫救护车来,那我就留级定了!」虽然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都痛到不行。 「啊、马上起来太过勉强了。毕竟你们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梯?」 我的意识好不容易回到现实状况。对了,我跟村田健被某个粗心大意的上班族撞酊,所以两个人一起从车站的楼梯摔下去。 「对了,村田。」 不晓得是身体的哪个关节松脱,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最后靠著两名亲切的女性搀扶,我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你朋友依然昏迷不醒。不过他还有呼吸,心脏也在跳动,应该不要紧才对。」 「呃——谢谢你好心帮忙……好痛……」 「啊,对不起,这里会痛是吗?」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 等一下,这时候得先确认村田的伤势才对吧?不过眼睛一直看不清楚,我开始拚命揉眼睛,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撞到头了?我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为什么视线会模糊到看不清楚四周呢? 「啊、你要眼镜是吧?眼镜在这里哟!你先不要动,我帮你戴上去。」 除了到眼科检查眼睛外,不曾有女人帮我戴过眼镜。不对,等等!我的两只眼睛视力都是二.o,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的初体验吧? 「不好意思,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哇,是我!我要不要紧啊!?」 经过矫正后,原来朦胧却倏地为之一亮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我的身影——居然还躺在地上,另一个穿迷你裙的年轻小姐还让我的头躺在她的大腿上,害我有点羡慕。 我靠到自己身旁,用颤抖的手轻轻摇动: 「怎么我的情况好像比较严重!喂、我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什么哪里啊!?惯用的手应该没有骨折吧?对了,呃——村田在哪里……」 嗯?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 那么现在,拚命摇著昏迷不醒的涩谷有利又是谁?我把两手紧握再分开,身体的确依照我的命令行动。 「……奇怪?」 怪了——? 就在此时,身旁的我开始轻轻呻吟,贬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睛。 「……为什么……」 正当我不晓得怎么称呼自己的时候,涩谷有利的嘴巴发问了: 「为什么我……正在盯著自己……呢?」 「我」?从我的嘴巴说出的「我」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村田!?」 没有什么难不成,就是村田没错。 「……真、真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有许多心形装饰飞来飞去的麦当劳里,我发出第五十次的叹息。桌上摆著快冷掉的咖啡纸杯,眼前坐著村田健。 应该说是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健。 「太棒了,看得还真清楚。想不到不戴眼镜或是隐形眼镜就能看得这么清楚——哇~~真是新鲜。」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间吧——」 身体是我但灵魂是村田的人,开心环顾四周。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会露出那种表情。 「而且我觉得身体好轻喔。」 「我可是屁股跟腰都痛得要命,好像同一处地方撞到很多次。」 「我猜一定是你的反射神经跟运动神经比较好,因此无意间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而我则是直接摔下去,想必你一定全身瘀青吧!待会儿我就告诉你我的健保卡放在哪里,明天我们一起到医院……」 「别……」 我整个人趴在木纹桌上,暖和的驼色大衣贴住我的脸颊。 「别讲得这么冷静好不好——!而且你还用我的脸、我的声音,开口闭口就是我呀我的,听起来有够怪!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娘娘腔,感觉很讨厌耶!那明明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明明就是我——!」 「冷静一点,涩谷。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们是什么诈骗集团喔!」 连忙抬头想看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们,可是眼前一片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 「可恶——眼镜这么快就起雾啦!」 「唉呀,别那么激动啦。」 村田举起我的手轻敲我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手臂。太乱了。真的乱七八糟。 「我说村田,你叫我怎么不激动啊?你知道我们现在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的灵魂互换了!我的身体里面竟然是村田健,而你的身体虽然发出你的声音,但是说话的人可是我!?」 「安啦安啦,这我当然知道。大概是从楼梯摔下去所造成的冲击,导致灵魂互换吧」这种事很常见的。」 「很常见?啊!」 隔著好不容易变清楚的镜片,这才发现四周的人们对我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我连忙压低声调,把一只手摆到嘴巴旁边说: 「你怎么还能这么悠哉?这种不科学、非现实的事情,怎么可能很常见?」 「的确很常见啊!我记得哆啦a梦也有,好像是把柑橘跟乾鱼互换的故事。大李宣彦(注:日本导演。在他担任导演的电影「转校生」的剧情即为年少男女从阶梯上摔下,彼此互换身分)不也换过吗?不过那是性别不一样,那才糟糕——」 觉得自己讲的冷笑话「柑橘与乾鱼」还不错的村田,用涩谷有利的脸笑了圯来,又有新发现了,原来我笑起来是这样啊。 「哆啦a梦是用它的道具来互换,应该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吧?」 可以吗?应该可以吧,我相信一定可以。 「不过我们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任何预兆,只是摔下楼梯就互换罗?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如果告诉别人,我的外表是村田健,但实际的身分是涩谷有利,你想周遭的人会相信吗?」 「嗯,应该不可能吧。啊~~涩谷,所谓的人格互换大多都是短时间的情况。就算时间再怎么长,顶多只要忍耐几个礼拜应该就会恢复……」 「要是没有恢复原状怎么办!?」 我烦恼地抱著头。指尖的解感让我知道村田的发质是自然卷。 「要是状况持续不变……对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哟!那可是攸关我是否能够升级的关键呢!而且你也有考试吧……嗯,等一下!如此一来就变成村田帮我代考……那我应该就能成功避开留级的危机……啊~~不行不行!那样子等于是找枪手代考,跟作弊一样都是不可以的!考试的人的确是我,但不是真正的我啊!」 「涩谷的个性还是这么一板一眼。」 村田喝著变冷的咖啡。纸杯里加了许多奶精,与其说是黑色,不如说是牛奶咖啡色。 「而且要是我去你的学校考试,成绩铁定很凄惨。毕竟你念的是明星学校,平常随便考考就能上东大……完了,真的完蛋了。我铁定会不及格,在你的成绩单上永远留下个位数的分数……不光是那样,要是我害秀才.村田健留级,怎么对得起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前两个学期的成绩都不错,一次不及格还不至于让我留级。而且我说过好几次了,在校成绩跟大学入学考试没有关系。就算我升不上 二年级,就当做自己重考一年不就得了?安啦,别想那么多。等我们恢复原来的样子,我一定能够跟上进度的。就算被退学也一样可以去考大学啊!」 「村田……」 说著说著,我不禁紧握涩谷有利的手。我又有新发现——棒球小子的手指握起来触感一点都不好。 「你真是个好人呢~」 「谢谢你的赞美。」 「话说回来,村田你是右投右打吗?」 「我想我的身体应该不太适合打棒球吧——」 总之多想无益。现在只有尽可能化身对方,静观其变吧。当我硬是得出那样的结论时,一股疲劳感突然袭来。仔细想想,村田的身体才刚经历模拟考的折磨。跟一整天在寒冬中汗流浃背的涩谷有利相比,动脑的疲劳感应该更胜一筹吧。 我依旧穿著应该不适合自己的双排扣大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唔——好累,为什么会这么累。」 「这个嘛,虽然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还是受到打击。」 「嗯……啊——整个人放松之后,就出现生理上的需求。我去嘘嘘。」 「啊,我也要去。」 丢掉咖啡纸杯跟纸张之后,我抱著书包推开厕所的门。为了应付眼前的状况,我们得交换双方家庭的情报才行。至少今晚,情况糟一点还有明天晚上,更糟的话可能要过上好几个星期角色互换的日子呢。 我是村田,村田是我……啊~~不行,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话说回来涩谷,你家的狗叫什么名字?阿忠吗?」 「你当我家是『龙龙与忠狗』吗?唉——可是冬天真是讨厌,要是天气太冷,连出门都嫌麻烦……」 当我们俩并肩站在放满黄色珠珠的小便斗前,并伸出好不容易在暖气房烘暖的手拉下裤子拉鍊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 「发、发生什么事!?干嘛突然发出怪声啊,涩谷!我如果没抓稳会瞄不准的!」 「等一下、村田,我为了嘘嘘站在这里,就、就必须用这只手抓、抓住你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排泄器官哟?而且这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在嘘嘘的这段时间,我得一~直抓著别人的鸟。哇~~怎么办,我才不想抓!打死我也不想!」 我望著隔壁再次叹息。因为村田已经开始尿了。 「哇,你把我的……呀!不要看!别一直往下看还比大小!」 「你干嘛讲这么幼稚的话啊?每个人都要上厕所吧?憋太久对身体不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可是你不会有所抗拒吗?那个、是我的耶!呜喔,妈呀——别甩啦!」 「倒是你别配合我摆动身体好吗?」 跟马上解决内急的友人相比,我怎么也不愿意。问题是这时候我的尿意越来越强烈,脑筋也跟著混乱。 「唔唔,村田抓住我的……」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手不也是你的吗?好了,要尿快点尿吧。不要过于钻牛角尖去想这是谁的鸟!不然你就当做是在练习照顾病患不就好了?你当自己是在帮助老人家上厕所吧。只要处之泰然一把抓住它,就不会觉得怎么样了。」 「……我才不想对那种事情处之泰然。」 「不然怎么样,你要我帮忙吗——?你也不愿意吧?」 被我搞得不耐烦的村田抓抓头,指著白色的门说: 「你到小房间里面尿吧!」 「什么——!?你要我坐著尿!?」 纵使我们像站在宾馆前的情侣一样,说著「我有点担心,你还是留下来吧」,或是「人家今晚不想回去」挽留对方,但是村田健还是无法到涩谷家过夜。换句话说,身体是村田但灵魂是我的合体人,非得回自己家里(村田家)不可。 「我记得离家三个月的父亲今天回来。只是明天早上不晓得又要飞去哪里去了。」 听说村田在香港从事it相关产业的爸爸,与住在东京都内的短期公寓、每晚都耗在事务所的律师妈妈,两个人都是久久才回一次家。照这个情形看来,他今晚非得回家不可。对爸爸来说,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想必很想念心爱的独生子吧。 不过这也表示他平常是个独居的高中生。这对于家里有个管东管西的哥哥的我来说,实在无法想像他过著何种生活。你的家庭环境跟我家有一八o度的不同。 我站在高楼大厦门口吐著白色的气息。 纵使已经事先记住最基本的知识,但要是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我还是会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对著两名初次见面的大人装出同是一家的样子。 本来想叫村田(不过外表是涩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家人难得团圆的夜晚,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也未免太不识趣了。况且三个月不见的爸爸如果当著他的面把我当成儿子对待,应该会伤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体来说是自己儿子没错。对于不了解实际的爸爸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就心理层面来说,连我都会觉得很寂寞。 「……我回来——」 好不容易打开入口的自动锁,我准备拉开村田告知门牌号码的门,不过门是锁著的。这也难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心想他的父母应该都回来了,于是按了对讲机等人开门,我的内心有点……不,是相当紧张。 「没头没脑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说声『你好』又很好笑。」 ……等了好久一直没人帮我开门。 我再按一次,又等了好长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我豁出去连按十次。好不容易才有人从里面开锁,我却吓得想要立刻逃离现场。感觉自己好像乱按电铃的犯人。 「你在做什么啊!」 探出头的女人并非在发问。一开始就出师不利,我吓得把快要脱口而出的问候嚥回去。 「啊,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 大衣口装里的确有一串钥匙。 我一面心想「难道别人家都是这样吗?」一面在玄关脱鞋,完全错过说「我回来了」的时机。 刚刚进屋那位很像是村田母亲的女性,正如我所想像,脸上戴著眼镜。俐落的短发染成淡棕色,纵使在家里也化好妆,猛然一看很像十年后的高岛礼子。她跟我妈妈完全相反,看起来就像是职业妇女。如果在工作场合碰上她,似乎是个很难缠的对象,而且她对儿子好像不怎么关心。一想到这样刚好能够蒙混过去,我悄悄松了口气。 我在位于玄关左手边的高中生房间里脱下大衣,在洗脸台花了一点时间洗手。当我把头抬起来,镜子映出自己的脸。 村田健。 好了,村田。下定决心吧!应该是我要下定决心才对。接下来要跟睽违三个月的亲爸爸来个感人的重逢。 于是我做好心理准备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坐著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大叔。他正在专心看报纸,只看到头发稀疏的后脑勺。这个大叔……不对,我怎能称呼人家「这个」,这名上班族就是村田的父亲。 「那个……」 「啊。」 他爸爸把脸抬高约三公分,看看应该是自己最心爱的独生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不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回报纸。可能因为自己身为跨国企业的职员,必须常常注意社会情势;也可能是太久没回日本,拚命想要多了解一些国内的新闻。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在短时间所掌握到的特徵,很像增胖百分之三十的佐田雅志。当然有戴眼镜、果然戴著眼镜、他们全家大小都戴眼镜。 原来佐田雅志跟高岛礼子结婚,会生出村田健这样的脑筋跟长相…… 「呃——」 这时候出现一大个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久不见的父亲。 以村田的个性来思考,喊「老爸」、「老妈」似乎不太妥当。这样的话不是只喊「爸」、就是「爸爸」或「父亲」罗?或者像个高一学生一样叫「爹地」……或许是「爹地」,说不定真的是「爹地」—— 于是我下定决心,慢慢走近佐田雅志。 「啊——呃——那个……好久不见。」 我在说什么啊? 「嗯?是啊,好久不见。」 伤脑筋的是他的声音不像民谣,而是很有魄力的重低音。我不禁被部长级的气魄压倒,还脱口说出奇怪的话: 「三、三个月的工作,辛苦你了。」 喂喂喂,我又不是在演「极道之妻」(注:日本黑道电影)! 爸爸抬起原本埋在报纸里的头,正经八百地看著自己的儿子。看似好好先生的眼睛隔著复古眼镜瞪得圆圆的。好极了~~就是现在!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主动采取攻势。我在亮黄色的沙发上坐下,即使不熟也要设法跟他对话。 「香港怎么样?港式饮茶好吃吗?有看到成龙吗?」 「老样子。」 「怎么可能~~不要讲『老样子』啦!既然去了三个月,说些当地的见闻……」 「健!」 虽然有人用不耐烦的口气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瞬间没注意到是在喊谁。不过我还是立刻想起自己的角色,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村田的妈妈在餐桌上摊开文件,还用笔盖轻敲桌面: 「要讲话能不能请你们到旁边?这样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咦?啊、对不起。」 「你妈妈把工作带回来了。」 爸爸小声地对一副状况外的我说道。看样子最近的职业妇女似乎都奉行把工作带回家处理的主义。 「没事的话就回房念书吧?」 「咦?可是晚饭……」 「你还没吃吗!?」 我也被他们吓了一跳。搞什么,既然你家是三餐都是在外的老外,一开始怎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他们全家人睽违三个月的团聚,一定会围著餐桌一起用餐呢!还想说虽然没有传出饭菜香,等一下可能会叫些寿司之类的来吃。 「真是的,你平常不是都会先吃过再回来吗?或是在路上买些东西回来……现在临时才说要吃晚饭,我可是什么都没煮喔!」 「啊!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啦!我去便利店买些吃的就好了!有没有什么要我顺便买回来的?」 我的想法太天真了,竟然肖想吃到高岛礼子亲手做的菜。 我穿上刚刚脱掉的驼色大衣,赶紧跑到门外的走廊。冲进电梯之后,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他家比想像中还难搞定,要是像这样持续几个礼拜,我可能会因为精神疲劳而发疯。 确认过钥匙跟钱包都在口袋里之后,我穿过鸦雀无声的入口。忘记围上围巾的脸颊跟脖子,接触到二月的寒冷空气。我记得在两百公尺前的转角,好像有便利店的灯光。 这时候我发现有人影往这边走来,于是便低下头。如果是同一栋大楼的住户,好歹得打声招呼吧。要是在我使用村田身体这段期间,害他留下什么恶名就糟了。我稍微往前看,发现对方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制服外面套著大衣还围了围巾,不过格纹裙下方的脚并没有穿袜子。我光看就觉得身体发冷,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由得缩起肩膀。 「村田同学。」 什么!? 再次有人突然出声呼唤我。我发出不成语调的声音回应并停下脚步,用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向她确认: 「你在叫我吗?」 「没错,不然还有谁?」 她两手拿著书包站在我的正前方。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红,及肩长发也轻轻地随风飘动,是那种每班都会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班长的女生。她有著一双不服输的大眼睛。 「今天不是说好要陪我吗?」 「咦?」 事到如今,我又不能问她:「请问你是哪位?」 「你应该要陪我才对,可是怎么先回去了?而且只用一封短短的手机简讯拒绝我,对村田同学来说,我的存在是那么微不足道的吗?」 「等、等一下!」 班长(暂称)把手伸进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从季节性特有的可爱包装,明显可以知道那是二月十四日的巧克力。 「因为明天无法跟你见面,所以想说今天下课之后拿给你。亏我连礼物都已经准备好在等你呢!」 「等一下!」 给我等——一下! 班长(暂称),先给我一点时间思考。虽然明天才是情人节,不过因为明天见不到村田,所以你打算今天把巧克力送给他对吧?你们约好下课之后见面,也准备好巧克力了,对吧?就为了这一次的告白。 不过告白的对象是谁?巧克力要给谁? 「村田同学!」 「你、你在叫我吗!?」 「当然是叫你,不要装傻好吗?」 为什么意外总是毫无预警地降临呢?还以为躲过复杂的亲子关系,没想到紧接著要面对的,竟然是情人节前夕的告白?话就回来,村田,有这么可爱的女生要向你告白,你干嘛放人家鸽子!? 此时此刻,我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给我个答案吧。」 「呃……就算要我给你答案,我也没办法回答啊。」 我想「其实我不是村田健」这个藉口应该行不通,就算我从头到尾伪装成村田的样子,也不能随便答覆人家。毕竟男生对异性的喜好可是天差地远,就算她符合我的标准,也可能不是村田喜欢的型。即使外表有多正,脾气太硬的女生就会被三振出局……不不不,她长得这么可爱,我倒是可以对她的个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长(暂称)焦急地皱眉,紧紧握住有巧克力的礼盒。 「村田同学!」 「对不起,我不能擅自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啊!」 快要无法判断她到底在问什么的我,耳朵听到一阵「神机雷鸟队(注:英国的科幻木偶剧)」的旋律,胸前口装里的物体也同时发挥震动功能。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机。」 用体温加温的手机传来刚刚道别的友人声音: 『涩谷?』 「村田!?啊、不对,我才是村田。」 我露出小孩一般的开心反应,连忙压低声音。毕竟在我身旁的女孩并不知道我们两人身体互换这件事。 『啊——太好了,你快点出来。这里很冷呢,我人在公共电话亭啦。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在家里又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你家的气氛实在很温馨,不过你哥哥在电话前面唠唠叨叨地说著醉话。连子机都不肯给我用——』 涩谷家的哥哥正在积极寻找对象,这个月没日没夜不断参加联谊活动。 「别理他。」 『不过他还是一直吵,要我叫他葛格。』 「别听他的,那家伙玩美少女游戏玩过头了。」 『他说如果不叫,就不把在车站收购的体育报纸给我。』 「那你还是叫一下吧!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村……不,amigo,你现在在面临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么了,amigo?』 你大 可以不用学我叫你的称呼。 「听过之后你一定会吓一跳!不过你先别吃惊,冷静听我说——有女生向你告白!」 我尽可能压低声音,但是友人却完全不把我的慌张当一回事,反而在另一头笑著说: 『我知道,是龟井对吧?她生气了吧?』 「龟井?」 『没错,她叫龟井什么来著……啊~~对了,是静香。』 「那是政治家吧?(注:日本有位名叫龟井静香的众议员)」 『伤脑筋~想不到她会到门口堵我?她还是一样不服输,我明明传过简讯给她。』 「你这个笨蛋!」 我用右手捂著嘴巴,背对龟井静香蹲下来。 「虽然个性好像很难搞,不过外表很可爱耶!你不要用简讯就拒绝她,跟人家交往两个月如何?不是有句话说『试著挥棒,试著接球』吗?」 『平常没有人这么说吧?可是她不只是长得可爱,脑筋好像也不错。话说回来,我们国二曾经跟她同班哟,涩谷。不过你除了棒球之外,什么也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我认识她!?」 我看著两手在胸前交叉,一脸不耐烦的少女。正如村田所说,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她看起来的确很聪明。 「……我真的没印象……该不会是我察觉到有危险,自然而然就跳过了?」 『应该吧。龟井希望在模拟考跟我一决胜负。』 「在模拟考一决胜负?可是大学入学考试才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吗?在那之前一决胜负有什么意义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她不是来告白的,而是来下战书的!只是日期跟行程老是无法配合,原来想要利用今天补习班的模拟考分出高低,不过我只考了三科就走人了。』 你也别这样走人吧! 因为他叫我把手机拿给她听,于是我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给龟井。 「要我听是可以,不过对方是谁啊?」 「村……涩谷。」 「你说的涩谷,是指那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笨蛋涩谷有利吗?」 在寒冬的夜晚,我终于明白自己在女生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寒风刺骨。 龟井静香接下金属蓝色的手机,满脸讶异说了起来。看到原本端正的眉毛不悦地扭曲,我不由得站在一旁提心吊胆。 「……这是什么意思?」 村田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啊!? 语气越来越凶的龟井最后说出挑衅的字眼,然后就把手机推回来。力道简直像要把手机摔到地上,我好不容易才接稳。 「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变成那样!?」 「变、变成哪样啊?」 现在的我们身体互换,情况的确是很严重。 我怀著大雄的心情,目送用胖虎的步伐离去的静香,追问电话另一头的朋友: 「你到底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实话实说。我说涩谷……也就是我,因为期末考有危机,只有慌张地向村田求救。而朋友能否升级当然比龟井还重要,因此她会被拒绝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只这么说?」 『嗯,我还说,龟井的模拟考第几名与我无关,但要是我留级的话,村田会觉得他也有责任。因为我是他重要的朋友,村田有义务辅助我成为了不起的国王。』 「你竟然从我的嘴巴,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他透过电波传来的悠哉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无力的得。 『没关系吧——?反正我们又没打算跟她交往,谁管她怎么想啊——』 「问题不是那样……」 她误会了,铁定误会了,一旦夹杂「国王」这两字,不管她怎么解读都会变的很诡异,也不可能理解真正的意思。 『先别管那些了,涩谷,刚刚不是跟你说,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可是攸关你往后人生的事,所以现在就得告诉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那里。你现在在哪啊?」 『抬起头来——』 在没有交通号志的斑马线对面,有一根装了路灯的电线杆。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就在路灯正下方看似冷清的公用电话亭里挥手。 『晚餐是法式蔬菜炖肉哟——』 他的表情实在太白痴了,连我都觉得丢脸。 要是有资料可供查询,为了做为往后的参考,我说什么都想知道过去「曾经交换身体」的人们可以忍受的平均天数是多少? 我们交换身体才不过几小时,却早已到达极限。 「想不到连我这样的人都开始急躁起来。」 「还好耶,我待得挺舒服的。你的身体又轻又柔软,感觉很不错,连爬楼梯都很轻松。而且身体前屈时指尖竟然能碰到脚趾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办到呢——」 「这些都是我每天锻鍊体能的成果……你到底想试什么啊?」 「多方面的尝试罗!我觉得运动神经不错的身体真的很方便。」 我倒是很羡慕脑筋好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个状态真的很不自然。加上村田说他想起来的事情很重要,更应该尽快让一切恢复原状吧!即使不确定是否能够恢复原状,好歹也得试试看再说。 不过村田好像有点舍不得换回原来的身体,难不成他真的那么喜欢我妈妈煮的菜吗? 既然这样,他每天晚上都来我家搭伙也无所谓。 至于他说的重要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面把冻僵的手指伸进打猎夹克的口袋里一面说: 「你要选新娘哟!」 「选西凉——?」 「不是选西凉,是选新娘。如果记得没错,你已经在你的国家正式就职了。而在那里,正好跟这个季节的相同时节,会举行大规模的选新娘活动。」 路上的店家都已经拉上铁门,通往车站的路显得冷清许多。一到晚上九点,当地的商店街上都是一些在周末加班而神情疲惫,正准备回家的上班族。 「选新娘啊——换句话说,那里也有类似情人节的活动罗?」 「并不是。」 这句话打断我对集体相亲的想像。 「是有复数的女性没错,但你就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从这一年来所提过的婚事以及求婚者之中,选出一名成为魔王陛下的新娘。」 「魔……我的新娘!?」 「没错。只不过『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毕竟是满久以前的活动了,现在是否还有执行,这我就不太记得了……」 「开什么玩笑,我的结婚对象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吧!话说回来,我才十六岁耶!依宪法规定还不能结婚吧!?」 「这番话请和你的教育官说吧——对那个头衔可能是教育官或摄政官或宰相或主办者之类的人说吧!」 我脑海立刻浮现浚达张开双手往上高举,滔滔不绝的模样,他脚下的残雪好像蛮滑的。如果是他才不会管我现在几岁,只会加快事情的进度。等一下,既然是那个冯克莱斯特卿,就算不怕羞地穿著纯白婚纱混在候选人之中,也是不足为奇的事。 「……浚达的……婚纱……」 「涩谷,你可不要做太可怕的想像?」 正因为他比普通人更适合穿婚纱,所以才可怕。 「总而言之,要是在这个时期随便决定跟女孩子交往的话,很可能会直接联到选新娘的活动。明天又是众所瞩目的情人节,或许会有一拖拉库的女生正在排队等著对你告白。」 「……真是超现实的挖苦方式。」 「什么?我讲了什么超越魔术的傻话吗?所以啊,要是我继续待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不就变我要回应前来告白的女生吗?如果一整天下来都没恢复原状,我也无法应付早上的电话攻势。毕竟轻易拒绝的话,对涩谷来说仔过意不去。严格来,不是涩谷有利本尊的我如果随便答应人家,你又做何感想呢?」 我觉得等到有人展开突击再担心还来得及。 不过明天如果还维持这种状态,想必村田也会吃不消。毕竟这十六年来,我过著没有女生缘的人生,就连巧克力都只有妈妈送的。 「而且,很可能因为你=我的随便答覆,而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魔王的新娘。即便我们提出那里的民情跟地球不一样当做反驳,但我不认为那些盲从的臣子听得下去……涩谷,你有在听吗?」 「……说的也是,还是早点恢复原状比较好。长这么大还拿母亲送的巧克力,精神压力真的很大。让受欢迎到连同学都前来下战书的村田体验那种事,我可是过意不去。」 「说到受欢迎,一到情人节我也会收到来自夏威夷的卡片哟!」 「……村田,你什么时候去过夏威夷的?」 真好~~对方一定是常夏之岛的美女。 「我的属性本来就是偏向世界性跟全球化。好了,涩谷,我们接下来得一口气从这楼梯上摔下去。」 「什么!?」 我一面低头看著没有尽头(感觉上)的车站楼梯,一面吓得直嚥口水。我们所站的位置是距离剪票口不远的地方。从这里到遥远的地面,以目测判断应该有富士山的八合目(注:富士山三千公尺左右的地标)左右的高度。可能是我人在现场所以心生动摇,计算能力也因为各种外来因素而故障。 「涩谷真是的,你忘了吗?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有大于我们交换身体时所承受的冲击,就能轻轻松松恢复原状。」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的是差不多一样的冲击吧?没有说比当时更剧烈的力量喔!?当时我们是从楼梯平台摔下去,而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楼梯顶端耶!要是从这里滚下去,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很可能会死翘翘的!」 「不会死的,放心啦!况且过去也曾发生过实际案例。还有涩谷,你也别开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 「你也别随随便便叫我摔下去啊!」 「安啦安啦,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一切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马上就结束了。」 「不要啦千万不要冲动啊村田就算不那样做地球依然会转动——」 村田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从最上层往下跳,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并且往半空中踏出一步。这时候可能是电车到站前的空档,只有零星几个上下车的乘客经过。只不过这些具有常识的人们,对于在车站楼梯相拥呐喊的高中生都投以冷淡的眼神。 也许他们对最近年轻人的行为早以习以为常,反而成了众人闲话家常的话题。 等一下,万一这里有我们认识的人怎么办?要是其中有正准备回家的邻居,那我们隔天铁定会变成众所瞩目的话题。此时我脑内的喇叭传出隔壁大野太太的声音—— 「哎呀~~涩谷太太,你儿子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听说他跟国中同班的男同学在车站的楼梯相拥殉情呢!」 殉情……殉情……殉情…… 好有杜比环绕音效的目击证词。 「冷冷冷冷静一点,村田!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被当成是一对殉情的情侣!」 「啊,是吗——」 村田用明显没考虑太多的语气回答,把手往头上伸去。用我看不惯的动作抚摸涩谷有利在冬天自由发展的头发。这种感觉蛮不可思议的。虽然我的手在摸自己的头发,却是用别人的习惯动作。 「真是那样也很不光彩——你哥哥也当不成都知事。」 「……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从他那里听到什么?」 「没有啦,只知道一些人生规划而已。他计划让你加入石原军团哟!」 胜利想让我们家变成都知事家庭吗? 「如此一来就得假装被人不小心撞倒……啊~~对不起,两位请留步。」 朋友环顾四周之后,相中两名看起来刚下班打算回家的人。他们还动作夸张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脸。男的看起来约二十出头,身穿飞行夹克还戴著一顶压到眉毛的帽子,下巴则留了我不喜欢的胡渣。至于旁边那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从胸部压在他身上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她穿著只有袖子部分是针织的可爱夹克,然后拚命张嘴大笑,看起来很滑稽。涂了鲜红刺眼指甲的指尖,深深嵌进他的臂膀。 满脸通红而且眼睛湿润的她,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走来,只不过依旧一脸傻笑的她指著我们大喊: 「你看你看——探戈!他们在跳探戈!」 什么跳探戈啊?我们又不是为了跳舞才贴在一块。 他们应该有点醉……不,根本是烂醉。刚过晚上九点就醉成这样,到了隔天一定会醉的超越人类正常极限。 「村田,找醉鬼来帮忙好吗?」 「不然,你认为素不相识的人有可能答应这种事吗?」 话是没错。 村田不理会哑口无言的我,直接把行动全权委托给帽子戴到眉毛的男人。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撞一下我们呢?只要用身体轻轻撞一下就好了。呃——尽量装成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意外。」 「啊——?装成意外地撞你们——?听起来好像是暗杀耶——怎么办,从来没有人拜托我做这种事。」 「你问我怎么办,人家也不知道啊!他们两个是在跳探戈——」 可能「探戈」正好点中她的笑穴,那个女的从头到尾笑个不停。 「你就照他的话做嘛——没关系,照他的话做吧——人家想看探戈想看探戈想看探——戈!嘿——!」 说时迟那时快,结果那个女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冲撞杵在原地的我们——不过手上还是紧紧抓住心爱男人的手臂。 「等一下!那样不算撞,而是冲……哇——!」 当我发现身体倾斜时,我跟村田已经浮在半空中。而且我们快要摔倒地上以前还听到不吉利的话。那不是玩笑话,是一句不吉利的话。 「我也要一起跳探戈——!」 心想「你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我们并没有如预期一样跳探戈,而是当场摔成一团。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哥哥最爱的「喂~葛格」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妹妹摇著头开心地说:「讨厌~~葛格真是的,人家上当了啦~~」不过哥哥你美少女游戏玩太凶了。也对妹妹有过多的想像。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吗?」 如果我就这么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哥哥更开心而已。于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男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啦——好像叫不醒——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男性……不,这不是别人的声音,而是我的声音。虽然语尾都会拉长,不过的确是我的声音。 「没办法,我又不想跟警察扯上关系,乾脆直接闪人算了。」 警察!? 「噢——可是我这副模样怎么办——」 「有什么关系,大概年轻了七岁耶!」 「真的吗?你比较喜欢年轻的吗?」 虽然我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部都痛到不行。想要马上起身根本不可能,毕竟我可以从楼梯顶端滚下来。对了,我跟村田健请路过的情侣撞我们,然后就从车站楼梯摔下,而且还是四个人一起摔下来。 「唔唔……对了,村……村田呢……」 「啊,好像醒了。」 他是涩谷有利。 「什么!?」 为什么我会盯著我看呢!?我拚命用手揉眼,深怕自己哪里撞到了。可是我的指尖竟呈现有如燃烧的火红色。 「哇、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指大量出血!惨了,这下怎么办?我可是右投加打耶……不过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痛……啊——!」 难怪不会痛。我的手指之所以变成红色,是因为上面涂满女用指甲油。为什么我的手指会变得这么美丽? 「喂喂喂——平常人会说那是血吗——?那可是我花了一小时的杰作耶~~」 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竟然用娘娘腔的语气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是谁?话说回来,我又是谁!?」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从我身上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不过这次我看得很清楚,表示没有像上次那样跟村田交换身体。 「村、村田呢?啊~~太好了,原来你在那里。」 镜框歪掉的村田健,就站在蹲下来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旁边。「我们两个」的身体还黏在一块,手也紧紧勾在一起。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跟我的朋友感情融洽,紧紧靠在一起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那么现在看著他们的视线又是谁的?究竟是谁的眼睛? 「……难不成?」 不会吧? 就在此时,躺在不远处,帽子压到眉毛,下巴留著胡渣的男子,眨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晴。正当我不晓得该怎么称呼他时,男子的嘴巴发出疑问: 「唔——好痛……涩谷如何,顺利变回来了吗?」 难不成他是村田!? 这么说来,我这次变成谁了……? 魔王后宫 不疏离的亲子关系,只有在孩子上国中之前的短短十几年而已。 涩谷珍妮佛美子自传 《我的人生onepoint悔恨nothing》(待续) 1 如果前人所言属实,那么我跟古蕾塔融洽的父女之情只剩下二、三年而已。 再加上我这个为人父的老是因为超自然的力量独 自到外地出差,导致我无法时常距她一起度过全世界我最爱爸爸!的时期。 所以我决定尽可能陪她参加亲子之间的活动。也就是十岁小女孩在学校以及家中所能体验的各项活动。 像是远足、新人赛、到海边玩、红白对抗、烟火晚会、秋季露营、耶诞节耶诞节,这个应该不需要吧?毕竟两个世界的宗教信仰不同。 再来就是对体育人来说不太擅长的活动文化祭。古蕾塔还是小学生,文化祭的活动应该是园游会吧。 对于这类活动我也有经验。就是全班一起在体育馆演戏还有合唱,或是在教室展示小朋友调查资料的成果,有点像是豪华版的教学观摩。 等到升上国高中之后,校舍就会变成实习商店街,目的也会变成把马子。不过小学时的目的还很单纯。不管喜不喜欢,客人大多是小朋友的监护人。也就是说,这个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老爸老妈的面前,展现自己平日念书以及学习的成果。 这真是太扯了。丢脸到让人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活动。 尤其是小学四年级那年最惨。我的角色只是杉树花粉一号,爸妈却拿着v8占据观众席,还拼命喊:小有!小有! 与其面临这种状况,我还宁愿接受地狱千次挥棒的酷刑。如果我不是想拿全勤奖的健康优良儿童,就算要我装病拒演我也愿意。 但是,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我正为了与园游会有关的耻辱回忆到此告一段落而放心之时,面带天真无邪的笑容跑来找我的古蕾塔,说出更加残酷的提议。 亲子音乐、剧? 是啊。 那是让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欣赏音乐剧的活动吗? 坐在我膝盖上,面对我的古蕾塔轻轻皱眉摇头。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难不成是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站上舞台表演的活动? 没错。 这么说来,就是古蕾塔跟我啰? 没错! 你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古蕾塔,不管是园游会还是发表会,不都是为了让小朋友在父母的面前展现自我成长的场合吗?应该不是父母炫耀歌喉的活动吧! 不是喔,有利。这不仅是展现小朋友的成长,也要展现亲子关系的成长喔。 连监护人也要接受测试啊? 晃动稍微留长的红棕色头发,古蕾塔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肯拉德说的。 可恶的伟拉卿。 曾经在地球的欧美地区生活过一阵子的伟拉卿肯拉特,有时候会像这样对她灌输一些有的没的知识。 父母也得参加的园游会,在日本的小学极为少见,他可能是在流浪途中经过美国或英国,碰巧遇过这样的活动吧。 当然,也可能是在加拿大或墨西哥或葡萄牙或阿根延或维吾尔自治区。 可足古蕾塔,真魔国没有什么音乐剧啊! 没关系,肯拉德已经教过我什么是音乐剧了。 可恶的伟拉卿! 因为众多巧合成为我女儿的少女,活泼地挥动晒得黝黑的手臂,并且开始列举几首她想表演的曲目。 有利,你听我说古蕾塔觉得魔男宅急便(注:动画电影魔女宅急便)的歌不错,可是艾妮西娜说男人才不会什么魔术呢?于是我就说,不然改挑战有点难度的歌舞伎魅影(注:音乐剧歌剧魅影)好了,可是云特听到故事内容之后哭着说:那是太孤独了! 呃古蕾塔,有句话实在很难启齿,可是找对音乐剧 然厉啊然后啊,我觉得主角不是女生的康斯坦汀:驱魔神童(注:电影康斯坦汀:驱魔神探)也不错,结果这次换肯拉德说那部作品来自魔界,还说花魁王(注:日文发音接近动画电影狮子王)适合成人观赏,问我觉得怎么样?没想到光是要挑选表演的节目就好难喔。 啊古蕾塔,其实那个我对音乐剧有点 可是啊! 纤细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古蕾塔的额头用力抵住我的肩膀。她的头发散发阳光草原与早晨盛开的花朵香味。 其实不管是什么歌,古蕾塔都喜欢。只要能跟爸爸一起表演音乐剧,要我唱什么歌都无所谓啦! 唔! 困扰不已的我挤出八字眉,心里拼命大叫。 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啊! 其实我并不讨厌音乐。在义务教育的时期,我的音乐成绩是不好也不坏的中等程度。听古典乐也不会头痛,国中还曾经跟朋友一起唱过ktv。既不曾在贝多芬的人像上画角,也不曾替巴哈的人像画鼻毛。 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对音乐剧没辄。我实在无法理解,刚才还在正常说话的人们,怎么有办法说唱歌就唱歌、说跳舞就跳舞? 同样是融合歌曲与音乐展现剧情的艺术表演歌剧,就往我的容许范围之内。 它跟日常生话中常用的棒球选手就用棒球决胜负的理论相通。 音乐归音乐、台词归台词,把表演形态区分得一清二楚,对双方来说不是很好吗? 我说古蕾塔,音乐剧虽然不错,普通的话剧不也很有趣吗?像是我演国工,你演公主之类的。啊、不对,那就跟我们现在的身份一样。总之音乐剧实在有点 为什么? 应该要坦白告诉她:你老爸我对音乐剧没辄。 要是现在听从女儿的心愿,往后铁定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不如趁现在以毅然的态度告诉她,园游会上应该要表演话剧,这样爸爸就能继续饰演杉树花粉二号了。 为了不让她变成骄纵任性的女孩,小时候的教育很重要。 要是过度溺爱,并且让她在搞不清现实的环境成长,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像我哥哥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小就是天才儿童的他老是被捧,导致他明明是个琦玉县县民,竟然公开表示将来要当东京都知事。 总之,不管孩子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在教育上来说并不是很理想的方式。 只要我坚持不表演音乐剧,古蕾塔应该也会死心,像是地震、雷公、打铁老爹!不是打铁的老爹,应该是说火灾跟父亲都是会令人感到害怕(注:日文中打铁与火灾同音,老爹与父亲同音)。 你听好了,古蕾塔。不要表演音 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古蕾塔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呢!对了,有利,那是什么感觉啊?会不会很紧张呢?不过就算会紧张,古蕾塔也不怕! 古蕾塔把双手搭在我肩上,望着我稍微向下俯视的脸,充满热情掺杂红色的棕色眼睛,略带羞涩地望着我: 因为是跟爸爸在一起啊! 铛! 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盛大举行。 以我个人来说,原本希望这只是邀请几个亲朋好友的小规模聚会。 想不到在伟拉卿的建议下,公开募集表演者之后,家有年幼子女的首都居民纷纷踊跃参加。 过去好像没有举办过这类的活动,因此观众席也在很短的时间预约一空。 参加表演的人不只有魔族。 正在进行秋季采购之旅的希斯克莱夫也顺道来凑一脚 ,跟爱女贝特莉丝客串表演大爷与我(注:小说《国王与我》)中的一曲:猴子,舞得好吗?他顶着一头因为汗水而闪闪发亮的脑袋在舞台上展现的舞姿,博得众人热烈的掌声。 有人看见冯波尔特鲁家的私人秘书,安普琳小姐边听西寸故事(注:音乐剧西城故事)边哭泣的模样,到底是哪一个段落打动她呢? 云特明明就不是家属,却跟冯温克特家的霖塞搭档表演雪云太菊云太中的一幕。 全场观众对于遭受无情主人虐待的雪云太,以及躲在树荫下默默守护的菊云太(一人分饰两角)的勇气感动,不禁泪如雨下。 这样的场面如果出现在地球,铁定获得不少感动全美、扣人心弦的评语吧。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这场开心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唱唱跳跳亲子晚会终于来到最后的表演项目。压轴好戏是由我们的魔王有利陛下跟冯比雷费特卿沃尔夫拉姆阁下,以及古蕾塔公主所表演的充满爱&勇气&扰人安宁的音乐剧异形战场之彻头彻尾的威斯康新州!就请陛下、公主殿下以演技感动大家吧! 在云特充满新宿剧场主持人风格的介绍下,我们三个人跃上舞台。 动脑攻击、终极战士! 用人数一决胜负吧、异形! 人类是大麻烦! 皮肤好像很硬的终极战士! 粘液增量异形! 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虽然选的是一旦被问到这真的是音乐剧吗?就会无法回答的曲子,不过既然是今天主角古蕾塔的期望,那就没办法了。 不晓得她是打从哪里得知异形,竟然用崇拜的眼神问我:雪歌妮薇佛跟艾妮西娜,谁比较厉害? 真希望我的答案不要对她的想当的人物排行榜有加分效果。 知道终极战士这号人物的人,当然只有我而已。 因此作词作曲、戏剧指导、舞台效果、造型设计、作品考证等等,全都由我一个人包办。 纵使我把自己当作是劳勃罗瑞格兹(注:电影英雄不流泪、万恶城市的导演)来尝试这项挑战,终究只能彻底了解自己毫无这方面的才能。 果然全场嘘声四起。 我已经尽可能地把歌词里的残虐感加以收敛,但是带孩子来看戏的家长似乎不太满意。 只见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像动物一样朝天花板大吼,还把双手靠着嘴巴大叫。 这种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在鼓掌喝彩,对于我们这几个明明是外行人还拼命表演的父女来说,实在是很残酷的对待。 想不到观众全部站起来回以嘘声 真是意外 站在垂头丧气的我跟古蕾塔旁边的沃尔夫拉姆喃喃说道。 由于他戴着头盔的关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大家似乎相当感动喔。那是想把这份感动传达给真王陛下!的动作。 你说什么?那叫感动?我倒觉得看起来像是在要求退钱!看来你可以放心了,古蕾塔!我们的表演好像非常成功喔! 真的吗?讨厌哇我快被吃掉了! 我把古蕾塔抱起来,冲出应该回应观众安可声的舞台,结果观众指着我们,一边笑一边异口周声地说:陛下,后面、注意后面! 原来是终极战士追来了。 后台摆满来自各方的鲜花。 狭窄的休息室里绽放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朵,也充满甜美的花香。 好漂亮 这些全都是要送给古蕾塔的喔。 真的吗?那我可以全部带回家吗?可以把这些花放在我的房间里吗? 等一下再请人搬回去吧。 我正准备伸手抚摸柔软的卷发,但是少女的心早就飞到那堆礼物上。 至于几乎全身套着布偶装的我,早就满身大汗,光是要摘下橡胶外星生物头套就很辛苦。 当我的脸好不容易接触到空气,微温的汗水瞬间从头发滴落,这下我终于体会到扮演怪兽的演员有多辛苦。 下次去东京巨蛋时,我再也不会找英雄人物握手,而是要找扮演敌人的演员握手。 呼 有利怎么啦?瞧你累成这样。 只脱掉上半身服装的沃尔夫拉姆,即使已经表演过一场唱歌跳舞,仍然是一脸轻松。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身为浩瀚宇宙猎人的终极战士服装,要比异形轻便许多。 才动几下就汗流浃背,可见你平常的锻炼还不够。 我的训练、应该、比你、还严格吧。应该是说,你的角色比较轻松吧? 什么?你把问题归咎到角色分配?谁的剑术比较好啊? 应该是终极战士。 既然这样,我饰演这个角色是正确的。 话是没错,可是你 红天女(注:漫画《玻璃假面》里,最重要的一出戏的主角)候选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在简短的上场时间里,表演的入术三分,不仅动作流畅,音律也很完美,甚至还发挥足以吸引观众目光的演员天分。 我对他所饰演的终极战士只有一个不满。正当我想把不满说出来的时候 我可以进来吗? 轻敲几次门,伟拉卿从门缝探头进来。 肯拉德! 冲过去的古蕾塔把他拉进房里。 肯拉德先夸奖今天的主角,再望着把布偶装脱下一半的我们说道: 陛下的表演也很棒喔。连观众席都能感受到粘答答的气氛呢。 谢谢你毫不吝惜地夸奖专门负责饰演植物的我不对,肯拉德听我说!我完全被骗了,这家伙明明是金发碧眼美少年,怎么不是清脆嘹亮的男童高音,反而是很成熟、充满男子气概的歌声! 咦,难不成陛下期待看到有着男童高音的外星人啊?不好意思,我手上没有终极战士的资料,不知道他的声音如何。 终极战士的资料(注:终极战士predator与资料data发音接近)?他这句话说得太妙了,害我无法判断是不是冷笑话。不过伟拉卿继续露出爽朗的笑容: 你不觉得那么有男子气概的声音,比较有终极战士现身!(注:现身的日文でた也和predator发音接近)的感觉吗? 哇啊啊我明明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 没必要说个不停吧! 不过很遗憾,我不是特地过来搞笑的。进来吧,不会有人生气。 摸不着头绪的肯拉德低头看着痛苦不已的我,伸手将门打开,把一个小黑影叫了进来。 少年抬起低垂的头,偏红的金发也跟着晃动。 他年纪看起来跟古蕾塔差不多,不过如果是魔族的小孩,真实年龄可能会更大一点。 他的打扮整齐,身上没有任何饰品。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观众席和舞台上那些贵族或有钱人的小孩。 他是谁? 占蕾塔踮起脚尖偏头问道。听到别人问起自己,男孩立刻羞到连喉咙都变红了。 那个 他是非常热情的观众,名字叫做帕奇里。他把耳朵贴在会场后面的墙上聆听表演呢。 那个,表、表演很精彩哟! 男孩以打断肯拉德话语的气势,递上藏在背后的东西: 献给公主殿下! 那是一朵庭院随处可见的白花。虽然比摆满后台休息室的花还小,却是一朵清秀美丽的花。 看到对方献上充满诚意的礼物,身为本日主角的歌姬当然是乐不可支。 何不把它插在头上? 熟知少女想法的伟拉卿,露出专家笑容并且多说了这句话。 嗯。 紧张到手指不停抖动的帕奇里把花梗插在红棕色头发上。 你们看你们看,好看吗? 插上一朵白花的古蕾塔走回我们身边,脸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女儿啊,你两个爸爸的心情可是很复杂的。 沃尔夫甚至紧握道具长枪,太阳穴浮出青筋,足以把他的美少年形象破坏殆尽。 可能是献花之后勇气大增,帕奇里兴奋地开口。也可能是想拉拢父亲,这次说话的对象换成我们。不过或许是太过用力,偶尔有点结巴。 曲子、很棒!我听说是陛下亲自编写的。从来没听过的歌,真、真、真、真的很棒。 谢了。 我跟沃尔夫以相同角度挥动右手。 由于我们的爸爸模式就在此时完全启动,导致我们的反应有些冷淡。 因为曲子实在太棒了,所以我全部记下来了。我真的全部记下来了!等我回到院里,一定要唱给年纪比我小的孩子听! 于是他闭上眼睛,微微拾起下巴,唱起戏中高潮部分的一段。 也就是粘液增量异形的部分。 人类是大麻烦!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我正准备为了自己写出白痴歌词而向他道歉,却被他的美丽歌声所惊艳,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正是我心目中的男童高音,是不输给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天使歌声。 我仿佛看见帕奇里的背后有翅膀。 那是光听就能让我的心情随之起伏的歌声。 如果歌手唱出心中的悲伤,听众的思绪也受到影响;如果是歌颂喜悦,我的心中也会充满幸福的感觉。他的歌声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好棒喔,真是叫人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声,你唱得太棒了! 咦您太夸奖了,没有没有那回事。 别谦虚了,什么叫没有那回事。你受过专业训练吗?经过老师好好指导,唱出来的感觉果然不同凡响。 那个,请问您所谓的指导是指什么,我的老师只有院长而已。 院我懂了,你是就读知名的音乐学院吧?这么 说来,你将来不是歌剧演员就是音乐剧演员啰?可恶这个国家好像没有类似百老汇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我应该趁现在先跟你要签名才对。 陛下。 肯拉德沉住气规劝接触到真正才能而兴奋不已的我。 帕奇里并没有特别接受过专门的音乐教育。他居住的地方是城墙外面的孤儿院。我记得那里的孩子从幼儿到年长的孩子,全都是由院长一个人负责照料。 孤儿院? 是的。 如果是孤儿,那就代表你家人原来如此,难怪跟音乐学院没关系。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猜测。 不懂事的我一个人自high,原本兴奋的情绪也急速down到谷底。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我只是个丢脸的监护人。 不断打量我跟少年的古蕾塔,用有点生硬的语气询问帕奇里: 你的爸爸妈妈部不在了吗? 是的。 他尴尬地握紧藏在后面的双手。 家人都不在了,会不会很寂寞? 不会。 他偏着头,重复刚才的回答: 不会。我在孤儿院垦有朋友,还有许多年纪比我小的孩子。我们的感情很好,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样。院长还说现在的孩子很幸福,我也是这么认为。她说战争时期的小孩就算父母亲死了也没人肯伸出援手,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出生的小孩子,却能像这样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而且从今年开始,国家给我们的钱也变多了,也有时间教年纪小的孩子读书识字。院长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的帕奇里脸颊泛红。对我投以闪闪发亮的眼神。 谢谢陛下! 啊、我什么也没做 真正该感到羞愧的人是我。我反射性地盯着地板,那里只有我覆盖粘液的棕色双脚。 我的确曾经看着预算申请书,大吵大闹说要注重人民福祉还有教育。也提出就算重新粉刷墙壁不用金箔也没关系,把那些钱挪去建立义务教育制度的无理要求。 但是仔细计算、筹措资金,并且将政策具体执行实施的人并不是我。 而是冯波尔特鲁卿跟冯克莱斯特卿。 眼前接受你衷心感谢的人,是个只会大吵大闹的男人,这样的认知让我不禁羞愧低头。 早知道会如此无地自容,当初就不该以不熟悉政务为借口,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臣子去做,起码自己的提案应该亲自完成才对。 少年没有察觉我的懊悔,而是跟古蕾塔跟沃尔夫拉姆聊着家的事,甚至骄傲地聊起兄弟姐妹。 几年前我们的工作比学业还要忙碌,不像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学习写字跟算数。像我这种年纪比较大的,偶尔也会负责教导较小的孩子。他们学习的速度很快,脑筋都很好。 你所谓的工作,都在做些什么呢? 伟拉卿代替他回答不曾离开城堡的古蕾塔的问题。 为了补贴营运的资金,院里会制作方便士兵携带的面包和乳酪之类可以长久保存的食物,并且定期缴到城里。帕奇里就是在推货车回孤儿院的途中,凑巧经过会场附近。 就是制作内干或鱼干,还有泡水就能恢复原状的脱水蔬菜之类的食物。院长是制作保存食物的名人我想陛下应该没看过那一类食物吧? 我知道哟。就是类似竹荚鱼干跟冷冻脱水高丽菜吧?我不仅看过,甚至还吃过。 真的吗? 因为难为情而垂下的脸,忽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虽然我所吃的不是他制作,不过打开泡面时的确常遇到这一类食物。 那个真的是很方便。 一想起热开水泡开的蔬菜以及味噌拉面的汤头,原本加以压抑的饥饿便不由自主地苏醒。话说回来,在上台表演之前,我连午餐都没吃。 因此在站着的古蕾塔整个人往我身上靠以前,我都没察觉她不高兴地转过头的模样。 最讨厌了。 她一面在石地板跺脚,一面用不屑的语气说: 古蕾塔,最讨厌脱水蔬菜跟肉干了! 喂、不可以说这种话。 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挽回。 是吗? 帕奇里突然很沮丧,像枯萎的花朵一样低头。 平常的她不会讲出这么无情的话,到底是什么触碰到古蕾塔的心理创伤呢? 但是眼前也无暇查证,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不过你真是了不起,年纪这么小就一面工作一面读书。可是既然你有这么棒的才华,想不想争取奖学金进入专科学校就读呢?我猜你的音乐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成绩? 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少年反问我,由此可知我们的对话完全对不上来。 我是指学校的成绩。如果成绩不错,校方应该可以帮忙写推荐信给你想念的学校哦。呃你的老师,还有音乐课是 沃尔夫拉姆稍微动了一下。 虽然不晓得理由,不过我看他的脸好像越来越臭了。肯拉德看了一眼焦躁不已的弟弟,开口解决我的疑问。 他没有上什么音乐课。 咦,没有吗? 只有富商以及贵族子弟所受的高等教育,才会包括培养嗜好的艺术科目。普通孩子上的学校不会特别教导音乐或美术之类的课程。 是吗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 这么说来 ,他们没有日本学生那种在中小学所体验的合唱练习,也没有练过直笛或是棕色小壶、踩到猫等等。 因为学会读书识字跟算数比较重要。 话是没错。可是这样对那个叫什么对德、智、体、群、美里的美育不会有所影响吗? 国语算数在实际生活应用的确是很重要没错。但是在不久之前我看过一篇新闻报导,里面有一篇幼年时期的音乐教育对于促进脑部发育有极大影响的论文。还有、还有 你过来一下。 好痛!好痛好痛!快住手,沃尔夫! 可能是我越说越过火,终于忍无可忍的沃尔夫气得揪住我的耳朵把我拖到房间角落。 别这样,很痛耶! 有利给我听清楚了,当着百姓的面前开玩笑也该 有个限度! 我哪有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说什么要让他学音乐?开什么玩笑,你还想跟上次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然后建立麻烦的制度吗? 我哪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这样讲很过分耶。 我失望地喃喃自语。 我自己觉得做得很好,想不到在旁人的眼里是那么失败的提案。 你听好了,要不是身为新王的你希望建立什么小学,否则平民百姓根本不用接受什么教育。在街头游荡的小孩只要学会自己想从事的职业技能就够了。至于不想继承家业或是真的想接受教育的人,大可以进军校念书。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日子,也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还不是你吵着说什么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才会对就业前的孩子进行免费教育! 话是这么说没错。 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而且不仅仅是语气,就连原本翠绿的眼睛都变成深绿色,表示他是真的气炸了。 光是建造校舍跟派遣教师就花了不少钱!你说过连乡村也要设置能够接受初等教育的场所对吧?而且还要全国一起落实。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这让我哥哥有多么烦恼?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你强烈主张要让百姓学习读书、学会写信,以及提升他们的计算能力所造成的! 沃尔夫 然后现在是怎样,除了让百姓学习写字跟算术,还要让他们学习日常生活中派不上用场的艺术吗?歌唱只要靠父母亲唱给孩子听就够了,舞蹈只要参加祭典自然就能学会。你觉得有必要特地动用国家经费,让下面的人学那些东西吗? 沃尔夫! 怎样?你想反驳吗? 当然想。 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反省自己老是把政策交给别人去做这件事。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认为有必要详加调查,并做好能够亲自执行的准备之后,再来重新提案。 因此我现在能做的反驳,也只是针对他的想法提出忠告。 我把双手挽在胸前,尽可能克制心中的情绪: 你的说法听起来充满歧视意味喔。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歧视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啦! 我最疼爱的女儿适时转移一触即发的气氛。可是什么叫打情骂俏?我们才没有打情骂俏呢。 你错了古蕾塔,我们不是在吵架。 是谁?是谁教我女儿这么奇怪的名词? 那个对不起。 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脸色大变的帕奇里站在门边。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蹲下来正好对上眼睛高度的伟拉卿轻声安慰他。 只见那个孩子轻轻点头回应,不安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一看到这个情景的我跟沃尔夫拉姆,急忙开始找借口安慰他。 哇!你误会了,帕奇里!你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 没错,我还要谢谢你送花给古蕾塔呢! 我们也没有气你对宝贝女儿的亲密行为喔。没错,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谢你来看我们的表演。下次要举办第二届园游会的话,我们会替你这种热情的观众准备位子的。 正当红着眼眶的少年开心点头时 陛下! 惨了,是云特。 我听到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冯克莱斯特卿跟观众一起发出的怪声。 想必他的美丽灰发正跟地面呈平行移动,以超猛的速度冲过来。 他的主持工作应该结束了。这下不妙,要是被那个人发现,铁定会毫不扰豫抱住我、磨蹭我的脸,把我搞得浑身沾满云汁! 而且还不光是那样就能了事。 甚至还会被迫听他赞美新魔王陛下有多么美丽与聪颖,而且时间至少长达两小时。 他的那些让我丢脸丢到死的赞美,对于身为话题主角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陛下,如果你要在云特逮到你之前离开这里 明白我的想法的肯拉德,闭上一只眼睛对我使眼色,用手指着门说: 就得快点把那身服装脱掉。 好、我十秒钟就脱掉!古蕾塔,这里帮我拉一下。 嗯! 帕奇里抬起头,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男童高音。 我知道通往城堡的捷径喔! 好极了,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帕奇里。 不,这没什么。 过了几十秒,冯克菜斯特卿在我们逃离的后台休息室里一阵慌乱。 哇!不好了!脱壳了,是外壳!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一副蜕下的壳呢? 根据我事后得知的消息,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人不只云特一个。 八只混在花朵里闪闪发光并充满嫉妒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 惨叫声响遍城堡走廊,是在恪守早睡早起主义的我陷入熟睡之后发生的事。 呜咻咚耶!呼喔喔喔喔喔嗯哟呼! 那是连吓到弹起来的我都想哭,类似野兽的可怕惨叫。 哇、什么事?刚刚那是什么怪声?是狒狒还是泰山打来了? 声音是从古蕾塔的寝室传来的! 沃尔夫拉姆的话让我差点滚落床下。 古蕾塔的寝室? 就两种意义来解释,滚落床下的动作代表你说什么?我的宝贝女儿现正面临危机!的愤怒与恐惧,再加一点的怀疑,就是那个类似临终前的比婆猿(注:传说出现在广岛县比婆郡山区,像是大猩猩的生物)叫声,真的是古蕾塔的声音吗? 但是当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赶到古蕾塔的房间时,却面临出乎意料的发展。 没事吧,古 我连古这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房间呈现类似恐怖电影布景的惨状。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没事吧,古蕾塔?只见身为房间主人的少女身穿水蓝色的睡衣。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剌剌站在床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虽然她气喘嘘嘘,但是怎么看都不像遭到攻击。 这是怎么搞的不、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就搭在敞开的房门,早已经被恐惧吓到僵在原地。 沃尔夫拉姆的睡衣肩带还差点滑下来。 不妙,是蜘蛛。是巨型蜘蛛的袭击! 不、等一下,很可能是蛾的幼虫,它们也会吐一大堆多到吓人的丝。 眼前是一片有如外星人巢穴的地方,四周的墙壁全部沾满有如蜘蛛网的丝。 而且天花板附近的四个角落还吊着被坚韧的丝捉住的猎物,应该是用来当成小外星人的紧急粮食。 紧、紧急粮食? 啊!有利、沃尔夫! 糟糕,被发现了! 不对,是看到我们的古蕾塔用力从床上跳下来。而且她还使出完美的头捶冲撞我的肚子。 咕超、超好用的潜水头盔。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古蕾塔,这些家伙是打从哪里来的?是小偷吗7竟敢三更半夜溜进少女的房里!身为父亲的我就算掐他们的脖子三次都不够!你没事吧,古蕾塔?有没有受伤?损失总额多少?喂!这间房间的戒备是怎么回事? 似乎没有外界入侵的报告啊! 带着几名士兵赶来的肯拉德,看到屋内的惨状忍不住发出赞叹: 好有艺术感啊。这个陷阱是古蕾塔弄的吗? 陷阱? 听到伟拉卿的赞美,古蕾塔光着脚跳回床上: 我很厉害吧?太好了!只要碰上陷阱女古蕾塔,任何恶徒都会落得这种下场! 陷阱、女古蕾等一下。古蕾塔。你从头解释一下,那个什么陷阱女古蕾塔是什么碗糕?爸爸不记得什么时候养过这种小孩! 因为 十岁出头的少女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抓着我的手不停甩动: 因为古蕾塔没有魔力。没办法变成像艾妮西娜那样的毒女嘛!可是陷阱不需要魔术就能设置,所以我决定要成为陷阱女古蕾塔了! 拜托你别径自决定那么可怕的事好不好? 艾妮西娜怎么又跟艾妮西娜小姐扯上关系啊? 我听到了喔。 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踏着敏捷的脚步登场。 发生什么事了?心理实验室的阿鼻叫唤反应捧共鸣君因为感应到过度的共鸣而含着泪水呢。唉呀! 真魔国男性所畏惧的红色恶魔,毒女艾妮西娜扬起秀丽的嘴角,露出大胆的微笑: 好了不起的陷阱。你一定看过我的藏书《陷阱之女,惨遭魔性丝线困住的男人、在爱欲尽头等待的是亿万富翁?还是热气地狱?》对不对? 不对,标题跟内容差太多了 艾妮西娜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天蓝色的眼睛总是闪耀知性与好奇心,双手在胸前交叉,身体往后仰的站姿,让个子娇小的她充满威严。她的红发垂在背后,身上还披着看起来很温暖的长袍。 对她来说,这不是睡衣,而是进行夜间实验的装扮。 不过这些家伙是谁?既然不是外面闯进来的,那就是城堡内部的人啰! 沃尔夫拉姆甩动长剑之后重新握紧,用剑尖刺了一下吊在空中的猎物。穿着奶油色睡衣的他手握长剑,那副模样真是非常不搭。此时疑似人类的物体开始拼命挣扎。 喔嘎 放他们下来吧,古蕾塔。在这种状态,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话一说完,古蕾塔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轻轻缩着肩膀说道: 可是啊,古蕾塔是菜鸟陷阱女,还抓不到释放猎物的诀窍。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艾妮西娜就拿起大剪刀迅速把蜘蛛丝剪开,只见猎物发出低沉的撞击声掉落在地原来根本不需要什么诀窍。 恍然大悟的警卫也跟着照做,只看到四个物品纷纷落地。 当他们稍微除去盖住全身的陷阱,这才好不容易露出头部。 没看过的陌生人。沃尔夫拉姆。你认识他们吗? 没印象 亚喇外乙门未无恩勿。呸!呸呸!呸! 四人之中的一人把嘴里的丝吐出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话,可见他们瞬间从猎物进化成人类。 难怪你们不认识。因为我们一直藏在血盟城深处,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络。 开口说话的入侵者好像看到跟古蕾塔在一起的我,连忙把缠在身上的陷阱剥下。 陛下!啊、新王陛下!怎么会这样!真不愿意让您见到我这副有如生春卷的糗样!啊、请不要看。求您不要看跟丑陋毛虫没什么两样的我啊! 他边哭边痛苦地扭动身子,然后把皮蜕下。 至于躺在地上的其他三具猎物,也同样开始边蠕动边脱皮。 体格壮硕的半裸男性四人组好不容易完全挣脱陷阱。他们的发色分别是金色、银色、棕色以及紫色,不过身上那套该说是制服的服装倒是很一致。 不、说是制服也未免太蠢了。 因为他们的制服,就只有肌肉发达的肉体跟白色泡泡裤,以及脖子上的小蝴蝶领结。 而且他们的皮肤还呈现不自然的油亮。 早知道猎物是肌肉发达加上戴着蝴蝶结的半裸男,我倒宁愿他们维持刚才那副生春卷的模样。 不行、古蕾塔!你不要看,不然会长针眼的! 那四个人没有理会我的喃哺自语跟沃尔夫拉姆的教育指导,开始自顾自地摆出自我介绍的姿态。 四个人前后左右排排站好,做出像被压扁的n字队形,而且每个人站的位置似乎早已决定。 只见看似队长并且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一弹指,所有人便开始踏步,想必那是他们的暗号。 我的脑子里也打出字幕:今天将以音乐剧的方式呈现。 抛弃天生自尊脱胎换骨的奇妙身体,都是为了取悦魔王陛下。献身陛下,舍我其谁! 锵嘎锵嘎锵嘎锵嘎锵 天呼、地唤、人喊,呼唤着我努力琢磨技艺。人称魔王陛下的福袋。 我们五人合在一起就是男仆战队脱线帅哥?! 以疑问语气结尾显得气势不足。 尽管如此,他们的固定台词讲完之后,还会出现华丽的爆破场面。 刹那间空气变得很糟。 顺便一提,第五名成员因为横纹肌拉伤而取消资格。 还请他多多保重身体不对,我管他怎么了,那跟自我介绍完全扯不上关系吧?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们到底是谁啊! 啊真是的,多说无益。快点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牢里!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沃尔夫拉姆,脾气变得比我还要暴躁。 请、请等一下,等一下啦!拜托听听我们的陈情吧! 既然这样就别搞什么战队,快点报上你们所属的单位跟姓名。还有,配合台词的动作也免了。难道你们那么爱秀自己的肌肉吗?或者是故意刺激我的自卑感,逼得我无法对你们从轻量刑呢? 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真的不是那样! 淡黄色领结轻轻挥动双手否认,深色金发也随之轻轻晃动。 他们全体都顶着香菇头这点,倒是让我很在意。 我们是从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前来觐见新王陛下。也是对自己的脸蛋和体格都引以为傲的男仆战队脱线帅哥?。我们抱持或许自己的外表长得很帅吧?的想法取了这个团体名称。 蓝色蝴蝶领结的棕发男子接着说下去: 我是脱线帅哥蓝的格兰! 咻咚! 接下来是红色蝴蝶领结的淡金发男子: 本人是脱线帅哥红的莫诺雷! 咻咻咻咚!就叫你们别搞爆破的噱头了。倒是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发现这个男人的乳头位置歪了。 再来是桔色蝴蝶领结的男子: 喔、换偶了!偶乃脱线哥! 我一向主张在奇幻世界里不可能出现关西腔角色!撇开那个不说,眼前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的姓名并不统一。 最后是态度谦恭的队长,他一面拉着淡黄色领结一面说: 然后我是美乃滋炸花枝的马约尔。是的,陛下,气候真的越来越温暖,终于到了属于新王陛下的季节。 带头的马约一副想要直接切入 主题的样子。 今天就是为了表演我们的才艺,特地到遥远的公主殿下寝室。呸噜呸噜呸噜呸噜! 话刚说完,扑克牌随即源源不绝地从他轻轻举手贴住的嘴巴里冒出来。 古蕾塔迅速闪到一旁,并且做出这个年纪的女生应有的反应: 讨厌脏死了! 想靠那种毫无新意的魔术取悦大家吗 老实说,我真的很为难。 因为电视上经常出现那种把戏,我早就看腻了,而且艾妮西娜小姐可能还会变出更可怕的魔术。 沃尔夫拉姆成功压抑被吵醒的不悦,准备以站立姿势睡回笼觉。 对方拼命用眼神及发达的肌肉要求众人为他鼓掌,虽然没有被吓到。不过就是提不起鼓掌的意愿。 于是我回头想要征求意见,却发现一向冷静沉着的伟拉卿竟然讶异得半张开嘴巴。 肯、肯拉德? 看来我得改变过去对他的评价。 啊呜啊呜啊呜,大家不觉得这个戏法有趣吗?那这个如何?是妙魔术,妙魔术喔! 看样子男仆战队脱线帅哥?里面负责表演的只有戴奶油色蝴蝶领结的马约。其他三人则是搭着肌肉发达的肩膀,在背后噜噜噜~~唱歌,可能是想充当背景音乐。 这时候马约尔发出吆喝声,举起双手在面前拍手: 来吧马约、来吧马约来吧马约! 只见小小的火焰随着爆炸声冒出,一转眼房间里便弥漫着土黄色烟雾。 等到烟雾渐渐消散,才看到灰色物体在留着陷阱女杰作的天花板附近蠕动。 哇啊啊! 啊嘿、什么哇! 古蕾塔高声欢呼,我则是吓得屏住气息。 在结了好几层的白丝里面,藏了三只巨型蜘蛛。 它的肚子大概有人头那么大,并且灵活舞动长满硬毛的八只脚,往角落逃去。 我死命抱住站在床上对着它们伸手的古蕾塔。毕竟对方是光身体就有篮球大的节肢动物,说什么都不能随便碰触。 住手、古蕾塔!随便把手伸出去是很危险的,要是被咬怎么办? 怎么会被咬?那没有毒哟,不过是蝙蝠毛刺蟹罢了! 蝙蝠毛咦,蟹?不对啦,那怎么看都是超巨大狼蛛吧? 才不是啦,是蝙蝠毛刺蟹哟。这可是很难在森林以外的地方看见呢。好厉害!这些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不容易表演成功的蝴蝶领结用灿烂的笑容迷惑公主: 没有使用任何手法或机关。因为是妙魔术。 不过其他三个人凭空消失这点,倒是让人很在意。 艾妮西娜小姐的冷酷声音把马约尔吓得背脊不停发抖。 我跟肯拉德也有不祥的预感,因此环顾房间的每个角落。 找不到刚刚还在的蓝、红、桔都不见了。 马约尔,你该不会是用等价交唔! 有利,那句话千万不能说出口! 原本打算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捂住我的嘴巴,他好像是被火焰跟烟雾呛醒。 不不不不不,陛下、阁下,那绝对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毕竟我们所表演的才艺都是基于取悦魔王陛下所想的,是经过多次练习才能表演的艺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陛下感到烦恼愧疚的事。 但是黄铜床架的声响硬生生打断马约尔流利的对话。 肩膀上披着火红长发的艾妮西娜双手挽在胸前,微微挺起腰杆,露出大胆的微笑盯着蝴蝶领结: 别说那么多废话。 艾妮西娜小姐用尖头鞋后跟往背后的墙壁轻踢一下,随即发出低沉声响并破了个洞我本来打算假装没看见,不过那股冲击传到天花板之后,吊在上面的蝙蝠毛刺蟹一只一只掉了下来。 咦_ 令人讶异的是,那些灰色生物在碰到地面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群穿着泡泡裤的男人在地上摩擦腰部。 原来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幻觉了? 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集体催眠烟沙丘连绵无止尽,未免太嚣张了。看来你对毒物略有涉猎呢。 一听到毒物两字,我才发现喉咙突然变得好苦,而且有种想咳又咳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大家放心,这是为了应付这种时候所开发的魔动装置! 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科学家艾妮西娜从怀里掏出像旗子的布,把它甩得啪哒啪哒响。 只要使用这个魔动空气清净机永远的清净机(注:仿照动画宇宙战舰大和号的电影版标题永远的大和号),利用烟雾施展的集体催眠术也会在一瞬间解决。怎么样啊,马约尔?你那种只能唬一唬外行人的毒物学,终究还是比不上我这个已经钻研到炉火纯青的毒女哟! 鸣、呜呜是的。 眼见队长惨败(?)的三个人也以人鱼坐姿开始啜泣。 大获全胜、不可一世的艾妮西娜小姐边挥动魔动旗边逼问那几个男人: 你们刚刚说自己来自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吧? 啪沙啪沙。 难不成,这个空有脸蛋跟身材的脱线男子集团 啪沙啪沙。 是魔王后宫的人? 咻咻咻咚!这个爆破配合台词的时机真是恰当。 魔王后宫好陌生的名词。虽然我的身份为血盟城主人,不过我是仅次于古蕾塔的菜鸟。这里有许多我不熟悉的场所,也有许多我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肯拉德,魔王后宫是什么? 我刻意不让其他人发现而小声询问,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云特应该有办法解释。 啊、云特一定知道。话说回来,云特怎么了?真是奇怪,明明发生这么大的骚动,一向会口吐白沫迅速赶来的云特和古恩达却没有出现。 只见得意扬扬挥舞旗帜的艾妮西娜小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指抵在嘴唇: 唉呀、糟糕!我怎么会这么糊涂?我把冯波尔特鲁卿绑在鱼人运动装置小鲫君之后就跑来这里,差不多该回去把他放开了,否则摇太久腰会闪到。 魔王后宫是什么? 是为了让身份高贵而无法出城的魔王陛下,可以寻求娱乐以及治疗疲惫,有时候也为了满足一夜情的乐趣,而在血盟城的深处,也就是外人无法接近的秘密场所里,建造个人专属的夜间花园。 除了魔王,其他人都不许进入,而且据说待在那里服侍的人,全部都是真心爱慕魔王陛下、并且誓言奉献自己的身心。 马约尔的十指在肚子上交扣,用仿佛做梦的语气说道: 那就是世间乐园,魔王后宫。 可是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特种行业。 吉蕾塔躺在歪着头感到不解的我的膝盖上呼呼大睡。 从魔动医疗器具室回来的艾妮西娜小姐则赶在黎明拂晓前把头发绑好。 差不多就是那样。如果魔王每天晚上都到街上游荡,通宵旦达玩乐,这么下去铁定会出问题的。所以才会建立一个魔王专属的游乐场,也就是不用挑选伴侣的后宫。 另外古恩达似乎真的闪到腰了。艾妮西娜小姐笑着说:不过别担心,我有附上特别魔动治疗器鱼闪闪。 后宫在日本叫大奥这么说来,就是harem啰?等一下?国王一定有后宫吧?换句话说,那个叫魔王后宫的店里就聚集了过去魔王看上的美女,而且还是精心挑选的? 刹那之间,我的脑袋整个被桃色妄想占领。 想不到在这个瞬间,我哥哥最喜欢的美少女游戏,竟然真实在血盟城的深处重现 。 身穿各种年代各种装扮的女生,全部都在服侍魔王陛下。有泳装美少女店驻店,也有水手服美眉顾店,还有鬼来电。 啊!真庆幸自己当上国王!唉呀,魔王真是太棒了,更想放声大喊魔王后宫万岁!然后在城堡的屋顶跑来跑去。 另一方面,得知自己母亲新秘密的两人,则是以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蹲在房间角落。 促膝长谈的他们正在召开兄弟会议。 尽管那几个肌肉男是他们感到愧疚的原因,可是也没必要沮丧到那种地步吧? 马约,你们在那个魔王后宫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因为我们是艺人,所以都在唱歌跳舞,杂耍或魔术等等。精进各种表演节目,取悦魔王陛下正是我们的工作。对了对了。还有类似陛下今天跟公主殿下一起表演的音乐剧,也是我们的拿手项目。 到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趴在我膝上的古蕾塔在说梦话。她应该梦到正式表演的情景吧。 只要是国王喜欢的表演,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都要学会,这便是我们的职责。毕竟魔王后宫是用来让平目忙于公务的陛下撩下去的场所。 是疗愈用的场所、是用来舒压疗愈的吧? 四个人一点头,香菇头便以同样的角度摇晃。明天晚上我铁定会做跟香菇有关的梦。 可是 那群香菇又一起低头。 可是自从某一天,魔王陛下就不曾再踏进那里一步了。 会不会是腻了? 恐怕是被自由恋爱旅行的计划冲昏头了。 艾妮西娜小姐边说边检查墙壁,还采集破洞周围的石头那明明是她自己踢破的。 香菇四人组的代表紧握放在膝上的手: 无论我们如何磨炼才艺、维持自身的美貌,如果唯一的客人魔王陛下不来捧场,那么一切只是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这样对我们这些艺人来说,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是对于无法上场的状况感到不满吗? 于是我试着想像球季迟迟不开幕的情形 的确是很痛苦。 虽然对我这个头号球迷来说,会感到很不耐烦,但是对球员本身而言,一定是更加痛苦。 在打听外界的情况之后,我们得知洁莉陛下已经退位,新的魔王陛下也已就任,于是我们决定邀请新王陛下条自到魔王后宫一趟。 嗯! 所以才会跨过长久以来无人往来的走廊!只求能够见到新的魔王陛下一面。 嗯、嗯! 回应越来越有力。 我们抱持着想让陛下看看我们是多么努力在磨炼才艺,期待陛下能够再度光临魔王后宫而做了这个决定。所以我们先潜入公主殿下的房间,重现白天所看到的音乐剧,希望能够透过公主殿下把我们介绍给陛下。因此才会穿上最棒的戏服纯白色泡泡裤! 我倒是无法苟同他们的打扮。 可是泡泡裤带来的冲击似乎不太够。 嗯!嗯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艾妮西娜小姐?我可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陛下,要是他们不是穿泡泡裤,而是穿跟陛下一样的绑绳内裤登场呢?请你自行想像一下吧。 我试着想像他们穿着绑绳内裤的模样。 立刻逮捕他们! 好可怕的破坏力。 我们一行人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因为我接受马约尔等人的请求,登基之后初次造访魔王后宫。 我把禁止熬夜的古蕾塔留在床上睡觉,不过不知道在兄弟会议上做出什么结论,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没有多加说明就与我同行。 虽说那里是除了魔王以外,其他人不准踏入的场所,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前任魔王陛下的儿子,也不可能受到什么严厉的制裁吧。 至于无所不知的艾妮西娜,只是提供普通的只要不惹火后管大人就没问题建议。 后管大人应该是管理一切的后宫总管大人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如何去迎合权力者啰。 我们穿过又细又暗,但是没什么危险的走廊,来到魔王后宫的入口。正面的大门是很平常的左右对开大门,然而谁也想不到大门的里面居然是一座花园。 下定决心的我跟伙伴们点头示意,用力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在流露的声音与光线洪流之中,只见一群肌肉男穿戴着各种颜色的泡泡裤及蝴蝶领结搭配的正式服装,异口同声向我打招呼: 欢迎陛下大驾光临!魔性肌肉男、魔性肌肉男! 刹那间,我觉得脚下睬着的地面好像突然消失了, 从原本站着的走廊往下掉。而血压也以超高速从我的 脸、指尖以及大脑往下降。 难难不成 所谓的魔王后宫,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宫的简称? 2 为了确认亲子关系是否成长,加深双方情感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圆满落幕的那个晚上,我们因为听到古蕾塔的房间传出惨叫声而惊醒。 赶到现场的我们,看到一群身穿纯白色泡泡裤并戴着各色蝴蝶领结,看起来形迹可疑的肌肉男。 这个一面自称男仆战队脱线帅哥?一面心虚地歪着头的四人组,据说是从没有人知道的血盟城深处魔王后宫过来的,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国王对他们的宠爱。 勉强算是主人的我,居然不晓得城内有我没听过的部门,这怎么成呢? 于是我做出立刻前往视察,总之观摩之后再考量如何处置这个相当符合菜乌魔王的结论。 不过老实说,我是处于魔王后宫=大奥=没女人缘的男人毕生梦想,个人专属的harem!的桃色幻想冲昏头,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状态。 等到我踏着欢天喜地的脚步抵达现场才发现,放眼望去净是肌肉森林不对,是让人头昏眼花的肌肉派对。 原来所谓的魔王后宫并不是聚集服侍陛下的美女军团大本营,而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官的简称。 究竟我们(主要是我自己)是否能重振萎靡的气氛,拯救魔王后宫于兴衰存亡之际,并且改革这个极尽诡异的装扮呢? 至少要把那身制服换掉。 走过大门,然后穿越大厅进入剧场,映人眼帘的人员都彬彬有礼地打着领带。 自称全球银行行员,简称全球超人的爸爸曾经说过:打领带很好啊,工作中的男人会跟领带融为一体,集中精神在工作上。不过重点是无论酒保、发牌员还是警卫,所有人的上半身都是赤裸的。 笑容、洁白牙齿、裸体领带这些在现今的宴会场合早已不复见了。 总、总比戴兔耳好得多 怎么了,有利?在你所生长的世界,被称为国技的相扑不都是这种打扮,你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相扑力土才没打领带! 在那群热心的家伙带领下,我们被迫在场内唯一的包厢座位欣赏肌肉男歌舞秀。 虽然现场只有一组观众,但是正面舞台的大小却和nhk大厅的规模不相上下。而且他们表演的动作明明比一般音乐剧还要少得多,可是登场人物却净是肌肉棒子。 从女童到老婆婆,所有人都有强壮的腹肌。而且一接近感动人心的高潮部分,全体人员就开始表演淋漓尽致的肌肉大抖动戏码。 朗朗上口的旋律也让我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哼唱: 肌、肌、肌、肉实在太、美、妙 有利要不要紧啊?你被洗脑了喔! 我的额头被强忍哈欠陪我看表演的沃尔夫拉姆敲了好几下。 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要变成肌肉信徒了。 歌剧结束之后,接着表演音乐剧。 一面配合eibembo曲风的音乐,一面把直纹肌当做横纹肌来展示,然后让无毛的小动物小幸运爬过大胸肌。 因为是半裸的状态,根本没地方可以藏魔术道具。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没有使用任何手法跟机关的正统魔术。 至于奇术的部分,只是纯粹在展现肉体美而已。他们用奇妙的幻影把铁笼里的白虎放出来,并且赤手空拳将它制伏。白色的动物只要狮子(注:漫画《小白狮王》)就够了。 我趁节目空档戳了一下肯拉德的侧腹。因为他比在地球出生的我还要了解美国文化。 我虽然没在当地住过,不过拉斯维加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少了吃角子老虎。 我是没去看过,不过宝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觉得性别好像不一样抱歉我还不够用功。 那到底该怎么比喻这里才好? 应该算是陛下专属的主题乐园吧。 伟拉卿一脸沮丧。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干的好事浮上台面,害他觉得很伤脑筋。 可是这里既没有棒球场也没有记分板,甚至没办法跑垒。 因为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是迎合前任魔王陛下的喜好。 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全部都是刻意配合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的兴趣啰。 这表示包括把墙壁漆成金黄色、地上铺着深红色绒毯,还有镶上宝石的栏杆与楼梯,全部都是按照前任魔王陛下的希望布置而成? 我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表示洁莉陛下喜欢肌肉男? 我看着刚才睡过回笼觉,现正准备再睡一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 看来他一定不适合执行熬夜的任务。 应该不可能。就算衣服能够修饰身材,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沃尔夫很像他的母亲,我也无法否定他的父亲是身强体壮型的可能性。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进化成让我望尘莫及的健美肌肉男 此时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美乃滋炸花枝,也就是马约尔悄悄贴近口中念念有词的我。 我们倾注热情表演的节目,不知新王陛下觉得如何呢? 那个如梦似幻的感觉稍嫌不足唔! 只见他的十指在健壮的下巴紧扣,用湿润的眼睛抬头望着我,那是当不成小狗的大狗姿势。 看到戏中主角露出这种表情,我哪敢说什么不好的感想啊? 嗯、啊非常精彩我想大概很精彩应该算是精彩吧不过马约尔,现在先别提什么感想,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先跟你确认一下。这里只有像你们这样的美形肌肉男军团吗? 此话怎讲 马约尔扬起修剪整齐的单边眉毛。 我的意思是说,从刚才到现在我只看到各式各样的美形肌肉不倒翁抱歉,是男性,完全没有接触任何女性。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在非战争故事的音乐剧里面,应该要有一、两个柔弱的女主角吧?所以我才想问问这里是否有漂亮美眉或是清秀美女,亦或是什么性感美女来着。 啊! 淡黄色蝴蝶领结男啪!拍了一下手,脸上露出笑容,闪闪发亮的洁白牙齿好刺眼。 如果您是指长相比较清秀的女装角色,这里可是多得很呢,他们的体格是比我们差一点,不过应该可以靠脸蛋来弥补不足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新王陛下是喜欢具有中性魅力的人啰? 咦?你误会了,我不是喜欢女装,而是喜欢货真价实的女生。 他用手指抚摸健壮的下巴,嗯嗯嗯自顾自地点头,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真是抱歉,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立刻在国内张贴告示,从各地召集美少年。 哇!千万别那么做!拜托别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要是置之不理,他似乎会真的马上采取行动。我试图抓住马约尔的手加以阻止,但是因为身上的油太滑,让我无法触碰他把身体搞得如此油亮这件事也很值得注意。 不过照马约尔刚刚的说明判断,我的想法很明显是错的。这个集团全部都由美型男组成,是个严禁女性加入的艺术团体。 仔细想想,既然前任魔王是洁莉夫人,后官当然不可能是美女云集的大奥,反而是挤满了从全国召集到此的男人。 这么说来,倒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居然被harem妄想冲昏头,做出这么夸张的想像。甚至还梦想来到这里之后,终于能够脱离毫无女人缘的人生。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半梦半醒的沃尔夫拉姆抬头看着我,喃喃说道: 有利,你的眼神好无力喔。 沃尔夫,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陛下正在迈向大人的阶梯往上爬。 观察敏锐的哥哥替我制止弟弟,不过他的想法跟我有些出入。 也就是说他正在拟定计划,思考如何把这个魔王后宫改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我没有、我可没有拟定任何计划喔? 魔王后宫前一任主人的次男露出意外的表情,嘴巴还做出咦?的形状。 我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抬头往上看,在鼻子跟嘴巴前面挥动右手: 解散!总之就是解散! 陛、陛下,您刚刚说什么? 马约尔做出过度夸张的惊讶表情。他的下巴看起来好像快掉了。 我说解散。洁莉夫人建立的魔王后宫从今天起正式解散,你们可以从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重获自由了。 结束表演的魔王后宫成员一面擦拭闪闪发亮的汗水,一面靠了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筹备许久的舞台表演终于圆满成功的成就感。 我从豪华的包厢站起来,拉开嗓门让后面的人也能听到我的声音,然后拍了三次手。仿佛自己是个一流的名导演: 各位,你们的表现很棒喔。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所看过最精彩的表演,谢谢你们。虽说要当成死前最快乐的回忆还嫌太早,不过的确让我欣赏到很精彩的表演。你说对不对啊,沃尔夫?对吧,肯拉德? 啊?是的。 一点也没错。 听到一连串赞不绝口的好评,表演者们纷纷举起拳头表示内心的喜悦。 我明明是个艺术白痴,还对你们的表演妄下评论,实在很抱歉。 接着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位:长久以来服侍前魔王陛下的你们,这段漫长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肯拉德轻轻皱眉抬头看我,有点欲言又止的他没有开口。 为了赞扬你们的功劳,我打算把血盟城内的这一个角落以魔王后宫剧场的名义永远流传。不过把你们聚集在此的前任魔王陛下并不在国内,她为了追求自由恋爱而周游列国。所以这个艺术团体从今天起解散,原本加在你们身上的任务也随即解除! 在场的男人脸色大变,不知所措地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你们已经没有义务服侍洁莉夫人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啰! 等一下!请等一下,陛下! 无法隐藏内心动摇的马约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还是先开口。身为魔王后宫代表的他似乎无法默不作声。 您是说解散吗?不会是真的解散吧?这、这么说来,新王陛下对我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吗?这个怎、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前任魔王陛下所看上的人耶?全部都是古今中外睁帅哥耶? 你说的没错的确都是帅哥啊 别了,我一时的桃色妄想 ;你好,残酷的现实。 没想到等着没有女人缘的我,并非任君挑选的美女军团,而是载歌载舞的肌肉集团。 可是你看,我也是个男的。就算看你们表演也无法达到什么疗愈效果喔。 刹那间马约尔的表情就像是弄丢七个可爱的小孩(注:引用日本童谣七只乌鸦中的乌鸦为何啼叫,因为它在山里有七个可爱的小孩),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您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吗? 不是啦,我是看得很开心没错,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我也知道全都是男性成员的艺术团体也不错。像是传统艺术以及前卫艺术也有这种做法,比方说是能剧跟歌舞伎,还有我妈妈每年一定要买票观赏的芭蕾舞也是。只是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跟专属我个人的主题乐园或是夜生话专用场所有点不同,真的有点不一样啦。 无数的目光紧盯着比手画脚还越说越激动的新主人。这个团体总共有多少人啊? 最重要的是,洁莉夫人想要一起玩乐的对象,跟我想的并不一样。呃不晓得你们听不听得懂?那个人老是说:好想有个男人喜欢我但是我再怎么样也是希望有女生喜欢我啊。再加上我这个人从以前就不太喜欢夜生活。正确来说,应该是到了晚上我都会因为练球太累而睡着。 一旁的沃尔夫不知为何猛点头。 所以我并不需要魔王后宫。把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害你们继续永远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罢了。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自己两年前的模样。 不断期待自己可以被叫上场代打,可是每次比赛都只能坐冷板凳。为了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上场机会,每天不间断地练习挥棒。 但是我从不曾踏上打击区,也没有接受众人鼓掌喝彩的机会。 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既然这样,就要换个环境,在新的天地继续努力,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或许在其他地方有需要自己的球队,或许有愿意拍你的背表示欢迎的地方。 遥望天际的我把视线移回来时,眼前的魔性肌肉男依旧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只穿着泡泡裤跟领带的模样,从某个方面来说是具有挑逗含意的,然而现在的他们,只是一脸无助地呆在原地。 好不容易国王下令解除他们的职务,在场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回去之后就可以开创新的人生。你们想要继续待在王都也行。如果你们有意愿,也可以加入新剧团继续歌唱与戏剧的演艺事业。那些都是你们的自由,没必要为一名长官不是,为了争夺国王的宠爱而忍受阴险的欺侮与派系斗争啰。 我是不知道在这里是否有欺负人的情况。我觉得自己话中的内容已经跟大奥的剧情混为一谈了。 可是,那个陛下 蓝蝴蝶领结的格兰终于开口说话。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想去上厕所,却被迫憋住一样。 就算您要我们离开,我们也没有故乡可以回去了。 唉呀,你们都是在地人? 他不是那个意思,陛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肯拉德,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这些人为了在后宫工作,都曾接受高等的专门教育。纵使他们有取悦魔王陛下的一技之长,可是一旦解除这个职务,他们早已习惯的夸张举止将会变得过于醒目,恐怕无法融入一般民众的生活。 他带有同情意昧的语气令在场的裸体领带满心悔恨地低头不语。 不过所谓的高等专门教育又是什么? 我很想知道,但是又不太想了解。可是又觉得如果知道,应该会在我往后的人生中派上用场。 这样还是要炒他们鱿鱼吗? 什么炒鱿鱼!不然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原以为肯拉德的话能助我一臂之力,结果却得到反效果。 害得我刚刚下决定的魄力顿时减弱许多。 请陛下三思! 哇哇哇! 泡泡裤加蝴蝶领结的集团,一起跪下来双手合十乞求。他们的肩膀肌肉发达,涂满油的皮肤还闪着可怕的光芒。 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 要、要费雇用你们?你们何不去其他剧团试试看呢? 我环顾四周,却被挤满现场的无数肌肉美形男的气势压倒。 这么多人应该很难吧? 发达的肌肉,沾上汗水跟油而闪闪发亮的皮肤。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好奇,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在旁边打瞌睡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拉开椅子用脚尖往后跳: 哇怎么闪闪发亮,整个地面闪闪发亮! 因为美容油融化之后往我们这边流过来了。小心一点,沃尔夫,千万别在睡觉前看到这种东西!否则待会儿肯定会做恶梦。 我绝对没有睡着!身陷这种状况,哪有可能睡回笼觉啊! 只比脸蛋一定赢过魔王后宫那群人的三男,如此说完之后便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而且我也赞成解散这个组织。什么不找男人,真是说得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窝囊废呢,有利。 真不知道你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可是我要先跟你声明,我没有说我不找男人,而是不过夜生活。我是不过夜生活的! 可能是情绪激动的关系,他的手掌感觉比平常还要热。前任魔王的儿子以太阳穴的血管快要爆开的气势大声说: 随便啦!反正这种不知廉耻的组织应该要尽快解散。真受不了母亲大人,说是享乐也做得太过火了!有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为国主的身份啊?居然不惜滥用国家经费,把钱浪费在无谓的地方有利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他竟然会赞成我的提议,让我觉得有些感动,搞不好我的想法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天哪!那个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居然会讲这种话。 一直被我说是任性鬼的沃尔夫拉姆,竟然否定自己的母亲上王陛下。 我觉得真是难得啊。你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公然批评洁莉夫人吧?那是你们开完兄弟会议的结论吗? 不是的。 想不到伟拉卿竟然摇头,看来兄弟会议是以谈判破裂的结果收场。 据说是沃尔夫拉姆赞成我的决定,肯拉德反对。 好一个出人意料的发展。 在尚未决定如何安置魔王后宫那些人的情况下,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城堡,因此谈判就此打住。但是总觉得好像是我自己刻意避开不谈的样子。 谁教那群肌肉男乞求的态度那么可怕。 他们开始落泪,发表厌世宣言,还一致全体下跪: 陛下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大群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对刚上任的窝囊废国王谄媚求饶的模样,看在旁人的眼中一定显得很滑稽吧。被他们卑微的态度搞得坐立难安的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同情你们,你们真的会开心吗? 什么? 可是在大狗般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之下,我实在无法对他们冷眼对待。 没事,真的没什么。总之让我考虑一下,虽然我对于城内不需要有夜生活场所的想法不会改变,但我也不打算否定你们的存在意义。我回去会仔细想想该怎么解决你们去留的圆满方案。 喔、多么仁慈又贴心的话!谢谢您、非常谢谢您,陛下! 不用谢了,这是我的工作 因为正值青春岁月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做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了。 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绝对不是什么清纯的梦。 不是在甲子园挥洒汗水争夺冠亚军,或是在奥运夺得金牌,亦或是考上大学等等正经八百的梦。 最近啊,我都没有做色色的梦 啥?色色的梦? 我的朋友村田一边窝在我房间的暧被桌里看新春接力赛跑,一边把桔子皮揉成一团。他打算把桔子的白丝跟薄皮包在圆形桔子皮里面。 你说的色色的梦,是指一般人说的春梦,也就是充满色情幻想的梦吗? 春这个嘛,你这么说也对啦。 我把脚伸进暖被桌里,躺着聆听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 因为我不想看这类的田径比赛,而是在等待接下来的职棒选手综艺节目。 做春梦有趣吗?就算梦中的你身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但是梦醒之后不是反而更加失望吗?我才不想做那种梦呢! 说有趣也算有趣啦。就算是在梦里也好,还是希望能够受到女生的欢迎。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机会梦到后宫啦。 咦?你连做梦都无法实现愿望? 嗯,最常梦到的就是跟从来没见过的偶像明星气氛正好,或是跟不曾说过话的隔壁班女生在一起。不晓得为什么我的梦都是这些模式。 这样啊 把桔色果肉送进嘴里的村田,按了一下我的电视摇控器原来现在正在广告。 该不会是你电视看太多了,所以才会在梦里实现内心的幻想吧?可是你怎么不选好一点的对象啊?竟然选隔壁班女生,如果梦到过去吵过架的人,醒来的时候不会觉得心情很差吗?至于偶像明星,倒是大家都会梦到。 嗯是吗。真的很诡异耶,我就是常常会梦到二班那个大家都觉得很可怕,还把班导惹哭的家伙呢。 手指拈到桔子汁的村田,一面抽面纸一面笑着说: 该不会是你的个人嗜好吧? 什么个人嗜好!你是说我喜欢强势的女生啰? 没错没错。或许隐藏在你深层意识里的梦中情人,每天晚上都站在你的枕边。 那是幽灵吧?咦可是那个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其实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啰? 涩谷真是的,原来你已经在梦里面跟那么多人发生关系啦?小心过一阵子人家会来找你负责喔? 啊、这你不用担心。每次一到重头戏就结束了! 结束了? 没错。 因为一到关键时刻,一定会出现什么阻碍,或是莫名其妙就自然醒来。绝对不会让我开开心心梦到最后。 像是我如果想着要是能够接吻就好了,搞不好只能进展到握手。 即使偶尔成功突破这个关卡,有机会进展到更加激烈的阶段时,对方的脸就会突然变得跟我妈妈一样,或者是变成小学训导主任的脸。 因为如此,我醒来时所受的伤害是一般人的一百倍。 我是无法确认其他人的梦是不是跟我一样啦。 总之,梦境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侯闭幕,就好像有色情守门员在拦截。 跟饭店的电视很像嘛,就是说接下来要付钱才能看啰。 骗人!难道没钱就不能做快乐的梦?连这种事情都有贫富差距吗? 等一下,有钱人不需要靠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就能到处把妹或是买无码dvd吧?不过涩谷,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安心多了。 安什么心? 频道又转回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广告已经结束了。 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对棒球以外的事物感兴趣啊。原来你也会对女生有幻想啊 不管有没有兴趣,春梦都会突然来袭吧? 友人把椭圆形镜片的眼镜往上推,很干脆地说: 我倒是几乎没做过那样的梦。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睡眠品质,而且那也不是我昨天的梦境内容。 你几乎没梦过什么意思啊?不只是最近啰?村田,你真的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吗?还是你早就肾虚精竭啦? 肾虚别胡说八道,我又不常用。 正当我想问村田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梦的时候,被电视传来的欢呼声给打断。因为领先的选手群刚好通过中继站。 对田径赛没什么兴趣的我躺在地板,抚摸将鼻子埋进我腋下的爱犬耳朵。刚才吃过年糕汤,肚子还很饱,而且还有暖被桌把我的脚跟腰烘得暖呼呼。虽然我打个大哈欠帮脑袋补充氧气,不过已经太迟了。 某个宁静的新年午后,我稍微眯了一下。 附近有爆炸声响起,我连忙捂住耳朵。 划过天际飞过来的炮弹,将石造建筑一一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梦。 是不小心打盹的我误闯的梦。 几名制服沾满灰尘的士兵,一面压着头盔一面往前跑。 拉着货车,手里抱着孩子的人们也默默往同样方向前进。 只见道路龟裂,堆积如山的瓦砾挡住去路,还有走散的小孩在崩塌的家门前大笑。 伫立在道路中央的我,好像挡到别人的路,老是撞到来来去去的人们,可是没有人会跟我道歉。 就算撞到我。也当成那里什么都没有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过没多久,我看到远方有群人扛着大箱子走过来。六个人把一个长方形箱子扛在肩上。 棺材? 盖子上面还装饰着似乎在附近摘到的,花茎很短的野花。 眼神空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人是 村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我拼命呼喊他,他仍然没有发现,从我身旁经过。 等一下啦!村田,是谁是谁死掉了? 眼神呆滞的村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眼镜的形状有点怪,看样子是骨董镜架。 是我。 咦? 死掉的人是我。 炮弹再度破坏街道,那个声音终于让我想起来。 这是梦,并不是现实。 虽然我不知道村田怎么会在这里,但这应该是我的可怕恶梦。我抓住村田的肩膀拼命摇晃我得快点叫醒他。 醒醒啊,村田,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逗留,我们得快点醒过来! 无论我再怎么摇晃我的朋友或是拍打自己的脸颊,就是无法从梦中醒来。只能够随着送葬队伍前进,走在烽火连天的街上。 可恶。如果继续待在这种地方,我的耳膜眼神经肯定会出问题。 为了脱离这个梦境,我把头往棺材一角撞去。 好痛。虽然是足以让我失去意识的痛楚,可是眼前的景色完全没变。 正当我想难不成要两人同时脱离梦境?的时候 划出完美抛物线的炮弹落在送葬队伍的不远处。我连忙拉着村田的手,让爆风将我们吹走。忽然间有股强大的力量拉扯我的耳朵 两个小鬼! 哇、好痛! 耳朵好像快要掉下来了,我跟村田同时发出惨叫。 回过神来看向电视画面,发现接力赛跑已经结束,换成一位身穿振袖和服的主播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在那里鬼吼鬼叫!连隔壁房间都听得到! 哥、哥哥 我的耳根直到现在还很痛。 可能是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叫醒我们,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穿着日式棉袍的哥哥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是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打个大哈欠。 对不起,涩谷,我好像睡着了。 哈睡着是无所谓啦,只不过在不习惯的环境睡着很容易感冒的。你要知道你家只有暖气,没有暖被桌。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用手指调整歪掉的眼镜。 刚刚因为我不小心睡着的关系,把你拉进我的梦里了。 咦 刚才一副阴沉眼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朋友笑着跟我说: 那是我做的梦。 村田常做那么可怕的梦?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不可怕的。涩谷,那是梦,只是梦而已。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对我来说,是会让自己心情沉重的梦境。 村田在暖被桌上滚动桔子,并把手指伸进我身旁爱犬的狗毛里。 话说回来,不去拿贺年卡没关系吗?你不是说要赶在你妈妈检查之前回收吗? 想不到真的有这种事啊 设置在血盟城地底的大规模实验室里,我抱着椅背坐在椅子上。 眼前是今晚仍然熬夜沉迷在实验里,恶名昭彰的毒女艾妮西娜小姐。 紫色小瓶子冒出三次温泉标帜的烟雾。 室内虽然狭窄,可是到处都有许多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魔动手电筒跟床头魔动光都是她的发明。 对于大部分活动都在白天进行的我来说,她大可趁着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从事实验,没必要等到天黑之后,特地利用魔动照亮室内进行实验。 你说什么?是指进入别人梦境的事吗? 没错。 现在是据说连骨地族都埋进土里的羊几时辰。 在城内清醒活动的人,除了艾妮西娜以外就只有守卫而已。 我是刚好在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遭到她的盘问。才会像现在这样被迫忍住睡意,告诉她自己遭遇的不可思议体验。 只要被收集情报之鬼(除此之外她还有实验的红色恶魔、臆测的贵妇人等等数也数不完的称号)艾妮西娜逮到,没跟她说一个不可思议的体验是不会放人的。尽管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也不会跟你客气。 不过,这种情形并非不可能发生。 并非不可能发生? 没错。睡觉的时候彼此距离接近,再加上关系亲近的人们波长又相似的话,要进入对方的梦境并非不可能。 可是要遇到波长相同的人不容易吧?艾妮西娜小姐,拜托你赞同一下我的说法啦。如果可以轻轻松松闯进别人的梦里,会害我觉得很危险,甚至不敢踏上走廊。 没错,要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人类不、是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魔族,在这个世界是很困难的事。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解释,机率就像是天文数字一样;用难懂的方式解释,也不像是在说什么隔壁的围墙盖好了!咦!好酷哦!这样称赞什么事情好酷或好逊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听不懂。 我很干脆地放弃了。 艾妮西娜小姐稍微确认一下瓶里的东西,喃喃说道: 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 在她眼里,魔王这个位子大概连个屁都比不上。 既然是天文数字,一生中就不一定遇得到做梦波长一致的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入,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他人的梦境。听说有不少魔族甚至还留下了啊真无趣,结果还是无法进人别人的梦境。、临死前真想偷窥一次别人的梦!、山田君,把我的坐垫都拿走吧!(注:山田君=山田隆夫,在日本长寿搞笑节目笑点里面担任给予坐垫、剥夺坐垫的工作)之类的遗言去世。于是我这个天才毒女艾妮西娜结合魔动的力量所制造的伟大杰作就是这个 艾妮西娜小姐拿出一个大到可以当抱枕的圆形枕头和一支麦克风。 睡眠时超魔动体验机,梦剧场! 梦、梦剧场? 是的。只要把这个梦枕头摆在实验对象的旁边,然后拿起麦克风站在上面假装睡着的话,不管波长是否吻合都能强行闯进对方的梦里。只不过就算装得不像,甚至演技烂到在对方的梦里被识破,它也不会停止运作。总之使用者必须自行承担后果。 什、什么?靠这个就能自由进入任何人的梦? 是的。 讶异的我嘴巴像鲤鱼一样张合不停,指着艾妮西娜小姐手上的梦剧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实验看看? 因为我讨厌自己做实验! 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后,又补了一句: 况且我井不太想体验别人的梦境。如果陛下想当实验品,尽管拿去没关系。 你、你剐刚是不是提到实验品三个字? 不、我什么也没说喔。 在听过大致的使用方法之后,我就抱着机器(应该说枕头比较合适)回到自己的房间。寝室里的沃尔夫好像睡死了,只听到咕咕哔咕咕哔的规律呼吸声。 沃尔夫! 没有反应,看样子只是个贪睡的美少年。(注:模仿日本国民rpgdrago游戏过程中调查尸体的台词) 我把梦枕头摆在天使睡颜旁边,然后站在上面握紧麦克风。 心里正想然后要好好装睡的时侯,可能是白天太累的关系,才数一、二、三我就真的睡着了。 哇咧!我又不是大雄!呼 沙 在沃尔夫拉姆的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伫立在一棵仙人掌都没有的干涸土地。 醒着的时候明明话多又有精神,想不到晚上一个人睡觉时,竟然处于如此荒凉的环境里,害我想冲过去喊他的名字。 沃尔夫呀! 我们两个同时发出渗叫。 黄沙冲天,地底下突然冒出怪物。 沙、沙熊! 想不到连梦境里都会出现死对头,想必是当时在沙漠经历过的遭遇,带给他相当大的心理创伤吧。 沃尔夫! 我好不容易只靠右手之力,把差点被拖进沙熊巢穴的沃尔夫拉姆拉上来。但是因为流沙困住我们的脚,所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斜坡。 黄色的尘埃与脸上的恐惧破坏他的美少年形象。 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脱离沙熊的巢穴,清醒的任性鬼三男一面气喘吁吁一面诚恳地向我道谢: 有利,今、今天我的双脚不幸受困,承蒙你特地前来相救,真的非常感谢 你在说什么啊你突然用这么客气的态度对我,我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啊、看来这果然是梦啊 毕竟是我闯进别人的梦里。 我握着准备周到的艾妮西娜小姐给我的备用钥匙,偷偷潜入教育官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 原本很担心会被他发现,不过云特全身裹着丝质被单、丝质长睡衣,正在享受优雅的睡眠时间。 我原本满心期待全国第一超级美型男在月光下的睡姿铁定很美 他怎么戴眼罩睡觉啊 他可能是只要有点光线就会睡不着的人吧。 重复相同的步骤,我进入冯克莱斯特卿的梦境。 嗯? 正当我觉得四周怎么这么暗的时侯,赫然发现不是因为周遭的光线太暗,而是眼前挤满黑衣集团的关系。 放眼望去只看得到黑衣、黑发、黑瞳的集团 唔、哇! 那些人全部都是我!看来看去每一个都是我,不过总有些许地方不一样。 跟我这个本尊相比,感觉温柔许多,而且十分耀眼。 一大群我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之后,一起往我这边看来。 妈啊! 是二十四只眼睛的 我不、是一○一忠狗的我。 救、救我! 结果我被自己的声音给吓醒。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个做恶梦的男人。 冯波尔特鲁卿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即使只是一点点动静都可能会惊动他。 于是某人提议在这种时侯要靠这个锵锵锵魔动好厉害拖鞋,然后递给我绒毛很长的豪华拖鞋。 加上鞋底又厚,因此消音效果很好。 我拿着备用钥匙轻轻把门打开,但是踏入一步之后,我差点放声大叫。 这里是儿童房吗? 与其说是儿童房,更像是少女的房间? 因为所有的架子都被毛线娃娃以及可爱饰品占据,剑跟武器之类的物品反而整齐摆放在角落。 再怎么看,都觉得适合这个房间主人的东西应该是剑跟武器,但是如果再继续深究下去,只会令他脸上无光。 我觉得光看房间的陈设就够了,没必要入侵他的梦境,可是我答应艾妮西娜要搜集所有人的资料,不得已只好着手进行熟悉的作业。 古恩达是皱着眉头睡觉,害我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看。 但是如果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而把他吵醒,那么事情就糟糕了,所以我只得强忍下来。 照理来说,我应该已经十分顺利进入他的睡眠世界才对,可是周遭景象并没有什么改变。 环顾四周依旧是整面摆满毛线娃娃的墙壁。 虽然是夜晚,还是有些许光线,差不多就像是初春的阳光微弱照进室内的亮度。 就算进入梦境也跟现实生活没什么两样,害我也跟着搞不清唔! 我的担心是白费工夫。 这是梦、这是梦,这明显是一场梦。 我重复说了三次之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古恩达吓了一眺。 布、布偶装? 因为他穿着印有madein古恩达的布偶装。 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这只青蛙还真是可爱。 眉间的皱纹立刻变得更深。 这只是黄莺! 咦!不会吧?黄莺怎么会是这么亮的绿色?如果硬要说是鸟类,也是绿绣眼比较对吧!不过看在很可爱的份上,是什么都无所谓啦! 这么说也没错 变得异常安分的冯波尔特鲁卿,高高兴兴递上原本挂在椅背的某样东西。 那么你也穿上这个吧。 什么?这、这该不会是? 是鸵鸟。很可爱喔! 看到身穿布偶装的他满面笑容,害我不禁想完成他的愿望。 可是这件是驼鸟装实在是很微妙啊。 最后来到次男伟拉卿的寝室。连我都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而且我跟沃尔夫也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上锁。 因为主人不在里面。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不仅一片空空荡荡,而且也显得相当冷清。 纵使衣服、书籍、烛台、备用的军靴,以及他的日常用品都原封不动摆放在原位,却依旧给人这里根本是空房间的感觉。 暖炉没有升火,没有柴火燃烧的气味。 干燥的空气让悄悄怀有或许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期待整个落空。 忽然失去主人的寝室,冰冷得像是在拒绝别人或是未来的房客。 好冷 我抱着双臂,开始摩擦手掌。 为了缓和刺骨的寒冷,于是我弯着身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正当我眨眼的时候,仿佛看到有个分不清楚是白色或红色的东西在空中飞舞。 樱花?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樱花? 而且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根本不可能潜入他的梦境。 熬夜专家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一面啜饮热红茶一面等待收集资料的我。 我回来了。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出外干活真是辛苦了啦。 是谁教她这么奇怪的日语? 要是艾妮西娜小姐开始用这种方式说话,古蕾塔铁定会立刻学起来。 拜托饶了我吧。 陛下,梦剧场用得如何? 我真是吓了一跳,这么神奇的体验真是叫我吓一跳! 看你连说话都词穷了,让我直接感受到陛下兴奋的心情呢。 艾妮西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边点头边听我述说那三个人的梦境。有时候还会针对我笨拙的说明进行笔记。 这样沙漠跟沙熊,好几个陛下,以及布偶装是吗?真的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冯卡贝尼可夫卿稍稍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这个举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脑筋聪明,而且让人拿她完全没办法的美女。 我认为他们被悠闲的梦境侵蚀了。在陛下还没来到这个国家之前,大家好像事先说好了一样,做的全都是战争的梦。无论睡或醒,净是一些侵略领土啦、同盟啦、密约之类的事,以及不久前战死的部下脸孔。但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梦里竟然是沙熊跟布偶装?仿佛城里住的净是些软弱的幼童。 虽然她说着这些话,可是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她用柔软的手指把回到她手上的梦剧场收好,一副打心底感到高兴的模样。 唉呀! 细心照料的指尖拿起什么东西,并且用食指与中指捏住。 有一片外形不曾见过的花瓣是来自陛下的故乡吗? 有可能吗?也许是吧。 我从艾妮西娜手中接过那片花瓣,把它放在掌心并用五指紧握。 它不会像雪那样融化 永远留在我手上。 迷途之花 在春意盎然的庭院里,开满白色的花朵。颜色比蔷薇跟百合还淡,接近蜂蜜的香味似乎深受女性喜爱。但对于一向置身于充满尘埃气息的战场之人来说,或许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觉得随风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里,有自己熟悉的声音,走在回廊上的伟拉卿停下脚步。 走在前方的年轻人回头问道: 请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那群妇人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 啊~~! 带路的男子用看不出是士兵的天真笑脸,望着花园的方向。可能是带点绿色的棕发挡住视线,他顺手把头发往细长的眼睛上面拨去。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其实是这座城堡主人的儿子。 洁西莉亚陛下也来了,在我姐姐那里。 原来如此,原来是母亲大人啊。 一想起美丽的母亲将政权交给自己的哥哥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自己像只花蝴蝶一样过着优雅生活的模样,伟拉卿肯拉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五味杂陈的笑容。 她又不请自来了,是否会给冯温克特卿造成困扰呢? 怎么会呢!这可是我们无上的光荣。 庭园深处传来女性谈话嘻笑的声音。伟拉卿的生母虽然贵为魔王,可是没有一点君主的模样。即使是在战争时期,却对出兵或防卫等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士兵虽然身为真王与魔王陛下的臣民,却被迫听命摄政休特菲尔的命令,而不是国王的旨意。 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对于权力相当执着,而且属于好战派的他,也很积极扩展领土。因此他趁着势力急速扩张的人类国家侵袭真魔国领海,并且用武力压制周边小国的机会,乘势宣布参战。 当初除了部分冷静派持反对意见之外,大部分的贵族都支持休特菲尔的方针,而且多数人民也默默接受愚蠢的政策。 从那时至今已经将近十年,这个国家始终无法脱离战争的泥沼。 肯拉德的父亲是个从现在的敌国逃来的人类。 十贵族里大多是拘泥血统与家世的保守人士,因此就算承认他是国王的亲生儿子,但是在政治上的发言权还是等于零。 再加上他自己不擅长以言论说服他人,于是一直甘于士兵的职位。 只是听说同母异父的哥哥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正处于反战派与好战派双方的重臣之间,立场十分为难。 在这个时候看到追求美丽事物与场所的洁西莉亚,不禁让他产生何谓国王?难道只要有崇高的称号以及摆在薄纱后方的豪华宝座就行了吗?的疑问。 可是另一方面却叉不禁会心一笑,心想世间的女性正是有如那样的存在。 听说在拉姆兹玻塔姆海战一役,我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是啊,的确接到那样的报告。 思绪被眼前这个人的话题拉回来的肯拉德,敷衍地点点头。 应该只是加以驱离的程度吧。毕竟是小规模的战斗,西马隆只是来刺探军情而已。 即使如此,胜利还是胜利! 将来有机会率领温克特士兵的年轻人,激动地握拳说道: 你不认为先发制人很重要吗?塞兹莫亚是否有出征呢?听说只要在海上打战,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被调派到他的部队。能够在如此了不起的指挥官麾下学习,就算是离乡背井也无所谓。 出生在温克特的人,有必要到海上作战吗? 这是一个海风吹不到的地方。肯拉德一点也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立志当海军。 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就算不是海军,被调派到山脉或大陆都没关系。我只希望尽早出征,为真王陛下战斗。也希望能够争取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军队里应该有不少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吧? 的确是有。 伟拉卿想起那些新兵,语气有些含糊。 对于贵族子弟来说,那里不太可能是他们会喜欢的环境。 不过那些都是因为失业而在街头游荡的少年,或是不想继承家业而志愿从军,希望能在军中闻出名堂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已经完全具备战术及统御方面的能力,只要时侯一到就会以指挥官的身份带领士兵。 可是你并不是这样。 两人在淡绿色走廊停下脚步。 一名年龄还算是少女的女仆一脸为难地站在馆邸门口。 因为她正为这间屋子的主人之子和客人抵住沉重的木门。 年轻的冯温克特卿戴尔奇亚森似乎没有察觉。 你身为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已经多次亲赴战场,并且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了吧? 我只不过是个随传随到的棋子,哪里兵力不够就立刻赶往支援。等到防御人手不足又会被叫走。根本没立下什么功劳。 可是我 看着青年钻牛角尖的表情,伟拉卿停下脚步反问: 你在急什么呢? 他的立场跟在街上无法谋生的不良少年或无家可归的孤儿不同,是十贵族之中家世最显赫的冯温克特家继承人。 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学会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方法,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接初征。 还是说这名血气方刚的青年,知道肯拉德被找来这个地方的理由,所以觉得自己的立场倍受威胁? 就算被分封到有些偏僻的领地,但是温克特一族可是从建国之前就延续下来的正统名门,这个家族在魔族史上留下伟大功绩。 他们的血统隐藏特殊能力,因此有不少人一出生就具备高度的魔力,过去还曾经有人因为真王的旨意而出任魔王。 至于那些没有魔力的士兵,听说个个都拥有强健的体魄,敏捷性跟柔软度也很杰出。 在拳击方面不曾败给其他地区的选手,但是没有学习剑术跟枪术的传统,因此不擅长进行使用武器的战斗。 为了弥补士兵的缺点,现今的当家冯温克特卿欧迪尔便向伟拉卿肯拉特求助。 希望把操练自家士兵的工作,托付给年纪轻轻就有剑圣之称的人。 对于继承家业的嫡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而且欧迪尔重视战功胜于家世,个性十分豪放磊落。因此奇亚森才会希望赶在父亲赏识伟拉卿以前,赶紧累积军队的经验,好取得父亲的肯定。 如果你对令尊找我前来一事感到不满,我可以婉拒这件事。 不、伟拉卿,事情不是你所想的!我很赞成父亲的提案。能够承蒙殿下不对,能够承蒙阁下首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呢?年轻的贵族子弟竟然想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照理来说,战况应该还没有吃紧到这种程度。 青年低着头轻声回答: 为了要守护家族名誉。 家族名誉? 伟拉卿心想这个家族有什么不名誉的传闻吗?脑里没有任何头绪。 父亲在这次的战役中没有完成任务。虽然他现在依然老当益壮,不过若是要以真王陛下的士兵身份前去执行任务,年龄还是稍微大了一点。叔叔从三年前起就罹患脚疾,连骑马都很困难。幸亏姐姐的魔力受到大家肯定,好不容易才以预备役的身份获得赏识。但是如果要把眼睛不方便的姐姐送到战场,我实在是实在是办不到。再加上哥哥英年早逝,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 能够派得上用场。 你的话真是令人敬佩。 肯拉德心想,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担子还真是辛苦。他同时把自己错纵复杂的立场拿出来比较,只不过名门贵族子弟的烦恼,大半都是自找的。 我觉得你太过急于立功了。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会面临世代交替的时机,每个家族都会出现无法完成重任的士兵。温克特的每一个人都为了国家鞠躬尽痒,因此我相信无论是真王陛下或是魔王陛下都不会责怪你的家族。 至于其他贵族,应该也不会诽谤这个家族。毕竟他们培养下一任当家的时间实在太短。 但是自己不一样。 肯拉德率领的士兵里,没有一个是家世显赫的人。 不仅如此,他们全部部是在真魔国里属于中下阶级,并且拥有人类血统的人。 所幸这件事没有传进摄政休特菲尔的耳里,但是军队里早就对于那群拥有人类血统之人的爱国心抱持高度怀疑。 为了让这种疑虑不攻自破,他们不得不前往最危险的前线,加倍拼命作战。 可是根本没有人期待他们的表现。 没有察觉到肯拉德的苦笑,温克特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即使表面上没人责备,一定有人会在背地里嘲讽!像是:就算拥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乡下贵族罢了!之类的。拥有冯休匹兹梵谷家高贵血统的殿下,或许无法了解 我父亲是来历不明的人类。 青年的脸色大变。他因为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愧,低头盯着脚尖谢罪: 真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反倒是很少人像你这么羡慕我。大多数的贵族都不愿承认我是立场跟他们相同的魔族。在这样的情形下,您的父亲大人还愿意将训练士兵的重责大任交给我,我真的感到非常光荣,内心也充满无限感激。 那么,您愿意答应这件事啰? 我是有这个打算。 年轻人迅速抬起头,满心喜悦地反问: 真的吗? 真的。如果像我这种年轻小辈派得上用场的话。 真是太感谢了。肯拉特殿下不,阁下,这样的话父亲应该很快就会改变把姐姐嫁出去的决定了! 把你姐姐嫁出去? 话说回来,倒是没听说冯温克特家的千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这件事。 一般都说她是魔力异于常人的奇才,只可惜眼腈看不见,否则就能在战场上发挥才能。 但那是流传在跟爱情扯不上关系的军人之间的说法。 跟肯拉德一起生活的士兵,只对碰得到的女人有兴趣,像是留在家乡的妻子或情人、在街上偶遇的招牌女郎,还有在酒吧调戏的女人等。 其他的士宫也差不多,所以至今都没机会得知这名青年的姐姐是位什么样的女性。只知道她是身为现任魔王的母亲的知己,两人好像是很亲密的朋友。 他打算把姐姐嫁到古兰兹家。 戴尔奇亚森像在说仇人名字般恨恨地说道。 要把她嫁给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 这样啊。 肯拉德听说过那个名字。对方是个有着端正的容貌以及强健体魄的军人,还有与外貌十分符合的辉煌战绩,称得上是女性为之着迷的男人。 我觉得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一点都不好!冯古兰兹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要是嫁进那种家庭,姐姐绝对不会幸福! 是吗? 以军人的眼光来看,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但是如果牵扯到某个女孩的婚姻,可能会遭到家族成员的阻碍。不过再怎么说,这都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问题。 风向改变,再次听到女性说笑的声音。伟拉卿催促尚未完成向导任务的青年,继续往城里走去。 手中拿着通行证,在初次进入的城堡里迷路的克里耶约札克投降了。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是哪里啦,王八蛋! 从刚才就只看到绵延不断的石墙。猛抓一头颜色有如成熟果实的头发,约札克开始自言自语: 想不到在敌阵里来去自如的我,居然会在魔王陛下的城里迷路。 自己待过军校,也曾担任士兵,因此对城邑及近郊的地理都摸得很熟,但是从未踏进以坚固闻名的血盟城内部。毕竟那里是只限国王跟她的亲信,再加上十贵族,以及随侍在旁的仆役进出的场所。 对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士兵来说,除了护卫任务之外,根本没机会接近这里。 云云教官大人到底在哪里? 他伸手把军服的领子松开,口中念念有词。 收在怀里的文件若是缺少这个城中某位人物的署名,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想要到达士兵及士官学校的教官办公室,必须往前直走,出了前面的中庭之后再穿过回廊往北走,走进右手边的门之后,一直走到底再往左转到城堡南边。接着往右往左往左往斜右的方向转弯之后,再大步慢行约五十八步经过问路之后总算走进城里,而且穿过第一道大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跤。然而现在问题来了,在自己的右侧排列好几道同样颜色同样形状的木门。 话说回来,大步慢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大步慢行啊?以我这种长度的脚哪办得到啊? 现在只能四处胡乱摸索了,就算找到一个能帮忙带路的小孩也好。但是自己发现的人并非可爱的少年少女,而是全身充满威严与杀气的军人。 对方出现在远方的转角,以极快的速度走来。 从他身上服装及腰际佩剑的价格来判断,应该是贵族阶级的高官。自己曾接待过各地的士兵及士官,但是从没见过那种深绿色的制服。 对方的上半身大概跟自己差不多,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长衣的腰部位置确实无误,那他应该属于腿长的那一型。他把说是黑色也不为过的部分深灰色头发绑起来,但是不晓得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撮头发粘在脸颊上。 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不是卫兵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唉呀! 是让人有点心动的忧郁神情。想必一定有许多女性为了取悦他而使出浑身解数。 你是谁? 停在距离五步的地方,高个子男性简短发问那是让人为之倾倒的低沉嗓音。 你看起来很陌生,是新来的卫兵吗? 并不是。 糟糕,忘记要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约札克马上又补上一句阁下。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不适合当警卫。 您果然是眼光独到,阁下。 约札克把视线往下移,发现深绿色的军服下,胸前的膨胀显得很不自然。都已经贵为家世显赫的十贵族,还有必要偷粮食吗?一想到这里就无法收起脸上的笑容。 如果是迷路的话就回到正门重走一遍。只要沿着外墙走一圈,应该就回得去了。 老实说,自己还真想按照他的建议回头重走一次。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告诉他正确路径的意愿。 压抑情绪的冷静语气,并没有责备他为什么对身份高贵的人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 要是长官用这么冷静沉着的态度下达指示,想必无论是什么命令都会听从吧?唯有这种声音的主人才适合当军队的指导者。 从他的年龄和散发出来的气质判断,很可能是身居高位者。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他应该已经超过一百岁。要是没有眉间的皱纹,或许就能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以人类的算法,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左右。 用平常的习惯进行比较之后,自己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 自己来到真魔国之后,所待的时间已经比在人类土地生活的岁 月还要长。只是至今依然不擅长推测魔族的年龄,甚至会觉得自己年纪增加的速度慢到无法忍受。 到底自己有哪个部分是人类?又有哪个部分是魔族呢? 要是全部都能用数据来计算,不晓得会有多痛快。 如果你有事要办,就报上所属单位跟来历 话说到一半,贵族男子怀里的物体突然开始膨胀,而且还动个不停,他不由得拱起背来,似乎想让那个物体配合衣服移动到想去的位置。 这个情形让约札克不得不提出疑问: 阁下,你的胸部怎么动来动去。 啊、不是,这是 看样子他是把小动物放在怀里,而且它的耳朵就快要跑出来了。 是为了御寒吗? 在温暖的春日午后,有必要抱着毛皮吗?即使真的是为了御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吧?就在约札克忍住笑意的时侯 古恩达! 一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堂堂的贵族男子突然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眼神胆怯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藏匿的地点。 古恩达! 光是听到声音逼近就让他慌到不知所措。他把疑似小猫的生物再次往怀里塞,随手抓住旁边的门把。 可恶! 可能是锁死了,无论怎么转都只有锈铁摩擦的声音。 请恕我失礼,阁下。可以请您把眼睛闭起来一下吗唉呀! 约札克把长官推到后面,右脚一踹把门锁跟铰链一起破坏。他用肩膀抵着倒下来的木门说道: 唉呀真是太神奇了!没用钥匙就开了呢要是不嫌弃就请进吧。 男子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冲进房间,躲到巨型办公桌的后面。只是衣摆还露在外面。 约札克一面忍住笑意,一面把门带上。喊叫声跟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差不多快从那个转角走过来,再过不久就会发现自己吧?反正只要被同及某某到哪里去了?就回答没看到。就好了。 约札克没有说谎。因为自己并不确定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是不是古恩达。 运气好的话,这个人或许能够告诉自己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教官大人的所在位置。但是也要那个跑来躲藏的男人,或者眼前这名女性对这座城堡的地理了如指掌才行。 就在约札克好不容易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尾随在后的追兵转弯走来之后便突然停下脚步。 对方的皮鞋鞋底不断摩擦石地板,而且还散发烧焦味。 气势看起来非常惊人。 古恩达! 声音听起来很严厉,不过似乎是名女性。她直接用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正准备回头看的约札克腰部。 喔! 背部传来碰到女性胸部的触感,当下让他有种赚到了的感觉。照理说马上会出现抓到你了!这种甜蜜又开心的确认声音 完成捕获! 咕喔! 身材娇小的追兵从后面制住约札克的双手,再从腋下伸过自己的双手把他勒紧。好可怕的力量,如果是普通士兵可能没两下就投降了。 咕哈等、等一下! 终于抓到你了,古恩达。想不到你竟然想要逃离从早到晚的魔族恶梦研究,看来你今天比往常还要狡猾。 咕、咕嗯咕嗯 他喊不出声音,因为连喉咙也被锁住了。 死心吧,都这种时候还报自己的名字做什么。还古恩古恩古恩地喊,你当自己是鸭子啊!真是不死心! 你你误会咕嗯咕嗯!我不是古恩达 你又想假装成别人了。你应该已经得到教训,知道那种方式对我是行不通才对。因为城里没几个像你这种身高高到莫名其妙的男人。 听我说话! 约札克心想再这样下去会无法呼吸。于是拼命蠕动身体。就算被制住的双手动不了,最起码头跟脚要能动。 想用头捶吗?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在前几天的惊人的防御力!魔动头盔弹额头君的实验中,已经证明你的头部不够强韧了咦? 娇小的追兵在约札克背脊附近猛闻味道。 味道不一样。古恩达,你又擅自停止使用毒女牌的不纯肥皂了吧?天哪,连发色都变了。你就是没用毒女牌的超呛鼻洗发精瞎喷才会变成这种像是烂桔子的颜色哟! 我、我才不是什么烂桔子!好痛好痛,拜托你先放松这个关节技好不好! 声音也变了难不成偷吸我珍藏霉雾的嫌犯,不是大吵大闹的鸭子而是你? 克里耶约札克使劲吃奶的力气扭转身体,试图让双手挣脱敌人的控制。他也想瞧瞧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高手,可以把自己压得死死的。 结果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个子比他小,于是连忙把视线往下移。 只看见发旋。 退后一步、两步再转头,好不容易对上视线好矮。 如果两人抱在一起,别说下巴能靠在对方的头顶,对方根本连自己的胸口都抵不到,而且外表也比自己年轻。 但是并不能就此认定自己比较年长,因为魔族的真实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就跟你说认错人了! 对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约札克,然后拍着自己的额头说: 想不到毒女艾妮西娜竟然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 毒女? 约札克忍不住放声大叫。 她就是名声响透半边天的毒女艾妮西娜! 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又名红色恶魔的毒女艾妮西娜 有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奇闻,在士兵之间也是相当有名。 像是她能一掌击倒抓狂的熊、点了食人四角龙的经脉穴道、或是在瞪眼比赛中赢过鱼人王等等。这些在酒吧或驻扎营地流传的有趣传闻,每一则听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醉鬼纷纷提出各自的想法。 从胡说八道的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主角,是个右抓赤熊左抱巨鲨,顶着一头红色乱发的巨汉,甚至还有可怕的利齿。 结果符台现实的只有红色头发。 根据擅长绘画的新兵画的想像图,耳朵上面还长了很有男子气概的角。 天哪,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想过居然是个女的! 仔细想想,既然被称为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就不应该单纯只是肌肉发达的人。 真正的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家伙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毒女不是别人帮她取的称号,好像是她自己爱用的自称。 真是久仰大名我还以为是个子更壮硕的男女性军人。 想不到初次见面的本尊,竟是穿着充满个人品味的服装到处趴趴走的女性。 约札克一面接受对方挑衅的眼神,一面偷偷叹口气。 艾妮西娜小姐双手插在纤细的腰上,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绑得高高的火红头发,滑顺地直达腰际。她那微微往上提的天蓝色眼睛,在看起来刚强的眉毛下方闪烁着知性与好奇。 无论是高个子贵族与抱在怀里的小猫这个组合,或者是追着他们跑的冯卡贝尼可夫卿,魔族里再也找不到比他们还要可爱的人了。 对于有旁人无法理解之嗜好的约札克而言,今天的城堡之行真是成果丰硕。 请恕我失礼,艾妮西娜、阁下。 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喊我阁下,拜托不要把我跟那些战斗白痴混为一谈好吗? 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你想用小姐或大人或博士或大学者都可以,重要的是你 有没有将畏惧跟尊敬的心意包含在里面。倒是你呢?看起来很陌生。从你的发色来判断,应该是油漆工人吧? 关于那个,很遗憾,我就是你口中的战斗白痴。不过是隶属于随传随到部队之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士兵。艾妮西娜小姐,今天我进城是要找军校教官大人的办公室,但是很不幸地迷路了。 约札克耸肩笑着说道。照理说他应该皱眉说不出话来才对。 只要有人提出要求,无论什么地方都要赶过去支援,没有任何驻守的土地,就像一艘没有港口可靠岸的船只。而随传随到是各地士兵就性质而言揶揄他们的绰号。 听完这些话的艾妮西娜,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变化,只是把披在肩上的红发拨开: 我不承认那种队伍的存在,给我报上正式名称。 这句话让约札克大为吃惊。他并起脚跟、挺直背脊,一板一眼地做出面对长官的姿势: 恕属下失礼。我是隶属于第十二师团里梅利克队的克里耶约札克。 喔、伟拉卿的部队啊。 您知道啊? 伟拉卿是我朋友的弟弟,我听过他的表现,当然还有他的部队创下的亮眼战绩。只是大部分都没有算在你们身上,反而成了本队的功劳。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 那当然。不是有句话说无论善事或恶行,任何发生在这世上的事情,真王都看在眼里吗?但是老实说,真王陛下是否看在眼里这件事情的确很可疑,只不过魔动之眼可是能够看穿一切喔。 她说出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良宗教的话。 根据魔动之眼一号,监视装置正直玛丽的判断,你们部队早就被monitor锁定,经常排列在名单上的前几名呢。 这样啊 虽然不晓得monitor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既然她认识伟拉卿就好办了。约札克想起进城的理由,把手轻轻贴在胸前。 难得进城的他之所以愿意抱着不悦的想法待在这里,都是为了让儿时玩伴兼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打消辞职的念头。 队上的成员说什么都要把接受温克特地区的聘请而径自离开部队,前往担任指导教官这种温吞职业的伟拉卿留下来。 开什么玩笑啊! 要是伟拉卿离开军队,叫我们这群随传随到部队的士兵该何去何从? 要是新上任的队长是个出身上级贵族的年轻小鬼怎么办? 而且如果来了一个惹人嫌的长官,非但无法管理这群宛如脱缰野马的男人,队员更是不可能乖乖服从命令。 就算全部解除军职,另外寻找其他职业谋生,对于那些习惯在战场上拼生拼死、努力活过来的人来说上般正经的工作应该也做不下去吧。 在队上地位较高的约札克等人,为了安抚失去工作而心情低落的士兵,被迫写下他们不熟悉的请愿书。但是老实说,就算收集众多普通士兵潦草难看的连署,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因此为了得到军方高层有力人士的署名,约札克才会以代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大家的目的是想寻求士兵学校以及士宫学校的教官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的赞同,虽然只是碰巧遇上,但是如果还能得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同意,那更是如虎添翼,而且身份崇高者的署名越多就显得越有分量。 心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她?的约札克,弯腰对艾妮西娜悄悄说道: 我想谈谈有关伟拉卿的事。阁下不、艾妮西娜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 人称红色恶魔的女子双手叉在胸前,略为抬高下巴还对他嗤之以鼻,一脸把对方看得很扁的表情。 你有魔力吗? 魔力?没有我可是一点也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当对方断然拒绝的瞬间,他差点站不稳脚步,仿佛自己身为男性的一切全部遭到否定。只不过是魔力而已,可是魔力又常常被拿来作文章。 艾妮西娜连一点安慰受伤者的意愿也没有,开始寻找自己原本追踪的对象。 她对恐怕是唯一目击者的约札克,语带轻松地询同目标的去向: 克里耶约札克。你有没有看到冯波尔特鲁卿跑哪去了?是个高个子、深灰色头发的男性,应该穿着深绿色军服。 冯波尔特鲁卿? 约札克像只头脑秀逗的鹦鹉一样反问。 冯波尔特鲁卿? 那么说来,现在躲在约札克背后的房间,抱着小猫躲藏的高个子贵族,就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阁下? 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 不、别说是耳熟,他可是一位让人希望他能够在胸前那张折成两折的纸上签名的人物。 说到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是现任魔王冯体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陛下的长子,也是不久前还是克里耶约札克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的哥哥。 实质上来说,他是王位继承人,也已经统治渡尔特鲁地区,近几年在中央政治方面开始展露头角。他经常顶着一副冷酷的表情,鲜少露出笑容。在战场上的表现和他的外表一样,始终沉着冷静并且冷酷无比。 关于国政之事,据说大多数的人都仰赖着他,因为他是唯一敢进谏摄政的舅舅,也就是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的人。 虽然他是个不讨人喜欢也不会说任何好听话的男人,不过却在女性之间悄悄保持高人气,甚至还出现红着脸、但是毫不害羞地说:真想把自己献给阁下好取悦不高兴的他。的女性。 喔啊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约札克回想听到追兵的声音时,那么不知所措的古恩达,无意识地摸摸下巴。 城邑那些女孩会疯狂成那样的确不无道理,不过那些无法抵挡他皱眉头的模样的女孩,要是看到他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发抖的样子,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 唉呀,那也只是变成把自己献给阁下好保护他而已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看样子她没听到。 事到如今,只好设法保护那个男人,好让他过目带在身上的文件。可是艾妮西娜正好符合自己的喜好,可以的话真想趁这个机会把古恩达交给她,好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并借此留下好印象。 但是又不能为了女色辜负队上那些生死与共的伙伴期待。 可是要对这么可爱的女孩说谎又于心不忍 呃如果你要找高个子而且穿深绿色军服的长官,我记得是那个方向 等一下! 约札克话还没说完,红发毒女就伸手制止他说下去。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仿佛在警惕自己的疏忽。 不!古恩达往哪里走。我并不想询问碰巧路过的你。我只能够靠自己的魔力跟直觉,以及过去的行动分析出来的机率,追踪冯波尔特鲁卿逃跑的地点。 差点被甩动的红发扫到的约札克连忙往后退。好险好险,真是千钧一发。 但是就算我有清晰的头脑,也无法看清逃跑者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采取的行动。毕竟人偶尔也会突发其想,做些无谓的垂死挣扎。 克里耶约札克心想:那你就别把人家逼到走投无路但是看到握紧拳头,说得入迷的女性那副可爱模样,他就没有勇气插嘴。 这种时候就要靠这个,这台魔动追踪专用装置,俗称权威之大的灵鼻咳! 就在她装模作样清完喉咙的下一秒钟,手上已经握着有如小狗布偶的东西。她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艾妮西娜的腰上该不会有什么异次元口袋吧? 锵啦锵锵锵锵!灵鼻象君!只用在追踪轻微事件的仿冒品轻事件的轻! 也即将完成! 自己敢的东西还有仿冒品那家伙究竟是狗还是象啊? 看得出来魔动娃娃做工很精美。 一针一线都缝得井然有序,而且头部到身体的配色也非常绝妙。但是身体和尾巴明明是狗的样子,唯独耳朵很大。而且更扯的是,长鼻子的前端还有一朵大黄花。 好了。灵鼻象君,帮我追踪古恩达吧! 露出可怕微笑的艾妮西娜将魔动追踪动物放在地上。只见那个毛线娃娃的鼻子发出呼嘶呼嘶的声音之后,开始往西方迅速跑去。 唉呀?唉呀呀,灵鼻象君,古恩达往那个方向跑了是吗?等等我,灵鼻象君不对,你大可不必等我! 只不过小小的毛线娃娃却当着拉起裙摆准备往前跑的艾妮西娜面前往前滚。恐怕是闻到歌丸的味道了不禁让人觉得那是失败作。 等到那头火红的头发渐渐离开他的视线之后,约札克才敲敲背后的门: 已经走了,阁下。 过了一会儿,深灰色头发的男子才探出头。他把两手合成碗状,将宝贝小猫放在上面。然后把修长的身体缩起来,右脚先踏出房间。 唉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毒女本人。 是吗?既然这样,你应该好好祈祷从此以后不要跟她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您不觉得艾妮西娜很可爱吗?糟糕,真是非常抱歉,我居然直呼十贵族干金的名字。 你可以当着本人的面说她可爱试试看,肯定会被杀掉。 虽然被深蓝色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更何况这时候不管对方怎么威吓,依然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都是多亏他手上那只猫的关系。 啊~~真可怜,瞧你抖成这样。放心放心,已经没事了喔,小猫咪。可怕的坏人已经走掉了。 不是说过实验时不会伤害到动物性命吗?你也没必要抓着它逃亡吧? 用食指指尖搔搔它的耳朵,害怕的小猫就开始喵~~叫了出来,还露出刚长出来的犬齿打哈欠。小归小,但是已经有牙齿的形状了。 不是的,这只小猫咪不、这只猫是养在军营外面,并不是实验动物。关于这件事你就别再问了。 咦?这么说的话,阁下难不成被拿来当实验品的是阁下 都叫你别再问了! 约札克望着天花板,决定不再开他的玩笑。反正不管他本人再怎么隐瞒,迟早都会出现有趣的传闻。 好不容易恢复原有的威严,古恩达一面把小动物轻轻放回怀里一面说道: 我欠你一份人情。 可以让你欠人情吗? 有不少贵族抱持地位低的人为上位者尽心尽力是理所当然的事的想法。但是这名身份高贵的男人却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视为对等,甚至还说出欠他人情这种话。 幸好没有出卖这个男人。虽然不晓得他遭受多么可怕的遭遇不、我也不想知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差点被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可爱所迷惑,而把他交出去。看来在那时候当机立断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我希望你立刻还我这份人情,你会生气吗? 克里耶约札克像是点心店店员一样歪着头,递上小心翼翼带来的文件。 请阁下务必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要求提高薪水吗? 讨厌小弟弟我们自己照顾就行了啦!(注:日文里,提高薪水与小弟弟的字首发音相同) 没把低级玩笑听进去的古恩达,打开折了两折的文件。纸质并不是很好的黄色纸张,已经从折痕的地方开始裂开。 是请愿书啊 眉间的皱纹变得更深。 希望伟拉卿不要担任温克特的教官 否则我们全体人员都会失业,届时将会流落街头。 不过那是伟拉卿本人的意思,上级并没有对他下达任何命令。虽然发给他暂时退役的许可,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决定的人事异动。 那是早就知道的事。 可是阁下,你可以强制把他征召回来吧?这也是我们大部分队员的希望,所以才会收集堆积如山的连署。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把文件折回原样递给约札克。 但是我无法赞成,也不能主动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约札克原本相信会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也难怪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震撼。这使得他无法压抑内心的疑问,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是你弟弟的关系吗? 有如湖底的蓝色眼睛毫不动摇地看向这边,不过实在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说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不愿意送他到危险的地方吗?或者因为是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所以想把他安排到远离战争的安全地带?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样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自己应该也会减少出征的次数。 因为约札克不肯收下,所以请愿书就一直维持在递出去的状态。两人隔着黄色文件面对面站立。 可是阁下刚才不是说过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不适合当警卫。既然这样你也应该很清楚,肯拉德也是一样。 即便对方用非贵族名称的名字称呼自己的弟弟,古恩达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等待约札克把话说完。 他是个军人。虽然年纪还轻,却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高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担任剑术指导的人才吧?那样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一点也没错。 古恩达把声音压得比平常还低,对着弟弟的部下如此说道。 而且用的是不仅希望眼前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兵明白,也希望其他不在场的许多人能够理解的口吻。 肯拉特他伟拉卿当然不能埋没在乡下的练兵场。这点我也很清楚。 其实刚刚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拥有这种声音的人最适合担任军队的指导者。 不仅是军事方面,他也比舅舅休特菲尔更适合从政。 古恩达继续用令人羡慕的声音说道: 伟拉卿跟你们这些人,都不是用来挥舞无刃之剑的难得人才。让优秀的军人远离战场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糟蹋国家的重宝。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 每一场战争都有所谓的良机。无论多么锐利的刀剑,一旦错估时机就只有被砍断的份。我不想白白失去一把好剑。 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白白送死吗? 只要我国跟西马隆的战争持续下去,战况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紧张。只要能力不够的指导者一直占住上位,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演变成总体战。 这番话听起来真是大快人心,真想鼓掌叫好,也想拍拍他的背说声:阁下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呢! 古恩达说了那些话,没有在意自己的发言可能会被当成对政权的批判。 至于请愿书就这么被退回来。 如果你们是冯波尔特鲁地区的士兵,我就能随心所欲调动。不过很遗憾的,对于隶属于中央的士兵,我真的爱莫能助毕竟我并没有、也还没得到能够对真魔国军队进行大规模调兵遣将的权力。要是按照现状让伟拉卿留在王都,那么他只会以援军的名义,一直遭人利用到倒下为止,所以我才希望他能够远离中央。 接着冯波尔特鲁卿举起空着的右手,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 两年。 两年 没错,再等我两年。我一定会登上足以统辖和指挥全军的地位。到那个时候,就请 你们成为我的剑前往战场。成为国家的士兵、魔族的后盾,为国家挥舞武器。 好一个吸引人的诱惑。 因为战况延长,肯定会需要你们的力量。在那之前如果发生任何无谓的纠纷,反而会害我更伤脑筋。 两年。 根据冯渡尔特鲁卿的说法,只要他们能够撑个两年,往后就会被当成最强战力,不再是随传随到的部队,而是投人战线的中心。 不仅是如此,只要接受提案,还能够提升部队地位,不会再让无能贵族所率领的华丽军队抢走功劳。 约札克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能相信对方多少。这个初次见面的贵族男子,真的会履行他说的话吗?或者只是开玩笑? 古恩达不理会犹豫不决的约札克,继续说下去。刚刚还看不出来任何情感,现在全部表现在眼神和语气上,并且充满着自信与信赖。 到时侯我打算自己叫他回来,不管温克特再怎么挽留他都一样。 您的意思是保留手上的王牌吗? 截至现在为止,真的有贵族把我们当成王牌看待吗? 约札克有点反常地受到动摇,差点被他说服。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对方或许能从他抚摸脸颊、下巴的不自然举动看出端倪。 等一下等一下,克里耶约札克别忘了。 不管对方的声音多么有磁性,这个男人可是把小猫放在怀里的男人喔? 是小猫,小猫喔。 不是食人四角龙。 也不是象征背叛的猫头鹰。 可是无法冷静的约札克,不断地用右手抚摸下巴和脸颊。最后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对着默默等待的古恩达说: 这样的话,在那之前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忍受爱出风头的年轻小儿当我们的领导人,参加四处发生的小型战争吗?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接受无能指挥官的领导,变成派不上用场的部队,让混血者的评价变得越来越低吗? 先不管是不是年轻小鬼应该会有上级贵族接替伟拉卿的职务。你们只要当成是回锅念两年军校,应该还是能熬过这段时间。 约札克摆出一副沮丧到家的表情,还装出气馁的声音。低头乖乖收下递回来的请愿书。 我办不到。我可能会揍新任队长一顿,马上被踢出去。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申请转调如何? 我吗?别开玩笑了。我身上有人类血统,没有人会好心接纳我的。 他尝试用引起对方怜悯的表情说道。 尽管自己不娇小又不可爱,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 古恩达没有多作考虑。 不过是调动一名士兵,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愿意放弃在中央的军事经历,我就雇你为波尔特鲁地区的地方军。 好极了。 约札克在内心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如此一来就是我的天下了。让我在未来的两年待在你身边做事,当作答应提案的交换条件。 他一面挥舞被退回来的请愿书,一面用轻浮的语气提出棘手的要求。 不是在试探古恩达,而是想了解他所说的那些话到底认不认真。 既然这样就不要只转调我,请你收留所有在上面连署的人吧。这样子对我们也比较方便。怎么样?阁下,你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吗?要是你不肯照顾我们,古里叶很可能会边哭边提出这份请愿书。 你、你当自己是谁啊?还有,等一下,这样总数有多少人啊? 因为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怀里的小猫也被吓得开始乱动,尖尖的猫耳朵跑了出来。 瞧它并没有发抖,可见窝着的地方让它感到很舒服。 古恩达用食指温柔搔弄它的耳朵,接着把小猫的头藏回原来的位置。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觉得代价很高吗? 冯波尔特鲁卿没有回话,只是转身往后走。 跟我来,我请冯克莱斯特卿帮忙写推荐函。 是 克里耶约札克慢慢把纸撕破。 他想了一下,又把它握在手里,随即将它撕成指甲大小。然后把掌心里的碎纸片,洒向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远处传来少女嘻笑的声音,可能是看到乘风飞舞的蝴蝶或花瓣吧? 星星的名字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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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失去最重要的人 就算那个人相信有鬼,可是傲慢的占卜师却不相信。 抄捷径穿过森林。 如果骑马通过这条跨越土地界线的隧道,就高度来说稍徽太低了。 尤其是在距离出口不远之处,有几颗石头的位置相当靠近,很可能会撞到额头。 伟拉卿轻轻摸了一下坐在前面的人的头发,要他把头低下。 以前的人是不是都比我矮啊? 怎么说? 如果全速冲刺的时候不幸撞上,下场应该不只摔马吧? 搞不好这就是那些石头的存在目的。 通过昏暗的场所,来到看得见市区的石板路,有利不禁大口吐气,放松肩膀的力量。后方的肯拉德慢慢贴近他: 怎么了?你在紧张什么? 因为刚刚那里很危险啊。 危险?这里是陛下的领土,虽然感觉起来有点阴沉黑暗,却是不曾发生过什么动乱的地区哟。 啊我不是指犯罪之类的事。像我妈每次走过那种场所,表情都会很难看。还说:十之八九有阿飘。 阿飘? 没错,就是那些无法升天的人。以你们的理论来解释,应该是那些对这个世间还有所牵挂,不愿投胎转世的人。 听到年轻主人这段出人意表的言词,肯拉德的脑海不禁浮现十几年前见过面的女性脸庞。 她的个性温柔,但是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我是个不相信有鬼的人,可是每次只要听我妈讲这些事,就会觉得说不定是真的。我妈还说一开始就面露凶相或是表情充满怨恨反而不用担心,只要不让视线对上、不靠近就没事了。据说是笑脸盈盈的小孩子跟女人最恐怖,因为她们的长相会突然变得很狰狞。你相信吗?这些都是灵异故事喔! 他歪着头这么问道。 肯拉德则是很狡猾地反问: 陛下认为呢? 别叫我陛下啦!我完全看不见那种东西,可是我妈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经,害我不禁怀疑那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所以当我得知父母之中有人是魔族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觉得是我妈!心想:哇!我妈是恶魔不对、是魔族!难怪她看得见阿飘! 肯拉德微微耸肩。这个人的说话方式真是既率真又让人觉得舒服。 你把魔族跟灵媒混为一谈了。 应该是说,我把它们都归类为超自然。 庙会前夕的街道比往常热闹,这也证实这个都市的繁荣。由于脚边有小孩子跟着他们,他们只好改用徒步的方式前进。 有利早在被人发现以前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戴上上衣的帽子并已压低。 看样子他越来越有自觉了。 原来不仅是魔族,人类也有阴阳眼。 有利一脸诧异: 难道你也有阴阳眼? 不,我没有。 如果真的有那种能力,过去早就为了补偿死去的部下,跑去当和尚了。 太好了。如果我身边真的有看得见阿飘的人,我很希望对方能告诉我,我的身边到底有没有。因为只要他们的视线往我肩膀后面移动,我就会以为有什么东西附在我的身上,吓得直发抖了。 两人穿过一群摊贩,走出两侧尽是商店的繁华大街。 有利站在贩卖异国饰品的杂货店前面,像个孩子一样大喊: 你看,肯拉德,地球仪耶、地球仪!虽然这里并不是地球。不过只要有了这个,就能够掌握整个星球,仿佛一整颗星球都属于我虽然只是模型。 别说是模型了,请务必将这个世界收为己有吧。不过那个还是先放回去吧,带着它到处走太碍事了。 照这个情况来看,在还没找到要买的东西以前,两手就会先被别的东西塞满。 于是他们先跟店老板照会一下,请他帮忙把唯一的模型保留起来,之后才往街上走。 结果连旁边的星象图也一起买下来了。少爷就是这么难以抗拒圆形物体…… 你这话也太失礼了,我又不是因为喜欢球体才肯拉德? 看到街角不寻常地挤满人潮,伟拉卿停下脚步,看到好几个熟面孔。 怎么了?是什么要排队的店吗?拉面店?可是没闻到味道啊。 记得这里是从南方流浪到此的街头艺人租借的地方。 陛下。您相信算命吗? 算命?别说是相信了,我简直恨之入骨。先前我在正式比赛前一天想问自己是否有机会上场代打,所以跑去算命,结果那位了不起的算命师说:明天会中!想不到当天在牛棚和投手热身的时候,界外球狠狠砸中我的后脑勺,害得我不但没上场代打,还在比赛途中送到医院。 就某种意义来说,不是很准吗? 既然不是幸运而是衰运,怎么不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叫我小心一点呢? 肯拉德握着有利的手,对视线交会的人打个暗号。 那名男子立刻离开队伍,朝他们这边跑来。街上有许多人都是同样打扮,看来他们的真正身份并不是商人,而是军人。 毕竟锐利的眼神跟特有的步伐是隐藏不了的。 好久不见了,阁下。您怎么会来这里?是来视察吗? 不,只是碰巧经过,但是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倒是你们在这边做什么?怎么在排队算命?该不会是想询问该不该退役回到领地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纯粹来工作至于这位是难不成是,陛! 嘘!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买东西。 听到国王本人的阻止,疑似士兵的男子连忙将嘴巴捂住。肯拉德继续说道: 只不过是生意兴隆的占卜师吧?谍报室应该没有必要特地留意吧? 这个嘛因为最近信徒急遽增加。比起占卜,现在比较接近宗教性质。我派了几名部下卧底当她的信徒,一旦发现有些许背叛国王的不利行为,随时可以将她逮捕。 太夸张了。 阁下,话不是这么说,难道您忘了欧鲁维提暴动吗? 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尽管如此 男子闭上嘴巴,沉默一会儿之后又再度开口: 尽管如此,只要拥有些许力量的代言者都必须特别小心。说行话的业余占卜师固然无罪,就算仅仅是极小的事实和现象,只要他们信口说那是真王的圣旨,就会跟那时侯一样,成为撼动国家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伟拉卿稍微拾起下巴,望着那一条喧哗的人龙。 去确认看看吧。 啊? 我亲自去确认她是无害的业余占卜师,还是迟早会形成威胁的祸害。少爷你待在这里等我一下 那我也一起去。 但是有利却因为无法露脸而不能接受占卜,只好成为单纯的小跟班。 两人被请进昏暗又寒冷的室内坐下。 伟拉卿觉得待在里面不是很舒服。 而披挂着多余布匹的桌子后方,一名年轻女子正歪着细到快要断掉的脖子。她用植物染料把头发染成绿色,一束绿发垂到胸前。 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对你的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 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人能够完全摆脱过去而活吧? 肯拉德露出讽刺的笑容,不过在对方发现之前连忙恢复稳重的态度。 那个时候,坐在隔壁的有利动了一下身体。 等一下!先不要往下讲毕竟攸关个人隐私,果然还是不好。我还是不要听。 没关系的,少爷。 有利低着头,双手捂住耳朵。这样应该昕不见了。 那女人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有利,但是只看得到淡棕色的帽子。不过也因为灯光昏暗,所以看起来有些接近灰色。 可能是判断他并非什么值得注意的存在,于是她面对肯拉德继续说话。 这种想法就真的是业余水准了。 你过去失去很重要的人因此现在变得非常胆小你被事实与悲伤所束缚,无法踏出重要的一步 女人的声音低沉又甜美,具有让人进入轻微催眠状态的效果。即使她讲的是很稀松平常的话,不过对于上门求助的人来说,听起来却格外受用。 但是将手交叉在胸前的肯拉德,在以轻轻点头代替回应的过程中,忍不住开始想笑。 你千万不能被过去困住。只要你还有一丝牵挂,你失去的那个人的灵魂就无法开始新的人生。那个人应该也希望你能够幸福。绝不能老是对那个人怀抱眷恋,责备自己 这些话留着跟阿达尔贝鲁特说吧。 少爷。 肯拉德轻碰有利僵住的手,再轻轻抓住他的手。接着慢慢将他的手从头部拉开,并且在没有人听到的情况下,在他的耳边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有利,已经结束了。 结果怎么样?准确度多高?对了,不用跟我讲她说些什么也没关系。 快步穿过昏暗的通道,有利抓住伙伴的手臂。 肯拉德露出一脸沉稳的微笑,把年轻主人的帽子往上拉。 她是个无害的业余占卜师。她跟我说你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因为那伴事的束缚而无法往前进。 那个 有利咽下想同不准吗?的冲动,用漆黑的眼睛往上看。 那是肤浅又随处可闻的占卜用语。无论是谁都会失去一两个重要的人。就算年纪轻轻,身旁没什么人过世,那么套在崇拜的人物或是视为家人的动物身上也行。就连房子跟财产也都能够拿来比喻。迷信的人类一旦听到人家说你失去很重要的人,就会在内心寻找那个对象,然后不知不觉拼命将他找出来。 他轻轻摇头: 那是一句可以套用在每个人身上的话。 回到午后的太阳底下,他们轻轻叹了口气。 昏暗的环境让人感到紧张。 这家店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成功。 即使有必要监视,也不用太过神经质。那是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己毁灭的集团。 肯拉德原封不动地将这番话告诉曾经是自己部下的男子,再对有利投以真心的笑容: 好了。少爷,你说要去哪里?宝石商是最后的目标吧? 我们是来找发蜡的,肯拉德!是来找能够代替它的东西。 每当穿过街上杂沓的人潮就一定会想起。 抬头望着暮色渐暗的桔色天空,伟拉卿长叹一口气。 自己的确失去最重要的人。 根本就不需要占卜师来说。 岁末红衣传说的村田健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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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第五章 我跟沃尔夫拉姆、萨拉列基逃出餐厅之后,便跟着海瑟尔来到湖边。为了不让那些骑马民族发现,因此我们弯下腰前进。在没有建筑物的地方,则是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 看到面对湖畔的人家,我们就去敲敲门窗,有居民在里面就劝他们逃走,还帮忙孩子越过窗户逃亡。但是我跟沃尔夫拉姆不会说圣砂国话,也不认为萨拉列基会帮忙,因此开口的任务全都交给海瑟尔。 其中也有拒绝避难的家庭,这时候就要发挥她的说话技巧。 毕竟她的人生经验丰富,说服力的确与众不同。身为老练冒险家兼宝藏猎人的海瑟尔.葛雷弗斯曾被困在王族的坟墓里,也曾在密林受到鳄鱼跟老虎的攻击,也曾遭到武装部队团团包围,甚至还被枪指着头。 只要告诉那些居民被士兵包围有多么危险可怕,大部分的人都会立刻跑出来。 不过幸好北北西骑马民族跟东北骑马民族(真是混乱)没有在湖畔开打,主要的战场都是在大街小巷。他们大多是先跟宿敌打一仗之后,才去撬开民宅的门威胁居民。 也就是「手无寸铁的居民之后爱怎么处置都行,眼前最重要的是打倒敌人。」 我们要居民不要从门,而是利用面向湖泊的窗户逃跑,然后绕着水边从南方逃出城镇。那条路线还到骑马民族的可能性比较低。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虽然不会被敌人发现,可是没有点灯也很难前进。尤其我的眼睛又派不上用场,跟置身黑暗没什么两样,不过在这个时候「睁大眼睛君」意外派上用场。 萨拉列基有优于一般人数倍的夜视能力。 「对了,话说回来有利看不见。」 「是啊,话说回来你看得见呢──」 「没必要这么羡慕啦。」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小鸟一般的笑声: 「这么说来我一直牵着你的手。」 「不用了,应该说是敬谢不敏!」 「敬谢不敏(注:敬谢不敏与男性优待的日文发音相近)?你是说只优待男性看表演的日子吗?不过跟价格优待相比,我宁愿座位柔软舒适一点。不过现在不是看戏的时候……好了,你就别客气了。」 话还没说完,萨拉列基就用力握住一下我的左手,我顿时感受到有如刀割的痛楚。 「……痛!」 尚未愈合的伤口在代替绷带的布条下方隐隐作痛,我只好咬紧牙关忍耐。因为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在萨拉列基的面前发出任何惨叫。 倒是听到沃尔夫拉姆在后面发出低吼。如果是平常的他,早就动手打人了。虽然他很想那么做,眼前也只能够忍耐。 有关萨拉列基的事,以及跟肯拉德──也就是跟大西马隆使者暂时合作的事,我全部毫不隐瞒告诉沃尔夫,他也知道小西马隆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让萨拉列基牵着走比较安全,他也只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他的个性很情绪化,不过最近表现出只要一到紧要关头,就会克制冲动的勇气。毕竟他是一个比我更适合成为魔王的男人。 「有利,停下来。」 「等一下。」 在萨拉制止我的同时,走在前面的海瑟尔也要我们停下来,恨恨地咋舌: 「那些家伙正在不远处战斗,大概有七、八个人。前方已经没有建筑物可以躲藏,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现在该怎么办?」 「小心一点,稍微绕个路吧。再过一会儿就能跟伟拉卿等人会合了。」 海瑟尔要大家刻意挑选建筑物密集,从街上不易发现的地区前进。因为房屋之间的间隔狭窄,就算发现也无法立刻冲过来。 「妳说过大约有五十骑?」 「没错。」 「那就是约有一百个人在互相残杀……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东北的骑马民族按捺不住抢先动手了。他们应该是想趁机占领水源,所以连忙派人过来吧?幸亏只是侦察部队,如果是主力部队可就不是这种程度的小战斗了。」 「这种程度还叫小战斗啊。」 虽然现在的我只能仰赖听觉,还是可以听到周围的悲呜、怒骂,以及武器撞击的声响。因为打打杀杀的场面发生在民宅另一头,所以听不到附近的声响,反而听得到附近大部分的声音。这就和退一步反而比接近更容易看清全貌的道理一样。 当我听到所有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种原地转圈的感觉。不过转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四周的空气就像三六0度回转的甜甜团,实际上我根本没有移动。 悲惨的叫声在回转的过程中刺进我的耳里。那不是微弱的啜泣,而是拼命求救的喊叫,恐怕是从附近人家传出来的。 「有人在哭……是小孩子,有小孩子在哭。」 「因为哭泣是他们的工作。」 「不是那样!」 我对习惯这种事的人表现出来的冷静态度感到不耐烦,于是触摸海瑟尔的背,还抓住她的肩膀想要她停下脚步。 「那不是害怕的哭泣,应该是更加危险……啊~~该怎么形容才好呢?他们需要援助,有人在哭喊,他们需要大人的帮忙。」 「陛下,这里不是孤儿院,不会只有小孩子,应该有父母亲待在他们身边。」 「说不定他们的母亲死了?」 我把同样的事告诉沃尔夫拉姆,说有小孩子在哭泣,必须去救他们。 海瑟尔说了一句:「什么事?」像是在安慰我的沃尔夫拉姆轻拍我的脖子,完全放纵我的任性行为。 「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不行,你留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无法向真王陛下交待。」 打破窗户闯进去之后,有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我的心脏跳动声大到连自己都听得见。忽然间响起一阵爆炸声,我的视觉与听觉都遭到麻痹。 原本漆黑的视野瞬间变亮,而且整片都是橘色。不仅感觉不到之前的寒气,脸颊跟手臂还被逼近的热气包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沃尔夫!沃尔夫拉姆!」 「我在这里!」 比平常还重的身体跳出窗户,应该是抱着小孩子,后面还紧紧跟着一名啜泣的女性。 「没有人了吗,沃尔夫拉姆?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我想救……」 接着又发生两次爆炸。这次不光是热气,还有细小的碎土四处飞散。 「火焰……」 「我正打算要说!就是那些家伙在放火,而且火势蔓延速度非常快。周围的房舍都在燃烧,只怕马上就会被火焰包围。」 「可是那些不是砖房吗?照理来说不会烧得那么快……」 「对了,你的眼睛看不到……」 他的语气突然拉低。 「也许那样对你比较好。」 「什么?怎么了?」 我抓着沃尔夫拉姆的手,希望从他口中问出答案。不过我们中间隔着温暖的身体,我知道他抱着一名静静发抖的小孩。 「到底发生什么事?难道不是一般的火灾吗?」 「火灾不分什么普通和异常。总之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迟早会被逼到滚烫的湖里。」 虽然沃尔夫拉姆没有说清楚,可是透过耳朵与肌肤得到的情报,我也察觉到这是异于寻常的火势。不仅尖锐的惨叫声变多,脸颊与脖子接触的热风也相当强烈,彷佛站在盛夏的太阳底下。从各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让我了解火焰正在四处蔓延。 「街道正在燃烧。」 萨拉列 基愉快地说道: 「因为有利看不见,就让我来说明给你听。街道正在燃烧,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火势就像一条火蛇,不停一边书圆一边移动。好棒~~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火灾,的确是很不寻常。」 「你说的不寻常……」 萨拉列基的声音变成两个,在鼓膜深处轰隆作响。 「我的意思是这应该不是普通的火。有利,你应该知道利用魔术与法术引发的火焰,跟一般火焰不一样。无论是强度、火势,以及灭火的方式都不一样。你知道吗?只是靠一点水是无法压住火势的。」 我记得在国境附近发生森林大火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件事。古恩达跟沃尔夫拉姆还说,不管用多少水都无法熄灭法术造成的火焰。 「其中一方的骑马民族拥有好几名会使用攻击法术的神族,铁定是他们逼迫神族做出这种肮脏行为。」 海瑟尔恨得牙痒痒,只是这句话的最后被女人的惨叫声掩盖。不过萨拉列基竟然还在拍手,用彷佛发现什么珍奇花朵的语气说: 「天啊,连人都在燃烧。」 「你说什么?」 「我说连人都在燃烧。」 「人……」 沃尔夫拉姆想抓住没有任何反应的我,不过可能是目测错误,他只有指尖摸到我,没能拉住我的身体。 一名哭喊的女性从极近距离跑过我的身边,紧接着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她经过之后还留下惨叫声跟头发燃烧的臭味──那是一种蛋白质烧焦时所发出的臭味。 脚比大脑还先动作的我马上追过去。冲进湖里的女性把全身浸在水里,想熄灭头发的火,然而纵使水深及腰,依然可以听到她的惨叫声,我知道火并没有熄灭。 火没有熄灭。 橘色视野变成一片鲜红,鼻子深处像吸进海水一样痛。 我感觉到一阵晕眩。 觉得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因为距离太远无法判断是谁的声音,所以也无从答起。 同时又听到另一个呢喃细语的声音。鲜红视野慢慢变淡,最后变成毫无色彩,简直像被白色团团包围,没有明暗的世界。 呢喃逐渐变成语言,白色空间慢慢化成一边人影。 那个人一定在生气,搞不好感到很难过。 那该怎么办才好?就此住手吗? 不,我不会住手。我要在必要的时候,做该做的事。 无论结果如何。 我的意志呀……请你理解。 因为这是我的性命,要怎么使用由我决定。 没错,这是我的性命。 要怎么使用由我决定。 00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junior,我得事先声明一下,避免你误会。 墨镜可不是装饰品哟。 第八章 正当我想说右边怎么有光照过来,不一会儿周围就染成一片红,盖过原本的昏暗。 我吓得连忙回头。毕竟发生过昨晚那件事,因此我以为是火焰。 「是朝阳,已经天亮了。」 萨拉列基以疲劳的语气说道。我迎向阳光,因为亮度太强用手遮住眼睛。 「有利,真正想蒙住眼睛的人是我。我无法承受太过刺眼的光线。」 「既然这样你应该随身携带墨镜。」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沙漠迎接天亮。 过去当然曾在沙漠迎接早晨,但是先前的经验不是身在建筑物里,就是营地的火堆前,而且还跟值得信赖的保护者在一起,所以不论置身环境如何也不会让我感到不安。 但是置身漫无目的沙漠道路正中央,在附近没有伙伴的状况下,一面移动一面迎接不安的早晨,真是有生以来的首次体验。 同行者只有两匹马和萨拉列基。 「不过你真是令人讶异。」 摇晃的声音从我左边高度差不多的地方传过来。只要让马放开脚步奔跑,不到一天就能抵达目的地,不过我们都是骑马的外行人,所以只能让马缓步前进。毕竟我不擅长一个人骑马,而且视力依然不太清楚,因此不可能全力奔驰。 「讶异?」 「没错,我真的很讶异。想不到你就算眼睛看不见还能独自骑马。」 「对我来说,你不也是一样。明明表现出一副『我平常可是搭马车』的样子。」 其实我也是。虽然在城里练习好几次,但是距离轻松自如的程度还差得远。就算马慢步前进,我的屁股还是会浮在马鞍上,加快脚步身体又会「咚咚咚!」撞击马鞍。如果真的要放马奔驰,我大概只能哭着抱紧马脖子了。 「还有你的提案也是一样。想不到你会对我说出那种提议。」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吗?毕竟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被你的部下装在布袋里,关进工具柜。」 「呵呵呵~~」萨拉列基发出可爱的笑声,好像完全忘记他为什么受到这番对待。 「想不到我们又单独旅行了。」 「这点距离算不上旅行吧?骑马到东北骑马民族居住的土地,只要一天的时间。」 「旅行就是旅行,远足在回城之前都算是远足。」 「香蕉算是甜点吧。」 我一面躲避飞进眼睛与嘴巴里的大量黄沙,一面紧握缰绳。在漫无目的的沙漠里,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纯白。一旁是疑似萨拉列基的人影,除此之外根本分不出天与地。 「而且没想到你还会仰赖我。」 「我不是仰赖你,这是交易。我不想欠你人情,所以不是说过要跟你交易吗?」 「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没决定交易条件,到目前为止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快点决定。」 「这个嘛……」 他很明显是在享受这种状况。无论巧妙躲过监视溜出房间,偷马准备逃走,甚至是被我找到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焦虑的样子。 其实当时他如果真的想要逃走,大可在打倒我之后轻松离开。毕竟我的眼睛看不见,也没有能力阻止他,可是不知为何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我,有利?难道你有心眼吗?」 就连听到我提出的意见,他也丝毫不为所动。事到如今才在说什么感到讶异,只不过是嘴巴说说而已。 「不过你的提议很不得了,如果没有相当程度的交换,我可无法随便答应喔。」 「我知道。」 「毕竟你是要我扮演耶鲁西。」 「既然你们是双胞胎,总会想要尝试一下吧?」 既然火灾跟打架是江户的精神,那么调包大作战当然少不了双胞胎。 萨拉列基跟弟弟耶鲁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一模一样。以前他们交换身份的时候,就连耶鲁西在乌拉德的人民也分不出来。更何况这里是距离帝都遥远的偏僻沙漠,而且也没有人有近身服侍圣砂国皇帝与小西马隆王的经验。 因此绝不可能被识破。 「如果是皇帝的旨意,骑马民族应该也会服从。」 「该怎么说才好?『这处水源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要再争啦──』之类的吗?」 「正经一点好不好?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 「不然就请陛下示范给我看吧?你也是一国之君。」 其实只要对骑马民族的代表下令「连同这座湖泊在内,圣砂国的土地全都属于皇帝耶鲁西所有,不准任何人加以侵占」之类的话就好了。那些争夺沙漠所有权的骑马民族也是圣砂国国民,应该会听皇帝陛下的话。 在别人的国家,而且又没有跟皇帝本人商量就任意行动,这种做法虽然让我有点在意,但是内容并没有错。那并非我们随便捏造出来的话,只不过是再次确认理所当然的事而已。 在不干涉内政的情况下。 虽然有假冒水户黄门大人的感觉,幸亏我们的目的不是想吃霸王饭。 这是我昨夜一晚没睡想出来的计划。毕竟因为我的关系,害得居民的房屋烧毁、街道淹水,还有部分的人受伤,大家都吃了不少苦头。我不认为这么做能够弥补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于是我跟打算逃亡的萨拉列基商量,并且借了两匹马,在天亮之前离开城镇。 之所以没有带护卫,是为了不被识破真实身份。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可以说我是来自异国的旅行者,或是他的伙伴。但是对于要扮演弟弟耶鲁西的萨拉列基来说,请魔族担任护卫反而麻烦。 身为神族皇帝的耶鲁西竟然带着魔族士兵,实在太不自然了。 只要遇到骑马民族,就让萨拉列基出面表明自己是来视察家族坟墓以及北方收容所,却在沙漠之中跟护卫失散。至于我的话,就说是眼睛跟喉咙受伤的随从。对于我这个外表与众不同的随从,就算有人感到怀疑也不至于反驳皇帝陛下。 「不过你这个主意真大赡,居然要我假扮弟弟欺骗骑马民族。」 「这不是欺骗,只是再次确认事实。对皇帝陛下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谁晓得?要是被人发现,会被耶鲁西骂的人可是我。看样子得要求相当代价才行。」 「你决定了吗?」 「嗯──」 萨拉列基彷佛相当烦恼,口中念念有词。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说出来的交换条件却是非常抽象。 「应该是生命吧?」 「生命?」 「没错,就是生命。如果是以某个人的生命,或许可以当成交换。」 吓了一跳的我忍不住问道: 「谁的?」 「那还用说。 说完之后又笑了。 这个任性的少年王又有什么白痴想法? 「总而言之,你们先在小西马隆逗留几天吧。之后我再来好好思考怎么玩才好。 「所以我问你是谁……」 不过这件事以后再说。 因为眼前的山丘上,有几个人影正在晃动。 「是骑马民族。」 萨拉列基小声说道。 「萨拉,对方有几个人?看得见吗?知道是哪一族的吗?」 「四、五、六……六个人,不晓得是哪个部族。这一点真的很难辨识,要是能靠服装颜色加以区别就好了。」 他们身穿随风飘扬的连帽披风,十分有沙漠居民的感觉。只不过圣砂国的沙漠并不热,随风飘扬的布料下方往往做了万 全的防寒措施。据说披风不单只是装饰,有时候还可以拿来当成毛毯,有时候当做帐篷,甚至还可以变成包巾。 只是他们没有依照不同集团使用不同的颜色。就算隶属于同一个部族,也可以穿白色的,或是没有加工过的各色布料,好像只要是淡色系就可以。 萨拉列基不知为何显得兴高彩烈,抓住我的手臂说道: 「怎么办,要开打吗?你要表演昨晚那种惊人的魔术吗?」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抓。」 「那样对我们反而比较有利。比起这样继续慢慢走,反而可以早点抵达他们那里。听好了,到他们那里一定要自称是耶鲁西,否则难保对方会突然拿刀砍我们。」 难得我的判断这么正确。 面对自称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的萨拉列基,骑马民族没人敢有任何粗鲁举动。因为那些家伙不知道萨拉列基到底是冒牌货还是本尊。更何况那些生长在穷乡僻壤的人民,大多数的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国王的真面目。 就算有人看过自己国家的皇帝,被识破的可能性也很低。因为小西马隆的少年王跟年轻的圣砂国皇帝长得一模一样。 那些家伙非常礼遇耶鲁西……不,是礼遇假扮他的萨拉列基。又是送水,又是献上水果干给精疲力尽,差点遇难的皇帝陛下。为了不失礼节还让他骑年长者的马匹,带领他来到自己的居处。 但是我就另当别论。 我这个眼睛跟喉咙都受伤的随从,对他们来说只是货物。正如「货物」的字面含意,我被推到骑起来不舒服的大马上,跟着东北骑马民族来到他们的居处。由于我的角色设定是喉咙受伤,因此既不能发牢骚也不能喊叫。不过就算能够说话,他们也听不懂我的不满。 更令我生气的是萨拉列基,竟然对我受的待遇一声不吭。要是他对自己的随从好一点,至少要帮我说几句好话。 骑马民族的居住环境跟绿洲城镇相当不同。 这里看不到任何建筑物,是一支以支架与帆布搭出简朴帐篷的部落。内部应该有防止风沙的设施,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何熬过夜间的寒冷。跟砖造城镇相比,只能说他们过的生活十分朴实。 不过这样也有优点。一旦得到敌人来袭的消息,就能立刻打包、迁移,即使遭到火攻,居所也不会受到多大损害。因为只有神才能夺走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萨拉列基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帐篷部落,他的说明显得有些兴奋: 「好惊人啊,有利!是一大堆帐篷!想不到人能够住在这种东西里面!这种隔间又窄又薄,连隔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根本无法保密。对了,你住过这种房子吗?」 虽然觉得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他很烦,不过毕竟他是主人,我是随从,也只好乖乖听下去。日本的高中男生大多有露营的经验,因此对这种帐篷集团并不会感到讶异。他就是这个样子,才会让我觉得温室里的花朵很难相处。 「大约有上百个!」 上百……这个规模的确很大。 当他说到这里,我也被人丢到地上。在这之前我都被当成货物看待,由六名孔武有力的男人扛着。要是他们稍微往前丢,起码还有看似棕色垫子的东西。托他们的福,我的下巴被沙地磨破了。 由于不见午后的阳光,所以我判定这里是帐篷里面。站在前面的男子人影正以高亢的声音说些什么,他说的当然不是共通语。萨拉列基加以回答,不过他说的是圣砂国语,所以我也听不懂。 可恶,真是有够不方便。这个部落难道没有翻译吗!?到了现在我终于体会到阿吉拉先生的重要性。 「最有权力的人在哪里!?」 萨拉列基突然用共通语说话,我不禁抬头看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暗号。总之他这句话让我了解眼前的男人并非最有权力的人。 「萨拉,没必要跟不是族长的家伙说话!最后王牌要在关键时候再打。」 「怪了,你不是不能说话吗?」 「啊!」 惨了,我忘记喉咙受伤的设定了。 「不然说是我骋来的异国少年如何?那样不但比较接近我们真正的关系,你演起来也比较容易。」 「……我越来越了解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就让我来说明吧,我的随从。这个男人说前几天他还是这支部落最有权力的人,但是几天前出现传说中的救世主,因此他主动提议要把权力交给救世主,不过那名男子似乎还没有接受。天啊~~想不到现在还有什么救世主传说。」 我听到救世主传说,脑中浮现出三个超级有名的人。除了他们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些人。没错,就是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那些人──拳四郎跟安信跟红心。放眼望去都是发达的肌肉、肌肉、肌肉,以及飞散的经络穴道。对了,还有一个叫拉欧(注:拳四郎、安信、红心和拉欧皆为日本漫画《北斗之拳》的登场角色)的人。 「唔、哈──」 「有利怎么了?」 「没、没什么。」 过度羡慕的我甚至不知不觉流出口水。 「既然这样,就问这名族长跟假装退休的人,应该把皇帝陛下的旨意说给谁听。」 「我当然问了。结果他说在采买……」 「采买?」 采买、采买、采买……应该不是来自未来的猫型机器人的妹妹(注:采买的日文发音与多啦a梦的妹妹多啦美的日文发音相近)吧?不然就是指采购的采买。难不成传说中的救世主正在张罗食物? 「我的意思是他们要请我吃晚餐。」 「咦,等一下。应该是『我们』吧?」 「不──」 萨拉缓缓摇着头说道: 「听说他们为了欢迎圣砂国皇帝耶鲁西陛下,即将举行晚宴。至于你好像不能出席喔,我的随从。」 糟糕,计划演变到这里,随从设定出现反效果。一开始应该设定「不知为何跟小西马隆王同行的亲密好友」才对。 天空突然变暗,所以我知道自己身在帐篷里。 俗话说秋天的太阳掉下……不,是秋天的太阳落得很快,但是我没问过这个国家现在是什么季节,所以无法确认太阳是否落得很快。 假扮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的萨拉列基一面跟东北骑马民族的现任族长谈笑风生,一面走向举行晚宴的大帐篷。另一方面,我则是受到完全相反的待遇,跟刚来的时候一样被几名士兵扛到其它帐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往上抛。 负责扛我的这些人口中一直念着「救世主、救世主」。这是我刚学会的圣砂国单字。 「等、等一下,各位!救世主传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被当成货物搬运呢?安信要来吹笛子吗!?」 他们把我搬到香气四溢的帐篷里,接着和刚才一样把我丢到地上。这次不仅有棕色垫子,我的下巴还碰到油腻腻的毛皮。 骑马民族还在喊着救世主、救世主。 他们把我的手腕绑起来,再将绳子绑在木头家具上就离开了。 我的两手到处摸索,看样子这是桌脚。粗糙坚固的桌子前面摆了四把椅子,也就是说我像条狗一样,被绑在陌生的房间里。 或许还比昨晚绑在床上的萨拉列基好一点。如果用手铐铐在桌上,还可以玩侦讯游戏。搞不好心地善良的刑警先生还会送猪排盖饭给我吃。喂──山田,把猪排盖饭全部拿过来!(注:日本电影、影集里经常出现的侦讯桥段) ……我到底在和谁玩侦讯游戏? 我把脸转向右边,疑似床铺的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看来有人先到了, 可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人。 那个玩意有着圆滚滚的外表,看起来没有类似人类四肢的细长部分。是毛毛虫?还是蛹?不过也太大了。更何况世上真的有怪人会把巨大毛毛虫当成宠物饲养吗?真心担,太叫人担心了。 除了视力不佳之外,这个昏暗的帐篷也不算是舒适的场所。我无法看得很清楚,但是我既然无事可做,只好继续盯着床铺上面。 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那个物体越来越小。 这个房间的主人,该不会哪天早上醒来,就变成一只巨大毛毛虫……究竟有没有可能发生那种不科学的事呢? 因为我的脑子都在想那种事,所以没有发现有人踩过沙地的脚步声。 把我的意识拉回现实的,并非那些男人走进帐篷的脚步声,而是随着他们一起飘来的香味。那是刚出炉的面包,还有加了许多香料的烤肉,以及淋上起司煮到入口即化的蔬菜所散发的微焦香味。 香味充满整个帐篷,让我不禁感动到出神。对于我这个将近一星期没有正常吃东西,营养不足的小鬼来说,简直是残害我的视觉……不,是残害我的嗅觉。 「喂!」 疑似屋主的男人发出吓死人的声音,可是这个声音很耳熟。问题是我并不认识骑马民族的人。 换句话说,我是因为饥饿导致幻听。天啊,营养不足真可怕。 可能是看到我没回答,男子又重复一次: 「你怎么会在这里?」 惨了,我真的觉得认识他。这个连在比赛的时候都可以传得很远的声音是…… 我抬起头,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是过了傍晚时刻的帐篷有点昏暗,加上我的视力还在放假,因此有别于白天的状况,我连对方站在哪里都看不出来。 「你该不会是肌肉……阿达尔贝鲁特吧?」 「除了我还有谁。你对着哪里说话啊?小鬼……难不成?」 我感觉到阿达尔贝鲁特惊讶得屏住气息。 「难不成你的眼睛看不见?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第九章 想不到眼睛看不见这件事对阿达尔贝鲁特来说,比我出现在沙漠正中央更要令他吃惊。 三个人端着装有料理的碗盘摆在桌上之时,他在只铺着垫子的沙地上来回踱步,又问了一次:「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我跟他说了一下前几天在绿洲发生的事,还解释过来骑马民族部落的来龙去脉──一切都是在美食当前的状态。这对饥肠辘辘的高中生来说,简直跟拷问没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听完我的英勇事迹,阿达尔贝鲁特恨恨地踢向桌脚,害我被那股冲击力道波及,受伤的肩膀跟手掌痛得要命。 「可恶,怎么会这样?我是听说取得某种稀有食材才会过来看看,想不到这块肉竟然是魔族不谙世故的小鬼!」 「食材!?」 原来兴冲冲把我抬到这里的骑马民族,以为我是今晚的菜肴啊?难怪会那么兴奋。 「连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运还是坏运。」 「倒是你说的肉是什么肉?圣砂国应该没有这么血腥的文化吧?」 「不是不是,骑马民族没有这种文化。」 肌肉男挥手否定,扬起好大一阵风,想必他的肌肉也在晃动。 「据说西方把黑眼黑发的人当做是长生不老的珍馐,你应该听说过吧?」 「原来是珍馐啊……居然不是妙药。」 从没想过十六年来认真过活的我,居然会被当成食材看待。此时我总算能够体会在中国市场里贩卖的鹿与猴子的心情,想必牠们都是泪眼汪汪。但是这也要怪我没有变装的错。 可能是阿达尔贝鲁特下令的关系,其中一名骑马民族帮我解开手上的束缚。他们正在搬运料理,应该是负责准备餐饮的骑马民族。 「总之先坐下来。」 「嗯……」 其实我不太想靠近餐桌。理由很简单,面对这么多美味料理,我实在没有信心能够忍耐。看到我犹豫不决的阿达尔贝鲁特大笑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不让你吃啦!」 「咦,真的吗?」 「没错,反正我已经喂饱饱摆在那里的『行李』了,没关系。」 什么行李啊?难不成他把床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当成行李?这我实在无法认同,阿达尔贝鲁特,床铺也是家族成员之一──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教,就忍不住把注意力转向热气腾腾的料理。 「真的可以吃吗?你不会在事后跟我说要收一万五千元的服务费吧?」 「不会啦。」 一听到他的回答,我的心里也同时念声:「我开动了。」但是我的手却在此时停住。 因为我看不见。 我知道料理就在我的面前,只要伸手向前就能够感觉到热气,手往下探还摸得到温热的餐盘。但是在天色渐黑,室内只有火盆的状况下,别说是碗盘上的料理,我连刀叉的位置都不知道。 坐在对面的巨大影子变得有点斜,可能是他正歪着头。 「怎么了?你的肚子不饿吗?莫非你是素食主义者?」 「怎么可能!我已经饿到头晕目眩,肉跟鱼都是我的最爱!!只是,等一下……呃──附有叉子的汤匙在哪里?」 「对了,你看不见。」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我的手往旁边移动十公分。 「肉叉在这边。」 「谢谢你。」 但是我无法回报他的亲切。我拿着骑马民族的叉子……他们可能没有附有叉子的汤匙吧……试着挑战盘子中央,下场果然很惨。 叉子没有插到任何东西。真可惜,再试一下。第二次有插到食物的感觉,但是却在送进嘴巴的途中掉下来。第三次是叉子与餐具摩擦,发出令人想摀住耳朵的尖锐声响。 失望的我握着叉子垂头丧气。 「喔──」 阿达尔贝鲁特用非常佩服的语气说道: 「『陛下』你还真有气质,吃这种乡间料理还特地拿肉叉。抱歉,我这个人在野外生活久了,所以是直接用手抓着吃。」 「咦,用手抓?」 「没错,这是一道豪迈美味的手抓料理。做这道菜的我都这么说了,铁定没错。」 话一说完,阿达尔贝鲁特立刻把手伸向自己面前的盘子,我是听到些微的手声才知道。不过我也讶异地盯着他的影子,看到他用手把柔软的肉送进嘴里,还发出咀嚼的声音。 「如何,你也别装模作样拿肉叉吃,像个男人一样大口吃吧。」 「这次就请你当做没看见。」 「那才是聪明的做法。要是你当着那个整天冒汁的男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想必他会吓到昏倒吧?对了,你何不把盘子端起来呢?虽然样子比较难看,不过反正是在这种沙漠的尽头,就不用讲究什么惯例或礼仪了。」 我照他所说的把食物送进嘴巴,混合许多食材的甜味马上在舌头上化开。浓郁的汤汁留下香气与味道顺着喉咙滑下,感觉它没有滑进胃里,反而升华到了头顶。 这是我睽违许久,再次体验用餐的喜悦。 「主厨,这真的太好吃了。这是鲜奶油吗?还是带点酸味的优格?」 「优格?不,是克弗尔发酵乳。」 「等等,圣砂国怎么会有克弗尔……好痛!」 盘子的边缘碰到我的伤口,我不禁痛得皱起眉头。我想用左手压住伤口,不过阿达尔贝鲁特似乎全部看在眼里,想不到一身健壮的他竟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嗯,你的手掌怎么了?」 「……受了一点小伤。」 其实不是小伤,伤口似乎还没愈合,只要握东西就痛得要命。只不过这是我自作自受,没里由抱怨。 「一定是你乱用不熟悉的短剑,用力过头伤到自己吧?这是初学者常受的伤。」 「算吧。」 觉得有趣的阿达尔贝鲁特笑了一声,接着就听到对面的椅子发出声响。 「我来帮你治疗吧。」 「咦?」 「我说我现在就帮你治疗那个伤口。」 如果是真的,我可是求之不得。可是要怎么治疗?况且我跟他没什么交情,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待人亲切不求回报。要是他要求什么报酬,现在的我实在付不出来。 「瞧你一脸怀疑,难道你忘了我是谁吗?」 「不就是阿达尔贝鲁特吗?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 「不对。」 他往桌子另一头探出身子,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近。 「我不是冯古兰兹卿,而是古兰兹。既非魔族的军人也不是贵族,只是阿达尔贝鲁特.古兰兹。我不像你跟三男阁下能够使用方便的魔术,因为我不是魔族。」 「这么说来……」 我跟沃尔夫拉姆曾经因为阿达尔贝鲁特的法术而尝到苦头。而且在更早以前,我还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也不了解天地河山的时候,也是这个男人对我的脑袋动手脚。多亏他那么做,我才能够理解这里的语言。 「就算身在神族的土地,你也没事啊。」 「没错,你到底想不想接受治疗?」 「当然想……」 「好,那就把手给我。」 他握着我刚解脱绳索束缚的手腕,往他的方向拉过去。 「把手贴在我胸前……啊、喂、喂,别摸乳头!你不要乱摸!」 「哇、对不起!」 阿达尔贝鲁特一面碎碎念道「真是的,虽然是隔着衣服也别乱摸」一面把我的手放在令人羡慕的胸肌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 「听好了。」 我还没问「听什 么?」就听到有力的心跳声。照理说耳朵不可能直接到别人的心跳声,但是它却透过手掌在我的脑里回响,而且还有一股热气随着心跳声传来。接着是震动,最后是修复肉体的力量。 但是这一连串的治疗却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那股热能使得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裂开,切开微血管之后透过伤口慢慢流入。当然这一切只是感觉而已,实际上伤口既没有扩大也没有流血。 那股能量从左手手掌往手臂流窜,甚至跑到受伤右肩。 我不由得发出没用的哀号。 「好痛……」 「忍着点。」 「魔术还比较温和!」 「是吗?对人类来说法术比较温和,不过你会感到痛苦就证明你比较接近魔族。」 「怎么会……好痛!」 感觉到一股电流奔走的剧痛,我不知不觉把手抽回来,身体因为后作用力连同椅子一起往后倒,但是我的后脑勺并没有撞到地面。 这都多亏一群突破布幕闯进帐篷的人帮忙。 肯拉德从我后面撑住椅子,海瑟尔抓住我的手防止我滑下去,沃尔夫拉姆则是指着阿达尔贝鲁特用抓狂的声音说道: 「阿达尔贝鲁特!你怎么会在骑马民族的帐篷里!?」 「这句话应该是在说你吧,三男阁下。」 也难怪他会这么讶异。 不好意思让你在这种新手任务里插了一脚。 肯拉德与沃尔夫拉姆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跟上来。 在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严重受挫之后,就想离开城镇单独行动,这个做法实在太过有勇无谋。可是面对损失惨重的城镇束手无策,连水源被其它人独占也不理就这么出发走人,这种事我也办不到。 于是躺在带点湿味的床上闷闷不乐的我,想到的计划就是这个。 让萨拉列基假扮耶鲁西,并且在骑马民族的族长面前宣布── 这个国家的土地全部属于皇帝耶鲁西,就算是位于沙漠的水源,也都归皇帝耶鲁西所有,不准擅自入侵或争夺。 为了让萨拉列基假扮圣砂国皇帝,我只好跟他两个人单独前往。毕竟神族皇帝身边带着魔族护卫,怎么看都很不自然。 为此我跟肯拉德和沃尔夫拉姆商量,希望他们答应我们两个人单独出发,但是两位魔族担心没有护卫跟着我们,很有可能发生危险。 于是就请他们保持不被发现的距离跟在后面。 他们依照约定出现了。 值得信赖的向导海瑟尔.葛雷弗斯也来了。 其它人留在城里帮忙治疗与重建的作业。 阿达尔贝鲁特没有站起来,只是斜眼看着气呼呼的沃尔夫拉姆: 「太生气会秃头的喔,三男阁下。」 「少啰嗦,要你鸡婆!」 我想到海瑟尔.葛雷弗斯不认识阿达尔贝鲁特,于是冒味介绍他们两人认识。 「海瑟尔,他是阿达尔贝鲁特。」 「是个长得像美式足球员的帅哥。」 「谢谢妳的夸奖,老太婆。」 「……想不到他知道自己被夸奖。」 她明明是用英语说的。 「快给我说清楚讲明白,古兰兹!」 「好好好,对不起啦,队长先生。」 「搜寻我部队」的队长?原来沃尔夫拉姆是队长,不禁让我有很深的感慨。 「虽然这件小事不足以向魔王陛下秉报,但是我好像是救世主。」 「救世主──!?」 我跟沃尔夫拉姆同时大叫。 萨拉列基从族长那里听到的几天前出现的救世主,原来就是阿达尔贝鲁特……等一下,为什么他是救世主?因为他是肌肉男?因为他是美式足球员?因为他是四分卫?如果他不是救世主,而是从大联盟派来的帮手,我反而比较能够理解。 在旁边等候的骑马民族两名大臣手里握着充满霉味的纸,一面异口同声大喊,似乎还伸手指向符合条件的地方。 「末世!」 「末世!」 海瑟尔特别为了我加以翻译。 「末世,救世主传说?」 「什么末世,太悲观了。倒是救世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打从哪里来,又往哪去?」 「等一下,最近我的老花眼越来越厉害了。呃──来自海上的救世主有着蓝眼睛跟强韧的下巴,是抱着诱惑人鱼的美男子……」 「强韧的下巴?」 「诱惑人鱼!?」 「咦──跟肌肉男没关系啊──」 肯拉德、沃尔夫拉姆还有我,三个人因为不同的地方大吃一惊。 就算强韧的下巴是阿达尔贝鲁特与生俱来的特色,但是诱惑人鱼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对自己的肌肉不满意,甚至试图长出鱼尾巴? 现场忽然一片沉默,好像只有我还在状况外。肯拉德和沃尔夫拉姆大概找到答案,望着同样的物体。 「咦──!?什么什么?你们发现什么──跟我说一下啦──」 「肯拉德,你觉得那是人鱼吗?」 「为什么问我?」 「你不是对那方面比较了解吗?」 你到底了解哪方面啊,肯拉德。 「话说回来,这里有人鱼吗?人鱼待在这么干燥的沙漠不要紧吗!?」 「……被绑起来的模样要说是诱惑,应该也算。」 「或许是发型。」 「不,搞不好是胡子,胡子。」 「胡子?人鱼有胡子吗!?」 对人鱼不感兴趣,或者是早就见识过的海瑟尔不理会我们的不安,继续往下念: 「来自海上的救世主,拯救风、拯救地、拯救火、捞金鱼……啊、念错了,拯救金、拯救水、拯救坟墓、拯救人民、拯救鱼、拯救昆虫……」 撇开捞金鱼不谈,就连昆虫也救!?感觉好像是什么case都接的随传随到soho族,我不禁开始同情这个救世主。 「总而言之,从海上来的我因为抱着类似人鱼的东西,就被当成救世主。反正感觉起来很轻松,而且既然已经被认定是救世主,我也没有办法。于是我就想以荣誉的名义当个一天,只是等到发现之时已经当了五天。」 荣誉头衔啊,我想他身上的彩带一定写着「一日救世主」。 「被当成传说中的男人接受款待固然不错,但是这些家伙的饮食实在很惨。喝着像水一样淡的酒,吃水果干以及硬到不能再硬的面包,根本难以入口……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待在厨房里帮全体族人做菜。」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拯救在沙漠里受苦受难的昆虫,所以大老远跑来圣砂国?」 阿达尔贝鲁特轻敲桌面。 「喂,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啊?」 「不过你是怎么来的?我知道了,你是使用艾妮西娜制造的便利道具过来的吧?像是随意门或竹老鹰之类的。」 我在抵达这里以前吃了不少苦头,一想到有人轻轻松松就来了,心情多少有些五味杂陈。但是阿达尔贝鲁特屁股下的椅子发出响声,惊讶地放声大叫: 「怎么?你没告诉他吗?」 这句话似乎是对着沃尔夫拉姆。 「我是跟着三男阁下一起过来找你。」 「你是『搜寻我部队』的成员之一!?既然如此,怎么会在末知民族里担任救世主兼主厨的工作呢?」 只因为抱了人鱼。能够打乱美式足球肌肉男人生的人鱼到底有多神秘,多么令人神魂颠倒?可恶啊──我真的好想看,不晓得跟丹麦的人鱼公主雕像比起来 谁比较美呢? 第十章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早就知道这种方法能够来到这边的世界,否则绝对不会做出那么危险的赌注。村田健放开紧握的左手,虽然现在是一个完全冷却的金属片,但是部分特殊字样还是烫伤他的手掌。 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伤已经算是奇迹。村田回想起那个瞬间,身体不由自主发抖。 当时的天地整个颠倒,前一秒还很正常的草木像海中植物一样开始摇动。世界转了九十度,所有直线变成曲线。碎片利用火焰与爆炸的力量回到盒子所在的地方,他则是搭上顺风车,成功来到友人所在的世界。 当时包围自己的火焰画着螺旋往上窜升,不一会儿衣服跟头发也开始烧焦。他被热气呛得无法呼吸,四肢感受到有如千刀万剐般的痛楚。 但是村田知道自己没有死,因此就算置身在足以烧焦皮肤的热度里,依然冷静面对。 他就这样来到朋友.涩谷有利所在的世界,也没有丢掉小命。除了轻微的烫伤,并没有其它明显外伤。倒是眼镜片出现裂痕,已经不太能用了。 涩谷,下次务必一定要带我同行,这趟旅行真的很不好受,我不想再用这种方法了。 真正的恐怖是在后面。 能够四肢健全抵达异世界固然是件好事,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仰赖的金属片是盒子的装饰,就理论上来说,应该会回到海瑟尔.葛雷弗斯保管在波士顿郊区的盒子.「冻土劫火」所在之处。因此他预测到达地点应该是那里。 问题是他无法查出关键的「冻土劫火」到底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何处,在地球进行调查也没有任何线索。 在「降落」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东西,是石砌的墙壁跟地板。加上手中的碎片发出一阵蓝白光芒,让他有时间观察四周。但是光芒快要消失,得在那之前准备照明,确保接下来还能看到东西才行。 村田环视四周,寻找能够利用的物品,但是突然说不出话来。记忆里虽然留有许多不同的经验,可是见多识广的他还是吓得目瞪口呆。 这里是一个被古老石壁包围的房间。 天花板很低,是个大约十公尺见方的石室。但是令他讶异的不是墙壁跟天花板,而是摆在房间中央的四方体。 说是看惯或许有语病,不过记忆中的「冻土劫火」距离跪在地上的自己很近。可能是对失而复得的碎片有所反应,生锈的金属边缘还发出淡淡光芒。上面的盖子紧闭,目前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可是当他把视线移回中央,才发现前方还有一个更加细长的物体,而且用的是跟墙壁不一样的石材。凭他的直觉──应该说是以常识判断。 那是棺材。 而且是石棺,这么说来这里就是…… 「某人的坟墓啰。哇!」 村田不由得皱起眉头,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以没有烫伤的手摀住嘴巴。他撑了二十秒才发现这个时候大惊小怪也没有。 房间四周散置许多看似破布的物体,他马上知道那不是单纯的布。其实也不需要确认,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蹲着的尸体,而且已经变成木乃伊,不晓得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他们应该是棺材主人的殉葬者,这是历史上常见的风俗习惯。 原以为这里可能是国王或是具有一定身分地位的权力者墓穴,不过就殉葬随从也位在同一个房间判断,躺在棺材里的人应该没有这么伟大。可能是王妃、皇太后,或是没有继承权的王子。 不过盒子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他看到墙边的木乃伊肩上有一根看似木棒的东西,于是小心翼翼拿下来。他不害怕远古的尸体,只是不想擅自损坏文化遗产。不过他又面露苦笑心想:「请原谅我拿这根木棒,可是我应该向谁道歉?」 金属片的光芒开始变弱,于是他点燃口袋里咖啡厅送的纸火柴,干燥的木棒立刻着火,房间也亮了起来。 他再次确认盒子的上盖关得很紧,但是棺材的盖子却是开着。试着往里面看去,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跟他了解的木乃伊不同之处,就是尸体没有经过完整的防腐处理。不知道几代以前的灵魂持有者跟埃及有些关系,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些事。地区不同,处理手法就不一样,而且身上也没有缠绷带。 身上的装饰品被人扫劫一空,现在只剩下一具光溜溜的尸体。不过如此一来村田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尸体身上没有佩带金银珠宝,就证明这座墓被人盗过。 既然有盗墓贼来过,那么一定会有盗墓贼的出入口。没有工具当然不可能从内部往外挖,不过有时间又有人手的盗贼团要从外面挖通道进来,其实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我根本没想过会来到这种地方──」 四处寻找出口,打算尽快离开的村田说出目前的心情。 「原本还在担心要是落到火山口或海里怎么办,没想到居然是在王族的坟墓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在这种地方如果有人回答一定很吓人,可是四周太过安静,不禁让他很想说话。因为要是不那么做,很有可能会被不安击垮。 既然已经平安顺利来到异世界,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也换了一个方向。原本担心自己能不能四肢健全抵达,但是从现在起要担心的事就不一样了。眼前的问题是自己能不能离开这古老的坟墓,顺利找到涩谷有利。 就算找到盗墓贼的出入口,并且顺利离开坟墓,还是无法得知外面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坟墓模式跟真魔国不一样,因此铁定是其它国家,但是他毫无头绪,无法得知这里是这个大陆的哪个国家。 不知道目前置身的位置让他感到非常不安。自己很可能踏在距离有利非常遥远,甚至隔着海洋的未知土地上。 原本希望能够再次跟他见面、说话,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并且利用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帮助有利。 如果这个愿望无法实现,那么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意义。 村田气得踢墙。自己的灵魂持有着里有医生、女星、面包师父,甚至有被关在监狱的囚犯,还有从事犯罪边缘行业的人。自己虽然有各种的人生记忆,但是偏偏没有盗墓贼和考古学家。 「到底该从哪里出去呢?」 虽然发现可疑的洞,但是大小只够一个人爬进去。那些抱着金银财宝的盗墓贼会用这么小的出入口吗?如果真的是这个洞,肯定是能抱多少就抱多少,然后多往来几趟。可是又不确定这个漆黑的洞通往何方。 他回头看向藏在棺材里的盒子,幸亏没有人动它。多亏出入口太小,所以才没被盗墓贼带出去。盒子边缘的光芒变暗了,等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这个石室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再次被黑暗与沉默填满吧。 村田喃喃自语: 「你就永远待在那里吧。」 跪在满是灰尘的冰冷地面。 但是我要走了。 真是的──你们怎么不当盗墓贼呢? 村田开始想对过去的灵魂持有着发牢骚。既然拥有各种丰富的职业经验,好歹也偷闯一次比萨斜塔。一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比萨斜塔不是坟墓……不然就闯胡夫王金字塔(注:埃及第四王朝第二任法老胡夫建立的埃及最大金字塔)好了。」 村田一面走在斜坡上,一面不断碎碎念。因为镜片裂掉的关,左右两边的视力差距让他感到心情烦躁。 他停下脚步拿下眼镜,用衣袖擦拭双眼,但是全身上下散发烧焦的气味,头发也因为烧焦卷成一团。 举起代替火把的木棒挡在眼前,想看手表确认走了几个小时。累也是应该的,手表指针若是没有故障,他应该走了四个小 时。手上的照明是以木棒代替,虽然走得很喘,膝盖也很痛,幸亏没有消耗太多热量。这座巨大坟墓的内部反而有点冷。 空气带有些微灰尘异味,但是并不妨碍呼吸。虽然自己不相信什么图坦卡门的诅咒(注: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图坦卡门,坟墓三千年来不曾被盗,直到1922年才由英国人哈瓦德.卡特发现。由于最早进入坟墓的几个人纷纷死去,因此出现墓中带有诅咒的说法),不过打开棺材时真的有点担心。譬如说为了防止盗墓贼侵入,在棺材里放进未知细菌之类的。 但是呼吸了这里的空气四个小时,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症状,只有长时间运动的心跳加速及气喘嘘嘘而已。 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长距离行走,因此疲劳的感觉更是强烈。如果是有利,这种缓坡他还能用青蛙跳跳上去吧。 走路的过程中,村田努力思考如何逃出这座巨大坟墓。他谨慎观察四周,试图寻找任何与地球遗迹共通的构造。像是金字塔或仁德天皇陵……不,大仙陵古坟(注:大仙陵古坟即为仁德天皇陵,是日本最大的古墓)的占地也没有这么广阔。就算反复思考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很像以z字爬坡的列车。 而且只走大路,生还的可能性并不高。照理来说建造这座坟墓的人们在安放权力者的遗体之后,就会把坟墓封起来,连一只小虫小都飞不进来。所以要找的是盗墓贼挖的入侵通道,因此只要发现类似的洞穴就要钻进去确认是否与外界相通。 「这是第七条了。」 手插着腰的村田又开始自言自语,用力往后仰一下便屈身钻进洞穴,里面的高度必须趴着匍匐前进才有办法通过。 之前钻的洞穴是通往摆放金银财宝的房间。他蹲下来朝火光前进,想确认墙壁的后方是否有路。不过只有在房间角落看到一些黄金,以及嵌在墙上的石头闪闪发光。应该是盗墓贼没带走的财宝。 虽然发现王家的宝藏,想不到心情竟然如此低落。 随着天花板越来越低,内心的不安也不断增加。虽然尽可能要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还是会出现某种恐惧。就算集中精神想要忘掉,那分恐惧还是挥之不去。 于是他想起朋友的事。想起过去一同去过的地方,也担心有利现在过得怎么样,想藉此忘记自己的危机。不过用这种姿势前进的他,脑中想的竟然都是家人的事。 像是「他们应该不会打我的手机吧」、「父亲下次回家是什么时候」,还有「桌上的酱油瓶差不多快空了」等琐碎小事。 对村田来说,想起这些事倒是十分意外。他并不是讨厌父母亲,或是家庭关系十分恶劣,而是在自己身陷危机时似乎不曾想起父母的脸。 「这表示我家出乎意料地充满亲情。」 好不容易穿过狭窄通道,来到一个大约六张榻榻米大的小广场。不过这里除了他爬过的洞穴,还有花冈岩建造的大路往三个方向伸延。规模大小与豪华程度和刚才的「洞穴」截然不同,甚至宽到张开双手向前走也绰绰有余。 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该选哪一条路才好?应该说三条路当中,哪一条才能通到外面?还是避开三条现成的大路,另外找更小的洞穴?老实说,真的是不如该如何是好。 村田站在原地,手按着额头不发一语。他的头很痛,恐怕是眼镜破裂造成视差的关系。 「呃──难道坟墓和坟墓之间是相通的?」 他烦恼了好一阵子,决定往左边墙壁的通道走去。三十步,如果走三十步还有路就回到原来的地方重新思考。他订了规则之后开始计算步数,一、二、三、四…… 「……四十八。」 已经超过了。 他之所以破坏刚定下的规则是有理由的,因为接近三十步的时候,前方的路突然中断,出现往下延伸的阶梯。他怎么看都看不到底,似乎是通往相当深的地方。 「这下子……刚才辛苦爬上来不就等于是做白工?」 如果是平常的村田,应该不会受骗。若是这时遥远的下方没有摇动的光芒,他就会直接回头找寻别的出路。但是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是出口吗?」 他一步一步慎重地走下阶梯。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只要往上爬就好。而且这里的空气很干净,也没有什么危险的陷阱,在这里待了四个小时之后,他确定这里对盗墓贼来说,是一个有如天国的坟墓。 村田花了十分钟才走到底,不过那是因为石梯又窄又陡的关系。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膝盖还丢脸地抖个不停。虽然不断往前走,但是摇晃的光芒丝毫没有变大。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那道光不是蜡烛或火把,而是从花冈岩壁大约两公分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 不过光是岩壁缝隙与另一头有光这两点,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面对超乎想象的发现,村田杵在原地不动,心想「原来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是这样啊」,而且墙的另一边还可以听到有人来回走动的声响。 「咦?喂!喂──」 他立刻恢复冷静,把脸凑近墙壁大喊。透过比较完整的镜片看过去,只看到几道背对光芒的人影,不过明显可以知道那里有人。等不及对方响应的村田把手伸进缝隙里,用尽全力想要把它扳开。他心想:「搞不好这是一道门。」 「快开门,帮帮我!」 他不断用日语、英语,以及这个世界的共通语大喊。墙壁另一头的人们完全不打算保护遗迹,马上拿起工具开始破坏。村田连忙往后退开,震动透过地板传到他的脚底。 虽然是一群粗鲁的家伙,但是村田完全倚赖他们搭救。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缝隙越来越宽,脆弱的墙壁也出现一个手臂伸得进来的洞。几个人用手抓住洞壁,把石壁缓缓拉开。厚实的墙壁往旁边滑动,出现了足以让人通过的空间。果然是一扇门。 村田还没开口说话,就有一个人挤过人群走来。村田警觉地防备对方,但是在双方的火光下看到对方的长相,村田马上知道不必多加提防。 「太好了,是你啊!涩谷有跟你在一起吗?」 对方没有回答,抓着他的力道格外强劲。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第十一章 觉得有人在叫我而抬起头,问题是帐篷里并没有人呼喊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但是我没有那种感应能力,想必一定是幻听。 「……利……」 救──命──啊──那是一面求救,一面停顿许久的悠哉叫声。听起来还满好玩的。 「可是这不是幻听!」 那是萨拉列基的声音。我一脚踢开椅子站起来,卷起帐篷的入口,把差点跑过头的小西马隆王拉进来。幸好追兵没有发现,不过他整个人跌在满是沙子跟油脂的坐垫,对我粗鲁的举动发了一阵牢骚。 了解状况的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并不感到讶异,但是阿达尔贝鲁特似乎很意外。他应该没想到不只是我,就连小西马隆王也在沙漠里大吵大闹。 视野角落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是看似毛毛虫的生物滚下床铺。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牠不喜欢在高贵的客人面前曝露自己的模样吧?真是害羞的家伙。 「萨拉……你怎么一身清爽的打扮?」 萨拉列基可能在是参加餐会前接受他们的服侍沐浴更衣,轻飘飘的头发十分干净,皮肤也很湿润。身上穿着清洁的简朴服装,束起的头发上还插了发饰,不过是不怎可爱的兽骨手工艺品。 「啊──太好了,有利愿意听我说吗?那些家伙实在太过份了。」 「等一下,这时候你应该在骑马民族的族长面前,宣布沙漠的水源是属于耶鲁西的吧!?难不成……他们看出你冒牌货?」 「有利真是的,你认为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 「你应该不会……故意露馅吧?」 「我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看了一下周围,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开始闹脾气,接着才心不甘愿地说明事原委。 「我没有被识破,这里的干部打从心里相信我就是耶鲁西。更何况一天到晚只懂得在沙漠里练习战斗的家伙,怎么可能识破我的演技。」 「那你何必逃出来?」 「正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本尊,这才是大问题。」 萨拉轻轻摇头,束起的头发跟着松开。 「他们相信我是耶鲁西,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就是这样我才不得不逃跑。因为那些家伙打算挟持皇帝陛下,向圣砂国政府要求赎金。」 「咦,那不就是明显的叛乱罪吗?」 「一点也没错。」 站着的我开始头晕,脑袋似乎开始缺氧。 「萨拉……你终于遭到国民背叛了……」 「不是我喔,有利!?应该是耶鲁西吧?」 啊、也对,我有点混乱了。是假扮成耶鲁西的萨拉列基遭到圣砂国国民的骑马民族背叛,但这跟小西马隆国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正不幸的是差点被挟持勒索赎金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而且他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总之得把萨拉藏起来才行。再这样下去要是被当成耶鲁西绑架,不就成了耶鲁西的替身被勒索赎金?要找个好地方把他藏起来。」 「我可不要再被关进工具柜里。」 他真是会替自己着想。我望着房间四处搜索,但是毕竟现在身在简单的帐篷里,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唯一可以躲的应该是床底下,但是已经有人先占据那里,漆黑的空间里还有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啊~~真是的!阿达尔贝鲁特,快把床挪开──」 「陛下。」 肯拉德的语气显得犹豫不决,想抓住我右肩手上上下下游移不定。对他来说很难得会出现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 「跟你说过好几遍,不要喊我陛下。」 「对不起。有利,你的眼睛……」 「咦?我的眼睛?」 接下来是沃尔夫拉姆以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看得见吗?」海瑟尔只是扬起眉毛,最后是萨拉列基以一贯的语气开口: 「什么嘛,你的眼睛已经好啦?」 「真的!我看得见了!」 我看见了。 沃尔夫拉姆的金发和翠绿色眼睛、海瑟尔满是皱纹的手和强势嘴角、阿达尔贝鲁特健壮的肌肉和屁股型下巴,以及萨拉列基的金色眼睛。不管我眨几次眼都不会变得蒙眬,也不会只是影子,不再消失无踨。 「我不是在作梦吧?我看得见……你在干嘛,肯拉德?」 「你的眼睛好了?真的吗?」 跪在地上的肯拉德拉开我的双眼眼睑,像医院的眼科医师一样叫我转动眼睛。他应该不是在玩,但是被要求做这些动作的我实在有点受不了,不过我很高兴能再看见那双散发银光的棕色眼睛。虽然我没有离乡背井,但却有一种终于回家的感觉。 我终于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了。就算被迫陷入什么困境,只要能回来就很高兴。恢复要比失去好多了。 好了,如此一来我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手掌和肩膀也不痛了。这时候的我充满「哪怕是下大雨还是下长枪,该做的事都要完成!」的气势。 「太好了。」 有如父母一般的声音,以及额头靠住我的肩膀的举动,让我跟着感动起来。 「你太夸张了,肯拉德。」 「一点也不夸张。要是你的眼睛治不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又不是你的错。」 老当益壮的老人家海瑟尔笑了。 「陛下的保镖简直就像教父一样保护过头。」 她不知道我复杂的出生过程,因此无法跟她说「其实就连名字也是他取的」。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盯着我瞧个不停的沃尔夫拉姆,我真的开心得不得了。真是的,你还是很可爱!因为你老是表现出雄纠纠的态度,让我以为你在我们没见面的时候成熟不少,没想到你还是有着天使美貌。不过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你的确变得更有男子气概。 现在的我心情好到想要称赞所有的人事物,好希望称赞这双眼睛看到的一切。如果这时候要吟诗作对,上联就是「今宵所见皆美好」。 「这下放心了吧。」 阿达尔贝鲁特悠哉地把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轻轻靠在桌子上。 「不但见到伙伴,肚子也吃得饱饱的,心情放轻松之后,脑袋就觉得不再危险……应该说是内心某处相信危险已经远去,也就是『不需要自己出马』的感觉。」 「你说的自己……」 我的话还没说完,沃尔夫拉姆就用肘顶我,还以愤慨的语气说道: 「只要吃饱就感到安心,难道你只是营养不足吗?有利……你怎么这么坏心?」 「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几天的营养不足就导致我的视力急剧衰弱?」 「什么嘛~~」 现场只有萨拉列基讲的话最没有礼貌。 「真是可惜。这下子有利就不会再拜托我了。」 「你……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吧?你可是自身难保……对了,你现在不是快点躲起来,就是快点逃走!」 「就算躲起来也会很快被发现。倒是耶鲁西的赎金不晓得是多少?有利,你觉得真魔国愿意为你付出多少代价呢?」 「沃尔夫、肯拉德、海瑟尔!总之我们先去把马抢回来,准备离开帐篷村!还有你也是,萨拉!」 我觉得继续听萨拉列基说话也没有意义,于是抓着他的脖子往外走。提出这种幼稚作战计划的我也有责任,所以必须好好保护他。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行李,只需要马匹而已。海瑟尔稍微拨开入口的布幕,窥视外头的情况。 「他们正在往 相反的方向找,要逃就趁现在。」 「需不需要我帮忙把这个不听话的小鬼国王扛到那边?」 我还以为说话的人是肯拉德,没想到竟然是阿达尔贝鲁特。萨拉是被一身肌肉的他扛起来,在他肩上铁定像是一只小鸟。不过没那个必要,曾被当成货物对待的萨拉列基似乎也有点不服气。 「没有那个必要,他有办法自己走的。对吧,萨拉?」 「是吗?那你们好好努力吧,我打算在这里再过一阵子轻松的救世主生活。」 继续坐在桌上的阿达尔贝鲁特向我们挥手说再见。不过他刚举起的右手被人打下来,胸口也被人揪住。 「你这样还算魔族吗!?」 那个人是沃尔夫拉姆。 这副景象在平常看起来很滑稽吧?毕竟两人的体格相差很多,看起来就像一只抓着大树的蝉。不过现在的阿达尔贝鲁特反而被沃尔夫的气势所压倒,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双方的体格差距。 「这时候我们巴不得能多一个人可以战斗,你竟然想退缩?」 「喂,你这是干嘛?我早就舍弃魔族的身分……」 「国王面临危险,你没有挺身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在这个对你没有半点恩情的神族土地悠哉生活!?」 「喂喂喂,又不关我的事。」 「沃尔夫别这样,我们不能强迫他。」 肯拉德站在打算阻止沃尔夫拉姆的我前面,我突然冒出「这下不妙」的念头。因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在某种意味来说,比任何人都还要糟糕。 「阿达尔贝鲁特。」 肯拉德应该不至于出手打人,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严厉言词,没想到伟拉卿只是一本正经说了一句: 「我们需要你。」 「……好吧。」 大叫自己舍弃魔族身分的男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斩钉截铁说道: 「好吧。」 同样的回答。 帐篷里面没有半个人影,追捕魔族一行人的士兵全员出动,骑马民族的村子恢复平静。这时候躲在床底下的毛毛虫终于爬出来。 他不在乎身上沾满沙子,不断左右滚动才好不容易解开身上的束缚,双手双脚终于获得自由。耐杰尔.怀兹.马辛奇一边摇晃胡子,一边用力叹气。被当成救世主附属品的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华丽,但是人鱼的生活并不轻松。 不过这是心爱父亲的愿望。 马奇辛脸红的表情十分可爱,可是因为脸上的胡子所以看不见。 阿达尔贝鲁特是这么拜托马奇辛:「与其长着俗不可耐的手脚,你比较适合人鱼的模样。」其实他的正确说法是:「怎么样,如此一来你就束手无策了。你还是比较适合这个模样。」马奇辛最擅长的就是会错意。 不过他的辛苦也是值得,因为模样太过诱人,骑马民族非常欣赏他。不过有一个无法原谅的笨蛋,看到他这副模样竟然说是毛毛虫。 马奇辛生气了。可恶,那个臭屁的魔王小鬼,竟然一直盯着我看。而且只要跟那个小鬼扯上关系,从来没有什么好事。萨拉列基陛下闯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会吓昏。 好不容易以人鱼的身分开始人生第二春,要是被那位陛下发现的话就全完了,而且肯定会被带回小西马隆,持续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非人待遇。 这全是带萨拉列基陛下过来的魔王小鬼害的。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做成人鱼卷,然后丢进臭死人的绿藻湖。 不过父亲大人……马奇辛连忙摀住嘴巴。糟糕,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能叫他父亲…可是阿达尔贝鲁特丢下自己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是为了处理自己的私事,不想让马奇辛卷入危险。可是那样的想法也太见外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怎么样都不会死。 当然虽然迅速钻到床底下,躲过萨拉列基的视线,不过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达尔贝鲁特刚才说过喂食那边的行李,实际上马奇辛的三餐是由骑马民族负责,只是他们有时候会忘记。不过他怀疑那些侍候他吃饭的骑马民族是故意忘记送饭,就像今天也是,他们只拿了汤碗过来,不过没有面包也没有主菜。而且那些骑马民族每用汤匙送东西到他嘴巴的时候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是嫉妒,一定是对人鱼的嫉妒。马奇辛坚信是这个原因,但是真正原因恐怕是沾在胡子上的菜渣。 不过既然是救世主的附属品,少了主体又该怎么活? 嗯,得先从了解敌人开始。 难得伸展四肢的马奇辛,手脚的骨头发出恶心的声响,接着「嘿咻!」吆喝一声之后站起来。首先要把这支部落调查清楚,侦察是为了拟定今后的生活计划必须采取的行动。由于被当成人鱼抱过来的关系,至今还没踏出这个帐篷一步。 他跟刚才的老太婆一样,在入口往外窥视,确认外面有没有人。 接着蹑手蹑脚走出帐篷,避免被人发现,并且穿过密集的帐篷之间。幸好这里是混着沙子的坚硬地面,只要放轻脚步,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这个淡绿色帐篷不仅有说话的声音,还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香味。阿达尔贝鲁特煮的料理虽然很棒,不过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是食材没有进行加工,直接品尝原味的料理。虽然只是单纯的烤蕃薯,但是马奇辛的肚子饿了。 他对空腹跟女人最没辄。 马奇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掀起入口。为了果腹,他已经别无选择。 「哎呀!」 帐篷里大约有十个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大家的视线一起看向马奇辛,受到二十只眼睛注视的他吓得放下入口帆布。 这、这是! 里面全是女性,有老有少的女性围着火堆一边烤蕃薯一边开心聊天。而且她们全都是神族,对他来说外表都是一模一样。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慌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性帐篷吗? 绑起来的头发不断抖动。顺便一提,因为他留长头发,所以发型不是往上推剪。 不行,不能在这附近停留。他觉得……很有可能会没命。 只要跟女人扯上关系一定会没命,这是年轻马奇辛亲身学到的教训。而且对方的眉毛有男人的三倍粗。 遵守这个教训的他悄悄离开香味四溢的帐篷。虽然内心舍不得烤蕃薯,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闯进那个女人堆里。 灾难还是降临在他身上。一边发出娇滴滴的声音,一边冲过来的娇小身体,穿过厚厚的帆布冲向马奇辛。 「呃哈──!」 「马尾!」 「马尾!」 对于马奇辛因为肋骨挨撞发出惨叫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两名娇小的少女以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他。接近白色的飘逸金发、纤细的四肢、金色的眼睛,以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看样子她们是双胞胎。这些都是神族的典型特征,但是重点不在这里,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眼熟,非常眼熟。 但是照理来说,在距离祖国这么遥远的土地上,不可能会遇到认识的人。马奇辛开始否认,但是那两个女孩并不放过他。 「马尾,做什么?」 「马尾,推剪发型?」 她们一面用独特的语调发问,一面攻击他的肚子和脚。这是她们传达情感的方式。 「杰、杰森,佛莱迪……唔咕!」 「马尾──!」 最爱的马尾(昵称)还记得自己,少女开心地用拳头敲打痛得要命的肋骨。基本上他没长什么肉,可以听到直接撞击骨头的声音。 没错,越回想越觉得是痛苦回忆。那个时候也是这 样。 当初她们是马奇辛用钱买下来的,他打算把双胞胎少女当成战斗能力强大的法术者利用。本来他应该是她们的主人,但是叫她们跑腿却对他不理不睬、大声叫她们早点上床睡觉就会在他的枕头里塞进有刺灌木、要她们训练法术就会被当成攻击目标。 但是基于她们是重要的战力,所以马奇辛非常照顾她们。有时候帮她们做三角巾,有时候是做围裙。当他用尽一切努力好不容易跟她们建立友好关系之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魔王举发,还把他辛苦培育的少女带走。 「可恶,一切都是那个魔王小鬼害的!」 少女们忽然停手,两双金色眼睛盯着眼前的胡须男。 「魔王在吗?」 「马尾,有利来了?」 「管他有利还是不利,总之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魔王刚才还在这个村落。」 杰森跟佛莱迪突然发出惊叫。糟糕,再这样下去只会引起骚动,留守的士兵也会聚集过来,因此马奇辛连忙制止她们。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倒是妳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被抓来的。」 「对,被抓来的。马尾,知道收容所?」 「不知道,不知道。」 「被骑马民族。」 虽然很难理解,但是凭他的超级翻译能力判断,应该是「我们在收容所的时候被骑马民族抓来」。提拿有攻击法术的神族当成战力是很常见的事,如果对象又是小孩子,那就更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里吃得不错。」 「没错,非常好吃。多托救世主跟人鱼的福。」 那是当然的,最近五天的厨房可是阿达尔贝鲁特掌管的。但是马尾不知道该不该向她们坦承自己就是人鱼。 少女们没有理会犹豫不决的他,径自讨论之后便一起对马奇辛说: 「知道有利的下落?」 「什么?那种事我怎么知道。」 「马尾,带我们去。」 「为什么要拜托我!?」 双胞胎的眼中含着眼泪,十指握在胸前: 「因为马尾很亲切,这里的大人都不温柔。还是马尾比较温柔。」 「因为马尾,就像爸爸一样。」 就像爸爸一样?像爸爸?像爸爸? 想不到在异国重逢,还没打招呼就得面对这种事?马奇辛开始感到头痛,不过那究竟是少女过度传达情感所致?或者单纯只是肚子饿?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不过多亏杰森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让他的晕眩瞬间消失。 「马尾,这个给你!」 「只要带我们去就给你。」 「唔……」 乘胜追击的杰森跟佛莱迪保持先前的姿势,重复同样的话。 「因为马尾,就像爸爸一样。」 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还被烤蕃薯收买的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在心里喃喃自语:父亲大人安启,虽然事出突然,不过您有孙女了。 第十二章 现在没有办法抱怨骑马疾驰会让屁股撞来撞去的事。 基于「最好多准备一匹马」的理由,因此我一个人骑一匹马。 萨拉列基跟阿达尔贝鲁特共骑一匹,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绑在阿达尔贝鲁特背后。我从没看过表情那么郁卒的货物。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男人不羡慕肌肉。 老实说,我现在可是万分得意。虽然危机没有解除,困境也没有改变,但因为视力恢复的关系,让我有了无所不能的感觉,觉得世上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我可以一个人骑马、可以摆脱打算绑架圣砂国皇帝,勒索赎金的骑马民族、可以解决绿洲的水源问题、可以救出杰森与佛莱迪,并且照她们的希望帮助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可以抵达王族的坟墓,确认盒子的安全之后回到真魔国。 然后实现跟哥哥的约定回到地球,回到家里。 胸前的魔石也睽违许久地变热,我相信所有事情都会圆满顺利。 「有利。」 骑在马上还是有点紧张的我往旁边看去,肯拉德策马跟我并行。虽然我们处于被追捕的状况,不过他的表情很平和,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马骑得很好喔。」 「你想说『马上就会好』吗?拜托别讲冷笑话了!」 「不是。」 我好像许久不曾看到肯拉德温柔的笑容了。好奇怪,明明不久之前每天都见得到。 「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都有好好练习。」 「是吗?看样子你有个好老师。」 我也不能说他是在说谎。 「我觉得光是眼睛看得见,就让我的骑马功力进步五成。」 「有利,关于那件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我把身体往前倾,想要听得仔细一点,而且也在大腿使力避免摔下去。 「什么?」 「你的灵魂……」 我没能听到最后,因为负责殿后的阿达尔贝鲁特用即使在比赛也能听得很清楚的声音发出警告: 「追兵来了!」 「这么快!?」 「因为是骑马民族,只要他们快马加鞭追赶,速度就会很快。」 沃尔夫拉姆一面追上我们一面扬起嘴角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露出诡异的笑容。有着天使美貌的他,竟然也有这么成熟的发言。想不到他能够露出跟两位哥哥完全不像的笑容,说出如此勇敢的话。 看到他最近快速成长,我不禁感到着急。若是继续认为他的水平跟我一样,总有一天会被抛得老远。 我一边保持平衡一边往后看──果然没错,虽然只有一元硬币的大小,还是看得见快速奔驰的马匹扬起的尘烟。 如此一来继续让阿达尔贝鲁特殿后就不太好,一旦他们拿出弩枪之类的武器,他就得准备出局了。绑在他背后的萨拉列基应该正在体验前所未有的恐怖感受。 「阿达尔贝鲁特!绕到前面来!」 「了解。真不想这么做,不过我也不想让人在我背上漏尿。」 「我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上过厕所了。」 看样子他似乎不是很害怕。 赶在前面的海瑟尔座骑很有气势地举起前脚。海瑟尔.葛雷弗斯以巧妙的骑术驾驭后腿站立的棕色母马。 「boys!」 「怎么了!?」 「前面有情况!」 我定睛一看,遥远前方有个高如小山的建筑物。原本以为是金字塔,但是它并非单纯的四角锥,比较接近形状有点歪斜的圆坟,不过高度与宽度都是日本古坟的好几倍。可能是王家或皇族的坟墓,不然拿来住实在太过巨大。 不过眼前的问题并不是坟墓本身。 危险的不是那座拥有历史的建筑物,而是有一支新势力早就埋伏在我们的前方。一大群人一字排开,总数应该不下两百人,而且正在朝我们逼近。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后有长矛与斧头的影子,所以可以判断他们是士兵。不过跟紧迫在后的骑马民族不同,对方的骑兵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步兵。虽然还没确定他们是敌是友,也可能是完全不相干,只是碰巧在这里的集团,但是还可以确定他们的真面目──因为他们的手脚与普通人不一样。 「难不成是……复活组……」 现在不是用可爱的名字称呼他们的时候。那些家伙都是死人,就是在进入地下通道之前袭击我们的可恶活死人。 我们不得不停下马来,追兵可能也察觉他们的救世主在我们这边。既然这样,在情况危急之时只好请阿达尔贝鲁特帮忙…… 「陛下,或许是我个人的心理作用。」 海瑟尔用不像她的保守语气问口,似乎有什么话很难启齿。 「前方的悬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什么悬案……」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看到对方的「那个」,并且开始怀疑我的眼睛。我的确看到了,视觉捕捉的影像传到脑里,并且迅速分析那个影像。但是我无法相信传来的答案是否正确,因此怀疑刚恢复的视力是否有问题。 我否认眼睛看到的是幻觉。 沃尔夫拉姆的低声自语给我肯定的答案。 「克里耶……」 不会吧?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克里耶.约札克明明在那里……我不愿意继续回想,用左手抓着喉咙,手指用力抓住自己的脖子。 「约扎克还活着。」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有石子塞住,我也要从痛苦的喉咙挤出声音。我搞不清楚接下来的话是肯拉德说的,还是我说的。 「如果真是他,之前那个就是幻觉,我、的、假设……」 「不,一切正如陛下所说。」 这时候伟拉卿显得毕恭毕敬。 「不可能!」 虽然语气听起来很无情,但是他可能早就察觉到了。 看似约扎克的男子骑着红马待在集团中央。他的装扮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不一样,全身裹着容易与沙子混淆,骑马民族常见的灰色披风。他没有戴上披风的帽子,因此橘色头发随风飘扬,距离远得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究竟是我熟悉的蓝色?还是更可怕的颜色?亦或是其它毫无情感的颜色? 男子的马前堆着看似破布的东西。察觉到我们正在看他,就以随便的态度把那个东西丢过来。黑色物体「咚!」一声落在沙地上。 用破布包裹起来的物体摊在柔软的沙地上。 有手有脚,留有黑色头发的后脑勺对着我们。 手指还戴有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感觉像是玻璃的东西。肩膀虽然动了几下,可是马上就停止。那个人还活着,最起码现在还活着。 他的头慢慢移动,黑发与地面摩擦,似乎是想把脸抬起来,可是因为做不到又再次埋进沙里。他没有呻吟,也没有听到呼吸声。 不过我知道他是谁。只靠看了一眼的额头,还有那双颜色跟我一样的眼睛就知道。 「……村田?」 他没听到。 「为、为什么……约扎克……」 身体比脑袋早一步反应,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等一下!」 「你叫我怎么等!村田──」 肯拉德的双手从我的腋下倒扣,制止跳下马背的我。 「我一定会救他,所以请你等一下。」 「你要怎么救!?」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救他。」 「 可是!」 萨拉列基摇摇晃晃来到发生争执的我们旁边,应该是阿达尔贝鲁特放他下来的。他的脸颊跟脖子在沙漠阳光照射之下显得更白晢,然后用愉快的语气询问毫无意义的事。 「有利,你还记得交易内容吗?」 「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看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 「听着!」 强势的命令让我闭上嘴。 「我说过要某人的性命对吧?看样子果然如此。我决定了。」 「就跟你说现在不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 「不过不是你的命,而是我的命。你要让我平安离开这个国家。」 「咦,为什么……」 萨拉列基的金色双眼,像是走投无路的猫一样闪闪发光。虽说被逼到走投无路,但是眼里依然没有一丝绝望。嘴角还扬起无畏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笑容。 「因为情况改变了。」 他的视线越过约扎克,望着后方的某个人。纤细的身体裹在连帽披风里,在飞舞的黄沙中骑着白马,那副模样与围绕在侧的士兵有着天壤之别。忽然间,我的小指又开始发热,淡红色戒指越来越紧,但还不到痛的程度。 「为什么?」 一阵强风吹起隐藏面貌的帽子。 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脸蛋,一样的身形。 「耶鲁西……」 年轻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用与兄弟一样的金色眼睛微笑。 村田健的再会宣言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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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那、那个──好不容易把睽违一年(不,是睽违一年半)的魔本篇送到各位面前。一年(不,是一年半)是很长吧!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geg结婚了!恭喜妳,mrs.geg。我知道妳不再是greateditor「后藤」,总之恭喜妳了,geh……盖哈(注:geh的日文发音)?在这一年(面对现实,是一年半)的时间里还要等我处理私事,真的非常抱歉。好久不见了,无论是没有忘记我或是突然想起来的读者,以及热衷其它媒体作品,突然发现「啊、话说回来魔的原作是小说──」的人,总之感谢你们买了手上这本新书。这一年里(都说是一年半了)我都没有上场,要是身为职棒选手,即使被开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站上打击位置,全都是托各位读者的福。仔细想想一年(……算了)前,本篇停在非常关键的地方,把涩谷、三男以及村田就这么放着不管,甚至连古里叶都是生死不明,实在有够可怜。我努力尝试加以说明并且解决,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虽然微小,不过我想答案总会慢慢浮出来。不过大家也知道,圣砂国篇并没有结束……对不起,竟然还没结束。不过这次我没有让本篇在那么关键的地方中断,也没有人死掉,还预备好了眼镜,可是没有加入什么笑话。更重要的是,我在之后还加入未曾发表的短篇作品,当成在本篇中突然出现的肌肉男小插曲。这算是我送给geg的结婚贺礼,也算是照顾少部分的相关人员。希望看完这部短篇作品之后,读者能在温馨的气氛里阖上这本书。哎呀~~肌肉男与推剪马尾这对哥俩好真的让人心头暖洋洋呢。不过把肌肉男与推剪马尾的故事当成女性的结婚贺礼,感觉起来似乎是在惹人厌……咦,我在标题的最后应该有加上(笑)才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萨拉列基一家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会尽快结束圣砂国篇的。至于关于接下来的进度,如果下一本文库能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推出就好了。 没错,进度表,目前确定的进度表。不是大联盟世界大赛的赛程(2007年是松井<注:松井秀喜,纽约洋基队外野手>与松板<注:松板大辅,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的梦幻对决),也不是日本职棒的赛程(可恶──谁理它啊──!恭喜中日队!)而是要告诉大家魔系列今后的进度。请等一下──刚才过了五分钟。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正在补充温暖的食物。咖喱杯面里的马铃薯真是好吃。 其实从上一部本篇到本作之间,曾经出过各式各样的作品。像是游戏、攻略本,然后又是游戏……仔细想想已经出了三款游戏了!?然后是广播剧cd、角色单曲cd、角色歌曲专辑、shk的在线广播、shk的cd,呃──我记得还有一些我没办法参加的宣传活动,不过我真的没有信心确定全部就是这些。详细情况请前往「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确认……我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这对于家里依旧没有网络的我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我无法进入官网,因此很抱歉无法确认所有网络相关的内容。「真魔国部落」是什么?没有计算机的我也能看吗?能够撼动高山吗?那么山林又如何?话说回来,那又是谁写的?该不会是妈妈熬夜帮我写部落格的吗吧?很抱歉有很多事都是麻烦妈妈帮忙处理,今后我会积极参与的。嗯──不晓得用手写行不行? 接下来是最新活动的通知。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这部作品即将改编ova。正确说法应该是「正在进行中」!想不到它会改编ova。因为ova不就是ind○lt……对了,标题是「今日大魔王!r」喔。这个r不是return也不是renewal,也不是romance,也不是letilia.katharine姊妹(注:在日本大受欢迎的双胞胎白人歌手),更不是rockythefinal(注:电影「洛基:鲁者无惧」),而是r片的r吧?(才不是)而且全都是想瞒过nhk的眼睛的构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开玩笑,不过看过剧本之后,我觉得会有相当惊人的发展。不过那正是《魔》动画的本质,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讶异的。从十月开始到明年春天共有五集,已经开始发行了。第一集预定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上市。到底会是多r的剧情,还请各位务必亲眼确认。我、我可没有被吓到喔!? 可是没有被《魔》动画ova吓到的我,倒是在接到下一个通知的时候吓了一跳。前面我说过「后记请最后再看,如果非要先看请先听过『约束』再看,不晓得这个愿望是否实现了?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之所以会有那么任性的请求,其实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杯面不是等五分钟,而是三分钟」……不是这个。 那就是从二00八年四月开始,nhkbs2又将开始播映「今日大魔王!」 而且是全新肉容,鹿、熊、砂熊还有乌尾熊都会在新作品里出现,拉巴卡普也是。 ……真的吗?是真的吗?又在nhk播没关系吗?我不行了,因为这些刺激、喜悦以及压力让我无法再写下去。如果这不是梦,看吧,不就是涩谷在「约束」里说的。 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好红啊──好红啊──麋鹿的鼻子红咚咚──耶诞老人的衣服也红咚咚── 大家好,我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秋天的乔林。这个房间很冷,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在室内,但是我冷到手指发抖,穿着大衣在此拜托大家,只限这次,只有这次── 请最后再看后记。 以前我也说过自己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结果白痴到犯了好几次因此知道真正犯人而闷到爆的过错。没错,要以什么顺序看书是读者的自由,不管是从后记还是从版权页开始看都可以,甚至有人买了书之后摆着一年不动,一直等到下一集出版再一起看……现在的我正在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不过总而言之,只有这次,我比上次更用力拜托大家。 请最后再看后记。 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那、那个──好不容易把睽违一年(不,是睽违一年半)的魔本篇送到各位面前。一年(不,是一年半)是很长吧!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geg结婚了!恭喜妳,mrs.geg。我知道妳不再是greateditor「后藤」,总之恭喜妳了,geh……盖哈(注:geh的日文发音)?在这一年(面对现实,是一年半)的时间里还要等我处理私事,真的非常抱歉。好久不见了,无论是没有忘记我或是突然想起来的读者,以及热衷其它媒体作品,突然发现「啊、话说回来魔的原作是小说──」的人,总之感谢你们买了手上这本新书。这一年里(都说是一年半了)我都没有上场,要是身为职棒选手,即使被开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站上打击位置,全都是托各位读者的福。仔细想想一年(……算了)前,本篇停在非常关键的地方,把涩谷、三男以及村田就这么放着不管,甚至连古里叶都是生死不明,实在有够可怜。我努力尝试加以说明并且解决,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虽然微小,不过我想答案总会慢慢浮出来。不过大家也知道,圣砂国篇并没有结束……对不起,竟然还没结束。不过这次我没有让本篇在那么关键的地方中断,也没有人死掉,还预备好了眼镜,可是没有加入什么笑话。更重要的是,我在之后还加入未曾发表的短篇作品,当成在本篇中突然出现的肌肉男小插曲。这算是我送给geg的结婚贺礼,也算是照顾少部分的相关人员。希望看完这部短篇作品之后,读者能在温馨的气氛里阖上这本书。哎呀~~肌肉男与推剪马尾这对哥俩好真的让人心头暖洋洋呢。不过把肌肉男与推剪马尾的故事当成女性的结婚贺礼,感觉起来似乎是在惹人厌……咦,我在标题的最后应该有加上(笑)才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萨拉列基一家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会尽快结束圣砂国篇的。至于关于接下来的进度,如果下一本文库能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推出就好了。 没错,进度表,目前确定的进度表。不是大联盟世界大赛的赛程(2007年是松井<注:松井秀喜,纽约洋基队外野手>与松板<注:松板大辅,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的梦幻对决),也不是日本职棒的赛程(可恶──谁理它啊──!恭喜中日队!)而是要告诉大家魔系列今后的进度。请等一下──刚才过了五分钟。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正在补充温暖的食物。咖喱杯面里的马铃薯真是好吃。 其实从上一部本篇到本作之间,曾经出过各式各样的作品。像是游戏、攻略本,然后又是游戏……仔细想想已经出了三款游戏了!?然后是广播剧cd、角色单曲cd、角色歌曲专辑、shk的在线广播、shk的cd,呃──我记得还有一些我没办法参加的宣传活动,不过我真的没有信心确定全部就是这些。详细情况请前往「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确认……我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这对于家里依旧没有网络的我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我无法进入官网,因此很抱歉无法确认所有网络相关的内容。「真魔国部落」是什么?没有计算机的我也能看吗?能够撼动高山吗?那么山林又如何?话说回来,那又是谁写的?该不会是妈妈熬夜帮我写部落格的吗吧?很抱歉有很多事都是麻烦妈妈帮忙处理,今后我会积极参与的。嗯──不晓得用手写行不行? 接下来是最新活动的通知。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这部作品即将改编ova。正确说法应该是「正在进行中」!想不到它会改编ova。因为ova不就是ind○lt……对了,标题是「今日大魔王!r」喔。这个r不是return也不是renewal,也不是romance,也不是letilia.katharine姊妹(注:在日本大受欢迎的双胞胎白人歌手),更不是rockythefinal(注:电影「洛基:鲁者无惧」),而是r片的r吧?(才不是)而且全都是想瞒过nhk的眼睛的构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开玩笑,不过看过剧本之后,我觉得会有相当惊人的发展。不过那正是《魔》动画的本质,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讶异的。从十月开始到明年春天共有五集,已经开始发行了。第一集预定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上市。到底会是多r的剧情,还请各位务必亲眼确认。我、我可没有被吓到喔!? 可是没有被《魔》动画ova吓到的我,倒是在接到下一个通知的时候吓了一跳。前面我说过「后记请最后再看,如果非要先看请先听过『约束』再看,不晓得这个愿望是否实现了?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之所以会有那么任性的请求,其实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杯面不是等五分钟,而是三分钟」……不是这个。 那就是从二00八年四月开始,nhkbs2又将开始播映「今日大魔王!」 而且是全新肉容,鹿、熊、砂熊还有乌尾熊都会在新作品里出现,拉巴卡普也是。 ……真的吗?是真的吗?又在nhk播没关系吗?我不行了,因为这些刺激、喜悦以及压力让我无法再写下去。如果这不是梦,看吧,不就是涩谷在「约束」里说的。 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好红啊──好红啊──麋鹿的鼻子红咚咚──耶诞老人的衣服也红咚咚── 大家好,我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秋天的乔林。这个房间很冷,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在室内,但是我冷到手指发抖,穿着大衣在此拜托大家,只限这次,只有这次── 请最后再看后记。 以前我也说过自己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结果白痴到犯了好几次因此知道真正犯人而闷到爆的过错。没错,要以什么顺序看书是读者的自由,不管是从后记还是从版权页开始看都可以,甚至有人买了书之后摆着一年不动,一直等到下一集出版再一起看……现在的我正在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不过总而言之,只有这次,我比上次更用力拜托大家。 请最后再看后记。 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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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好红啊──好红啊──麋鹿的鼻子红咚咚──耶诞老人的衣服也红咚咚── 大家好,我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秋天的乔林。这个房间很冷,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在室内,但是我冷到手指发抖,穿着大衣在此拜托大家,只限这次,只有这次── 请最后再看后记。 以前我也说过自己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结果白痴到犯了好几次因此知道真正犯人而闷到爆的过错。没错,要以什么顺序看书是读者的自由,不管是从后记还是从版权页开始看都可以,甚至有人买了书之后摆着一年不动,一直等到下一集出版再一起看……现在的我正在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不过总而言之,只有这次,我比上次更用力拜托大家。 请最后再看后记。 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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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上一部本篇到本作之间,曾经出过各式各样的作品。像是游戏、攻略本,然后又是游戏……仔细想想已经出了三款游戏了!?然后是广播剧cd、角色单曲cd、角色歌曲专辑、shk的在线广播、shk的cd,呃──我记得还有一些我没办法参加的宣传活动,不过我真的没有信心确定全部就是这些。详细情况请前往「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确认……我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这对于家里依旧没有网络的我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我无法进入官网,因此很抱歉无法确认所有网络相关的内容。「真魔国部落」是什么?没有计算机的我也能看吗?能够撼动高山吗?那么山林又如何?话说回来,那又是谁写的?该不会是妈妈熬夜帮我写部落格的吗吧?很抱歉有很多事都是麻烦妈妈帮忙处理,今后我会积极参与的。嗯──不晓得用手写行不行? 接下来是最新活动的通知。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这部作品即将改编ova。正确说法应该是「正在进行中」!想不到它会改编ova。因为ova不就是ind○lt……对了,标题是「今日大魔王!r」喔。这个r不是return也不是renewal,也不是romance,也不是letilia.katharine姊妹(注:在日本大受欢迎的双胞胎白人歌手),更不是rockythefinal(注:电影「洛基:鲁者无惧」),而是r片的r吧?(才不是)而且全都是想瞒过nhk的眼睛的构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开玩笑,不过看过剧本之后,我觉得会有相当惊人的发展。不过那正是《魔》动画的本质,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讶异的。从十月开始到明年春天共有五集,已经开始发行了。第一集预定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上市。到底会是多r的剧情,还请各位务必亲眼确认。我、我可没有被吓到喔!? 可是没有被《魔》动画ova吓到的我,倒是在接到下一个通知的时候吓了一跳。前面我说过「后记请最后再看,如果非要先看请先听过『约束』再看,不晓得这个愿望是否实现了?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之所以会有那么任性的请求,其实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杯面不是等五分钟,而是三分钟」……不是这个。 那就是从二00八年四月开始,nhkbs2又将开始播映「今日大魔王!」 而且是全新肉容,鹿、熊、砂熊还有乌尾熊都会在新作品里出现,拉巴卡普也是。 ……真的吗?是真的吗?又在nhk播没关系吗?我不行了,因为这些刺激、喜悦以及压力让我无法再写下去。如果这不是梦,看吧,不就是涩谷在「约束」里说的。 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好红啊──好红啊──麋鹿的鼻子红咚咚──耶诞老人的衣服也红咚咚── 大家好,我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秋天的乔林。这个房间很冷,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在室内,但是我冷到手指发抖,穿着大衣在此拜托大家,只限这次,只有这次── 请最后再看后记。 以前我也说过自己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结果白痴到犯了好几次因此知道真正犯人而闷到爆的过错。没错,要以什么顺序看书是读者的自由,不管是从后记还是从版权页开始看都可以,甚至有人买了书之后摆着一年不动,一直等到下一集出版再一起看……现在的我正在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不过总而言之,只有这次,我比上次更用力拜托大家。 请最后再看后记。 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那、那个──好不容易把睽违一年(不,是睽违一年半)的魔本篇送到各位面前。一年(不,是一年半)是很长吧!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geg结婚了!恭喜妳,mrs.geg。我知道妳不再是greateditor「后藤」,总之恭喜妳了,geh……盖哈(注:geh的日文发音)?在这一年(面对现实,是一年半)的时间里还要等我处理私事,真的非常抱歉。好久不见了,无论是没有忘记我或是突然想起来的读者,以及热衷其它媒体作品,突然发现「啊、话说回来魔的原作是小说──」的人,总之感谢你们买了手上这本新书。这一年里(都说是一年半了)我都没有上场,要是身为职棒选手,即使被开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站上打击位置,全都是托各位读者的福。仔细想想一年(……算了)前,本篇停在非常关键的地方,把涩谷、三男以及村田就这么放着不管,甚至连古里叶都是生死不明,实在有够可怜。我努力尝试加以说明并且解决,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虽然微小,不过我想答案总会慢慢浮出来。不过大家也知道,圣砂国篇并没有结束……对不起,竟然还没结束。不过这次我没有让本篇在那么关键的地方中断,也没有人死掉,还预备好了眼镜,可是没有加入什么笑话。更重要的是,我在之后还加入未曾发表的短篇作品,当成在本篇中突然出现的肌肉男小插曲。这算是我送给geg的结婚贺礼,也算是照顾少部分的相关人员。希望看完这部短篇作品之后,读者能在温馨的气氛里阖上这本书。哎呀~~肌肉男与推剪马尾这对哥俩好真的让人心头暖洋洋呢。不过把肌肉男与推剪马尾的故事当成女性的结婚贺礼,感觉起来似乎是在惹人厌……咦,我在标题的最后应该有加上(笑)才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萨拉列基一家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会尽快结束圣砂国篇的。至于关于接下来的进度,如果下一本文库能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推出就好了。 没错,进度表,目前确定的进度表。不是大联盟世界大赛的赛程(2007年是松井<注:松井秀喜,纽约洋基队外野手>与松板<注:松板大辅,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的梦幻对决),也不是日本职棒的赛程(可恶──谁理它啊──!恭喜中日队!)而是要告诉大家魔系列今后的进度。请等一下──刚才过了五分钟。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正在补充温暖的食物。咖喱杯面里的马铃薯真是好吃。 其实从上一部本篇到本作之间,曾经出过各式各样的作品。像是游戏、攻略本,然后又是游戏……仔细想想已经出了三款游戏了!?然后是广播剧cd、角色单曲cd、角色歌曲专辑、shk的在线广播、shk的cd,呃──我记得还有一些我没办法参加的宣传活动,不过我真的没有信心确定全部就是这些。详细情况请前往「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确认……我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这对于家里依旧没有网络的我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我无法进入官网,因此很抱歉无法确认所有网络相关的内容。「真魔国部落」是什么?没有计算机的我也能看吗?能够撼动高山吗?那么山林又如何?话说回来,那又是谁写的?该不会是妈妈熬夜帮我写部落格的吗吧?很抱歉有很多事都是麻烦妈妈帮忙处理,今后我会积极参与的。嗯──不晓得用手写行不行? 接下来是最新活动的通知。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这部作品即将改编ova。正确说法应该是「正在进行中」!想不到它会改编ova。因为ova不就是ind○lt……对了,标题是「今日大魔王!r」喔。这个r不是return也不是renewal,也不是romance,也不是letilia.katharine姊妹(注:在日本大受欢迎的双胞胎白人歌手),更不是rockythefinal(注:电影「洛基:鲁者无惧」),而是r片的r吧?(才不是)而且全都是想瞒过nhk的眼睛的构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开玩笑,不过看过剧本之后,我觉得会有相当惊人的发展。不过那正是《魔》动画的本质,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讶异的。从十月开始到明年春天共有五集,已经开始发行了。第一集预定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上市。到底会是多r的剧情,还请各位务必亲眼确认。我、我可没有被吓到喔!? 可是没有被《魔》动画ova吓到的我,倒是在接到下一个通知的时候吓了一跳。前面我说过「后记请最后再看,如果非要先看请先听过『约束』再看,不晓得这个愿望是否实现了?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之所以会有那么任性的请求,其实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杯面不是等五分钟,而是三分钟」……不是这个。 那就是从二00八年四月开始,nhkbs2又将开始播映「今日大魔王!」 而且是全新肉容,鹿、熊、砂熊还有乌尾熊都会在新作品里出现,拉巴卡普也是。 ……真的吗?是真的吗?又在nhk播没关系吗?我不行了,因为这些刺激、喜悦以及压力让我无法再写下去。如果这不是梦,看吧,不就是涩谷在「约束」里说的。 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好红啊──好红啊──麋鹿的鼻子红咚咚──耶诞老人的衣服也红咚咚── 大家好,我是搞不清楚现在是冬天还是秋天的乔林。这个房间很冷,实在太冷了。虽然是在室内,但是我冷到手指发抖,穿着大衣在此拜托大家,只限这次,只有这次── 请最后再看后记。 以前我也说过自己是从后记开始看的人,结果白痴到犯了好几次因此知道真正犯人而闷到爆的过错。没错,要以什么顺序看书是读者的自由,不管是从后记还是从版权页开始看都可以,甚至有人买了书之后摆着一年不动,一直等到下一集出版再一起看……现在的我正在紧紧勒住自己的脖子……不过总而言之,只有这次,我比上次更用力拜托大家。 请最后再看后记。 說不定有些人認為再怎麼求也沒用,文庫本(註:本系列在日本的開本大小)就是要從後記或解說開始看,或是擁有「我就是想這樣看」的少女原則,如果你是這樣的人,至少先聽過收錄在夏天發行的「今日大魔王!」的動畫角色歌曲專輯「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由動畫聲優所錄製的歌曲專輯)的「約束」之後再看這篇後記,如此一來將會得到更樂趣……應該。要说是为什么,因为这次要告诉大家的事特别多。呃──毕竟是睽违许久的本篇,要报告的事也很多……很抱歉,是我不对。 那、那个──好不容易把睽违一年(不,是睽违一年半)的魔本篇送到各位面前。一年(不,是一年半)是很长吧!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geg结婚了!恭喜妳,mrs.geg。我知道妳不再是greateditor「后藤」,总之恭喜妳了,geh……盖哈(注:geh的日文发音)?在这一年(面对现实,是一年半)的时间里还要等我处理私事,真的非常抱歉。好久不见了,无论是没有忘记我或是突然想起来的读者,以及热衷其它媒体作品,突然发现「啊、话说回来魔的原作是小说──」的人,总之感谢你们买了手上这本新书。这一年里(都说是一年半了)我都没有上场,要是身为职棒选手,即使被开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站上打击位置,全都是托各位读者的福。仔细想想一年(……算了)前,本篇停在非常关键的地方,把涩谷、三男以及村田就这么放着不管,甚至连古里叶都是生死不明,实在有够可怜。我努力尝试加以说明并且解决,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虽然微小,不过我想答案总会慢慢浮出来。不过大家也知道,圣砂国篇并没有结束……对不起,竟然还没结束。不过这次我没有让本篇在那么关键的地方中断,也没有人死掉,还预备好了眼镜,可是没有加入什么笑话。更重要的是,我在之后还加入未曾发表的短篇作品,当成在本篇中突然出现的肌肉男小插曲。这算是我送给geg的结婚贺礼,也算是照顾少部分的相关人员。希望看完这部短篇作品之后,读者能在温馨的气氛里阖上这本书。哎呀~~肌肉男与推剪马尾这对哥俩好真的让人心头暖洋洋呢。不过把肌肉男与推剪马尾的故事当成女性的结婚贺礼,感觉起来似乎是在惹人厌……咦,我在标题的最后应该有加上(笑)才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萨拉列基一家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会尽快结束圣砂国篇的。至于关于接下来的进度,如果下一本文库能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推出就好了。 没错,进度表,目前确定的进度表。不是大联盟世界大赛的赛程(2007年是松井<注:松井秀喜,纽约洋基队外野手>与松板<注:松板大辅,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的梦幻对决),也不是日本职棒的赛程(可恶──谁理它啊──!恭喜中日队!)而是要告诉大家魔系列今后的进度。请等一下──刚才过了五分钟。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正在补充温暖的食物。咖喱杯面里的马铃薯真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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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好不容易把睽违一年(不,是睽违一年半)的魔本篇送到各位面前。一年(不,是一年半)是很长吧!这段期间发生了许多事,譬如geg结婚了!恭喜妳,mrs.geg。我知道妳不再是greateditor「后藤」,总之恭喜妳了,geh……盖哈(注:geh的日文发音)?在这一年(面对现实,是一年半)的时间里还要等我处理私事,真的非常抱歉。好久不见了,无论是没有忘记我或是突然想起来的读者,以及热衷其它媒体作品,突然发现「啊、话说回来魔的原作是小说──」的人,总之感谢你们买了手上这本新书。这一年里(都说是一年半了)我都没有上场,要是身为职棒选手,即使被开除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我还能像这样继续站上打击位置,全都是托各位读者的福。仔细想想一年(……算了)前,本篇停在非常关键的地方,把涩谷、三男以及村田就这么放着不管,甚至连古里叶都是生死不明,实在有够可怜。我努力尝试加以说明并且解决,不知道大家觉得怎么样?虽然微小,不过我想答案总会慢慢浮出来。不过大家也知道,圣砂国篇并没有结束……对不起,竟然还没结束。不过这次我没有让本篇在那么关键的地方中断,也没有人死掉,还预备好了眼镜,可是没有加入什么笑话。更重要的是,我在之后还加入未曾发表的短篇作品,当成在本篇中突然出现的肌肉男小插曲。这算是我送给geg的结婚贺礼,也算是照顾少部分的相关人员。希望看完这部短篇作品之后,读者能在温馨的气氛里阖上这本书。哎呀~~肌肉男与推剪马尾这对哥俩好真的让人心头暖洋洋呢。不过把肌肉男与推剪马尾的故事当成女性的结婚贺礼,感觉起来似乎是在惹人厌……咦,我在标题的最后应该有加上(笑)才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萨拉列基一家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会尽快结束圣砂国篇的。至于关于接下来的进度,如果下一本文库能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推出就好了。 没错,进度表,目前确定的进度表。不是大联盟世界大赛的赛程(2007年是松井<注:松井秀喜,纽约洋基队外野手>与松板<注:松板大辅,波士顿红袜队投手>的梦幻对决),也不是日本职棒的赛程(可恶──谁理它啊──!恭喜中日队!)而是要告诉大家魔系列今后的进度。请等一下──刚才过了五分钟。因为太冷的关系,我正在补充温暖的食物。咖喱杯面里的马铃薯真是好吃。 其实从上一部本篇到本作之间,曾经出过各式各样的作品。像是游戏、攻略本,然后又是游戏……仔细想想已经出了三款游戏了!?然后是广播剧cd、角色单曲cd、角色歌曲专辑、shk的在线广播、shk的cd,呃──我记得还有一些我没办法参加的宣传活动,不过我真的没有信心确定全部就是这些。详细情况请前往「真魔国王立广播室」确认……我虽然很想那么做,不过这对于家里依旧没有网络的我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我无法进入官网,因此很抱歉无法确认所有网络相关的内容。「真魔国部落」是什么?没有计算机的我也能看吗?能够撼动高山吗?那么山林又如何?话说回来,那又是谁写的?该不会是妈妈熬夜帮我写部落格的吗吧?很抱歉有很多事都是麻烦妈妈帮忙处理,今后我会积极参与的。嗯──不晓得用手写行不行? 接下来是最新活动的通知。或许大家早就知道了,也就是这部作品即将改编ova。正确说法应该是「正在进行中」!想不到它会改编ova。因为ova不就是ind○lt……对了,标题是「今日大魔王!r」喔。这个r不是return也不是renewal,也不是romance,也不是letilia.katharine姊妹(注:在日本大受欢迎的双胞胎白人歌手),更不是rockythefinal(注:电影「洛基:鲁者无惧」),而是r片的r吧?(才不是)而且全都是想瞒过nhk的眼睛的构思。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开玩笑,不过看过剧本之后,我觉得会有相当惊人的发展。不过那正是《魔》动画的本质,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讶异的。从十月开始到明年春天共有五集,已经开始发行了。第一集预定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上市。到底会是多r的剧情,还请各位务必亲眼确认。我、我可没有被吓到喔!? 可是没有被《魔》动画ova吓到的我,倒是在接到下一个通知的时候吓了一跳。前面我说过「后记请最后再看,如果非要先看请先听过『约束』再看,不晓得这个愿望是否实现了?现在我就要告诉大家之所以会有那么任性的请求,其实是有理由的,而且是非常具有冲击性的消息。「杯面不是等五分钟,而是三分钟」……不是这个。 那就是从二00八年四月开始,nhkbs2又将开始播映「今日大魔王!」 而且是全新肉容,鹿、熊、砂熊还有乌尾熊都会在新作品里出现,拉巴卡普也是。 ……真的吗?是真的吗?又在nhk播没关系吗?我不行了,因为这些刺激、喜悦以及压力让我无法再写下去。如果这不是梦,看吧,不就是涩谷在「约束」里说的。 那句「我回来了」竟然成真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要令人开心的事。(注:以上所述的相关作品、ova、动画播放消息,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与活动) 乔林知 坠入情网 今晚的客人只有一位。 旅馆的老板娘的确是那么说的,这也难怪,虽说位于路边,毕竟地处偏僻的深山,不可能有太多旅行者往来。会继续往里走的大概只有猎人吧,问题是狩猎季节也过了。 加上天气从三天前就不太好,雨也一直下下停停。会在这么扫兴的时候来到这种偏僻地方的怪人,大概只有我而已。 我之所以来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过的是四处旅行的生活,虽然听起来帅气,其实只是漫无目的到处流浪。 当初以为可以越过这座山才一路走到这里,想不到走到一半就没路了。不过我不急着赶路,也没有什么目的地,更不需要拨开树丛勉强策马前进。 只不过这种地方有旅馆还真是奇迹,我还以为在这种偏远山区,连个遮风蔽雨的小屋都没有。因此即使投宿的旅馆设备比一般住家还要糟糕,脚会从简陋的床铺伸出去,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就算被分配到位于厨房旁边的小房间也没关系。 根据中年老板娘的说法,只有这个房间不会漏雨,也只有这个房间的寝具是干燥清洁的。她当时顺口说出刚才那句话。 「今晚的客人只有一位。」 老板娘带我来到看似餐厅的房间,端出让我不禁想提出「厨房借我!叫我吃这种东西不如自己煮!」要求的食物之后,就回到二楼的房间。 接着听到坚固的上锁声。算了,如果没有那种程度的自保,是无法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的,更何况只有一个女人。 我吃着毫无味道,有如携带粮食的晚饭,喝着味道与颜色都很淡的葡萄酒。 我有过很长的军旅生涯,早就习惯这样的食物,但是当我看到门敝开的储藏室里还有能吃的蔬菜时,心情多少感到有些空虚。 心想:「既然有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做出更象样的料理吧?」 不过也可能是我住进旅馆的时间不对。因为现在已经是太阳下山,正常人早已上床休息的时候。 所以我乖乖回到小房间里,喝着一瓶我擅自拿来的酒,打算让自己快点入睡。反正我也没有心情与看似强悍的人类女性聊天。 不过这瓶葡萄酒还真难喝,根本没有葡萄的味道。我一面大骂酒怎么这么淡,一面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听着敲打窗户的雨声。就在这时候,那家伙来了,不停撞翻锅碗瓢盆。 当我听到薄墙另一面传来剧烈的声响,还以为老板娘的丈夫或是情夫打算偷溜进来。不过隔壁可是厨房,她的丈夫或情夫有必要从厨房进来吗? 所以我认为一定是小偷或肚子饿的动物。在这种深山里面,就算有野猪或熊闯进来也不足为奇。也可能是迷路的笨贼在饥寒交迫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进来。 总之对方要是胆敢踏进这个房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我都要拔剑砍了他。今晚这顿悲惨的晚餐跟清淡如水的酒已经让我的心情糟到极点。 倒是这名入侵者还真有礼貌,竟然开始收拾翻倒的锅碗瓢盆,而且还小心翼翼不让房子里的人发现,只有发出些微的声响。 喂喂喂,进来的时候搞得这么热闹,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收拾残局吧? 二楼的老板娘之所以没有下楼,应该不是睡死没听到声响,而是为了自保。毕竟随便露脸可能危及自己的人身安全。她或许认为小偷在判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之后,就会乖乖离开了。搞不好她早已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 完全不晓得这件事的入侵者还在设法隐藏自己的形迹。到底是哪里来的白痴?是人类吗?还是经过可怕的严格训练,很有礼貌的猴子或狒狒? 因为无味的淡酒感到不爽的我,随即提剑走出房间。我不是要保护老板娘,也不是为了减少旅馆的损害,只想看一眼那个家伙的长相。 我必须老实承认,我有点醉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连目的地都还没决定的地方,而且还是雨下个不停的深山里面,竟然会遇到熟面孔。 我们还不只见过一、两次,次数频繁到了可以说是孽缘。 我不可能看错耐杰尔.怀兹.绝对不死.马奇辛。毕竟这家伙的「绝对不死传说」就是从我这里开始。 「马奇辛,你在干嘛?」 他那张灵魂瞬间飞离嘴巴的表情,让因为这阵子的坏天气而不爽的我笑了。 只见留着小西马隆士兵特有的白痴发型以及怪胡子的马奇辛趴在地上,捡拾散落一地的破碗盘。湿漉漉的头发彷佛松鼠无力的尾巴,没修剪的胡渣有如初春的农田。 虽然是打扮诡异的三十岁男人,但是他闯进来的原因却跟在街上到处乱跑的小鬼一样。不过他也只能说真心话。 「我肚子饿了。」 只因为肚子饿就闯进旅馆里?亏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是大国的士兵,竟然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做出抢夺的行为,这也太夸张了。想吃饭就要付钱,拿着钱到餐厅去啊。做出抢夺民宅的事,你以为自己是忘记冬眠的黑熊吗!? 但是我既不是马奇辛的父亲,也不是他的长官,没有义务把他训练成优秀的士兵。所以我只能捧腹大笑,把储藏室里的胡萝卜丢给他,叫他吃了它。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拿起来直接啃,我决定从明天起改叫他小马哥。 就在马奇辛啃胡萝卜的时候,欢乐的气氛也迅速退去。 我不是头一次目睹这种景象,这在战场上有如家常便饭。不,就算是没煮过的蔬菜、没腐烂的粮食都算是好的。如果是在严苛的前线,甚至还会挖土里的虫或树根来吃。我没听说过敌阵的状况,但是应该相差不远。 但是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废墟,而是下着雨的宁静山里,而且也有粮食和锅子。 「你到底有多饿?」 就算再怎么亲密,也未必能够了解对方在食物方面的喜好,搞不好这家伙很喜欢吃生菜,甚至抱有胡萝卜就是要生吃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把马奇辛手上的红色蔬菜拿回来,从厨房的橱柜里找到菜刀。 我曾经说过,我有点醉了。 每个人喝醉之后都会有些奇妙的举动。 像是打扫难得进入的仓库,或是写信给原本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见面的人等等,这种酒醒之后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最可怕的是当事人在酒醒以前,都相信那是很棒的行为。 我知道有个男人会趁着酒意开始编织东西,隔天早上被儿时玩伴收为徒弟,从此以后不得不尊称她一声「师父」。两人之间的上下关系似乎就在那时决定。 喝瓶淡酒就醉的我,也不例外地做出无法想象的行动。 我开始在旅馆的厨房里做菜,而且还是为了马奇辛。不过也是为了笑到肚子越来越饿的自己。 饿到不惜闯进旅馆的马奇辛,吃起东西的模样还真吓人,就连在战时常见的饥饿儿童也比不上他。他甚至懒得上餐桌,就直接在厨房乱成一团的调理台咬着代替面包的烧饼,两手端着碗喝汤,似乎连拿汤匙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边搅伴炖蔬菜的锅子,一边被他惊人的食欲吓到。 小西马隆的士兵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有军饷吗? 终于填饱肚子的马奇辛从盘子里抬起头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汤呛到,只见他含着泪手拼命咳嗽。等到咳嗽好不容易上住才喃喃说道: 「真好吃。」 「那真是多……」 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跟他道谢。 「尤其是这个炖胡萝卜。」 从明天起还是叫他小马哥吧。 不过至少不是只吃生的胡萝卜。 马奇辛的鼻子发出「哼哼!」的声 音,确认锅子里的剩菜味道。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原本无力的松鼠尾巴也好像恢复精神。 「我们故乡的村庄里,有个很会做菜的女人。你们炖胡萝卜的方式真是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这家伙打算说些什么。 于是我拉开椅子,拿着自己的盘子坐在西马隆人的对面。我的肚子已经不饿了,舌尖留着那瓶难喝淡酒的余味。 「别跟我说这种可怕的话,我可没去过你的故乡。」 「我又没说你们做的菜味道一样。」 「废话。天啊~~我不禁有点发凉。」 「肉也很好吃。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你的手艺这么好。」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肉。」 其实我知道。虽然为了储藏而加工到看不出原形,不过是还不错的鹿肉。附近应该有负责猎鹿与兔子的猎人,那些都是不必担心遭到抵抗的猎物。 我一面插起盘子里的肉,一面看向储藏室──我在寻找酒瓶。 就算味道又淡又难喝,终究还是酒。人就是这样才会喝太多,不知不觉喝醉。 马奇辛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走到锅子旁边准备添第三碗汤。太好了,可以不用看到沾在胡子上的菜渣。 「烤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是用的肉跟那个女人一样。」 「是吗?」 「她说那是高级牛肉。」 你被骗了。 「她的厨艺真的很棒,可以把肉煮得又软味道又棒。使用特殊香料调味是那个女人的秘密,村里没有人学得来。」 「原来如此。」 「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做菜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她常说总有一天要存钱开一间自己的店。」 「这是常有的事。」 看到仅剩的酒瓶,我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过去。想不到马奇辛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本来打算跟她结婚。」 「呜噗!」 这次换我被呛到,汤跑进气管果然很难过。 不过这家伙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还是能够率领部下的优秀士兵,有一、两个未婚妻也不足为奇……不过这个饿到闯进偏僻旅馆的男人真的算得上优秀吗? 马奇辛没有在意胡思乱想的我,继续述说他的往事。而且全都是没喝醉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的故事,我觉得他吃胡萝卜吃到醉了。 「我本来打算在第一次远征里立下汗马功劳,带着奖金衣锦还乡。我答应要用那笔钱帮她开店。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军人,我觉得娶个有一技之长的老婆是件很不错的事。」 「第一次远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你几岁?」 如果记的没错,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大约十四、五岁。正如我刚刚说过的,造成「不死传说」的人是我,而且我们战斗的地方不是小西马隆的土地。那是愚蠢的指挥官带领一堆新兵的鲁莽败仗。 「十四岁。」 「果然没错。」 「对方大我四岁,刚满十八。」 总觉得……你果然被骗了。 才十四岁就说要结婚,人类怎么这么早熟?十四岁的魔族只能算是小孩子,还算不上是战力,也不能让他们拿剑。别说是上战场,连在士官学校也只能做基础训练。 「结婚啊~~但是带着这么幸福的约定上战场,听起来不太吉利。越是跟同袍炫耀就越有可能招来不幸。像我也是订婚之后才上战场,结果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是真有其事。既然如此,你怎么会没事呢?」 沮丧的他忍不住垂下肩膀,手捧碗盘低着头。原本像是马尾巴的头发,又变回委靡不振的松鼠。 「我没有跟其它人说。」 「啥?那你还真是客气,真不像你的作风。」 「并不是。虽然她做菜的手艺很棒……可是她不仅不漂亮,眉毛还是男人的三倍粗。」 「三倍……」 「而且她的低沉声音实在不像女人,还比我高一个头。」 我觉得他被骗得很惨。 「结、结果如何?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拿到奖金,总而言之你活着回去了,也开开心心和她结婚了吧?」 「等我回乡之后,她早就结婚了。」 「什么!?」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的不死传说就此开始。 「这是我事后才知道的,纵使她长得不漂亮、声音低沉、个子很高,但是受男人欢迎的程度不输给其它女人。只要吃过她做的菜,任谁都会变成她的俘虏,而且迷恋不已……即使她的眉毛有三倍粗。」 「是……」 不敢说那个人或许不是女人,只是把拿出来的酒瓶对着灯光。 真的有那种事。无论对方是什么女人,都会无可救药爱上她:即使美到不像这个世上的女性,也有得不到爱情的时候;即使是外貌与「美」字扯不上关系的女性,也有人觉得她很可爱;就算是完美无缺的女性,相处一阵子之后也可能会发现个性不合。 在没有坠入情网以前,是不会知道自己爱上对方的理由。就算面对众人赞赏的女性,也不一定会对她受人称赞的部分感到动心。虽然最后会接受对方的一切,爱上她的全部,最初的那种悸动还是因人而异。 可能是眼睛、可能是声音,也可能是嘴唇,或者是对方一时的优雅举动。 不过我全部不是。 放下透光的酒瓶,拔开烂到快要粉碎的软木塞。瓶底有些沉淀物,我满心祈祷这次的酒不会太淡。 「料理手艺的确能够抓住人心。」 「怎么,你也用你的手艺让女性为你神魂颠倒吗?」 可能是想用吃来排解心中的悲哀,马奇辛又开始大吃特吃。如果有人撞见这个场面,看到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面对面吃饭,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毕竟是在这种深夜,还是在厨房的调理台。 「你错了,我是爱上对方的人。」 情侣相遇的方式千万种,像是青梅竹马,或是父母决定的伴侣,不过我跟她的相遇并非如此,因为我们都不认识对方的家族。那些家伙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们是在王都的园游会或舞上认识。 这不是事实。 我们没有穿着足以参加女王宴会的漂亮服装,也没有前往能够跟家世显赫的贵族之后见面的场所。 我穿着有点脏的制服,她穿着孩子气的纯棉睡衣,而且还像小孩子怕肚子着凉一样,把上衣的衣襬都塞进去。我不知道其它女性是否爱穿那么不性感的睡衣,不过她明明都是个大人了,还是穿成那样。 我也还是年轻士兵,穿着单薄的军服,身上连个阶级章都没有。我这个不太认真的新兵是从几乎昼夜不停的实战训练中偷溜出来。 因为肚子饿了。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偷偷溜进附近的城堡。不过我没有打翻锅碗瓢盆。」 「军队里没得吃吗?」 「你应该知道军中训练是怎么回事吧?因为没有敌人就没有恐惧,只能利用其它方式逼迫士兵,否则训练就失去意义了。像是地形、气候、饥饿,总之军队才不管是不是花上十天的时间,训练期间都没有任何补给。虽然不至于吃毒菇,但是蛇和青蛙都是理所当然的食物。不过只要把牠们当成鸡肉,味道还挺不错的。」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捕获这么多爬虫类与两栖类,因此年轻士兵总得要饿肚子,所以就算到了就寝时间也没那么容易睡着。于是我离开那群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年轻人,在夜晚的森林寻找食物。照理来说这种行为是重罪,要受到严厉的处罪,但是就算长官知情,也会因为我是贵族子弟而不敢过问。 总之爱耍小聪明的我,先把目标放在来得及回到队上的地点,于是发现某个巨大黑影的角落有亮光,于是躲过许多守卫,从窗户偷溜进去,想不到那里竟是温克特城的厨房。 温克特的士兵一向以勇敢顽强著称,就算没有魔力的人,战斗力也十分优秀,尤其是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守卫城堡的士兵应该都是骁勇善战的强者。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能够躲过监视闯进厨房,或许算是一种奇迹。可能是上天一时兴起,想让我跟她见个面吧。 苏珊娜.茱莉亚就在那里──温克特城的厨房里。 「谁?」 可能是闻到奇特的气息,茱莉亚从调理台探出身子询问。 而且她还转身对着我,脸也朝向我的方向,根本看不出来视力有问题。尤其是没有一丝不安和惊讶,镇定地再问一次: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我真是白痴,一只脚跨在窗户上,还在深夜里遇到妙龄女性,怎么可能不可疑。忽然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的我,决定放弃越描越黑的辩解。这时候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告诉她自己是为了粮食偷跑进来。 「其实我是肚子饿了……」 「我也是!」 茱莉亚突然发出喜形于色的声音,绕过调理台走到我这边。 「可是只要我说想吃宵夜,就会被其它人念,说什么这么晚还吃东西,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我弟弟明明可以在任何时间吃东西。不过我弟弟的年纪还小,他只要一吃饱就会马上呼呼大睡。」 「那个……」 「所以我无法像我弟弟那样吃,大人也不能吃饱就睡。况且我还得练习魔术,要是不小心睡过头错过武术训练就惨了。因为武术教官一直想尽办法,想把我从训练课程剔除……哎呀,你……」 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她,毫不客气摸了我的衣服。似乎是要加以确认般,手掌从衣领摸到肩膀,然后往胸部移动。我觉得她是个很不客气的女人,但是碍于气势无法回嘴。 「不是这附近的人。」 「我是士兵,我真的是真魔国的士兵。」 她喃喃说:「说的也是,也对。」之后就把手从我的胸前移开。帮我理好被树枝弄乱的衣领之后,伸手贴在肚子上: 「而且肚子也饿了。」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她的脸。 苏珊娜.茱莉亚是个值得赞赏的女性。众人都称赞冯温克特家的千金,说她的外貌清秀美丽,心地又善良。 即使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我,也觉得她完美无缺。天蓝色的眼睛很美,带点淘气的微笑嘴唇也很可爱。 只是以这个年龄的女性来说,欠缺一点优雅,甚至还有点粗鲁,不过这些都是认识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只不过当时的我没有坠入情网。 我们只是肚子饿的年轻人,为了偷吃宵夜而溜到厨房的同类。所以何不符合我们的愿望,让目的顺利达成呢? 那天晚上,我们把厨房里的食材全都用上,而且全部吃光光。饥饿的士兵跟空腹的公主面对面坐在不大好看的大调理台旁,在天亮以前镇满肚子之后分道扬镳。 没有被人发现的我顺利走出城堡,并且回到军队。我是在白天的行军才发现我不但没机会握她的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 「后来你跟那位女性就没再见面了吗?」 胡子滴下汤汁的马奇辛开口问道,不过这次他用了汤匙。可能是没有那么饿的关系,他终于有心情使用餐具。 「怎么可能,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她是怎么从平凡的邂逅变成你的未婚妻?」 「因为她记得我做的菜。」 从此以后我就时常偷偷溜到温克特城,第二天才知道她的名字是苏珊娜.茱莉亚。我也向她表明自己的身分,但是就算她知道我的身分,也只让我进厨房而已。应该说只有在那里我们才有事可做。 「别说是寝室,我连客厅和花园都没去过。我们只有在深夜的厨房见面,一边聊天一边大吃大喝。」 听到我没被邀请进入她的寝室,马奇辛突然露出充满优越感的表情。随便你怎么想了,这个胡萝卜醉汉。你可是十四岁就被女人欺骗的早熟人类,不像我们只要那样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菜鸟士兵的训练终于结束,我以实习士官的身分前往国内各地,同时也在军队学会料理手艺。我的兴趣变成重现在远征地点受到款待的餐点,以及当地平民吃的点心。 「多亏这样,我们的厨房约会变得越来越充实……」 「不管怎么听、不管我怎么听都不觉得你会跟那个女人发展到男女关系!」 右手紧握着汤匙的马奇辛放声大叫。明明肚子填饱之后,心情会比较平稳,想不到这家伙就算吃饱也会乱发脾气,真是难伺候。 「当然会。」 「怎么发展的?什么时候!?」 就算他这么问,因为我不是茱莉亚,所以无法了解她的心境变化。但是我对自己的感情记得清楚,彷佛每天认真纪录的日记,印象非常深刻。 还是菜鸟士官的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是怎么爱上苏珊娜.茱莉亚。 「我之所以爱上她……」 茱莉亚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是用全身的感官来吃东西。她会把碗盘端到前面享受香味、用脸颊跟额头感受往上冒的热气、用手触碰汤汁以及确认食物的软硬,然后轻轻用银汤匙弄碎。她的动作很轻,但是毫不留恋。 那天我用刚学会的调理方法完成第一道料理,材料是又大又硬的贝类以及白色鱼肉。在距离海岸很远的温克特地区,没有将食物煮熟是不会吃的。 「好香喔!天啊~~我觉得你当军人真是太可惜了。」 茱莉亚跟往常一样,用全身品尝料理。当她白晢的手指触碰热气腾腾的碗盘,被棕色汤汁弄脏的瞬间──可能是她忍不住香气四溢的料理,也可能是无心的举动。 我就是在这个瞬间爱上苏珊娜.茱莉亚。 「她竟然直接用手抓起来吃,还用手指捏起食物,像是一个没有家教的子孩。不过她在喝汤的时候,马上察觉自己做出淑女不应该有的举动。原以为她会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她居然捧腹大笑。她边笑边担心鱼会冷掉,所以第二口还是用手捏着吃。于是我也为了配合她,用手抓起热腾腾的贝类。一旦离开这座城堡,我过的就是粗犷的军旅生活,因此用手抓东西吃一点也不奇怪。但是茱莉亚不一样,虽然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有男子气概,拳脚功夫也很厉害,终究还是冯温克特家的宝贝千金,不可能当着父亲的面前做出用手抓东西吃的无礼举动。」 苏珊娜.茱莉亚把盘里的料理扫个精光,才一边捧腹大笑一边说: 「讨厌啦,阿达尔贝鲁特。我只有跟你一起吃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哟!」 「那样比较好。要是妳在父亲大人面前这么做,他或许会吓到被虾子噎到。」 「没错。说到我父亲大人,他已经帮我谈好婚事了。」 我问了一句:「妳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啦?」 因为我只是个士官,根本成不了气候,茱莉亚的年纪又比我小,所以我觉得订婚和结婚对我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不过有部分贵族把婚姻当成加强双方关系的手段,那种婚姻就和年龄没有关系。 不过她似乎也不赞成那种方式,闭着嘴摇摇头: 「不,我还没到那个年龄。我的魔术跟拳脚功夫都还不成熟,就算是预备士官也不能算是独当一面 的士兵。所我跟父亲大人说,我觉得结婚跟恋爱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早。即使迟早会步上那个阶段,我的心里也早已经有对象了。」 就在不久之前,在连呼吸次数都算得出来的刚刚那一刻,爱上苏珊娜.茱莉亚的我,一面感到些许失落一面反射地回问: 「对方是谁?」 是谁在那里──!」 水桶与叫骂声同时飞来。 只见旅馆老板娘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右手还勇猛地握着柴刀。 她想说楼下变安静了,于是过来看看情形,想不到闻到厨房有饭菜的香味,还传来说话声。就在心想应该不是盗贼的时候,一把怒火终于爆发── 「嗨~~老板娘,抱歉吓到妳了。这家伙是我的伙伴……」 「给我滚出去──!」 喂、等一下!三更半夜要把我们赶到雨中!? 来不及抗议的我和耐杰尔被她从后门赶出来,我的剑与少许行李也被丢出来。酒还没醒的我没有力气跟抓狂的人类争辩,只是坐在泥巴地上傻笑。 打从我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开始,蕴酿已久的笑意再度发作。那是那种十岁小孩才会发出的笑声,真是受不了。 淋着雨的马奇辛弯下腰,看着我的脸问道: 「那位女性怎么回答?」 「不记得她说什么了。反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我没有忘记,我想到死都不会忘记。一脸讶异的她是这么说── 「就是你。」 序章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第十一章 觉得有人在叫我而抬起头,问题是帐篷里并没有人呼喊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但是我没有那种感应能力,想必一定是幻听。 「……利……」 救──命──啊──那是一面求救,一面停顿许久的悠哉叫声。听起来还满好玩的。 「可是这不是幻听!」 那是萨拉列基的声音。我一脚踢开椅子站起来,卷起帐篷的入口,把差点跑过头的小西马隆王拉进来。幸好追兵没有发现,不过他整个人跌在满是沙子跟油脂的坐垫,对我粗鲁的举动发了一阵牢骚。 了解状况的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并不感到讶异,但是阿达尔贝鲁特似乎很意外。他应该没想到不只是我,就连小西马隆王也在沙漠里大吵大闹。 视野角落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原来是看似毛毛虫的生物滚下床铺。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牠不喜欢在高贵的客人面前曝露自己的模样吧?真是害羞的家伙。 「萨拉……你怎么一身清爽的打扮?」 萨拉列基可能在是参加餐会前接受他们的服侍沐浴更衣,轻飘飘的头发十分干净,皮肤也很湿润。身上穿着清洁的简朴服装,束起的头发上还插了发饰,不过是不怎可爱的兽骨手工艺品。 「啊──太好了,有利愿意听我说吗?那些家伙实在太过份了。」 「等一下,这时候你应该在骑马民族的族长面前,宣布沙漠的水源是属于耶鲁西的吧!?难不成……他们看出你冒牌货?」 「有利真是的,你认为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 「你应该不会……故意露馅吧?」 「我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看了一下周围,因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而开始闹脾气,接着才心不甘愿地说明事原委。 「我没有被识破,这里的干部打从心里相信我就是耶鲁西。更何况一天到晚只懂得在沙漠里练习战斗的家伙,怎么可能识破我的演技。」 「那你何必逃出来?」 「正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本尊,这才是大问题。」 萨拉轻轻摇头,束起的头发跟着松开。 「他们相信我是耶鲁西,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就是这样我才不得不逃跑。因为那些家伙打算挟持皇帝陛下,向圣砂国政府要求赎金。」 「咦,那不就是明显的叛乱罪吗?」 「一点也没错。」 站着的我开始头晕,脑袋似乎开始缺氧。 「萨拉……你终于遭到国民背叛了……」 「不是我喔,有利!?应该是耶鲁西吧?」 啊、也对,我有点混乱了。是假扮成耶鲁西的萨拉列基遭到圣砂国国民的骑马民族背叛,但这跟小西马隆国民一点关系也没有。真正不幸的是差点被挟持勒索赎金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而且他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总之得把萨拉藏起来才行。再这样下去要是被当成耶鲁西绑架,不就成了耶鲁西的替身被勒索赎金?要找个好地方把他藏起来。」 「我可不要再被关进工具柜里。」 他真是会替自己着想。我望着房间四处搜索,但是毕竟现在身在简单的帐篷里,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唯一可以躲的应该是床底下,但是已经有人先占据那里,漆黑的空间里还有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啊~~真是的!阿达尔贝鲁特,快把床挪开──」 「陛下。」 肯拉德的语气显得犹豫不决,想抓住我右肩手上上下下游移不定。对他来说很难得会出现这么不知所措的样子。 「跟你说过好几遍,不要喊我陛下。」 「对不起。有利,你的眼睛……」 「咦?我的眼睛?」 接下来是沃尔夫拉姆以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看得见吗?」海瑟尔只是扬起眉毛,最后是萨拉列基以一贯的语气开口: 「什么嘛,你的眼睛已经好啦?」 「真的!我看得见了!」 我看见了。 沃尔夫拉姆的金发和翠绿色眼睛、海瑟尔满是皱纹的手和强势嘴角、阿达尔贝鲁特健壮的肌肉和屁股型下巴,以及萨拉列基的金色眼睛。不管我眨几次眼都不会变得蒙眬,也不会只是影子,不再消失无踨。 「我不是在作梦吧?我看得见……你在干嘛,肯拉德?」 「你的眼睛好了?真的吗?」 跪在地上的肯拉德拉开我的双眼眼睑,像医院的眼科医师一样叫我转动眼睛。他应该不是在玩,但是被要求做这些动作的我实在有点受不了,不过我很高兴能再看见那双散发银光的棕色眼睛。虽然我没有离乡背井,但却有一种终于回家的感觉。 我终于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了。就算被迫陷入什么困境,只要能回来就很高兴。恢复要比失去好多了。 好了,如此一来我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手掌和肩膀也不痛了。这时候的我充满「哪怕是下大雨还是下长枪,该做的事都要完成!」的气势。 「太好了。」 有如父母一般的声音,以及额头靠住我的肩膀的举动,让我跟着感动起来。 「你太夸张了,肯拉德。」 「一点也不夸张。要是你的眼睛治不好,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又不是你的错。」 老当益壮的老人家海瑟尔笑了。 「陛下的保镖简直就像教父一样保护过头。」 她不知道我复杂的出生过程,因此无法跟她说「其实就连名字也是他取的」。 「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盯着我瞧个不停的沃尔夫拉姆,我真的开心得不得了。真是的,你还是很可爱!因为你老是表现出雄纠纠的态度,让我以为你在我们没见面的时候成熟不少,没想到你还是有着天使美貌。不过依然可以感觉得到你的确变得更有男子气概。 现在的我心情好到想要称赞所有的人事物,好希望称赞这双眼睛看到的一切。如果这时候要吟诗作对,上联就是「今宵所见皆美好」。 「这下放心了吧。」 阿达尔贝鲁特悠哉地把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轻轻靠在桌子上。 「不但见到伙伴,肚子也吃得饱饱的,心情放轻松之后,脑袋就觉得不再危险……应该说是内心某处相信危险已经远去,也就是『不需要自己出马』的感觉。」 「你说的自己……」 我的话还没说完,沃尔夫拉姆就用肘顶我,还以愤慨的语气说道: 「只要吃饱就感到安心,难道你只是营养不足吗?有利……你怎么这么坏心?」 「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几天的营养不足就导致我的视力急剧衰弱?」 「什么嘛~~」 现场只有萨拉列基讲的话最没有礼貌。 「真是可惜。这下子有利就不会再拜托我了。」 「你……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吧?你可是自身难保……对了,你现在不是快点躲起来,就是快点逃走!」 「就算躲起来也会很快被发现。倒是耶鲁西的赎金不晓得是多少?有利,你觉得真魔国愿意为你付出多少代价呢?」 「沃尔夫、肯拉德、海瑟尔!总之我们先去把马抢回来,准备离开帐篷村!还有你也是,萨拉!」 我觉得继续听萨拉列基说话也没有意义,于是抓着他的脖子往外走。提出这种幼稚作战计划的我也有责任,所以必须好好保护他。 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大行李,只需要马匹而已。海瑟尔稍微拨开入口的布幕,窥视外头的情况。 「他们正在往 相反的方向找,要逃就趁现在。」 「需不需要我帮忙把这个不听话的小鬼国王扛到那边?」 我还以为说话的人是肯拉德,没想到竟然是阿达尔贝鲁特。萨拉是被一身肌肉的他扛起来,在他肩上铁定像是一只小鸟。不过没那个必要,曾被当成货物对待的萨拉列基似乎也有点不服气。 「没有那个必要,他有办法自己走的。对吧,萨拉?」 「是吗?那你们好好努力吧,我打算在这里再过一阵子轻松的救世主生活。」 继续坐在桌上的阿达尔贝鲁特向我们挥手说再见。不过他刚举起的右手被人打下来,胸口也被人揪住。 「你这样还算魔族吗!?」 那个人是沃尔夫拉姆。 这副景象在平常看起来很滑稽吧?毕竟两人的体格相差很多,看起来就像一只抓着大树的蝉。不过现在的阿达尔贝鲁特反而被沃尔夫的气势所压倒,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双方的体格差距。 「这时候我们巴不得能多一个人可以战斗,你竟然想退缩?」 「喂,你这是干嘛?我早就舍弃魔族的身分……」 「国王面临危险,你没有挺身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在这个对你没有半点恩情的神族土地悠哉生活!?」 「喂喂喂,又不关我的事。」 「沃尔夫别这样,我们不能强迫他。」 肯拉德站在打算阻止沃尔夫拉姆的我前面,我突然冒出「这下不妙」的念头。因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在某种意味来说,比任何人都还要糟糕。 「阿达尔贝鲁特。」 肯拉德应该不至于出手打人,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严厉言词,没想到伟拉卿只是一本正经说了一句: 「我们需要你。」 「……好吧。」 大叫自己舍弃魔族身分的男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斩钉截铁说道: 「好吧。」 同样的回答。 帐篷里面没有半个人影,追捕魔族一行人的士兵全员出动,骑马民族的村子恢复平静。这时候躲在床底下的毛毛虫终于爬出来。 他不在乎身上沾满沙子,不断左右滚动才好不容易解开身上的束缚,双手双脚终于获得自由。耐杰尔.怀兹.马辛奇一边摇晃胡子,一边用力叹气。被当成救世主附属品的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华丽,但是人鱼的生活并不轻松。 不过这是心爱父亲的愿望。 马奇辛脸红的表情十分可爱,可是因为脸上的胡子所以看不见。 阿达尔贝鲁特是这么拜托马奇辛:「与其长着俗不可耐的手脚,你比较适合人鱼的模样。」其实他的正确说法是:「怎么样,如此一来你就束手无策了。你还是比较适合这个模样。」马奇辛最擅长的就是会错意。 不过他的辛苦也是值得,因为模样太过诱人,骑马民族非常欣赏他。不过有一个无法原谅的笨蛋,看到他这副模样竟然说是毛毛虫。 马奇辛生气了。可恶,那个臭屁的魔王小鬼,竟然一直盯着我看。而且只要跟那个小鬼扯上关系,从来没有什么好事。萨拉列基陛下闯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会吓昏。 好不容易以人鱼的身分开始人生第二春,要是被那位陛下发现的话就全完了,而且肯定会被带回小西马隆,持续那种被人踩在脚下的非人待遇。 这全是带萨拉列基陛下过来的魔王小鬼害的。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把他做成人鱼卷,然后丢进臭死人的绿藻湖。 不过父亲大人……马奇辛连忙摀住嘴巴。糟糕,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能叫他父亲…可是阿达尔贝鲁特丢下自己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是为了处理自己的私事,不想让马奇辛卷入危险。可是那样的想法也太见外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怎么样都不会死。 当然虽然迅速钻到床底下,躲过萨拉列基的视线,不过接下来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达尔贝鲁特刚才说过喂食那边的行李,实际上马奇辛的三餐是由骑马民族负责,只是他们有时候会忘记。不过他怀疑那些侍候他吃饭的骑马民族是故意忘记送饭,就像今天也是,他们只拿了汤碗过来,不过没有面包也没有主菜。而且那些骑马民族每用汤匙送东西到他嘴巴的时候都会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是嫉妒,一定是对人鱼的嫉妒。马奇辛坚信是这个原因,但是真正原因恐怕是沾在胡子上的菜渣。 不过既然是救世主的附属品,少了主体又该怎么活? 嗯,得先从了解敌人开始。 难得伸展四肢的马奇辛,手脚的骨头发出恶心的声响,接着「嘿咻!」吆喝一声之后站起来。首先要把这支部落调查清楚,侦察是为了拟定今后的生活计划必须采取的行动。由于被当成人鱼抱过来的关系,至今还没踏出这个帐篷一步。 他跟刚才的老太婆一样,在入口往外窥视,确认外面有没有人。 接着蹑手蹑脚走出帐篷,避免被人发现,并且穿过密集的帐篷之间。幸好这里是混着沙子的坚硬地面,只要放轻脚步,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这个淡绿色帐篷不仅有说话的声音,还散发出无以伦比的香味。阿达尔贝鲁特煮的料理虽然很棒,不过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是食材没有进行加工,直接品尝原味的料理。虽然只是单纯的烤蕃薯,但是马奇辛的肚子饿了。 他对空腹跟女人最没辄。 马奇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掀起入口。为了果腹,他已经别无选择。 「哎呀!」 帐篷里大约有十个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大家的视线一起看向马奇辛,受到二十只眼睛注视的他吓得放下入口帆布。 这、这是! 里面全是女性,有老有少的女性围着火堆一边烤蕃薯一边开心聊天。而且她们全都是神族,对他来说外表都是一模一样。耐杰尔.怀兹.马奇辛慌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性帐篷吗? 绑起来的头发不断抖动。顺便一提,因为他留长头发,所以发型不是往上推剪。 不行,不能在这附近停留。他觉得……很有可能会没命。 只要跟女人扯上关系一定会没命,这是年轻马奇辛亲身学到的教训。而且对方的眉毛有男人的三倍粗。 遵守这个教训的他悄悄离开香味四溢的帐篷。虽然内心舍不得烤蕃薯,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想闯进那个女人堆里。 灾难还是降临在他身上。一边发出娇滴滴的声音,一边冲过来的娇小身体,穿过厚厚的帆布冲向马奇辛。 「呃哈──!」 「马尾!」 「马尾!」 对于马奇辛因为肋骨挨撞发出惨叫一事完全不放在心上,两名娇小的少女以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他。接近白色的飘逸金发、纤细的四肢、金色的眼睛,以及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看样子她们是双胞胎。这些都是神族的典型特征,但是重点不在这里,这两个人看起来很眼熟,非常眼熟。 但是照理来说,在距离祖国这么遥远的土地上,不可能会遇到认识的人。马奇辛开始否认,但是那两个女孩并不放过他。 「马尾,做什么?」 「马尾,推剪发型?」 她们一面用独特的语调发问,一面攻击他的肚子和脚。这是她们传达情感的方式。 「杰、杰森,佛莱迪……唔咕!」 「马尾──!」 最爱的马尾(昵称)还记得自己,少女开心地用拳头敲打痛得要命的肋骨。基本上他没长什么肉,可以听到直接撞击骨头的声音。 没错,越回想越觉得是痛苦回忆。那个时候也是这 样。 当初她们是马奇辛用钱买下来的,他打算把双胞胎少女当成战斗能力强大的法术者利用。本来他应该是她们的主人,但是叫她们跑腿却对他不理不睬、大声叫她们早点上床睡觉就会在他的枕头里塞进有刺灌木、要她们训练法术就会被当成攻击目标。 但是基于她们是重要的战力,所以马奇辛非常照顾她们。有时候帮她们做三角巾,有时候是做围裙。当他用尽一切努力好不容易跟她们建立友好关系之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魔王举发,还把他辛苦培育的少女带走。 「可恶,一切都是那个魔王小鬼害的!」 少女们忽然停手,两双金色眼睛盯着眼前的胡须男。 「魔王在吗?」 「马尾,有利来了?」 「管他有利还是不利,总之那个让我恨之入骨的魔王刚才还在这个村落。」 杰森跟佛莱迪突然发出惊叫。糟糕,再这样下去只会引起骚动,留守的士兵也会聚集过来,因此马奇辛连忙制止她们。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倒是妳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被抓来的。」 「对,被抓来的。马尾,知道收容所?」 「不知道,不知道。」 「被骑马民族。」 虽然很难理解,但是凭他的超级翻译能力判断,应该是「我们在收容所的时候被骑马民族抓来」。提拿有攻击法术的神族当成战力是很常见的事,如果对象又是小孩子,那就更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里吃得不错。」 「没错,非常好吃。多托救世主跟人鱼的福。」 那是当然的,最近五天的厨房可是阿达尔贝鲁特掌管的。但是马尾不知道该不该向她们坦承自己就是人鱼。 少女们没有理会犹豫不决的他,径自讨论之后便一起对马奇辛说: 「知道有利的下落?」 「什么?那种事我怎么知道。」 「马尾,带我们去。」 「为什么要拜托我!?」 双胞胎的眼中含着眼泪,十指握在胸前: 「因为马尾很亲切,这里的大人都不温柔。还是马尾比较温柔。」 「因为马尾,就像爸爸一样。」 就像爸爸一样?像爸爸?像爸爸? 想不到在异国重逢,还没打招呼就得面对这种事?马奇辛开始感到头痛,不过那究竟是少女过度传达情感所致?或者单纯只是肚子饿?这一点没有人知道,不过多亏杰森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让他的晕眩瞬间消失。 「马尾,这个给你!」 「只要带我们去就给你。」 「唔……」 乘胜追击的杰森跟佛莱迪保持先前的姿势,重复同样的话。 「因为马尾,就像爸爸一样。」 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还被烤蕃薯收买的耐杰尔.怀兹.马奇辛在心里喃喃自语:父亲大人安启,虽然事出突然,不过您有孙女了。 第十二章 现在没有办法抱怨骑马疾驰会让屁股撞来撞去的事。 基于「最好多准备一匹马」的理由,因此我一个人骑一匹马。 萨拉列基跟阿达尔贝鲁特共骑一匹,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绑在阿达尔贝鲁特背后。我从没看过表情那么郁卒的货物。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男人不羡慕肌肉。 老实说,我现在可是万分得意。虽然危机没有解除,困境也没有改变,但因为视力恢复的关系,让我有了无所不能的感觉,觉得世上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我可以一个人骑马、可以摆脱打算绑架圣砂国皇帝,勒索赎金的骑马民族、可以解决绿洲的水源问题、可以救出杰森与佛莱迪,并且照她们的希望帮助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可以抵达王族的坟墓,确认盒子的安全之后回到真魔国。 然后实现跟哥哥的约定回到地球,回到家里。 胸前的魔石也睽违许久地变热,我相信所有事情都会圆满顺利。 「有利。」 骑在马上还是有点紧张的我往旁边看去,肯拉德策马跟我并行。虽然我们处于被追捕的状况,不过他的表情很平和,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马骑得很好喔。」 「你想说『马上就会好』吗?拜托别讲冷笑话了!」 「不是。」 我好像许久不曾看到肯拉德温柔的笑容了。好奇怪,明明不久之前每天都见得到。 「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都有好好练习。」 「是吗?看样子你有个好老师。」 我也不能说他是在说谎。 「我觉得光是眼睛看得见,就让我的骑马功力进步五成。」 「有利,关于那件事……」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我把身体往前倾,想要听得仔细一点,而且也在大腿使力避免摔下去。 「什么?」 「你的灵魂……」 我没能听到最后,因为负责殿后的阿达尔贝鲁特用即使在比赛也能听得很清楚的声音发出警告: 「追兵来了!」 「这么快!?」 「因为是骑马民族,只要他们快马加鞭追赶,速度就会很快。」 沃尔夫拉姆一面追上我们一面扬起嘴角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露出诡异的笑容。有着天使美貌的他,竟然也有这么成熟的发言。想不到他能够露出跟两位哥哥完全不像的笑容,说出如此勇敢的话。 看到他最近快速成长,我不禁感到着急。若是继续认为他的水平跟我一样,总有一天会被抛得老远。 我一边保持平衡一边往后看──果然没错,虽然只有一元硬币的大小,还是看得见快速奔驰的马匹扬起的尘烟。 如此一来继续让阿达尔贝鲁特殿后就不太好,一旦他们拿出弩枪之类的武器,他就得准备出局了。绑在他背后的萨拉列基应该正在体验前所未有的恐怖感受。 「阿达尔贝鲁特!绕到前面来!」 「了解。真不想这么做,不过我也不想让人在我背上漏尿。」 「我在出发之前就已经上过厕所了。」 看样子他似乎不是很害怕。 赶在前面的海瑟尔座骑很有气势地举起前脚。海瑟尔.葛雷弗斯以巧妙的骑术驾驭后腿站立的棕色母马。 「boys!」 「怎么了!?」 「前面有情况!」 我定睛一看,遥远前方有个高如小山的建筑物。原本以为是金字塔,但是它并非单纯的四角锥,比较接近形状有点歪斜的圆坟,不过高度与宽度都是日本古坟的好几倍。可能是王家或皇族的坟墓,不然拿来住实在太过巨大。 不过眼前的问题并不是坟墓本身。 危险的不是那座拥有历史的建筑物,而是有一支新势力早就埋伏在我们的前方。一大群人一字排开,总数应该不下两百人,而且正在朝我们逼近。 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后有长矛与斧头的影子,所以可以判断他们是士兵。不过跟紧迫在后的骑马民族不同,对方的骑兵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步兵。虽然还没确定他们是敌是友,也可能是完全不相干,只是碰巧在这里的集团,但是还可以确定他们的真面目──因为他们的手脚与普通人不一样。 「难不成是……复活组……」 现在不是用可爱的名字称呼他们的时候。那些家伙都是死人,就是在进入地下通道之前袭击我们的可恶活死人。 我们不得不停下马来,追兵可能也察觉他们的救世主在我们这边。既然这样,在情况危急之时只好请阿达尔贝鲁特帮忙…… 「陛下,或许是我个人的心理作用。」 海瑟尔用不像她的保守语气问口,似乎有什么话很难启齿。 「前方的悬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 「什么悬案……」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看到对方的「那个」,并且开始怀疑我的眼睛。我的确看到了,视觉捕捉的影像传到脑里,并且迅速分析那个影像。但是我无法相信传来的答案是否正确,因此怀疑刚恢复的视力是否有问题。 我否认眼睛看到的是幻觉。 沃尔夫拉姆的低声自语给我肯定的答案。 「克里耶……」 不会吧?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克里耶.约札克明明在那里……我不愿意继续回想,用左手抓着喉咙,手指用力抓住自己的脖子。 「约扎克还活着。」 如果真是如此,就算有石子塞住,我也要从痛苦的喉咙挤出声音。我搞不清楚接下来的话是肯拉德说的,还是我说的。 「如果真是他,之前那个就是幻觉,我、的、假设……」 「不,一切正如陛下所说。」 这时候伟拉卿显得毕恭毕敬。 「不可能!」 虽然语气听起来很无情,但是他可能早就察觉到了。 看似约扎克的男子骑着红马待在集团中央。他的装扮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不一样,全身裹着容易与沙子混淆,骑马民族常见的灰色披风。他没有戴上披风的帽子,因此橘色头发随风飘扬,距离远得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究竟是我熟悉的蓝色?还是更可怕的颜色?亦或是其它毫无情感的颜色? 男子的马前堆着看似破布的东西。察觉到我们正在看他,就以随便的态度把那个东西丢过来。黑色物体「咚!」一声落在沙地上。 用破布包裹起来的物体摊在柔软的沙地上。 有手有脚,留有黑色头发的后脑勺对着我们。 手指还戴有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感觉像是玻璃的东西。肩膀虽然动了几下,可是马上就停止。那个人还活着,最起码现在还活着。 他的头慢慢移动,黑发与地面摩擦,似乎是想把脸抬起来,可是因为做不到又再次埋进沙里。他没有呻吟,也没有听到呼吸声。 不过我知道他是谁。只靠看了一眼的额头,还有那双颜色跟我一样的眼睛就知道。 「……村田?」 他没听到。 「为、为什么……约扎克……」 身体比脑袋早一步反应,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等一下!」 「你叫我怎么等!村田──」 肯拉德的双手从我的腋下倒扣,制止跳下马背的我。 「我一定会救他,所以请你等一下。」 「你要怎么救!?」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救他。」 「 可是!」 萨拉列基摇摇晃晃来到发生争执的我们旁边,应该是阿达尔贝鲁特放他下来的。他的脸颊跟脖子在沙漠阳光照射之下显得更白晢,然后用愉快的语气询问毫无意义的事。 「有利,你还记得交易内容吗?」 「啊!?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看也知道现在不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 「听着!」 强势的命令让我闭上嘴。 「我说过要某人的性命对吧?看样子果然如此。我决定了。」 「就跟你说现在不是讨论那件事的时候。」 「不过不是你的命,而是我的命。你要让我平安离开这个国家。」 「咦,为什么……」 萨拉列基的金色双眼,像是走投无路的猫一样闪闪发光。虽说被逼到走投无路,但是眼里依然没有一丝绝望。嘴角还扬起无畏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笑容。 「因为情况改变了。」 他的视线越过约扎克,望着后方的某个人。纤细的身体裹在连帽披风里,在飞舞的黄沙中骑着白马,那副模样与围绕在侧的士兵有着天壤之别。忽然间,我的小指又开始发热,淡红色戒指越来越紧,但还不到痛的程度。 「为什么?」 一阵强风吹起隐藏面貌的帽子。 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脸蛋,一样的身形。 「耶鲁西……」 年轻的圣砂国皇帝耶鲁西,用与兄弟一样的金色眼睛微笑。 村田健的再会宣言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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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光溜溜的麋鹿先生,总是大家的开心果。好伙伴,我是面临『村田健史上最大危机!』的村田健。 「咦?好伙伴、好伙伴、伙伴……啊、你是在打招呼吗?村田,我怎么觉得最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涩谷怎么了,你应该很喜欢耶诞老人的伙伴吧?」 「撇开耶诞老人不说,麋鹿本来就是光溜溜吧?更重要的是『史上最大危机』是什么?什么危机?一定是那个,啊──呃──嗯──」 「看吧?即使是积极如你都找到话可以接了吧?我不仅落入可怕的地方,眼镜左右两边的度数还不一样,甚至还被怪虫咬到屁股。」 「最後算是向nhk跟『大家來唱歌』(註:みんなのうた,日本nhk的歌唱節目。2007年所播放的歌曲『咬屁股蟲(おしりかじ虫)』在日本大受歡迎)所發出的無言抗議吧?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也拉肚子了!」 「涩谷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一直叮咛你在国外喝生水是很危险吗?」 「我又不是自己爱喝!」 「不是叮咛你连生菜色拉都要小心吗?真是的,谁叫你那么贪吃。不过你过得真好,原本的劣势已经扳回,甚至还跟伙伴见面,还能够洗澡、吃东西跟骑马。」 「先跟你声明,骑马可不是我的兴趣。」 「我可是为了守护美国而交给敌人的杰克鲍尔(注:jackbauer,美国影集『24反恐任务』的主角)还惨,吃了不少苦头。」 「村田,你这是透露剧情……」 「这比明明守护犹他州,还被误认是吉尔伯特(注:kentsidneygibert,在美国加州担任律师,也是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的戴瑞考特(注:kentderricott,住在美国犹他州,在日本相当活跃的外国艺人。日本人常常把他跟肯特.吉尔伯特搞混,而且两个人都戴眼镜)还是凄惨。」 「等一下,你拼命开那些重要的眼镜同志玩笑好吗?」 「那比完全答对dvd映像特典相关谜题之后,最后却被说是『会浪费时间回答这种无聊谜题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惨。」 「那是什么dvd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村田!这个给你,打起精神来!」 「你给我新的眼镜?」 「没错,总之眼镜的问题解决了吧?」 「小有──眼镜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度数都不一样,难道你不知……也对──你当然不会知道。 「剩下的问题也一个一个解决吧!我会帮忙的、绝对会救你的!」 「……怎么回事?戴了新眼镜眼前还是一片迷茫,怎么会完全看不见?」 第四章 4 有人说过,世界上没有永远的黑夜。 即使如此,就没有不让夕阳西下的方法吗?但是当我念念有词祈祷那种从自然科学跟天文学的层面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时,圣砂国的夕阳仍旧毫不留情地低垂。 红色太阳沉入比坟墓还要遥远的左边地平线。天空的橘红色几乎快消失不见,黑暗急速笼罩四周。 时间到了。 我站在沃尔夫拉姆、肯拉德、海瑟尔、阿达尔贝鲁特前面发表加以改良的策略──虽然我觉得改过之后变得更差了。 我没让萨拉列基参加会议。他一直盯着耶鲁西所在的方向,不断踢脚底的沙子。你是小孩子吗? 「这不是交换人质,而是轮流当人质。我决定主动当人质。」 我早就料到会听见反对声浪,因此在沃尔夫开口说话以前说出我的理由:「身体强壮的我一定比无法动弹的村田容易营救,最起码我还能用自己的双脚行动,也不用担心被马蹄踩扁。只要人质安全无恙,也比较有可能自行趁机逃脱。」 「原来如此,的确有道理。」 想不到沃尔夫拉姆连点两次头,接受我这个外行人的意见。 「有道理吧?要是我再能说善道一点,不仅能争取到充足的时间,或许还能靠着说床边故事求饶。」 「陛下真是了不起,情况顺利还能争取到一千零一夜的时间。 海瑟尔笑过之后又露出担心孙子的祖母表情: 「这么一来还是不会改变人质角色的危险性,prince跟伟拉卿真的不在意吗?你们是陛下的保镖吧?怎么可以让君主遭遇危险呢?」 「我只听从国王的想法。」 沃尔夫拉姆这次也是乖乖接受我的意见。 不发一语的伟拉卿似乎正在思考。毕竟他是大西马隆的使者,因此要在不损及国家利益的情况下,设法想出一个折衷的方案。但如果他先前说的话没有骗人,应该也会把魔族的意见列入考虑。 阿达尔贝鲁特拿着从骑马民族那里要来的火把,拼命刺进火堆里。他对交换人质的事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海瑟尔环顾四周,用略为低沉的语气开口: 「既然本人这么说,我也无所谓。」 「不过我当然没打算一直在他们手上。」 为了消除她的不安,我又补充说道: 「请你们跟其它搜索队会合,做好一切准备再回来救我。我不会像小学生那样说什么『受人帮助是件很丢脸的事』,所以请你们务必要救我……还有那个。」 在我的下巴前方,萨拉列基依然在踢沙子。纵使阿吉拉跟他的表兄弟捧着枯草走过身边,他完全没有打算伸出援手。 「有空的话就帮忙收集柴火吧。没有火就一切免谈。」 这里不是霓虹灯和路灯闪烁的市中心,而是连居家灯火都没有的沙漠。一旦夜幕完全低垂,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算没有可以用来烤棉花糖的营火,还是很需要照明的火堆与火把。 除此之外气温也会降得很低──我已经开始摩擦双手,觉得天气有点冷了。 另一方面,敌阵非但没有燃起营火,甚至连火把都没有。虽然耶鲁西所在的阵营中央闪着一点亮光,但是其它士兵之间看不到一丝火光。 他们悠然站在月光之下,没有把四处寻找珍贵燃料的我们放在眼里。 仔细想想,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尸体,在担心天色太暗以前,根本就没有视力可言。不只眼睛和视网膜,就连眼珠也掉得差不多了。 「就算没有光线也没有任何困扰吧?」 满身都是沙子的我靠近萨拉列基说道: 「萨拉够了,别再耍脾气了,不要再做跟我家小狗一样的行为。」 「不要管我。」 「你那种『天生国王』的态度跑到哪里去了?」 「所以我才想耍脾气。因为我等一下就要在非自主的状况下,因为别人的擅自决定变成人质了。」 「我说过那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为了救回村田,那是最好的方法──对你来说也是最好的方法。我不是说过要活着回去吗?」 不发一语的萨拉只是看着我。 「可是我们需要时间,必须等待友军到来,聚集足以抵抗的充分战力才行。因此现在需要争取时间,懂吗?你不是已经当了两年大国的国王吗?不是比我更有办法、也比我拟定过更多战略吗?」 「可是现在就算我拟定战计划,也没有服从命令的士兵。」 「萨拉……」 「看来我必须放弃自己的意志,跟你一起交换人质。我问你,要是我们被耶鲁西监禁的话,你猜会怎么样?」 「这个嘛……」 我预测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就会重起战端,只有想象被僵尸层层包围的沙漠之旅,但是萨拉列基却提出了令人惊讶的长期展望: 「他一定会逼迫我们签署对圣砂国有利的条约,计划达成之后就把我们软禁在屋里,然后拼命塞给我们美食,让我们变得胖嘟嘟。」 「前半段是你做过的事。」 我正想说「你们兄弟两个都一样」便想起耶鲁西传进我脑里的真心话。萨拉,或许我们不会被迫签署条约。利用人质随心所欲控制他国还比较直接,这才是耶鲁西的想法。 这么说来反倒是弟弟的想法比较有弹性。至于任何事情都要经过正式手续的萨拉列基,应该算是常识派。 「然后再把变得又肥又丑的我带来大庭广众之下。天啊,大家一定会失望透顶,抱怨过去的美丽国王怎么会丑得像只蟾蜍。」 「你以为我们会被软禁多久?而且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不然这样,在当人质的那段时间,你跟我一起锻炼身体不就得了?把吃掉的热量消耗在伏地挺身跟青蛙跳上面,如此一来等我们被释放时,你就会变成肌肉猛男。只要有了理想的肉体,国民也会更加爱你。」 「我讨厌锻炼身体。」 发现运动的敌人! 「不然这样,在我们做准备的期间派几个人快马赶到港口,从那里回到小西马隆报告国王的困境吧?如此一来马上就会有许多听命于你的士兵赶来了。」 「你知道那要花多少时间吗?而且你应该没有忘记,要进出圣砂国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吧?若没有通过那片如恶梦的海域,命令根本就无法传到小西马隆。」 「啊──」 还是别告诉他有一条绕行大陆就能穿越海域的路线,就当做是魔族专属的有利情报。 萨拉列基用鼻子哼了一声,像个气呼呼的小孩嘟起嘴巴: 「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一直很羡慕他。虽然他的年纪很轻,但是无论说话方式、行为举止以及思想都很有王者风范,有时候我还满喜欢他的自大狂妄。我深信只要尽可能活下去,接受应有的教育,就算是凡夫俗子也能成为跟他一样了不起的少年王。 不过来到这里以后,我也收起这种羡慕的想法,现在反而觉得很悲哀。 萨拉列基还没放弃的眼神,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但是他在害怕,害怕接下来会受到敌人控制。就算只是暂时,他还是害怕这个世界无法依照自己的意志转动──因为过去的世界正是以他为中心转动。 没尝过失败滋味的人真不幸。 对于打从一开始就老是失败的我来说,失败算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于不曾经历过的萨拉列基而言,除了是一场恶梦以外,应该没有更贴切的形容。 「你想逃就自己逃吧。」 小西马隆王讶异地反问: 「咦?」 「如果害怕跟我到敌阵当人质,你可以悄悄逃走。我会给你一匹马,也可以让你带几名骑马民族随行护卫。要是你逃到他们的部落,可能会被误以为是耶鲁西而被抓起来要求赎金。如果你觉得那样比较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就尽管放手去做,我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要是逃走,耶鲁西不会释放你的朋友喔?」 「我们会设法解决这个问题。」 我的眼角瞄到正在讨论什么的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或许是要对我说明讨论的结果,沃尔夫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向我点头示意。 海瑟尔正帮助阿吉拉跟他的表兄弟,努力把枯草做成火把。不过体贴老年人的阿达尔贝鲁特抢过她手上的工作,接着做下去。 至于固守在后面有一段距离的骑马民族,因为他们手中的火焰太过接近地面,并没有多大的照明效果。 这就是现况。 「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些就是我所拥有的资源。 耶鲁西手提一盏小灯,骑着白马现身了。他没有在集团的最前方,而是前方隔着两排复活组,与其它骑兵一同骑马前进。 我的脑海中净是一些「不管是那匹纯白的坐骑,还是跟马一样白的他,要在沙漠里生存想必很不容易吧?」之类的白痴问题。甚至还有「那么一盏小灯,大概连自己有几根手指都看不清楚吧?」的疑问。 我仍旧靠着自己的双脚站在沙子上。毕竟我原本骑的棕毛马是从骑马民族那里借来的,如今已经精疲力尽。 「太阳下山了。」 耶鲁西口出简单的共通语,从容不迫的语气当中还带着笑意: 「交出魔王与萨拉列基。」 「我知道。」 耶鲁西手上的灯实在太小,我只能靠微弱的月光确认躺在地上的村田。他还在睡吗?不知道有没有好一点。 月光同时照耀马上的约札克。克里耶.约扎克──亦或是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若是想要确认他的表情,现在的月光还不够亮。 我要把他们一起带回来。 站在自家阵地的我大声开口: 「我答应交换人质,我现在就过去。」 「萨拉呢?」 耶鲁西好像偏着头,头发跟着往旁边滑落。 「基于萨拉列基的身份,我的权力无法加以干涉。」 「什么?」 深吸一口气之后,我继续说下去。 「他是小西马隆人,我等魔族没有权利擅自决定萨拉列基陛下的前途!如果你说什么都要带走萨拉列基陛下,那就直接找小西马隆交涉!」 老实说他已经不在这里,不久前找我让他趁着天色昏暗逃走,还给他一匹容易驾驭的马与一名骑马民族护卫。此外也叮咛他在拉开距离以前不可点灯,并且要他走向指定的方向。 他原本就是小西马隆人,而且是统治大国的少年王。他没有义务听从我的命令,我也没有权利命令他。 我手里没有萨拉列基这张牌。 可能是明白再怎么问也没有用,耶鲁西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 「他在哪里?」 「不知道。」 耶鲁西向部下发号一道简单的命令,立刻就有两匹马离开,真是幸运,如此一来敌方少了两名士兵。 逃得越远越好,萨拉──虽然他没有给我任何足以让我为他祈祷的恩情,我还是悄悄在心里说了这句话。 「话说回来,你手上的人质只有村田不是吗?可是你却要求用两人交换,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照理说只要我一个就绰绰有余了!」 我不等耶鲁西回答,立刻转身走向马儿聚集的帐篷,挑选一匹温驯的马并且确认马鞍是否牢靠。为了不让自己被绊倒,我还小心翼翼地挽起披风。 「不晓得有没有胜算……?」 静静看着我的海瑟尔扬起嘴角,口中念念有词。小火堆的火光让我可以看清楚伙伴的表情,不禁感到安心不少。 「你第一次打没有胜算的仗?」 「才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是面对这种情况。」 「还是说你经常打胜仗?」 「也没有。」 「不不不,我可以从你的表情看出来,胜算应该满高的。根据我多年以来观察的经验,光是看表情就知道了。」 「这算占卜吗?」 老妇人边笑边摇头。千头万绪的我只能说声: 「海瑟尔……千万别受伤了。」 「怎么这么突然?」 我可是受人之托前来救妳,问题是我非但没有救妳,还害妳遭遇更多的危险。我对那些孩子感到很过意不去。 没想到骑上马背的动作如此困难,我的左脚踩着马镫,凭着臂力一鼓作气挺起身体,再将右脚跨到另一边──只不过一分心就会做不好。 「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沃尔夫拉姆快步朝我走来,也许打算过来帮我。 「不,我要带阿吉拉一起去。虽然对他很过意不去,但是我总需要一个口译。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沃尔夫拉姆,那个……」 「什么事?」 「你可别跟我一起去。」 冯比雷费鲁特卿瞇起眼睛,以冷静的声音说道: 「只要您一声吩咐,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在所不辞。」 又是毕恭毕敬的语气,他明知道我对这样的他最没辄了。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要去当人质,怎么能够让你随行。」 「只要能为陛下尽一点绵薄之力,就是我无上的光荣。」 「多、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让你随行,冯比雷费鲁特卿。」 我已经不知道遇到多少次这种情形,只要对方殷勤对待,就会觉得自己应该加以响应而感到急躁。结果不是越弄越糟,就是讲出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 「爱卿的性命不应该为了我牺牲,而是要奉献给国家。」 「两者是一样的。」 「不是那样的,沃尔……」 正当我转身面向他的瞬间,腹部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差点因此停止呼吸。我脑子空白了大约五秒钟,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跪在地上痛苦呻吟。我努力想要吸气,但是办不到。 「沃尔夫……你做、什么……」 「对不起。」 当我明白自己挨了他一拳时,原本披在身上的连帽披风已经被他脱下,整个人躺在沙地上缩起身子,痛得抱住肚子无法呼吸。现在分明已经是晚上,我的眼前却是鲜红一片,喉咙发出刺耳的声音,不过空气还是没有进入肺部。 「啊……」 一只强而力力的手忽然抓住我的下巴,摀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我不禁因为疼痛而眼泪直流。 「看吧,一旦大意就会导致可悲的结果。」 我像鱼一样张开嘴,却碍于手掌的阻碍而无法正常呼吸。从眼角冒出来的眼泪滑过脸颊,弄湿他的手指。 「嘘──喂,不要咬我,我的手指可不是食物。」 我被他拖到马的身后,几乎浮在空中的身体只有脚趾碰到地面,背部则是靠在阿达尔贝鲁特结实的胸肌上。 「就是让三男动手才会尝到这种苦头,这下子你得痛个两、三天了。如果一开始就交给我处理,只要朝心窝打一拳就能让你不省人事。」 我的视力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因为痛楚而泪眼蒙眬的视线前方,映着两条熟悉的人影,个子较矮的人迅速穿上连帽披风,彷佛担心被人看见。越来越清楚的视线看到另一个没有任何伪装的人影。 马上的人影正好介在我们跟耶鲁西的中间,不过似乎距离我们比较近。 被阿达尔贝鲁特摀住嘴巴的我喃喃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是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 我跟口译根本没有踏出自家阵地,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怎么会在耶鲁西那里? 「圣砂国皇帝陛下!」 伟拉卿出声呼喊耶鲁西。虽然眼睛只看到他的棕色头发及背影,但是我知道他用什么表情展开交涉。他一定是以从容不迫的态度,皱起不如哥哥的眉间皱纹,嘴角还挂着浅笑。 但是当我听到下一句话,也猜不透他的表情了──因为肯拉德一边用手轻轻抱住弟弟的肩膀,一边说道: 「我这就带有利陛下过去。」 谁? 我的疑问无法成声,纵使嘴巴没被摀住,发出的声音也是沙哑不堪。 他说要带谁去耶鲁西那里……有利陛下……我? 「不晓得行不行得通啊。身高体型虽然差不多,但是只要一被对方看到头发就会破功。如果此时掀起披风,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阿达尔贝鲁持在我耳边喃喃说道: 「现在只能祈祷不要起风啰。」 前方的伟拉卿举起右手表示没有敌意: 「关于刚才让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逃跑一事,我这里倒是有个提案。我是伟拉卿,是以大西马隆使者的身分随行这趟旅程。也是以小西马隆宗主国的身分,负责监视萨拉列基陛下的行动。」 由于对方有人质村田,不能随便走到中间,因此他们停在原地对耶鲁西继续说道: 「因此关于萨拉列基陛下的行动,我也必须负起责任。以大西马隆的立场来说,并不希望这次的外交活动破坏圣砂国皇帝陛下的好心情,进而影响到今后与小西马隆,甚至与大西马隆之间即将建立的关系,因此,耶鲁西陛下──」 吹过的风打断肯拉德的话,我也吓得不停发抖。幸亏这阵风只让灰色的布稍稍飘动。 「可否请您再说一次打算对萨拉列基陛下提出的要求?希望您能告诉我,贵国对小西马隆的要求。如果办得到,我大西马隆将代替小西马隆讨论贵国的要求,并把这位──」 他轻轻推了沃尔夫拉姆一把: 「──真魔国魔王,有利陛下一起献给您。」 不对,那是沃尔夫拉姆,不是我。 挨了拳头的肚子变得更痛,原本恢复的视力再次变得蒙眬。 「恕我冒味,如果是关于小西马隆的国事,我想我应该派得上用场。」 就和往常一样,他的语气让对方听起来很安心,也可能是面带微笑的关系。 「我们为了能够圆满解决人质一事,早就有响应所有要求的心理准备。只要您能够理解我大西马隆的立场,或许还有更一步的讨论空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在说什么? 「表示他的地位相当重要。」 「什……」 「你没听说吗?」 摀住我嘴巴的阿达尔贝鲁特小声说道: 「伟拉卿某天突然来到大西马隆,没多久就成了重臣中不可忽略的存在。当然也多亏他的高超剑术,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碰到阿达尔贝鲁特的手指,他也稍微放松他的手。如此一来我不但可以轻松呼吸,也能够说话了。 「毕竟就世人的眼光来看,他可是王子殿下。」 「因为他是洁利夫人的……」 「不是那个原因。」 我望着肯拉德与沃尔夫拉姆的背影,一面聆听「伟拉卿」在异国的情形。 「伟拉的祖先原本就是统治部分大西马隆的国王。但中途被强迫改变姓氐并软禁在城里,到了他父亲那一代便离开国家。你应该知道吧?就是登希里.伟拉。那个与魔族的女王相恋……与她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过去虽然曾听说这个传闻,但是看到实际文献也记载这段事迹之后,我不禁笑了出来。你不觉得很讽刺吗?被人类国家扫地出门的国王后裔,居然跟魔族的国王在一起。更何况──」 由于阿达尔贝鲁特忍住笑声,宽度的胸肌正在不停抖动。 「──说到被逐出故乡,其实我们十贵族也是一样。」 眼前的肯拉德用比刚才还要低沉、稳重的语气继续说话,声音小到我们听不见。 「对你来说,肯拉德给我们的印象是顾人怨但很有才干,是魔族优秀的军人,也是魔王陛下的次男。但是对大西马隆那些人来说可不一样。毕竟西马隆统治的大陆上还有不少人支持他的祖先,纵使现在的国王贝拉鲁拼命想要干掉他,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况且据说部分在王宫担任要职的人,私底下依然很敬重遭到放逐的王室成员。」 「对他们来说,肯拉德是……」 「根本就是有如救世主的存在,就跟某种信仰一样。不过我现在的身分也是救世主。」 我想起过去对峙数次的贝拉鲁四世与二世。他们虽然有叔侄关系,但是两个人本来就处不好,如果又出现私下拥有许多支持者的对手── 「贝拉鲁会觉得不高兴吧……」 「那才是复杂之处。」 「复杂?」 「一旦仇视他,就会引起崇拜伟拉家之人的反感;如果举起双手表示欢迎,又会伤及现在政权的权威。因此贝拉鲁决定以尊敬、宽容的态度迎接被逐出王室的后裔,把伟拉卿肯拉特当成大西马隆的朋友、宾客加以欢迎。对贝拉鲁来说,他想展现自己宽大的度量,结果却引来许多不满,认为他给新来的人太多自由。」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说不定还会遭到不满者的暗杀。」 「我不晓得──也许他早就料到有这种结果,还是回到大西马隆。不过在他回去之后,也传出不少耸动的传闻。 「该不会是暗杀划吧!?」 我转头凝视阿达尔贝鲁特的蓝色眼睛,摀住我嘴巴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放开。 「不然就是大西马隆的某人想暗杀碍事的肯拉德。」 「才不是,是原本很安分的信仰者开始秘密行动的传闻。听说一群不为人知的私底下互通消息。」 这让我想起他说的一句话。 我是去播种。 「肯拉德……」 你到底是为了播什么种而去大西马隆? 纵使我的内心充满困惑,伟拉卿与圣砂国皇帝的交涉仍在持续进行。肯拉德把火把举高,对耶鲁西说些什么。也因为火把举高的关系,光线总算照亮敌阵的最前列,我看到村田的身体动了一下。 「村田!?」 我不禁想要往前冲,急着挣脱困住我的粗壮臂膀。 「喂,别乱动!」 可是马上又被抓住,腹部的疼痛让我使不上力,而且我的肌肉也比不上他。 「放开我,阿达尔贝鲁特!我非去不可!」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可是受托在他们代替你过去的这段期间,不能让你这个本尊逃走。你以为那两个人会把自己敬爱的国王献给敌军吗?如果真的这么认为,你的脑代问题可大了。」 阿达尔贝鲁特用双手把我抱起来,跨上马背。最初的计划是用这种方式抢走村田之后全力逃走,现在却变成是我被人抱起来骑在马上,怎么会这样!? 「这是那些家伙的决定──就算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让自己心爱的君主逃走,多么忠心耿耿啊!至于我的忠心,早在很久以前就丢在旅途中的厕所里了。」 「等一下!等等啦,可恶!什么牺牲!我不希望事情演变成那 样!我又没拜托他们,怎么可能允许他们那么做!?这是密谋造反吧?海瑟尔,这算是叛乱吧!?」 「很遗憾的,陛下。」 听到我用英语喊她的海瑟尔.葛雷弗摇晃满头的白发: 「我只看到为了君主的自我牺牲。」 真不该询问她这个基督徒。 「喂喂喂,陛下!不是叫你安静一点吗?幸亏没有被发现,我们要趁机逃离这里。你给我安分一点,我不会对你不利。」 「可是村田,还有被发现是冒牌货的沃尔夫拉姆……」 「等一等,陛下!」 海瑟尔压低声量说了一句简洁有力的话,示意要我注意。她指着肯拉德后面的敌阵,也就是看似约扎克的男下脚下。我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本躺在地上的村田正想用双手撑起上半身。他不可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是在我遥远的地方呼喊友人名字时,他似乎恢复意识了。 问题是下一秒钟。 「上人!」 肯拉德叫了他一声,没了眼镜的村田恐怕看不见他的脸,不过听声音应该知道来者何人。听到声音知道昃自己人,应该会稍微安心一点。 可是村田非但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发出类似悲呜的叫声: 「为什么伟拉卿会在这里!」 当下不仅是我们,连耶鲁西也感到惊讶。因为原本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男人,竟然发出响彻四周的叫声,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可是我所惊讶的不是强而有力的声音。 「不行!冯比雷费鲁特卿跟伟拉卿不可以过来!」 「上人!?」 「皇帝陛下!圣砂国皇帝陛下!哪个人,哪个人帮我翻译!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权力,就算回国之后也没有任何权力与财产。不要用那两个人跟我交换!」 撇开肯拉德不说,不晓得村田怎么会发现沃尔夫拉姆,不过他真的是拼命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他们想欺骗你,圣砂国皇帝!他们打算派两个武艺高超的人过来这里,把我杀了好永绝后患!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他们打算解决我之后再趁机要了皇帝陛下的命!千万不能跟他们交涉!」 为什么他会如此顽强抵抗?不过我立刻想到原因。 石室里的盒子…… 村田好像说过这句话? 我听到背后传来简短的咋声,抓住我的力量也顿时放松。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挥动四肢挣脱阿达尔贝鲁特的手,但是用力过猛而摔下马背。我的腰受到猛烈撞击,只不过现在不是喊痛的时候。 海瑟尔因为盒子失控而被迫来到这个世界,然后村田用日语告诉我盒子就在坟墓里,既然这样…… 「在这里!」 从使脚陷入沙中步伐蹒跚,我还是奋力往前冲。 绝不能让肯拉德接近盒子! 恐怕连沃尔夫拉姆也不行。既然村田那么说,冯比雷费鲁特卿很可能也是跟盒子有关的危险因素。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两人接近禁忌的盒子。 绝不能重蹈卡罗利亚的悲剧! 「我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可是打从一开始就是预定由我担任人质。 坠入情网 今晚的客人只有一位。 旅馆的老板娘的确是那么说的,这也难怪,虽说位于路边,毕竟地处偏僻的深山,不可能有太多旅行者往来。会继续往里走的大概只有猎人吧,问题是狩猎季节也过了。 加上天气从三天前就不太好,雨也一直下下停停。会在这么扫兴的时候来到这种偏僻地方的怪人,大概只有我而已。 我之所以来这种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过的是四处旅行的生活,虽然听起来帅气,其实只是漫无目的到处流浪。 当初以为可以越过这座山才一路走到这里,想不到走到一半就没路了。不过我不急着赶路,也没有什么目的地,更不需要拨开树丛勉强策马前进。 只不过这种地方有旅馆还真是奇迹,我还以为在这种偏远山区,连个遮风蔽雨的小屋都没有。因此即使投宿的旅馆设备比一般住家还要糟糕,脚会从简陋的床铺伸出去,我也没有任何怨言。 就算被分配到位于厨房旁边的小房间也没关系。 根据中年老板娘的说法,只有这个房间不会漏雨,也只有这个房间的寝具是干燥清洁的。她当时顺口说出刚才那句话。 「今晚的客人只有一位。」 老板娘带我来到看似餐厅的房间,端出让我不禁想提出「厨房借我!叫我吃这种东西不如自己煮!」要求的食物之后,就回到二楼的房间。 接着听到坚固的上锁声。算了,如果没有那种程度的自保,是无法在这种地方做生意的,更何况只有一个女人。 我吃着毫无味道,有如携带粮食的晚饭,喝着味道与颜色都很淡的葡萄酒。 我有过很长的军旅生涯,早就习惯这样的食物,但是当我看到门敝开的储藏室里还有能吃的蔬菜时,心情多少感到有些空虚。 心想:「既然有这些东西,应该可以做出更象样的料理吧?」 不过也可能是我住进旅馆的时间不对。因为现在已经是太阳下山,正常人早已上床休息的时候。 所以我乖乖回到小房间里,喝着一瓶我擅自拿来的酒,打算让自己快点入睡。反正我也没有心情与看似强悍的人类女性聊天。 不过这瓶葡萄酒还真难喝,根本没有葡萄的味道。我一面大骂酒怎么这么淡,一面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听着敲打窗户的雨声。就在这时候,那家伙来了,不停撞翻锅碗瓢盆。 当我听到薄墙另一面传来剧烈的声响,还以为老板娘的丈夫或是情夫打算偷溜进来。不过隔壁可是厨房,她的丈夫或情夫有必要从厨房进来吗? 所以我认为一定是小偷或肚子饿的动物。在这种深山里面,就算有野猪或熊闯进来也不足为奇。也可能是迷路的笨贼在饥寒交迫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进来。 总之对方要是胆敢踏进这个房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我都要拔剑砍了他。今晚这顿悲惨的晚餐跟清淡如水的酒已经让我的心情糟到极点。 倒是这名入侵者还真有礼貌,竟然开始收拾翻倒的锅碗瓢盆,而且还小心翼翼不让房子里的人发现,只有发出些微的声响。 喂喂喂,进来的时候搞得这么热闹,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收拾残局吧? 二楼的老板娘之所以没有下楼,应该不是睡死没听到声响,而是为了自保。毕竟随便露脸可能危及自己的人身安全。她或许认为小偷在判断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之后,就会乖乖离开了。搞不好她早已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事。 完全不晓得这件事的入侵者还在设法隐藏自己的形迹。到底是哪里来的白痴?是人类吗?还是经过可怕的严格训练,很有礼貌的猴子或狒狒? 因为无味的淡酒感到不爽的我,随即提剑走出房间。我不是要保护老板娘,也不是为了减少旅馆的损害,只想看一眼那个家伙的长相。 我必须老实承认,我有点醉了。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连目的地都还没决定的地方,而且还是雨下个不停的深山里面,竟然会遇到熟面孔。 我们还不只见过一、两次,次数频繁到了可以说是孽缘。 我不可能看错耐杰尔.怀兹.绝对不死.马奇辛。毕竟这家伙的「绝对不死传说」就是从我这里开始。 「马奇辛,你在干嘛?」 他那张灵魂瞬间飞离嘴巴的表情,让因为这阵子的坏天气而不爽的我笑了。 只见留着小西马隆士兵特有的白痴发型以及怪胡子的马奇辛趴在地上,捡拾散落一地的破碗盘。湿漉漉的头发彷佛松鼠无力的尾巴,没修剪的胡渣有如初春的农田。 虽然是打扮诡异的三十岁男人,但是他闯进来的原因却跟在街上到处乱跑的小鬼一样。不过他也只能说真心话。 「我肚子饿了。」 只因为肚子饿就闯进旅馆里?亏你已经老大不小了,还是大国的士兵,竟然在战场以外的地方做出抢夺的行为,这也太夸张了。想吃饭就要付钱,拿着钱到餐厅去啊。做出抢夺民宅的事,你以为自己是忘记冬眠的黑熊吗!? 但是我既不是马奇辛的父亲,也不是他的长官,没有义务把他训练成优秀的士兵。所以我只能捧腹大笑,把储藏室里的胡萝卜丢给他,叫他吃了它。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拿起来直接啃,我决定从明天起改叫他小马哥。 就在马奇辛啃胡萝卜的时候,欢乐的气氛也迅速退去。 我不是头一次目睹这种景象,这在战场上有如家常便饭。不,就算是没煮过的蔬菜、没腐烂的粮食都算是好的。如果是在严苛的前线,甚至还会挖土里的虫或树根来吃。我没听说过敌阵的状况,但是应该相差不远。 但是这里不是战场也不是废墟,而是下着雨的宁静山里,而且也有粮食和锅子。 「你到底有多饿?」 就算再怎么亲密,也未必能够了解对方在食物方面的喜好,搞不好这家伙很喜欢吃生菜,甚至抱有胡萝卜就是要生吃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把马奇辛手上的红色蔬菜拿回来,从厨房的橱柜里找到菜刀。 我曾经说过,我有点醉了。 每个人喝醉之后都会有些奇妙的举动。 像是打扫难得进入的仓库,或是写信给原本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再见面的人等等,这种酒醒之后绝对不可能做的事。最可怕的是当事人在酒醒以前,都相信那是很棒的行为。 我知道有个男人会趁着酒意开始编织东西,隔天早上被儿时玩伴收为徒弟,从此以后不得不尊称她一声「师父」。两人之间的上下关系似乎就在那时决定。 喝瓶淡酒就醉的我,也不例外地做出无法想象的行动。 我开始在旅馆的厨房里做菜,而且还是为了马奇辛。不过也是为了笑到肚子越来越饿的自己。 饿到不惜闯进旅馆的马奇辛,吃起东西的模样还真吓人,就连在战时常见的饥饿儿童也比不上他。他甚至懒得上餐桌,就直接在厨房乱成一团的调理台咬着代替面包的烧饼,两手端着碗喝汤,似乎连拿汤匙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边搅伴炖蔬菜的锅子,一边被他惊人的食欲吓到。 小西马隆的士兵是怎么回事?他们都没有军饷吗? 终于填饱肚子的马奇辛从盘子里抬起头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汤呛到,只见他含着泪手拼命咳嗽。等到咳嗽好不容易上住才喃喃说道: 「真好吃。」 「那真是多……」 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跟他道谢。 「尤其是这个炖胡萝卜。」 从明天起还是叫他小马哥吧。 不过至少不是只吃生的胡萝卜。 马奇辛的鼻子发出「哼哼!」的声 音,确认锅子里的剩菜味道。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原本无力的松鼠尾巴也好像恢复精神。 「我们故乡的村庄里,有个很会做菜的女人。你们炖胡萝卜的方式真是一模一样。」 我还以为这家伙打算说些什么。 于是我拉开椅子,拿着自己的盘子坐在西马隆人的对面。我的肚子已经不饿了,舌尖留着那瓶难喝淡酒的余味。 「别跟我说这种可怕的话,我可没去过你的故乡。」 「我又没说你们做的菜味道一样。」 「废话。天啊~~我不禁有点发凉。」 「肉也很好吃。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你的手艺这么好。」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肉。」 其实我知道。虽然为了储藏而加工到看不出原形,不过是还不错的鹿肉。附近应该有负责猎鹿与兔子的猎人,那些都是不必担心遭到抵抗的猎物。 我一面插起盘子里的肉,一面看向储藏室──我在寻找酒瓶。 就算味道又淡又难喝,终究还是酒。人就是这样才会喝太多,不知不觉喝醉。 马奇辛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走到锅子旁边准备添第三碗汤。太好了,可以不用看到沾在胡子上的菜渣。 「烤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是用的肉跟那个女人一样。」 「是吗?」 「她说那是高级牛肉。」 你被骗了。 「她的厨艺真的很棒,可以把肉煮得又软味道又棒。使用特殊香料调味是那个女人的秘密,村里没有人学得来。」 「原来如此。」 「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做菜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比。她常说总有一天要存钱开一间自己的店。」 「这是常有的事。」 看到仅剩的酒瓶,我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过去。想不到马奇辛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本来打算跟她结婚。」 「呜噗!」 这次换我被呛到,汤跑进气管果然很难过。 不过这家伙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还是能够率领部下的优秀士兵,有一、两个未婚妻也不足为奇……不过这个饿到闯进偏僻旅馆的男人真的算得上优秀吗? 马奇辛没有在意胡思乱想的我,继续述说他的往事。而且全都是没喝醉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的故事,我觉得他吃胡萝卜吃到醉了。 「我本来打算在第一次远征里立下汗马功劳,带着奖金衣锦还乡。我答应要用那笔钱帮她开店。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军人,我觉得娶个有一技之长的老婆是件很不错的事。」 「第一次远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时候你几岁?」 如果记的没错,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大约十四、五岁。正如我刚刚说过的,造成「不死传说」的人是我,而且我们战斗的地方不是小西马隆的土地。那是愚蠢的指挥官带领一堆新兵的鲁莽败仗。 「十四岁。」 「果然没错。」 「对方大我四岁,刚满十八。」 总觉得……你果然被骗了。 才十四岁就说要结婚,人类怎么这么早熟?十四岁的魔族只能算是小孩子,还算不上是战力,也不能让他们拿剑。别说是上战场,连在士官学校也只能做基础训练。 「结婚啊~~但是带着这么幸福的约定上战场,听起来不太吉利。越是跟同袍炫耀就越有可能招来不幸。像我也是订婚之后才上战场,结果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是真有其事。既然如此,你怎么会没事呢?」 沮丧的他忍不住垂下肩膀,手捧碗盘低着头。原本像是马尾巴的头发,又变回委靡不振的松鼠。 「我没有跟其它人说。」 「啥?那你还真是客气,真不像你的作风。」 「并不是。虽然她做菜的手艺很棒……可是她不仅不漂亮,眉毛还是男人的三倍粗。」 「三倍……」 「而且她的低沉声音实在不像女人,还比我高一个头。」 我觉得他被骗得很惨。 「结、结果如何?我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拿到奖金,总而言之你活着回去了,也开开心心和她结婚了吧?」 「等我回乡之后,她早就结婚了。」 「什么!?」 耐杰尔.怀兹.马奇辛的不死传说就此开始。 「这是我事后才知道的,纵使她长得不漂亮、声音低沉、个子很高,但是受男人欢迎的程度不输给其它女人。只要吃过她做的菜,任谁都会变成她的俘虏,而且迷恋不已……即使她的眉毛有三倍粗。」 「是……」 不敢说那个人或许不是女人,只是把拿出来的酒瓶对着灯光。 真的有那种事。无论对方是什么女人,都会无可救药爱上她:即使美到不像这个世上的女性,也有得不到爱情的时候;即使是外貌与「美」字扯不上关系的女性,也有人觉得她很可爱;就算是完美无缺的女性,相处一阵子之后也可能会发现个性不合。 在没有坠入情网以前,是不会知道自己爱上对方的理由。就算面对众人赞赏的女性,也不一定会对她受人称赞的部分感到动心。虽然最后会接受对方的一切,爱上她的全部,最初的那种悸动还是因人而异。 可能是眼睛、可能是声音,也可能是嘴唇,或者是对方一时的优雅举动。 不过我全部不是。 放下透光的酒瓶,拔开烂到快要粉碎的软木塞。瓶底有些沉淀物,我满心祈祷这次的酒不会太淡。 「料理手艺的确能够抓住人心。」 「怎么,你也用你的手艺让女性为你神魂颠倒吗?」 可能是想用吃来排解心中的悲哀,马奇辛又开始大吃特吃。如果有人撞见这个场面,看到两个老大不小的男人面对面吃饭,一定会觉得很恶心。 毕竟是在这种深夜,还是在厨房的调理台。 「你错了,我是爱上对方的人。」 情侣相遇的方式千万种,像是青梅竹马,或是父母决定的伴侣,不过我跟她的相遇并非如此,因为我们都不认识对方的家族。那些家伙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我们是在王都的园游会或舞上认识。 这不是事实。 我们没有穿着足以参加女王宴会的漂亮服装,也没有前往能够跟家世显赫的贵族之后见面的场所。 我穿着有点脏的制服,她穿着孩子气的纯棉睡衣,而且还像小孩子怕肚子着凉一样,把上衣的衣襬都塞进去。我不知道其它女性是否爱穿那么不性感的睡衣,不过她明明都是个大人了,还是穿成那样。 我也还是年轻士兵,穿着单薄的军服,身上连个阶级章都没有。我这个不太认真的新兵是从几乎昼夜不停的实战训练中偷溜出来。 因为肚子饿了。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偷偷溜进附近的城堡。不过我没有打翻锅碗瓢盆。」 「军队里没得吃吗?」 「你应该知道军中训练是怎么回事吧?因为没有敌人就没有恐惧,只能利用其它方式逼迫士兵,否则训练就失去意义了。像是地形、气候、饥饿,总之军队才不管是不是花上十天的时间,训练期间都没有任何补给。虽然不至于吃毒菇,但是蛇和青蛙都是理所当然的食物。不过只要把牠们当成鸡肉,味道还挺不错的。」 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捕获这么多爬虫类与两栖类,因此年轻士兵总得要饿肚子,所以就算到了就寝时间也没那么容易睡着。于是我离开那群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年轻人,在夜晚的森林寻找食物。照理来说这种行为是重罪,要受到严厉的处罪,但是就算长官知情,也会因为我是贵族子弟而不敢过问。 总之爱耍小聪明的我,先把目标放在来得及回到队上的地点,于是发现某个巨大黑影的角落有亮光,于是躲过许多守卫,从窗户偷溜进去,想不到那里竟是温克特城的厨房。 温克特的士兵一向以勇敢顽强著称,就算没有魔力的人,战斗力也十分优秀,尤其是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守卫城堡的士兵应该都是骁勇善战的强者。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我能够躲过监视闯进厨房,或许算是一种奇迹。可能是上天一时兴起,想让我跟她见个面吧。 苏珊娜.茱莉亚就在那里──温克特城的厨房里。 「谁?」 可能是闻到奇特的气息,茱莉亚从调理台探出身子询问。 而且她还转身对着我,脸也朝向我的方向,根本看不出来视力有问题。尤其是没有一丝不安和惊讶,镇定地再问一次: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对不起,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我真是白痴,一只脚跨在窗户上,还在深夜里遇到妙龄女性,怎么可能不可疑。忽然想起自己在做什么的我,决定放弃越描越黑的辩解。这时候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告诉她自己是为了粮食偷跑进来。 「其实我是肚子饿了……」 「我也是!」 茱莉亚突然发出喜形于色的声音,绕过调理台走到我这边。 「可是只要我说想吃宵夜,就会被其它人念,说什么这么晚还吃东西,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我弟弟明明可以在任何时间吃东西。不过我弟弟的年纪还小,他只要一吃饱就会马上呼呼大睡。」 「那个……」 「所以我无法像我弟弟那样吃,大人也不能吃饱就睡。况且我还得练习魔术,要是不小心睡过头错过武术训练就惨了。因为武术教官一直想尽办法,想把我从训练课程剔除……哎呀,你……」 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她,毫不客气摸了我的衣服。似乎是要加以确认般,手掌从衣领摸到肩膀,然后往胸部移动。我觉得她是个很不客气的女人,但是碍于气势无法回嘴。 「不是这附近的人。」 「我是士兵,我真的是真魔国的士兵。」 她喃喃说:「说的也是,也对。」之后就把手从我的胸前移开。帮我理好被树枝弄乱的衣领之后,伸手贴在肚子上: 「而且肚子也饿了。」 这是我第一次仔细端详她的脸。 苏珊娜.茱莉亚是个值得赞赏的女性。众人都称赞冯温克特家的千金,说她的外貌清秀美丽,心地又善良。 即使是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我,也觉得她完美无缺。天蓝色的眼睛很美,带点淘气的微笑嘴唇也很可爱。 只是以这个年龄的女性来说,欠缺一点优雅,甚至还有点粗鲁,不过这些都是认识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只不过当时的我没有坠入情网。 我们只是肚子饿的年轻人,为了偷吃宵夜而溜到厨房的同类。所以何不符合我们的愿望,让目的顺利达成呢? 那天晚上,我们把厨房里的食材全都用上,而且全部吃光光。饥饿的士兵跟空腹的公主面对面坐在不大好看的大调理台旁,在天亮以前镇满肚子之后分道扬镳。 没有被人发现的我顺利走出城堡,并且回到军队。我是在白天的行军才发现我不但没机会握她的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 「后来你跟那位女性就没再见面了吗?」 胡子滴下汤汁的马奇辛开口问道,不过这次他用了汤匙。可能是没有那么饿的关系,他终于有心情使用餐具。 「怎么可能,她可是我的未婚妻。」 「什么,她是怎么从平凡的邂逅变成你的未婚妻?」 「因为她记得我做的菜。」 从此以后我就时常偷偷溜到温克特城,第二天才知道她的名字是苏珊娜.茱莉亚。我也向她表明自己的身分,但是就算她知道我的身分,也只让我进厨房而已。应该说只有在那里我们才有事可做。 「别说是寝室,我连客厅和花园都没去过。我们只有在深夜的厨房见面,一边聊天一边大吃大喝。」 听到我没被邀请进入她的寝室,马奇辛突然露出充满优越感的表情。随便你怎么想了,这个胡萝卜醉汉。你可是十四岁就被女人欺骗的早熟人类,不像我们只要那样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菜鸟士兵的训练终于结束,我以实习士官的身分前往国内各地,同时也在军队学会料理手艺。我的兴趣变成重现在远征地点受到款待的餐点,以及当地平民吃的点心。 「多亏这样,我们的厨房约会变得越来越充实……」 「不管怎么听、不管我怎么听都不觉得你会跟那个女人发展到男女关系!」 右手紧握着汤匙的马奇辛放声大叫。明明肚子填饱之后,心情会比较平稳,想不到这家伙就算吃饱也会乱发脾气,真是难伺候。 「当然会。」 「怎么发展的?什么时候!?」 就算他这么问,因为我不是茱莉亚,所以无法了解她的心境变化。但是我对自己的感情记得清楚,彷佛每天认真纪录的日记,印象非常深刻。 还是菜鸟士官的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是怎么爱上苏珊娜.茱莉亚。 「我之所以爱上她……」 茱莉亚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是用全身的感官来吃东西。她会把碗盘端到前面享受香味、用脸颊跟额头感受往上冒的热气、用手触碰汤汁以及确认食物的软硬,然后轻轻用银汤匙弄碎。她的动作很轻,但是毫不留恋。 那天我用刚学会的调理方法完成第一道料理,材料是又大又硬的贝类以及白色鱼肉。在距离海岸很远的温克特地区,没有将食物煮熟是不会吃的。 「好香喔!天啊~~我觉得你当军人真是太可惜了。」 茱莉亚跟往常一样,用全身品尝料理。当她白晢的手指触碰热气腾腾的碗盘,被棕色汤汁弄脏的瞬间──可能是她忍不住香气四溢的料理,也可能是无心的举动。 我就是在这个瞬间爱上苏珊娜.茱莉亚。 「她竟然直接用手抓起来吃,还用手指捏起食物,像是一个没有家教的子孩。不过她在喝汤的时候,马上察觉自己做出淑女不应该有的举动。原以为她会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她居然捧腹大笑。她边笑边担心鱼会冷掉,所以第二口还是用手捏着吃。于是我也为了配合她,用手抓起热腾腾的贝类。一旦离开这座城堡,我过的就是粗犷的军旅生活,因此用手抓东西吃一点也不奇怪。但是茱莉亚不一样,虽然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有男子气概,拳脚功夫也很厉害,终究还是冯温克特家的宝贝千金,不可能当着父亲的面前做出用手抓东西吃的无礼举动。」 苏珊娜.茱莉亚把盘里的料理扫个精光,才一边捧腹大笑一边说: 「讨厌啦,阿达尔贝鲁特。我只有跟你一起吃东西的时候才会这样哟!」 「那样比较好。要是妳在父亲大人面前这么做,他或许会吓到被虾子噎到。」 「没错。说到我父亲大人,他已经帮我谈好婚事了。」 我问了一句:「妳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啦?」 因为我只是个士官,根本成不了气候,茱莉亚的年纪又比我小,所以我觉得订婚和结婚对我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不过有部分贵族把婚姻当成加强双方关系的手段,那种婚姻就和年龄没有关系。 不过她似乎也不赞成那种方式,闭着嘴摇摇头: 「不,我还没到那个年龄。我的魔术跟拳脚功夫都还不成熟,就算是预备士官也不能算是独当一面 的士兵。所我跟父亲大人说,我觉得结婚跟恋爱对现在的我来说还太早。即使迟早会步上那个阶段,我的心里也早已经有对象了。」 就在不久之前,在连呼吸次数都算得出来的刚刚那一刻,爱上苏珊娜.茱莉亚的我,一面感到些许失落一面反射地回问: 「对方是谁?」 是谁在那里──!」 水桶与叫骂声同时飞来。 只见旅馆老板娘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右手还勇猛地握着柴刀。 她想说楼下变安静了,于是过来看看情形,想不到闻到厨房有饭菜的香味,还传来说话声。就在心想应该不是盗贼的时候,一把怒火终于爆发── 「嗨~~老板娘,抱歉吓到妳了。这家伙是我的伙伴……」 「给我滚出去──!」 喂、等一下!三更半夜要把我们赶到雨中!? 来不及抗议的我和耐杰尔被她从后门赶出来,我的剑与少许行李也被丢出来。酒还没醒的我没有力气跟抓狂的人类争辩,只是坐在泥巴地上傻笑。 打从我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开始,蕴酿已久的笑意再度发作。那是那种十岁小孩才会发出的笑声,真是受不了。 淋着雨的马奇辛弯下腰,看着我的脸问道: 「那位女性怎么回答?」 「不记得她说什么了。反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我没有忘记,我想到死都不会忘记。一脸讶异的她是这么说── 「就是你。」 序章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不曉得在得知這件事之後,您會露出什麼表情?不過您是個天生靦腆的人,或許會為了掩飾臉上的笑容硬撐到臉部抽筋,說不定還會說要把我整個人埋在土裡,只露出一顆頭。 不過我相信您一定很高興家裏多了一名新成員。 他的髮色還有鬍鬚,怎麼看都很像爸爸,這大概是隔代遺傳關係。而且開口閉口就是「無能馬尾,白痴馬尾」也跟爸爸很像,應該也是隔代遺傳的關係。還有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非常粗魯又很痛,這點也跟爸爸很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越來越寂寞。 因為他不像任何人的地方,好像只有馬尾而已? 致親愛的爸爸………… 事情發生的有些唐突,不過你有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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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逃到我说的收容设施,遇到神族的警卫之后就这么告诉他们——用圣砂国语说: “我遭到死者的追杀。” 除此之外还说: “我从一族的坟墓回城途中,遭到死者军队的攻击,只有几名警卫得以残存,幸亏遇到这名骑马民族,靠着他的马术才得以甩掉那些死者逃跑。不过那些家伙一定会追杀过来。” 听到与年轻皇帝有相同长相、相同声音的人这么说,就算是置身偏僻之处的士兵也会奋起保护君主吧。假扮耶鲁西的萨拉列基继续说道: “那些死者使用奇怪的法术让我们失去意识,等到大家迷迷糊糊之后再加以操控。幸存的护卫也惨遭毒手,现在已经变成敌方操纵的傀儡。要是我再中那些家伙的法术,很可能会被带走。大家听好了,就算我置身在那些家伙之间,也只是遭到操纵,千万不要把我当成敌人!只要瞄准死者,只要解决死者就好了!” 这些在平时听起来会让人感到不解,但是听在兴奋的警备队长耳里可是大好消息。毕竟对于平常只是监视奴隶的士兵来说,这是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重大事件。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紧急状况,很少有人能够保持冷静。 萨拉列基在这个时候以反向操作的手法扮演圣砂国皇帝,真不愧是自称·替身的人。不过同行的骑马民族可能只会觉得“天啊~~替身又想做什么了。” 后来他说“我很讨厌欠人情!”实际上他根本被逼得走投无路,就算是我这个菜鸟安排的作战,也只能够乖乖配合。人生偶尔也是有吴越同舟的时候。 总之演技派的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就是这样拉拢执行边境勤务的圣砂国警卫,成为我们的友军。当所有激动的警卫举剑大喊“打倒死者,保护陛下!”时,塞兹莫亚和达卡斯克斯,以及十名左右的特别行动队已经避开警戒松弛的警卫耳目,释放收容所里的奴隶。只不过没有让他们马上逃走,而是寻找适当时机准备交给贝尼拉。 等到拖着我与盒子的耶鲁西军,和成功担任向导角色的沃尔夫、贝尼拉抵达大陆北端时,隔离海外归国者的收容所已经摆好wele死者的阵容了。 尽管冲进那里的耶鲁西军是年轻皇帝率领的正规军,但因为手下净的外表看起来很可怕又不吉利的复活组,因此反而变成敌人。 只不过虽然说是士兵,收容所的警卫人数只有二十人左右。就数量来说,耶鲁西可是压倒性地有利。 虽然他们勇猛地迎战复活组,但是差距将近五倍的战力即将决定这场仗的胜负。 这个时候,海瑟尔·葛雷弗斯以贝尼拉的身份做出表示。 她告诉收容所里的许多伙伴,要为耶鲁西而战。 他们大多是没有什么力量的奴隶,而且长久以来的收容生活也使得他们身体虚弱,不过,贝尼拉还是说: “就算是这样,这个世上没有不保护国家元首的人民。即使他是长期凌虐我们,也不肯聆听我们心声的君主,但是没有把国家元首交给死者的人民!” 想不到伙伴们全都听从在马背上高举右手并握拳向上的她。我很钦佩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指导者,还敬佩到忍不住拍木乃伊的肩膀。 于是大家手持非常日常的武器……也就是十字镐跟圆锹,一面高喊“还我河山、化为尘土!”一面战斗,现场变成极为罕见的宗教战场。那副景象我实在不愿意回想。 我从运载盒子的拖车跳下来伺机逃跑,必须找村田,还有主动担任诱饵的沃尔夫拉姆。但是才走没几步就听到耶鲁西充满威严的叫声,几名复活组挡住我的去路。可恶,他明明没有注意到我才对。 有个僵尸似乎怀疑我的控制器……也就是木制球棒有什么威胁,问题是在交换人质时我就已经表明手无寸铁,因此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武器。既没有木棒也没有棍子也没有平底锅也没有狼牙棒。既然这样,干脆就用阿拉英的骨头…… 站在我前面的三具僵尸突然消失,眼前的视野突然大开。一具头跟身体分家,其他两具也遭到破坏,散落满地的骨头看起来是无法修复了。那不是钝剑办得到的,而是被更重更巨大的刀刃从背后砍倒。 “约札克……” 他背对月亮站立,我看不见他的眼睛、脸、嘴巴,只有他的人影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但光靠那样我无法辨别克里耶·约札克是敌是友。如果不再靠近一点,真的不晓得他到底是恢复正常还是被人操控。 在我的面前,约札克只靠手腕的力量转动足以把人一刀两半的沉重长剑。 “约札克,我问你。” 我的话只讲到这里,但是我们没有行动也没有说话,仿佛杵在原地方不动的蜡像。 远处好像有人呼唤我的名字。那是伙伴的声音。我虽然想说声:“不用管我,去找村田。”但总觉得此时若是随便行动,眼前的均衡状况就会崩溃,因此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打破那个现况的人,不是我也不是约札克。 “肯拉德!?” 我没能来得及制止他。身子往前倾、飞奔而来的肯拉德,就算脚被沙子绊住而失去平衡,仍然用出鞘的刀刃挡住约札克手中的重剑。 “我曾经说过,我会亲手杀了你!” 在短暂的一瞬间,他露出我熟悉的温柔笑容: “亲手杀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拔剑拨开一小口的重剑,但是约札克没有松手,还让顺势将举到头顶的剑用力往下挥。两把铁器交击发生沉闷的撞击声,刀刃画出银线之后在两人面前冒出火花。 我企图阻止他们并大喊“你们是好朋友,不要这样!”不过这时候闯进去铁定会受伤。不仅如此,其中一方可能为了要闪避我而失去平衡,甚至受到致命伤,因此束手无策的我只能杵在原地不动。 肯拉德往后退了一步。 “闪到一边凉快去,你们这对好朋友!” 之间阿达尔贝鲁特从闻声有所反应的约札克左方杀来。看起来他是从高处跳下来,因此正好挡在两个人之间。他用背部跟肌肉发达的肩膀用力把肯拉德往后推。 “阿达尔贝鲁特!” “你们该不会认真对打吧!?我说过让我来!更何况不是千万交代你不要接近盒子……唉呀呀!” 阿达尔贝鲁特为了闪避逼近的剑尖而往后退,还发出满意的笑声。看他开心地蹦蹦跳跳,一边换手拿剑一边挥动右手: “好险好险,看来真的不能小看亚鲁诺德的生还者。” 在他说话的同时,约札克当然没有停止攻击,当手里的剑被挡下,他也改以双手握剑刺过来。如此依赖也比较容易逼近招式大开大合的阿达尔贝鲁特身边。 (插图) 他大概也习惯这种攻击,每次都能在快要划破皮肤的距离从容躲开。而且还在千钧一发之际轻松闪过直冲过来的约札克。 但是约札克没有倒下,还用脚尖勉强制成身体,可是上半身处于完全无防备的状态。如果这时候补上一击,铁定会整个人陷入沙地。不过阿达 尔贝鲁特也失去平衡,只用右脚大大跨了一步。 “啐!” 我听到有人咋舌。约札克逼近的剑尖划破阿达尔贝鲁特胸前的衣服,喷出漆黑的液体。 “古兰兹?” 一分为二的小瓶子掉落干燥的沙地,那些液体不是血。在月光与火把的照耀下看起来很像血,但是并非任何一方的血,而是阿达尔贝鲁特怀中瓶子的液体。 但是心情的放松也只有短短片刻,因为约札克正蹲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呻吟。他的左手捂着双眼,连剑都掉在地上,最后甚至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打滚。 “约札克的……眼睛……” “阿达尔贝鲁特,那瓶液体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红色恶魔的药水。唯一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毒药!?约札克!” “放开我!” 我想扶起地上打滚的约札克,但是肯拉德制止我。在他身后的我虽然没有看到,他好像在约札克的脖子附近做了什么,约札克的四肢跟着停止动作。 “约札克,该不会……” “不要紧,他没有死。不,更重要的是陛下,他……” “有利!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咦,他怎么了?又死了吗?”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约札克,萨拉列基脱口而出的话让我感到很难过。但是这次的作战计划,萨拉列基确实帮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他,我们就无法拉拢收容所的警卫。一想到这里我便努力克制情绪。 萨拉列基没有遭到敌我两方的追杀,他不晓得在什么时候能穿过许多剑及圆锹来到我的身边。至于我所在的位置,距离他弟弟也很近。 “萨拉,你在做什么?” “嗨,耶鲁西。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呢。你该不会打算丢下哥哥一个人快活吧?” “你是白痴吗?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一起出现,铁定会露出马脚的!?” “那我就把你藏……唉呀!” 原本还在开玩笑的他,看到拖车上的东西便闭嘴不语。一开始我还以为萨拉列基是看到阿拉英的遗体,大受打击而说不出话,可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不是母亲干枯的遗体,而是摆在旁边的庞然大物。 “啊哈哈,原来在这种地方,真是意想不到。” 萨拉列基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还不时打量我、耶鲁西,以及禁忌之盒。 “天啊,无知真是有够可怕,有利。耶鲁西该不会是想那你测试这个盒子吧?” 对于他的一举一动感到怀疑的我还是点头回答: “没错。” “他一定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得到操纵死者的力量,他该不会以为那是充满那种要素的盒子吧?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昨晚看过有利的魔术,竟然还认为盒子的钥匙是魔王,真是有够白痴。看到那么雄伟的水龙,还没发现有利的属性是水!竟然认为操纵谁的当代魔王能够解放‘冻土劫火’!” “萨拉,你怎么……” 他怎么知道这个是“冻土劫火”?情报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还是他早已知道,只是用高超的演技加以掩饰? “有利,我很想订正你以前说过的话。我跟耶鲁西一点也不像,完全不像!啊——真是的,他真是有够迟钝,不敢相信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 萨拉列基没有注意到我的怀疑,拼命嘲笑自己的弟弟: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只能继承圣砂国了,大白痴。” “没必要这么挑衅吧……” “嘘——安静一点,有利。耶鲁西操纵所有的尸体手下,当成棋盘上的棋子。对了!伟拉卿,你不是很擅长说冷笑话吗?” 把失去意识的约札克扛在肩上,脸色大变的阿达尔贝鲁特准备逃走。 “咦!?什么!?跟总统选举有关可以吗?” “跟种族问题扯上关系就不行——!有什么可以说呢……譬如说心情愉快的好家伙!” 一听到我说的话,肯拉德的嘴角立刻往下垂,挡住敌人的手也停止不动: “什么——?” “手、手的动作不要停啊——!” 我遭到伟拉卿的否定,受的伤害难以估量,本来希望能得到他的夸奖……旁边的萨拉列基“啪!”地拍手,似乎要拿出压箱法宝: “好——那么我来公布一件不重要的事实——耶鲁西在三岁之前,都窝在母亲大人的胸部里面喔——” 耶鲁西僵在原地,脸颊慢慢泛红,闻言的我们内心也有个疑问: “为什么要窝在里面……” “我怎么知道……” “我没有用圣砂国语说出来,算是哥哥对你的爱喔,耶鲁西。多亏这样你的部下才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到了此时,发生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事。 目前是友军的圣砂国警卫里有技术很差的弓箭手。在混战之中射箭不仅危险,还无视小学生也明白的常识,从收容所的监视高塔发射火箭。或许他只是以为哪个行礼燃烧起来就能摧毁那些死者,可是技术奇差的弓箭手没有主意他们的国王耶鲁西就离自己瞄准的东西不远,还是用浑身的力量射出一箭。 火箭划破黑夜,笔直飞向目标——朝禁忌之盒·冻土劫火飞去。 “上人说过不能用火啊!” 虽然有不少人发现这件事,但是实在比不上箭的速度,没有人来得及出手制止。 他们只是默默听着熊熊燃烧的火箭刺进木盒以前发出“咚!”的声音。在盒子旁边的阿拉英也在此时倒下,像是为保护盒子般正面挡箭,还丝毫不差地正中心脏。 周遭的人们根本来不及惊讶,干燥的遗体迅速燃烧爆炸。只见持续燃烧的尸块散落在祖国的沙地上。 耶鲁西发出惨叫,那种凄惨语调完全不像这个世上该有的声音。 当天空翻出鱼肚白时,我终于在满是僵尸残害的沙漠与村田重逢。 我们就像经历生离死别的兄弟,用力抱紧对方。我们用手抚摸对方的手与背,确认伤痕累累但是四肢健全的身体,不停重复同样的动作。 “村田,啊——真是的,可恶……”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你还活着。” “涩谷,我才想说那句话。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在地球为了找你,就连你哥哥也在四处奔走……” 朋友讲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被我抱住的肩膀泄了气似的往下垂。 “唉——” “什么?怎么了?” “我还以为死定了。” 他害怕地垂下眉毛,说话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平时聪明活泼的他。我想他是感到不安,于是双手抓住他的脸颊,有点粗鲁地顶了他的额头。也许说“撞”比较正确,我还笑着表示我有控制力道。 “放心,有我在。” 纵使他拥有遥远漫长到我无法想象的过往记忆,但他终究是跟我同龄的朋友。 “已经没事了,阿健。” “拜托不要用医生的口气说话好吗,小有?” 村田也不由得笑了。 “别把自己讲得好像有多伟大。我之所以不惜把自己搞得这么惨也要过来这里,都是因为你下落不明的关系喔?” “拜托,即使没有擅长文书工作的你出马,我也是一样活蹦乱跳。”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在语尾加强语气,心想“不然是什么意思?”的我等他把话说下去。 “我想要亲自寻找,用这双手、这双眼睛找你!” 说出口的 话是感谢。可是我觉得听起来很滑稽,只能点头回应。 “我一直希望有个不需要藏私作假的真正伙伴,能够分享一切事物的朋友。” “嗯。” “我一直想要你这个朋友。” “嗯。” “所以我必须亲手找你。” 讶异自己只能拼命点头的我,从口袋里拿出眼睛,把它戴在满身脏污的村田脸上。因为不太习惯,无论怎么戴都戴不好。不过村田还是很有耐性地等我帮他戴好,恢复视力之后才抬起头来。 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贝尼拉跟沃尔夫拉姆带着疲惫的笑容走过来。虽然满脸倦容,还是挂着充满喜悦的笑容。沃尔夫手上出鞘的剑,沾满棕色的碎皮碎肉。就各种来说,这都是场有如恶梦的战斗。 笑纹更加明显的贝尼拉开心说道: “gemtleman,你们表现得很好!” 沃尔夫拉姆找到蹲在弟弟旁边的萨拉列基,像是要对之前把大家耍的团团转的小西马隆王报一箭之仇,难得以开心的语气说道: “听说你的国家派来的船只在外海像个迷途小孩四处乱晃,看来小西马隆的航海技术还需要再努力啊。” 天快亮了。 第八章 战乱的夜晚天亮之后,在海洋尽头的白沙之国有了重大变化。这是圣砂国史上,奴隶头一次协助士兵拯救皇帝的性命。不只是奴隶,连骑马民族跟收容所的士兵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掩盖——过去不被承认是神族的人们救了皇帝。 这个国家可能不会突然改变,但它确实在改变,慢慢听到受虐者的声音。 “把我的生命献给这个孩子。” 坐在海盗与走私商人的秘密港口狭窄石阶上,海瑟尔·葛雷弗斯正在阅读某位女性的日记。她的手指在上面游移,只要看到美丽的场景就像吟诗般念出来: “把我的一切献给这孩子……面对心爱的人死亡,任谁都会陷入进退两难的悲伤。” 被两个女孩抓住腰部的沃尔夫拉姆和我,慢慢走在凹凸不平的石阶上,带有咸味的海风吹来真的很舒服。 “不晓得谁帮她实现愿望的。儿子复活了,但是阿拉英没有马上死掉。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她的心脏没有马上停止,而是虚弱地、缓慢地……死去。譬如说那一年她的脚就无法动弹,隔年的手。不久身体内部开始腐烂……然后慢慢死去。她把儿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因此才帮他延长寿命。无论这个愿望是谁实现的,都太悲惨了。” “对我来说与其说是奇迹,倒不如说是恐怖片。” “年轻的女帝阿拉英可是很有活力的,之后越来越少公开亮相,原来是这个原因。” “跟盒子有关吗?” “这个嘛,谁晓得呢?根据贤者大人的说法,那个盒子似乎只能‘破坏’吧?” “好像是。” “既然这样,或许是他们信仰的什么神明,或是坟墓里或地下通道里的王族灵魂干的。你想一下,那个女人抱着死去的婴儿跑进能够实现内心所有愿望的地下通道哟!更何况那个不吉利的盒子,说不定有贤者大人不知道的功能。不然就是——” 伴随悦耳的声响,海瑟尔合上日记并且递给我: “——阿拉英自我力量所造成的奇迹。关于这点我真的无法断言……咦?” 仿佛是第一场发现,她一边盯着杰森跟弗莱迪一边问道: “你们就是替我担心的两位温柔小淑女吧?” 双胞胎出乎意料地温顺、畏缩,也不复见平日的高傲,似乎明白探究别人的健康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不晓得是谁的教导,不过真有礼貌。 “你们对我说过‘帮帮贝尼拉’吧?那个贝尼拉,就是这个人……海瑟尔·葛雷弗斯?” 双胞胎一起点头: “希望你能帮她。” “没错,用魔术。” “用魔术?” 她们又在同一时间点头。 “没错。” “你们说的‘帮’要怎么帮?我要怎么做?协助她废除这个国家的奴隶制度吗?” “不是的。” “那个,我们自己来。” 真是了不起的觉悟。 “不然……” “治疗她。” “没错,治疗她。治疗贝尼拉的身体。” 就算他们如此要求,但是贝尼拉……也就是海瑟尔·葛雷弗斯刚才还在战场上奋战,完全看不出她有病。至于成为话题的本人则是听不懂共通语,在一旁露出意外的表情: “如果可以,能不能用这边的语言说?对了,那两个孩子好像对圣砂国语不熟,不然讲英语也行哟,陛下。你们是在讲我吗?你们在讲我的事吧?” “她们要我治疗你的身体。”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毛病啊?” “她们说不是病。” 我的翻译让双胞胎更加用力点头: “不是,我们看得到,贝尼拉的灵魂。” “没错,是灵魂之光。” “它正在衰弱。”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光芒就一点一滴地变弱。” “所以你们觉得是生病?” “之前她们也有过类似占卜的举动。” 当时接受占卜的人不是我,而是沃尔夫拉姆。但是当时她们不仅没说什么弱不弱,还说他有王者资质,想必他也很高兴吧? “她们说的准吗?” 被我问到的沃尔夫拉姆回想了大约十秒,双手抱胸略为伸出左脚,嘴角带着笑意: “不,并不准。” “不可能不准!” 双胞胎似乎是杰森的女孩显得很生气,忍不住出生抗议。不过海瑟尔打断少女的话: “我的事情讲完了吗?” “还没有,海瑟尔。根据这两个孩子的说法,你的灵魂……呃——那个,好像从以前光芒就很弱,怀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们说我的光芒很弱?” 海瑟尔·葛雷弗斯皱起眉毛,紧闭嘴巴,用手把头发往上一拢: “真是伤脑筋。” 她满脸困惑地垂下眉毛: “孩子们,那是老化。” “咦?” “要是你们知道我已经活了多久,铁定会大吃一惊。就这个国家的奴隶阶级来说,我应该是最高龄的。我的年纪可是比那些住在宫廷享受大鱼大肉,还有医术高超的治疗团队随侍的达官贵人还要大。不仅如此,如果去调查生命力最强韧的葛雷弗斯家族,也没有人像我活得这么久。不过……” 老妇人像个孩子似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是不知道魔族的寿命有多长。” “魔族可是长寿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不过以人类来说,你算是相当长寿了。” 海瑟尔从波士顿失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事,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时间要怎么计算,不过在地球上可是经过七十年。当时的她如果是六十多岁,现在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岁,这可是列入金氏世界记录都不足为奇的数字。 但令人惊讶的不是她的岁数,而是老当益壮的身体。纵使年过百岁还能在恶劣的环境生活,做着十分辛苦的勤劳工作,还率领奴隶跟我们旅行,并且为了就出伙伴作战。我不敢说她和魔族并驾齐驱,但是以生在地球的人类来说,这么健壮的体魄可以说是奇迹。不仅是肉体,连精神的强韧程度都令人啧啧称奇。 但是海瑟尔·葛雷弗斯向大家表示自己的身体正在衰退。她不是生病,而是老化。 “我的眼睛、鼻子、脑袋、手脚,以及腰都是。对了,还有这里。” 举起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胸。是指心脏,还是说心态? “因为年纪大了,我的手脚已经会发抖,只要长时间使用就会软弱无力。所以就算灵魂的火焰变弱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反而是天经地义的事。” 似乎是从单字推敲语义的杰森跟弗莱迪抱住我的腰: “帮她治疗,我们没办法救她。” “有利,用魔术。” “贝尼拉,希望。贝尼拉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大家都这么说。” 金色的眼睛闪耀着祈求跟希望,害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啊——那是无法治疗的。” 海瑟尔本人双手叉腰,而且笑得非常开心。就像是当上奶奶的人因为“孙子虽然讲了虚幻的梦话,不过他们真是可爱又聪明的孩子”而露出的得意笑容。 “任谁都会变成上了年纪的老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也是无法治疗的。虽然我年老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是经过漫长的时光之后,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 “海瑟尔……” “既然灵魂的光芒越来越衰弱,就表示我在 不久之后就得迎接那个时刻的到来。我终于来到看得见天国之门的位置了。” “可是对于看不见灵魂这种麻烦东西的我们来说,你还是老当益壮,而且也很美丽。” 习惯与女性应对的肯拉德从旁走过,不经意地说出一句中听的话。那可是我办不到的高级说话技术,我只知道这句话说得真好。 “海瑟尔,我无法治疗你的老化,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许办得到。” 海瑟尔·葛雷弗斯惊讶地扬起一边的眉毛。 “或许我能带……” 我没有把“或许我能带你回地球”这句话说完,因为我没有自信。就连我自己跟村田都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在哪个时间降落何方,一切条件都不确定,实在没有信心拍胸脯保证自己能够带着刚见面的老妇人成功进行星际之旅。只是如果她想回到地球,或许有希望成功。 “你的建议的确很诱人,也让我很感谢,不过我要留在这个国家。” “虽然不晓得成功的几率有多少……咦!?” 我被出乎意料的回答吓到抬头观望,不过冒险家满是皱纹的嘴角浮现调皮的笑容: “我没打算去什么地方。如果我回去波士顿,那些年轻亲戚也许会欢迎我,不过……” 她越过我的肩膀眺望远处的某人,我猜应该是肯拉德,也可能是越过他寻找其他幻影。叹了一口气唱了一小段曲子,但是马上住口。 “既然已经骑虎难下,就让它变成漫长的旅程吧。” “说得也是。” “不过试着在这个国家当林肯,不也挺有趣的吗?” “你想当圣砂国的总统吗?” “不,我不像当什么伟人。不过至今还不确定未来是要另立一个代替耶鲁西的皇帝维持帝政,或是稍微加以干涉,回归王政。总之我只希望从不合情理的阶级社会解放众人。” 海瑟尔一面说,一面从狭窄的石阶环顾眼前的小港口。刚离开收容所的人们把活物搬进魔族的船舰,或是接受船上不需要的粮食与物资。至于很快就振作的骑马民族在迟迟不肯前进的马上讨论什么。在这么拥挤的场所,用两只脚走还比较快吧。 “等我亲眼看到这些孩子从恶政之中释放,我就打算隐居。” “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吧?” “不晓得,只有神才知道。”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你一定要来真魔国拜访喔?那是个好地方,而且风光明媚。” 我的脑里不断浮现真魔国的优点,发现若要解释故乡多么美好,大概不是一个小时或一天说得完的,不过我也没办法说得很清楚,越是回忆就越想早点回去,甚至开始鼻酸。 “千万不要忘记了,贝尼拉。你可是亲善大使,有义务来我国谒见国王。” “我也想跟上人聊一聊,听一听孙女的冒险经历。” “我先声明一下,村田的故事可是很长的,所以你必须在真魔国住上好一阵子。你就来我国好好休息一下,那里也有很受女性喜爱的温泉。” “说的也是。” 海瑟尔·葛雷弗斯轻轻点头,笑着把头发往上拨。 刚才从我旁边走过的伟拉卿跟塞兹莫亚舰长正在魔族的船只附近说话。 “虽然我无法下令,是否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拜托?” “当然可以。” “那么请把锐利的东西全部撤除,桌椅也要。” “知道了,包在我身上,我也有过护送伤病兵的经验。那个……不光是肉体受到伤害,其他方面也有。” 兹莫亚舰长面色凝重地点头。虽然我不是刻意要缓和气氛,还是用开朗的声音开口: “肯拉德!” 肯拉德回头以稳重的笑容看着我。 “约札克呢?” “好像已经被带进塞兹莫亚安排的船舱里。他很安分,只是看起来魂不守舍。真是的,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连吉塞拉小姐也无法治愈啊……” “就算肉体可以治愈,但是记忆跟精神就无法用以毒攻毒的方式。” “毒!?那么艾妮西娜小姐……” “这种事情谁也不晓得,虽然我无法确定,心里总是有个底。” 肯拉德念出著名的悲剧。 “莎士比亚?” “虽然有点不一样,现在也只能赌赌看了。总之就算来硬的也要把他带回真魔国,说什么也不能把他留在异乡。” “那当然。” 当我回想起约札克的眼睛被阿达尔贝鲁特携带的液体泼到,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不禁感到毛发悚然。不过已经比更久以前在地下通道被迫分开的瞬间好上许多。 跟当时的绝望比起来,现在的不安可是轻松许多。 “只有他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 接着我清一下后来转换话题: “话说回来,伟拉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小西马隆的近卫军登陆以前,我还得监视萨拉列基。” “护卫的工作真是辛苦。啊~~不过之前已经接受我的锻炼,应该习惯了吧?” “哪里,个中乐趣可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对话就像喜欢作弄人的小孩。在魔族的眼中或许是无关紧要的经验,但是我也不可能老是当个菜鸟。我稍微研究过经济,对政治也比较了解了。于是我随口问起从“政治”这个词联想到的疑问。 “我说肯拉德,你说过‘我是去播种’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聚集支持者,那个……试图重新登上王位吗?” “怎么可能!我不是那个料。” 他很讶异地加以否定,但是若是要以才能来判断是否能够继承王位,最没资格的人就是我。他对着我说: “不可能的,我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我并不想得到什么地位,只是去传达我真正的意思。告诉他们,我父亲跟祖父渴望的是和平而不是侵略。可是要得到他们的信赖实在相当困难……你真是伟大。” “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向那里?” 肯拉德稍微低下头,眯起眼睛露出苦笑,笑起来就和长男一模一样。想那种事想得出身的我忘记问一个很重要的事。 “那个……” “我知道,西马隆的船好像来了。” 外观华丽的船只把狭小港口挤得水泄不通,这表示萨拉列基的重臣们抵达了。 “等到交接完成,我的任务就算告一段落。届时我会立刻追上的。” “慢慢来也没关系。” 我忘记问他口中的“追上来”是指回到我的身边吗? 不过也有人要留下来。 “我要留下!?” “不是吗?因为你跟人鱼可是骑马民族的救世主喔?” “我留下来干嘛!?那些家伙的村庄又没有遭到破坏,根本没遇到什么事耶!?为什么我非得留下来当他们的专属厨师!?” “反正救世主只不过是个头衔,这次的事件让你意外成为英雄,而他们接下来跟耶鲁西与之前的奴隶交涉,必须决定国家的方向不是吗?如果有你从旁提供意见,这样我也比较放心。因为你有才能,也是十贵族之一,对政治和管理领地都很熟悉。沃尔夫曾经说过,贵族平常的工作就类似领地的管理员。你很擅长分配工作吧?所以我觉得你会留下来,从旁辅助他们的政治。” 阿达尔贝鲁特板起一张脸,一面用手指抚摸骄傲的下巴一面问道: “为什么我得听从魔王的命令?” “咦?我有下达命令吗?我可没有印象,我只是说‘我觉得你会留 下来’而已喔?” “……我可是背叛魔族的男人喔!” “那又什么样?” “要是顺利,我甚至可以让这个国家变成反魔族国家喔!” “没关系,你尽管去做。” 我没有任何不安,而是真心的想法。办得到就尽管去做,不过他一定不会那么做。 “更何况你已经在这里建立家庭不是吗?我听说了,阿达尔贝鲁特!听说你有严肃的女儿跟可爱的孙子啊?你真是见外——不愧是肌肉男,了不起的屁股型下巴!赞啦,古兰兹的年轻老大!从今天起你将过着‘心跳不已!?人鱼生活’。” 听到我那么说,阿达尔贝鲁特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不过我马上从萨拉列基那里听到类似的内容,听说小西马隆王萨拉列基在附近哄着伤心欲绝的弟弟睡觉。由于他充分发挥好哥哥的形象,因此终于来到这座港口迎接他的部下,并没有责怪他。 “你真的一点都不紧张吗?我很可能会取代耶鲁西统治这个国家喔!” “如果你真那么做,只会变成必须和贝尼拉等人一较高下。而且还不知道是否能很快分出胜负,或许会拖很长的时间,如果真是那样,小西马隆该怎么办?” “我把很好的人才留在国内,不是只有我能做事。” “我指的不是留在国内的人,而是你自己有办法远离故乡吗?” “不然就按照当初的计划,小西马隆与圣砂国建立邦交,缔结对我们小西马隆有利的条约。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把神族当成好用的战力,一双胞胎统治的双子国家掌握世界霸权。真魔国与圣砂国的邦交将会落在小西马隆之后喔?” “没关系,只要你们感情和睦就好,毕竟你们可是兄弟。尽管感情和睦地以家人、同为国家领导者的身份弥补过去的空白日子。就像我跟我哥哥的感情也很好。” 希望你们两个变成事前讨论怎么抢在我前面下手,默契好到能够互当替身的好兄弟。 “如果你想缔结奇怪的条约,贝尼拉和骑马民族都不会默不作声。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耶鲁西的独裁统治还能够支撑多久。不过我认为你很有政治手腕,比我优秀许多。我相信你有能力安定这个国家。” 萨拉列基明明早就看出我的想法,还是装傻说声:“所以呢?” “支持你那个魂不守舍的弟弟吧。你应该引导他走上正确的方向。” “真是的,这个差劲的弟弟真是让人受不了。” “别忘了,有一群人被你那个差劲的弟弟虐待了许多年。对了,这个。” 我把淡红色的戒指跟皮革封面的书交给他。戒指是村田帮我拔下来的。他用丝线穿过手指与石头之间,又缠又绑之后一下子就拔下来了。幸好戒指是在我想砍下手指以前拔下来,真的帮了我大忙。 “我觉得阿拉英的日记应该交给你保管。内容很长、非常长。你的母亲……阿拉英……” 萨拉列基的回答比我想象中还有干脆: “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她死了。” “为什么?” “父亲告诉我的。他告诉我那个送我们离开圣砂国的人发生什么,据说那是身体逐渐死去的病。今天是脚,明天是手臂,今年是嘴唇,明年是眼皮。” “好惨的病。” “或许不是病,而是诅咒。总之母亲大人最后不仅是肉体,就连精神都遭到侵蚀。甚至说过看得见死者,有死者不断聚集在自己四周。在那之后我就被逐出王宫,理由是我没有应有的力量。那个人还说:‘你不是我的孩子!’” 他仿佛在回忆许久以前可怕的恶梦,继续说那个很可怕但是快要被遗忘的梦: “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她让三岁的我站在黑暗里,在从后面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上仰,一次又一次地说:‘你不是我的孩子,萨拉列基!所以我绝对不会带你走!’” “那该不会是不能让你被带走啊?” “为什么你会那么想?” “有空就看这本日记吧。晚上看也行,自己一个人慢慢看,这已经是你的了。” “那我就收下了。对了,有利陛下。” 萨拉列基毫不顾虑地询问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我。虽然刚面对母亲死亡的事实,不过他是个真正贪婪,也真正聪明的男人。 (插图) “你知道盒子怎么了吗?在我照顾弟弟的这段时间,它好像消失了。” “这个嘛,谁知道。” 刚好沃尔夫拉姆正在对我挥手,于是我没有回答就离开现场。我真的很想把它丢弃在某个地方,但是又不能置之不理。那可是攸关魔族消灭、封印的不详盒子。我很想遗忘它,但是每次走路就会想到它,每次呼吸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你的肚子没事吧?” 我们一离开萨拉列基的视野,沃尔夫马上露出过意不去的表情,还说了一句: “对不起。” “喔——那个啊?对了,沃尔夫,那一拳很痛耶!地下通道的事情虽然我也有错,但是打我的肚子就是你不对了。这根本是domeesticviolence!” 虽然既不严重也不普通,不过听到陌生名词的沃尔夫拉姆露出讶异的表情。伤脑筋,因为习惯跟海瑟尔的说话方式,害我常常引用地球的词汇。 “domes……那是什么意思啊?” “嗯——就是类似国内或国产的意思啦!”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回去之后会正式向你赔罪……” “不用了,正不正式不重要,你随时想要道歉都没关系。” 我毫不留情地往准备说些制式发言的背部拍下去,也有了“啊——就是这里”的真实感受。我在这里,沃尔夫也是。 “因为已经回来了。” 都在这里,无论是肯拉德、村田……或是约札克。 “我不敢说全部,但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带回来了。” “是啊。” 海风抚过沃尔夫拉姆的头发,他用力点头回应,很自然地把手伸向站在港边的我: “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变成怎样,但是这个国家一定会有所改变。 我顺着嘎吱作响的梯子慢慢往上爬,准备返回故乡。 后记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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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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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村田健的口袋现实show! “淅沥淅沥,哗啦哗啦,地井散步(注:如本艺人地井武男主持的节目)、jero(注:美国籍的黑人演歌歌手)来接我,海雪(注:‘海雪’是jero的第一张单曲)——大家安安,村田健的妈妈,我的眼镜跑到哪里去……的村田健。” “大家安安,我是涩谷。啊——村田,真的很高兴见到你!上括号,抱紧,下括号……村田,这个指示是什么啊?重逢之后立刻感动得互相拥抱,经过了这么久还要重现当时的情景,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内心也会有所反抗吧?” “咦——?有什么关系——育儿书上也有写,抚养小孩时一天拥抱十次以上,孩子就会长得像大~~树一样高哟——?” “咦——?没关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现在长得像大树一样高也没什么意义。” “啊——真伤脑筋,我再长高下去就头痛了。不过我也没有超过一百七十公分。” “还差两公分!这两公分是误差!更何况你怎么会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就是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才会被抓去当人质。” “关于那件事,你听我解释一下。这次我可是经由美国来到这个世界哟!而且说到美国,我是从波士顿来的。” “咦——!?波士顿!?真——的——吗——!?你看过红袜队的比赛!?不过那真是了不起的deposit耶——” “不是deposit,是transit啦,涩谷。你看~~我的口袋里有护照!你看~~这是美国的入境章。” “哇,真的耶!这在旅行时绝对不能弄丢呢!” “嗯,要是拿给伟拉卿看,他一定会说护照也进化了不少。” “对喔——他是真魔国里唯一一个打开抽屉,会看到里面摆着护照的人。” “我口袋里还有假装小孩子在飞机上要到的胸章。而且我们一开始还弄错座位,被从旁经过的机长说:‘请不要把商务舱跟经济舱混为一谈。’” “哇,不愧是国际线!好性感的机长!嗯,咦?等一下,村田。” “怎么了?” “你这个……会地球时会不会惹麻烦啊?” “为什么?” “因为护照要是回去时没有盖上美国处境、日本入境的章,就会变成偷渡入境……啊,你放心你放心!伪造章这种小事,只要使用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道具,简直是易如反掌!村田,你不用这样抱头苦恼也没关系啦!” 后记 大家好,我是中了克里叶的诅咒而眼底出血,两支眼睛红咚咚的乔林。耶——! 好奇怪啊——不久前才刚过年,怎么转眼间已经是六月了?原本含泪下的“今年一定要oo”的决定的决定,如今一个都没实践,到底是为什么呢?范例一,搬家。总觉得自己是在人生最恶劣的环境度过人生最忙碌的十七。我想住在有窗户的房间,希望有被窝可以睡。范例二,脱离空有驾照却从未开车上路的现况。不,我有车,而且是有点大台的油电混合动力车哟!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出车库……因此我只是不时让它在车库里前后移动一公尺而已。据说它省油的特质,可是不输给任何低污染车种哟。只不过谁来帮我把它开到马路上吧! 我的生活虽然过得乱七八糟,但是如果把她当成居家的乔林知,那么工作的乔林知可是相当活跃的。我我我我我依照约定,让圣砂国篇完结了——!哇~~连我自己都怀疑圣砂国篇会不会没完没了一直发展下去呢。就结果来说,我写出了一大堆可怜的人:像是暌违许久登场却没讲一句话的人、有别于上一集活蹦乱跳的人、明明是主角却是大笨蛋、没什么特别精彩场面的人们,还有被我没用的描写功力摧残的家伙等等。唯一正常的只有三男而已,三男真是可靠啊。不过结尾或许让大家有种“真的就此end吗!?”的感觉。但是没办法,圣砂国篇的确到此为止,接下来即将进入新的章节(好像)。而且新的章节将从突如其来的紧急场面开始,至于在和之前发生的过场内容将悄悄刊登在其他地方,企图造成混淆……不,是试着做个全新的尝试,也就是类型“24反恐任务”的dvd方式。目前正在讨论要把这个“‘魔’本篇15.5”刊在什么地方。 然后是从春天开始有许多活动的统治。首先是‘魔’动画开播了!每周四的23点2分,“今日大魔王!”第三季正在nhkbs2播映。由于是完全原创的内容,连我也成为每周必定守在电视剧前面的忠实观众。然后在本书发售之后也会举办活动。其他还有原声带、广播剧cd、漫画单行本等众多好消息,详情上我时常叨扰的“真魔国部落格”与“王立广播室”确认。关于原作的部分,下次将是外传《来自真‘魔’国的爱》,主角是史恩康纳莱……骗你的。上面虽然是骗你的,不过接下来可没有骗人。这本《来自真‘魔’国的爱》或许会在下个月发行,也就是奇迹似的连续两个月出书!?为了实现这个“怎么回事的乔林进度”,欢迎大家用来信和发email的方式,告诉我各位的意见与感想。运气好的话,我们下个月在外传再见了。(注:以上所述的动画播放消息与出版进度,皆为日本方面的时间) 乔林知 穿过森林往前走 睁开眼睛时,他不晓得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昏睡。 不过他立刻明白自己的现况不是很好。 身体下方是又冰又硬的地面。背虽然很痛,但是后脑勺痛得更厉害。抽痛的程度彷佛那里就是第二颗心脏的所在位置,可见撞击力道之大。 但是该担心的不光是身上的伤。 还有那名从正上方俯视躺在地上的自己,手持武器的男子。 剑尖正抵住自己的喉咙,似乎只要一动就会划破皮肤。 「怎么?这么快就玩完了?」 嘴角虽然露出冷笑,但是呼吸紊乱、脸颊发红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从容不迫。 是个美男子──即使面临这种状况,直盯对方脸蛋的他依然浮现这个想法。 贴在发际的金色头发,在微弱阳光下闪耀蜂蜜色泽,盯着自己的眼睛湛蓝有如紧邻南方白色沙滩的海水。 遗憾的是这名男子的表情带着损及美貌的情感。类似憎恨或疯狂之类的负面情感,早已深入他的内心。 不过仔细一看,对方胸口部位的衣服也被划破,还在不停流血──也许是遭到山贼的袭击吧,真可怜。 周围笼罩着让人很容易会错意的不安气氛──茂盛大树遮住阳光,视线所在及范围看不到任何房屋。穿过森林的道路又小又暗,别说是马车,就连马匹要擦身而过都很困难。 如果一个人在这里遇到埋伏的盗贼,应该不可能平安无事。 深感同情的他心想:「这个人大概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吧?」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一件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用剑指着自己? 「等一下,我不是什么盗贼。我是……」 想到自己大概是被误会为盗贼的他立刻开口,但是没有把话说完。 自己是谁? 拼命寻找适当的词汇证明自己的身分,证明自己的出生地、哪一家的人、是谁的儿子。想解释自己从事什么职业,为什么会经过这槐土地──可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 发抖的手指比向太阳穴,不由得目瞪口呆: 「我是谁……?」 「你说什么?」 「我的确不是盗贼,不过若问我是谁,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在这以前发生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算勉强回想,后脑勺也痛得厉害,看来倒地时受到很严重的冲击。双手抱头,长发缠绕在手指上: 「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 「你说你想不起任何事?」 男子迟疑了一下,稍微缩回自己的手: 「想不到稀世智者撞到头就变傻了!?这下可好,想必你的主人也会大吃一惊哟!」 「你认识我吗?」 男子想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 「没有,我从来没见你。」 「可是你刚才提到『我的主人』……」 「我只是觉得你大概受谁所雇。」 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多加防备,金发男子把指着他的剑收起来。眼前随时有可能划伤皮肤的剑终于远离──不过那真是一把美到令人讶异的剑,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有如清澈湖面。青铜剑应该不会闪出这种光芒,大概是用什么特殊村料铸造,他的脸也倒映在光滑的表面上。 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却无法掩饰脸上讶异的表情。虽然比眼前的男子年轻几岁,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大男人。从领口布料来看,应该是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而且有着没有晒黑的皮肤跟黑色长发,以及相同颜色的眼睛……黑色? 「黑色……」 听到他喃喃自语的男子惊讶地说道: 「你连自己天生的颜色都忘了?」 「不是……可是黑色不是很罕见吗?」 「的确没错,但是你的头发和眼睛──」 男子用剑尖挑起头发,发丝垂落在地。可惜看似憎恨的情感糟蹋那张帅气的脸。 「──跟我内心深处的黑暗同样颜色。不只是我,黑色与所有人内心的黑暗都是一样的颜色。 他勉强坐起咯咯作响的身体,用手背把剑轻轻推开。金发男子瞇起蓝色眼睛笑了: 「而且是每个人都有的颜色。」 语毕立刻转身背对他。明明刚才还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瞪过来,一发现自己不是敌人就马上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金发男子捡起丢在地上的剑鞘,以熟练的动作收起长剑,紧握着剑向前走。话说回他的腰际还佩有另一把漂亮的剑,比手上的剑更长,剑鞘的雕工也很精致。 为什么会在这么危险的旅程,携带两把用途一样的武器? 或许是想事情想到出神,差一点被男子抛下。直到对方离开自己十步之遥才发现,赶紧抓起身旁的行李追上去: 「请等一下!」 「我没有事要找废物。」 试着移动身体,发现身上除了头之外并不是很痛,看样子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你的胸口在流血。」 刻意追上去触碰破衣服,手立刻被对方拨开。 「只不过是擦伤。」 「如果不赶快治疗,伤势变得严重就糟了。」 「不要碰我。我还用不着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家伙,为这点小伤担心。」 由于对方的语气忽然改变,他也反射性加以防备──还以为对方会拔剑。但是就算受到一点威胁,这时也不能轻易退让。 眼前只有这名男子握有关于自己身分的线索,为了尽早恢复记忆,只能够从失去记忆前和自己在一起的金发男子身上寻找线索。 「不过那个伤口应该是我造成的吧?」 「少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被那双纤细手臂伤到吗?这才不是你造成的伤。」 男子转过头,扬起嘴角露出冷笑: 「刚才有个嗜血的怪物──不过你也许已经忘了。」 说完便朝森林的出口走去。这是一条笔直的石子路,因此不容易迷路。不过对失去记忆的他来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因此为了抵达距离这里最近的村落,只能跟在不耐烦咋舌的男子后面。 「你害我的马跑了。」 「是我害的吗?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自己想吧。」 「我做了什么让你必须用剑指着我的事吗? 「想要记忆就自己找回来吧,闇黑拥有者。」 可能是不习惯走路,男子因为马的事大发雷霆。从打扮兴佩剑的装饰程度来看,身分绝对不低,但是用字遣词像个淘气小孩。 「闇黑拥有者,我身上的伤虽然不是你干的,但是马匹跑掉可是你的错。」 「老是用闇黑叫我的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没有必要告诉你。」 「看你的头发闪闪发亮,就叫你光之君吧……」 「不要。」 「可是在你说出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之前,我必须一直跟着你。而且我有问题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只能喊你光之君了。」 边说边找过全身上下,确认怀里装有旅费的皮袋是否安在,还发现行李包括护身身短剑与几个石瓶。看不出来要对谁使用的他拼命自言自语: 没事的,又不是所有事情全部忘个精光,还能像这样与别人说话。没错,记忆没有完全消失,自己不是连瓶子里装了什么与功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吗? 原以为笔直延伸的道路来到森林中间,突然分成两条。 置身在阴暗的森林深处,根本分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傍晚。 这时候突然出现歧路──在鹿群踏过的兽道上,没有任何路标。由于两人往东前进,因此往右的小径应该是往北。 「要往哪里走……」 他才一开口,距离道路不远的树林便传来杂草「沙沙!」的摩擦声。原以为是野兔之类的动物,但是感觉不到动物逃走的迹象。 金发男子不待他反应,径目离开道路并且拨开巨木后面的灌木丛,才发现巨木下方的杂草里有两名幼童。 顶多只有八岁的两名小女孩,正抱膝坐在潮湿的地上。 「怎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看起来又不像。」 看起来的确不像迷路。脚上的粗绳紧紧掐进肉里,两人都害怕得抬不起头。 绳子的一头连接打进地面的木桩,再以女孩的小手解不开的绳结固定。她们是被大人绑在这里的。 她们是有着随处可见的淡棕色头发与白晢肌肤的年幼女孩。暴露在简单衣服外面的肩膀兴脖子,因为寒冷与恐惧而颤抖不已。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男子已经拔剑斩断粗绳: 「好,如此一来妳们就自由了,看妳们想去哪里就尽管去吧。」 「等一下,那么做未免太过随便了。」 「不然你要让她们继续绑在这里吗?」 回头的男子一脸不屑地扬起眉毛,蓝色眼睛因为情绪的关系,显得更加湛蓝。 「最近的气候跟初冬没什么两样,如果放她们在这里过夜,铁定还没被野兽袭击就先冻死了。要是你见死不救,那么真是个比外表还是冷酷的家伙。」 如今的自己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这副长相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是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责怪没有多加考虑就斩断绳子的男子──或许对别人的善行泼冷水,是自己一贯的生活方式。 「我是提醒你深思熟虑的重要。既然会把小孩子绑在这种地方,其中想必有什么理由。不先问清楚就擅自砍断绳索,你不认为这是种很肤浅的行为吗?」 「不认为。」 「你没想过路人一个不负责任的举动,可能导致什么严重后果吗?没有人愿意把小孩留在人烟如此稀少的地方,你不认为这些孩子的父母可能有什么苦衷吗?」 「为什么小孩子必须配合父母的苦衷?小孩是父母的东西吗?小孩是和家畜一样,能让父母擅自处置的东西吗?你的父母又是如何?回答我啊,黑眼的辩护者?」 遭到对方指责的他哑口无言。别说是父母,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现在的我不知道……因为我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有父母。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或许我可以想起父母的事。」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过去。」 「先别管我的过去……你看。」 虽然反驳不成,但是他的判断似乎没错。孩子们不仅没有逃走,还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 「她们一定有什么理由,所以才没有逃走。恐怕是父母的耳提面命吧。」 「究竟有什么理由?是诅咒?还是当活祭品?」 男子蹲在草地上,一把抱起其中一人,肩膀的肌肉也因为使力而抽动。 「你抱她做什么……」 「另一个就交给你了。」 「要抱着她们走?」 「是谁害马跑掉的?」 明明体格与自己差不多,竟然有办法抱着八岁左右的孩子悠哉走路。后脑勺的金发在昏暗暮色里依然十分亮眼。 绝不能让唯一的线索断掉,说什么都要追上他──于是只好回头看着另一个孩子。 令人讶异的是原本不肯抬头的女孩,竟然用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冷到发紫的小嘴唇低声说道: 「……不会被骂吗?」 声音微弱到被风一吹就可能消失无踪。 「回家不会被骂吗?」 「被骂吗?嗯,不会的,没有人会骂妳们。就算有人想要骂妳们,那个人也一定会保护妳们。」 她们不仅问了「你知道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还含着眼泪说声:「真的吗?」他不敢回答。因为关于那个男子的情报实在太少,让他无法承诺「绝对没问题」。 「好了,过来吧。」 女孩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毫不抵抗他的拥抱。她的身体瘦到吓人,身上还有湿润的青草气息。 当他们穿过森林,逐渐看到村落里的人家时,孩子再次感到恐惧。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变得难看。就算询问理由也是紧闭着双唇,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所以就跟你说,这其中一定有理由,而且还特别叮咛她们说什么都不准回家。」 「会用那种方式对待小孩子,一定是类似驱除怪物的仪式。她们根本没必要为了被毫无根据的迷信蒙骗的父母,特地牺牲性命。」 「可是该送她们回到哪里?既然父母与附近的大人把她们往外头送,铁定会被责怪为什么回家。现在的她们应该无家可归吧?还是你打算带着她们返回你的故乡?」 「我不认为那么做对她们比较好。」 男子的表情严肃,以认真的语气检讨这件事。所以他也伸手掩住半边脸,皱起眉头用力叹了一口气: 「那么今晚别让她们回家,先看看情形,等到明天天亮再让她们回去好了。如果大家努力一整晚都没有遭到任何袭击,就代表灾难已经远离,没必要举行什么仪式。如此一来或许多少有点说服力。」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主意。就算丧失记忆,聪明的人还是很聪明。」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不知道。」 男子直接否定他的期待,冷酷的蓝色眼睛让人为之生厌。 「我只是听过黑发黑眼一族都很优秀,很聪明的传说。」 看来男子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他们抱着孩子走在通往村落的乡间小道。可能是因为夕阳红光照耀脸顂,她们看起来比在森林时还要健康,但是表情还是一样阴沉,而且动不动就低头隐藏表情。她们到底遇到多么严重的问题──就连被男子说过冷酷的他都觉得心痛。 有不少土墙小屋的村落为了迎接夜晚,纷纷点亮灯火。不要说是教会,这个子村落连楝石造建筑物也没有。 「要是有旅馆就好了。」 「我长时间在外旅行,即使睡马厩也无所谓。各位小姐觉得如何?尤其是这位长头发的小姐。」 「……你是在说我吗?」 「我是指某个手臂细到连剑都不会用的男人。」 正当他想反驳「那么被我所伤的你又有多厉害?」时,发现从男子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 血液当然会因为时间的经过而凝固,可是从衣服缺口可以窥见的胸前,当时明明有看到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微微浮起的红色疤痕。 怎么可能?无论他的生命力有多强,世上没有人的刀伤能在半天之内消失不见。就算使用藏在行李里的药物,也不曾有过如此短时间就完全治愈的案例。这么说来,难道这名男子不是人类? 「别放在心上,这只不过是体质的关系。」 听到男子彷佛看穿自己心思的发言,他吓得缩起肩膀: 「真是不可思议。」 这名危险的男子握有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早知有这种结果,这个村落没有半间旅馆。 不过最多人聚集的酒馆,还是有出租二楼供旅行者借宿。 当他们拉开透出光线的拉门,便听到酒馆特有的喧闹声。虽然天才刚黑,不过村里唯一的社交场所却是挤满了人。很快就有人烂醉如泥到处说醉话,抱持两种目的待在店里的女性正靠在各自看上的男人身上。 即使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带小孩进入,但是也不可能把她们留在外面。既然无法回到父母的身边,今晚只好照顾她们。 但是当他们一踏进店里,立刻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土气的男人之中,金发蓝眼的男子显得格外引人瞩目,马上俘虏在场女性的心。 就像围绕花朵的蜜蜂一样,打扮暴露的女性不一会儿就围在男子四周。 虽然知道自己也是女性中意的美形男,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表现得这么直接。被包围的他赶走身旁的女性,然后带着目瞪口呆的孩子来到角落的桌子。不理会那些醉鬼与妓女,总之就是没人的地方。夜晚的酒馆对小孩子来说大刺激了。 靠近入口的圆桌最空旷,有名年纪相仿的女子正在独自喝酒,面前的盘子里装着看似肉干的下酒菜。当他们在树根椅子上坐稳之后,孩子们便吃起盘子里的食物。只见她偏着头,动了一下淡色薄唇,看样子是在笑。 「谢谢妳。」 「没什么。」 看到两个孩子咬着不算高级的肉,她也垂下薄眉。虽然盘起的暗金色头发露出了脖子,但是以待在酒馆的女人来说,她算是外表比较俗气的类型。 「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还没娶妻生子。」 「我想也是,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不像你。应该说你太特别了。那么是和你一起进来的哥哥的孩子?」 「哥哥!?」 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却说出非常惊人的话。 「那个男子不是我哥哥。别说有血缘关系,我们可是今天才认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唉呀!旅行者真是不可思议,没有报上姓名就能够一起旅行。对于我们这种打从出生就不曾离开村落的人来说,实在无法理解。既然如此,我还比他更早和你交朋友。 她把木杯递过来,简短说了一句:「我叫露希妲。」 他也想要报上姓名,可惜偏偏打不开记忆之间。」 孩子们不明白他的心情,以享用顶极晚餐的模样不停啃着盘子里的硬肉。 「我没名字。」 「怎么可能?」 「不久前还有,但是因为瞬间的冲击让我失去姓名跟直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不过幸亏我记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真是方便的选择性失忆症。」 「唉呀──」 可能是把他说的话当成笑话,女人掩着略大的嘴巴笑了。不过以酒女来说,她的手指也太粗,而且奇怪的也方还长茧──那里不是厨师握菜刀的位置。 「莫非妳是从事打铁的工作?」 「没错,你的观察真细微。啊──不过千万别跟我说女人当什么铁匠,那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我只是决定在继承人长大以前,先由我接手家业。然后也别问我既然不是酒女,没事待在夜晚的酒馆做什么。我只是用自己赚的钱喝酒,不打算抢酒馆里那些女人的生意。就算我会招揽打铁的生意,但是不做过夜卖身的生意。以前不会,未来也不会。」 「这么说来,妳是在一天的工作之后,过来酒馆休息一下?」 「关于那个,我并非只是为了休息一下才来的。」 她忽然把头转到一旁,有着熟悉金发与蓝色眼睛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妳说妳是铁匠吧?」 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分明几秒之前的他还待在店中央,被涂着香油的女性团团包围,跟她们勾肩搭背聊个不停。 「磨剑的工作做吗?」 「当然做。你看,我在这里偶尔会有生意上门。有人有空上酒馆喝酒,就是抽不出时间找铁匠修理自己重要的剑。曾经有名旅行者说过:『要是酒馆里有铁匠就好了。』怎么样,酒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吗?」 对着他的黑眼睛开口的露希妲笑着问道: 「只磨剑就好了吗?这是我最擅长的,不过熔了金属表面再覆盖特殊的粉末,能够让剑变得更耐用喔。」 「不用,稍微磨一下就好。」 他把没有佩在腰际,一直拿在手上的剑拔出两指的宽度。在店内墙壁的灯光照射下,发出不像铜也不像石头的强烈光芒。 「天啊,这是……」 女铁匠讶异到说不出话,双手忍不住伸向剑鞘。或许是没有信心握住,犹豫的指尖不由得停下动作。 「这是哪里的宝剑?是从哪座城里带来出的?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光芒。这跟其它的武器不一样,究竟源自什么地方,用什么材质铸造的?啊、这是什么!?」 剑柄的精细雕工让她不禁感叹──那是银色金属上面刻着拳头大的人脸。凹陷的眼窝与为了吶喊而打开的嘴巴,彷佛正在表达愤怒。精细的雕刻赋予这把剑自我意志,让见者都会心生畏惧。 「哇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剑,虽然美丽又令人畏惧。真不知道我碰了它会不会受到诅咒?」 「这把剑会挑主人。对了,说到诅咒,在西方的森林……」 正当男子想询问在歧路还到的事时,一名走近的女人突然发出惨叫,并且用不小心打翻的杯子指着他们──正确的说法是指着两名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是基尼斯家的孩子!贾比的女儿也在这里!她们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们解开绳子跑回来了!」 女人的话让店里的气氛为之冻结。 他以本能的动作抓住子子的肩膀,将她们拉到自己的膝前。少女纤细的手指紧抓他的手,好像快要哭出来。 终于赶来的双亲也是一脸为难,完全没有高兴孩子平安回家的样子。 人称基尼斯的中年农夫没有任何想把孩子拥在怀里或是为她擦泪的动作,只是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不知所措。两人的母亲可能彼此认识,只见她们握住对方的手,站在父亲还要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所以他忍不住低声念念有词:直接握住孩子的手不就得了。 酒馆里的客人也站得远远看着他们,除了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醉汉,没有人愿意接近。 「可以请你们说明一下吗?为什么要把年纪这么小的孩子丢在森林里,还用绳子绑起来不让她们逃跑?就算她们没有遭到野兽攻击,也熬不过寒冷的气候吧?」 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农夫没有回答,只是用害怕的语气不断重复: 「都、都是你们不对。都是因为你们把我们的女儿带回来,害得村子遭到诅咒。 「所以说,那个『诅咒』是什么?」 连自己的家兴父母身边都回不去的少女,脸靠着自己的膝盖啜泣不已。就在此时,露希妲代替只会发牢骚的基尼斯轻轻开口: 「西北边的村落遭到诅咒了。」 「遭到诅咒?被谁诅咒?」 露希妲摇摇头,一撮盘起的头发落下: 「不知道,可能是天谴,也可能是污蔑地灵因此遭到报复。听说那里坟墓的死人会攻击活人,原本要前往那里的商人在山腰看到之后赶紧折返,绕了好远一段路才捡回一条命。所以森林的中间……不是有一条前往西北村落的路吗?我们在那里摆放祭品,希望藉此不让诅咒降临这个村子。这是全体大人决定的事,然后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由哪一家献出祭品。想不到这么可怕的事,居然是用抽签决定……」 「妳说的『祭品』……就是活祭品。用任何词汇来掩 饰都没有用,你们可是把心爱的女儿当成活祭品,这是天理难容的事。」 「可是就算问了该怎么办才好,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只要狩猎那些家伙不就得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终于加入讨论。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的他正在瞪视四周的村民。人们不禁打了一阵寒颤,就连自己也觉得背脊有股凉意往上窜。他的眼神不只是瞪视,而且还带着笑意。与愤怒相比,那是疯狂的眼神。 「两年前,我曾经经过遇到类似情况的土地,而且情况比你们刚才说的还要严重。别说是村落,整个山都遭到你们口中的『诅咒』。死人大摇大摆袭击活人……所有活人只能躲在洞穴或山谷之间苟且偷生。因此我从他们之中找到几名身强体壮的人狩猎那些家伙。在那座山上,火攻倒是很有用。」 「火……?」 「没错,火起了很大的作用,那些家伙被烧得很惨。怎么样,你们也想阻止那个诅咒吧?我愿意自告奋勇前往西北村落,如果五天之内我无法镇压……反正就是我如果没有回来,你们想要献上活祭品还是怎样都行,往后就用你们的方式解决吧。」 那是饥渴又乐在狩猎的猛兽眼神。 即便男子这么说,不过女孩在事情圆满解决以前还是无法返家,因为她们的父母害怕村民怀恨在心。就算事情顺利解决,少女是否能像过去一样受到家人疼爱……只是不管他怎担心,毕竟都是人家的家务事,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领域。 连在酒馆住宿都遭到拒绝的我们,为了借住一晚,也为了工作前往铁匠家。这下子可能得麻烦露希妲熬夜赶工了。为了不让走在前面的女孩听见,因此我们压低声音说话──纵使觉得这不是与今天才认识的男人该说的话。 「我觉得应该不是诅咒。」 「我想也是。」 「那么为什么问了也无法回答呢?」 「嗯,我也一样。应该是什东西操控人类和死人吧?不过我不在意那家伙是谁。」 他换只手拿火把,逆光让半边的脸变暗。 「只要确实知道是邪恶或威胁就行了。这样我就能毫不犹豫加以斩除。」 他用斜眼偷偷看着提出鲁莽解决方式的男子。在火把的照耀下,男子的蓝色眼睛正在闪闪发光。 「……为什么你会露出彷佛饥渴野兽的眼神?」 「我的眼神是那样吗?」 男子没有生气,只是如此反问。 「是的,在我看来是那样。总觉得美丽的脸上刻意露出憎恨与疯狂。你对小孩展露的温柔眼神,还有面对愚蠢大人的蔑视眼神,让你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还有现在也是,只要谈起狩猎遭到诅咒的西北村落一样,你的眼神简直就像饥渴的野兽。」 「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互相残杀的感觉吧。」 他的回答虽然令人震撼,但是说得如此大胆倒也让人佩服,完全是一副充分了解自己的口气。男子先仰望天上的星星,又把视线移回前方。女铁匠正与孩子们手牵手,边唱歌边往前走。 「……我喜欢战斗。但是不曾被人指责,当然也不曾受到良心的苛责,因为我对付的是敌人。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厌恶互相欺骗等事而抛弃国家的男人。而且我也喜欢有正当理由,能够公然干掉敌人的战斗。」 「真羡慕你。」 男子清楚听到他不经意说出的话,并且反问一句:「为什么?」熊熊燃烧的火光,把男子的金騃染成红色。 「你羡慕我?」 「是的,一点也没错,因为你很了解自己。你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并且亲自选择如何活下去。」 「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人生。」 「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没有过去。」 他低头咬着嘴唇: 「我没有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因此无法决定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过。」 「怎么可能无法决定?」 火光逐渐远离用沉默加以否定的他,如此一来他的头发与黑夜完美融合,眼睛也藏在一片黑暗里。 「闇黑拥有者,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人唯有在失去时,才会知道它的重要。」 有个大约六岁的男孩正在铁匠家里睡觉。他听到露希妲的暗号,便一面揉着双眼一面把门打开。他带领两名少女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而身为姐姐的露希妲设计的入口机关也令人大为吃惊。 设在家具后面的秘密寝室,据说是为了藏匿年幼的弟弟而制造。露希妲表示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弟弟当成祭品。 「就算被全村的人臭骂也没关系,被他们丢石头也无所谓。我就是无法忍受把弟弟交出去这种事,所以把他藏在这里,假装把他寄养在远方的亲戚家里。不过你要替我们消灭那个诅咒,所以已经没必要了!」 技术很好的女铁匠似乎也是个优秀的木工。她把三名孩子带到住家里面的房间,边拿饮料给他们边说: 「好了,你们三个乖宝宝!在我工作结束以前,就找这位大哥哥陪你们玩吧。」 「我陪他们玩!?」 没错,就是你。因为这位客人必须跟我往在隔壁的工作室里。毕竟那把剑……该怎么说……它实在太特别,看起来也很难处理。」 「可是我对小孩……」 既然被指名了,那也没办法。看样子除非他们三人玩累睡着了,否则只能被迫担任不擅长的保姆工作。 等到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他已经累得半死,整个人困到瘫在椅子上。虽然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但是意识就是显得越来越遥远。 不过他还是听到隔壁的工作室传来作业的声响,以及露希妲与男子的谈话声: 「……你在酒馆……吸引不少……」 意识蒙眬的他听得不太清楚。男子边笑边回答: 「应该是遗传到父亲的血统……对美女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正室根本无法满足,巴不得将所有美女聚集在自己身边。而且不只一两个,而是十个,甚至二十个。他好像不把全世界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就不肯罢休。虽然已经将近八年没见面,不过他身边大概还有十几个女人吧。」 停顿的间隔夹杂磨剑的声音,节奏固定的低沉声响让他更想睡觉。男子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事,听起来彷佛没有条理: 「……我跟父亲不一样。对于想害我的人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对我没有敌意的人,绝对不会动他们一根寒毛。我不像那个男人一样疑神疑鬼,故意揑造毫无根据的谣言除掉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是指背黑锅吗?」 女子长叹一口气: 「想不到真的有那种事。」 「其实当我还待在国里时,大哥就被人以企图谋反的罪名陷害,被迫自杀。他当然没有那种打算,而是遭到政敌与侧室陷害。」 他们在说哪个国家的事? 恐怕是发生在遥远故乡的事。如果这不是揑造出来的故事,那么有着金色头发与蓝色眼睛的男子,恐怕是王室的一分子。 「果然是你的弟弟?」 「有那个可能性……不过也可能不是。」 「我就知道。」 露希妲突然拉高声调。 谁啊?他想隔着半掩的房门发问,可是身体和嘴巴都不听使唤。 「……我不曾去过后宫,就算在那里成长我也不知道。我离开国家时,记得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姊姊,以及两个未成年的妹妹……当然正室的儿子只有排行第二的哥哥,但是未必是由他继承王位。当国王越沉迷女色……就越疼爱宠妃的孩子……即使不说也会想把王位传给他, 连母亲跟巴结那家伙的臣子也在耳边进谗言。任何阻碍孩子继任王位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斩草除根。」 都必须斩草除根。 只有那句话确实传进他的耳里。甚至连入大脑深处,彷佛快要抓到记忆的开端。 对了,行李……行李里有许多药。 「如果是聪明又温和的母亲,一定会做出让自己的孩子远离权力斗争的选择。如果不求王位,只求孩子能够健康活下去,就不要让他接近宫廷,让他装出愚蠢的模样是最好的方法。甚至留长头发,假装懒惰懦弱的样子,像个女人一样活在女官之中,就能够减少被暗杀的机率。当我离开国家时,黑发女子就已经进宫。不过我只听说这号人物的存在,没有实际见过面。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人并不多。不,在这个世上非但只有一小撮人,甚至传说只有住在东方尽头的一族。父亲知道那件事后,巴不得把那个女人纳入后宫如果她生下孩子……以聪明闻名的一族之女,就算完全不懂政治,应该也会察觉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儿子长久活下去。」 「那么,果然……」 「不晓得,总之就是没办法确认。我不打算回国,也幸亏那家伙丧失记忆。连自己是怎么来杀我的事也没有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派追兵杀没有必要抹杀的人……从我抛弃国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没有争夺王位的意愿……但是这把剑的确……曾经出现在王宫里。」 经过漫长的沉默,男子终于开口: 「这是我哥哥自杀时用的剑。」 「那么可怕的东西怎么会变成你的……」 可能是步骤不一样,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命令……的话杀了我……因此……回去反而会被我报复……不管是谁倒地……没有,让他自由……」 在噪音跟睡魔双面干扰之下,他无法判断说了什么。只不过男子对女铁匠说的那句话全是听得非常清楚: 「好好保护弟弟。」 隔天早上,阴沉的天空有别于能够清楚看见繁星的昨晚。 男子带着村里的老马和两把磨好的剑,从铁匠的家里出发。虽然要去遭到诅咒的土地,但是表情没有什么改变,还比他多吃了一倍的早餐。可能是没有所谓的恐惧,亦或是真的喜欢战斗,根本不觉得害怕。 露希妲与孩子们跟着他到村入口,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人送行。男子笑着说:「大家都还没起床吧?」他也点头回答:「没错。」 「好了,黑眼的贤者大人,你打算往哪里去?」 离开村子没多远,男子便停住老马问道。 他不知道男子为什么明知现在的自己有如没有过去的空壳,还是呼唤自己「贤者」。 跳下马背的他脚踩干燥地面,行李里面的瓶子互相撞击出「喀叽喀叽!」的刺耳声响。其中一瓶会放出火焰与高热,另一瓶则是能让石头以外的东西溶化的危险药品。那些瓶子的名称跟效用他都记得,却不记得带它们的理由,也不知道究竟要用在什么方面。 他们在可以远远看见森林的地方面对面。就算朝阳还躲在云层后面,男子的头发仍旧闪着蜂蜜色泽,蓝色眼睛俯视着他: 「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吧。如果要回故乡就往西走。你是从西方来的,而且骑着一匹血统不错的马。那匹马真是太可惜了!虽然我没说是谁害牠跑走。」 「反正都是我害的。」 「或许吧。如果你要继续旅行就越过村落往东前进,那里应该有大型商业都市。你可以在那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也许还能找到恢复记忆的契机。」 「……你不打算说出我的过去……」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你。」 男子打断他的话,然后拉紧缰绳改变老马的行进方向,转头露出大胆的笑容,带着昨天刚拿到的新武器朝前方那片绿意前进: 「正如同你所说,我要带着饥渴野兽的心情去打猎了。」 男子没有道别,二话不说就踢了马肚一脚。老马加快脚步向前跑,猎人的背影立刻变得越来越远。 虽说是老马,马终究是马,铁定比人更快抵达森林。那片昨天曾经走过,连阳光都照不进去的绿意。那里有繁茂的树木,还有潮湿的植物气息。 男子在没有路标的歧路转向北方,大概是打算穿过森林。 独自一人追寻猎物。 独自一人……? 他慢慢转身。 景色也跟着转了半圈,接下来尚未结束的记忆之门也随着崭新的人生开启。 早雷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就好像你的瞳孔颜色 难得一见的颜色闪过眼前,他不禁聚精会神加以凝视。 但是残留在视网膜的颜色再也没有出现,打开的门外净是绽放的春天花朵,以及成群飞舞的蝴蝶与蜜蜂。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表情,在旁边忙着把布摊开的女子出声询问: 「怎么了,小朋友?」 老实说,他很受不了儿子都快十岁还称呼他「小朋友」的母亲,于是一面把红布绑在手上一面回答: 「我看到黑色的东西,不过马上就消失了。」 「黑色的东西?」 「是的,从我的眼前闪过,一下子就看不见。」 「喔~~或许是前阵子来到陛下身边的东方人吧。听说他们的头发与眼睛都是黑色,是很罕见的一族哟!可能是她正好经过你的前面。」 「……是女人?」 母亲以开朗的表情笑道: 「当然是女人。毕竟是国王宠幸的对象。」 美丽的金发披在背后,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和他一样,都是亮丽的蓝色。 「我从女官那里听来的,听说她从遥远的东方,带着王子旅行。听说那一族的人都很聪明,不仅博学多闻,就连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开天辟地的由来都知道。不晓得她是否了解异国的魔法?如果知道我还真想找她问个仔细,因为魔法跟舞蹈有着很深的关联。」 她的蓝色眼睛散发舞蹈家的欲望。几近透明的薄布,随着身体动作在空中优雅飞舞。 「不过她也很可怜,听说全村只有她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如此一来谁要替故乡生下继承人呢……小朋友,帮我把那个发饰拿过来,陛下很喜欢那个颜色。」 「妳又要在国王的面前跳舞?」 「是啊。既然国王允许我往在城外,我也答应陛下只要他在国内,就要在御前表演舞蹈,否则他会担心我成为别人的女人。真是可怜的陛下。」 「既然妳那么想服待国王,何不干脆住在城里?」 「那可不行。」 虽说受到国王的宠爱,但是他的母亲也是四处旅行的舞者。既不是哪个国家的公主,也不是出身贵族的千金。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必被困在后宫里。不过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只觉得母亲的生活比其它整天玩乐的嫔妃辛苦许多。 母亲用柔软的双手抱住他的脸颊,轻轻把额头贴过来: 「我有心爱的你,也有自己最爱的工作,甚至有投缘的伙伴,没理由住在全是高贵人家的后宫,况且我也想跟团员旅行。我只是担心无法让你过着王族的生活,这一点请你原谅。」 「别这么说……」 「不管怎么样,男人不能长久住在后宫。」 他的回答被某个男人的声音打断。站在门口的青年挡住阳光,让室内温度顿时变冷。母亲连忙离开我的身边,双膝跪下低头说道: 「殿下。」 男子轻举右手,要对方不必多礼: 「没必要对我行大礼,我的母亲也只是一介女官,立场算是与妳相同。」 「即使如此,你终究是大殿下。」 「我只不过是比其它兄弟早出生。」 身为国王的长子,他是个举止有礼不骄傲的人物。 虽然头发、眼睛,皮肤的颜色都不像,却是我的同父异母哥哥,加上两人相差十岁之多,要找出相似之处或许很困难。等到自己年纪渐长,说不定就会变得跟他一样。 「我可以带弟弟出去逛逛吗?」 「殿下,当然可以。只希望这孩子不会造成殿下的困扰。」 「不,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很聪明,也比其它同龄孩子更有能力,很适合当我的玩。老实说,我已经受不了陪那些妹妹玩游戏了。」 告别为了下午的宴席准备排练的母亲,他跟年纪差距甚大的兄弟步出自己的住居。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两个人往马厩走去。在这个庭园深处,不见任何士兵与他们擦身而过。 「你跟母亲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黑发女人的事。听说她是智者一族,是真的吗?」 「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好像是这样。听说他们一族天生就明白世间道理,也能够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这些说法都比母亲说的严肃一些,但是内心没有多大改变。总之目前能够确定的事,就是他们一族都很聪明。 「既然如此,应该能够帮助国王吧?」 「是啊。陛下最近遇到不少沮丧的事,要是能给他一点慰藉就好了。」 「我指的不是那个,而是战争与政治方面。」 「政治?怎么可能!」 也许是这个想法太过离谱,青年的笑意多过惊讶。觉得自己的话都被人当成玩笑,心有不甘的他握拳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就算是女人,也有擅长战斗的人不是吗?所以应该也有人喜欢政治更胜男女之情。更何况她是众人所皆知的智者一族,绝对有方法帮上国王的忙。」 「陛下不会听女人的话。」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她的智慧……而且让后宫那些女人忙碌一点,也能够减少后宫的纷争吧?」 「没办法,因为国王不喜欢女人握有权力。」 青年微笑说道,彷佛这就是所谓的人生。不过他仍然不肯放弃这个好提议,对着迟早会继承王位的哥哥开口: 「哥哥可以利用她啊。」 「我?」 「你不是要上战场吗?」 青年忍不住笑了,并且边笑边拍了年纪相差许多的弟弟肩膀几下: 「你说的话真有趣。如果我有什么万一,真希望由你继承王位,你一定会打破惯例推行划时代的政策,让这个国家长治久安。」 他紧紧咬着嘴唇,低声喃喃说道: 「你不会有什么万一,不可能的。」 但是人生在世,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几年,那个举止有礼的兄弟死了。」 「死了?」 村田静静反问,假装自己没有此受到惊吓。 眼前的人是魔族的祖先,也是建立真魔国的男人。任何小花招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村田倒是靠着现代人的交涉手段,弥补年龄与经验的差距。 没什么好怕的,他的确是人称「真王」,这个世界的敌我都畏惧的男人。但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只是没有物理力量的灵魂。由于他的灵魂在佷久以前就离开肉体,因此没有打人的拳头,也没有握剑的手指。 既然是大人物,那么以与总统会面的心情应对就行了。只是总统就算拥有核子武器发射按钮,还是眼前的家伙比较可怕。 如果涩谷在场,应该会急着说声:「等一下,总统也相当了不起耶!」一想到这里,村田就不禁会心一笑,不知道男子是否发现,只见他把两张牌摆在前面。 一张盖起来,另一张翻开向上。牌面是红色加黄色的鲜艳配色,还画上看似女人背影的图。坐在暗绿色圆桌对面的村田前面也摆了类似的牌,不过他的两张牌没有翻开。 「虽说是庶子,终究还是长男,而且又受到国王的疼爱,因此完全想不到他会死。就算在战场上遇到危险,应该也会有人挺身保护他。」 「没有人保护他吗? 「战场上的他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要别人保护的地步,毕竟自己也有相当的实力。不过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被扣上涉嫌谋反的帽子,国王下令要他自我了断。不过……」 握起双手摆在后脑勺,轻闭眼睛往后仰。虽然只是灵魂,一举一动还是很像人类。 「也有传闻那个首级是三天前 在酒馆暴毙的某人,王子已经在某个舞者的引导之下,顺利离开国家。」 「你说的舞者是……」 「这个嘛,到底是谁?其实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毕竟在生下我的女人回国以前,我就已经离开了。」 然后又以遗憾的表情说道: 「要是由优秀的长子继承王位,那个国家也不会那么早灭亡。最起码还能撑到与我交战那时。」 「就算对手是有如父亲一般的人,你也不惜一战──看来你真的很好战。」 男子一脸「事到如今讲这些有什么用?」的模样笑着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吧?」 「都是别人的记忆。」 村田还用两只手指比着太阳穴特别强调。若不是表明「这不是我的过去」,自己很容易会被记忆的旋涡吞噬。 「事到如今再说些你知道的事,不是很虚伪吗?所以我才告诉你不知道的过去。」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混为一谈,那是你重要的贤者大人往事,并不是我的。」 「但是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找回遗忘的过去,还说如果知道父母的来历,或许就能了解自己的出身。对吧,拥有闇黑的贤者大人?」 「你实在很烦耶,陛下。虽然我念的是明星学校,却不曾公开表示我是贤者哟。就算你不告诉我别人父母的情报也无所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妈妈的头发不是黑色的。她有染发,而且是短发。加上她无法配戴抛弃式隐形眼镜,因此直到现在依然戴着眼镜。她是个勤奋工作的职业妇女,并非整天窝在后宫的温室花朵。换句话说,现在的我与你心中美化的贤者大人并不是同一个人。还有──」 村田握拳敲打冰冷的石桌: 「──我也没有兴趣在这个不仅没有午餐,连杯茶或咖啡都没有的彻子的房间(注:由黑柳彻子与来宾对话的谈话节目)久留。」 想不到自己会对不是很熟悉的人生气。由于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就连自己都有点讶异。 「你想找的来宾是那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说不定是你的弟弟,而且聪明又有教养的大贤者大人吧?既然如此,你找错人了,我也要告辞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急事要办。」 如果话说得这么清楚,他还要把自己当成很久以前的上人大人,那么只有一句话好说── ……爷爷,你不是才刚吃过早餐吗? 单就年龄来说,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变得健忘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如果是崇拜他的那些魔族,大概会奉陪到底吧。 但是对村田来说,那样只会造成困扰。自己既不是这个国家的国民,更不是向真王效忠的臣民。他对这个男人只有恨,根本没有丝毫尊敬的念头。 「伤脑筋~~所有魔族崇拜的真王陛下灵魂,实际见面才发现有老人痴呆症!这真是太悲哀了,我都不敢跟涩谷开口了。」 「来宾和彻子是什么?」 「彻子是话比来宾还多的主持人。至于这里的来宾是指我,也有客人的意思。不过像这样强迫把我带来这里,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是绑架。」 想起刚才遭遇的冲击,村田反射性地摩擦手腕。 硬是把自己叫来这里,根本就是强人所难的行为。 紧握海瑟尔.葛弗斯留下的盒子遗胲,希望藉此飞到有利所在的世界。因为是利用引擎点火的原理,他大胆让火焰包围自己,把一切赌在盒子与碎片互相吸引的性质。不幸失败就会变成一团火球;成功就能够与海瑟尔.葛雷弗斯一样,飞到回去原来世界的「冻土劫火」所在之处。 全身发出衣服烧焦、头发熔解的刺鼻味道,接下来是身体开始燃烧。首先是肌肤表面,就像整个人沐浴在盛夏阳光下,全身又热又痛。热气令人无法呼吸,即使吸气,喉咙也感觉十分灼热。 正当自己认为一切失败,很可能要变成火球而自暴自弃之时。 右手忽然被一股冷气抓住,接着就被拖出火焰。那是一道透明的冷气,肉眼根本就看不见。与其说是空气绳索,还比较接近硬梆梆的冰手铐。而且不是轻轻包覆,力量强到几乎快让腕破皮。 但是他还来不及惨叫,就从又热又刺眼的地方,被人用足以让肩膀脱臼的力道拖到有点冷的昏暗场所。 流进肺里的空气冷得让村田不停咳嗽,不过他还是把脸颊与四肢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冷却原本以为会燃烧起来的身体。 等到有办法正常呼吸之后,才发现有人低头看着自己。椅子上的男子把手撑在桌上,用眺望奇妙动物的眼神看过来。看到自己在暗绿色石地板上痛苦挣扎的模样,想必很有趣吧。 连站起来都嫌麻烦的村田继续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在地上,让指尖也冷却一下: 「嗨~~初次见面。」 「你把头发剪了……而且还烧焦了。」 可能是对方的语气过于平静,让他气得想说些「没错~~烧焦了!我的衣服和鞋子都烧焦了,还发出刺鼻的味道吧?反正我就是火焰挑战者!在你优雅的午茶时间突然冒出一个全身烧焦的学生,真是不好意思!」等自暴自弃的话。 不过那股冲动也在确认对方长相的同时消失。现在不是讲这种无聊话的时候,这里是哪里?我明明应该飞到盒子所在之处,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马上知道低头看着自己的人,是人称真王的男人。这也难怪,因为他在村田记忆里的模样从来没有改变。 和最后见面时……正确说法不是村田本身,而是很久以前使用这个灵魂的人最后见到他时一样,而且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年轻。就算在光线不足的室内也闪着美丽金色的头发,以及跟南方海水一样蓝的眼睛。没错,是那个男人。虽然跟有利的朋友冯比雷费鲁特卿长得很像,亲眼看过之后就会发现两人根本截然不同,连隐藏在眼里的光芒也有不同的性质。 这样的比较并不正确。村田的眼睛盯着他,同时小心翼翼起身。 这个人是封印创主、团结魔族、反向操作人类的恐惧,建立真魔国的人物。是在死后仍然保有力量,经过反复不断的兴衰,在其它国家不停兴盛灭亡时,唯一排斥国家必定衰亡的道理,四千年来不停保护国家的人。 对村田来说,也是他让自己与好几代灵魂持有者受到无理诅咒的折磨。 因为这个人擅自施加诅咒的关系,害得几十个无辜的人受苦受难。其中有人因此精神异常、有人因为受不了而自我了断、有人受到周遭众人诽谤而被诛杀。对魔族来说,他的地位与神一般崇高,但是对村田而言却是个可恨的存在。 那个真王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而且还是全裸。」 本来以为他在跨下打了马赛克,后来才发现是眼镜镜片有裂痕。总之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着想,待在这里时还是别修理眼镜为妙。 「呃──你好歹也穿个衣服,否则就真的是『国王的新衣』了。」 「为什么要穿衣服?我和你不一样,没有肉体的存在。」 「你没有肉体?啊~~也对。」 村田以外国人说笑的动作耸耸肩膀: 「你终于死了吗?」 「我这种状态算是死,就太对不起真正的死者了。」 「你不是没有身体吗?灵魂脱离、肉体腐朽──不就与死没什么两样吗?」 「我只是灵魂暂时脱离肉体。因为这个空间兴真王庙相隔太远,所以无法使用身体。也就是说,我的身体就像连系这个空间与男一个空间的门。」 经他这么一说,村田总算环顾四周。远处的墙上有 两个入口。门不是符合人体的形状,而是随处可见的长方形。 「我从哪里来……」 「你不是经过门来到这里。」 对方用下巴指向与这个微冷的房间丝毫不搭,正在熊熊燃烧的暖炉。红色与橘色交杂的火舌快要烧到地板。暖炉不远的前方有个又黑又重的三角形铁块,锐利的角落还发出高温金属特有的红光。 我是从火里面跑来的?村田的背不禁冒出冷汗,心想自己真是莽撞。 「我是从暖炉跑出来跟你打招呼的?看起来挺热的。」 「只有你会那么想。对我来说,那只是个乌漆抹黑的洞穴。」 男子对村田不安的模样嗤之以鼻,还用细长的食指轻敲桌面,示意村田坐在对面。 「这个空间应该是以你的喜好加以呈现。对我来说,只是把我以前往过的房间加以重现而已。」 「是吗?原来是我的想象啊?」 喔~~难怪他会全裸。村田对于奇怪的状况感到理解。 「这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也没有冷热,时间不像外面那样持续流逝。可以说只差一步就是死者前往的场所了。贤者大人。」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什么『这种地方』?这个说法太过份了,这里可是我目前的栖身之地。」 真王以「欢迎来到我的新家」的态度摊开双手: 「我正想说有种怀念的感觉,而且还不降落在这个国家就直接通过,于是伸手把你拉回来。好好感谢我吧,无情的家伙。」 「我没有必要感谢你。」 这么说来,这里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看来行程突然被这个人打断,并且拉到这个空间──他还真是多管闲事。 「隔了这么久再见,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算了,你先坐下吧,贤者大人。你应该有不少话想说吧?」 「等一下,我不是你口中的大贤者。我的确如你所愿,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已经在地球上活了好几千年,你能想象这段期间我经过了多少个人生吗?」 要是让他把我跟大贤者混为一谈就伤脑筋了。这个人不否定不肯定村田说的话,于是村田起身拍拍留有焦痕的衣服,并且焦急地在暖炉与桌子之间来回踱步: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虽然好不容易见面,但是真的很遗憾,有什么话下次再聊。如果你不想送我去目的地,可以请你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吗?」 「很简单,你只要从当初来的地方回去就行了。」 男子摆出一副从容不迫又不肯帮忙的态度,让村田实在耐不住气。这太不像我了,即使好几次要自己保持冷静。只是一开口就变成叛逆国中生的语气。 「我说你的态度再怎么嚣张,可是全裸的模样实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而且我跟涩谷不一样,就算你像那样翘脚,我也不会对同性害羞脸红。」 「你说的涩谷是谁?」 「就是你挑选的魔王,可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国内发生的大小事,你都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吧?就在这座玻璃监视塔里。」 话一说完,房间随即变成四周都是窗户的明亮场所。原来如此,想象力还真是方便。只是玻璃屋的中央坐着一名全裸的男人,真是太悲哀了。 「……对不起,我订正一下。维持昏暗就可以了。就算光线昏暗,你自己选择的魔王一举一动,你都看在眼里吧?」 「并没有。」 真王以耐人寻味的表情看了村田一眼,表示他不清楚地球的情况。 「我连那个人叫涩谷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话说回来,他就算有姓名也不足为奇。我说贤者大人,你愿意靠诉我魔王在那个世界的情况吗?」 「你问那些做什么?」 「我纯綷只是想知道。若是能够知道,就能预测那位年轻的王者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统治者,而且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做为交换。」 他在暗绿色的桌上排了四张比手掌小一点的牌。自己面前两张,空着的座位前面两张。 「那是你的过去。坐吧,贤者大人。你和年轻魔王的相关记忆将会显示在牌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急事。」 「我也说过,这里的时间不像外面那样持续流逝。」 村田在半强迫的情况下,拉开沉重的椅子,然后在不是很长的时间里听见名为大贤者之人渴望知道的过去。虽然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片断,反而让村田感到安心。放心,你不曾被自己过去的人格吞噬。如果自己和那个叫大贤者的人物同化,他也得到一直想要的情报,想必正在喜极而泣。 村田一面放松心情一面凝视眼前的牌,接下来轮到真王。 「真王陛下,这是你想了解的涩谷有利。」 他把手伸到村田面前的牌子上。大姆指一弹,翻开的牌是鲜艳的原色搭配永无止尽的螺旋图案。 就在此时,记忆也像连接缆线的终端机,慢慢传到对方那里。 「我试着开发出分析前世的软件了。」 有利没有说什么「你又来了。」之类的话,而是手插腰歪着头袋: 「我不是说过吗?我从来没想过前世或来世的事。」 「唉呀,不要那么说,这是简单明了、容易操作、计算迅速的杰出程序。只要输入出生年月日与时间,然后按下确认……」 「按下确认会怎么样?」 不过友人还是奉陪到底,眼睛直盯笔记型计算机的液晶屏幕,刚换的夏季白衬衫散发刚洗过的洗衣精香味。 「你看,结果出来了。根据这份数据显示,在你的球队里面,分别有着卑弥呼与拿破仑的转世。」 「怎么可能!」 「然后外野有两个织田信长……嗯──不愧是涩谷,居然把天下闻名的信长派到外野。」 「时代不太对吧?而且还有两个人,不觉得很明显是作弊吗!?」 村田又趁势按了七个按键,把他确实记得的数字排列出来: 「也来分析一下你的前世吧。呃──输入出生年月日。你是几点生的?」 「我没问过爸妈,不过我记得是下午。」 「那就设定下午。开始分析!」 嘴巴虽然说什么「骗人」和「作弊」的他还是屏住气息,认真看着分析结果。就是因为这样才吸引人吧?虽然不曾特别介绍,想必他一定有很多朋友。他所属的业余球队里,应该有不少人是被他吸引的吧──村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些事。 水蓝色背景的液晶屏幕出现几个字。 「唉呀!」 「是、是谁啊?」 「太好了!今天第三个卑弥呼出现,三条。」 「又不是在玩牌……难不成这是把人分成卑弥呼、拿破仑、信长的软件吗?」 「奇怪了──这里明明输入纳斯卡地画守护者到发现『老人体臭』的人,古今中外共两千四百五十二名人的资料!」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还活着的关系吧?」 「不晓得能不能当成娱乐程序贩卖啊──」 「你打算卖吗!?还是不要吧,这绝对有问题!」 「为什么──?」 刻意表达不满的村田抬头望向有利。要让他举止慌张并不是很难。 「该不会是『高中生做什么生意』或『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这种话吧?不过我总觉得往后的你会不满我的工作……我懂了。涩谷,你讲了那么多,是因为不信任我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对你不满。我不是不满,而是不安。啊──」 他每次只要讲不出话来,就会仰天发出声。挥了几下手中的宝特瓶之后,彷佛为了冷却脑袋贴在额头上,然后用不是很多的词汇说出浅显易懂的理由: 「呃──那个是前世对吧?虽然我不支持投胎转世的说法,但是如果我知道自己在一百年前是谁,那卑弥呼比较好吧?拿破仑似乎有点危险。如果我是更可怕的凶狠杀人犯,又该怎么办?若是连续杀人犯,是否该去向被害人的遗族道歉?不过这就不太对了吧?我光是应付自己的人生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美国时间再去承担前世责任?这样只会让人更活不下去。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知道得好。要是整天说什么前世或投胎转世,人生就玩完了。」 「涩谷。」 「我知道,这只是游戏吧?我也很清楚,太认真看待的人简直就是笨蛋。或许有那种想法的人不只我,搞不好真的有人烦恼得要命。所以我才会说就目前来说,不太适合加以商品化,你觉得呢?」 一脸遗憾的村田垂下肩膀,夸张地叹气之后关掉计算机: 「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考虑商品化这件事。不过涩谷,你最好不要知道前世的事。」 接着是「啪嚓!」一声盖起计算机。 「只不过我们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这个人生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你是率领众人的指导者,而我的记忆力比别人优秀的人生。」 听到「指导者」这个不常使用的词,有利的脸色瞬间大变,担心被村田猜中他在异世界里担任魔王,不过马上又想到棒球队的事,于是悄悄叹口气。 「你不觉得吗?如果没有受到前世的影响,也没有任何巧合,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不是因为我喜欢棒球的关系吗?」 「我认为事情没那么单纯,不过我觉得如果这是事先设定的程序,又该怎么办。例如……这么说好了,就像是神的存在,在每个人的脑袋里……与其说是大脑,不如说是灵魂的深处烙下绝对无法解开的咒语呢?」 「对百亿人的脑袋一一下咒?那个神不就累死了?」 有利把宝特瓶凑进嘴巴,白色饮料流进喉咙。听说那种饮料有靠着氨基酸有效消除脂肪,紧实全身肌肉的效用。但是当我听到他说梦想是变成亚力士(注:aleanderalbertocabrera,效力西式狮队的洋将。曾经效力过中华职棒的中信鲸队),实在不敢告诉他就遗传基因的角度来看是不可能的。 接着谈起关于遗传基因的话题。 「我不知道是不是诅咒,也不觉得是神的旨意。如果以科学的角度解释,不就是dna密码?像是运动能力、脚的长度,肌肉性质等等。既然这样就不是诅咒,而是遗传吧?」 「不是遗传──」 「可是根据我哥哥的说法──」 想不到他竟然一面扭转瓶盖,一面讲出有点知识的内容: 「他说人格的形成是遗传与选择的合成,但是我只觉得『合成是什么?』虽然我们拥有同样的遗传基因,但是我和胜利的脑筋之所以不一样,是胜利优先使用遗传基因里的智能基因,而我优先使用棒球基因。如果我从小选择读书而不是运动,应该会变成更聪明的高中生。只不过我无法想象脑筋优秀的我就是了。」 有利用力抓乱头发,像是要抖掉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与其说无法想象,倒不如说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反正实际的我,就连在棒球队里都是万年板凳──」 村田把计算机摆在板凳上,手放在膝上撑住脑袋,两眼迎向对方的眼神笑着说道: 「好像很有趣。」 「什么有趣?你是指万年板凳吗?怎么可能有趣!球队成立至今,只要有不错的捕手加入,我就没有机会上场,每个礼拜都很担心能不能上场。 他的脸上露出心口不一的满足笑容: 「不过为了让球队变得更强,我也希望有好捕手加入。这种心情真的很矛盾,我这个人脑筋真的很差。」 「你只是没掌握数学的诀窍,并不是脑筋不好。」 「算了,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对化学也很头痛。」 村田知道那不是他头痛的事,以及有利得知友人的身世,都是之后的事。 当涩谷有利的日常生活传到脑里时,男子托着下巴的模样,像是在看无聊的电影,一点也不像个伟大魔王。 「真无趣的小鬼。」 「咦?想不到评价如此分歧。那些崇拜你的魔族可是对涩谷赞誉有加。」 村田用指尖触碰翻过来的牌: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引导他变成那样的人是你。当初是使用你预先准备的灵魂,在不受众人涉的情况下送到异世界。这个从来没人见过的魔王不仅有神秘感,众人也对他有较高的期待。像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就十分着迷,甚至到了云汁直流的地步。对了,这个国家没有神,你们会使用『神秘』这种说法吗?」 纵使有吸引魔族的外表及完美的灵魂,不过这个男子对涩谷有利的内在要求却很琐碎。像是热情、毅力、正义、均衡的思考能力,还有其它几项细部条件,但是每一种都不算什么特殊才能。 为了创造明君,的确要考虑能力够不够优秀。自己也曾在某个时期有过那种想法。 但是亲眼看过有利的做法之后,那种不满也不复存在。菜鸟魔王尽其所能的表现很好,心想「你真是爱管闲事」的村田也觉得自己错大了。 「不过看过他在那个世界的一举一动,实在不觉得他聪明。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都倒是满振作的。」 男子聚精会神凝视翻开的牌,彷佛正在分析生命的螺旋。 「就算前世是杀人犯,现世有什么好烦恼?或许还能成为杀人毫不犹豫的优秀战士。」 「你好像没搞清楚刚才那段插曲的关键──也就是千不要在意前世,人生并非把记忆活用在日常生活中。不曾有人说你的理解能力不够吗?总之涩谷和我都主张,不管前世如何或者是谁的知己,都不会因为那种事情感到迷惘。」 他的视线从牌移到村田的脸上。那是别有意义的眼神。 「现在又是怎么样?」 「……什么?」 「我说现在的他怎么样。即使是处于任何状况下,那个年轻魔王是否真的不受前世人格的影响?」 「他遇到什么残酷的事吗?」 双手放在桌上的村田立刻站起来,背后椅子倒下时还发出沉重的声响。 「为什么不出手帮他!?」 「喂喂喂,只能待在玻璃监视塔观看的我又能做什么?我又没有肉体可以冲出这里。」 他的语气像是感叹自己的没用,但是听起来却含有戏谑、开心的味道。 「原来如此……打从一开始……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帮他吧!?」 因为声音变了,村田终于发现自己在生气,还把男子面前的牌拨开。瞬间的发作蕴含许多压抑的情绪。背面向上的牌飘到房间角落,应该是捡不回来了。 「……不要因为没人爱你就嫉妒涩谷,这样可就大错特错了。」 「嫉妒?」 村田抬头紧紧握拳,镜片的裂痕突然变得很碍事。 「我有说错吗?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是现在的你很焦虑不安。一切都不在你的计算之内,你没有想到他能够胜任这个职务。」 「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深得人心,巩固魔王的地位。不过那是好的失算,他能够成为好国王,我也很高兴。我有什么理由嫉妒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帮他?如果你不嫉妒他,难道希望看到他的失败吗?」 「我谁也不帮。」 真王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 「我没有帮过任何一任魔王。无论是洁莉或是她的上一任魔王,我都不曾出手帮忙。如果你坚持要我帮忙,那么这次我倒是可以例外介入。就算我无法离开这里,也可以想出办法帮他。不过……」 他指着暖炉前的金属片,口中说出可怕的交换条件: 「收集盒子。」 「你说什么!?」 村田怀疑自己的耳朵,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真王海蓝的眼睛闪耀负面感情,狠狠打碎村田的愿望。 「那块金属是『冻土劫火』的一部分吧?所以你才能利用它来到这里。至于完整的盒子应该就在你想去的地方。我就是要你把那个带过来。」 「为什么要做那么可怕的事……」 「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冻土劫火』。虽然稍微感觉到它回来这里,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得到它。」 「你别太过分了。」 男子的态度丝毫无改变。即便与贤者灵魂持有者争论时也一样。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盒子!你忘了跟他分开时的事吗?你们不是为了盒子的处理方式意见分歧,因此切断关系吗?他很聪明,的确是个贤者。相较之下你就显得愚蠢,一定要比任何人都伟大才甘心。想把禁忌之盒摆在身边,是因为你不容许别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你不打算解放其中的力量,就是不想放开创主的力量。」 「你说得没错。你自己想想,如果那个盒子落在人类手上,甚至被打开……」 「战争会变得很无趣。」 「没错。」 点头的男子嘴角浮现笑容。村田心想该如何运用紧握的拳头,但是找不到办法的他只好再度回到桌边: 「……你就是那种人。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希望把盒子和『钥匙』放在身边加以控制。」 「没错。只要盒子和钥匙都在我手上,战斗起来不知道有多轻松。而且也不用担心人类发现这些盒子。听到那些家伙在寻找盒子,我也没必要为了把它移走,下令在远处制造零星冲突。像之前的战争就花了不少工夫。这些全都是因为你──」 他坐起身来,说得非常激动: 「──不肯通知我就把盒子到处乱放。你想把它们埋起来,甚至没有让四把钥匙寄宿在我身上,而是分别交给其它臣子,接着一句话也没说就不告而别!如果一开始它们就在我的手上,就没有必要为了盒子与创主的事担心了,不是吗!?」 「太危险了。」 村田缓缓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太危险了。」 「为什么?有什么地方比放在我这里更安全?人类一旦得到盒子绝对会加以利用,但是我就绝对不会使用。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打算在战争时借用创主的力量。你不相信吗?」 「那一点我相信。」 他的确不会使用盒子的力量,也是因为那个理由才相信他。但是让他拥有对这个世界造成威胁的东西,要是这个国家灭亡怎么办?四个盒子与钥匙将会落到某人手里。 「不,没有必要把四个盒子都聚集在这个国家,至少让我知道所有盒子的所在……」 「我无法帮忙。」 男子的话讲到一半就停了。可能是这句话出乎意料,于是皱起眉头盯着村田。 「我不会帮忙。即使盒子就在我即将前往的地方,决定该怎么处置它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涩谷。」 「但是我的希望不就是魔王的希望吗?我们的共同目的就是不要打开盒子。」 「不、不一样,你跟涩谷没有共通点。为了他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伟大的始祖,我不是你的左右手,也不是你弟弟。我没有任何帮助你的理由。」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是十分确定。 「这么说来,你要与我为敌?」 「……如果有必要。」 其实村田想说的是:「如果可以,我不打算与你为敌。」虽说他的话害得自己很苦恼,终究是建立真魔国的王者。是守护人民、促进国家繁盛,也是人们精神寄托的伟大男人,有着数不尽令人尊敬的一面。不过村田只能这么回答: 「如果你成为有利的敌人,我也只好成为你的敌人。」 长久以来一直独自生活的男子没有受到打击,也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沙哑微弱的声音好像突然变老,说出来的话充满失望: 「但是我需要你。」 「那个时候你也这么跟他说就好了。」 要是自己体内还留有贤者的感情就好了──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如果还有一点残存意识,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即使是说谎你也应该这么说,如此一来就不会在伤害彼此的情况下分开。」 「现在说没用吗?」 「已经太迟了,真王陛下。想听那句话的人不是我,你一直以来寻找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雷江,而是双黑大贤者。但是……他早在很久很久前就去世了。」 「去吧。」 男子的身体靠在椅子上,以疲累的模样压着额头。细长的白色指间可以看到金色头发。那一定是……村田心想,那个手指一定是自己的想象。他的手指其实伤痕累累,因为他的手时常沾满鲜血。 「你走,去那里找你新的国王。不管是你还是弟弟,想必都很恨我。你的心里一定在想,与其留在我身边,不如冲进火里离开吧?」 村田没有回答,而是蹲在暖炉前面,把手伸向边缘发红的金属片。只是靠近就能感觉到热度,看起来似乎很烫。村田拼命排除手被烫焦的想象。放心,绝对不会变成那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对了,关于我的另一张牌。」 受到畏惧、崇拜的男子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有如一座冰雕。 「在我消失以前,你可以翻起来看没关系。」 伸手用力握住金属片,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将拿着碎片的左手伸进去。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不过真王倒是在此时派上用场。 他说这里只是黑漆漆的洞穴,也是离开的出口。 他知道牌翻过来了,就和刚才一样会把记忆引出来导向对方的脑中,但是自己没那个闲工夫等到最后一刻。村田慢慢往火里的通道踏出一步。 为了抵达自己真正想要前往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姿势,就与当初坠落时一样。当他一起身,两个四角形的物体就迭在距离大约十步的地方。 是盒子。 绑在身上的绳子似乎因为移动的冲击力道断裂。不过绑住左手与左脚的绳结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中途没有迷失方向」。 正上方是天空,与故乡一样万里无云的蓝天,周围是茂盛的绿色草原。带着热气的风吹过,高大的杂草随风摇曳。 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但是要在这样炎热的地方生存,需要相当的准备。苦笑的他抓住垂在肩上的黑色长发心想干脆剪短好了。 把手举到眼睛上面遮住阳光,远处草原的尽头是白色沙滩,更前方是一片蓝色海洋。海洋跟天空的交界并不清楚,因为颜色太接近了。 微笑的他一个人喃喃说道: 请看那片海洋。 就好像你的瞳孔颜色。 只会叫你村田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直到他成为魔王 才觉得梅雨季节已过,酷热的暑气突然来临。 为了避暑与补充水分,我们躲进距离车站不远的店。涩谷一面碎碎念着:「甜甜圈一天一个,只吃一个就好。」一面盯着展示柜。 「派呢?」 「派也一样吧?最想理的是高蛋白低脂肪的食品。听说甜的东西不能吃太多。」 「不是有砂糖是脑袋能量的说法吗?」 「经常在动脑的村田没问题啊?至于我……讲明白一点就是大脑肌肉族。」 指着磨砂玻璃的他说得十分认真。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两个。等一下你可别哇哇叫喔?」 「你尽管吃吧──」 涩谷故意露出吹口哨的不在乎表情,明知自己马上会被诱惑,还是点了低脂肪的甜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涩谷一下子就吃个精光,还用一副不尽兴的模样搅动柳橙汁。 正当我在考虑该不该分一半给他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可能是因为来电铃声是自己听过的曲子,双手撑在桌上的涩谷得意说道: 「是『大白鲨』。」 「没错。有人传简讯……给我。」 我迅速瞄过简讯,接着盖上手机。 「不回简讯没关系吗?」 「不是什么重要事。」 因为是那种报告我在做什么的简讯。 老实说,对方在做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心想:不要找别人帮你记录行动,还是回家写在日记里吧。如果是想制造不在场证明,那就另当别论。 「话说回来,我并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涩谷用大姆指以外的四只手指轻敲桌面。 「怎么,突然想到啦?」 「唉呀,我也是刚才想到的,虽然有把你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家电话的快速拨号,不过那样实在不行。虽然很方便,但是所有事情都交给机器处理,最后会连简单的手机号码都记不得。可恶──原来人类的记忆就是这样变慢慢衰退。」 「别怪到机器上。把你的手耭给我,我帮你输入……啊──涩谷没有手机,真拿你没办法。纸,有没有纸?写在这里可以吧?」 正当我伸手准备拿起薄餐巾时,涩谷用右手挡住我的动作,然后避开空托盘趴在桌上,双手抱头说道: 「不用写,用讲的就可以了。我的意思是说连一串简短数子都记不住,怎么担当守备的要务。好~~我准备好了,你快说吧!」 听了两遍我念的号码,他开始念念有词不停覆诵。当他再次重复末四码时,忍不住自言自语: 「真好记……4156?这个号码好像在哪里听过。」 「应该是常常可以在电视广告上听到吧。」 「不,不是那个原因,好像很久前……是什么呢?唔──想不起来。」 指甲剪短的指尖抓住头发,涩谷以不满的表情喃喃自语。他的发旋正对着我,我是不是该丢一些菠萝派的碎片在上面? 我第一次见到涩谷,是妈妈牵着我到幼儿园参加入学典礼时的事。 当天的我身穿颜色亮丽的西装,但是妈妈的心情非常不好。 如今只对工作感兴趣的她,当时对家中独生子的敎育似乎抱有很大期望。因为她希望我进入知名大学的附属幼儿园,或是那种只用英语对话的幼儿国际学校,也就是现实生活里的芝麻街。 但是我最后念的是普通私立幼儿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里面有一群全身沾满颜料,完全不懂英文的孩子在沙地玩耍。这都是因为我那个嫌麻烦的爸爸拒绝参加重要的亲子面试。 「……小健,妈妈拜托你,千万不要跟那些孩子成为好朋友。」 纵使她一脸认真恳求我,我的视线早就固定在某个地方。 那是一个与看起来颇有品味的父母手牵手,站在樱花树下的女生。柔软的长发分成左右两边,绑在耳朵上面。春风微微染红她的脸颊,一看到我就张开有如花瓣的嘴唇笑了。藏在长睫毛后面的大眼睛不像黑色,而是亮丽的褐色。 我还以为她是天使。总觉得只有她的周围有一片白色光晕,甚至播放美妙的音乐。 她肯定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因为这里是基督教幼儿园,旁边还有一个小教会,所以我认为天使也和我们一起上学。不过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笨。虽然不算笨到无乐可医,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夸张了。 「我们走吧,小有。小有是郁金香班哟!」 原来她叫小有啊── 手拿着数字相机的爸爸走在最前面,有如一幅画的三个人朝幼儿园的入口走去。 「有香最喜欢郁金香了──要是能交到许多朋友就……咕喔!」 戴着美丽胸花的有香妈妈发出奇怪叫声偏向一边,漂亮击中脑袋的足球在柏油路上慢慢滚动。 「对──不──起!唉呀唉呀呀糟了!留下球印了!」 小跑步过来的女性急着擦拭有香妈妈的脸,右手还拉着一个小朋友: 「对不起,我家的小有天生就喜欢棒球,只要看到圆的东西就想拿起来玩。天啊,沾到泥土了,不晓得弄不弄得掉……」 「没关系。那个,粉底……唔噗!」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马上叫儿子向妳道歉。小有快点,快跟阿姨道歉!」 倒在地上的小孩子马上听从妈妈的话站起。他的头上不是戴着幼儿园指定的帽子,而是蓝色棒球帽。空着的右手紧握玩具棒球,以不在乎的动作抬起头,灵活转动黑色眼睛,盯着不发一语站立不动的三人。 代替制服的水蓝色围兜,在开学典礼之前就已经沾满泥土。 他就是涩谷有利。 「好了小有,快点对不起!」 「小胜说过,在诉讼社会如果道歉,大事就不好了……好痛!」 妈妈捏着小孩的柔软脸颊往两边拉: 「这里不是美国哟。而且现在是小有不对。」 「对、对不起~~」 「这样就对了,爸爸妈妈不是经常跟你说吗?球要往左外野的观众席打,千万不能对着人打。」 「可是我不是全垒打王……」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练习对着月亮打吧。」 话说回来,一个还没念幼儿园小孩子,怎么有办法让足球飞得那么高,力道强到在成人女性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的脚又不是很长,个子也不是很高。而且他既不是踢也不是投球,而是用充气球棒把球打出去。 与其说是打棒球,比较像打高尔夫球吧? 倒是那对母子无视围观观众的疑问,开始聊了起来。 「小有,那不是棒球,而是板球哟!」 「板桥?」 耍白痴。 「不对不对,不是木板做的桥,那个踢了脚会痛喔。还是你也不能踢被子,否则肚子会着凉的。」 两个人都在耍白痴。 这对不需要有人吐糟的母子,就是后来与我的人生有重大关系的涩谷家。 穿着少女风格服饰的涩谷妈妈一面挥舞儿子的手一面说道: 「小有是花茎很长──的郁金香班喔。太好了──郁金香画起来很简单。」 「酥溪虾?」 「苏黎世是瑞士的都市喔。」 看来要跟上他们的对话真是太困难了。 不过我也是名幼儿园小朋友,不觉得自己会跟难以往来的人有多好交情,只觉得对方是个怪胎。以五岁小孩的聪明才智,哪能知道这个棒球小子的将来。 更何况当时的我也还没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偶尔想起的陌生 景象让我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契机也会让大人的情绪浮出台面。虽然我对复数的人生记忆感到混乱,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藏在心里。就算我想说出来,可能也解释不清楚吧。 当时什么「魔王」、「异世界」、「贤者」等非日常生活的单字,都还没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就算我找遍脑中的所有记忆,也没有涩谷有利的长相与名字。 所以就算未来的死党出现眼前,我也没有自我介绍,何况我们的班级也不同。 「小健是向日葵班吧?你知道『向日葵』三个字怎么写吗?」 「我记得『向日』怎么写。」 「『葵』不会写啊。小健,既然上了幼儿园,你可要交些新朋友喔。」 但是妈妈突然压低语气,用四周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说道: 「……但是如果跟刚刚那个小孩交朋友,只会害得你受伤,所以不要找他。」 「嗯。」 我不是因为妈妈的话才没与涩谷成为好朋友。因为后来在幼儿园的各项活动时,我和涩谷也没有什么往来。 他在五岁就展露热血少年的一面,从提出点心平等化的建议,到举发圣诞老公公事件,创下名留幼儿园史上的传说。但是一直到幼儿园毕业为止,都不曾与准备进入明星小学的我说过话。 第一次与涩谷说话,已经是在距离那天好几年的小学五年级秋天。 即使我的成绩好得无话可说,还是没去报考私立小学。因为家里卷入不动产的问题──更正确的说法,是在争论要买哪一间老家附近的房子。 等到父母妥协之时,我已经是公立小学的普通一年级新生,因此他们也没有特异议。 尽管如此,仍然不肯放弃菁英培育计划的母亲,还是依照惯例把我送到升学补习班,因为此我跟部分准备报考私立国中的同学,过着一下课就要搭乘三十分钟的电车,每天补习班与学校两头跑的生活。虽然我不觉得这种生活有多辛苦,不过自由时间的确变少了。 在走到距离最近的车站途中,有一处河堤运动场。那里有质量不太好的红玉、未经整理的生锈围墙、固定的垒包,还有类似投手板的东西。因此就算普通人也可以来这里打棒球,而且棒球队也能随时利用。 每天傍晚,就是我们学校的练习时间。 会把教育一环的社团活动移到校外进行,其实是有它的理由,而且是可怜的理由。 即使涩谷至今还不承认,不过孩子们的兴趣的确从棒球移到足球。因为世界杯足球赛的关系,日本掀起一阵足球旋风,也表示日本在世界足坛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孩子们的梦想很快变成加入职业足球j联盟。 男生在休息时间全部在踢球,下课后的社团活动也以足球为主流。操场被足球社占据,顶楼也在进行五人制足球。 棒球社越来越没有地位,每天的主要练习是在校舍后面传接球,只有在每周三放学后才有唯一的机会尽情挥棒。 更惨的是软式棒球比足球还小,飞在空中的球很难辨识,若是一个没注意就会闪避不及,因此常常发生有人被棒球打中的意外,所以棒球社最后就被逐出操场。 被人赶来赶去的他们,最后与被迫担任指导老师的三年级导师来到这个运动场。听说社员也是勉强才凑到规定的人数,因此要进行友谊赛时就很伤脑筋。 当天的我一面走在河堤道路上,一面看着旁边满身汗水与泥土的他们。我的心里想着:棒球到底有什么好玩?」 棒球社只有两个六年级生,四个五年级生与两个四年级生,人数随时都不够。不过因为有两捕手的关系,所以涩谷大多是守外野。 今天又是如何? 在我一如往常确认守备位置时,突然听到一个金属撞击声,击出的球也慢慢往上飞。一颗界外球就「咚咚咚!」落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帮忙捡一下──!」 面罩往上拉的涩谷正在挥舞右手。今天的球衣也很脏,因为是练习用球衣,所以没有队名也没有背号。 我捡起脚边的球,利用肩膀的力量丢出去。软式棒球落在几公尺前的地面,然后沿着河堤斜坡滚下去。即使滚动的速度因为长长的杂草减弱,但是总算滚到红土运动场。 「感谢──!」 将坚固面罩拉到头上的他双手插腰,左手还戴着大手套。又圆又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不过啊──」 听到他的语尾上扬,场上的队员也一起望向他们的捕手,大大叹了口气,露出「喂喂喂,他又开始了。」的表情。 「要是使用全身的力量,就能投得更远喔──?我教你怎么投,过来玩一下吧──!我们外野手的位置正好空着……」 没有回答的我转过头,继续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喂!喂──!你讨厌棒球吗──!?」 他毫不在乎地继续大吼大叫,反倒是我觉得很丢脸。 「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喂,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练习──!」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吸引他的注意,让他想找我加入棒球队。可能是看我每天过着学校与补习班两头跑的生活很无趣,或者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为了确保社团人数,所以不管什么人都想找他进入球队。 当时的我刚学会将许多别人的记忆加以整理,过着不至于失去自我的生活。自己的脑袋里有不曾体验的人生纪录,若要追溯原点又显得没完没了。虽然已经过了烦恼自己哪里有问题的时间,内心还是十分不安。 从幼儿园第一次遇到他时,我的记忆就不知不觉追着他跑。其实我也没想过这个时候和他交朋友,也没有恨他恨得直盯着他。既然如此,我怎么会这么在意涩谷? 可能是全新的记忆之门因为某些细微的契机打开,了解我们之间关系的日子快到了──我对着自己念念有词,然后朝车站走去。 我们的关系在几个小时之后发生剧烈的变化。 结束补习班课话的我,跟着下班的上班族在车站月台等车。但就算已经超过时刻表上的数字十五分钟,快速列车还是没有到站的迹象。 好像是平交道发生意外,导致双向列车停驶。 总算从听不清楚的广播得知理由之后,我跟周围的大人一起打开手机。今天我应该有和爸爸说会早点回家。 「喂喂?啊──是我。听说平交道发生意外,有卡车停在那里进退不得,导致列车停驶。你先吃饭吧。反正妈妈还在办公室吧?」 电话另一头是声音听起来很困的爸爸。 『对了,联络网有打电话过来。』 「聨络网?那是什么?」 『说什么开始t计划,还说这么讲你就知道了。小学五年级生拟定的计划是什么?』 「没什么,我们这个年纪都会用些大家刚记得的单字。」 不管名称多好听,都改不了卑鄙的内容。 那是两周前提出的计划,要彻底不理班上不起眼的好学生,也就是精神上的霸凌。这次的目标是某位大学教授的儿子,是个不管说什么话都低着头的内向男生。成绩中上,以五年级来说身材高大,坐在靠近走廊的最后一个位子。 会变成霸凌的对象,大部分理由都是个性安分老实的关系。剩下的10%或20%,则是因为家人太名──他的父亲发表的论文受到全世界瞩目。照理来说小学生不懂研究内容,但是自从导师在早自习提起事之后,同学对他的态度就有了改变。 我跟其它几名准备考国中的同学,基本上是抱持不参加也不妨碍的打算。要是跟愚蠢的计划扯上关系,影响校内成绩就 麻烦了。虽然不知道全班动员的庞大计划是为了什么,但是只为欺负一个可怜的家伙,大家居然这么团结一致。只不过那种事对我们来说,只是白费时间与力气罢了。 『还说这是联络网,要你传话给下一个人。你们班上还有联络网啊?不过时候已经很晚了,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手表的短针已经指向9,心想「小五生的上床时间是几点?」的我还是透过电话回答: 「不用了,我现在就用手机打过去。你帮我看一下电话薄,告诉我后面那个人的电话号码。他的名字叫矢沢……」 虽然听不清楚爸念的1和8,不过两个都拨总有一个是对的。 确认电话另一头已经挂断,我也按下刚才背下来的数字。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不过通讯状态很糟,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喂喂,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电话到府上……啊,原来是矢沢。」 讯号瞬间变得清楚,另一头传来与我同年纪的男声。声音虽然马上变得模糊,但是确定不是mr.矢沢或mrs.矢沢我就安心了。于是我直接把话转告对方: 「刚才有人打电话说这联络网,在我家中断了一下。幸好你还没睡。虽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过好像是叫什么t计划来着?还说明天开始执行。」 『……你是谁啊?』 「你问我是谁!?不就是寺川的事情?你们不是决定好了?明明为了这件事闹得这么热闹,别在这时候耍白痴问我是谁。你们不是决定全班不理寺川吗?我是不参加,而且即使因为我不参加而变成你们下一个目标,我也不在意。喂喂──?」 耳朵听到『噗滋!』爆裂声,话筒空白了一段时间。不过讯号在几秒之后恢复,状态也比刚才好得多,如此一来总算能够对话。 『好了,你是谁?』 还是没有办法。 「咦?那里不是矢沢家……」 『常常有人打错。他那里的号码是8,我这里是1。一周会有两通打错的电话吧。』 虽然两个号码总有一个是对的,但是打错的机率也是一半。 「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一看到最后的4126,我就知道是第一次打来。』 4126是我的手机号码,对方的电话应该有显示功能吧。 『话说回来你是谁……算了,倒是我听到不能置之不理的事。喂,4126!你刚才是不是说要不寺川?还说全班不理他?你说的寺川,是隔壁二班那个大学教授的儿子吧?就是个子很高,但是讲话超小声的家伙。什么嘛!4126,你们在搞集体霸凌啊?你们班很差劲耶!』 「你说隔壁班?我还想问你是谁?」 想不到碰巧打错电话,那一头的人竟然是同校同年级的学生!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该不会是……不,应该就是。 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不过我还是咒骂落伍的机器。手机跟家用电话无法直接传送声音,两人之间彷佛隔着一层薄幕,听起来好像不是他的声音。 「涩谷!?」 这可能不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过是第一次讲这么多话。 「涩谷!喂,你是涩谷吧!?」 电话被他挂断了,只听得到让人不禁想要摀住耳朵的无机声响。 「可恶!」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四周不太对劲。 抱着公文包的大人远远观察我这个对手机大吼大叫的小学生。他们的心里一定在想:「最近的小孩脾气真暴躁。」平常的我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这一次实在没有办法故作镇定。 毕竟当时的我只是小孩,是个拥有原众不同的秘密,只能够担心害怕的小孩。 与已经可以区分事物道理,也拥有可靠伙伴的现在不一样。 我蹲在月台边抱头烦恼。 搞什么,我们第一次的对话竟然是这样。你还是忘了吧。如果办不到,希望你别发现那个人是我。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说什么都不希望在意的那个人为自己是个差劲的家伙。 在车站职员冲过来之前,我一直凝视手指前方的白线。 涩谷比我想象中的还是冲动。 他在隔天中午就展开行动,动作快得吓人。 撇开导师跟被害人不算的极机密联络网,除了矢沢以外的全班同学都收到留言,计划也在早自习结束之后立刻开始。 全班一起不理会班上唯一的乖宝宝同学──这种计划我连讲出来都觉得很愚蠢。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好事,愿意为了交情不算好的牺牲者挺身而出。 加上我们又置身于如果没有人踩剎车,就会不断勇往直前的年代。当教师不在的上午下课时间一过,大家的默契顿时上升,根本没有人靠近寺川位于教室角落的位子。全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聊天,偶尔偷看他一眼发出窃笑。就算无法忍受这个气氛的被害人打算离开教室,也有人在门口加以阻挠。 等到隔壁班某个热爱棒球的家伙介入,已经是这种状态持续半天之后的事了。 米白色拉门被人用力拉开,涩谷有利走进教室: 「寺川在吗──?」 他穿着没有标示背号与姓名的球衣,头戴贴有英文字母的蓝色棒球帽,肩膀上还扛了一支球棒。 那身打扮任谁都会觉得「喔~~棒球白痴要去练习了。」他还带了两三名疑似棒球队队员的人,不过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可能是不同学年吧。 「喂,寺川在吗?」 全班一起把头转向被害人。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当事人寺川也吓得阖不拢嘴。毕竟对方可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啊~~找到了找到了。你就是寺川?」 「……没错。」 其它球员待在门口,涩谷与另一名高大学生毫不犹豫走进来,很不容气地抓住寺川的肩膀跟手臂。从室内鞋的颜色来看,跟他在一起的人只是四年级生,真是勇敢。 「不错。很不错吧?而且个子也高。」 高大的四年级生只是听从学长的话拼命「嗯嗯!」点头,我想这就是他的任务。接着涩谷喃喃说声:「就这么决定了!」以引起众人注意的动作抬头挺胸说道: 「来打棒球吧,寺川!」 受邀的本人与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打过棒球吗?没有啊?不过没关系,我会从基础教你,而且右外野手是很适合初学者的守备位置。我们马上从传接球练习开始吧。所谓『选日不如常日』嘛!」 应该是「撞日」吧。 寺川的个性本来就很懦弱,只要被人硬拉住手臂,就会乖乖跟着走。 「等一下。现在还是午餐时间,不能随便离开教室。」 班上终于有人开口想要阻止涩谷,几个煽动这项计划的人也一一过来助阵。 午餐时间早就结束,可是为了赶走碍事者,再怎么不合理的理由都可能出现。 「没错没错──我们教室也禁止其它班级的学生进来──」 「为什么涩谷会跑来啊──」 「原宿只要到外面丢塑料球就够了。」 他们竟然敢叫他原宿。不过这可能是引爆点,容易生气的涩谷开始大闹: 「你们很吵耶!竟然说丢球!你们听清楚了,棒球不是用丢的!而且那也不是塑料球,而是软式棒球,你们可别搞错了!更何况是你们宣布寺川的战力外通告,所以我才来带走他的。我们球队的外野不够人,正需要人高马大的选手。你们是怎样?都已经 不把寺川当成战力,现在又想挽留他吗?」 大部分的人都歪着头心想:「战力外通告是什么?」同时也发现计划走漏了。 一时之间教室里显得十分紧张,大家相互看着彼此,试着把叛徒揪出来,同时窃窃私语:「是谁破坏约定?」涩谷接着说下去: 「咦,约定?喔,你们的意思是合约还没中止吗?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回事啊?是吗?没关系,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棒球队向你们外借这家伙。外借这回事想必足球迷也知道吧?就算不以球队,以班级为单位也没关系,从今天这一刻到五年级结束为止,寺川就由我借走了。如此一来,就算他离开这个教室也没问题吧!?」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他?」 正当全班被涩谷气势汹汹的态度压倒时,一名女生上前询问。 「为什么?因为右外野……原来是妳。」 少女语带笑意对不满的涩谷开口: 「你不觉得寺川很恶心吗?」 她正是这项计划的主谋,也是女生当中的领导人。抬高下巴的她看着猎物,嘴唇带着恶作剧的笑容,绑在耳朵上方的长发微微晃动。她从小时候的经验,学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爱,对于对自己长相有信心的她来说,不像天使的笑容也是一种武器。 「你怎么想要那个恶心的家伙?」 寺川不曾从鼻子滴下牛奶,也没有闻过女生的运动服,但是当时集团意识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只要中心人物说什么,其它人就得唯命是从。 「我是不知道他哪里恶心。」 涩谷瞇起眼睛确认主谋的长相,彷佛是要看清楚该不该原谅她: 「我们棒球队需要一个右外野手。你们班不把他视为战力,却又说他是班上的他,不准离开教室吧?既然这样,我就提出外借他到我们班的要求啰。只要他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就没必要听从女王陛下的命令吧?这样妳听得懂吗,无聊计划的首谋小姐?真受不了妳,竟然想得出这种计划,真是从幼儿园就死性不改。」 他一口气说完之后,用力转头询问未来的右外野手: 「你觉得呢?」 「……我去。」 无论是主谋,或是参加计划的班上同学都很久没听到寺川说出反抗的话。当然下定决心抽手旁观的我们也是。 猎物突然反抗虽然让大家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带头的女生立刻站直身子,以早有准备的模样继续恐吓寺川: 「你真的无所谓吗?我不晓得什么是外借,但是你如果跟他走,就无法再回到我们班啰?因为你的座位会被彻掉,不再是班上的一分子。」 真是与涩谷不分上下的烂理由,要不是对方是小学五年级生,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当事人寺川虽然有点犹豫,还是握紧拳头回答: 「就算不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也无所谓。学校是……社会的缩影,班级这种组织就和国家一样。如果在国内不被接受,就到外头去、到世界各地去交朋友……爸爸……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嗯!」 涩谷满意地用力点头,连站在身后的四年级生也感到佩服──至少外表看起来很佩服。 「你爸爸讲的话好帅!」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富含知识的话。 意想不到的外来势力介入,以及目标突如其来的反抗,让主谋有点退却。涩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准备带着寺川离开教室。 「什么嘛!我要去跟老师说!」 「要说就去说。走吧,寺川。我把没在用的手套借你。」 涩谷与棒球社学弟也径自拉着新队员离开。 或许是计划不如预期而感到不甘心,那个女生立刻跑去教职员室打小报告。老师,隔壁班的涩谷同学擅自带着寺川同学换班了──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说到做到,但是对于自己是霸凌事件主谋一事只字不提。 当天放学,涩谷家的监护人就被找来学校。 要去补习班的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是从贴在校长室门口偷听的人转述,涩谷只说:「我想要守右外野的人。」接着什么也不肯多说。 「小有真是的,不能因为那样就突然交换选手啊?那种事一定要好好经过交涉喔。」 他的母亲身穿少女喜爱的华丽服饰,轻松把儿子的越权行为一笑置之。 当时间有露馅的t计划勉强维持一个月之后,导师终于因为某个契机知道这件事。 虽然老师对同学说:「大家要体谅遭到排挤的同学心情。」不过那些只是罚跪的人大概无法了解寺川内心的感受。 至于理应遭到心理霸凌的被害人,则是跟着规规矩矩前来迎接的涩谷,一起过着每天练球的日子。就算全班都不理他,但是除了上课时间,彼此根本没有其它接触。加害者因为期望落空而开始窃窃私语,并且暗自批判主谋。但是对于寺川来说,早就不把那个排挤自己的组织放在眼里。 等到大家注意时,他已经变成捧着全新手套与棒球帽,一到午休时间就冲到校舍后面的出色棒球少年。可能是汗水、皮肤晒黑与沙尘的关系,已经看不到过去懦弱内向的模样。 「啊──我知道了!」 眼前的发旋突然有了动作,烦恼的棒球小子抬起头来,差一点就撞到我。 「4126是寺川的背号。」 「啥?」 可能是想起苦恼问题的答案格外高兴,他一脸高兴地如此说道。 涩谷是一个相当喜欢说明的人。 「村田应该不知道吧?他在小学棒球队里担任右外野手。不过这之中发生了许多事,我告诉他:『你的幸运号码是4126。』他就说要拿来当做背号。问题是背号不能是四位数,所以就取了前面两位,变成41号。」 「四位数的幸运号码也很奇怪吧?」 「没办法啊!因为……」 涩谷把附着在纸杯上的水滴擦掉,咬着吸管说道: 「因为帮助他的人,电话号码就是4126。」 帮、帮助他的人? 「……因为寺川被卷入某个可怕的计划。不过就是他──有勇气的密告者,打了一通电话才能防患未然。」 「帮助他的人是你吧!?」 被探出身子的我吓到的涩谷,忍不住瞪大眼睛: 「咦,什么?村田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那件事那么有名吗?我还以为你在升学班,所以不知道。」 虽说是升学班,但也不是遭到隔离的特别组织。我们还是跟普通同学一样,待在各自教室里──不过先别管那件事。 「帮助霸凌受害者的人,是硬拉他加入棒球队的你吧!?」 「帮助?才不是,我只是想找个能守右外野的人。」 他一面抓着纸杯摇动碎冰发出声响,一面开口: 「我也只是稍微听到,好像是下课时不会有人跟他说话,整天都不理他。要是比较懦弱的家伙,肯定三天就会投降了。他竟然有办法持续那个种状态一个月。要是我遇上这种事,就每天逃课跑去球场。不过寺川能够熬过来,也是多亏那个4126先生的电话。」 你真是厉害── 「就表面上来看是全班参与的计划,也没有人跳出来保护他。不过因为那通电话的关系,就会觉得他不是孤单一个人,让他相信这个敎室里有暗自支持自己的人。寺川是托那个家伙的福才熬过来的。毕竟这很需要勇气不是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当时如果稍微表示不赞成,反而会害得自己变成目标不是吗?」 涩谷摇晃只剩下冰块的纸杯说个不停: 「了不起,那个人真有勇气,令人尊 敬。他还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参加那个计划,如果打算把他当成下一个目标也没关系。那个人很帅吧!?问题是他搞错说话的对象……他竟然打错电话到我家。真想不到会在重要时刻发生失误。」 「才没有打错!啊……」 不像「村田健」的激动模样,让他讶异地目瞪口呆。涩谷停止摇动空纸杯,目不转睛看着我的眼镜: 「怎么了?」 「不,没什么。总之我觉得那通电话并没有打错。幸好不是打给别人,而是打给你。」 他举起双手,身体靠在椅背上做出彷佛大喊的手势: 「不过我还没问对方的名字,电话就挂掉了。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名勇者是谁。」 「明明是你自己挂断电话。」 「你说什么?」 我边摇头边说声:「没什么。」要是他误会就伤脑筋了,但是脸上浮现的微笑实在克制不住。 他说亲切?谁啊?还有勇者?又是谁!? 本来打算干脆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其实我不亲切,也不是勇敢的告发者。不过就像你是不为人知的魔王陛下一样,我…… 我…… 我在几次深呼吸之后,慢慢环顾四周──依次序看过桌子、托盘、菠萝派,以及坐在我面前的涩谷,然后用补充氧气的脑袋思考现在是不是话讲清楚的好时机。 为了避免失误,这次就在不后悔的情况下结束吧。 「算了──」 「什么算了!?你从刚才开始就笑得很诡异,感觉好恶心。啊,该不会又有什么我的坏话!?难不成这件事证明我是个笨蛋!?你一定知道什么才会笑吧!咦,还说4126的身分众所周知,只有相信他是紫玫瑰先生的我还在状况外?」 「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可是紫玫瑰先生我就不确定了。」 「我想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只要问班上同学,就可以查出拨错电话的蠢蛋小学生是谁,但是晈着吸管的你却说那是巧合。 「不过这个世上真的有巧合这种事──我记得4126没错,想不到居然一模一样。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自己的手机号码,竟然和某人的电话号码一样。」 「还好啦──只有四个数字当然有可能。」 话说到这里,我发现涩谷的视线不时看向烤得微焦的派。其实他对诱惑很没有抵抗力。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哇哇叫吗?」 「啊,我不觉有多好吃!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一开始点两个就好了。拿去。」 涩谷简单道谢,以有点过意不去的表情拿走一半的苹果派,餐巾纸因为渗透出来的油而变得透明。 我忍不住问他突然冒出来的疑问: 「……还有见面吗?」 尽管我问得突然,涩谷还是立刻回答: 「谁?寺川吗?有啊,偶尔会见面。」 「这样啊──」 「应该说他即将加入我们的球队,担任外野手。」 「……我就知道。」 这是早就预料得到的事,不过这种事你还是早点跟我说吧。 「然后村田,关于暑假计划……」 「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应付个期末考吧?听说你的数学成绩很差,要是期末考不及格,就得参加暑期辅导了。」 正准备大口咬下甜点的嘴,发出本日第五次的惊叫: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虽然我已经讲过好几次,不过你真的……」 我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烦恼该在什么时候对你把话说清楚。 魔夏的海边是恋爱的季节 「哇──啊──太阳是黄色的──」 朋友伸手放在帽檐旁边,一边发出怪声音,村田则是冷淡响应。至于某人提到的恒星,目前正高挂在空中。 「那还用说,中午的太阳如果看起来是鲜红色的,那可就奇怪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因为鼻塞导致氧气无法送到大脑,脑袋有点迟钝,才会觉得太阳的颜色特别黄。对了,昨晚我睡着之后,你有开冷气吧!?」 「嗯,因为太热了。」 「难怪──」 涩谷有利高举双手仰望天空,随着夸张的叹气动作,胸前的蓝色石头也轻轻摇晃。 「难怪我会鼻塞,还觉得快要感冒了。住在海边这种度假旅馆,没必要开冷气吧?」 开什么玩笑?管他是不是待在海边,已经将近二十天的晚上都超过三十度了。我又不像朋友平常坚持过着没有冷气的生活,没办法心静自然凉,只靠自然风就能够安稳入眠。 「可是这么热哪里睡得着?稍微利用一下文明的利器吧。」 「等到气温超过三十四度再说……喝!」 有利一面说出夸张的数字,一面抱稳冰桶──里面还有将近二十罐饮料。绑着围裙绳子的左肩因为日晒与绳子的摩擦,感觉有点发痛。 「这里应该有各式各样的冰凉可乐和果汁,要不要买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喊得这么不甘愿?」 负责收钱的村田甩着零钱袋,脸上露出苦笑。虽然说好十五分钟换班,但是这一班已经维持四十分钟。朋友擦拭快流进眼睛的汗水,伸展僵硬的腰: 「其实我们这时候早该回琦玉了,但是为什么?基于什么原因?好死不死在足球比赛会场卖饮料呢?」 「打工。」 「昨天就结束了吧?」 「延长了。啊、您好。谢谢您的惠顾,两罐乌龙茶是吗?」 照理来说,在海滩商店兼度假旅馆「m一族」的打工应该于昨天结束,却因为人手不足,不得不延长打工时间。这都是为了因应观光协会临时举办的沙滩足球比赛。 从什么时候开始,海边也办起足球比赛了?说到沙滩上的运动,就是排球、切西瓜,以及在沙上写情书吧!热爱棒球的高中生虽然无奈叹气,但是事到如今,就算闹别也没有用。如今沙灘足球已經得到認同,就連前j聯盟的選手也加入業餘球隊,有什麼不滿去找拉莫斯(註:ラモス瑠偉,出身巴西的日本足球選手)抗議。 在靠近球门线不远处,比五人制足球场地略大的球门附近挤满观众,每当球门网子一晃动,就会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如此盛况就连主办单位都料想不到。 「唉──既然要卖饮料,我宁可在东京巨蛋卖生啤酒。」 「你!?你哪可能背对棒球比赛卖饮料?」 「怎么不可能──工作归工作,只要习惯……甲子园怎么样了?」 听着饮料拉环拉开的畅快声音,有利边递过装有冷饮的纸杯,边拉长耳朵倾听附近某个中年客人的收音机。只要能在经过途中听到比赛转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局上半,市立……高中……清光垒上跑者……』 「哇、好厉害!几比几了?」 看吧──没把话说出口的村田笑了。 要是在棒球场,你才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吧?正当他准备那么说时,听到有人对着他们喊不太喜欢的名称。 「找到了找到了!m先生,m一族先生──!」 女生的声音越可爱,就让他们越无法响应。对方的确是在喊他们没错,不过那是打工店家的名称,不是他们的名字。 对方挥着手穿过人群走来。她有接近黑色的深棕色长发,以及就日本人来说有点大的鼻子,嘴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小心做过日光浴的肌肤呈现漂亮的小麦色,让手臂、肩膀、肚子颜色不均匀的他们觉得很丢脸。 「她是谁?」 「不就是比基尼被冲走的女大学生吗?」 就是前天害得他们被冲到海里的人。而且不只冲到海里,还跨越这个世界的界线,漂流到另一个世界。 「喔──没穿肚环的那一个。穿上不一样的泳装,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不要靠打扮来记人的长相。」 「笨蛋,她前天什么也没穿……唔,我又想起来了。」 上次见到她时,是只用双手遮住胸部的冲击模样。 身心健全,对女生没有什么免疫力的少年因为不健全的想象,不知不觉压住鼻子。等到确认没有流出任何液体之后,才开始假装认真做生意。 「唉呀,谢谢惠顾!冰果汁是吗……哇哇!」 只不过移开的手掌立刻被迫移回原来的位置──为了再次确认是否流鼻血。 因为面带笑容走过来的女性,没绑紧的泳装肩带再次松开,四周所有男性全都屏息盯着若隐若现的右胸。 「哇!」 「惨了,她的肩又……又……哇──!」 满脑子棒球的高中生受到极大伤害。原本靠腰部撑住的冰桶因为突然没力而翻开,倒霉的是盖子还开着,于是剩下的十几罐饮料全部砸在他的脚上。 『……高中的打者发动一输猛攻!』 就连棒球实况转播的时间点也很刚好。 但是不幸的事不只那些,前j联盟的选手使出强烈的一踢,掠过门柱的球有如子弹直飞而来,命中涩谷有利的后脑勺。 「喔哇!」 发出沙哑声音的家伙慢慢往前倒,整个脸埋进沙里。 「涩谷!?」 虽然连忙扶他起来,但是身体瘫软无力,而且失去意识。 『……县立……二年级的王牌投手……同学,在开赛前不幸因为车祸右脚骨折……目前场上是第二号投手……同学展现奋力投球的模样……』 「喂,涩谷!涩谷醒醒啊!」 虽然晒黑的皮肤看不出来,不过脸上的确没了血色。 村田环顾四周,终于看见工作人员悠哉走来。他气得想要大骂:「你怎么动作慢吞吞!?用跑的,快点跑过来!」 『球评源五郎丸先生,想必王牌投手的……同学也在医院为他热烈加油。』 『是啊。』 「对不起,谁拿个担架……那样好像也没用!救护车……请帮我叫救护车──!」 只有观众手上的收音机,依然传来冷静的实况转播。 我打公共电话联络位在琦玉的涩谷家,说明情况之后回到病房,想不到那名女大学生正坐在病床旁边。听说她是一路开车跟着救护车过来。不过她不再穿着泳装,而是改穿无袖背心,一脸愧疚地垂下肩膀: 「对不起,又是我害的。」 「这次不是妳的错。」 「如果不是我叫你们,饮料就不会掉在脚上吧?如此一来说不定躲得过那一球。」 真要这样追究,你那件比基尼肩带不要松开就没事了──村田心里虽然那么想,还是装个样子安慰她: 「谁晓得──毕竟他也正好往后看,如果背后有长眼睛,事情可能就不一样。」 涩谷或许早就学会闪躲失投的球的方法,但是面对前日本足球j联盟选手的超强力飞球,搞不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也是第一次被k。不过那种威力足以杀人的球,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被k到。 不过此件事的受害者身上穿着医院的淡绿色病人服,正在安详睡觉。紧闭的眼皮时而颤抖,可能作了什么梦。点滴的插管跟头上的绷带让他显得很可怜,不过至少脉搏跟呼吸很稳定──只有插着点滴的左 手手腕一片白。穿着球衣的日晒痕迹好不容易慢慢变得不那么明显,结果只剩那里没晒黑,村田不禁露出微笑。 诊察的医生留下「脑震荡」几个字就离开。由于不断有重症病患者送来急诊室,因此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只是被球打中脑袋的患者身上。 窗外是一片八月的天空,医院的冷气很凉,空气也干燥。蝉飞过夏季的积雨,这副景色简直就像小学生的图画日记。 「我想针对前天的事向他道歉。」 她凝视着有利的脸如此说道。 就是她们叫打工的高中生帮忙捡自己被海浪卷走的黄色泳装,后来竟然若无其事消失无踪那件事。 「对不起,不过我们不是故意逃走,而是被可怕的救生员赶走,真的。」 虽然无法确定她说的话真伪,不过要道歉也等涩谷醒来再说。原本想那么说的村田终于发现到她自己一个人来医院。 「咦,原本跟妳在一起的朋友呢?」 「她交了男朋友。」 「这样啊~~」 「当然是度假期间限定的男朋友。在盛夏的海边以及严冬的滑雪场,大家的目的几乎都是那个。」 嗯,真是恋爱的季节。 「大学生的生活好像很开心~~」 「也只到今年为止,明年此时我们就要开始忙着找工作了。啊──我反而很怀念高中时代,不必思考自己是不适合走设计这条路,还有工作是否稳定的问题。」 这么说来她是大二生啰?那代表大我们四岁。涩谷,你可千万不要坠入情网了。由于朋友似乎比较喜欢年长女性,因此我轻声说出他听不见的忠告。 没发现我的想法,大学生长叹一声并且喃喃自语: 「过去念高中时,一直相信自己能达成目标~~」 「妳想当什么?」 「我?」 她的视线终于移开患者身上,转向村田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赛车手。」 村田「这样啊~~」回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 让人容易想到穿着清凉服装,撑着太阳伞的她,怎么看都比较适合赛车女郎。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身穿满是赞助商标志的赛车服、头戴安全帽、整个人塞进驾驶座的模样。 只不过即使无法想象具体的景象,随便讲几句鼓励的话倒是办得到。 「只要有心就办得到。不过好像很难实现。」 「当然很困难──而且是只有少数能够从事的职业,就连要取得日本a级驾照都很困难。其中能够成为世界知名车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以一名普通女大学生来说,算是太过特殊的职业吧?」 带着自嘲笑容的她不知道眼前沉睡的高中生地位多么特殊,而且有多了不起。 我当然不打算告诉她,也只有少数人相信他是魔王。 「就算是赛车也分很多种类,看是什么……啊、妳好。」 她的话讲到一半,护士进来问句:「他还没醒吗?」并且确认紧急连络铃是否正常,接着以熟练的动作拔掉滴完规定份量的点滴。可能是那个刺激传到中枢神经,发出呻吟的有利微微张开眼睛。 「……涩谷。」 可能是不习惯刺眼的光线,他马上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护士迅速拉起病床隔廉。有利的手指回握了一下,让村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用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这里……是……」 声音有些沙哑。 「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呃──你挨了一球,会没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是突然砸到后脑勺。」 慢慢起身的他因为脚与后脑勺的痛觉皱起脸来,伸手确认额头上的绷带,说出一句极具冲击性的话: 「我,是谁……」 时间在这一瞬间立即冻结。 看似经验丰富的护士反应很快: 「丧失记忆吗!?」 才想说粉红色制服怎么突然消失,她已经很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是笔和素描簿。我还来不及问要做什么,她已经叫患者拿起麦克笔,而且表情看起来格外开心。 「等一下,那种反应好像不太对……」 不过护士完全没听进去,还兴奋地期待患者会不会画出钢琴。至于患者也被眼神闪亮的护士气势压倒,只得一脸疑惑地动笔。 白色素描簿上画着球棒与球,而且还是一笔画完,是个标准的棒球迷。 我还以为护士会感到失望,想不到她发出惊呼: 「天啊──这个bat画得真棒!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蝙蝠侠!」 「不对,才不是!这和蝙蝠侠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他说得没错!因为他是比基尼侠!」 女大学生也与村田一起抗议。她可能是想帮忙,只不过又把话题扯远了。 村田在涩谷的绰号越变越多之前,连忙制止护士与女大学生。要是被说成是细菌人或苦瓜超人,那就太可怜了。 「等一下!他叫涩谷有利,病历上面不是有吗?身分也写得很清楚。至于他的记忆只是暂时混乱。毕竟他在沙滩足球比赛场上,接了前j联盟的选手使尽全力的一球,失去记忆也是……等一卜,这种事一般都是医生说明,而不是患者吧?而且之所以会画球棒,也是因为他是真正的棒球少年……对吧,涩谷?」 「……比赛……棒球……」 差一点被冠上奇怪绰号的有利,隔着绷带把手贴在额头上念念有词,然后忽然抬头呼喊友人的名字: 「对了,村田!比赛!」 「妳们看,他想起来了吧?这就不算丧失记忆吧?对不对,涩谷?你不仅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说得出家中地址吧?毕竟你不是哭个不的狗狗警察。」 「哭个不停的是小猫吧?(注:狗狗警察与小猫皆出自日本童谣)」 一点也没错。于是村田马上乘胜追击: 「妳看,就连童谣的歌词都记得这么清楚,比我还要冷静,怎么可能丧失记忆呢?」 也不晓得护士是否搞清楚状况,总之终于让她离开病房去找医生。村田抓着朋友的肩膀叹息,镜框积着讨厌的汗水: 「好险,差点就变成八挂节目的专题报导了。」 「专题报导?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一脸不觉得自己就是原因的有利轻拍自己的腿。他的脸颊与嘴唇都恢复血色,看起来比刚才有精神得多。 「对了,村田。倒是我的右脚虽然受伤,怎么拍了也不会痛?」 「嗯?那是当然的,你的脚是撞伤。虽然肿起来,但是骨头没有异状,只用手敲当然不会痛。真的太好了──」 「骨头没有异状!?这表示我的脚没有断掉?」 「医生说过没有断。涩谷先别管脚,倒是你的头,你的头。啊──只要你的头没有受伤就好──」 「也没有打石膏……」 没有打石膏有那么奇怪吗?有利还特地拼命抚摸脚背。 「拜托你,只不过是撞伤,当然不用打石膏。不过真是太好了,要是让你在打工的地方受伤还留下后遗症,对你的爸妈也不太好意思……涩谷?」 我还以为他会吐糟:「你到底几岁了?」可是有利正在准备下床,还把手伸向淡色的病床隔廉。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就离开病床,而且还是打赤脚。 「涩谷,你要去哪里?啊、上厕所吗?好歹也穿一下拖鞋吧!」 「才不是!」 受伤的人回头对 村田摊开双手,同病房的所有患者都透过隔廉偷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既然没有骨折,就没必要待在这里。」 「可是医生还没准许你出院……而且你的爸妈应该快到了。」 「我哪有时间继续待在这里!」 他用戴着病患识别环的手轻轻把门拉开,看来说什么都要出院。 「我得走了。」 「走?走去哪里?」 我以为他是打工一半时受伤的,所以才急着赶回去,让我不禁讶异,也很佩服他的专业意识。对不起,我不该讲出「你在球场就无法工作」这种失礼的话。 不过缠着白色绷带,看似伤势严重的伤员一面赤脚走在冰冷的走廊上,嘴巴还念着不可思议的地名: 「那还用说,当然是甲子园!」 「喔──甲子……甲子园!?」 涩谷快速看了目瞪口呆的村田一眼之后就冲出病房,快步通过满是病患与医院职员的走廊。可能是右脚还有点痛,拖着脚的他朝着医院入口猛冲。 「等一下,涩谷!至少也把鞋子穿上!还有衣服,得先回病房拿你的衣服!」 「衣服只要有球衣就绰绰有余。」 「球衣不是围裙吧?啊──等一下──在病人服外面穿上围裙不太好吧?而且我们连医药费都没付,你想赖帐吗!?」 村田急着追在友人后面告诉他要缴钱,平常的有利绝对不可能没付钱就走。换句话说,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就表示一向是良好市民的涩谷有利真的失去理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友人的行动。原本刻意避开高中生棒球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算前往棒球圣地? 就在村田不停烦恼时,有利已经来到护理站,刚才的老经验护士抬头说道: 「唉呀,怎么了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躺下来休息比较好。 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患者已经通过护理站前面,还踢飞擦身而过的空担架,撞到墙壁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本人应该没这么暴力,但是夸张的声响让四周的气氛瞬间改变,护士紧张地大喊: 「不好了!蝙蝠侠逃走了!哪个人去叫警卫,快叫警卫!蝙蝠侠要逃走了!」 「就跟妳说他不是蝙蝠侠。」 说什么逃走……住院病患好歹也算是消费者,可不是被限制行动的犯人。 在老经验护士指示下,年轻护士连忙拿起话筒。不妙,情况越来越像美国漫画了。 「涩谷,你还是做一下脑部……」 本来想带他去做精密检查,不过村田马上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否定患者的行动,只会让他变得更加顽固不听话。 「等一下,可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你在说什么?还看不出来吗!?既然没有骨折,我就有办法投球不是吗?」 没等村田继续问下去,背后已经传来许多脚步声。不像医院里该有的吵杂声朝着他们过来。糟糕,是警卫! 此时的有利已经混进门诊病患之中,就算他不想引人瞩目,但是身上的淡绿色病人服想要不显眼也难,千万不能追丢。警卫迅速追过村田,又跑了几步在入口玄关追上目标。 身穿制服的男人打算从两旁抓住他的手臂。不过是个高中生,这两名警卫的举动也未免太夸张了。 村田有些不知所措──究竟要把他带回病床?还是要让他逃夏天晴空?到底怎么做才是真正为他着想? 来自入口的刺眼阳光让村田瞇起眼睛。在逆光之下,他看到有利甩开警卫的手。 「放开我!我必须立刻赶到甲子园!」 光是那个行动就让警卫屏住气息,同时态度也变得强硬: 「阻止他,快点阻止他!」 高亢的语气彷佛是在恐吓。其中一人伸手摸索保护自己的道具,另一个人拿起无线电呼叫伙伴: 「有一名精神错乱的患者在入口闹事,非但不听从制止还激烈的反抗,如此将对门诊患者造成危险,请立刻过来支持!」 喂,等一下──村田在心里念念有词。 等一下,涩谷或许是精神错乱,可是他非但没有闹事,也没有接近其它患者吧?而且只是反射性把抓住他的手甩开,除此之外就没有抵抗动作。对于一名手无寸铁的高中生,你们真的打算动用那么多人吗? 警卫继续请求支持: 「而且他还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精神明显有问题,快点找精神科医师过来!」 ……精神明显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村田的肩膀不由得抖了一下。 大人只要听到自己听不懂的话就会马上认定那是异常。只要说看得见死者的灵魂或保有前世的记忆,就会打算加以排除。 这不是曾经在哪里看过的光景吗? 医院的访客纷纷让路,有利终于靠近自动门,白色绷带掉在闪绿岩地板上。同时后面也响起紊乱的脚步声,许多人正在逐渐逼近中。这种状况虽然发生过许多次,不过对于一个刚被抬进医院的高中生来说,也未免太夸张了。 「涩谷!」 村田忍不住呼喊他的名字,在追兵到达以前往前冲,搂住满脸讶异的有利肩膀,加快脚步通过左右敞开的玻璃门。 「真是受不了你,动作慢吞吞,加油的人都到了。」 「加油?拉拉队应该先抵达吧?」 反应与预期完全不同。 村田吸了一口高温的空气,右顾右盼寻找逃走的方法。但是这里与饭店门口不一样,没有在门口排班的出租车。 「伤脑筋。」 村田转头往后看,增至数倍的警卫正通过自动门,而且其中还有手持棍棒的男人──他们拿那个究竟有何打算?光是想象就觉得心情沉重。 当我决定还是靠自己的双脚离开时,一辆车从停车场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 那辆车使出几乎在地面留下胎痕的甩尾,稳稳停在医院入口──那是一辆漂亮的柠檬黄cabriolet(注:bmw推出的跑车),虽然是黄色,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出租车,往后倒车的cabriolet正好停在目瞪口呆的我们面前。 坐在驾驶座上的桥小司机把手摊在排档杆上开口: 「上车吧,比基尼侠!」 想不到握着方向盘的人,正是我们刚认识的女大学生。 cabriolet只坐三个大人就显得很拥挤。坐在后座的两名男生正用尽全力紧抓车门与座椅──因为行驶方式相当粗鲁……不,是让人很难受。再加上是敞篷车,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抛出去。 「好──准备飙去甲子园──!既然是兵库,就走东名高速公路连接名神高速公路。南下最快的女人就是我!」 在医院院区还无所谓,但是在高速公路上飚车可是会被警察逮捕,甚至还会吊销驾照。不过女大学生司机并不在意,也没把后座的惨叫声当做一回事。 「这么可怕的g力量还能原地甩尾?」 「哇啊──停车场内不是应该减速慢行吗──!?」 「想不到真的有那种一握方向盘,人格就会完全转变的人!话说回来,妳将来的梦想是成为赛车手吧?」 「我的目标是海因兹(注:heinz-haraldfrentzen,德国f1赛车手)。」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高手。」 「笨蛋,你佩服个什么劲啊?现在不是佩服这种事的时候吧,村田!?」 紧抓车 身的有利脸色大变,看来是属于不敢坐快车的类型。 「海因兹小姐!速度,速度慢一点!喂,村田也说说她啊!」 村田一边用食指压住眼镜不让它飞出去,一边开口说道: 「海因兹小姐,即使是顶尖赛车手,上了高速公路安全驾驶也是基本原则。」 「唉呀呀,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看来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她,cabriolet开始降低速度,变回标准的模范驾驶。如此一来就算开在高速公路上也不要紧,当然也不用担心开口说话会咬到舌头。 「然后呢?」 missheinz(假名)询问后座的两名男生,再从汽车仪表板后找出墨镜戴上──来自不规则海浪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 车子来到沿海的直线道路,海风轻轻吹抚三人的头发跟脸颊。虽然晚夏的太阳很大,不过对于两旁都是椰子树的道路来说,算是适合兜风的好天气。除了偶尔跟极少的来车擦身而过,前后都看不见任何车影。要是再播放节奏明快的背景音乐,很有可能忘记现状,尽情享受当下的乐趣。 「蝙蝠侠……有利为什么想去甲子园?」 她好像记住涩谷的名字,不过对于认定自己没有女人缘的高中男生来说,难得有机会让年纪比自己大,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直呼自己的名字,因此让人有点心跳加速,有利果然有点不知所措。 涩谷,你可千万不要坠入情网了。 村田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气。 「妳,妳问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是打赤脚逃出医院吧?可见情况一定很紧急。」 「没错,很紧急很紧急,超级紧急的。我要是不去就会输。」 啥──?输什么──? 梦想成为赛车手的大学生与喜欢足球的高中生同时反问。刚才还在沙滩足球会场卖果汁的他,究竟要去参加什么比赛?不,既然开口闭口都是甲子园,应该是棒球吧。他指的应该是夏季全国高中棒球联赛。 伤员以不耐烦的声音开口: 「因为我在比赛前出车祸导致右脚骨折,所以由第二号投手上场不是吗?但是既然我没有骨折,当然可以上场投球。我要是不快点过去,我们球队会输。」 「他说『球队会输』……」 王牌投手在比赛前出车祸……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件事。村田突然「啊啊!」拍打膝盖,想起涩谷挨了一球之前听到的实况转播。 『……二年级的王牌投手……同学,在开赛前不幸因为车祸而右脚骨折……目前场上是第二号投手……同学展现奋力投球的模样……』 「原来是那个~~」 不过左想右想还是很奇怪。 突然说自己是高中棒球选手,这实在太奇怪了。如果他和自己一样拥有过去的人格,因为被球击中的冲击导致那个人格浮出表面,还算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是就村田所知,涩谷有利没有高中棒球选手的前世,更何况用那种理由加以解释,铁定会被有利回上一句:「整天说什么前世,人生就玩完了。」 不过他的想法若是来自收音机的实况转播,一切就另当别论。也就是说因为前j联盟选手的飞球,让他在受到冲击的同时,把听到的情报当成自己的记忆。 「……于是他把自己当成是某问县立高中的二年级投手。」 播音员还说:『想必王牌投手也在医院为他热烈加油。』但是自以为是王牌投手的涩谷却从医院里逃走,正准备赶往比赛中的甲子园,这下子伤脑筋了。 有利在抱头苦恼的村田旁边,活动着从病人服下方伸出来的右脚加以确认: 「你看,可以动,就算用力也不会痛。我有办法上场投球,没问题的!」 「真是不可思议。」 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的海因兹小姐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会在海边打工?还拿着那么重的箱子……啊、我知道了!你是在做复健对吧?」 「复健?没错没错。」 「啊、果然没错。」 我实在很想吐糟:「你们这是什么烂解释啊?」不过村田也无法确定是否该否决友人现在的记忆,毕竟让他感到混乱不是一个好方法;同时也觉得兴其加以逼问、指出他矛盾让他感到迷惑,还是等待自然恢复对他的脑袋跟精神层面比较好。 「所以我不赶紧过去,球队就没办法赢球。因此就算是提早一秒钟也好,我都希望尽快赶到甲子园。」 「原来是那个理由~~那么真的要尽快赶过去了。为了有利,大姊姊会以改写自我最佳纪录的气势开车。」 「海因兹小姐真是好人。啊、不过还是希望妳能遵守时速限制,毕竟我们没有时间因为违规超速遭到取缔。」 「你们──」 看着眼前毫无心机又天真的两人组,村田觉得头越来越痛。 「我说得没错啊,能够打进甲子园可是人生难得的机会。虽然还是有熟悉的常胜军,不过也只是一小撮的超级菁英。对大部分的选手来说,甲子园都只是个梦想,而且搞不好是攸关未来人生的大好机会。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受伤,害得球队所有人一起输球。」 「是吗~~未来啊?话说回来,每年在甲子园拿下冠军的学校都有人进入职棒,可见一定有球探到场看比赛。没错,这的确是攸关未来人生的机会。」 「虽然在比赛开始以后,就没时间在意什么球探的目光,满脑子都是如何三振打者。」 「这样~~」 「是啊。」 村田的眼睛直盯身旁的人──有利的短发随风飞扬,眼神闪闪发光。 「如何增加出局数?如何处理眼前的打者?要让对方挥棒遭到封杀?还是加以三振?要让他们挥棒?还是保送他?利用坏球引诱打者出阵?还是一口气赏他好球?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 她一面用熟练的动作把手放在排档杆上,一面发出很有女人味的笑声。这时原本是红橙的交通号志变成绿灯,这在赛车场上称为「signalgreen」。 「不好意思──不过光是看你对棒球这么热衷,将来应该……啊!」 「啊!」 「好像是在打暗号。」 三人同时发现下一个十字路口有人在挥棒。附近没有其它人影,目标应该就是这辆柠檬黄cabriolet。只见他以笨拙的动作拼命挥动与小孩差不多高的木棒。 「顶尖赛车手对搭便车的人也很亲切呢?」 前几天曾经表演上空秀的她,今天则是认真扮演顶尖赛车手。而且不再使出原地甩尾,就像车上载了婴儿般,缓缓把车停稳。 「太好了!因为公交车的班次很少,我正打算用走的,但是现在的我实在不太方便。」 他用下巴指向固定右脚膝盖以下的石膏。 一名年纪与我们差不多的少年正在艳阳高照的路边等车。他的手臂与脸被太阳晒到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头发比平头再长一点的脑袋不停流汗。或许是两手夹着拐杖的关系,t恤的腋下有一大片汗渍。看来刚才挥动的东西就是拐杖。 「我走到半路就不行了。加上天气又热,附近又没有自动贩卖机。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妳载我到车站?」 因为个子很高脚也很长,所以脚上的石膏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石膏不是一片纯白,到处都有蓝色与黑色的脏污。 「到车站就可以了吗?话说回来,车站在哪里?」 「啊、从车牌来看,妳是来自栃木吧?直直走就可以到车站了。因为我要搭乘新干线,如果妳愿 意把车开到东口就太好了──毕竟我的右脚不太方便。」 少年一脸天真的笑容,并且露出与肤色截然不同的白色牙齿。有利喃喃说声:「好厉害的家伙。」村田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厉害了。搞不好是因为这名高中男生看起来普通,却能与年纪比自己大的女大学生轻松对谈。其实只要家里有姊妹,不需要什么练习都会很习惯。 不过拄着拐杖的少年接下来说的话,就连村田都大吃一惊。用手夹住缠了几层白布的木头,从耸肩说道: 「毕竟我正急着赶去甲子园。」 于是柠檬黄cabriolet里的乘客变成四个人。 村田把后座让给右脚骨折的阳光少年。虽然不想让记忆混乱的利跟初次见面的人接近,但是总比把住院患者摆在副驾驶座让别人感到奇怪好得多。 黑皮肤少年瞄了旁边的乘客一眼,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好像是临时出院?」 「我没有骨折,本来就想没必要住院……」 「可是你脑震荡了。」 村田插嘴打断本人的辩解。 「我就说我没事,什么检查、安静休息只会让我觉得不耐烦,所以稍微强迫医院,让我早点出院。」 「没错,大学附设医院很喜欢帮病患做检查──像我只是单纯骨折,就被迫做了好多种检查,今天总算能够出院。」 「这么说来,你也没有回家就直奔甲子园?」 没事不要废话──没有察觉村田想法的cabriolet驾驶继续说道: 「今天的甲子园好热闹。」 「咦,你们也要去那里吗?」 「我没有要去,而是这两名高中生。而且坐在那里的有利还要上场打球。你呢?你要去加油吗?」 第四名乘客将手摆在迭在一起的拐杖上,皱起晒得很黑的脸: 「不,我不是去加油,当然也不是去上场打球。」 他在狭窄的空间里伸展身体,背靠在后座瞇起眼睛仰望天空: 「我是去后悔的。」 有利的视线飘向他往前伸的右脚,固定在某一点。转头的村田为了隐藏些许的失望而把眼镜往上推,心想「要是没发现就好了。」石膏上的蓝色与黑色的脏污,是写得歪七扭八的字。 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同笔迹的留言。 「我真是有够白痴,竟然在比赛前夕出车祸,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黑色墨水写着『没事跟机车单挑干嘛,笨蛋!』下面还有『快点痊愈!如果有长得很正的护士记得介绍给我们!我们在甲子园等你!』 「预定要站上投手丘的我,结果只能在病床上加油。」 有利发现格外引人瞩目的留言,用食指加以触碰。可能是代表球队的颜色,上面整整齐齐用深蓝色墨水写着: 『我们会一路过关斩将到你伤好为止。』 石膏的主人露出「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对有利笑道: 「不过刚才结束了。」 「怎……」 「我们输了。」 在那个炎热的地方,只有留到最后的一支队伍不会输。剩下的其它队伍总有一天输,是全日本最强的败战球队。 「所以我要去那里跟大家一起悔恨,与他们一起承担这份悔恨。」 转过头的真正伤员,指尖轻碰乘客的手腕,像是在说:「你这个还要载多久?」 「毕竟他们是我的伙伴,我希望和他们分享一切,所以只带着皮夹就急忙跑出来。」 有利像是这才发现手上的白色塑料环,连忙把它拆掉。不管怎么挪动身体,都无法从副驾驶座看见他低着头的表情。 只听得到他的坚定声音── 「你的球队……很幸运有你这么好的王牌投手。」 「哪里好了!?我可是在最关键时刻受伤,派不上用场的投手喔?真是有够差劲的。啊、就是那边,在那边左转。」 方向盘一转就看到正前方的现代化车站。如果搭乘海线列车,想必可以看到很棒的景色吧。少年灵活操纵拐杖,不需要别人帮助就下车站在人行道上。他不断低头敬礼道谢,汗水从脸颊滴落柏油路面。 「倒是你们如果要去甲子园,搭电车比走高速公路要快,而且也比较凉快。」 「我们……」 「啊──我们没关系,开车去就好。我们要飚车过去。」 还没等年轻乘客开口,大学生就迅速发动引擎,微微的震动传到背部与腰部。凝望逐渐远离的车站与真正的王牌投手,有利询问坐回身旁边的友人: 「我说村田。」 「嗯──?」 「这世上有可能发生一场比赛里,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插曲吗?」 「这个嘛,虽然我不敢说不可能,但是机率应该很低吧──」 车子绕过环状道路回到原来的路上,将车站抛离在脑后。不过他还是转头凝望,然后以解开纠结毛线的专注神情喃喃自语: 「我应该不是右脚骨折的王牌投手吧。」 村田小心翼翼加以试探: 「如果你这么想,或许真的不是。」 「那么我怎么会相信自己是呢?」 那恐怕是你的梦想……他把差点脱口而山的话咽回去。还是说他被飞来的球打中吧。至于接下来就是他本人不知道的部分。对于我这个关系有点特殊的死党来说,虽然觉得有些寂寞,但是也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 幸亏自己早就习惯等待这回事。 「奇怪,我到底是谁?不,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叫涩谷有利,也记得自己是个棒球小子。你是我的死党。不过伤脑筋,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待在医院的原因。对了村田,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吧。毕竟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他皱起眉头伸手靠着额头「啊──」低声呻吟: 「好像……有什么不吉利的球网跟速度飞快的球……村田告诉我,这是什么球?」 「我当然会告诉你,不过……」 cabriolet猛然加速,吹拂脖子的海风变得更加强劲。村田一只手伸向椅背,瞇起眼镜片后面的眼睛: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一定会想起来。」 「是吗?」 「没错,如果你没有想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么选择。 「我也会跟着你走。」 「跟着我走?走去哪里?我又不是迷路的警察。」 「迷路的是小猫──」 没有注意我们这段对话的大学生边拨弄头发边很有精神地开口,浑身散发快要举起拳头大喊「let’sgo」的气势: 「好,就让我们快速前进甲子园!」 对于希望成为赛车手的女大学生来说,手握方向盘的时刻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如果有气味相投的乘客更是再好也不过。 「倒是我刚才没机会问你,有利将来想当什么?」 「我?」 他终于把看往后方的视线拉回来,面对挡风玻璃。等我发现到时,他几乎是以直觉反射回答我的问题: 「国王。」 穿过森林往前走 睁开眼睛时,他不晓得自己究竟是睡着还是昏睡。 不过他立刻明白自己的现况不是很好。 身体下方是又冰又硬的地面。背虽然很痛,但是后脑勺痛得更厉害。抽痛的程度彷佛那里就是第二颗心脏的所在位置,可见撞击力道之大。 但是该担心的不光是身上的伤。 还有那名从正上方俯视躺在地上的自己,手持武器的男子。 剑尖正抵住自己的喉咙,似乎只要一动就会划破皮肤。 「怎么?这么快就玩完了?」 嘴角虽然露出冷笑,但是呼吸紊乱、脸颊发红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从容不迫。 是个美男子──即使面临这种状况,直盯对方脸蛋的他依然浮现这个想法。 贴在发际的金色头发,在微弱阳光下闪耀蜂蜜色泽,盯着自己的眼睛湛蓝有如紧邻南方白色沙滩的海水。 遗憾的是这名男子的表情带着损及美貌的情感。类似憎恨或疯狂之类的负面情感,早已深入他的内心。 不过仔细一看,对方胸口部位的衣服也被划破,还在不停流血──也许是遭到山贼的袭击吧,真可怜。 周围笼罩着让人很容易会错意的不安气氛──茂盛大树遮住阳光,视线所在及范围看不到任何房屋。穿过森林的道路又小又暗,别说是马车,就连马匹要擦身而过都很困难。 如果一个人在这里遇到埋伏的盗贼,应该不可能平安无事。 深感同情的他心想:「这个人大概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吧?」只不过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一件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用剑指着自己? 「等一下,我不是什么盗贼。我是……」 想到自己大概是被误会为盗贼的他立刻开口,但是没有把话说完。 自己是谁? 拼命寻找适当的词汇证明自己的身分,证明自己的出生地、哪一家的人、是谁的儿子。想解释自己从事什么职业,为什么会经过这槐土地──可是说不出话来。 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 发抖的手指比向太阳穴,不由得目瞪口呆: 「我是谁……?」 「你说什么?」 「我的确不是盗贼,不过若问我是谁,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也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在这以前发生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算勉强回想,后脑勺也痛得厉害,看来倒地时受到很严重的冲击。双手抱头,长发缠绕在手指上: 「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 「你说你想不起任何事?」 男子迟疑了一下,稍微缩回自己的手: 「想不到稀世智者撞到头就变傻了!?这下可好,想必你的主人也会大吃一惊哟!」 「你认识我吗?」 男子想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 「没有,我从来没见你。」 「可是你刚才提到『我的主人』……」 「我只是觉得你大概受谁所雇。」 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多加防备,金发男子把指着他的剑收起来。眼前随时有可能划伤皮肤的剑终于远离──不过那真是一把美到令人讶异的剑,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有如清澈湖面。青铜剑应该不会闪出这种光芒,大概是用什么特殊村料铸造,他的脸也倒映在光滑的表面上。 那个人应该是自己,却无法掩饰脸上讶异的表情。虽然比眼前的男子年轻几岁,也是活了二十几年的大男人。从领口布料来看,应该是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而且有着没有晒黑的皮肤跟黑色长发,以及相同颜色的眼睛……黑色? 「黑色……」 听到他喃喃自语的男子惊讶地说道: 「你连自己天生的颜色都忘了?」 「不是……可是黑色不是很罕见吗?」 「的确没错,但是你的头发和眼睛──」 男子用剑尖挑起头发,发丝垂落在地。可惜看似憎恨的情感糟蹋那张帅气的脸。 「──跟我内心深处的黑暗同样颜色。不只是我,黑色与所有人内心的黑暗都是一样的颜色。 他勉强坐起咯咯作响的身体,用手背把剑轻轻推开。金发男子瞇起蓝色眼睛笑了: 「而且是每个人都有的颜色。」 语毕立刻转身背对他。明明刚才还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瞪过来,一发现自己不是敌人就马上露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金发男子捡起丢在地上的剑鞘,以熟练的动作收起长剑,紧握着剑向前走。话说回他的腰际还佩有另一把漂亮的剑,比手上的剑更长,剑鞘的雕工也很精致。 为什么会在这么危险的旅程,携带两把用途一样的武器? 或许是想事情想到出神,差一点被男子抛下。直到对方离开自己十步之遥才发现,赶紧抓起身旁的行李追上去: 「请等一下!」 「我没有事要找废物。」 试着移动身体,发现身上除了头之外并不是很痛,看样子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你的胸口在流血。」 刻意追上去触碰破衣服,手立刻被对方拨开。 「只不过是擦伤。」 「如果不赶快治疗,伤势变得严重就糟了。」 「不要碰我。我还用不着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家伙,为这点小伤担心。」 由于对方的语气忽然改变,他也反射性加以防备──还以为对方会拔剑。但是就算受到一点威胁,这时也不能轻易退让。 眼前只有这名男子握有关于自己身分的线索,为了尽早恢复记忆,只能够从失去记忆前和自己在一起的金发男子身上寻找线索。 「不过那个伤口应该是我造成的吧?」 「少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被那双纤细手臂伤到吗?这才不是你造成的伤。」 男子转过头,扬起嘴角露出冷笑: 「刚才有个嗜血的怪物──不过你也许已经忘了。」 说完便朝森林的出口走去。这是一条笔直的石子路,因此不容易迷路。不过对失去记忆的他来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因此为了抵达距离这里最近的村落,只能跟在不耐烦咋舌的男子后面。 「你害我的马跑了。」 「是我害的吗?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自己想吧。」 「我做了什么让你必须用剑指着我的事吗? 「想要记忆就自己找回来吧,闇黑拥有者。」 可能是不习惯走路,男子因为马的事大发雷霆。从打扮兴佩剑的装饰程度来看,身分绝对不低,但是用字遣词像个淘气小孩。 「闇黑拥有者,我身上的伤虽然不是你干的,但是马匹跑掉可是你的错。」 「老是用闇黑叫我的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没有必要告诉你。」 「看你的头发闪闪发亮,就叫你光之君吧……」 「不要。」 「可是在你说出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之前,我必须一直跟着你。而且我有问题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只能喊你光之君了。」 边说边找过全身上下,确认怀里装有旅费的皮袋是否安在,还发现行李包括护身身短剑与几个石瓶。看不出来要对谁使用的他拼命自言自语: 没事的,又不是所有事情全部忘个精光,还能像这样与别人说话。没错,记忆没有完全消失,自己不是连瓶子里装了什么与功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吗? 原以为笔直延伸的道路来到森林中间,突然分成两条。 置身在阴暗的森林深处,根本分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傍晚。 这时候突然出现歧路──在鹿群踏过的兽道上,没有任何路标。由于两人往东前进,因此往右的小径应该是往北。 「要往哪里走……」 他才一开口,距离道路不远的树林便传来杂草「沙沙!」的摩擦声。原以为是野兔之类的动物,但是感觉不到动物逃走的迹象。 金发男子不待他反应,径目离开道路并且拨开巨木后面的灌木丛,才发现巨木下方的杂草里有两名幼童。 顶多只有八岁的两名小女孩,正抱膝坐在潮湿的地上。 「怎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看起来又不像。」 看起来的确不像迷路。脚上的粗绳紧紧掐进肉里,两人都害怕得抬不起头。 绳子的一头连接打进地面的木桩,再以女孩的小手解不开的绳结固定。她们是被大人绑在这里的。 她们是有着随处可见的淡棕色头发与白晢肌肤的年幼女孩。暴露在简单衣服外面的肩膀兴脖子,因为寒冷与恐惧而颤抖不已。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男子已经拔剑斩断粗绳: 「好,如此一来妳们就自由了,看妳们想去哪里就尽管去吧。」 「等一下,那么做未免太过随便了。」 「不然你要让她们继续绑在这里吗?」 回头的男子一脸不屑地扬起眉毛,蓝色眼睛因为情绪的关系,显得更加湛蓝。 「最近的气候跟初冬没什么两样,如果放她们在这里过夜,铁定还没被野兽袭击就先冻死了。要是你见死不救,那么真是个比外表还是冷酷的家伙。」 如今的自己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这副长相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是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责怪没有多加考虑就斩断绳子的男子──或许对别人的善行泼冷水,是自己一贯的生活方式。 「我是提醒你深思熟虑的重要。既然会把小孩子绑在这种地方,其中想必有什么理由。不先问清楚就擅自砍断绳索,你不认为这是种很肤浅的行为吗?」 「不认为。」 「你没想过路人一个不负责任的举动,可能导致什么严重后果吗?没有人愿意把小孩留在人烟如此稀少的地方,你不认为这些孩子的父母可能有什么苦衷吗?」 「为什么小孩子必须配合父母的苦衷?小孩是父母的东西吗?小孩是和家畜一样,能让父母擅自处置的东西吗?你的父母又是如何?回答我啊,黑眼的辩护者?」 遭到对方指责的他哑口无言。别说是父母,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现在的我不知道……因为我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有父母。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或许我可以想起父母的事。」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过去。」 「先别管我的过去……你看。」 虽然反驳不成,但是他的判断似乎没错。孩子们不仅没有逃走,还蹲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 「她们一定有什么理由,所以才没有逃走。恐怕是父母的耳提面命吧。」 「究竟有什么理由?是诅咒?还是当活祭品?」 男子蹲在草地上,一把抱起其中一人,肩膀的肌肉也因为使力而抽动。 「你抱她做什么……」 「另一个就交给你了。」 「要抱着她们走?」 「是谁害马跑掉的?」 明明体格与自己差不多,竟然有办法抱着八岁左右的孩子悠哉走路。后脑勺的金发在昏暗暮色里依然十分亮眼。 绝不能让唯一的线索断掉,说什么都要追上他──于是只好回头看着另一个孩子。 令人讶异的是原本不肯抬头的女孩,竟然用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冷到发紫的小嘴唇低声说道: 「……不会被骂吗?」 声音微弱到被风一吹就可能消失无踪。 「回家不会被骂吗?」 「被骂吗?嗯,不会的,没有人会骂妳们。就算有人想要骂妳们,那个人也一定会保护妳们。」 她们不仅问了「你知道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吗?」还含着眼泪说声:「真的吗?」他不敢回答。因为关于那个男子的情报实在太少,让他无法承诺「绝对没问题」。 「好了,过来吧。」 女孩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毫不抵抗他的拥抱。她的身体瘦到吓人,身上还有湿润的青草气息。 当他们穿过森林,逐渐看到村落里的人家时,孩子再次感到恐惧。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变得难看。就算询问理由也是紧闭着双唇,无论如何都不肯说。 「所以就跟你说,这其中一定有理由,而且还特别叮咛她们说什么都不准回家。」 「会用那种方式对待小孩子,一定是类似驱除怪物的仪式。她们根本没必要为了被毫无根据的迷信蒙骗的父母,特地牺牲性命。」 「可是该送她们回到哪里?既然父母与附近的大人把她们往外头送,铁定会被责怪为什么回家。现在的她们应该无家可归吧?还是你打算带着她们返回你的故乡?」 「我不认为那么做对她们比较好。」 男子的表情严肃,以认真的语气检讨这件事。所以他也伸手掩住半边脸,皱起眉头用力叹了一口气: 「那么今晚别让她们回家,先看看情形,等到明天天亮再让她们回去好了。如果大家努力一整晚都没有遭到任何袭击,就代表灾难已经远离,没必要举行什么仪式。如此一来或许多少有点说服力。」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主意。就算丧失记忆,聪明的人还是很聪明。」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 「不知道。」 男子直接否定他的期待,冷酷的蓝色眼睛让人为之生厌。 「我只是听过黑发黑眼一族都很优秀,很聪明的传说。」 看来男子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他们抱着孩子走在通往村落的乡间小道。可能是因为夕阳红光照耀脸顂,她们看起来比在森林时还要健康,但是表情还是一样阴沉,而且动不动就低头隐藏表情。她们到底遇到多么严重的问题──就连被男子说过冷酷的他都觉得心痛。 有不少土墙小屋的村落为了迎接夜晚,纷纷点亮灯火。不要说是教会,这个子村落连楝石造建筑物也没有。 「要是有旅馆就好了。」 「我长时间在外旅行,即使睡马厩也无所谓。各位小姐觉得如何?尤其是这位长头发的小姐。」 「……你是在说我吗?」 「我是指某个手臂细到连剑都不会用的男人。」 正当他想反驳「那么被我所伤的你又有多厉害?」时,发现从男子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 血液当然会因为时间的经过而凝固,可是从衣服缺口可以窥见的胸前,当时明明有看到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微微浮起的红色疤痕。 怎么可能?无论他的生命力有多强,世上没有人的刀伤能在半天之内消失不见。就算使用藏在行李里的药物,也不曾有过如此短时间就完全治愈的案例。这么说来,难道这名男子不是人类? 「别放在心上,这只不过是体质的关系。」 听到男子彷佛看穿自己心思的发言,他吓得缩起肩膀: 「真是不可思议。」 这名危险的男子握有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早知有这种结果,这个村落没有半间旅馆。 不过最多人聚集的酒馆,还是有出租二楼供旅行者借宿。 当他们拉开透出光线的拉门,便听到酒馆特有的喧闹声。虽然天才刚黑,不过村里唯一的社交场所却是挤满了人。很快就有人烂醉如泥到处说醉话,抱持两种目的待在店里的女性正靠在各自看上的男人身上。 即使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带小孩进入,但是也不可能把她们留在外面。既然无法回到父母的身边,今晚只好照顾她们。 但是当他们一踏进店里,立刻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土气的男人之中,金发蓝眼的男子显得格外引人瞩目,马上俘虏在场女性的心。 就像围绕花朵的蜜蜂一样,打扮暴露的女性不一会儿就围在男子四周。 虽然知道自己也是女性中意的美形男,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表现得这么直接。被包围的他赶走身旁的女性,然后带着目瞪口呆的孩子来到角落的桌子。不理会那些醉鬼与妓女,总之就是没人的地方。夜晚的酒馆对小孩子来说大刺激了。 靠近入口的圆桌最空旷,有名年纪相仿的女子正在独自喝酒,面前的盘子里装着看似肉干的下酒菜。当他们在树根椅子上坐稳之后,孩子们便吃起盘子里的食物。只见她偏着头,动了一下淡色薄唇,看样子是在笑。 「谢谢妳。」 「没什么。」 看到两个孩子咬着不算高级的肉,她也垂下薄眉。虽然盘起的暗金色头发露出了脖子,但是以待在酒馆的女人来说,她算是外表比较俗气的类型。 「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还没娶妻生子。」 「我想也是,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不像你。应该说你太特别了。那么是和你一起进来的哥哥的孩子?」 「哥哥!?」 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却说出非常惊人的话。 「那个男子不是我哥哥。别说有血缘关系,我们可是今天才认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唉呀!旅行者真是不可思议,没有报上姓名就能够一起旅行。对于我们这种打从出生就不曾离开村落的人来说,实在无法理解。既然如此,我还比他更早和你交朋友。 她把木杯递过来,简短说了一句:「我叫露希妲。」 他也想要报上姓名,可惜偏偏打不开记忆之间。」 孩子们不明白他的心情,以享用顶极晚餐的模样不停啃着盘子里的硬肉。 「我没名字。」 「怎么可能?」 「不久前还有,但是因为瞬间的冲击让我失去姓名跟直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不过幸亏我记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真是方便的选择性失忆症。」 「唉呀──」 可能是把他说的话当成笑话,女人掩着略大的嘴巴笑了。不过以酒女来说,她的手指也太粗,而且奇怪的也方还长茧──那里不是厨师握菜刀的位置。 「莫非妳是从事打铁的工作?」 「没错,你的观察真细微。啊──不过千万别跟我说女人当什么铁匠,那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我只是决定在继承人长大以前,先由我接手家业。然后也别问我既然不是酒女,没事待在夜晚的酒馆做什么。我只是用自己赚的钱喝酒,不打算抢酒馆里那些女人的生意。就算我会招揽打铁的生意,但是不做过夜卖身的生意。以前不会,未来也不会。」 「这么说来,妳是在一天的工作之后,过来酒馆休息一下?」 「关于那个,我并非只是为了休息一下才来的。」 她忽然把头转到一旁,有着熟悉金发与蓝色眼睛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妳说妳是铁匠吧?」 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分明几秒之前的他还待在店中央,被涂着香油的女性团团包围,跟她们勾肩搭背聊个不停。 「磨剑的工作做吗?」 「当然做。你看,我在这里偶尔会有生意上门。有人有空上酒馆喝酒,就是抽不出时间找铁匠修理自己重要的剑。曾经有名旅行者说过:『要是酒馆里有铁匠就好了。』怎么样,酒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吗?」 对着他的黑眼睛开口的露希妲笑着问道: 「只磨剑就好了吗?这是我最擅长的,不过熔了金属表面再覆盖特殊的粉末,能够让剑变得更耐用喔。」 「不用,稍微磨一下就好。」 他把没有佩在腰际,一直拿在手上的剑拔出两指的宽度。在店内墙壁的灯光照射下,发出不像铜也不像石头的强烈光芒。 「天啊,这是……」 女铁匠讶异到说不出话,双手忍不住伸向剑鞘。或许是没有信心握住,犹豫的指尖不由得停下动作。 「这是哪里的宝剑?是从哪座城里带来出的?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光芒。这跟其它的武器不一样,究竟源自什么地方,用什么材质铸造的?啊、这是什么!?」 剑柄的精细雕工让她不禁感叹──那是银色金属上面刻着拳头大的人脸。凹陷的眼窝与为了吶喊而打开的嘴巴,彷佛正在表达愤怒。精细的雕刻赋予这把剑自我意志,让见者都会心生畏惧。 「哇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剑,虽然美丽又令人畏惧。真不知道我碰了它会不会受到诅咒?」 「这把剑会挑主人。对了,说到诅咒,在西方的森林……」 正当男子想询问在歧路还到的事时,一名走近的女人突然发出惨叫,并且用不小心打翻的杯子指着他们──正确的说法是指着两名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是基尼斯家的孩子!贾比的女儿也在这里!她们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们解开绳子跑回来了!」 女人的话让店里的气氛为之冻结。 他以本能的动作抓住子子的肩膀,将她们拉到自己的膝前。少女纤细的手指紧抓他的手,好像快要哭出来。 终于赶来的双亲也是一脸为难,完全没有高兴孩子平安回家的样子。 人称基尼斯的中年农夫没有任何想把孩子拥在怀里或是为她擦泪的动作,只是站在三步远的地方不知所措。两人的母亲可能彼此认识,只见她们握住对方的手,站在父亲还要远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所以他忍不住低声念念有词:直接握住孩子的手不就得了。 酒馆里的客人也站得远远看着他们,除了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醉汉,没有人愿意接近。 「可以请你们说明一下吗?为什么要把年纪这么小的孩子丢在森林里,还用绳子绑起来不让她们逃跑?就算她们没有遭到野兽攻击,也熬不过寒冷的气候吧?」 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农夫没有回答,只是用害怕的语气不断重复: 「都、都是你们不对。都是因为你们把我们的女儿带回来,害得村子遭到诅咒。 「所以说,那个『诅咒』是什么?」 连自己的家兴父母身边都回不去的少女,脸靠着自己的膝盖啜泣不已。就在此时,露希妲代替只会发牢骚的基尼斯轻轻开口: 「西北边的村落遭到诅咒了。」 「遭到诅咒?被谁诅咒?」 露希妲摇摇头,一撮盘起的头发落下: 「不知道,可能是天谴,也可能是污蔑地灵因此遭到报复。听说那里坟墓的死人会攻击活人,原本要前往那里的商人在山腰看到之后赶紧折返,绕了好远一段路才捡回一条命。所以森林的中间……不是有一条前往西北村落的路吗?我们在那里摆放祭品,希望藉此不让诅咒降临这个村子。这是全体大人决定的事,然后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由哪一家献出祭品。想不到这么可怕的事,居然是用抽签决定……」 「妳说的『祭品』……就是活祭品。用任何词汇来掩 饰都没有用,你们可是把心爱的女儿当成活祭品,这是天理难容的事。」 「可是就算问了该怎么办才好,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只要狩猎那些家伙不就得了?」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终于加入讨论。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的他正在瞪视四周的村民。人们不禁打了一阵寒颤,就连自己也觉得背脊有股凉意往上窜。他的眼神不只是瞪视,而且还带着笑意。与愤怒相比,那是疯狂的眼神。 「两年前,我曾经经过遇到类似情况的土地,而且情况比你们刚才说的还要严重。别说是村落,整个山都遭到你们口中的『诅咒』。死人大摇大摆袭击活人……所有活人只能躲在洞穴或山谷之间苟且偷生。因此我从他们之中找到几名身强体壮的人狩猎那些家伙。在那座山上,火攻倒是很有用。」 「火……?」 「没错,火起了很大的作用,那些家伙被烧得很惨。怎么样,你们也想阻止那个诅咒吧?我愿意自告奋勇前往西北村落,如果五天之内我无法镇压……反正就是我如果没有回来,你们想要献上活祭品还是怎样都行,往后就用你们的方式解决吧。」 那是饥渴又乐在狩猎的猛兽眼神。 即便男子这么说,不过女孩在事情圆满解决以前还是无法返家,因为她们的父母害怕村民怀恨在心。就算事情顺利解决,少女是否能像过去一样受到家人疼爱……只是不管他怎担心,毕竟都是人家的家务事,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领域。 连在酒馆住宿都遭到拒绝的我们,为了借住一晚,也为了工作前往铁匠家。这下子可能得麻烦露希妲熬夜赶工了。为了不让走在前面的女孩听见,因此我们压低声音说话──纵使觉得这不是与今天才认识的男人该说的话。 「我觉得应该不是诅咒。」 「我想也是。」 「那么为什么问了也无法回答呢?」 「嗯,我也一样。应该是什东西操控人类和死人吧?不过我不在意那家伙是谁。」 他换只手拿火把,逆光让半边的脸变暗。 「只要确实知道是邪恶或威胁就行了。这样我就能毫不犹豫加以斩除。」 他用斜眼偷偷看着提出鲁莽解决方式的男子。在火把的照耀下,男子的蓝色眼睛正在闪闪发光。 「……为什么你会露出彷佛饥渴野兽的眼神?」 「我的眼神是那样吗?」 男子没有生气,只是如此反问。 「是的,在我看来是那样。总觉得美丽的脸上刻意露出憎恨与疯狂。你对小孩展露的温柔眼神,还有面对愚蠢大人的蔑视眼神,让你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还有现在也是,只要谈起狩猎遭到诅咒的西北村落一样,你的眼神简直就像饥渴的野兽。」 「一定是因为我喜欢互相残杀的感觉吧。」 他的回答虽然令人震撼,但是说得如此大胆倒也让人佩服,完全是一副充分了解自己的口气。男子先仰望天上的星星,又把视线移回前方。女铁匠正与孩子们手牵手,边唱歌边往前走。 「……我喜欢战斗。但是不曾被人指责,当然也不曾受到良心的苛责,因为我对付的是敌人。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厌恶互相欺骗等事而抛弃国家的男人。而且我也喜欢有正当理由,能够公然干掉敌人的战斗。」 「真羡慕你。」 男子清楚听到他不经意说出的话,并且反问一句:「为什么?」熊熊燃烧的火光,把男子的金騃染成红色。 「你羡慕我?」 「是的,一点也没错,因为你很了解自己。你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并且亲自选择如何活下去。」 「那是很理所当然的人生。」 「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没有过去。」 他低头咬着嘴唇: 「我没有过去,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因此无法决定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过。」 「怎么可能无法决定?」 火光逐渐远离用沉默加以否定的他,如此一来他的头发与黑夜完美融合,眼睛也藏在一片黑暗里。 「闇黑拥有者,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人唯有在失去时,才会知道它的重要。」 有个大约六岁的男孩正在铁匠家里睡觉。他听到露希妲的暗号,便一面揉着双眼一面把门打开。他带领两名少女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而身为姐姐的露希妲设计的入口机关也令人大为吃惊。 设在家具后面的秘密寝室,据说是为了藏匿年幼的弟弟而制造。露希妲表示说什么也不愿意把弟弟当成祭品。 「就算被全村的人臭骂也没关系,被他们丢石头也无所谓。我就是无法忍受把弟弟交出去这种事,所以把他藏在这里,假装把他寄养在远方的亲戚家里。不过你要替我们消灭那个诅咒,所以已经没必要了!」 技术很好的女铁匠似乎也是个优秀的木工。她把三名孩子带到住家里面的房间,边拿饮料给他们边说: 「好了,你们三个乖宝宝!在我工作结束以前,就找这位大哥哥陪你们玩吧。」 「我陪他们玩!?」 没错,就是你。因为这位客人必须跟我往在隔壁的工作室里。毕竟那把剑……该怎么说……它实在太特别,看起来也很难处理。」 「可是我对小孩……」 既然被指名了,那也没办法。看样子除非他们三人玩累睡着了,否则只能被迫担任不擅长的保姆工作。 等到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他已经累得半死,整个人困到瘫在椅子上。虽然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但是意识就是显得越来越遥远。 不过他还是听到隔壁的工作室传来作业的声响,以及露希妲与男子的谈话声: 「……你在酒馆……吸引不少……」 意识蒙眬的他听得不太清楚。男子边笑边回答: 「应该是遗传到父亲的血统……对美女毫无招架之力……只有正室根本无法满足,巴不得将所有美女聚集在自己身边。而且不只一两个,而是十个,甚至二十个。他好像不把全世界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就不肯罢休。虽然已经将近八年没见面,不过他身边大概还有十几个女人吧。」 停顿的间隔夹杂磨剑的声音,节奏固定的低沉声响让他更想睡觉。男子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事,听起来彷佛没有条理: 「……我跟父亲不一样。对于想害我的人不会手下留情,但是对我没有敌意的人,绝对不会动他们一根寒毛。我不像那个男人一样疑神疑鬼,故意揑造毫无根据的谣言除掉自己不喜欢的人。 「你是指背黑锅吗?」 女子长叹一口气: 「想不到真的有那种事。」 「其实当我还待在国里时,大哥就被人以企图谋反的罪名陷害,被迫自杀。他当然没有那种打算,而是遭到政敌与侧室陷害。」 他们在说哪个国家的事? 恐怕是发生在遥远故乡的事。如果这不是揑造出来的故事,那么有着金色头发与蓝色眼睛的男子,恐怕是王室的一分子。 「果然是你的弟弟?」 「有那个可能性……不过也可能不是。」 「我就知道。」 露希妲突然拉高声调。 谁啊?他想隔着半掩的房门发问,可是身体和嘴巴都不听使唤。 「……我不曾去过后宫,就算在那里成长我也不知道。我离开国家时,记得有三个哥哥和一个姊姊,以及两个未成年的妹妹……当然正室的儿子只有排行第二的哥哥,但是未必是由他继承王位。当国王越沉迷女色……就越疼爱宠妃的孩子……即使不说也会想把王位传给他, 连母亲跟巴结那家伙的臣子也在耳边进谗言。任何阻碍孩子继任王位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斩草除根。」 都必须斩草除根。 只有那句话确实传进他的耳里。甚至连入大脑深处,彷佛快要抓到记忆的开端。 对了,行李……行李里有许多药。 「如果是聪明又温和的母亲,一定会做出让自己的孩子远离权力斗争的选择。如果不求王位,只求孩子能够健康活下去,就不要让他接近宫廷,让他装出愚蠢的模样是最好的方法。甚至留长头发,假装懒惰懦弱的样子,像个女人一样活在女官之中,就能够减少被暗杀的机率。当我离开国家时,黑发女子就已经进宫。不过我只听说这号人物的存在,没有实际见过面。头发和眼睛是黑色的人并不多。不,在这个世上非但只有一小撮人,甚至传说只有住在东方尽头的一族。父亲知道那件事后,巴不得把那个女人纳入后宫如果她生下孩子……以聪明闻名的一族之女,就算完全不懂政治,应该也会察觉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儿子长久活下去。」 「那么,果然……」 「不晓得,总之就是没办法确认。我不打算回国,也幸亏那家伙丧失记忆。连自己是怎么来杀我的事也没有印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是派追兵杀没有必要抹杀的人……从我抛弃国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没有争夺王位的意愿……但是这把剑的确……曾经出现在王宫里。」 经过漫长的沉默,男子终于开口: 「这是我哥哥自杀时用的剑。」 「那么可怕的东西怎么会变成你的……」 可能是步骤不一样,声音突然变得很大,几乎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命令……的话杀了我……因此……回去反而会被我报复……不管是谁倒地……没有,让他自由……」 在噪音跟睡魔双面干扰之下,他无法判断说了什么。只不过男子对女铁匠说的那句话全是听得非常清楚: 「好好保护弟弟。」 隔天早上,阴沉的天空有别于能够清楚看见繁星的昨晚。 男子带着村里的老马和两把磨好的剑,从铁匠的家里出发。虽然要去遭到诅咒的土地,但是表情没有什么改变,还比他多吃了一倍的早餐。可能是没有所谓的恐惧,亦或是真的喜欢战斗,根本不觉得害怕。 露希妲与孩子们跟着他到村入口,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人送行。男子笑着说:「大家都还没起床吧?」他也点头回答:「没错。」 「好了,黑眼的贤者大人,你打算往哪里去?」 离开村子没多远,男子便停住老马问道。 他不知道男子为什么明知现在的自己有如没有过去的空壳,还是呼唤自己「贤者」。 跳下马背的他脚踩干燥地面,行李里面的瓶子互相撞击出「喀叽喀叽!」的刺耳声响。其中一瓶会放出火焰与高热,另一瓶则是能让石头以外的东西溶化的危险药品。那些瓶子的名称跟效用他都记得,却不记得带它们的理由,也不知道究竟要用在什么方面。 他们在可以远远看见森林的地方面对面。就算朝阳还躲在云层后面,男子的头发仍旧闪着蜂蜜色泽,蓝色眼睛俯视着他: 「你想去什么地方就去吧。如果要回故乡就往西走。你是从西方来的,而且骑着一匹血统不错的马。那匹马真是太可惜了!虽然我没说是谁害牠跑走。」 「反正都是我害的。」 「或许吧。如果你要继续旅行就越过村落往东前进,那里应该有大型商业都市。你可以在那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也许还能找到恢复记忆的契机。」 「……你不打算说出我的过去……」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告诉你。」 男子打断他的话,然后拉紧缰绳改变老马的行进方向,转头露出大胆的笑容,带着昨天刚拿到的新武器朝前方那片绿意前进: 「正如同你所说,我要带着饥渴野兽的心情去打猎了。」 男子没有道别,二话不说就踢了马肚一脚。老马加快脚步向前跑,猎人的背影立刻变得越来越远。 虽说是老马,马终究是马,铁定比人更快抵达森林。那片昨天曾经走过,连阳光都照不进去的绿意。那里有繁茂的树木,还有潮湿的植物气息。 男子在没有路标的歧路转向北方,大概是打算穿过森林。 独自一人追寻猎物。 独自一人……? 他慢慢转身。 景色也跟着转了半圈,接下来尚未结束的记忆之门也随着崭新的人生开启。 早雷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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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火炉前面有一名看似欲念很深的老人。 面色如土的皮肤丑陋松弛,下垂的双眼眼皮几乎快要挡住视线。不过这个房子的装潢跟他身上的穿著,都豪华得不像普通老百姓。至于挂在脖子上的饰品,价值更是足以买下大片耕地。 绑起一撮白色长发,上面还缀有各式各样的宝石。有些人或许会对如此低级的品味叹息皱眉,但是用来欺骗客人倒是绰绰有余。 男子一进屋就走到老人面前,坐在大圆桌另一边。 肩膀跟头发都湿了,外面正下着不符季节的雷雨。 这里的家具都涂上植物涂料,在火光下闪着柔和的棕色光泽。火炉里彻底干燥的高级木柴正发出暖和人心的声音。 「你有帮人占卜吧?」 老人以装模作样的动作点头响应男子的问题。 天刚黑就燃起的火焰照耀客人的蜂蜜色头发。由于屋里没有其它灯火,因此头发跟脸颊显得有点接近红色,只是看不出有着金色睫毛的锐利眼睛原本的颜色。 「我能够透视人类的过去与未来……还有隐藏的内心深处。」 「有意思。」 客人用食指敲打桌面,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试试看吧。」 老人拿起青铜水瓶,在眼前的盆子里倒满水,然后把手掌放在盆子上方,嘴巴念念有词。此时水面忽然翻滚,波纹从中央渐渐扩散。 客人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过与水面相比,他似乎对那个水盆更感兴趣,不由得观察起来──那是一个双手合抱大小,平凡无奇的水盆。 没有察觉的老占卜师又碎碎念了什么,终于抬起头来: 「看到你的未来了。」 「说吧。」 「我看到你在旅途最后结婚娶妻,拥有许多子孙。也看到你统治狭小富饶的大地……」 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男子就用没出鞘的剑把桌上的东西扫倒地上。 炉火瞬间被泼出的水泼熄,冒出许多浓烟。滚落在柔软地毯上的盆子,奇迹似地没有破裂。 「你还真敢讲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 以为激怒客人的老占卜师吓得半死,不过男子却在笑。即使屋里的灯火熄灭,但还是听得出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冒牌占卜师,我赞许你的胆量。你真会招摇撞骗,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年迈的眼睛已经丝毫没有观测真实的光芒。不,也许你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曾有过!」 老人因为过于害怕而摔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内心拼命祈求男子不要拔剑。幸亏男子似乎没有杀老人的兴趣,因此剑一直收在鞘里。 「给我听清楚了,冒牌占卜师。我只给你月亮移动三只手指的时间,马上滚出这个村落。立刻把火熄灭离开村子,七天之内不要回来。我不是蛮族,所以不至于取你性命,不过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下次来时还看到你继续做生意,就会让你尝到比死还要可怕的后果。听到了吗?」 男子当着不停点头的老人面前,弯腰捡起什么东西。 「那、那是……」 「你不需要这个东西。你也已经骗够了、赚饱了吧。」 只不过若是没有这个水盆,往后他就无法以占卜师的身分,获得众人的尊敬──因此老人不禁抓着他苦苦哀求,终究还是敌不过内心的恐惧。纵使他很想臭骂眼前这个男子,然而就是开不了口。 男子也许是察觉老人的内心想法,一脸开心地说道: 「你一定很想说『我要诅咒你』对吧?」 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 「但是很不巧,我的血液早就受到诅咒,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来自窗户的闪光瞬间照亮男子苍白的脸。 「你昨晚去哪里?」 离开边境村落的旅馆房间,把水和粮食堆在马背上。今天启程的时间有点晚。 他们一直到看不见民家的村郊才开口。 今天的天气晴朗,彷佛昨夜不曾下过雷雨。不过在接近春天的温暖阳光照射下,湿润的地面不断冒出水蒸气。 旅行者全身沐浴在阳光里,闪耀的金发显得更加美丽。男子的眼睛在太阳下是海洋的颜色,有如紧邻纯白沙滩的亮丽蓝色。另一名旅行者一面恨恨望着蓝色眼睛一面问道: 「你没去酒馆吧?」 「我在更漂亮一点的房间。倒是你怎么没出来吃饭?难不成是害怕打雷,躲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发抖?」 被对方反问的年轻男子,露出「又来了」的表情叹口气。虽然被连帽披风遮住,不过他是闇黑拥有者,头发与眼睛是任谁看到都会感到讶异的黑色。据说拥有这种颜色的人,只有居住在遥远东方的少数民族。 「……我已经不是害怕打雷的小孩子了。我去找这个村子里某个名知的占卜师,听说是个能从水盆看见人的过去与未来的老人。」 「你又在寻找过去!真是学不乖的家伙。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可没有花钱喔?」 是吗?黑发青年以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身旁的旅伴。这个男人与女人过夜完全不用花钱。就算他不靠身上的钱吸引目光,女性也会主动倒贴。倒是金发男子今天的心情很好,说出已经重复几十遍的老话: 「结果呢?有找到你向往的过去吗?」 「没有,我查出他住的地方并且前往拜访,但是没有见到任何人。门窗全部锁上,也没有用火的迹象……可能是临时外出旅行了。」 「是吗?」 男子没说「所以不是跟你说,那么做是浪费时间吗?」或是「真是遗憾。」反而得意洋洋哼了一声。不过有别于他的开心表情,嘴巴开始念个不停: 「这么说来,你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找寻你的过去?只要一到落脚的村落就造访当地的占卜师,仰赖诡异的咒术师,甚至购买奇怪的药物倾听祖灵的声音……」 「所以就说,总比花钱找妓女来得好!」 「我不是告诉你我没有花钱吗?」 旅行者骑着马,慢慢走在前往国界的路上。 而且是两个人并行。 就好像你的瞳孔颜色 难得一见的颜色闪过眼前,他不禁聚精会神加以凝视。 但是残留在视网膜的颜色再也没有出现,打开的门外净是绽放的春天花朵,以及成群飞舞的蝴蝶与蜜蜂。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表情,在旁边忙着把布摊开的女子出声询问: 「怎么了,小朋友?」 老实说,他很受不了儿子都快十岁还称呼他「小朋友」的母亲,于是一面把红布绑在手上一面回答: 「我看到黑色的东西,不过马上就消失了。」 「黑色的东西?」 「是的,从我的眼前闪过,一下子就看不见。」 「喔~~或许是前阵子来到陛下身边的东方人吧。听说他们的头发与眼睛都是黑色,是很罕见的一族哟!可能是她正好经过你的前面。」 「……是女人?」 母亲以开朗的表情笑道: 「当然是女人。毕竟是国王宠幸的对象。」 美丽的金发披在背后,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和他一样,都是亮丽的蓝色。 「我从女官那里听来的,听说她从遥远的东方,带着王子旅行。听说那一族的人都很聪明,不仅博学多闻,就连这个世界的规则与开天辟地的由来都知道。不晓得她是否了解异国的魔法?如果知道我还真想找她问个仔细,因为魔法跟舞蹈有着很深的关联。」 她的蓝色眼睛散发舞蹈家的欲望。几近透明的薄布,随着身体动作在空中优雅飞舞。 「不过她也很可怜,听说全村只有她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如此一来谁要替故乡生下继承人呢……小朋友,帮我把那个发饰拿过来,陛下很喜欢那个颜色。」 「妳又要在国王的面前跳舞?」 「是啊。既然国王允许我往在城外,我也答应陛下只要他在国内,就要在御前表演舞蹈,否则他会担心我成为别人的女人。真是可怜的陛下。」 「既然妳那么想服待国王,何不干脆住在城里?」 「那可不行。」 虽说受到国王的宠爱,但是他的母亲也是四处旅行的舞者。既不是哪个国家的公主,也不是出身贵族的千金。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必被困在后宫里。不过对于年幼的他来说,只觉得母亲的生活比其它整天玩乐的嫔妃辛苦许多。 母亲用柔软的双手抱住他的脸颊,轻轻把额头贴过来: 「我有心爱的你,也有自己最爱的工作,甚至有投缘的伙伴,没理由住在全是高贵人家的后宫,况且我也想跟团员旅行。我只是担心无法让你过着王族的生活,这一点请你原谅。」 「别这么说……」 「不管怎么样,男人不能长久住在后宫。」 他的回答被某个男人的声音打断。站在门口的青年挡住阳光,让室内温度顿时变冷。母亲连忙离开我的身边,双膝跪下低头说道: 「殿下。」 男子轻举右手,要对方不必多礼: 「没必要对我行大礼,我的母亲也只是一介女官,立场算是与妳相同。」 「即使如此,你终究是大殿下。」 「我只不过是比其它兄弟早出生。」 身为国王的长子,他是个举止有礼不骄傲的人物。 虽然头发、眼睛,皮肤的颜色都不像,却是我的同父异母哥哥,加上两人相差十岁之多,要找出相似之处或许很困难。等到自己年纪渐长,说不定就会变得跟他一样。 「我可以带弟弟出去逛逛吗?」 「殿下,当然可以。只希望这孩子不会造成殿下的困扰。」 「不,这孩子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很聪明,也比其它同龄孩子更有能力,很适合当我的玩。老实说,我已经受不了陪那些妹妹玩游戏了。」 告别为了下午的宴席准备排练的母亲,他跟年纪差距甚大的兄弟步出自己的住居。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两个人往马厩走去。在这个庭园深处,不见任何士兵与他们擦身而过。 「你跟母亲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黑发女人的事。听说她是智者一族,是真的吗?」 「虽然我没有见过,不过好像是这样。听说他们一族天生就明白世间道理,也能够倾听大自然的声音。」 这些说法都比母亲说的严肃一些,但是内心没有多大改变。总之目前能够确定的事,就是他们一族都很聪明。 「既然如此,应该能够帮助国王吧?」 「是啊。陛下最近遇到不少沮丧的事,要是能给他一点慰藉就好了。」 「我指的不是那个,而是战争与政治方面。」 「政治?怎么可能!」 也许是这个想法太过离谱,青年的笑意多过惊讶。觉得自己的话都被人当成玩笑,心有不甘的他握拳说道: 「为什么不可能?就算是女人,也有擅长战斗的人不是吗?所以应该也有人喜欢政治更胜男女之情。更何况她是众人所皆知的智者一族,绝对有方法帮上国王的忙。」 「陛下不会听女人的话。」 「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她的智慧……而且让后宫那些女人忙碌一点,也能够减少后宫的纷争吧?」 「没办法,因为国王不喜欢女人握有权力。」 青年微笑说道,彷佛这就是所谓的人生。不过他仍然不肯放弃这个好提议,对着迟早会继承王位的哥哥开口: 「哥哥可以利用她啊。」 「我?」 「你不是要上战场吗?」 青年忍不住笑了,并且边笑边拍了年纪相差许多的弟弟肩膀几下: 「你说的话真有趣。如果我有什么万一,真希望由你继承王位,你一定会打破惯例推行划时代的政策,让这个国家长治久安。」 他紧紧咬着嘴唇,低声喃喃说道: 「你不会有什么万一,不可能的。」 但是人生在世,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过了几年,那个举止有礼的兄弟死了。」 「死了?」 村田静静反问,假装自己没有此受到惊吓。 眼前的人是魔族的祖先,也是建立真魔国的男人。任何小花招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村田倒是靠着现代人的交涉手段,弥补年龄与经验的差距。 没什么好怕的,他的确是人称「真王」,这个世界的敌我都畏惧的男人。但是现在坐在自己对面,只是没有物理力量的灵魂。由于他的灵魂在佷久以前就离开肉体,因此没有打人的拳头,也没有握剑的手指。 既然是大人物,那么以与总统会面的心情应对就行了。只是总统就算拥有核子武器发射按钮,还是眼前的家伙比较可怕。 如果涩谷在场,应该会急着说声:「等一下,总统也相当了不起耶!」一想到这里,村田就不禁会心一笑,不知道男子是否发现,只见他把两张牌摆在前面。 一张盖起来,另一张翻开向上。牌面是红色加黄色的鲜艳配色,还画上看似女人背影的图。坐在暗绿色圆桌对面的村田前面也摆了类似的牌,不过他的两张牌没有翻开。 「虽说是庶子,终究还是长男,而且又受到国王的疼爱,因此完全想不到他会死。就算在战场上遇到危险,应该也会有人挺身保护他。」 「没有人保护他吗? 「战场上的他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要别人保护的地步,毕竟自己也有相当的实力。不过他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被扣上涉嫌谋反的帽子,国王下令要他自我了断。不过……」 握起双手摆在后脑勺,轻闭眼睛往后仰。虽然只是灵魂,一举一动还是很像人类。 「也有传闻那个首级是三天前 在酒馆暴毙的某人,王子已经在某个舞者的引导之下,顺利离开国家。」 「你说的舞者是……」 「这个嘛,到底是谁?其实我也没有亲眼看到,毕竟在生下我的女人回国以前,我就已经离开了。」 然后又以遗憾的表情说道: 「要是由优秀的长子继承王位,那个国家也不会那么早灭亡。最起码还能撑到与我交战那时。」 「就算对手是有如父亲一般的人,你也不惜一战──看来你真的很好战。」 男子一脸「事到如今讲这些有什么用?」的模样笑着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吧?」 「都是别人的记忆。」 村田还用两只手指比着太阳穴特别强调。若不是表明「这不是我的过去」,自己很容易会被记忆的旋涡吞噬。 「事到如今再说些你知道的事,不是很虚伪吗?所以我才告诉你不知道的过去。」 「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混为一谈,那是你重要的贤者大人往事,并不是我的。」 「但是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找回遗忘的过去,还说如果知道父母的来历,或许就能了解自己的出身。对吧,拥有闇黑的贤者大人?」 「你实在很烦耶,陛下。虽然我念的是明星学校,却不曾公开表示我是贤者哟。就算你不告诉我别人父母的情报也无所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妈妈的头发不是黑色的。她有染发,而且是短发。加上她无法配戴抛弃式隐形眼镜,因此直到现在依然戴着眼镜。她是个勤奋工作的职业妇女,并非整天窝在后宫的温室花朵。换句话说,现在的我与你心中美化的贤者大人并不是同一个人。还有──」 村田握拳敲打冰冷的石桌: 「──我也没有兴趣在这个不仅没有午餐,连杯茶或咖啡都没有的彻子的房间(注:由黑柳彻子与来宾对话的谈话节目)久留。」 想不到自己会对不是很熟悉的人生气。由于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就连自己都有点讶异。 「你想找的来宾是那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说不定是你的弟弟,而且聪明又有教养的大贤者大人吧?既然如此,你找错人了,我也要告辞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有急事要办。」 如果话说得这么清楚,他还要把自己当成很久以前的上人大人,那么只有一句话好说── ……爷爷,你不是才刚吃过早餐吗? 单就年龄来说,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变得健忘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如果是崇拜他的那些魔族,大概会奉陪到底吧。 但是对村田来说,那样只会造成困扰。自己既不是这个国家的国民,更不是向真王效忠的臣民。他对这个男人只有恨,根本没有丝毫尊敬的念头。 「伤脑筋~~所有魔族崇拜的真王陛下灵魂,实际见面才发现有老人痴呆症!这真是太悲哀了,我都不敢跟涩谷开口了。」 「来宾和彻子是什么?」 「彻子是话比来宾还多的主持人。至于这里的来宾是指我,也有客人的意思。不过像这样强迫把我带来这里,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说是绑架。」 想起刚才遭遇的冲击,村田反射性地摩擦手腕。 硬是把自己叫来这里,根本就是强人所难的行为。 紧握海瑟尔.葛弗斯留下的盒子遗胲,希望藉此飞到有利所在的世界。因为是利用引擎点火的原理,他大胆让火焰包围自己,把一切赌在盒子与碎片互相吸引的性质。不幸失败就会变成一团火球;成功就能够与海瑟尔.葛雷弗斯一样,飞到回去原来世界的「冻土劫火」所在之处。 全身发出衣服烧焦、头发熔解的刺鼻味道,接下来是身体开始燃烧。首先是肌肤表面,就像整个人沐浴在盛夏阳光下,全身又热又痛。热气令人无法呼吸,即使吸气,喉咙也感觉十分灼热。 正当自己认为一切失败,很可能要变成火球而自暴自弃之时。 右手忽然被一股冷气抓住,接着就被拖出火焰。那是一道透明的冷气,肉眼根本就看不见。与其说是空气绳索,还比较接近硬梆梆的冰手铐。而且不是轻轻包覆,力量强到几乎快让腕破皮。 但是他还来不及惨叫,就从又热又刺眼的地方,被人用足以让肩膀脱臼的力道拖到有点冷的昏暗场所。 流进肺里的空气冷得让村田不停咳嗽,不过他还是把脸颊与四肢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冷却原本以为会燃烧起来的身体。 等到有办法正常呼吸之后,才发现有人低头看着自己。椅子上的男子把手撑在桌上,用眺望奇妙动物的眼神看过来。看到自己在暗绿色石地板上痛苦挣扎的模样,想必很有趣吧。 连站起来都嫌麻烦的村田继续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在地上,让指尖也冷却一下: 「嗨~~初次见面。」 「你把头发剪了……而且还烧焦了。」 可能是对方的语气过于平静,让他气得想说些「没错~~烧焦了!我的衣服和鞋子都烧焦了,还发出刺鼻的味道吧?反正我就是火焰挑战者!在你优雅的午茶时间突然冒出一个全身烧焦的学生,真是不好意思!」等自暴自弃的话。 不过那股冲动也在确认对方长相的同时消失。现在不是讲这种无聊话的时候,这里是哪里?我明明应该飞到盒子所在之处,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马上知道低头看着自己的人,是人称真王的男人。这也难怪,因为他在村田记忆里的模样从来没有改变。 和最后见面时……正确说法不是村田本身,而是很久以前使用这个灵魂的人最后见到他时一样,而且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年轻。就算在光线不足的室内也闪着美丽金色的头发,以及跟南方海水一样蓝的眼睛。没错,是那个男人。虽然跟有利的朋友冯比雷费鲁特卿长得很像,亲眼看过之后就会发现两人根本截然不同,连隐藏在眼里的光芒也有不同的性质。 这样的比较并不正确。村田的眼睛盯着他,同时小心翼翼起身。 这个人是封印创主、团结魔族、反向操作人类的恐惧,建立真魔国的人物。是在死后仍然保有力量,经过反复不断的兴衰,在其它国家不停兴盛灭亡时,唯一排斥国家必定衰亡的道理,四千年来不停保护国家的人。 对村田来说,也是他让自己与好几代灵魂持有者受到无理诅咒的折磨。 因为这个人擅自施加诅咒的关系,害得几十个无辜的人受苦受难。其中有人因此精神异常、有人因为受不了而自我了断、有人受到周遭众人诽谤而被诛杀。对魔族来说,他的地位与神一般崇高,但是对村田而言却是个可恨的存在。 那个真王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而且还是全裸。」 本来以为他在跨下打了马赛克,后来才发现是眼镜镜片有裂痕。总之为了自己也为了他着想,待在这里时还是别修理眼镜为妙。 「呃──你好歹也穿个衣服,否则就真的是『国王的新衣』了。」 「为什么要穿衣服?我和你不一样,没有肉体的存在。」 「你没有肉体?啊~~也对。」 村田以外国人说笑的动作耸耸肩膀: 「你终于死了吗?」 「我这种状态算是死,就太对不起真正的死者了。」 「你不是没有身体吗?灵魂脱离、肉体腐朽──不就与死没什么两样吗?」 「我只是灵魂暂时脱离肉体。因为这个空间兴真王庙相隔太远,所以无法使用身体。也就是说,我的身体就像连系这个空间与男一个空间的门。」 经他这么一说,村田总算环顾四周。远处的墙上有 两个入口。门不是符合人体的形状,而是随处可见的长方形。 「我从哪里来……」 「你不是经过门来到这里。」 对方用下巴指向与这个微冷的房间丝毫不搭,正在熊熊燃烧的暖炉。红色与橘色交杂的火舌快要烧到地板。暖炉不远的前方有个又黑又重的三角形铁块,锐利的角落还发出高温金属特有的红光。 我是从火里面跑来的?村田的背不禁冒出冷汗,心想自己真是莽撞。 「我是从暖炉跑出来跟你打招呼的?看起来挺热的。」 「只有你会那么想。对我来说,那只是个乌漆抹黑的洞穴。」 男子对村田不安的模样嗤之以鼻,还用细长的食指轻敲桌面,示意村田坐在对面。 「这个空间应该是以你的喜好加以呈现。对我来说,只是把我以前往过的房间加以重现而已。」 「是吗?原来是我的想象啊?」 喔~~难怪他会全裸。村田对于奇怪的状况感到理解。 「这里没有光明没有黑暗,也没有冷热,时间不像外面那样持续流逝。可以说只差一步就是死者前往的场所了。贤者大人。」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什么『这种地方』?这个说法太过份了,这里可是我目前的栖身之地。」 真王以「欢迎来到我的新家」的态度摊开双手: 「我正想说有种怀念的感觉,而且还不降落在这个国家就直接通过,于是伸手把你拉回来。好好感谢我吧,无情的家伙。」 「我没有必要感谢你。」 这么说来,这里不是自己要去的地方。看来行程突然被这个人打断,并且拉到这个空间──他还真是多管闲事。 「隔了这么久再见,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算了,你先坐下吧,贤者大人。你应该有不少话想说吧?」 「等一下,我不是你口中的大贤者。我的确如你所愿,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已经在地球上活了好几千年,你能想象这段期间我经过了多少个人生吗?」 要是让他把我跟大贤者混为一谈就伤脑筋了。这个人不否定不肯定村田说的话,于是村田起身拍拍留有焦痕的衣服,并且焦急地在暖炉与桌子之间来回踱步: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虽然好不容易见面,但是真的很遗憾,有什么话下次再聊。如果你不想送我去目的地,可以请你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吗?」 「很简单,你只要从当初来的地方回去就行了。」 男子摆出一副从容不迫又不肯帮忙的态度,让村田实在耐不住气。这太不像我了,即使好几次要自己保持冷静。只是一开口就变成叛逆国中生的语气。 「我说你的态度再怎么嚣张,可是全裸的模样实在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而且我跟涩谷不一样,就算你像那样翘脚,我也不会对同性害羞脸红。」 「你说的涩谷是谁?」 「就是你挑选的魔王,可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国内发生的大小事,你都在这里看得一清二楚吧?就在这座玻璃监视塔里。」 话一说完,房间随即变成四周都是窗户的明亮场所。原来如此,想象力还真是方便。只是玻璃屋的中央坐着一名全裸的男人,真是太悲哀了。 「……对不起,我订正一下。维持昏暗就可以了。就算光线昏暗,你自己选择的魔王一举一动,你都看在眼里吧?」 「并没有。」 真王以耐人寻味的表情看了村田一眼,表示他不清楚地球的情况。 「我连那个人叫涩谷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但是话说回来,他就算有姓名也不足为奇。我说贤者大人,你愿意靠诉我魔王在那个世界的情况吗?」 「你问那些做什么?」 「我纯綷只是想知道。若是能够知道,就能预测那位年轻的王者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统治者,而且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做为交换。」 他在暗绿色的桌上排了四张比手掌小一点的牌。自己面前两张,空着的座位前面两张。 「那是你的过去。坐吧,贤者大人。你和年轻魔王的相关记忆将会显示在牌上。」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有急事。」 「我也说过,这里的时间不像外面那样持续流逝。」 村田在半强迫的情况下,拉开沉重的椅子,然后在不是很长的时间里听见名为大贤者之人渴望知道的过去。虽然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片断,反而让村田感到安心。放心,你不曾被自己过去的人格吞噬。如果自己和那个叫大贤者的人物同化,他也得到一直想要的情报,想必正在喜极而泣。 村田一面放松心情一面凝视眼前的牌,接下来轮到真王。 「真王陛下,这是你想了解的涩谷有利。」 他把手伸到村田面前的牌子上。大姆指一弹,翻开的牌是鲜艳的原色搭配永无止尽的螺旋图案。 就在此时,记忆也像连接缆线的终端机,慢慢传到对方那里。 「我试着开发出分析前世的软件了。」 有利没有说什么「你又来了。」之类的话,而是手插腰歪着头袋: 「我不是说过吗?我从来没想过前世或来世的事。」 「唉呀,不要那么说,这是简单明了、容易操作、计算迅速的杰出程序。只要输入出生年月日与时间,然后按下确认……」 「按下确认会怎么样?」 不过友人还是奉陪到底,眼睛直盯笔记型计算机的液晶屏幕,刚换的夏季白衬衫散发刚洗过的洗衣精香味。 「你看,结果出来了。根据这份数据显示,在你的球队里面,分别有着卑弥呼与拿破仑的转世。」 「怎么可能!」 「然后外野有两个织田信长……嗯──不愧是涩谷,居然把天下闻名的信长派到外野。」 「时代不太对吧?而且还有两个人,不觉得很明显是作弊吗!?」 村田又趁势按了七个按键,把他确实记得的数字排列出来: 「也来分析一下你的前世吧。呃──输入出生年月日。你是几点生的?」 「我没问过爸妈,不过我记得是下午。」 「那就设定下午。开始分析!」 嘴巴虽然说什么「骗人」和「作弊」的他还是屏住气息,认真看着分析结果。就是因为这样才吸引人吧?虽然不曾特别介绍,想必他一定有很多朋友。他所属的业余球队里,应该有不少人是被他吸引的吧──村田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这些事。 水蓝色背景的液晶屏幕出现几个字。 「唉呀!」 「是、是谁啊?」 「太好了!今天第三个卑弥呼出现,三条。」 「又不是在玩牌……难不成这是把人分成卑弥呼、拿破仑、信长的软件吗?」 「奇怪了──这里明明输入纳斯卡地画守护者到发现『老人体臭』的人,古今中外共两千四百五十二名人的资料!」 「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还活着的关系吧?」 「不晓得能不能当成娱乐程序贩卖啊──」 「你打算卖吗!?还是不要吧,这绝对有问题!」 「为什么──?」 刻意表达不满的村田抬头望向有利。要让他举止慌张并不是很难。 「该不会是『高中生做什么生意』或『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这种话吧?不过我总觉得往后的你会不满我的工作……我懂了。涩谷,你讲了那么多,是因为不信任我吧?」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对你不满。我不是不满,而是不安。啊──」 他每次只要讲不出话来,就会仰天发出声。挥了几下手中的宝特瓶之后,彷佛为了冷却脑袋贴在额头上,然后用不是很多的词汇说出浅显易懂的理由: 「呃──那个是前世对吧?虽然我不支持投胎转世的说法,但是如果我知道自己在一百年前是谁,那卑弥呼比较好吧?拿破仑似乎有点危险。如果我是更可怕的凶狠杀人犯,又该怎么办?若是连续杀人犯,是否该去向被害人的遗族道歉?不过这就不太对了吧?我光是应付自己的人生就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美国时间再去承担前世责任?这样只会让人更活不下去。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知道得好。要是整天说什么前世或投胎转世,人生就玩完了。」 「涩谷。」 「我知道,这只是游戏吧?我也很清楚,太认真看待的人简直就是笨蛋。或许有那种想法的人不只我,搞不好真的有人烦恼得要命。所以我才会说就目前来说,不太适合加以商品化,你觉得呢?」 一脸遗憾的村田垂下肩膀,夸张地叹气之后关掉计算机: 「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考虑商品化这件事。不过涩谷,你最好不要知道前世的事。」 接着是「啪嚓!」一声盖起计算机。 「只不过我们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这个人生呢?」 「你问我为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你是率领众人的指导者,而我的记忆力比别人优秀的人生。」 听到「指导者」这个不常使用的词,有利的脸色瞬间大变,担心被村田猜中他在异世界里担任魔王,不过马上又想到棒球队的事,于是悄悄叹口气。 「你不觉得吗?如果没有受到前世的影响,也没有任何巧合,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不是因为我喜欢棒球的关系吗?」 「我认为事情没那么单纯,不过我觉得如果这是事先设定的程序,又该怎么办。例如……这么说好了,就像是神的存在,在每个人的脑袋里……与其说是大脑,不如说是灵魂的深处烙下绝对无法解开的咒语呢?」 「对百亿人的脑袋一一下咒?那个神不就累死了?」 有利把宝特瓶凑进嘴巴,白色饮料流进喉咙。听说那种饮料有靠着氨基酸有效消除脂肪,紧实全身肌肉的效用。但是当我听到他说梦想是变成亚力士(注:aleanderalbertocabrera,效力西式狮队的洋将。曾经效力过中华职棒的中信鲸队),实在不敢告诉他就遗传基因的角度来看是不可能的。 接着谈起关于遗传基因的话题。 「我不知道是不是诅咒,也不觉得是神的旨意。如果以科学的角度解释,不就是dna密码?像是运动能力、脚的长度,肌肉性质等等。既然这样就不是诅咒,而是遗传吧?」 「不是遗传──」 「可是根据我哥哥的说法──」 想不到他竟然一面扭转瓶盖,一面讲出有点知识的内容: 「他说人格的形成是遗传与选择的合成,但是我只觉得『合成是什么?』虽然我们拥有同样的遗传基因,但是我和胜利的脑筋之所以不一样,是胜利优先使用遗传基因里的智能基因,而我优先使用棒球基因。如果我从小选择读书而不是运动,应该会变成更聪明的高中生。只不过我无法想象脑筋优秀的我就是了。」 有利用力抓乱头发,像是要抖掉根本不存在的汗水。与其说无法想象,倒不如说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反正实际的我,就连在棒球队里都是万年板凳──」 村田把计算机摆在板凳上,手放在膝上撑住脑袋,两眼迎向对方的眼神笑着说道: 「好像很有趣。」 「什么有趣?你是指万年板凳吗?怎么可能有趣!球队成立至今,只要有不错的捕手加入,我就没有机会上场,每个礼拜都很担心能不能上场。 他的脸上露出心口不一的满足笑容: 「不过为了让球队变得更强,我也希望有好捕手加入。这种心情真的很矛盾,我这个人脑筋真的很差。」 「你只是没掌握数学的诀窍,并不是脑筋不好。」 「算了,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对化学也很头痛。」 村田知道那不是他头痛的事,以及有利得知友人的身世,都是之后的事。 当涩谷有利的日常生活传到脑里时,男子托着下巴的模样,像是在看无聊的电影,一点也不像个伟大魔王。 「真无趣的小鬼。」 「咦?想不到评价如此分歧。那些崇拜你的魔族可是对涩谷赞誉有加。」 村田用指尖触碰翻过来的牌: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引导他变成那样的人是你。当初是使用你预先准备的灵魂,在不受众人涉的情况下送到异世界。这个从来没人见过的魔王不仅有神秘感,众人也对他有较高的期待。像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就十分着迷,甚至到了云汁直流的地步。对了,这个国家没有神,你们会使用『神秘』这种说法吗?」 纵使有吸引魔族的外表及完美的灵魂,不过这个男子对涩谷有利的内在要求却很琐碎。像是热情、毅力、正义、均衡的思考能力,还有其它几项细部条件,但是每一种都不算什么特殊才能。 为了创造明君,的确要考虑能力够不够优秀。自己也曾在某个时期有过那种想法。 但是亲眼看过有利的做法之后,那种不满也不复存在。菜鸟魔王尽其所能的表现很好,心想「你真是爱管闲事」的村田也觉得自己错大了。 「不过看过他在那个世界的一举一动,实在不觉得他聪明。只是现在的他看起来都倒是满振作的。」 男子聚精会神凝视翻开的牌,彷佛正在分析生命的螺旋。 「就算前世是杀人犯,现世有什么好烦恼?或许还能成为杀人毫不犹豫的优秀战士。」 「你好像没搞清楚刚才那段插曲的关键──也就是千不要在意前世,人生并非把记忆活用在日常生活中。不曾有人说你的理解能力不够吗?总之涩谷和我都主张,不管前世如何或者是谁的知己,都不会因为那种事情感到迷惘。」 他的视线从牌移到村田的脸上。那是别有意义的眼神。 「现在又是怎么样?」 「……什么?」 「我说现在的他怎么样。即使是处于任何状况下,那个年轻魔王是否真的不受前世人格的影响?」 「他遇到什么残酷的事吗?」 双手放在桌上的村田立刻站起来,背后椅子倒下时还发出沉重的声响。 「为什么不出手帮他!?」 「喂喂喂,只能待在玻璃监视塔观看的我又能做什么?我又没有肉体可以冲出这里。」 他的语气像是感叹自己的没用,但是听起来却含有戏谑、开心的味道。 「原来如此……打从一开始……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帮他吧!?」 因为声音变了,村田终于发现自己在生气,还把男子面前的牌拨开。瞬间的发作蕴含许多压抑的情绪。背面向上的牌飘到房间角落,应该是捡不回来了。 「……不要因为没人爱你就嫉妒涩谷,这样可就大错特错了。」 「嫉妒?」 村田抬头紧紧握拳,镜片的裂痕突然变得很碍事。 「我有说错吗?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是现在的你很焦虑不安。一切都不在你的计算之内,你没有想到他能够胜任这个职务。」 「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深得人心,巩固魔王的地位。不过那是好的失算,他能够成为好国王,我也很高兴。我有什么理由嫉妒他?」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帮他?如果你不嫉妒他,难道希望看到他的失败吗?」 「我谁也不帮。」 真王把身体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 「我没有帮过任何一任魔王。无论是洁莉或是她的上一任魔王,我都不曾出手帮忙。如果你坚持要我帮忙,那么这次我倒是可以例外介入。就算我无法离开这里,也可以想出办法帮他。不过……」 他指着暖炉前的金属片,口中说出可怕的交换条件: 「收集盒子。」 「你说什么!?」 村田怀疑自己的耳朵,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真王海蓝的眼睛闪耀负面感情,狠狠打碎村田的愿望。 「那块金属是『冻土劫火』的一部分吧?所以你才能利用它来到这里。至于完整的盒子应该就在你想去的地方。我就是要你把那个带过来。」 「为什么要做那么可怕的事……」 「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冻土劫火』。虽然稍微感觉到它回来这里,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得到它。」 「你别太过分了。」 男子的态度丝毫无改变。即便与贤者灵魂持有者争论时也一样。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盒子!你忘了跟他分开时的事吗?你们不是为了盒子的处理方式意见分歧,因此切断关系吗?他很聪明,的确是个贤者。相较之下你就显得愚蠢,一定要比任何人都伟大才甘心。想把禁忌之盒摆在身边,是因为你不容许别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你不打算解放其中的力量,就是不想放开创主的力量。」 「你说得没错。你自己想想,如果那个盒子落在人类手上,甚至被打开……」 「战争会变得很无趣。」 「没错。」 点头的男子嘴角浮现笑容。村田心想该如何运用紧握的拳头,但是找不到办法的他只好再度回到桌边: 「……你就是那种人。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希望把盒子和『钥匙』放在身边加以控制。」 「没错。只要盒子和钥匙都在我手上,战斗起来不知道有多轻松。而且也不用担心人类发现这些盒子。听到那些家伙在寻找盒子,我也没必要为了把它移走,下令在远处制造零星冲突。像之前的战争就花了不少工夫。这些全都是因为你──」 他坐起身来,说得非常激动: 「──不肯通知我就把盒子到处乱放。你想把它们埋起来,甚至没有让四把钥匙寄宿在我身上,而是分别交给其它臣子,接着一句话也没说就不告而别!如果一开始它们就在我的手上,就没有必要为了盒子与创主的事担心了,不是吗!?」 「太危险了。」 村田缓缓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太危险了。」 「为什么?有什么地方比放在我这里更安全?人类一旦得到盒子绝对会加以利用,但是我就绝对不会使用。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打算在战争时借用创主的力量。你不相信吗?」 「那一点我相信。」 他的确不会使用盒子的力量,也是因为那个理由才相信他。但是让他拥有对这个世界造成威胁的东西,要是这个国家灭亡怎么办?四个盒子与钥匙将会落到某人手里。 「不,没有必要把四个盒子都聚集在这个国家,至少让我知道所有盒子的所在……」 「我无法帮忙。」 男子的话讲到一半就停了。可能是这句话出乎意料,于是皱起眉头盯着村田。 「我不会帮忙。即使盒子就在我即将前往的地方,决定该怎么处置它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涩谷。」 「但是我的希望不就是魔王的希望吗?我们的共同目的就是不要打开盒子。」 「不、不一样,你跟涩谷没有共通点。为了他我什么事都愿意做,但是我没有义务帮你。伟大的始祖,我不是你的左右手,也不是你弟弟。我没有任何帮助你的理由。」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虽然是询问,语气却是十分确定。 「这么说来,你要与我为敌?」 「……如果有必要。」 其实村田想说的是:「如果可以,我不打算与你为敌。」虽说他的话害得自己很苦恼,终究是建立真魔国的王者。是守护人民、促进国家繁盛,也是人们精神寄托的伟大男人,有着数不尽令人尊敬的一面。不过村田只能这么回答: 「如果你成为有利的敌人,我也只好成为你的敌人。」 长久以来一直独自生活的男子没有受到打击,也没有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沙哑微弱的声音好像突然变老,说出来的话充满失望: 「但是我需要你。」 「那个时候你也这么跟他说就好了。」 要是自己体内还留有贤者的感情就好了──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想法。如果还有一点残存意识,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即使是说谎你也应该这么说,如此一来就不会在伤害彼此的情况下分开。」 「现在说没用吗?」 「已经太迟了,真王陛下。想听那句话的人不是我,你一直以来寻找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雷江,而是双黑大贤者。但是……他早在很久很久前就去世了。」 「去吧。」 男子的身体靠在椅子上,以疲累的模样压着额头。细长的白色指间可以看到金色头发。那一定是……村田心想,那个手指一定是自己的想象。他的手指其实伤痕累累,因为他的手时常沾满鲜血。 「你走,去那里找你新的国王。不管是你还是弟弟,想必都很恨我。你的心里一定在想,与其留在我身边,不如冲进火里离开吧?」 村田没有回答,而是蹲在暖炉前面,把手伸向边缘发红的金属片。只是靠近就能感觉到热度,看起来似乎很烫。村田拼命排除手被烫焦的想象。放心,绝对不会变成那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 「对了,关于我的另一张牌。」 受到畏惧、崇拜的男子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有如一座冰雕。 「在我消失以前,你可以翻起来看没关系。」 伸手用力握住金属片,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前,将拿着碎片的左手伸进去。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不过真王倒是在此时派上用场。 他说这里只是黑漆漆的洞穴,也是离开的出口。 他知道牌翻过来了,就和刚才一样会把记忆引出来导向对方的脑中,但是自己没那个闲工夫等到最后一刻。村田慢慢往火里的通道踏出一步。 为了抵达自己真正想要前往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姿势,就与当初坠落时一样。当他一起身,两个四角形的物体就迭在距离大约十步的地方。 是盒子。 绑在身上的绳子似乎因为移动的冲击力道断裂。不过绑住左手与左脚的绳结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幸好中途没有迷失方向」。 正上方是天空,与故乡一样万里无云的蓝天,周围是茂盛的绿色草原。带着热气的风吹过,高大的杂草随风摇曳。 这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但是要在这样炎热的地方生存,需要相当的准备。苦笑的他抓住垂在肩上的黑色长发心想干脆剪短好了。 把手举到眼睛上面遮住阳光,远处草原的尽头是白色沙滩,更前方是一片蓝色海洋。海洋跟天空的交界并不清楚,因为颜色太接近了。 微笑的他一个人喃喃说道: 请看那片海洋。 就好像你的瞳孔颜色。 只会叫你村田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故事说到最后,我们走出温暖的便利店,在寒冷的风中小跑步。在抵达公车站牌的长椅之前,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呼哈──好冷!眼镜没事吧?村田,你的眼镜?」 「没──事──!」 没戴眼镜的人无法体会镜片会在什么时候迷蒙一片。 公车站里只有我们,水蓝色的长椅非常冰冷,感觉冷气好像从膝盖后方渗透全身。涩谷用双手把肉包分成两半,以理所当然的动作递给我。 「谢谢。我的豆沙包也分你一半。」 「嗯。对了,村田,肉包与豆沙包你会先吃哪一个?」 「哪一个……应该是肉包吧。我觉得豆沙包比较没那么快冷。」 「这样啊──也许吧。」 他的眼睛直盯右手半个热气腾腾,露出内馅的豆沙包。 那是散发黑色光泽的中式内馅。 「那个黑色长发的人是最后吗?与其说最后,应该说是你最初的灵魂吧?」 「不是我,而是记忆之中最久的人格。在远古时代曾经跟我使用相同灵魂的人。」 「嗯──」 涩谷发出低吟闭上双眼,大型卡车也刚好从眼前经过。在过来这里以前,我对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人生。 那是在我庞大的记忆里,他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花了半天叙述的漫长故事,终于在最初的某人划下句点。 「黑色长发的智能型角色──对我来说只会想到金八老师跟万田久子(注:日本女演员,经常演出知识妇女的角色)。」 「金八老师算是智能型角色吗?」 「……不过他一定是那种连走廊都会挂上大型肖像画的人吧?而且尺寸还跟亲王陛下差不多大。」 「喔──会挂那种东西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后世才会帮他画肖像吧?」 涩谷喃喃说声「或许吧。」把揉成一团的纸屑丢进垃圾箱。好球!虽然是左手,但是力道的控制很不错。 「总之那个人的脑袋超好,跟真王陛下一样伟大。不过我第一次去那个世界时,那里的人大惊小怪喊着『双黑双黑!』把我当成稀有动物看待,该不会就是因为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跟你的灵魂之祖一样?」 「嗯,没错。只不过大家都说他很伟大,或是称呼他『大贤者』什么的,其实他的性格好像相当有问题。」 「什么!?」 「就是会面带笑容从背后捅你一刀的那种。我不知道他在周遭众人眼里的形象,但是他一定完美骗过所有人──」 「什么──!?看来就算是贤者,人格也未必够高尚。」 涩谷像是突然才想到天气寒冷,身体开始发抖。于是我把罐装咖啡递给他──那是加了许多砂糖跟奶精的饮料。 「多谢!」 他喝了两口就把咖啡还给我,双手摩擦自己的手臂。身上真正御寒的东西,只有制服外面的围巾。国中时代的他错失手工编织的围巾,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少数几位同学知道。 「不过当时我的──」 他举起食指「咚!」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这个,究竟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生活呢?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散发强烈的光芒,但是无论任何人都会有动摇不安的时候。那种时候就必须一笑置之。 「算了吧,涩谷。你不是说过要是提起什么前世的事,代表人生就此玩完了?」 「对喔,说得也是。算我说错话了。」 「可能是你的脑袋还处于冷冻状态吧。更何况也不会是『我的』朋友。因为那位大贤者并不是我,这一点你可别搞错了。我看起来像是个性很差的人吗?」 涩谷,你千万要小心。 我一面看着他的手表,一面趁他没发现时观察他的脸色。他的脸因为寒冷而失去血色,没错,你非得小心不可。就算哪天你过去的人格因为什么冲击而苏醒,也绝不能仰赖那个人格,千万不能被过去的记忆控制。 「对了,大贤者叫什么名字?」 「咦?」 我应了一声,他也抬头看了公交车时刻表一眼,又转头看向握着罐装咖啡的我: 「我是说名字。那个黑色长发,充满智慧,可是性格比外表还要差的大贤者名字。我后来仔细想想,发现没有跟我说过真王的名字。虽然在国王集团里我算是敬陪末座,但是竟然没听过从前伟人的名字──?对啊,那个大贤者究竟叫什么充满智慧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不太高兴,交叉伸向人行道的脚说道: 「不告诉你──」 「为什么!?」 「要是你喊错,我会很不高兴。」 「啥!?这种事怎么可能喊错!」 「我就是不相信你,因为什么上人或是大贤者大人,关于我的称呼大多都很难记。要是在这时候增加新的人名,你铁定会混乱的。」 「唔──你实在太瞧不起我的脑容量了。既然你这么说,不然那么决定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只叫你村田!」 他没掌握到我话中的真正含意,我很想回答他「你叫我村田就好。」不过涩谷打断我的想法,刻意站在长椅上「村田!村田!」叫个不停。多亏这样,他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 「就算其它人尊称你大贤者大人或是上人,我绝对只叫你村田!觉悟吧,村田!对我来说你这辈子就是村田!」 「咦?要是我入赘呢?」 「那我就叫你阿健,阿健!」 「其实不加『阿』也无所谓。」 「就跟你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会给我特别待遇」吧?你不会把我和那些可怜的人们混为一谈,把我当成朋友一般看待,称呼我的姓名对吧? 正当他准备呼唤我时,我突然开口: 「我说涩谷,我好像跟你说过。」 虽然很遗憾打断他的话,但未来的他多的是机会叫我。我也慢慢站在长椅上,与涩谷并肩,同时看到颜色熟悉的公交车缓缓驶来。 「我说过『现在最幸福』。」 啊──当然,那么近的事怎么可能忘记。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 直到他成为魔王 才觉得梅雨季节已过,酷热的暑气突然来临。 为了避暑与补充水分,我们躲进距离车站不远的店。涩谷一面碎碎念着:「甜甜圈一天一个,只吃一个就好。」一面盯着展示柜。 「派呢?」 「派也一样吧?最想理的是高蛋白低脂肪的食品。听说甜的东西不能吃太多。」 「不是有砂糖是脑袋能量的说法吗?」 「经常在动脑的村田没问题啊?至于我……讲明白一点就是大脑肌肉族。」 指着磨砂玻璃的他说得十分认真。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吃两个。等一下你可别哇哇叫喔?」 「你尽管吃吧──」 涩谷故意露出吹口哨的不在乎表情,明知自己马上会被诱惑,还是点了低脂肪的甜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涩谷一下子就吃个精光,还用一副不尽兴的模样搅动柳橙汁。 正当我在考虑该不该分一半给他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可能是因为来电铃声是自己听过的曲子,双手撑在桌上的涩谷得意说道: 「是『大白鲨』。」 「没错。有人传简讯……给我。」 我迅速瞄过简讯,接着盖上手机。 「不回简讯没关系吗?」 「不是什么重要事。」 因为是那种报告我在做什么的简讯。 老实说,对方在做什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心想:不要找别人帮你记录行动,还是回家写在日记里吧。如果是想制造不在场证明,那就另当别论。 「话说回来,我并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涩谷用大姆指以外的四只手指轻敲桌面。 「怎么,突然想到啦?」 「唉呀,我也是刚才想到的,虽然有把你的手机号码输入自家电话的快速拨号,不过那样实在不行。虽然很方便,但是所有事情都交给机器处理,最后会连简单的手机号码都记不得。可恶──原来人类的记忆就是这样变慢慢衰退。」 「别怪到机器上。把你的手耭给我,我帮你输入……啊──涩谷没有手机,真拿你没办法。纸,有没有纸?写在这里可以吧?」 正当我伸手准备拿起薄餐巾时,涩谷用右手挡住我的动作,然后避开空托盘趴在桌上,双手抱头说道: 「不用写,用讲的就可以了。我的意思是说连一串简短数子都记不住,怎么担当守备的要务。好~~我准备好了,你快说吧!」 听了两遍我念的号码,他开始念念有词不停覆诵。当他再次重复末四码时,忍不住自言自语: 「真好记……4156?这个号码好像在哪里听过。」 「应该是常常可以在电视广告上听到吧。」 「不,不是那个原因,好像很久前……是什么呢?唔──想不起来。」 指甲剪短的指尖抓住头发,涩谷以不满的表情喃喃自语。他的发旋正对着我,我是不是该丢一些菠萝派的碎片在上面? 我第一次见到涩谷,是妈妈牵着我到幼儿园参加入学典礼时的事。 当天的我身穿颜色亮丽的西装,但是妈妈的心情非常不好。 如今只对工作感兴趣的她,当时对家中独生子的敎育似乎抱有很大期望。因为她希望我进入知名大学的附属幼儿园,或是那种只用英语对话的幼儿国际学校,也就是现实生活里的芝麻街。 但是我最后念的是普通私立幼儿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里面有一群全身沾满颜料,完全不懂英文的孩子在沙地玩耍。这都是因为我那个嫌麻烦的爸爸拒绝参加重要的亲子面试。 「……小健,妈妈拜托你,千万不要跟那些孩子成为好朋友。」 纵使她一脸认真恳求我,我的视线早就固定在某个地方。 那是一个与看起来颇有品味的父母手牵手,站在樱花树下的女生。柔软的长发分成左右两边,绑在耳朵上面。春风微微染红她的脸颊,一看到我就张开有如花瓣的嘴唇笑了。藏在长睫毛后面的大眼睛不像黑色,而是亮丽的褐色。 我还以为她是天使。总觉得只有她的周围有一片白色光晕,甚至播放美妙的音乐。 她肯定是降临人间的天使。因为这里是基督教幼儿园,旁边还有一个小教会,所以我认为天使也和我们一起上学。不过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笨。虽然不算笨到无乐可医,但是这件事实在太夸张了。 「我们走吧,小有。小有是郁金香班哟!」 原来她叫小有啊── 手拿着数字相机的爸爸走在最前面,有如一幅画的三个人朝幼儿园的入口走去。 「有香最喜欢郁金香了──要是能交到许多朋友就……咕喔!」 戴着美丽胸花的有香妈妈发出奇怪叫声偏向一边,漂亮击中脑袋的足球在柏油路上慢慢滚动。 「对──不──起!唉呀唉呀呀糟了!留下球印了!」 小跑步过来的女性急着擦拭有香妈妈的脸,右手还拉着一个小朋友: 「对不起,我家的小有天生就喜欢棒球,只要看到圆的东西就想拿起来玩。天啊,沾到泥土了,不晓得弄不弄得掉……」 「没关系。那个,粉底……唔噗!」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马上叫儿子向妳道歉。小有快点,快跟阿姨道歉!」 倒在地上的小孩子马上听从妈妈的话站起。他的头上不是戴着幼儿园指定的帽子,而是蓝色棒球帽。空着的右手紧握玩具棒球,以不在乎的动作抬起头,灵活转动黑色眼睛,盯着不发一语站立不动的三人。 代替制服的水蓝色围兜,在开学典礼之前就已经沾满泥土。 他就是涩谷有利。 「好了小有,快点对不起!」 「小胜说过,在诉讼社会如果道歉,大事就不好了……好痛!」 妈妈捏着小孩的柔软脸颊往两边拉: 「这里不是美国哟。而且现在是小有不对。」 「对、对不起~~」 「这样就对了,爸爸妈妈不是经常跟你说吗?球要往左外野的观众席打,千万不能对着人打。」 「可是我不是全垒打王……」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练习对着月亮打吧。」 话说回来,一个还没念幼儿园小孩子,怎么有办法让足球飞得那么高,力道强到在成人女性的脸上留下痕迹?他的脚又不是很长,个子也不是很高。而且他既不是踢也不是投球,而是用充气球棒把球打出去。 与其说是打棒球,比较像打高尔夫球吧? 倒是那对母子无视围观观众的疑问,开始聊了起来。 「小有,那不是棒球,而是板球哟!」 「板桥?」 耍白痴。 「不对不对,不是木板做的桥,那个踢了脚会痛喔。还是你也不能踢被子,否则肚子会着凉的。」 两个人都在耍白痴。 这对不需要有人吐糟的母子,就是后来与我的人生有重大关系的涩谷家。 穿着少女风格服饰的涩谷妈妈一面挥舞儿子的手一面说道: 「小有是花茎很长──的郁金香班喔。太好了──郁金香画起来很简单。」 「酥溪虾?」 「苏黎世是瑞士的都市喔。」 看来要跟上他们的对话真是太困难了。 不过我也是名幼儿园小朋友,不觉得自己会跟难以往来的人有多好交情,只觉得对方是个怪胎。以五岁小孩的聪明才智,哪能知道这个棒球小子的将来。 更何况当时的我也还没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偶尔想起的陌生 景象让我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契机也会让大人的情绪浮出台面。虽然我对复数的人生记忆感到混乱,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藏在心里。就算我想说出来,可能也解释不清楚吧。 当时什么「魔王」、「异世界」、「贤者」等非日常生活的单字,都还没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就算我找遍脑中的所有记忆,也没有涩谷有利的长相与名字。 所以就算未来的死党出现眼前,我也没有自我介绍,何况我们的班级也不同。 「小健是向日葵班吧?你知道『向日葵』三个字怎么写吗?」 「我记得『向日』怎么写。」 「『葵』不会写啊。小健,既然上了幼儿园,你可要交些新朋友喔。」 但是妈妈突然压低语气,用四周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说道: 「……但是如果跟刚刚那个小孩交朋友,只会害得你受伤,所以不要找他。」 「嗯。」 我不是因为妈妈的话才没与涩谷成为好朋友。因为后来在幼儿园的各项活动时,我和涩谷也没有什么往来。 他在五岁就展露热血少年的一面,从提出点心平等化的建议,到举发圣诞老公公事件,创下名留幼儿园史上的传说。但是一直到幼儿园毕业为止,都不曾与准备进入明星小学的我说过话。 第一次与涩谷说话,已经是在距离那天好几年的小学五年级秋天。 即使我的成绩好得无话可说,还是没去报考私立小学。因为家里卷入不动产的问题──更正确的说法,是在争论要买哪一间老家附近的房子。 等到父母妥协之时,我已经是公立小学的普通一年级新生,因此他们也没有特异议。 尽管如此,仍然不肯放弃菁英培育计划的母亲,还是依照惯例把我送到升学补习班,因为此我跟部分准备报考私立国中的同学,过着一下课就要搭乘三十分钟的电车,每天补习班与学校两头跑的生活。虽然我不觉得这种生活有多辛苦,不过自由时间的确变少了。 在走到距离最近的车站途中,有一处河堤运动场。那里有质量不太好的红玉、未经整理的生锈围墙、固定的垒包,还有类似投手板的东西。因此就算普通人也可以来这里打棒球,而且棒球队也能随时利用。 每天傍晚,就是我们学校的练习时间。 会把教育一环的社团活动移到校外进行,其实是有它的理由,而且是可怜的理由。 即使涩谷至今还不承认,不过孩子们的兴趣的确从棒球移到足球。因为世界杯足球赛的关系,日本掀起一阵足球旋风,也表示日本在世界足坛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孩子们的梦想很快变成加入职业足球j联盟。 男生在休息时间全部在踢球,下课后的社团活动也以足球为主流。操场被足球社占据,顶楼也在进行五人制足球。 棒球社越来越没有地位,每天的主要练习是在校舍后面传接球,只有在每周三放学后才有唯一的机会尽情挥棒。 更惨的是软式棒球比足球还小,飞在空中的球很难辨识,若是一个没注意就会闪避不及,因此常常发生有人被棒球打中的意外,所以棒球社最后就被逐出操场。 被人赶来赶去的他们,最后与被迫担任指导老师的三年级导师来到这个运动场。听说社员也是勉强才凑到规定的人数,因此要进行友谊赛时就很伤脑筋。 当天的我一面走在河堤道路上,一面看着旁边满身汗水与泥土的他们。我的心里想着:棒球到底有什么好玩?」 棒球社只有两个六年级生,四个五年级生与两个四年级生,人数随时都不够。不过因为有两捕手的关系,所以涩谷大多是守外野。 今天又是如何? 在我一如往常确认守备位置时,突然听到一个金属撞击声,击出的球也慢慢往上飞。一颗界外球就「咚咚咚!」落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帮忙捡一下──!」 面罩往上拉的涩谷正在挥舞右手。今天的球衣也很脏,因为是练习用球衣,所以没有队名也没有背号。 我捡起脚边的球,利用肩膀的力量丢出去。软式棒球落在几公尺前的地面,然后沿着河堤斜坡滚下去。即使滚动的速度因为长长的杂草减弱,但是总算滚到红土运动场。 「感谢──!」 将坚固面罩拉到头上的他双手插腰,左手还戴着大手套。又圆又黑的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不过啊──」 听到他的语尾上扬,场上的队员也一起望向他们的捕手,大大叹了口气,露出「喂喂喂,他又开始了。」的表情。 「要是使用全身的力量,就能投得更远喔──?我教你怎么投,过来玩一下吧──!我们外野手的位置正好空着……」 没有回答的我转过头,继续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喂!喂──!你讨厌棒球吗──!?」 他毫不在乎地继续大吼大叫,反倒是我觉得很丢脸。 「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喂,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练习──!」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吸引他的注意,让他想找我加入棒球队。可能是看我每天过着学校与补习班两头跑的生活很无趣,或者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为了确保社团人数,所以不管什么人都想找他进入球队。 当时的我刚学会将许多别人的记忆加以整理,过着不至于失去自我的生活。自己的脑袋里有不曾体验的人生纪录,若要追溯原点又显得没完没了。虽然已经过了烦恼自己哪里有问题的时间,内心还是十分不安。 从幼儿园第一次遇到他时,我的记忆就不知不觉追着他跑。其实我也没想过这个时候和他交朋友,也没有恨他恨得直盯着他。既然如此,我怎么会这么在意涩谷? 可能是全新的记忆之门因为某些细微的契机打开,了解我们之间关系的日子快到了──我对着自己念念有词,然后朝车站走去。 我们的关系在几个小时之后发生剧烈的变化。 结束补习班课话的我,跟着下班的上班族在车站月台等车。但就算已经超过时刻表上的数字十五分钟,快速列车还是没有到站的迹象。 好像是平交道发生意外,导致双向列车停驶。 总算从听不清楚的广播得知理由之后,我跟周围的大人一起打开手机。今天我应该有和爸爸说会早点回家。 「喂喂?啊──是我。听说平交道发生意外,有卡车停在那里进退不得,导致列车停驶。你先吃饭吧。反正妈妈还在办公室吧?」 电话另一头是声音听起来很困的爸爸。 『对了,联络网有打电话过来。』 「聨络网?那是什么?」 『说什么开始t计划,还说这么讲你就知道了。小学五年级生拟定的计划是什么?』 「没什么,我们这个年纪都会用些大家刚记得的单字。」 不管名称多好听,都改不了卑鄙的内容。 那是两周前提出的计划,要彻底不理班上不起眼的好学生,也就是精神上的霸凌。这次的目标是某位大学教授的儿子,是个不管说什么话都低着头的内向男生。成绩中上,以五年级来说身材高大,坐在靠近走廊的最后一个位子。 会变成霸凌的对象,大部分理由都是个性安分老实的关系。剩下的10%或20%,则是因为家人太名──他的父亲发表的论文受到全世界瞩目。照理来说小学生不懂研究内容,但是自从导师在早自习提起事之后,同学对他的态度就有了改变。 我跟其它几名准备考国中的同学,基本上是抱持不参加也不妨碍的打算。要是跟愚蠢的计划扯上关系,影响校内成绩就 麻烦了。虽然不知道全班动员的庞大计划是为了什么,但是只为欺负一个可怜的家伙,大家居然这么团结一致。只不过那种事对我们来说,只是白费时间与力气罢了。 『还说这是联络网,要你传话给下一个人。你们班上还有联络网啊?不过时候已经很晚了,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 手表的短针已经指向9,心想「小五生的上床时间是几点?」的我还是透过电话回答: 「不用了,我现在就用手机打过去。你帮我看一下电话薄,告诉我后面那个人的电话号码。他的名字叫矢沢……」 虽然听不清楚爸念的1和8,不过两个都拨总有一个是对的。 确认电话另一头已经挂断,我也按下刚才背下来的数字。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不过通讯状态很糟,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喂喂,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电话到府上……啊,原来是矢沢。」 讯号瞬间变得清楚,另一头传来与我同年纪的男声。声音虽然马上变得模糊,但是确定不是mr.矢沢或mrs.矢沢我就安心了。于是我直接把话转告对方: 「刚才有人打电话说这联络网,在我家中断了一下。幸好你还没睡。虽然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过好像是叫什么t计划来着?还说明天开始执行。」 『……你是谁啊?』 「你问我是谁!?不就是寺川的事情?你们不是决定好了?明明为了这件事闹得这么热闹,别在这时候耍白痴问我是谁。你们不是决定全班不理寺川吗?我是不参加,而且即使因为我不参加而变成你们下一个目标,我也不在意。喂喂──?」 耳朵听到『噗滋!』爆裂声,话筒空白了一段时间。不过讯号在几秒之后恢复,状态也比刚才好得多,如此一来总算能够对话。 『好了,你是谁?』 还是没有办法。 「咦?那里不是矢沢家……」 『常常有人打错。他那里的号码是8,我这里是1。一周会有两通打错的电话吧。』 虽然两个号码总有一个是对的,但是打错的机率也是一半。 「对不起,我打错电话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一看到最后的4126,我就知道是第一次打来。』 4126是我的手机号码,对方的电话应该有显示功能吧。 『话说回来你是谁……算了,倒是我听到不能置之不理的事。喂,4126!你刚才是不是说要不寺川?还说全班不理他?你说的寺川,是隔壁二班那个大学教授的儿子吧?就是个子很高,但是讲话超小声的家伙。什么嘛!4126,你们在搞集体霸凌啊?你们班很差劲耶!』 「你说隔壁班?我还想问你是谁?」 想不到碰巧打错电话,那一头的人竟然是同校同年级的学生!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该不会是……不,应该就是。 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不过我还是咒骂落伍的机器。手机跟家用电话无法直接传送声音,两人之间彷佛隔着一层薄幕,听起来好像不是他的声音。 「涩谷!?」 这可能不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过是第一次讲这么多话。 「涩谷!喂,你是涩谷吧!?」 电话被他挂断了,只听得到让人不禁想要摀住耳朵的无机声响。 「可恶!」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四周不太对劲。 抱着公文包的大人远远观察我这个对手机大吼大叫的小学生。他们的心里一定在想:「最近的小孩脾气真暴躁。」平常的我会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这一次实在没有办法故作镇定。 毕竟当时的我只是小孩,是个拥有原众不同的秘密,只能够担心害怕的小孩。 与已经可以区分事物道理,也拥有可靠伙伴的现在不一样。 我蹲在月台边抱头烦恼。 搞什么,我们第一次的对话竟然是这样。你还是忘了吧。如果办不到,希望你别发现那个人是我。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联系,但是说什么都不希望在意的那个人为自己是个差劲的家伙。 在车站职员冲过来之前,我一直凝视手指前方的白线。 涩谷比我想象中的还是冲动。 他在隔天中午就展开行动,动作快得吓人。 撇开导师跟被害人不算的极机密联络网,除了矢沢以外的全班同学都收到留言,计划也在早自习结束之后立刻开始。 全班一起不理会班上唯一的乖宝宝同学──这种计划我连讲出来都觉得很愚蠢。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好事,愿意为了交情不算好的牺牲者挺身而出。 加上我们又置身于如果没有人踩剎车,就会不断勇往直前的年代。当教师不在的上午下课时间一过,大家的默契顿时上升,根本没有人靠近寺川位于教室角落的位子。全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聊天,偶尔偷看他一眼发出窃笑。就算无法忍受这个气氛的被害人打算离开教室,也有人在门口加以阻挠。 等到隔壁班某个热爱棒球的家伙介入,已经是这种状态持续半天之后的事了。 米白色拉门被人用力拉开,涩谷有利走进教室: 「寺川在吗──?」 他穿着没有标示背号与姓名的球衣,头戴贴有英文字母的蓝色棒球帽,肩膀上还扛了一支球棒。 那身打扮任谁都会觉得「喔~~棒球白痴要去练习了。」他还带了两三名疑似棒球队队员的人,不过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可能是不同学年吧。 「喂,寺川在吗?」 全班一起把头转向被害人。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当事人寺川也吓得阖不拢嘴。毕竟对方可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啊~~找到了找到了。你就是寺川?」 「……没错。」 其它球员待在门口,涩谷与另一名高大学生毫不犹豫走进来,很不容气地抓住寺川的肩膀跟手臂。从室内鞋的颜色来看,跟他在一起的人只是四年级生,真是勇敢。 「不错。很不错吧?而且个子也高。」 高大的四年级生只是听从学长的话拼命「嗯嗯!」点头,我想这就是他的任务。接着涩谷喃喃说声:「就这么决定了!」以引起众人注意的动作抬头挺胸说道: 「来打棒球吧,寺川!」 受邀的本人与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打过棒球吗?没有啊?不过没关系,我会从基础教你,而且右外野手是很适合初学者的守备位置。我们马上从传接球练习开始吧。所谓『选日不如常日』嘛!」 应该是「撞日」吧。 寺川的个性本来就很懦弱,只要被人硬拉住手臂,就会乖乖跟着走。 「等一下。现在还是午餐时间,不能随便离开教室。」 班上终于有人开口想要阻止涩谷,几个煽动这项计划的人也一一过来助阵。 午餐时间早就结束,可是为了赶走碍事者,再怎么不合理的理由都可能出现。 「没错没错──我们教室也禁止其它班级的学生进来──」 「为什么涩谷会跑来啊──」 「原宿只要到外面丢塑料球就够了。」 他们竟然敢叫他原宿。不过这可能是引爆点,容易生气的涩谷开始大闹: 「你们很吵耶!竟然说丢球!你们听清楚了,棒球不是用丢的!而且那也不是塑料球,而是软式棒球,你们可别搞错了!更何况是你们宣布寺川的战力外通告,所以我才来带走他的。我们球队的外野不够人,正需要人高马大的选手。你们是怎样?都已经 不把寺川当成战力,现在又想挽留他吗?」 大部分的人都歪着头心想:「战力外通告是什么?」同时也发现计划走漏了。 一时之间教室里显得十分紧张,大家相互看着彼此,试着把叛徒揪出来,同时窃窃私语:「是谁破坏约定?」涩谷接着说下去: 「咦,约定?喔,你们的意思是合约还没中止吗?原来如此,原来是这回事啊?是吗?没关系,我明白了。既然这样,棒球队向你们外借这家伙。外借这回事想必足球迷也知道吧?就算不以球队,以班级为单位也没关系,从今天这一刻到五年级结束为止,寺川就由我借走了。如此一来,就算他离开这个教室也没问题吧!?」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他?」 正当全班被涩谷气势汹汹的态度压倒时,一名女生上前询问。 「为什么?因为右外野……原来是妳。」 少女语带笑意对不满的涩谷开口: 「你不觉得寺川很恶心吗?」 她正是这项计划的主谋,也是女生当中的领导人。抬高下巴的她看着猎物,嘴唇带着恶作剧的笑容,绑在耳朵上方的长发微微晃动。她从小时候的经验,学会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很可爱,对于对自己长相有信心的她来说,不像天使的笑容也是一种武器。 「你怎么想要那个恶心的家伙?」 寺川不曾从鼻子滴下牛奶,也没有闻过女生的运动服,但是当时集团意识最可怕的一点,就是只要中心人物说什么,其它人就得唯命是从。 「我是不知道他哪里恶心。」 涩谷瞇起眼睛确认主谋的长相,彷佛是要看清楚该不该原谅她: 「我们棒球队需要一个右外野手。你们班不把他视为战力,却又说他是班上的他,不准离开教室吧?既然这样,我就提出外借他到我们班的要求啰。只要他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就没必要听从女王陛下的命令吧?这样妳听得懂吗,无聊计划的首谋小姐?真受不了妳,竟然想得出这种计划,真是从幼儿园就死性不改。」 他一口气说完之后,用力转头询问未来的右外野手: 「你觉得呢?」 「……我去。」 无论是主谋,或是参加计划的班上同学都很久没听到寺川说出反抗的话。当然下定决心抽手旁观的我们也是。 猎物突然反抗虽然让大家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带头的女生立刻站直身子,以早有准备的模样继续恐吓寺川: 「你真的无所谓吗?我不晓得什么是外借,但是你如果跟他走,就无法再回到我们班啰?因为你的座位会被彻掉,不再是班上的一分子。」 真是与涩谷不分上下的烂理由,要不是对方是小学五年级生,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当事人寺川虽然有点犹豫,还是握紧拳头回答: 「就算不再是这个班上的学生也无所谓。学校是……社会的缩影,班级这种组织就和国家一样。如果在国内不被接受,就到外头去、到世界各地去交朋友……爸爸……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嗯!」 涩谷满意地用力点头,连站在身后的四年级生也感到佩服──至少外表看起来很佩服。 「你爸爸讲的话好帅!」 他好像很喜欢这种富含知识的话。 意想不到的外来势力介入,以及目标突如其来的反抗,让主谋有点退却。涩谷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准备带着寺川离开教室。 「什么嘛!我要去跟老师说!」 「要说就去说。走吧,寺川。我把没在用的手套借你。」 涩谷与棒球社学弟也径自拉着新队员离开。 或许是计划不如预期而感到不甘心,那个女生立刻跑去教职员室打小报告。老师,隔壁班的涩谷同学擅自带着寺川同学换班了──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说到做到,但是对于自己是霸凌事件主谋一事只字不提。 当天放学,涩谷家的监护人就被找来学校。 要去补习班的我虽然不在现场,但是从贴在校长室门口偷听的人转述,涩谷只说:「我想要守右外野的人。」接着什么也不肯多说。 「小有真是的,不能因为那样就突然交换选手啊?那种事一定要好好经过交涉喔。」 他的母亲身穿少女喜爱的华丽服饰,轻松把儿子的越权行为一笑置之。 当时间有露馅的t计划勉强维持一个月之后,导师终于因为某个契机知道这件事。 虽然老师对同学说:「大家要体谅遭到排挤的同学心情。」不过那些只是罚跪的人大概无法了解寺川内心的感受。 至于理应遭到心理霸凌的被害人,则是跟着规规矩矩前来迎接的涩谷,一起过着每天练球的日子。就算全班都不理他,但是除了上课时间,彼此根本没有其它接触。加害者因为期望落空而开始窃窃私语,并且暗自批判主谋。但是对于寺川来说,早就不把那个排挤自己的组织放在眼里。 等到大家注意时,他已经变成捧着全新手套与棒球帽,一到午休时间就冲到校舍后面的出色棒球少年。可能是汗水、皮肤晒黑与沙尘的关系,已经看不到过去懦弱内向的模样。 「啊──我知道了!」 眼前的发旋突然有了动作,烦恼的棒球小子抬起头来,差一点就撞到我。 「4126是寺川的背号。」 「啥?」 可能是想起苦恼问题的答案格外高兴,他一脸高兴地如此说道。 涩谷是一个相当喜欢说明的人。 「村田应该不知道吧?他在小学棒球队里担任右外野手。不过这之中发生了许多事,我告诉他:『你的幸运号码是4126。』他就说要拿来当做背号。问题是背号不能是四位数,所以就取了前面两位,变成41号。」 「四位数的幸运号码也很奇怪吧?」 「没办法啊!因为……」 涩谷把附着在纸杯上的水滴擦掉,咬着吸管说道: 「因为帮助他的人,电话号码就是4126。」 帮、帮助他的人? 「……因为寺川被卷入某个可怕的计划。不过就是他──有勇气的密告者,打了一通电话才能防患未然。」 「帮助他的人是你吧!?」 被探出身子的我吓到的涩谷,忍不住瞪大眼睛: 「咦,什么?村田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那件事那么有名吗?我还以为你在升学班,所以不知道。」 虽说是升学班,但也不是遭到隔离的特别组织。我们还是跟普通同学一样,待在各自教室里──不过先别管那件事。 「帮助霸凌受害者的人,是硬拉他加入棒球队的你吧!?」 「帮助?才不是,我只是想找个能守右外野的人。」 他一面抓着纸杯摇动碎冰发出声响,一面开口: 「我也只是稍微听到,好像是下课时不会有人跟他说话,整天都不理他。要是比较懦弱的家伙,肯定三天就会投降了。他竟然有办法持续那个种状态一个月。要是我遇上这种事,就每天逃课跑去球场。不过寺川能够熬过来,也是多亏那个4126先生的电话。」 你真是厉害── 「就表面上来看是全班参与的计划,也没有人跳出来保护他。不过因为那通电话的关系,就会觉得他不是孤单一个人,让他相信这个敎室里有暗自支持自己的人。寺川是托那个家伙的福才熬过来的。毕竟这很需要勇气不是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当时如果稍微表示不赞成,反而会害得自己变成目标不是吗?」 涩谷摇晃只剩下冰块的纸杯说个不停: 「了不起,那个人真有勇气,令人尊 敬。他还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参加那个计划,如果打算把他当成下一个目标也没关系。那个人很帅吧!?问题是他搞错说话的对象……他竟然打错电话到我家。真想不到会在重要时刻发生失误。」 「才没有打错!啊……」 不像「村田健」的激动模样,让他讶异地目瞪口呆。涩谷停止摇动空纸杯,目不转睛看着我的眼镜: 「怎么了?」 「不,没什么。总之我觉得那通电话并没有打错。幸好不是打给别人,而是打给你。」 他举起双手,身体靠在椅背上做出彷佛大喊的手势: 「不过我还没问对方的名字,电话就挂掉了。所以一直不知道那名勇者是谁。」 「明明是你自己挂断电话。」 「你说什么?」 我边摇头边说声:「没什么。」要是他误会就伤脑筋了,但是脸上浮现的微笑实在克制不住。 他说亲切?谁啊?还有勇者?又是谁!? 本来打算干脆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其实我不亲切,也不是勇敢的告发者。不过就像你是不为人知的魔王陛下一样,我…… 我…… 我在几次深呼吸之后,慢慢环顾四周──依次序看过桌子、托盘、菠萝派,以及坐在我面前的涩谷,然后用补充氧气的脑袋思考现在是不是话讲清楚的好时机。 为了避免失误,这次就在不后悔的情况下结束吧。 「算了──」 「什么算了!?你从刚才开始就笑得很诡异,感觉好恶心。啊,该不会又有什么我的坏话!?难不成这件事证明我是个笨蛋!?你一定知道什么才会笑吧!咦,还说4126的身分众所周知,只有相信他是紫玫瑰先生的我还在状况外?」 「我想应该没有人知道,可是紫玫瑰先生我就不确定了。」 「我想也是……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只要问班上同学,就可以查出拨错电话的蠢蛋小学生是谁,但是晈着吸管的你却说那是巧合。 「不过这个世上真的有巧合这种事──我记得4126没错,想不到居然一模一样。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自己的手机号码,竟然和某人的电话号码一样。」 「还好啦──只有四个数字当然有可能。」 话说到这里,我发现涩谷的视线不时看向烤得微焦的派。其实他对诱惑很没有抵抗力。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哇哇叫吗?」 「啊,我不觉有多好吃!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一开始点两个就好了。拿去。」 涩谷简单道谢,以有点过意不去的表情拿走一半的苹果派,餐巾纸因为渗透出来的油而变得透明。 我忍不住问他突然冒出来的疑问: 「……还有见面吗?」 尽管我问得突然,涩谷还是立刻回答: 「谁?寺川吗?有啊,偶尔会见面。」 「这样啊──」 「应该说他即将加入我们的球队,担任外野手。」 「……我就知道。」 这是早就预料得到的事,不过这种事你还是早点跟我说吧。 「然后村田,关于暑假计划……」 「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应付个期末考吧?听说你的数学成绩很差,要是期末考不及格,就得参加暑期辅导了。」 正准备大口咬下甜点的嘴,发出本日第五次的惊叫: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虽然我已经讲过好几次,不过你真的……」 我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烦恼该在什么时候对你把话说清楚。 魔夏的海边是恋爱的季节 「哇──啊──太阳是黄色的──」 朋友伸手放在帽檐旁边,一边发出怪声音,村田则是冷淡响应。至于某人提到的恒星,目前正高挂在空中。 「那还用说,中午的太阳如果看起来是鲜红色的,那可就奇怪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因为鼻塞导致氧气无法送到大脑,脑袋有点迟钝,才会觉得太阳的颜色特别黄。对了,昨晚我睡着之后,你有开冷气吧!?」 「嗯,因为太热了。」 「难怪──」 涩谷有利高举双手仰望天空,随着夸张的叹气动作,胸前的蓝色石头也轻轻摇晃。 「难怪我会鼻塞,还觉得快要感冒了。住在海边这种度假旅馆,没必要开冷气吧?」 开什么玩笑?管他是不是待在海边,已经将近二十天的晚上都超过三十度了。我又不像朋友平常坚持过着没有冷气的生活,没办法心静自然凉,只靠自然风就能够安稳入眠。 「可是这么热哪里睡得着?稍微利用一下文明的利器吧。」 「等到气温超过三十四度再说……喝!」 有利一面说出夸张的数字,一面抱稳冰桶──里面还有将近二十罐饮料。绑着围裙绳子的左肩因为日晒与绳子的摩擦,感觉有点发痛。 「这里应该有各式各样的冰凉可乐和果汁,要不要买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喊得这么不甘愿?」 负责收钱的村田甩着零钱袋,脸上露出苦笑。虽然说好十五分钟换班,但是这一班已经维持四十分钟。朋友擦拭快流进眼睛的汗水,伸展僵硬的腰: 「其实我们这时候早该回琦玉了,但是为什么?基于什么原因?好死不死在足球比赛会场卖饮料呢?」 「打工。」 「昨天就结束了吧?」 「延长了。啊、您好。谢谢您的惠顾,两罐乌龙茶是吗?」 照理来说,在海滩商店兼度假旅馆「m一族」的打工应该于昨天结束,却因为人手不足,不得不延长打工时间。这都是为了因应观光协会临时举办的沙滩足球比赛。 从什么时候开始,海边也办起足球比赛了?说到沙滩上的运动,就是排球、切西瓜,以及在沙上写情书吧!热爱棒球的高中生虽然无奈叹气,但是事到如今,就算闹别也没有用。如今沙灘足球已經得到認同,就連前j聯盟的選手也加入業餘球隊,有什麼不滿去找拉莫斯(註:ラモス瑠偉,出身巴西的日本足球選手)抗議。 在靠近球门线不远处,比五人制足球场地略大的球门附近挤满观众,每当球门网子一晃动,就会响起热烈的欢呼声。如此盛况就连主办单位都料想不到。 「唉──既然要卖饮料,我宁可在东京巨蛋卖生啤酒。」 「你!?你哪可能背对棒球比赛卖饮料?」 「怎么不可能──工作归工作,只要习惯……甲子园怎么样了?」 听着饮料拉环拉开的畅快声音,有利边递过装有冷饮的纸杯,边拉长耳朵倾听附近某个中年客人的收音机。只要能在经过途中听到比赛转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局上半,市立……高中……清光垒上跑者……』 「哇、好厉害!几比几了?」 看吧──没把话说出口的村田笑了。 要是在棒球场,你才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吧?正当他准备那么说时,听到有人对着他们喊不太喜欢的名称。 「找到了找到了!m先生,m一族先生──!」 女生的声音越可爱,就让他们越无法响应。对方的确是在喊他们没错,不过那是打工店家的名称,不是他们的名字。 对方挥着手穿过人群走来。她有接近黑色的深棕色长发,以及就日本人来说有点大的鼻子,嘴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小心做过日光浴的肌肤呈现漂亮的小麦色,让手臂、肩膀、肚子颜色不均匀的他们觉得很丢脸。 「她是谁?」 「不就是比基尼被冲走的女大学生吗?」 就是前天害得他们被冲到海里的人。而且不只冲到海里,还跨越这个世界的界线,漂流到另一个世界。 「喔──没穿肚环的那一个。穿上不一样的泳装,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不要靠打扮来记人的长相。」 「笨蛋,她前天什么也没穿……唔,我又想起来了。」 上次见到她时,是只用双手遮住胸部的冲击模样。 身心健全,对女生没有什么免疫力的少年因为不健全的想象,不知不觉压住鼻子。等到确认没有流出任何液体之后,才开始假装认真做生意。 「唉呀,谢谢惠顾!冰果汁是吗……哇哇!」 只不过移开的手掌立刻被迫移回原来的位置──为了再次确认是否流鼻血。 因为面带笑容走过来的女性,没绑紧的泳装肩带再次松开,四周所有男性全都屏息盯着若隐若现的右胸。 「哇!」 「惨了,她的肩又……又……哇──!」 满脑子棒球的高中生受到极大伤害。原本靠腰部撑住的冰桶因为突然没力而翻开,倒霉的是盖子还开着,于是剩下的十几罐饮料全部砸在他的脚上。 『……高中的打者发动一输猛攻!』 就连棒球实况转播的时间点也很刚好。 但是不幸的事不只那些,前j联盟的选手使出强烈的一踢,掠过门柱的球有如子弹直飞而来,命中涩谷有利的后脑勺。 「喔哇!」 发出沙哑声音的家伙慢慢往前倒,整个脸埋进沙里。 「涩谷!?」 虽然连忙扶他起来,但是身体瘫软无力,而且失去意识。 『……县立……二年级的王牌投手……同学,在开赛前不幸因为车祸右脚骨折……目前场上是第二号投手……同学展现奋力投球的模样……』 「喂,涩谷!涩谷醒醒啊!」 虽然晒黑的皮肤看不出来,不过脸上的确没了血色。 村田环顾四周,终于看见工作人员悠哉走来。他气得想要大骂:「你怎么动作慢吞吞!?用跑的,快点跑过来!」 『球评源五郎丸先生,想必王牌投手的……同学也在医院为他热烈加油。』 『是啊。』 「对不起,谁拿个担架……那样好像也没用!救护车……请帮我叫救护车──!」 只有观众手上的收音机,依然传来冷静的实况转播。 我打公共电话联络位在琦玉的涩谷家,说明情况之后回到病房,想不到那名女大学生正坐在病床旁边。听说她是一路开车跟着救护车过来。不过她不再穿着泳装,而是改穿无袖背心,一脸愧疚地垂下肩膀: 「对不起,又是我害的。」 「这次不是妳的错。」 「如果不是我叫你们,饮料就不会掉在脚上吧?如此一来说不定躲得过那一球。」 真要这样追究,你那件比基尼肩带不要松开就没事了──村田心里虽然那么想,还是装个样子安慰她: 「谁晓得──毕竟他也正好往后看,如果背后有长眼睛,事情可能就不一样。」 涩谷或许早就学会闪躲失投的球的方法,但是面对前日本足球j联盟选手的超强力飞球,搞不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也是第一次被k。不过那种威力足以杀人的球,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被k到。 不过此件事的受害者身上穿着医院的淡绿色病人服,正在安详睡觉。紧闭的眼皮时而颤抖,可能作了什么梦。点滴的插管跟头上的绷带让他显得很可怜,不过至少脉搏跟呼吸很稳定──只有插着点滴的左 手手腕一片白。穿着球衣的日晒痕迹好不容易慢慢变得不那么明显,结果只剩那里没晒黑,村田不禁露出微笑。 诊察的医生留下「脑震荡」几个字就离开。由于不断有重症病患者送来急诊室,因此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只是被球打中脑袋的患者身上。 窗外是一片八月的天空,医院的冷气很凉,空气也干燥。蝉飞过夏季的积雨,这副景色简直就像小学生的图画日记。 「我想针对前天的事向他道歉。」 她凝视着有利的脸如此说道。 就是她们叫打工的高中生帮忙捡自己被海浪卷走的黄色泳装,后来竟然若无其事消失无踪那件事。 「对不起,不过我们不是故意逃走,而是被可怕的救生员赶走,真的。」 虽然无法确定她说的话真伪,不过要道歉也等涩谷醒来再说。原本想那么说的村田终于发现到她自己一个人来医院。 「咦,原本跟妳在一起的朋友呢?」 「她交了男朋友。」 「这样啊~~」 「当然是度假期间限定的男朋友。在盛夏的海边以及严冬的滑雪场,大家的目的几乎都是那个。」 嗯,真是恋爱的季节。 「大学生的生活好像很开心~~」 「也只到今年为止,明年此时我们就要开始忙着找工作了。啊──我反而很怀念高中时代,不必思考自己是不适合走设计这条路,还有工作是否稳定的问题。」 这么说来她是大二生啰?那代表大我们四岁。涩谷,你可千万不要坠入情网了。由于朋友似乎比较喜欢年长女性,因此我轻声说出他听不见的忠告。 没发现我的想法,大学生长叹一声并且喃喃自语: 「过去念高中时,一直相信自己能达成目标~~」 「妳想当什么?」 「我?」 她的视线终于移开患者身上,转向村田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赛车手。」 村田「这样啊~~」回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白痴。 让人容易想到穿着清凉服装,撑着太阳伞的她,怎么看都比较适合赛车女郎。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她身穿满是赞助商标志的赛车服、头戴安全帽、整个人塞进驾驶座的模样。 只不过即使无法想象具体的景象,随便讲几句鼓励的话倒是办得到。 「只要有心就办得到。不过好像很难实现。」 「当然很困难──而且是只有少数能够从事的职业,就连要取得日本a级驾照都很困难。其中能够成为世界知名车手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以一名普通女大学生来说,算是太过特殊的职业吧?」 带着自嘲笑容的她不知道眼前沉睡的高中生地位多么特殊,而且有多了不起。 我当然不打算告诉她,也只有少数人相信他是魔王。 「就算是赛车也分很多种类,看是什么……啊、妳好。」 她的话讲到一半,护士进来问句:「他还没醒吗?」并且确认紧急连络铃是否正常,接着以熟练的动作拔掉滴完规定份量的点滴。可能是那个刺激传到中枢神经,发出呻吟的有利微微张开眼睛。 「……涩谷。」 可能是不习惯刺眼的光线,他马上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护士迅速拉起病床隔廉。有利的手指回握了一下,让村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用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这里……是……」 声音有些沙哑。 「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 「呃──你挨了一球,会没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是突然砸到后脑勺。」 慢慢起身的他因为脚与后脑勺的痛觉皱起脸来,伸手确认额头上的绷带,说出一句极具冲击性的话: 「我,是谁……」 时间在这一瞬间立即冻结。 看似经验丰富的护士反应很快: 「丧失记忆吗!?」 才想说粉红色制服怎么突然消失,她已经很快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是笔和素描簿。我还来不及问要做什么,她已经叫患者拿起麦克笔,而且表情看起来格外开心。 「等一下,那种反应好像不太对……」 不过护士完全没听进去,还兴奋地期待患者会不会画出钢琴。至于患者也被眼神闪亮的护士气势压倒,只得一脸疑惑地动笔。 白色素描簿上画着球棒与球,而且还是一笔画完,是个标准的棒球迷。 我还以为护士会感到失望,想不到她发出惊呼: 「天啊──这个bat画得真棒!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蝙蝠侠!」 「不对,才不是!这和蝙蝠侠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他说得没错!因为他是比基尼侠!」 女大学生也与村田一起抗议。她可能是想帮忙,只不过又把话题扯远了。 村田在涩谷的绰号越变越多之前,连忙制止护士与女大学生。要是被说成是细菌人或苦瓜超人,那就太可怜了。 「等一下!他叫涩谷有利,病历上面不是有吗?身分也写得很清楚。至于他的记忆只是暂时混乱。毕竟他在沙滩足球比赛场上,接了前j联盟的选手使尽全力的一球,失去记忆也是……等一卜,这种事一般都是医生说明,而不是患者吧?而且之所以会画球棒,也是因为他是真正的棒球少年……对吧,涩谷?」 「……比赛……棒球……」 差一点被冠上奇怪绰号的有利,隔着绷带把手贴在额头上念念有词,然后忽然抬头呼喊友人的名字: 「对了,村田!比赛!」 「妳们看,他想起来了吧?这就不算丧失记忆吧?对不对,涩谷?你不仅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说得出家中地址吧?毕竟你不是哭个不的狗狗警察。」 「哭个不停的是小猫吧?(注:狗狗警察与小猫皆出自日本童谣)」 一点也没错。于是村田马上乘胜追击: 「妳看,就连童谣的歌词都记得这么清楚,比我还要冷静,怎么可能丧失记忆呢?」 也不晓得护士是否搞清楚状况,总之终于让她离开病房去找医生。村田抓着朋友的肩膀叹息,镜框积着讨厌的汗水: 「好险,差点就变成八挂节目的专题报导了。」 「专题报导?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一脸不觉得自己就是原因的有利轻拍自己的腿。他的脸颊与嘴唇都恢复血色,看起来比刚才有精神得多。 「对了,村田。倒是我的右脚虽然受伤,怎么拍了也不会痛?」 「嗯?那是当然的,你的脚是撞伤。虽然肿起来,但是骨头没有异状,只用手敲当然不会痛。真的太好了──」 「骨头没有异状!?这表示我的脚没有断掉?」 「医生说过没有断。涩谷先别管脚,倒是你的头,你的头。啊──只要你的头没有受伤就好──」 「也没有打石膏……」 没有打石膏有那么奇怪吗?有利还特地拼命抚摸脚背。 「拜托你,只不过是撞伤,当然不用打石膏。不过真是太好了,要是让你在打工的地方受伤还留下后遗症,对你的爸妈也不太好意思……涩谷?」 我还以为他会吐糟:「你到底几岁了?」可是有利正在准备下床,还把手伸向淡色的病床隔廉。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就离开病床,而且还是打赤脚。 「涩谷,你要去哪里?啊、上厕所吗?好歹也穿一下拖鞋吧!」 「才不是!」 受伤的人回头对 村田摊开双手,同病房的所有患者都透过隔廉偷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既然没有骨折,就没必要待在这里。」 「可是医生还没准许你出院……而且你的爸妈应该快到了。」 「我哪有时间继续待在这里!」 他用戴着病患识别环的手轻轻把门拉开,看来说什么都要出院。 「我得走了。」 「走?走去哪里?」 我以为他是打工一半时受伤的,所以才急着赶回去,让我不禁讶异,也很佩服他的专业意识。对不起,我不该讲出「你在球场就无法工作」这种失礼的话。 不过缠着白色绷带,看似伤势严重的伤员一面赤脚走在冰冷的走廊上,嘴巴还念着不可思议的地名: 「那还用说,当然是甲子园!」 「喔──甲子……甲子园!?」 涩谷快速看了目瞪口呆的村田一眼之后就冲出病房,快步通过满是病患与医院职员的走廊。可能是右脚还有点痛,拖着脚的他朝着医院入口猛冲。 「等一下,涩谷!至少也把鞋子穿上!还有衣服,得先回病房拿你的衣服!」 「衣服只要有球衣就绰绰有余。」 「球衣不是围裙吧?啊──等一下──在病人服外面穿上围裙不太好吧?而且我们连医药费都没付,你想赖帐吗!?」 村田急着追在友人后面告诉他要缴钱,平常的有利绝对不可能没付钱就走。换句话说,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就表示一向是良好市民的涩谷有利真的失去理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算他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友人的行动。原本刻意避开高中生棒球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算前往棒球圣地? 就在村田不停烦恼时,有利已经来到护理站,刚才的老经验护士抬头说道: 「唉呀,怎么了吗?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躺下来休息比较好。 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患者已经通过护理站前面,还踢飞擦身而过的空担架,撞到墙壁发出剧烈的声响。 他本人应该没这么暴力,但是夸张的声响让四周的气氛瞬间改变,护士紧张地大喊: 「不好了!蝙蝠侠逃走了!哪个人去叫警卫,快叫警卫!蝙蝠侠要逃走了!」 「就跟妳说他不是蝙蝠侠。」 说什么逃走……住院病患好歹也算是消费者,可不是被限制行动的犯人。 在老经验护士指示下,年轻护士连忙拿起话筒。不妙,情况越来越像美国漫画了。 「涩谷,你还是做一下脑部……」 本来想带他去做精密检查,不过村田马上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办法。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否定患者的行动,只会让他变得更加顽固不听话。 「等一下,可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你在说什么?还看不出来吗!?既然没有骨折,我就有办法投球不是吗?」 没等村田继续问下去,背后已经传来许多脚步声。不像医院里该有的吵杂声朝着他们过来。糟糕,是警卫! 此时的有利已经混进门诊病患之中,就算他不想引人瞩目,但是身上的淡绿色病人服想要不显眼也难,千万不能追丢。警卫迅速追过村田,又跑了几步在入口玄关追上目标。 身穿制服的男人打算从两旁抓住他的手臂。不过是个高中生,这两名警卫的举动也未免太夸张了。 村田有些不知所措──究竟要把他带回病床?还是要让他逃夏天晴空?到底怎么做才是真正为他着想? 来自入口的刺眼阳光让村田瞇起眼睛。在逆光之下,他看到有利甩开警卫的手。 「放开我!我必须立刻赶到甲子园!」 光是那个行动就让警卫屏住气息,同时态度也变得强硬: 「阻止他,快点阻止他!」 高亢的语气彷佛是在恐吓。其中一人伸手摸索保护自己的道具,另一个人拿起无线电呼叫伙伴: 「有一名精神错乱的患者在入口闹事,非但不听从制止还激烈的反抗,如此将对门诊患者造成危险,请立刻过来支持!」 喂,等一下──村田在心里念念有词。 等一下,涩谷或许是精神错乱,可是他非但没有闹事,也没有接近其它患者吧?而且只是反射性把抓住他的手甩开,除此之外就没有抵抗动作。对于一名手无寸铁的高中生,你们真的打算动用那么多人吗? 警卫继续请求支持: 「而且他还讲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精神明显有问题,快点找精神科医师过来!」 ……精神明显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村田的肩膀不由得抖了一下。 大人只要听到自己听不懂的话就会马上认定那是异常。只要说看得见死者的灵魂或保有前世的记忆,就会打算加以排除。 这不是曾经在哪里看过的光景吗? 医院的访客纷纷让路,有利终于靠近自动门,白色绷带掉在闪绿岩地板上。同时后面也响起紊乱的脚步声,许多人正在逐渐逼近中。这种状况虽然发生过许多次,不过对于一个刚被抬进医院的高中生来说,也未免太夸张了。 「涩谷!」 村田忍不住呼喊他的名字,在追兵到达以前往前冲,搂住满脸讶异的有利肩膀,加快脚步通过左右敞开的玻璃门。 「真是受不了你,动作慢吞吞,加油的人都到了。」 「加油?拉拉队应该先抵达吧?」 反应与预期完全不同。 村田吸了一口高温的空气,右顾右盼寻找逃走的方法。但是这里与饭店门口不一样,没有在门口排班的出租车。 「伤脑筋。」 村田转头往后看,增至数倍的警卫正通过自动门,而且其中还有手持棍棒的男人──他们拿那个究竟有何打算?光是想象就觉得心情沉重。 当我决定还是靠自己的双脚离开时,一辆车从停车场的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 那辆车使出几乎在地面留下胎痕的甩尾,稳稳停在医院入口──那是一辆漂亮的柠檬黄cabriolet(注:bmw推出的跑车),虽然是黄色,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出租车,往后倒车的cabriolet正好停在目瞪口呆的我们面前。 坐在驾驶座上的桥小司机把手摊在排档杆上开口: 「上车吧,比基尼侠!」 想不到握着方向盘的人,正是我们刚认识的女大学生。 cabriolet只坐三个大人就显得很拥挤。坐在后座的两名男生正用尽全力紧抓车门与座椅──因为行驶方式相当粗鲁……不,是让人很难受。再加上是敞篷车,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抛出去。 「好──准备飙去甲子园──!既然是兵库,就走东名高速公路连接名神高速公路。南下最快的女人就是我!」 在医院院区还无所谓,但是在高速公路上飚车可是会被警察逮捕,甚至还会吊销驾照。不过女大学生司机并不在意,也没把后座的惨叫声当做一回事。 「这么可怕的g力量还能原地甩尾?」 「哇啊──停车场内不是应该减速慢行吗──!?」 「想不到真的有那种一握方向盘,人格就会完全转变的人!话说回来,妳将来的梦想是成为赛车手吧?」 「我的目标是海因兹(注:heinz-haraldfrentzen,德国f1赛车手)。」 「原来如此,果然是个高手。」 「笨蛋,你佩服个什么劲啊?现在不是佩服这种事的时候吧,村田!?」 紧抓车 身的有利脸色大变,看来是属于不敢坐快车的类型。 「海因兹小姐!速度,速度慢一点!喂,村田也说说她啊!」 村田一边用食指压住眼镜不让它飞出去,一边开口说道: 「海因兹小姐,即使是顶尖赛车手,上了高速公路安全驾驶也是基本原则。」 「唉呀呀,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看来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她,cabriolet开始降低速度,变回标准的模范驾驶。如此一来就算开在高速公路上也不要紧,当然也不用担心开口说话会咬到舌头。 「然后呢?」 missheinz(假名)询问后座的两名男生,再从汽车仪表板后找出墨镜戴上──来自不规则海浪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 车子来到沿海的直线道路,海风轻轻吹抚三人的头发跟脸颊。虽然晚夏的太阳很大,不过对于两旁都是椰子树的道路来说,算是适合兜风的好天气。除了偶尔跟极少的来车擦身而过,前后都看不见任何车影。要是再播放节奏明快的背景音乐,很有可能忘记现状,尽情享受当下的乐趣。 「蝙蝠侠……有利为什么想去甲子园?」 她好像记住涩谷的名字,不过对于认定自己没有女人缘的高中男生来说,难得有机会让年纪比自己大,长相还算不错的女性直呼自己的名字,因此让人有点心跳加速,有利果然有点不知所措。 涩谷,你可千万不要坠入情网了。 村田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气。 「妳,妳问我也不知道。」 「可是他是打赤脚逃出医院吧?可见情况一定很紧急。」 「没错,很紧急很紧急,超级紧急的。我要是不去就会输。」 啥──?输什么──? 梦想成为赛车手的大学生与喜欢足球的高中生同时反问。刚才还在沙滩足球会场卖果汁的他,究竟要去参加什么比赛?不,既然开口闭口都是甲子园,应该是棒球吧。他指的应该是夏季全国高中棒球联赛。 伤员以不耐烦的声音开口: 「因为我在比赛前出车祸导致右脚骨折,所以由第二号投手上场不是吗?但是既然我没有骨折,当然可以上场投球。我要是不快点过去,我们球队会输。」 「他说『球队会输』……」 王牌投手在比赛前出车祸……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件事。村田突然「啊啊!」拍打膝盖,想起涩谷挨了一球之前听到的实况转播。 『……二年级的王牌投手……同学,在开赛前不幸因为车祸而右脚骨折……目前场上是第二号投手……同学展现奋力投球的模样……』 「原来是那个~~」 不过左想右想还是很奇怪。 突然说自己是高中棒球选手,这实在太奇怪了。如果他和自己一样拥有过去的人格,因为被球击中的冲击导致那个人格浮出表面,还算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但是就村田所知,涩谷有利没有高中棒球选手的前世,更何况用那种理由加以解释,铁定会被有利回上一句:「整天说什么前世,人生就玩完了。」 不过他的想法若是来自收音机的实况转播,一切就另当别论。也就是说因为前j联盟选手的飞球,让他在受到冲击的同时,把听到的情报当成自己的记忆。 「……于是他把自己当成是某问县立高中的二年级投手。」 播音员还说:『想必王牌投手也在医院为他热烈加油。』但是自以为是王牌投手的涩谷却从医院里逃走,正准备赶往比赛中的甲子园,这下子伤脑筋了。 有利在抱头苦恼的村田旁边,活动着从病人服下方伸出来的右脚加以确认: 「你看,可以动,就算用力也不会痛。我有办法上场投球,没问题的!」 「真是不可思议。」 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的海因兹小姐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会在海边打工?还拿着那么重的箱子……啊、我知道了!你是在做复健对吧?」 「复健?没错没错。」 「啊、果然没错。」 我实在很想吐糟:「你们这是什么烂解释啊?」不过村田也无法确定是否该否决友人现在的记忆,毕竟让他感到混乱不是一个好方法;同时也觉得兴其加以逼问、指出他矛盾让他感到迷惑,还是等待自然恢复对他的脑袋跟精神层面比较好。 「所以我不赶紧过去,球队就没办法赢球。因此就算是提早一秒钟也好,我都希望尽快赶到甲子园。」 「原来是那个理由~~那么真的要尽快赶过去了。为了有利,大姊姊会以改写自我最佳纪录的气势开车。」 「海因兹小姐真是好人。啊、不过还是希望妳能遵守时速限制,毕竟我们没有时间因为违规超速遭到取缔。」 「你们──」 看着眼前毫无心机又天真的两人组,村田觉得头越来越痛。 「我说得没错啊,能够打进甲子园可是人生难得的机会。虽然还是有熟悉的常胜军,不过也只是一小撮的超级菁英。对大部分的选手来说,甲子园都只是个梦想,而且搞不好是攸关未来人生的大好机会。所以我不能因为自己受伤,害得球队所有人一起输球。」 「是吗~~未来啊?话说回来,每年在甲子园拿下冠军的学校都有人进入职棒,可见一定有球探到场看比赛。没错,这的确是攸关未来人生的机会。」 「虽然在比赛开始以后,就没时间在意什么球探的目光,满脑子都是如何三振打者。」 「这样~~」 「是啊。」 村田的眼睛直盯身旁的人──有利的短发随风飞扬,眼神闪闪发光。 「如何增加出局数?如何处理眼前的打者?要让对方挥棒遭到封杀?还是加以三振?要让他们挥棒?还是保送他?利用坏球引诱打者出阵?还是一口气赏他好球?其实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事。」 她一面用熟练的动作把手放在排档杆上,一面发出很有女人味的笑声。这时原本是红橙的交通号志变成绿灯,这在赛车场上称为「signalgreen」。 「不好意思──不过光是看你对棒球这么热衷,将来应该……啊!」 「啊!」 「好像是在打暗号。」 三人同时发现下一个十字路口有人在挥棒。附近没有其它人影,目标应该就是这辆柠檬黄cabriolet。只见他以笨拙的动作拼命挥动与小孩差不多高的木棒。 「顶尖赛车手对搭便车的人也很亲切呢?」 前几天曾经表演上空秀的她,今天则是认真扮演顶尖赛车手。而且不再使出原地甩尾,就像车上载了婴儿般,缓缓把车停稳。 「太好了!因为公交车的班次很少,我正打算用走的,但是现在的我实在不太方便。」 他用下巴指向固定右脚膝盖以下的石膏。 一名年纪与我们差不多的少年正在艳阳高照的路边等车。他的手臂与脸被太阳晒到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头发比平头再长一点的脑袋不停流汗。或许是两手夹着拐杖的关系,t恤的腋下有一大片汗渍。看来刚才挥动的东西就是拐杖。 「我走到半路就不行了。加上天气又热,附近又没有自动贩卖机。如果可以,能不能请妳载我到车站?」 因为个子很高脚也很长,所以脚上的石膏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石膏不是一片纯白,到处都有蓝色与黑色的脏污。 「到车站就可以了吗?话说回来,车站在哪里?」 「啊、从车牌来看,妳是来自栃木吧?直直走就可以到车站了。因为我要搭乘新干线,如果妳愿 意把车开到东口就太好了──毕竟我的右脚不太方便。」 少年一脸天真的笑容,并且露出与肤色截然不同的白色牙齿。有利喃喃说声:「好厉害的家伙。」村田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厉害了。搞不好是因为这名高中男生看起来普通,却能与年纪比自己大的女大学生轻松对谈。其实只要家里有姊妹,不需要什么练习都会很习惯。 不过拄着拐杖的少年接下来说的话,就连村田都大吃一惊。用手夹住缠了几层白布的木头,从耸肩说道: 「毕竟我正急着赶去甲子园。」 于是柠檬黄cabriolet里的乘客变成四个人。 村田把后座让给右脚骨折的阳光少年。虽然不想让记忆混乱的利跟初次见面的人接近,但是总比把住院患者摆在副驾驶座让别人感到奇怪好得多。 黑皮肤少年瞄了旁边的乘客一眼,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好像是临时出院?」 「我没有骨折,本来就想没必要住院……」 「可是你脑震荡了。」 村田插嘴打断本人的辩解。 「我就说我没事,什么检查、安静休息只会让我觉得不耐烦,所以稍微强迫医院,让我早点出院。」 「没错,大学附设医院很喜欢帮病患做检查──像我只是单纯骨折,就被迫做了好多种检查,今天总算能够出院。」 「这么说来,你也没有回家就直奔甲子园?」 没事不要废话──没有察觉村田想法的cabriolet驾驶继续说道: 「今天的甲子园好热闹。」 「咦,你们也要去那里吗?」 「我没有要去,而是这两名高中生。而且坐在那里的有利还要上场打球。你呢?你要去加油吗?」 第四名乘客将手摆在迭在一起的拐杖上,皱起晒得很黑的脸: 「不,我不是去加油,当然也不是去上场打球。」 他在狭窄的空间里伸展身体,背靠在后座瞇起眼睛仰望天空: 「我是去后悔的。」 有利的视线飘向他往前伸的右脚,固定在某一点。转头的村田为了隐藏些许的失望而把眼镜往上推,心想「要是没发现就好了。」石膏上的蓝色与黑色的脏污,是写得歪七扭八的字。 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同笔迹的留言。 「我真是有够白痴,竟然在比赛前夕出车祸,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黑色墨水写着『没事跟机车单挑干嘛,笨蛋!』下面还有『快点痊愈!如果有长得很正的护士记得介绍给我们!我们在甲子园等你!』 「预定要站上投手丘的我,结果只能在病床上加油。」 有利发现格外引人瞩目的留言,用食指加以触碰。可能是代表球队的颜色,上面整整齐齐用深蓝色墨水写着: 『我们会一路过关斩将到你伤好为止。』 石膏的主人露出「被你发现了」的表情对有利笑道: 「不过刚才结束了。」 「怎……」 「我们输了。」 在那个炎热的地方,只有留到最后的一支队伍不会输。剩下的其它队伍总有一天输,是全日本最强的败战球队。 「所以我要去那里跟大家一起悔恨,与他们一起承担这份悔恨。」 转过头的真正伤员,指尖轻碰乘客的手腕,像是在说:「你这个还要载多久?」 「毕竟他们是我的伙伴,我希望和他们分享一切,所以只带着皮夹就急忙跑出来。」 有利像是这才发现手上的白色塑料环,连忙把它拆掉。不管怎么挪动身体,都无法从副驾驶座看见他低着头的表情。 只听得到他的坚定声音── 「你的球队……很幸运有你这么好的王牌投手。」 「哪里好了!?我可是在最关键时刻受伤,派不上用场的投手喔?真是有够差劲的。啊、就是那边,在那边左转。」 方向盘一转就看到正前方的现代化车站。如果搭乘海线列车,想必可以看到很棒的景色吧。少年灵活操纵拐杖,不需要别人帮助就下车站在人行道上。他不断低头敬礼道谢,汗水从脸颊滴落柏油路面。 「倒是你们如果要去甲子园,搭电车比走高速公路要快,而且也比较凉快。」 「我们……」 「啊──我们没关系,开车去就好。我们要飚车过去。」 还没等年轻乘客开口,大学生就迅速发动引擎,微微的震动传到背部与腰部。凝望逐渐远离的车站与真正的王牌投手,有利询问坐回身旁边的友人: 「我说村田。」 「嗯──?」 「这世上有可能发生一场比赛里,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插曲吗?」 「这个嘛,虽然我不敢说不可能,但是机率应该很低吧──」 车子绕过环状道路回到原来的路上,将车站抛离在脑后。不过他还是转头凝望,然后以解开纠结毛线的专注神情喃喃自语: 「我应该不是右脚骨折的王牌投手吧。」 村田小心翼翼加以试探: 「如果你这么想,或许真的不是。」 「那么我怎么会相信自己是呢?」 那恐怕是你的梦想……他把差点脱口而山的话咽回去。还是说他被飞来的球打中吧。至于接下来就是他本人不知道的部分。对于我这个关系有点特殊的死党来说,虽然觉得有些寂寞,但是也只能等他自己说出来。 幸亏自己早就习惯等待这回事。 「奇怪,我到底是谁?不,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叫涩谷有利,也记得自己是个棒球小子。你是我的死党。不过伤脑筋,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待在医院的原因。对了村田,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吧。毕竟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是吗?我怎么会在医院…啊!」 他皱起眉头伸手靠着额头「啊──」低声呻吟: 「好像……有什么不吉利的球网跟速度飞快的球……村田告诉我,这是什么球?」 「我当然会告诉你,不过……」 cabriolet猛然加速,吹拂脖子的海风变得更加强劲。村田一只手伸向椅背,瞇起眼镜片后面的眼睛: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一定会想起来。」 「是吗?」 「没错,如果你没有想起来……」 如果你真的这么选择。 「我也会跟着你走。」 「跟着我走?走去哪里?我又不是迷路的警察。」 「迷路的是小猫──」 没有注意我们这段对话的大学生边拨弄头发边很有精神地开口,浑身散发快要举起拳头大喊「let’sgo」的气势: 「好,就让我们快速前进甲子园!」 对于希望成为赛车手的女大学生来说,手握方向盘的时刻就是最幸福的时刻。如果有气味相投的乘客更是再好也不过。 「倒是我刚才没机会问你,有利将来想当什么?」 「我?」 他终于把看往后方的视线拉回来,面对挡风玻璃。等我发现到时,他几乎是以直觉反射回答我的问题: 「国王。」 他还没回来 1 这世上有许多令人无法相信的事物。 例如真王灵魂栖居的空间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几乎没有人可以踏入这个场所,能够透过扭曲的空间见到真王的人也不多。就连生活在真王庙最深处,负责倾听圣谕并且传达给人民的言赐巫女,都无法确实分办出伟大魔王的姿态。 脚下可见的大地消失,男子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 当天空与大地的风景一消失,看似被玻璃墙环绕的房间就显得十分无趣。他的力量虽然庞大,但是圣砂国终究是距离这里十分遥远的土地。为了遥望那里的景象,付出的代价就是剧烈的疲劳。 男人轻叹一口气。反正他对之后的事没兴趣。 尽管如此,实在没有想到会用那种方式做出了结。 他指名的年轻魔王与心怀不轨的小西马隆王一起前往圣砂国,结果没有散布任何火种就回国了。 「他的脑袋怎么会这魔幼稚?」 问题是为了让新王成为喜欢和平胜过争斗的大人,指定适当成长环境的人是自己,如今那种个性显然有些不足。 如果能够维持真魔国的和平倒还没什么,但是被周围遭众人误会是个胆小鬼就不好玩了。如果只觉得国王是胆小鬼还没关系,但是他可不希望外人认为真魔国,甚至是所有的魔族都很懦弱。 那个新王会把堆在船上的行李带回来吧?会不会兴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在途中就全部丢弃了?那一点真是让人感到忧心。 于是他召唤数百年来唯一的谈话对象。 「鸟莉凯。」 有着少女外表的巫女,不急不徐来到主人面前。 透过自己的眼光,低头的她看起来极为平凡。娇小又纤细的体型,还有垂落打磨地板的长发,甚至是交叉在胸前的手指头看起来都很鲜明。 不过以她的角度,看到的事物应该不一样。 「您叫我吗?」 「没错。」 他忽然想到什么,把重心移在椅子右边的把手问道: 「妳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譬如全裸配上剑鞘之类的。」 「啊?」 抬起头张开嘴巴的愚蠢表情,不太适合这名巫女。 「连剑鞘都没有吗?」 「怎么会!没、没有那回事!」 她立刻用手摀住嘴唇,脸颊微微泛红: 「您彷佛矗立在光芒之中……不,看起来像是自己发出光芒,就好像人形的光芒。」 「喔──」 这表示这名有着少女模样的长寿巫女,尚未失去对自己的敬畏。 「这样啊。」 那么应该不像那家伙说的「国王的新衣」里的裸体国王。 「话说回来,妳知道历代魔王所在的地方吧?」 「是的,只要魔力没有衰弱,就能掌握大致的位置。只不过因为年老而魔力衰弱,或是自行封印魔力……」 「就没办法是吗?」 「……很抱歉没能帮上您的忙。」 「我没有说妳帮不上忙。总之只要使用这个能力,就能掌握现任魔王搭乘的船,目前行进的状况吧?」 「是的,只要身心健康。总之前几天看不见有利陛下的灵魂光芒,留在血盟城的古恩达阁下跟古蕾塔公主都很担心,不过现在已经开始绽放光芒。可能陛下还很疲累,只是稍微闪烁发光。」 「妳说已经发出光芒?」 「是的,还带着特有的椭圆形,想必上人大人也随行在侧。只要他们待在一起,健康的魔王陛下就像彗星一样闪亮。」 有别于巫女满脸安心的模样,他只是兴趣缺缺地哼了一声。没有比不按照自己想法移动的棋子更令人不耐烦的东西。有没有更能取悦自己,而且听话的棋子……他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前代呢?还有前前代?」 「前代魔王陛下……啊!」 乌莉凯注视黑色球体,发出开心的声音: 「洁西莉亚上王陛下正在海上旅行。」 「这样啊。」 男人放松脸颊,发出心情不错的声音: 「洁西莉亚是吗?我可爱的洁莉,真是太完美了。」 她以最接近的血统生下三把钥匙,并且依照他的想法抚养长大。 「当然不在国内,而且距离西马隆领土遥远的公海。」 「没什么好遗憾的。无论她身在何处,上王就是上王。那其它人呢?除了洁莉与现任魔王,还看得见哪些人?」 「二十四代上王陛下在真魔国北部发出微弱的光芒。如今的他隐居在一族的领地,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二十五代上王陛下一退位就封印魔力,说要当个普通魔族,因此不落……」 一面听言赐巫女说得十分为难,凝视正前方墙壁的他,嘴角浮现出称不上沉稳的笑意。 虽然你说过:「不会让盒子跟钥匙凑在一块。」 他想起在许久以前分开的聪明我方说过的话。 「闇黑拥有者,看来事情并非照着你所想的进行。」 那里似乎即将变得非常有趣。 「如果真是如此,没有道理只有我乖乖待在这个无聊到死的地方。」 2 没头没脑开始的航海日记,第五天。天气晴,风平浪静。 平安上船离开圣砂国的我们,在简朴舒适的船舱里,围着小桌子上装有流质食物的容器讨论到底吃不吃。虽说里面有许多颗粒,但是怎么看都很像病人吃的食物。 「我是很感谢提供给我床铺休息与饮食。」 唠叨不停的人不是我,而是村田健。 「可是要我连续五天都吃稀饭,身体会比得救以前更虚弱──」 「不是有配菜吗?」 「你是说那些煮过的薄盐蔬菜、用鱼贝类煮的汤、煮得很软,不用咬就能吞下的无骨鱼吗……净是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然后主食是稀饭。你不是常说你是正值成长期的十六岁,必须好好补充营养才行。」 站在端给他的晚餐面前,我无奈地两手一摊: 「废话少说,快吃吧。我说村田,今天可是我才就此告一段落。如果负责煮饭的人是沃尔夫拉姆,他会拿汤匙直接喂你吃。」 「哇──那是哪门子的恐怖新婚游戏。」 沃尔夫拉姆比较像是强人所难的看护人员,但是在这种地方说再多也没用。村田手拿木碗与叉匙,一脸不满地说道: 「我说涩谷,我处于恶劣环境的时间比你还短。在我被轰到那个金字塔的前几小时,可是在波士顿吃派。」 一听到怀念的单字,我的脑中瞬间被满是奶油的甜食占据: 「喔~~派是吗?好好喔──有苹果和菠萝派,还有甜甜圈?你有吃甜甜圈吗?」 「我又不是警官。」 「能够吃甜甜圈虽然令人羡慕,不过肠胃不好不能突然吃太刺激的食物吧?」 「肠胃不好的人是你吧──?从刚才就听你说什么绝食、吃太饱、不吃不喝。」 他说的是我在圣砂国的饮食情况。搭救生艇在海上漂流时稍微饿肚子、登陆之后与萨拉列基一起受到欢迎、在地下通道饿得半死。想不到历经那么惊涛骇浪的饮食生活,我的身体竟没有出什么问题……除了少了一点肌肉。不,等一下。少的应该不是肌肉,或许是脂肪。如果朝那个方面思考,结果还算不错。 「我没关系,虽然不吃不喝听起来好像很悲惨,但是如果改用『周末断食』的说法,不觉得比以前 还要健康吗?healthy,healthy!」 「你太逞强了。」 「况且在骑马民族那里,他们也有请我吃饭。我的五脏六腑应该很健康。」 我可是相当健康,还不需要让人替我担心。 或许是怀疑我的话,村田把叉匙举到面前,摆出彷佛在表演超能力的姿势: 「你听清楚了:就算我退让一百步,既然涩谷也过着吃稀饭的生活,那么我也奉陪到底。只不过你也该吃点普通食物了吧?总不能只有健康状况不是很差劲的我,幸福地待在床上享受流质食物吧?」 「那是因为我担心你。」 「你搞错担心的对象了。」 「不然我要担心谁!?」 「好好担心你自己吧。」 「我干嘛担心自己,我又没有……」 话题从原本讨论的菜单突然一转,害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觉得还有其它应该思考的问题吗?」 「你是指健康问题吗?」 「那也是其中之一。」 在提出来商量以前原本打算不加理会的未定事项,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譬如痛苦跟难过的状况。 「还有盒子该怎么处理之类的?」 「那也包括在内。」 「再来是……」 「还有约札克的事。」 「……说得也是。」 我的双手再次握紧杯子,不让它掉下去。 「的确要好好思考。」 原本温热的红茶已经凉了。 「只要问你就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就算无法解决,也可以做出判断。搞不好我有最近的资料,总之先说说看吧。『请帮帮我村田健』就是为此存在的。」 村田用食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因为有这个。」 是数据,也是跨越几千年的记忆。 我喝了一口温红茶,把好像堵在喉咙的话冲下去,同时知道自己在害怕。虽然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却又不得不知道──因为我有义务与责任去知道。 「听说你也跟肯拉德和沃尔夫拉姆说过禁忌之盒的事?」 「跟你讲的内容差不多,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有。既然他们很有可能是钥匙,还是告欣他们比较好。实际上肯拉德……伟拉卿就是。如果冯比雷费鲁特家的某人是摆在那里的『冻土劫火』钥匙,还是不要放在这艘船上比较妥当。」 在圣砂国取得的「冻土劫火」没有摆在我们搭乘的「海上朋友」号,而是放在同行船团里排名第二的护卫船舱。村田的知识若是属实,那么让身为冯比雷费鲁特一族的沃尔夫拉姆接近那个盒子,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一旦钥匙发生作用并且发动邪恶的力量,可是会酿成大祸的。」 卡罗利亚的惨状浮现脑海。一想到同样的事可能再次发生,背脊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我们可是带着很棘手的行李。」 「是啊~~」 「但是又不能给其它国家添麻烦。要是继续留在圣砂国,哪天被小西马隆带走,事情将会更加麻烦。」 村田一面点头表示赞同,一面把叉匙放进碗里。看样子他终于想吃东西了。 「在那个时候,我也觉得那是迫不得已的次善之策。更何况那个盒子理应在地球才对。在很久很久以前,日本跟美国都还没诞生之前,我……不对应该说灵魂的祖先可是拼了命将它运到那里。」 「喔~~原来是这样。」 「没错,他可是抱着火与水的盒子经历一场星际之旅。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故事。」 「这么说来,水的盒子也在地球!?」 「在太平洋某处,而且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某场误炸之中沉没,所以我也不知道正确地点在哪里。更何况航海图上也没有记载。」 「太平洋的某处──那就找不到了。就好像在外野草皮寻找珍藏版胸针一样。」 「嗯──那应该很容易发现吧?我就曾经掉过。」 没错,我曾经为了抢全垒打球而把身体探得太出去,现在回想起来很丢脸,因为那样只会妨碍球赛。不过童年时期的反省等我回家再说。 海啊……我不禁喃喃自语。 不管怎么样,盒子不在这艘船上。为了处置那个,的确有必要移到其它船上。「海上朋友」号载着以塞兹莫亚舰长为首的海上勇者,以及万能的达卡斯克斯,还有以乘客身分上船的我、村田、搜索队队长的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然后是…… 「话说回来,他怎么了?」 村田没头没脑的问题,害我差点没把红茶洒出来。至于他正在努力用叉匙把煮得太软的蔬菜挖起来。 「谁……」 「就是你可爱的密探。」 我又不觉得他可爱……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小孩子在耍脾气。 「你是说约札克?」 「没错,就是古里叶。」 「还是一样,蹲在房间角落一动也不动。」 「有呼吸吗?」 「听吉赛拉说好像只能维持生命,心脏的跳动也很缓慢微弱。」 由于发生那种事,我没有让村田跟约扎克见面。虽然不晓得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让被害人跟加害人见面,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需要一些时间。 而且没见到他的人不只村田,我也是隔着厚重的门跟他说话。除了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动手,也不知道阿达尔贝鲁特的药,用在约扎克身上会有什么效果。这实在太危险了,绝不能让毫无自我保护能力的我跟他见面──沃尔夫拉姆跟塞兹莫亚的主张的确有道理。 「可是就算跟他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想也是。」 「什么意思?莫非你有什么头绪?」 友人低声念念有词,把叉匙摆在碗里: 「要说头绪,我想只能算是推测……我觉得他深信自己已经死了。」 「深信……可是他还活着啊?」 「或许吧,你有看过他的脚吗?」 「……没有。」 我无法直视倒地的他,所以摇头否认。我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他的。 村田长叹一口气之后,用食指把眼镜往上推: 「有一大半都被压扁了。」 「怎么可能!?他明明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站着。」 「那是靠着耶鲁西的力量,以操纵尸体的方式让他行动。」 「可是他还活着喔?」 「涩谷,这只是我的推测,可是仔细想想满符合道理的。他的脚之所以在压扁之后还能动,是因为被当成死者操纵的关系。像那些只有骨头与腐肉的尸体,不就曾经拿剑对付你们?它们既没有肌肉也看不到。这表示只要对象是死者,就能够操控它们做任何事。只要深信自己已经死亡,精神就会对肉体造成可怕的影响。一旦强烈认定自己遭到割伤,就算没有触碰刀刃也会受伤流血。这种事情很常见,像圣痕这种东西,八成都是这个原因。」 我不知不觉抚摸自己的脸颊,确认曾经有道疤痕的位置。或许是阿达尔贝鲁特的力量帮我治愈,那里已经没有疤痕。 「只要有强烈的想法就能制造伤口……这么说来与眼睛看到的事物全部成真的道理,是不是一样的?」 我把海瑟尔.葛雷弗斯说过的话,以及地下通道的经历简单告欣村田。左手的茶杯突然变得好沉重。 「我觉得那种地方真的存在,说不定地球也有。毕竟这个世界上有科学能够 解释的状况,也有无法解释的状况。换句话说,有吸入毒气与菌类孢子等对神经有所影响的物质产生幻觉的状况,也有基于极少数的因素使精神受到操控。只不过那比较偏向灵异或诅咒。」 「会是诅咒吗?」 「这个嘛──我没有走过所以不知道。不过对你和约扎克来说,眼睛所见的一切都发生了。因为你们相信,所以身体也受到影响。不过那种状况没有发生在萨拉烈基身上,以及后来把约扎克──」 村田吸了一口气,可能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带出来的耶鲁西也没有受到影响。如此一来,原因或许与圣砂国王室有关。但是就目前来说,那是无法解释的现象。」 我小心把杯子放在桌上,右手掩面对着地板破口大骂: 「可恶,萨拉有看到。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没看到。」 「没看到?」 「对。那家伙有很强的夜视能力,因此就算置身黑暗之中,也能看见远方的情况。实际上,当时根本没有老鼠与蝙蝠袭击我们,他一定什么都没看到。」 「原来如此。」 「但是约扎克不一样,他看到了。」 「他看巨石朝我们滚来,也担心会把我们压扁,于是他…… 他牺牲自己保住我的命──我的嘴里充满血液的铁味。虽然不是很清晰的记忆,但是当时的我听到声音也感觉到震动,还从缝隙摸到他的血,想不到那一切都没有实际发生。 「涩谷。」 全身发热的我肩膀正在发抖,村田紧握住我摆在碗旁边的左手: 「那些都过去了,而且他还活着。」 「……是啊。」 「专家不是说过他能够维持生命?」 「对,你说得没错。」 「既然如此,只要他还没有察觉到矛盾,就没什么好担心。」 「矛盾?」 「真是够了,别老是想些灰暗的事,圣砂国已经被抛在后面,我们正在回国的路上。」 他说得没错,我们好不容易脱离那里,而且约扎克也活着。这里不再是遍地黄沙,而是四处都是水的海上。我不断重复:「我知道,没事了。」 「但是真不可思议,那里以前曾经住过人。」 「的确有那种传说。当王家的某人去世时,他们就得组成送葬队伍运送遗体。」 「是因为不能让人看见王族遗体的习惯吧。」 「或许。听说他们是一群长期在地下生活,视力很差的人。」 「我懂了,所以没有影响。」 左手玩着叉匙的村田问道: 「涩谷,那些开关装在哪一边?」 「坟墓的反方向,也就是坡道上方。所以他才会留在对面。」 「嗯。这么说来,那个不是用来防止来自地上的人,而且防止来自地下……是为了堵住从坟墓发动攻势的什么东西所制造的机关。」 「从坟墓发动攻势?那是什么?」 他一脸色不悦地皱起眉头: 「或许就是那些家伙。 「你是说尸体?」 「嗯,这可能就不是问哥哥萨拉列基,而是要问耶鲁西才能解开的谜。像是地下居民为什么被迫离开?来自坟墓的攻击又是什么?充满那里的力量是诅咒吗?还是无法转世投胎,又无处可去的王族灵魂? 「可是耶鲁西……」 我想起亲眼目睹母亲两度死亡,失去自我理智的耶鲁西。当时被压在禁忌之盒上的瞬间体验也同时苏醒。 「你没有必要感到愧疚,那是他自作自受。」 「啊,我知道。不过不是的。」 我伸手摸向额头,自己手掌的冰凉触感居然让我不禁发抖。 「话说回来,我觉得怪怪的──」 「怪怪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没有看到,难不成你又进入将军模式了?」 「不是,跟那个时候有点不一样。该怎么说,就是我变得不像自己吧?啊──不过我每次魔力失控时都是那样。」 因为我已经不记得说过什么话,所以就连我自己也无法充分解释。 「该怎么说比较适当?就是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别人的。但是记忆没有中断,跟被迫附身的感觉不一样,而且记不得讲过的话。」 「等一下。」 「总之我记得自己的动作很灵巧,能力强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还曾经赤手空拳瞬间打倒约扎克,简直不像我自己。」 「等等,涩谷。」 「在地下通道也曾发生过一次,当时也像这样把沃尔夫……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往他的肚子划了一刀。」 「这种情况发生过好几次吗?涩谷,问题就在那里的。」 「对我来说……现在应该是谴责那种dv的时候。」 「有利!」 村田突然抓住我的双手,力道之力让我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你听我说,这搞不好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你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正经?」 「你的灵魂可能发生和我一样的情况。」 正当我想反问之时,沃尔夫与冰冷的海风没有敲门就一起冲进房里: 「有利!啊,你果然在这里!」 「沃尔夫,话说你肚子的伤要不要紧?」 「干嘛突然问这个?早就好了。在离开圣砂国的同时我就自己医好了。」 他边看着我们边皱眉头。因为村田握住我的手,看起来好像起了什么争执,现场也没有和乐融融的气氛。 「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怎么这么喘?」 「啊、对了。」沃尔夫用力清了一下喉咙假装恢复平静,故意摆出不高兴的模样,用下巴比向漆黑的门外: 「有你的客人。」 这次换我感到紧张。 3 没头没脑开始的航海日记,第五天,晚上,接下来的事是机密。 沃尔夫拉姆口中的访客,是五天前与我们在圣砂国分手的伟拉卿。 也可以说是舢舨的小船挨近稳航行的「海上朋友」号。 虽然他说过立刻追上,但是如何靠着那艘小船追上我们?我的疑问马上有了解答。远处的海上闪烁灯火,他应该是从那艘船偷偷搭乘救生艇过来的。 「肯拉德!」 他高举灯火,我看见他瞇起眼睛的笑容。 「有利。」 救生艇固定在「海上朋友」号旁边,船上的舷梯落在小船上。 「陛下,请待在那里就好。」 「咦?」 他踩着救生艇的边缘,两手抓住舷梯,我则是往下俯视肯拉德。 「很抱歉让您这么辛苦,但是请待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会离开。我答应那家伙不让陛下下船。」 「喔,你说沃尔夫啊?」 「要是我抓住你逃走,事情可就严重了。」 沃尔夫拉姆假装出来吹风醒酒的船员,在甲板上监视。虽说我们曾在圣砂国一同作战,伟拉卿终究是大西马隆的使者。要是被人发现他偷偷过来,会造成许多麻烦。 想必他自己也想跟哥哥见面,却把这个权利让给我,看样子似乎成熟许多。 我瞄了一眼沃尔夫拉姆的背影,随即看回下方的灯光。在方框里燃烧的火光,照亮他的全身。 「……是使服。」 「是啊,不过不是我的衣服。」 提起嘴角的肯拉德拉了一下拿着灯火的袖子,尺寸好像有些不合,但是总比西马隆的军服好上许多。接着他 又一脸若无其事的笑容: 「搭船怎么样?舒服吗?」 「很舒服,跟偷渡完全不同。住的是头等舱,房间也很大。只不过墙壁到处坑坑洞洞,感有些奇怪。对了,沃尔夫拉姆竟然不睡在我的房间,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或许吧。你那边呢?」 「一切都很顺利。终于追上你了。」 「也才短短几天,未免太快了。你是搭什么船过来的?」 伟拉卿回头望向昏暗海面,只见另一头闪烁着灯光。 「是前往小西马隆领的商船。在厨房工作的孩子,还说这是国王的围裙。」 「喔──你是说泽塔与兹夏吧?那是我给她们的,因为我实在找不到能够当成纪念品的东西。」 「还有返回卡罗利亚的士兵──就是熟悉秘密海路的那群人。」 「你是说山脉队长吗?」 「他们不仅表示认识陛下,还说你和卡罗利亚领主明明就很速配。」 「哇啊──十六年来第一次有绯闻!」 不过我得补充一句:「可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因为任何奇怪的传闻,传进云特的耳里都会变成大事。 「虽说与返回卡罗利亚的人同行,真亏你有办法离开圣砂国。毕竟他不是说过了?」 就是小西马隆没有征求宗主国大西马隆的意见,打算跟圣砂国连手。因此小西马隆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知道这件事的伟拉卿。 「这个嘛,的确是有过争执。」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告诉他我的弱点。」 「咦?」 肯拉德把手伸到后脑勺,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也不是什么弱点,只是我告诉他曾经是你的心腹。对不起,我擅自假冒身分。」 「你没有假冒身分。既然这样,你大可以干脆表明是帮我取名字的人。不过那种事有什么价值吗?」 「要是他知道效力大西马隆的诡异人物,其实与魔王有所往来,将会成为我的致命伤……小西马隆王应该是那么认为,如此一来萨拉列基和我都握有对方的弱点。虽然我不久前曾经效力真魔王这件事,在大西马隆早是不公开的事实。」 「咦,这表示你没有弱点落在对方手里?」 「没有。」 「要是萨拉发现,应该会生气吧?」 「你说呢?」 当我一讲到那个名字,脑海就会浮现那张漂亮的中性脸孔,以及一双强势的金色眼睛。虽然我很想暂时忘记。 「因为萨拉的个性很差,与他的外表完全相反,而且占有欲很强。他对你不是相当执着吗?要是派追兵过来怎么办?肯拉德,你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绕路过来,得快点逃跑才行。啊──你看,船已经离那么远了,这样还有办法顺利回到那艘船上吗?」 「你不用担心,朋友会帮我的忙。」 他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可是四周看不见其它人影。但是当灯光照向海面,发现有几只白色的手在浪里载浮载沉。不知道的人看到那个景象可能会害怕,不过他们是鱼人公主。除此之外还有鱼人将军、鱼人王、鱼人王子、鱼人伯爵…… 真是值得信頼的海上朋友。 「既然这样,就请鱼人发挥实力,尽快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吧。真是的,你早点说嘛──你明明没有多余的时间过来这艘船的。」 他温柔讲出一句女生听了包准马上投降的话: 「可是我想见你。」 不过那个瞬间,我从那句话明白他又要离开我了。 没错,肯拉德还没回来。 想要打破短暂沉默的我们同时开口,声音重迭在一起。互相礼让对方的我们异口同声:「你先说。」肯拉德才带着苦笑问道: 「约扎克怎么样了?」 「还是一样。要跟他见面吗?」 「不了,我不能上你们的船……」 「说得也是。」 就算没有危险,约定就是约定。为了帮忙通螎的沃尔夫拉姆,非得遵守约定才行。 「总之他是活下来了,吉赛拉说他只能维持生命。但是不管周遭说什么,就算我跟他说话都没有用,丝毫没有反应。他会不会只听从耶鲁西的话啊?如果真是那样……」 我望着夜晚的海面,似乎有什么在漆黑的浪里跳跃,鱼人的背鳍也在闪闪发亮。 「……硬把他带回来,是不是反而不好?」 「不。」 我希望他拍拍我的肩膀。希望他帮我加油打气,用力拍打我的肩膀,告诉我这么做没有错,但是这个愿望无法实现。虽然不是因为那样,不过肯拉德还是加强着语气说道: 「古里叶的故乡是真魔国。他是魔族,不可能不想回去。」 「嗯。」 「那家伙很想回去,我也拜托你一定要带他回去。」 「我知道。」 「不过要小心一件事。一旦接近真魔国或看见故乡时,一定要有人在旁边看着他。」 我抬头看着肯拉德认真的表情。 「这件事我也拜托塞兹莫亚帮忙。你要记住,约扎克真的想回去。回到真魔国、魔族的土地,还有你的身边。」 「知道了。」 那你呢? 我一面咽下心中的问题,一面移动抓住舷梯的手掌,打算蹲在像条死鱼的救生艇上。不过我失败了。 这次我非问不可。 「肯拉德。」 「是?」 我靠到几乎能碰到他,小声说话也听得见的距离: 「你要回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你的身边。」 「是吗?」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让我开心地说不出话,同时胸口也像被狠狠揪住般疼痛。只不过我没有告诉他,而是把手伸出去,并说出跟那个时候完全不同的话: 「那就尽管去吧。」 这不是带他回来的手,而是送他离开的握手。 「去吧,去做只有你办得到的事。有大家在我身旁,我不会有事的。」 「嗯。」 伟拉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好听话,但是有别于他一贯的作风,用带伤的手握住我的手。 靠在船边的小船随波摇摆,浮在海上的两艘越离越远,海上的朋友也带着他离开。可能是判断再耗下去,他会回不去吧。 我们尽可能把手伸长,但是手掌、大拇指、中指一一分开,最后的指尖掠过皮肤,无名指也分开了。 等我回过神时,才发现摇晃的灯火早已逐渐远去。 我刚才握的是他的左手。 4 没头没脑开始的航海日记,第七天。天气晴,带回云特。 海上旅行仍旧顺利,以「海上朋友」号为首的真魔国船团通过西马隆大陆近海。 就各种意义来说,西马隆领是危险的海域。我方的船虽然小,不过不是商船,因此无需担心海盗袭击。只是西马隆人与魔族的关系向来不佳,就算不是海盗的巡逻船也必须注意。 如果碰巧遇上,就免不了找碴挑毛病。我们航行的路线就曾经遇过马尾集团。当时多亏云特牺牲小我,但是总不可能每次都能够顺利过关…… 「啊啊!对了,还有云特!」 其实不用等我开口,达卡斯克斯早已去迎接冯克莱斯特卿云特。 只不过国王倒霉遭殃,加上对小西马隆没有什么好印象,我们即使报上萨拉列基的名字也无法进港,只得在外海停船等待达卡斯克斯回来。等是无所谓,只是过了 中午都等不到美形男与光头男的身影。 后来询问终于回到舰上的达卡斯克斯怎么拖了那么久,才听他边哭边叙述办理出院时的事。正当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云特之际,才知道患者因为情绪不稳定,已经移到肌肉病房。 接下来的出院手续更是麻烦,必须接受一个又一个肌肉护理师祝贺出院的必杀技……不,是拥抱。然后带他领回之前编织的大量民俗风小袋子,最后再由病房代表的超级肌肉护理师之长献上热吻。 「那会让人作恶梦,绝对会作恶梦!」 头顶留着清晰唇印,直冒冷汗的达卡斯克斯念念有词。看来护理师的身材挺高的。 不过很少听到「肌肉病房」这几个字。里面该不会安排什么特别的复健计划,并且接受美女教练的指导,只要在指定期间进行训练,出院时就能成为肌肉棒子的完美场所。 肌肉……真是叫人羡慕,我不禁有点嫉妒云特。 说到云特,从我们重逢的当下就处于最佳状态,以冒出云汁的气势紧抱我不放: 「啊──陛下!」 「嗨──云噗!太紧了太紧了!你抱得太紧了!」 「喔──陛下!呜──陛下!耶──陛下!咿──贝叽──!」 这就是所谓的魔王陛下连呼,最后一句因为云汁的关系所以听不清楚。 「云特,你的云汁流满地了──咦,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肌肉变得比较发达?」 睽违许久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宰相发丝轻柔、肌肤也很有光泽,看起来气色不错,丝毫没有肉眼看得见的变化。我懂了,果然肌肉与减重的道理一样,也就是说剧烈肌肉化对身体不太好。 每个月最多只能减两公斤的肌肉!这是乖宝宝跟蛋白质教授的约定。 但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云特碎碎念个不停。听到他独自被人置之不理,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但是他看起来很有精神,根本就处于最佳状态。 「由于魔力太强的关系,使得我的身体被迫留在小西马隆,但是灵魂永远陪在陛下身边。这次的旅程我和沃尔夫拉姆胸前锵啷啷摇晃的『云特的守护』──又名『锵啷守护』一起奔向圣砂国的陛下……」 「嗯?好像没有这回事。」 他突然讲出这么灵异的事,怀疑的我只好回头向沃尔夫拉姆求助。 「沃尔夫,云特没有来吧?」 「啊咿?」 冯克莱斯特卿本人发出不成声的奇特回应: 「怎,怎么哈瓦那──!」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吗!?我说错话了吗!?」 我觉得他说冷笑话的功夫比肯拉德更胜一筹,不过我会把这件事当成秘。先不管真魔国是否有哈瓦那,我随口讲出的这句话,似乎狠狠伤害美丽宰相的心。只见他云汁尽失,张着大口僵在原地,看起来好像下巴脱臼。 「对、对不起!对不起,云特!对了,我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你们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只要给他可能感兴趣的东西,一定能从惊吓状态之中恢复。这种时候只有祭出黑眼黑发,也就是云特最爱的双黑。 我连忙跑回房间,用一天三次普通饮食作为交换条件,硬是把嫌麻烦的友人拉出来,并将他推到呈现冻结状态的冯克莱斯特卿面前: 「云特,这是我的死党村田special……不是,是村田健。村田,他是我美丽的宰相,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个美到会留下云汁的超级美男子。」 「嗨,冯克莱斯特卿。请多多……」 村田的「指教」都还没出口,云特就已经瞬间冻结。他傻了,整个人都傻了。 「呃──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在真魔国是个超级了不起的人,也就是大贤者的转世。」 「上、上人。」 「所以他肯定与我不一样,能够与你进行知性的争论。」 「上人……」 根本没在听。 看到眼前的美形男像只被下令「等一下」而拼命喘气的狗,村田不禁有点退却,就连我也转开视线,实在不想看到那样的云特。只好眺望远洋,想办法让心情冷静下来。 「嗯?」 不过等待我们的既非安慰人心的圆头鲸,也不是大白鲨,而是从水平线不断朝我们靠近的黑点。 5 没头没脑开始后悔至极的第七天下午,人生有如暴风雨。 「看见来迎接的我国船团了!」 「迎接!?」 随着状况越来越明朗,有别于沃尔夫拉姆的满脸笑容,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什么迎接,迎接谁?你吗?」 「你在说什么梦话啊?当然是我国的魔王陛下搜索队。」 「又是搜索队?不是只有沃尔夫你们吗?」 「是第二波搜索。大家担心魔王的安危,所以不断派人外出搜索,直至找到为止。」 「咦──!?总共动用了几艘船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再这样下去,我铁定会被大家说是『搜索王』了!」 而且还不是专门寻找迷途者的高手,而是被搜索的专家。 「喔!」 「唔,接下来又是什么?」 沃尔夫拉姆瞄了抱头苦恼的我一眼,随即把白晢的手放在眼睛上方确认前方船只: 「不是有利的旗舰……那个旗帜……是哥哥!」 「是古恩达!?咿──我会挨骂,铁定会被痛骂一顿!大可不必出动古恩达的船,只要出动我的船来迎接就行了!」 仍然被云特盯着看的村田满脸讶异: 「你也太悠哉了。如果来的是你的旗舰,不就等于向全世界宣真魔国的国王,如今不在国内吗?」 「是、是吗?」 「真受不了你,我看除非是棒球比赛,否则你的脑袋运转速度将会差上三倍。我看你平常戴着那个生活好了──就是杰森的面罩。」 「你以为每天都是十三号星期五啊?」 船团越来越靠近,尤其是打前锋的小船速度特别快。应该是之前曾经用过的高速艇。 船团靠到极近距离下锚。虽然希望停泊的地点尽可能在西马隆领外,不过那样就得花上半天以上的时间,因此也没办法强求。 「有利!沃尔夫!」 一艘来自前锋高速艇的舢舨上,除了依然愁眉苦脸的冯波尔特鲁卿,还载有一名开心的乘客。 「古蕾塔!」 还没等舢舨上到「海上朋友」号,她就冲向我的怀里,幸好昨天我有洗澡。古蕾塔绑在两旁的棕发正中我的心窝,露出可爱的发旋。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古蕾塔,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发、发挥陷阱女的本领!」 照这个情形来看,她已经把将来的目标定为陷阱女,如此一来说不定比魔鬼上士或毒女来得和平。毕竟「陷阱」有各类型,从爱情陷阱到言语陷阱,不定都很危险。 「其实我是来调换魔鬼上士的重石!」 「虽、虽然不太了解妳在讲什么,不过妳还没放弃魔鬼上士吗?爸爸有点失望。」 「不管古蕾塔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到底。」 我当然也会支持,不过…… 「哥哥!」 看到随后上船的冯波尔特鲁卿,三男发出开心的声音。纵使已经高龄八十二岁,看到哥哥现身还是让他为之安心。倒是我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连说个借口都显得语无伦次。虽然是别人的哥哥,还是敌不过他的魄力。 「古恩达!不对,呃──冯波尔特鲁卿,不好意思让 你大老远过来接我……」 「幸亏陛下平安无事。」 「谢、谢谢你的关心。」 冯波尔特鲁卿很明白自己的影响力,巧妙地对我展开表面恭敬,但是内心不以为然的攻击,甚至向我低头敬礼。 「原本在首都就很挂心,加上听到不安的情报,因此迫不及待尽快赶来。」 「啊──不用这么毕恭毕敬。听到你用那种方式说话,我会不舒服到背部冷汗直流。」 虽然他以由上往下的角度瞪着我,但是我在海外的失控行为似乎没有让他很生气。要是他更加深入了解圣砂国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或许就会抓狂了。 「看来以冯比雷费鲁特卿为中心的第一搜索队,已经平安到达了。」 「是啊。他表现得很好,也让我安心不少。你这个当哥哥的人好好夸奖他吧。」 「再也没有任何事比这个更令人欣慰了。」 弟弟可爱地挺起胸膛。这也难怪,毕竟他立下足以让人夸赞的功劳。 「然后是……对了,伟拉卿去执行他的工作,还有船舱里……有一名伤员。」 由于古恩达环顾甲板,以不着痕迹的模样寻找某个身影,因此我只能如此说道,尽可能避免提到名字。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克里耶.约扎克是冯波尔特鲁卿的部下,我也知道理应要告诉他那件事。只不过我这个单纯的脑袋,想不出来如何说。 给我时间,给我冷静的时间。 「啊、我来介绍一下,他是我朋友村田健。」 「嗨!初次见面,我是涩谷的死党村田健──」 「呃──听说村田在真魔国是超级了不起的人,是大贤者大人的转世。」 村田轻轻往后退,闪开几乎快要咬住他的云特,以食指比着自己的额头: 「虽然我这里留着很──久很久以前关于真魔国的记忆,但是我并非大贤者。」 态度这么轻松可以吗? 冯波尔特鲁卿稍微皱起眉头,一面行礼一面低声说道: 「上人。」 这一句话应该包含敬意、欢迎以及忠诚吧。 不过与云特不同,古恩达没有夸张的反应,当然也没有喷鼻血。加上他的性格不太单纯,或许不会全然相信村田的话。 在自己相信以前绝不盲从──古恩达就是那种男人。 「啊、对了,我还带了神族的武器与尸体士兵的标本。虽然很难称得上是什么贵重的宝物,不过艾妮西娜小姐应该很高兴。」 没有宝物,武器也是我们擅自带走。 「呃──然后是小西马隆……」 「等一下。」 古恩达制止越说越兴奋的我: 「我愿意听你说话,只不过请你先坐好。」 我、村田、沃尔夫拉姆,刚抵达的古恩达,以及陶醉中的云特聚在餐厅某个角落,召开小西马隆.圣砂国之旅的反省会。古蕾塔坐在我的膝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杯饮料。 尽管现在是晚餐时间,我们还是把所有乘客赶走。虽然这么做可能对他们造成困扰,但是也只能请他们忍耐。 「你打算怎么处理盒子?」 在我简单说明过于悲惨的部份之后,一直默默倾听的冯波尔特鲁卿终于开口询问最重要的问题。 「再继惹麻烦也不是办法,因此我目前把它放在船上。可是老实说,我不希望把它运送回国。」 「要不然?」 「我打算将它沉入海底。最好是船只不会通过的地方,越深越好。对吧?」 村田瞇起眼镜后面的眼睛: 「我也赞成那么做。」 古恩达低声念念有词,一脸郁闷地拨开头发: 「接下来请告诉我有关圣砂国的情势。」 「圣砂国──」 我用眼神向其它两个人求救,不过这个要求根本不合理。 因为他们是走最短的距离过来找我,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调查圣砂国。至于村田只看到金字塔的内部以及部分沙模,与其问他圣砂国的情势,搞不好比较了解波士顿的甜甜圈。 「那──个──」 让历经漫长船旅,有点困的古蕾塔坐在膝上,我拼命回溯记忆。由于旅程后半的事印象太深,对于耶鲁西带领的观摩之旅几乎没什么印象。仔细想想,从那天到现在才过了十几天,记忆却像隔了一层雾般模糊,彷佛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 「气候不适合发展农业,也没看到田地与工业区,我想该国的主要产业应该是法石出口。萨拉列基也说过采掘得到法石,而且海瑟尔的伙伴大多不在都会区,我猜沙漠某处一定有大规模的采掘场……」 「没错,奴隶阶级之中好像也是女人和孩童比较多。」 村田的推测助了我一臂之力。谢谢你、朋友。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啊?怎么做?你是说法石采掘场吗?要做什么?没理由与他国的产业竞争吧?」 「你说什么?」 他对我露出「真不敢相信你怎么这么菜」的表情。 「神族与人类可能以类似艾妮西娜小姐的魔动力那样,将法石应用在日常生活里。而且那个国家大多数人都不想发动战争,既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我怎么可能妨碍他们的主要产业。只要不造成环境污染,我无法叫他们『不要开采』或者『不准出口』。」 「明明自己有过非常严酷的经历,结果还是一样心软。」 食指指尖轻触的眉头越皱越紧: 「除了环境污染吗?原来如此。」 古恩达以赞同的模样轻轻点头,看起来好像在记什么单字──是不是又想到什么精明的交涉方法了? 「啊,不过听说有擅长法术的神族小孩遭到人口贩卖,这就不行吧?以文明社会的伦理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吧?还有难民问题,我觉得这些都必须有人介入关心才行。这个世界有没有保护人权的团体?」 「好像没听说。」 「唉呀──这么说来那个也要列入考虑,好难处理。可是那种事情要是反应过度,又会招来反感。」 「涩谷,你是不是把那个和保护鲸鱼的团体搞混了?」 「才没有搞混,无论鲸鱼或人鱼,我都没有搞错。」 说出「人鱼」这两个字,我才想到一件事。 话说人鱼……也就是推剪马尾,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在圣砂国,而且被当成救世主阿达尔贝鲁特的附属品。 我突然有种反胃的感觉。他曾经想要萨拉列基的命,却差点用箭射穿沃尔夫拉姆。虽然不晓得时间有多长,照理说应该罚他抱着恐惧,活在暗杀对象的身边才对。 只不过继续以蓑衣虫的模样扮人鱼,应该没那么简单获救。」 「反正让他尝点教训也好。」 「有利?」 「不,没什么,没什么事……话说回来,我觉得自己在外交政策上夹带私情。我的肚量真狭窄,真难看。」 「夹带什么私情?」 古恩达的耳朵真尖。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我觉得把人鱼与骑马民族的事,交给阿达尔贝鲁特处理应该没问题。」 「到.底.是.什.么.事!?」 古恩达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语气变得越来越冷静: 「还有小西马隆与圣砂国恢复邦交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为了阻止小西马隆的急进外交,才从我国启程吗?」 「那个──关于那件事其实有错综复杂的原因……现在因为圣砂国的政情急速变化,我 们还是再稍微看一下情况再说──」 「就算要等到圣砂国的政情稳定,接下来再考虑正式的邦交问题,还是必须有个负责联络的人材。」 沃尔夫拉姆的话有如双面刃。他知道我没有留下任何有能力的人,就从圣砂国撤退。 「啊、啊、啊!古恩达,总之那个……」 「的确是应该派遣有能力的人驻留在那里。严格来说,阿达尔贝鲁特肌肉男是骑马民族的代表;虽说是当地任命的亲善大使,不过海瑟尔女士也是奴隶阶级的代表。就算三大势力的其中两人是热爱魔族的友方,但都不算是真魔国的代表──」 「啊、啊、啊,村田!」 「古兰兹哪里热爱魔族了?」 古恩达的太阳穴头一次冒出肉眼可见的青筋。但是我的支持部队没有因此退缩,沃尔夫拉姆也随着村田起舞: 「说得也是,我也那么认为。接下来需要有个能在必要时候加以援助,逐一报告情势的人。谍报活动固然重要,还是需要有个具备正式身分,类似特派员的人才行。」 「是啊。既然这样,约扎克不是很适任吗?」 冯波尔特鲁卿不可能没有发现沉重的沉默。所谓待在船舱的伤员,并非单纯的伤兵。 「关于克里耶……」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舰上状况便有了急速转变。外头传来冲下楼梯,在走廊奔跑的脚步声。接着是粗鲁得快要扯断门键的声响,最后餐厅的门打开──来者是达卡斯克斯。 「陛下!古里叶!」 独自承受所有人的视线,没有因此退缩的达卡斯克斯放声大叫: 「古里叶不好了!」 当我们赶到时,吉赛拉已经蹲在地上诊疗伤员者的状况。不过好像是不能随便移动的关系,约札克维持倒地的模样。我们从门口只看得见吉赛拉蹲下的背影。约札克的背怎么不宽一点?手臂怎么不粗一点? 「……约札克?」 没有回应。 塞兹莫亚舰长站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越雷池一步,不过双手垂下的他小声碎碎念个不停。直到发现我们才挺直身体,用述说借口的语气说道: 「现场没有任何锐利的物体。别说是武器,也看不到折断的椅脚或桌脚……」 「不然是用什么?」 不等任何人回答,看到被人拆下的百叶窗还有散落在地的碎片,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伟拉卿交待说到了真魔国附近要好好监视他。因为担心他看到故乡之后……」 塞兹莫亚说得断断续续: 「很可能有自杀的倾向……」 「嗯,我也听说过这件事。问题是现在还不到真魔国啊!?为什么!?为什么约札克会出现这种举动!」 吉赛拉连忙阻止冲上前的我。 「陛下,您还是不要太过靠近。」 「他还活着吧!?」 歪着头的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他治得好吧?吉赛拉,这能够治疗吧!?」 我看见他的肩膀有刺进身体的木片。位置在喉咙附近,并不是心脏。不可思议的是屋里一滴血也没有,也没有向的铁味。 「陛下,就如同我前几天所说,只要他本人没有活下去的自觉,治愈魔术的效果……」 「可恶!」 我用力踢地板、搥门,不过患者依然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这样……明明还没看到真魔国……」 「他不是冯波尔特鲁卿的部下吗?」 「村田?」 看到友人突然站在旁边,我吓了一跳。他自己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那不是就跟故乡一样吗?」 只有紧咬的嘴唇一片通红。 「古里叶怎么了?他怎么了!?」 「他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古蕾塔不要看,快点回房。沃尔夫,带古蕾塔回去房间。」 我拼命阻挡古蕾塔,古恩达却在此时踩着没有半点犹豫的脚步走过的身旁。 「古恩达,这是有原因的……」 「闪开。」 他完全不想听任何解释,用平常绝不可能出现的粗鲁动作推开吉赛拉,然后拔出凶器木片,面不改色地把终于流血的约札克扛在肩上。 「古恩达,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部下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古恩达瞪着现场屏住气息的人──那是被次见面时的冷酷眼神。 「闪开。」 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古恩达已经扛着垂死的部下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 「等一下,古恩达!等一下!」 我必须告诉他,好好解释他的部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我决定从后面追赶古恩达,但是前方有始终站在那里的云特,以及好不容易安抚古蕾塔,让她待在房里的沃尔夫拉姆。 「这么做可能对陛下过意不去。」 「什么!?」 「希望您能允许他比国王先返国。让他移到我搭乘的高速艇,以便于送他回国。」 「那是当然的,没有什么好过意不去,请务必那么做!啊、对了,我也想一起去,我不想置身事外!」 「涩谷!」 我的要求被友人的叫声打断,村田抓住我的手臂,并且指向海面:「你看那个!」 在夕阳映照的海面上,出现极不自然的圆形。 那是漩涡。 那是与周围海浪完全不同的深蓝色圆形,漩涡中央是奇妙的明亮蓝色,光是观看就好像快被吸进去。村田喃喃说道: 「可以回去了。」 原来如此,当时的海面也出现出口,发现这点的肯拉德才会从面推我一把。 「喔~~原来是这个感觉。」 「出现的时机正好。涩谷走吧,回去了。」 「……我还不能回去。」 「涩谷?」 「是我播了这个种子、制造这个契机,我必须暂时观察圣砂国会变成怎样,还有盒子的事也要我亲自处理。还有……」 我紧握双手,虽然是没有力量的拳头,我还是加以紧握,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摇头加以否定: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学校怎么办?棒球呢?球队呢?」 「你也知道那些地方都有各自的活动,没问题的。」 「但是再拖下去,你会被当成失踪人口喔!?」 「哥哥会帮我想办法。」 在湖底见面的胜利应该是来救我的,因为我们是兄弟。从我出生时就一直在一起,也是我唯一的兄弟,我相信他会帮我。 「村田,你自己回去吧。」 「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义!」 村田抓住我的肩膀大叫,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我不是说过吗?叫你多担心自己一点!就算你的灵魂来自这里,不过你的身体终究是在地球生长,你已经待在这里很久了。你一定在我没看见时消耗了不少魔力和体力吧!?总之你要回去补充能量,你必须充电,否则工作过度会把你的身体搞坏!」 「我没事。」 「混帐东西,我怎么可能希望自己一个人回去!」 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芒。 「我怎么可能留下你、不理会你自己回去!」 「村田。」 我必须安慰他,于是我把手掌贴在他的脸上。 不过手才举到一半,别说是他的脸颊,还下巴都来不及构到的我,就被类似阻杀失败而 弹开的冲击力道,把我……把我们的身体抛到半空中。 突然失去地心引力影响的我们朝着漩涡中央落下,以头上脚下的姿势,用很慢的速度坠落。周围的景色有如慢速播放的影片慢慢往上移动。 在进入漩涡的那一刻,我看到沃尔夫拉姆因为激动与紧张而绷着脸大喊: 「去吧!我会帮你监视圣砂国的一举一动,有什么紧急状况也会毫不犹豫召唤你!所以先回去父母身边月,尽可能多做点准备!」 他应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把我们推下海的。 你们这对兄弟不用相似到这种地步吧。 冯波尔特鲁卿在扛着部下准备回高速艇之前,亲眼看到国王与贤者从甲板落海。附近的冯克莱斯特卿因为帮忙稳住小船,所以没有看见这一幕。可是听到有人呼喊名字而抬头的云特,突然被人塞了什么东西差点跌倒。他虽然好不容易抱住,身体却因此动弹不得。 「什、什么啊!?」 克里耶.约札克就在他手中,应该很重。 把他交给云特的那个人,用不合理的命令语气说个不停: 「我不管他是假死状态还是怎样,总之在我回来以前他都要活着!你应该办得到吧,云特!」 「如、如果是维持雪云特那种状态,应该是办得到……」 「那就好,带他去找艾妮西娜。听好了,千万不能让他死掉,绝对别让他死了!」 古恩达抬头看向甲板,并且对着弟弟大叫。他还没发现沃尔夫拉姆就是把国王与同行者推下海的罪魁祸首。 「你在做什么啊,沃尔夫拉姆!为什么不救他!?」 「哥哥,他的情况不一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里不一样!」 接着迅速脱掉沉重的上衣跳进海里,修长的身体不一会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快要静止的漩涡吞噬。 用手撑着脸,慵懒歪着身体的男人看向消失在蓝色漩涡里的身影。 「唉呀,还加了意想不到的力量。」 他不是担心,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会眺望小西马隆附近海域。 「三个人啊……有利会怎么做?这是第一次遇到的状况吧?」 因为加入新伙伴的关系,降落在原本预定地点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但是对他来说,那也是一种乐趣。只是更增添不同的趣味。 「不过也要顺利降落在不错的地方。」 「不对。」置身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他修正自己说过的话: 「是有趣的地方。」 老鸟搭檔.村田健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说──我记得已经强调过好几次,我将来不打算走搞笑艺人这条路!」 「唉呀,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不过人生什么事都是经验,你说对不对,涩谷?」 「啊──没错。」 「君士坦丁堡,我是村田健里眼镜度数不合的村田健。」 「伊斯坦堡,我是哥哥花了一整晚告诉我土耳其的首都其实是安卡拉的涩谷弟弟。」 「你对土耳其满熟的嘛。」 「也还好,将来日本选手也可能在那里出赛,所以我连北欧、东欧都很熟。」 「棒球吗──要是利用那种关联性来背,我想段考也能轻松过关了。不过世上没那么尽如人意的好事。」 「说到尽如人意,我们两人只要认真对话,好像就不会尽如人意。村田,当时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当时』是『哪时』?」 「就是我们在墙壁凹陷的房间里,边吃晚餐边说话的时候。」 「喔,你是说『爷爷,稀饭煮好了』的时候吗?真是不好意思,那是不能说的约定。」 「……主角是爷爷吗?不是爸爸吗?总之我记得当时的我们正在讨论相当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 「就是说啊!只要在讲什么重要的话,就一定会出现妨碍。像是突然出现紧急报告。拉吉邦达利(注:日本搞笑艺人doubletouch饰演的外国女性裘妮塔.拉吉邦达利惯用的无意义奇妙语汇)。」 「拉吉邦达利是哪个国家的首都?法国吗?」 「倒是涩谷,我们村田健两人组差不多该脱离菜鸟搭档的阶段,并且跳过中间的部分,成为老鸟搭档了吧?」 「你又要大动作跳过啊!我一直强调我不打算跟你组成搞笑团体,什么时候又变成老鸟了……我老是觉得被你骗了。况且当上老鸟又怎样?难不成要叫我哥哥来当菜鸟艺人?」 「怎么可能!?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不可能带动哥哥热潮的。倒是我们无法报名参加m1(注:日本知名的搞笑团体比赛)实在很可惜。」 「十年!?已经十年了吗!?」 「我们的演艺经历有如tu-ka(注:日本的行动电话服务)、默契有如阿吽(注:佛教守护神),总之不用开口就能大致了解对方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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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马尾肌肉男很早起床。 应该说阿达尔贝鲁特起得很早。 不知为何,这里是位于沙漠正中央的骑马民族部落。 他们从土壤肥沃的地区,运水到村里的巨大储水槽里保管。既然是每户人家各自打水,当然是先抢先赢。 懒散放荡的单身男子要是晚点起床,就等着面临木桶见底的窘境。纵使是救世主,牵扯到水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 「你说家族──!?」 仗着一身的肌肉,抱着大瓶子的阿达尔贝鲁特在帐篷入口大叫: 「我什么时候有家族了──!?」 「……早安,父亲大人。」 推剪马尾,也就是耐杰尔.怀兹.马奇辛还打哈欠边起床。虽然头与手臂露在外面,不过胸部以下仍然卷着早席,还以灵活的动作跳进帐篷。 「耐杰尔!你别只是吃喝拉撒睡,好歹也做点事、帮我一点忙!更何况你的胡子和头发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剃嘛……嗯?」 阿达尔贝鲁特抓着胡须留长的推剪马尾下巴──虽然他不是屁股型下巴。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推剪马尾的小眼睛立刻积满泪水: 「父、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人鱼说『胖』这个字!」 「既然如此就该运动!好歹出去打个水回来!维持体型也是人鱼的工作吧!」 「可是如果变回人类走到外面,就会被萨拉列基陛下发现,并且遭到处刑。」 「小西马隆王早就带着弟弟回首都了,不可能发现你的。」 正在教训马奇辛的阿达尔贝鲁特背后,传来小孩子的嘻笑声。 神族少女杰森跟佛莱迪,正在互相泼水取乐。 「妳们两个──!不是千交待万交待妳们要珍惜水吗!」 「可是肌肉男!」 「肌肉男!」 双胞胎同时歪着头: 「肌肉男刚刚说了。」 「工作?」 「没错,工作?」 「你叫马尾工作。」 「什么?我?我的确叫耐杰尔工作,那又怎么样?」 「小孩。」 「工作。」 恐怕她们的意思是──肌肉男刚才不是叫马尾工作吗?既然这样,小孩的工作就是玩耍,那就互相泼水吧。 「对吧──?」 「对啊──」 「而且妳们犬为什么叫我肌肉男?为什么叫耐杰尔马尾?马尾是什么思意啊?」 「因为──」 「对吧?」 双胞胎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对着人称「父亲大人」的男子开口: 「是有利。」 「是有利。」 「对吧──?」 「对啊──」 阿达尔贝鲁特不由得有点发火: 「可恶,妳们两个不要讲同样的话!自己决定看谁要代表说话!不要浪费时间!」 他的话一说完,双胞胎的眼中立刻含着泪水,两人都用双手掩着脸: 「肌肉男生气了。」 「肌肉男在生气。」 「可恶──!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不要哭!不要哭了!啊~~好啦好啦,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妳们大吼大叫。女生只要一哭我就没辄了,真麻烦,求求妳们别哭了!」 「……还有马尾?」 「还有马尾?」 她们透过指间偷看保护者的表情,救世主只能把手放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我也没有生马尾的气。」 「太好了。」 「太好了,马尾。」 「唔呀呵呵!」 刚才挨骂的人鱼倒在沙地上,怎么样也站不起来,又让阿达尔贝鲁特多了一件工作。 「肌肉男先生──!肌肉男先生──!」 留在村里的口译阿吉拉冲进帐篷。 虽然他的胡子看起来像是发霉,不过用了言语变换术帮了我们不少忙。从他对神族生态不太熟悉的模样来看,应该只是个擅长两国语言的好好先生 「骑马民族、命运之盒、捸了。出现奇怪。」 「什么?从决定骑马民族往后动向的签诗箱抽了一张签诗,竟然出现奇怪的预言?怎么可能,五张不是都写着『引导解放奴隶政策』吗?照理说不管长老抽哪一张,都会出现『协助解放奴隶』的神谕。」 「可是这个。」 递来的纸上有几个红棕色的文字: 『从属魔王吧──』 「在、在这个刚开始改变的阶级国家里,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激进的意见……是谁?是谁把这种惹人厌的签诗混在里面!?而是是用动物的血写的!是谁……不,没什么好问的。妳们给我适可而止──!」 「肌肉男生气了──!」 「父亲大人生气了──!」 「双胞胎给我站住!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妳们!」 「唔啾!」 「马尾被睬了!」 「肌肉男踩到马尾了──!」 暴冲家族马尾肌肉男,今天依然是和乐融融。 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 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by乔林知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跟村田被脸色大变,拚命往下冲的上班族撞个正著,两个人就这麼失去平衡,从二十五阶高的楼梯滚了下去。 我叫涩谷有利。不曾在原宿下车(注:涩谷与原宿是日本铁路山手线上相邻的车站)。 今天跟朋友约在县内附近的车站剪票口见面。 时间是二月十三日,星期六,下午五点十七分。 一向十分守时的我难得迟到两分钟,急忙两阶并做一阶爬上昨晚刚下过雪的湿滑楼梯。 国二、国三都跟我同班的村田健身穿超可爱的驼色双排扣大衣,外加一条黑色的围巾。可能发现我不在剪票口的关系,开始走下楼梯找我。 我记得他刚考完模拟考回来。左肩背著书包,重心不稳地摆动单手赶路。 「stop、村田!危险、你的眼睛会起雾!」 「你错了喔,涩谷。反了、反了、从寒冷的地方进入温暖的地方,还有吃拉面的时候才会起雾……」 他说到这里,脚下刚好走到楼梯的平台。 我抓住楼梯栏杆弯下腰,死命把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 「哟……抱歉,我迟到了……」 「你又没迟到。」 「可是你要知道,是我找你陪我去逛书店的!这种时候本来就该提早十五分钟在约定的地点等你吧?」 「你在讲什麼啊?」 村田隔著镜片露出讶异的眼神,并且拍了两下我的背,我的飞行外套发出乾燥的声响。 「你带我去看棒球时,明明不会讲出这麼体贴的话啊!」 「那是因为你也看球看得很开心不是吗?」 然而找朋友陪我选参考书,实在称不上是快乐时光。 我们决定先找个地方取暖,再走遍车站附近所有书店。 ……这都拜段考的丢脸成绩所赐。 会考出这种难看数字的人,当然就是在下。那是上高中之後最惨不忍睹的分数,紧接著还有迫在眉睫的期末考,而且期末成绩将会左右我是否需要再次体验高一生活。 讲白一点就是——留留留、留级!? 唔唔唔,光是要说出这两个字就觉得可怕。 不过,我也有我的理由。毕竟这一年里,我可是处於无法专心向学的环境。不仅被无法置信的方法传送到异世界,还突然当上魔王。远征的目的地有许多纷争跟武斗会等著我,另外我还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迫跟大国的统治者交锋。 我这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高中生,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问题。 而且国内都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我这个连选举权都没有的未成年小鬼,还得设法说服其他想诉诸武力的人打消念头。 总之,年仅十六岁的棒球小子,这一年来过的就是这麼残酷的日子。 哪有什麼美国时间念书! 『这个嘛~~你的情况我很清楚,或许那就是导致你成绩低落的原因。』 当我说出自己面临留级危机时,电话另一头的村田如此说道。即使他也以异世界的重要人物之姿卷入其中,成绩还是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你还没跟爸妈说对吧?』 「怎麼说?你要我说『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我已经变成了不起的国王了』?我哪说得出口啊!?」 『既然如此,就无法博取他们的同情罗。』 「没办法——不过跟爸妈比起来,问题最大的是我哥啦!」 可能是涩谷家一贯的教育方针,我的父母对於孩子在校成绩一向没什麼意见。但是我哥就跟爸妈完全相反,从小学到现在都很爱弟弟的成绩。 他会抢在老妈之前检查我的考卷或成绩单,并且碎碎念我的分数比上一次低几分,或是没有达到学年平均分数等等,念到最後甚至还冒出「你是我的劣等复制人」这种违反科学伦理的话,总之就是不断责怪我这个弟弟成绩不好就是了。 这下子要是真的留级的话,不知道那家伙会用什麼眼光看我。 「……我铁定会被我哥宰了。」 『怎麼可能啊!』 「就算他没宰了我,也会骂我是涩谷家之耻或污点,把我骂的一文不值。甚至觉得我是妨碍他出人头地的障碍,说不定还会把我流放外岛。」 『流放外岛——?』 「搞不好我会在被流放的岛上创作和歌,死了之後还纂成歌集而蔚为话题。」 『那也很好啊!』 「一点都不好!如此一来得就被软禁在孤岛上,再也无法去球场看球了喔!?如此一来得就无法亲眼看到伊东长期政权的发展、当他完全称霸球界面被高举欢呼之时,我也无法跟著一起感动大哭罗!?就算不是选秀状元也无所谓,希望球团能够选到我……算了……这是就算没有留级也无法实验的梦想……总之,要是让哥哥知道我留级的话,很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原来我排最後啊?算了,你要我从哪个部分帮你复习?高一数学好像是从下学期後半才开始变难的。』 「……拜托从春天开学那时候开始复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村田大叫:『你也发现得太晚了——!』 就这样,在搞定自己的亲兄弟之前,我已经先取得朋友的同情。在九局下半两人出局的状况下,我为了挥出逆转安打,只好请求他人帮忙。 我不奢求能够击出逆转全垒打,只要安打就行了。就算是触击安打或对方失误也没关系。总之只要能够让我躲过留级的梦魇,我就满足了。 於是我拜托周末要参加补习班模拟考的村田陪我去买参考书,时间约在下午五点十五分,因为大型书店固定进驻在车站周边,所以我认为约在剪票口见面最有效率。 没错,我们应该要在剪票口见面,而不是楼梯。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去?你的脑筋已经动了一整天,想必很累吧?」 「嗯——还好啦。倒是今天晚上我三个月不见的父亲将从香港回国……」 正当我听到这里的下一秒钟,我跟村田就被赶著下楼梯的男人撞上。 对方是个在西装外面套著常见的驼色大衣,连钮扣都没扣的男人。腋下夹著合成皮的皮包,另一只手把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可能是有什麼急事,边跑边看手表?也因为那样,才会没注意到自己正前方的两名高中生,直接撞上我们。 当我心想「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鞋底越过楼梯平台的止滑条,两只脚浮在半空中。村田的体重随著冲击力道加诸在我身上,我的手顿时离开银色的栏杆,不过还有三根手指头急著想要抓牢它。 「……要……」 我想喊「要摔下去了」,却因为紧张到喘不过气而发不出声音。 背後随即传来一阵剧痛。痛楚继续传到肩膀,上臂跟腰部,过了一会儿才到小腿。我跟村田就这样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老妈最爱的「喂~我搓」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讨厌~~!都怪小有的脸胖嘟嘟的,妈妈好爱捏嘛!不过你幼小的心灵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咦?这应该不叫「喂~我搓」,而是「喂~小有」才对吧?等下次想到别的游戏再套用好了。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哪?」 如果我这麼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母亲更开心而已。 於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女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好像叫不醒耶。麻烦哪位帮我叫车站的人过来好吗?」 「叫救护车比较快吧?」 救护车!? 我心想「用不著那麼夸张吧?要是真的叫救护车来,那我就留级定了!」虽然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都痛到不行。 「啊、马上起来太过勉强了。毕竟你们从楼梯上摔下来。」 「……楼……梯?」 我的意识好不容易回到现实状况。对了,我跟村田健被某个粗心大意的上班族撞酊,所以两个人一起从车站的楼梯摔下去。 「对了,村田。」 不晓得是身体的哪个关节松脱,视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最後靠著两名亲切的女性搀扶,我才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你朋友依然昏迷不醒。不过他还有呼吸,心脏也在跳动,应该不要紧才对。」 「呃——谢谢你好心帮忙……好痛……」 「啊,对不起,这里会痛是吗?」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 等一下,这时候得先确认村田的伤势才对吧?不过眼睛一直看不清楚,我开始拚命揉眼睛,到底怎麼了?难不成是撞到头了?我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为什麼视线会模糊到看不清楚四周呢? 「啊、你要眼镜是吧?眼镜在这里哟!你先不要动,我帮你戴上去。」 除了到眼科检查眼睛外,不曾有女人帮我戴过眼镜。不对,等等!我的两只眼睛视力都是二.o,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的初体验吧? 「不好意思,真不知道怎麼感谢你……哇,是我!我要不要紧啊!?」 经过矫正後,原来朦胧却倏地为之一亮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我的身影——居然还躺在地上,另一个穿迷你裙的年轻小姐还让我的头躺在她的大腿上,害我有点羡慕。 我靠到自己身旁,用颤抖的手轻轻摇动: 「怎麼我的情况好像比较严重!喂、我没事吧?是不是撞到什麼哪里啊!?惯用的手应该没有骨折吧?对了,呃——村田在哪里……」 嗯?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 那麼现在,拚命摇著昏迷不醒的涩谷有利又是谁?我把两手紧握再分开,身体的确依照我的命令行动。 「……奇怪?」 怪了——? 就在此时,身旁的我开始轻轻呻吟,贬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睛。 「……为什麼……」 正当我不晓得怎麼称呼自己的时候,涩谷有利的嘴巴发问了: 「为什麼我……正在盯著自己……呢?」 「我」?从我的嘴巴说出的「我」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村田!?」 没有什麼难不成,就是村田没错。 「……真、真不敢相信。事情怎麼会变成这样?」 在有许多心形装饰飞来飞去的麦当劳里,我发出第五十次的叹息。桌上摆著快冷掉的咖啡纸杯,眼前坐著村田健。 应该说是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健。 「大棒了,看得还真清楚。想不到不戴眼镜或是隐形眼镜就能看得这麼清楚——哇~~真是新鲜。」 「现在不是赞叹的时间吧——」 身体是我但灵魂是村田的人,开心环顾四周。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会露出那种表情。 「而且我觉得身体好轻喔。」 「我可是屁股跟腰都痛得要命,好像同一处地方撞到很多次。」 「我猜一定是你的反射神经跟运动神经比较好,因此无意间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而我则是直接摔下去,想必你一定全身瘀青吧!待会儿我就告诉你我的健保卡放在哪里,明天我们一起到医院……」 「别……」 我整个人趴在木纹桌上,暖和的驼色大衣贴住我的脸颊。 「别讲得这麼冷静好不好——!而且你还用我的脸、我的声音,开口闭口就是我呀我的,听起来有够怪!总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娘娘腔,感觉很讨厌耶!那明明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明明就是我——!」 「冷静一点,涩谷。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我们是什麼诈骗集团喔!」 连忙抬头想看别人用什麼眼光看我们,可是眼前一片雾茫茫,什麼也看不见。 「可恶——眼镜这麼快就起雾啦!」 「唉呀,别那麼激动啦。」 村田举起我的手轻敲我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手臂。太乱了。真的乱七八糟。 「我说村田,你叫我怎麼不激动啊?你知道我们现在发生什麼事了吗?我们的灵魂互换了!我的身体里面竟然是村田健,而你的身体虽然发出你的声音,但是说话的人可是我!?」 「安啦安啦,这我当然知道。大概是从楼梯摔下去所造成的冲击,导致灵魂互换吧」这种事很常见的。」 「很常见?啊!」 隔著好不容易变清楚的镜片,这才发现四周的人们对我们投以好奇的眼光。我连忙压低声调,把一只手摆到嘴巴旁边说: 「你怎麼还能这麼悠哉?这种不科学、非现实的事情,怎麼可能很常见?」 「的确很常见啊!我记得哆啦a梦也有,好像是把柑橘跟乾鱼互换的故事。大李宣彦(注:日本导演。在他担任导演的电影「转校生」的剧情即为年少男女从阶梯上摔下,彼此互换身分)不也换过吗?不过那是性别不一样,那才糟糕——」 觉得自己讲的冷笑话「柑橘与乾鱼」还不错的村田,用涩谷有利的脸笑了圯来,又有新发现了,原来我笑起来是这样啊。 「哆啦a梦是用它的道具来互换,应该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吧?」 可以吗?应该可以吧,我相信一定可以。 「不过我们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任何预兆,只是摔下楼梯就互换罗?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怎麼办?如果告诉别人,我的外表是村田健,但实际的身分是涩谷有利,你想周遭的人会相信吗?」 「嗯,应该不可能吧。啊~~涩谷,所谓的人格互换大多都是短时间的情况。就算时间再怎麼长,顶多只要忍耐几个礼拜应该就会恢复……」 「要是没有恢复原状怎麼办!?」 我烦恼地抱著头。指尖的解感让我知道村田的发质是自然卷。 「要是状况持续不变……对了,马上就要考试了哟!那可是攸关我是否能够升级的关键呢!而且你也有考试吧……嗯,等一下!如此一来就变成村田帮我代考……那我应该就能成功避开留级的危机……啊~~不行不行!那样子等於是找枪手代考,跟作弊一样都是不可以的!考试的人的确是我,但不是真正的我啊!」 「涩谷的个性还是这麼一板一眼。」 村田喝著变冷的咖啡。纸杯里加了许多奶精,与其说是黑色,不如说是牛奶咖啡色。 「而且要是我去你的学校考试,成绩铁定很凄惨。毕竟你念的是明星学校,平常随便考考就能上东大……完了,真的完蛋了。我铁定会不及格,在你的成绩单上永远留下个位数的分数……不光是那样,要是我害秀才.村田健留级,怎麼对得起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前两个学期的成绩都不错,一次不及格还不至於让我留级。而且我说过好几次了 ,在校成绩跟大学入学考试没有关系。就算我升不上二年级,就当做自己重考一年不就得了?安啦,别想那麼多。等我们恢复原来的样子,我一定能够跟上进度的。就算被退学也一样可以去考大学啊!」 「村田……」 说著说著,我不禁紧握涩谷有利的手。我又有新发现——棒球小子的手指握起来触感一点都不好。 「你真是个好人呢~」 「谢谢你的赞美。」 「话说回来,村田你是右投右打吗?」 「我想我的身体应该不太适合打棒球吧——」 总之多想无益。现在只有尽可能化身对方,静观其变吧。当我硬是得出那样的结论时,一股疲劳感突然袭来。仔细想想,村田的身体才刚经历模拟考的折磨。跟一整天在寒冬中汗流浃背的涩谷有利相比,动脑的疲劳感应该更胜一筹吧。 我依旧穿著应该不适合自己的双排扣大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唔——好累,为什麼会这麼累。」 「这个嘛,虽然没什麼好稀奇的,毕竟还是受到打击。」 「嗯……啊——整个人放松之後,就出现生理上的需求。我去嘘嘘。」 「啊,我也要去。」 丢掉咖啡纸杯跟纸张之後,我抱著书包推开厕所的门。为了应付眼前的状况,我们得交换双方家庭的情报才行。至少今晚,情况糟一点还有明天晚上,更糟的话可能要过上好几个星期角色互换的日子呢。 我是村田,村田是我……啊~~不行,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话说回来涩谷,你家的狗叫什麼名字?阿忠吗?」 「你当我家是『龙龙与忠狗』吗?唉——可是冬天真是讨厌,要是天气太冷,连出门都嫌麻烦……」 当我们俩并肩站在放满黄色珠珠的小便斗前,并伸出好不容易在暖气房烘暖的手拉下裤子拉鍊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 「发、发生什麼事!?干嘛突然发出怪声啊,涩谷!我如果没抓稳会瞄不准的!」 「等一下、村田,我为了嘘嘘站在这里,就、就必须用这只手抓、抓住你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排泄器官哟?而且这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在嘘嘘的这段时间,我得一~直抓著别人的鸟。哇~~怎麼办,我才不想抓!打死我也不想!」 我望著隔壁再次叹息。因为村田已经开始尿了。 「哇,你把我的……呀!不要看!别一直往下看还比大小!」 「你干嘛讲这麼幼稚的话啊?每个人都要上厕所吧?憋太久对身体不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可是你不会有所抗拒吗?那个、是我的耶!呜喔,妈呀——别甩啦!」 「倒是你别配合我摆动身体好吗?」 跟马上解决内急的友人相比,我怎麼也不愿意。问题是这时候我的尿意越来越强烈,脑筋也跟著混乱。 「唔唔,村田抓住我的……」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手不也是你的吗?好了,要尿快点尿吧。不要过於钻牛角尖去想这是谁的鸟!不然你就当做是在练习照顾病患不就好了?你当自己是在帮助老人家上厕所吧。只要处之泰然一把抓住它,就不会觉得怎麼样了。」 「……我才不想对那种事情处之泰然。」 「不然怎麼样,你要我帮忙吗——?你也不愿意吧?」 被我搞得不耐烦的村田抓抓头,指著白色的门说: 「你到小房间里面尿吧!」 「什麼——!?你要我坐著尿!?」 纵使我们像站在宾馆前的情侣一样,说著「我有点担心,你还是留下来吧」,或是「人家今晚不想回去」挽留对方,但是村田健还是无法到涩谷家过夜。换句话说,身体是村田但灵魂是我的合体人,非得回自己家里(村田家)不可。 「我记得离家三个月的父亲今天回来。只是明天早上不晓得又要飞去哪里去了。」 听说村田在香港从事it相关产业的爸爸,与住在东京都内的短期公寓、每晚都耗在事务所的律师妈妈,两个人都是久久才回一次家。照这个情形看来,他今晚非得回家不可。对爸爸来说,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想必很想念心爱的独生子吧。 不过这也表示他平常是个独居的高中生。这对於家里有个管东管西的哥哥的我来说,实在无法想像他过著何种生活。你的家庭环境跟我家有一八o度的不同。 我站在高楼大厦门口吐著白色的气息。 纵使已经事先记住最基本的知识,但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情况,我还是会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对著两名初次见面的大人装出同是一家的样子。 本来想叫村田(不过外表是涩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定人难得团圆的夜晚,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也未免太不识趣了。况且三个月不见的爸爸如果当著他的面把我当成儿子对待,应该会伤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体来说是自己儿子没错。对於不了解实际的爸爸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就心理层面来说,连我都会觉得很寂寞。 「……我回来——」 好不容易打开入口的自动锁,我准备拉开村田告知门牌号码的门,不过门是锁著的。这也难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心想他的父母应该都回来了,於是按了对讲机等人开门,我的内心有点……不,是相当紧张。 「没头没脑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说声『你好』又很好笑。」 ……等了好久一直没人帮我开门。 我再按一次,又等了好长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於是我豁出去连按十次。好不容易才有人从里面开锁,我却吓得想要立刻逃离现场。感觉自己好像乱按电铃的犯人。 「你在做什麼啊!」 探出头的女人并非在发问。一开始就出师不利,我吓得把快要脱口而出的问候嚥回去。 「啊,门……」 「你不是有钥匙吗?」 大衣口装里的确有一串钥匙。 我一面心想「难道别人家都是这样吗?」一面在玄关脱鞋,完全错过说「我回来了」的时机。 刚刚进屋那位很像是村田母亲的女性,正如我所想像,脸上戴著眼镜。俐落的短发染成淡棕色,纵使在家里也化好妆,猛然一看很像十年後的高岛礼子。她跟我妈妈完全相反,看起来就像是职业妇女。如果在工作场合碰上她,似乎是个很难缠的对象,而且她对儿子好像不怎麼关心。一想到这样刚好能够蒙混过去,我悄悄松了口气。 我在位於玄关左手边的高中生房间里脱下大衣,在洗脸台花了一点时间洗手。当我把头抬起来,镜子映出自己的脸。 村田健。 好了,村田。下定决心吧!应该是我要下定决心才对。接下来要跟睽违三个月的亲爸爸来个感人的重逢。 於是我做好心理准备走进客厅,只见沙发上坐著一个身穿白衬衫的大叔。他正在专心看报纸,只看到头发稀疏的後脑勺。这个大叔……不对,我怎能称呼人家「这个」,这名上班族就是村田的父亲。 「那个……」 「啊。」 他爸爸把脸抬高约三公分,看看应该是自己最心爱的独生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不一会儿又把视线移回报纸。可能因为自己身为跨国企业的职员,必须常常注意社会情势;也可能是太久没回日本,拚命想要多了解一些国内的新闻。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我在短时间所掌握到的特徵,很像增胖百分之三十的佐田雅志。当然有戴 眼镜、果然戴著眼镜、他们全家大小都戴眼镜。 原来佐田雅志跟高岛礼子结婚,会生出村田健这样的脑筋跟长相…… 「呃——」 这时候出现一大个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麼称呼许久不见的父亲。 以村田的个性来思考,喊「老爸」、「老妈」似乎不太妥当。这样的话不是只喊「爸」、就是「爸爸」或「父亲」罗?或者像个高一学生一样叫「爹地」……或许是「爹地」,说不定真的是「爹地」—— 於是我下定决心,慢慢走近佐田雅志。 「啊——呃——那个……好久不见。」 我在说什麼啊? 「嗯?是啊,好久不见。」 伤脑筋的是他的声音不像民谣,而是很有魄力的重低音。我不禁被部长级的气魄压倒,还脱口说出奇怪的话: 「三、三个月的工作,辛苦你了。」 喂喂喂,我又不是在演「极道之妻」(注:日本黑道电影)! 爸爸抬起原本埋在报纸里的头,正经八百地看著自己的儿子。看似好好先生的眼镜隔著复古眼镜瞪得圆圆的。好极了~~就是现在!不要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主动采取攻势。我在亮黄色的沙发上坐下,即使不熟也要设法跟他对话。 「香港怎麼样?港式饮茶好吃吗?有看到成龙吗?」 「老样子。」 「怎麼可能~~不要讲『老样子』啦!既然去了三个月,说些当地的见闻……」 「健!」 虽然有人用不耐烦的口气喊我的名字,但是我一瞬间没注意到是在喊谁。不过我还是立刻想起自己的角色,回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村田的妈妈在餐桌上摊开文件,还用笔盖轻敲桌面: 「要讲话能不能请你们到旁边?这样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咦?啊、对不起。」 「你妈妈把工作带回来了。」 爸爸小声地对一副状况外的我说道。看样子最近的职业妇女似乎都奉行把工作带回家处理的主义。 「没事的话就回房念书吧?」 「咦?可是晚饭……」 「你还没吃吗!?」 我也被他们吓了一跳。搞什麼,既然你家是三餐都是在外的老外,一开始怎麼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他们全家人睽违三个月的团聚,一定会围著餐桌一起用餐呢!还想说虽然没有传出饭菜香,等一下可能会叫些寿司之类的来吃。 「真是的,你平常不是都会先吃过再回来吗?或是在路上买些东西回来……现在临时才说要吃晚饭,我可是什麼都没煮喔!」 「啊!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啦!我去便利店买些吃的就好了!有没有什麼要我顺便买回来的?」 我的想法太天真了,竟然肖想吃到高岛礼子亲手做的菜。 我穿上刚刚脱掉的驼色大衣,赶紧跑到门外的走廊。冲进电梯之後,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他家比想像中还难搞定,要是像这样持续几个礼拜,我可能会因为精神疲劳而发疯。 确认过钥匙跟钱包都在口袋里之後,我穿过鸦雀无声的入口。忘记围上围巾的脸颊跟脖子,接触到二月的寒冷空气。我记得在两百公尺前的转角,好像有便利店的灯光。 这时候我发现有人影往这边走来,於是便低下头。如果是同一栋大楼的住户,好歹得打声招呼吧。要是在我使用村田身体这段期间,害他留下什麼恶名就糟了。我稍微往前看,发现对方是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制服外面套著大衣还围了围巾,不过格纹裙下方的脚并没有穿袜子。我光看就觉得身体发冷,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由得缩起肩膀。 「村田同学。」 什麼!? 再次有人突然出声呼唤我。我发出不成语调的声音回应并停下脚步,用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向她确认: 「你在叫我吗?」 「没错,不然还有谁?」 她两手拿著书包站在我的正前方。脸颊被寒风吹得发红,及肩长发也轻轻地随风飘动,是那种每班都会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班长的女生。她有著一双不服输的大眼睛。 「今天不是说好要陪我吗?」 「咦?」 事到如今,我又不能问她:「请问你是哪位?」 「你应该要陪我才对,可是怎麼先回去了?而且只用一封短短的手机简讯拒绝我,对村田同学来说,我的存在是那麼微不足道的吗?」 「等、等一下!」 班长(暂称)把手伸进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从季节性特有的可爱包装,明显可以知道那是二月十四日的巧克力。 「因为明天无法跟你见面,所以想说今天下课之後拿给你。亏我连礼物都已经准备好在等你呢!」 「等一下!」 给我等——一下! 班长(暂称),先给我一点时间思考。虽然明天才是情人节,不过因为明天见不到村田,所以你打算今天把巧克力送给他对吧?你们约好下课之後见面,也准备好巧克力了,对吧?就为了这一次的告白。 不过告白的对象是谁?巧克力要给谁? 「村田同学!」 「你、你在叫我吗!?」 「当然是叫你,不要装傻好吗?」 为什麼意外总是毫无预警地降临呢?还以为躲过复杂的亲子关系,没想到紧接著要面对的,竟然是情人节前夕的告白?话就回来,村田,有这麼可爱的女生要向你告白,你干嘛放人家鸽子!? 此时此刻,我该用什麼态度面对她!? 「给我个答案吧。」 「呃……就算要我给你答案,我也没办法回答啊。」 我想「其实我不是村田健」这个藉口应该行不通,就算我从头到尾伪装成村田的样子,也不能随便答覆人家。毕竟男生对异性的喜好可是天差地远,就算她符合我的标准,也可能不是村田喜欢的型。即使外表有多正,脾气太硬的女生就会被三振出局……不不不,她长得这麼可爱,我倒是可以对她的个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班长(暂称)焦急地皱眉,紧紧握住有巧克力的礼盒。 「村田同学!」 「对不起,我不能擅自说出不负责任的话……啊!」 快要无法判断她到底在问什麼的我,耳朵听到一阵「神机雷鸟队(注:英国的科幻木偶剧)」的旋律,胸前口装里的物体也同时发挥震动功能。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机。」 用体温加温的手机传来刚刚道别的友人声音: 『涩谷?』 「村田!?啊、不对,我才是村田。」 我露出小孩一般的开心反应,连忙压低声音。毕竟在我身旁的女孩并不知道我们两人身体互换这件事。 『啊——太好了,你快点出来。这里很冷呢,我人在公共电话亭啦。我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在家里又没办法打电话给你——你家的气氛实在很温馨,不过你哥哥在电话前面唠唠叨叨地说著醉话。连子机都不肯给我用——』 涩谷家的哥哥正在积极寻找对象,这个月没日没夜不断参加联谊活动。 「别理他。」 『不过他还是一直吵,要我叫他葛格。』 「别听他的,那家伙玩美少女游戏玩过头了。」 『他说如果不叫,就不把在车站收购的体育报纸给我。』 「那你还是叫一下吧!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这些都不重要。村……不,amigo,你现在在面临一件很重要的事!」 『怎麼了,amigo?』 你大可以不用学我叫你的称呼。 「听过之後你一定会吓一跳!不过你先别吃惊,冷静听我说——有女生向你告白!」 我尽可能压低声音,但是友人却完全不把我的慌张当一回事,反而在另一头笑著说: 『我知道,是龟井对吧?她生气了吧?』 「龟井?」 『没错,她叫龟井什麼来著……啊~~对了,是静香。』 「那是政治家吧?(注:日本有位名叫龟井静香的众议员)」 『伤脑筋~想不到她会到门口堵我?她还是一样不服输,我明明传过简讯给她。』 「你这个笨蛋!」 我用右手捂著嘴巴,背对龟井静香蹲下来。 「虽然个性好像很难搞,不过外表很可爱耶!你不要用简讯就拒绝她,跟人家交往两个月如何?不是有句话说『试著挥棒,试著接球』吗?」 『平常没有人这麼说吧?可是她不只是长得可爱,脑筋好像也不错。话说回来,我们国二曾经跟她同班哟,涩谷。不过你除了棒球之外,什麼也不记得了。』 「真的假的?我认识她!?」 我看著两手在胸前交叉,一脸不耐烦的少女。正如村田所说,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她看起来的确很聪明。 「……我真的没印象……该不会是我察觉到有危险,自然而然就跳过了?」 『应该吧。龟井希望在模拟考跟我一决胜负。』 「在模拟考一决胜负?可是大学入学考试才是真正的战场不是吗?在那之前一决胜负有什麼意义啊?」 『我也不知道——总之她不是来告白的,而是来下战书的!只是日期跟行程老是无法配合,原来想要利用今天补习班的模拟考分出高低,不过我只考了三科就走人了。』 你也别这样走人吧! 因为他叫我把手机拿给她听,於是我战战兢兢地把手机递给龟井。 「要我听是可以,不过对方是谁啊?」 「村……涩谷。」 「你说的涩谷,是指那个满脑子只有棒球的笨蛋涩谷有利吗?」 在寒冬的夜晚,我终於明白自己在女生眼里是个什麼样的人。真是寒风刺骨。 龟井静香接下金属蓝色的手机,满脸讶异说了起来。看到原本端正的眉毛不悦地扭曲,我不由得站在一旁提心吊胆。 「……这是什麼意思?」 村田到底跟她说了什麼啊!? 语气越来越凶的龟井最後说出挑衅的字眼,然後就把手机推回来。力道简直像要把手机摔到地上,我好不容易才接稳。 「真不敢相信!你们两个竟然变成那样!?」 「变、变成哪样啊?」 现在的我们身体互换,情况的确是很严重。 我怀著大雄的心情,目送用胖虎的步伐离去的静香,追问电话另一头的朋友: 「你到底说了什麼!?」 「也没什麼,不过就是实话实说。我说涩谷……也就是我,因为期末考有危机,只有慌张地向村田求救。而朋友能否升级当然比龟井还重要,因此她会被拒绝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只这麼说?」 『嗯,我还说,龟井的模拟考第几名与我无关,但要是我留级的话,村田会觉得他也有责任。因为我是他重要的朋友,村田有义务辅助我成为了不起的国王。』 「你竟然从我的嘴巴,说出这样奇怪的话……」 他透过电波传来的悠哉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嘲笑无力的得。 『没关系吧——?反正我们又没打算跟她交往,谁管她怎麼想啊——』 「问题不是那样……」 她误会了,铁定误会了,一旦夹杂「国王」这两字,不管她怎麼解读都会变的很诡异,也不可能理解真正的意思。 『先别管那些了,涩谷,刚刚不是跟你说,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可是攸关你往後人生的事,所以现在就得告诉你,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那里。你现在在哪啊?」 『抬起头来——』 在没有交通号志的斑马线对面,有一根装了路灯的电线杆。有著涩谷有利外表的村田,就在路灯正下方看似冷清的公用电话亭里挥手。 『晚餐是法式蔬菜炖肉哟——』 他的表情实在太白痴了,连我都觉得丢脸。 要是有资料可供查询,为了做为往後的参考,我说什麼都想知道过去「曾经交换身体」的人们可以忍受的平均天数是多少? 我们交换身体才不过几小时,却早已到达极限。 「想不到连我这样的人都开始急躁起来。」 「还好耶,我待得挺舒服的。你的身体又轻又柔软,感觉很不错,连爬楼梯都很轻松。而且身体前屈时指尖竟然能碰到脚趾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办到呢——」 「这些都是我每天锻鍊体能的成果……你到底想试什麼啊?」 「多方面的尝试罗!我觉得运动神经不错的身体真的很方便。」 我倒是很羡慕脑筋好的人。不管怎麼说,这个状态真的很不自然。加上村田说他想起来的事情很重要,更应该尽快让一切恢复原状吧!即使不确定是否能够恢复原状,好歹也得试试看再说。 不过村田好像有点舍不得换回原来的身体,难不成他真的那麼喜欢我妈妈煮的菜吗? 既然这样,他每天晚上都来我家搭伙也无所谓。 至於他说的重要事情,是这样的。 他一面把冻僵的手指伸进打猎夹克的口袋里一面说: 「你要选新娘哟!」 「选西凉——?」 「不是选西凉,是选新娘。如果得没记错,你已经在你的国家正式就职了。而在那里,正好跟这个季节的相同时节,会举行大规模的选新娘活动。」 路上的店家都已经拉上铁门,通往车站的路显得冷清许多。一到晚上九点,当地的商店街上都是一些在周末加班而神情疲惫,正准备回家的上班族。 「选新娘啊——换句话说,那里也有类似情人节的活动罗?」 「并不是。」 这句话打断我对集体相亲的想像。 「是有复数的女性没错,但你就只有一个人。也就是从这一年来所提过的婚事以及求婚者之中,选出一名成为魔王陛下的新娘。」 「魔……我的新娘!?」 「没错。只不过『魔王陛下的新娘是谁!』毕竟是满久以前的活动了,现在是否还有执行,这我就不太记得了……」 「开什麼玩笑,我的结婚对象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吧!话说回来,我才十六岁耶!依宪法规定还不能结婚吧!?」 「这番话请和你的教育官说吧——对那个头衔可能是教育官或摄政官或宰相或主办者之类的人说吧!」 我脑海立刻浮现云特张开双手往上高举,滔滔不绝的模样,他脚下的残雪好像蛮滑的。如果是他才不会管我现在几岁,只会加快事情的进度。等一下,既然是那个冯克莱斯特卿,就算不怕羞地穿著纯白婚纱混在候选人之中,也是不足为奇的事。 「……云特的……婚纱……」 「涩谷,你可不要做太可怕的想像?」 正因为他比普通人更适合穿婚纱,所以才可怕。 「总而言之,要是在这个时期随便决定跟女孩子交往的话,很可能会直接联到选新娘的活动。明天又是众所瞩目的情人节,或许会有一拖拉库的女生正在排队等著对你告白。」 「……真是超现实的挖苦方式。」 「什麼?我讲了什麼超越魔术的傻话吗?所以啊,要是我继续待在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不就变我要回应前来告白的女生吗?如果一整天下来都没恢复原状,我也无法应付早上的电话攻势。毕竟轻易拒绝的话,对涩谷来说仔过意不去。严格来,不是涩谷有利本尊的我如果随便答应人家,你又做何感想呢?」 我觉得等到有人展开突击再担心还来得及。 不过明天如果还维持这种状态,想必村田也会吃不消。毕竟这十六年来,我过著没有女生缘的人生,就连巧克力都只有妈妈送的。 「而且,很可能因为你=我的随便答覆,而对方误以为自己是魔王的新娘。即便我们提出那里的民情跟地球不一样当做反驳,但我不认为那些盲从的臣子听得下去……涩谷,你有在听吗?」 「……说的也是,还是早点恢复原状比较好。长这麼大还拿母亲送的巧克力,精神压力真的很大。让受欢迎到连同学都前来下战书的村田体验那种事,我可是过意不去。」 「说到受欢迎,一到情人节我也会收到来自夏威夷的卡片哟!」 「……村田,你什麼时候去过夏威夷的?」 真好~~对方一定是常夏之岛的美女。 「我的属性本来就是偏向世界性跟全球化。好了,涩谷,我们接下来得一口气从这楼梯上摔下去。」 「什麼!?」 我一面低头看著没有尽头(感觉上)的车站楼梯,一面吓得直嚥口水。我们所站的位置是距离剪票口不远的地方。从这里到遥远的地面,以目测判断应该有富士山的八合目(注:富士山三千公尺左右的地标)左右的高度。可能是我人在现场所以心生动摇,计算能力也因为各种外来因素而故障。 「涩谷真是的,你忘了吗?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有大於我们交换身体时所承受的冲击,就能轻轻松松恢复原状。」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的是差不多一样的冲击吧?没有说比当时更剧烈的力量喔!?当时我们是从楼梯平台摔下去,而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楼梯顶端耶!要是从这里滚下去,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很可能会死翘翘的!」 「不会死的,放心啦!况且过去也曾发生过实际案例。还有涩谷,你也别开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 「你也别随随便便叫我摔下去啊!」 「安啦安啦,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你只要把眼睛闭起来,一切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马上就结束了。」 「不要啦千万不要冲动啊村田就算不那样做地球依然会转动——」 村田似乎无论如何都想从最上层往下跳,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并且往半空中踏出一步。这时候可能是电车到站前的空档,只有零星几个上下车的乘客经过。只不过这些具有常识的人们,对於在车站楼梯相拥呐喊的高中生都投以冷淡的眼神。 也许他们对最近年轻人的行为早以习以为常,反而成了众人闲话家常的话题。 等一下,万一这里有我们认识的人怎麼办?要是其中有正准备回家的邻居,那我们隔天铁定会变成众所瞩目的话题。此时我脑内的喇叭传出隔壁大野太太的声音—— 「哎呀~~涩谷太太,你儿子是不是有什麼烦恼啊?听说他跟国中同班的男同学在车站的楼梯相拥殉情呢!」 殉情……殉情……殉情…… 好有杜比环绕音效的目击证词。 「冷冷冷冷静一点,村田!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被当成是一对殉情的情侣!」 「啊,是吗——」 村田用明显没考虑太多的语气回答,把手往头上伸去。用我看不惯的动作抚摸涩谷有利在冬天自由发展的头发。这种感觉蛮不可思议的。虽然我的手在摸自己的头发,却是用别人的习惯动作。 「真是那样也很不光彩——你哥哥也当不成都知事。」 「……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从他那里听到什麼?」 「没有啦,只知道一些人生规划而已。他计划让你加入石原军团哟!」 胜利想让我们家变成都知事家庭吗? 「如此一来就得假装被人不小心撞倒……啊~~对不起,两位请留步。」 朋友环顾四周之後,相中两名看起来刚下班打算回家的人。他们还动作夸张地用食指指著自己的脸。男的看起来约二十出头,身穿飞行夹克还戴著一顶压到眉毛的帽子,下巴则留了我不喜欢的胡渣。至於旁边那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从胸部压在他身上这一点来看,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她穿著只有袖子部分是针织的可爱夹克,然後拚命张嘴大笑,看起来很滑稽。涂了鲜红刺眼指甲的指尖,深深嵌进他的臂膀。 满脸通红而且眼睛湿润的她,跌跌撞撞地朝我们走来,只不过依旧一脸傻笑的她指著我们大喊: 「你看你看——探戈!他们在跳探戈!」 什麼跳探戈啊?我们又不是为了跳舞才贴在一块。 他们应该有点醉……不,根本是烂醉。刚过晚上九点就醉成这样,到了隔天一定会醉的超越人类正常极限。 「村田,找醉鬼来帮忙好吗?」 「不然,你认为素不相识的人有可能答应这种事吗?」 话是没错。 村田不理会哑口无言的我,直接把行动全权委托给帽子戴到眉毛的男人。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撞一下我们呢?只要用身体轻轻撞一下就好了。呃——尽量装成是不会让人起疑的意外。」 「啊——?装成意外地撞你们——?听起来好像是暗杀耶——怎麼办,从来没有人拜托我做这种事。」 「你问我怎麼办,人家也不知道啊!他们两个是在跳探戈——」 可能「探戈」正好点中她的笑穴,那个女的从头到尾笑个不停。 「你就照他的话做嘛——没关系,照他的话做吧——人家想看探戈想看探戈想看探——戈!嘿——!」 说时迟那时快,结果那个女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冲撞杵在原地的我们——不过手上还是紧紧抓住心爱男人的手臂。 「等一下!那样不算撞,而是冲……哇——!」 当我发现身体倾斜时,我跟村田已经浮在半空中。而且我们快要摔倒地上以前还听到不吉利的话。那不是玩笑话,是一句不吉利的话。 「我也要一起跳探戈——!」 心想「你说什麼」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我们并没有如预期一样跳探戈,而是当场摔成一团。 ……喂……喂……醒醒啊…… 意识朦胧的我模模糊糊地想著。 这是「那个」,是我哥哥最爱的「喂~葛格」游戏。只要听到别人喊「喂~」而回头,脸颊就会被对方的食指刺中。头发绑成双马尾的妹妹摇著头开心地说:「讨厌~~葛格真是的,人家上当了啦~~」不过哥哥你美少女游戏玩太凶了。也对妹妹有过多的想像。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紧吗?」 如果我就这麼简单回头的话,只会让幼稚的哥哥更开心而已。於是我决定乾脆装睡,让对方等到不耐烦为止。 可能是放弃了吧,年轻男性发出担心的声音: 「不行啦——好像叫不醒——该怎麼办才好——」 年轻男性……不,这不是别人的声音,而是我的声音。虽然语尾都会拉长,不过的确是我的声音。 「没办法,我又不想跟警察扯上关系,乾脆直接闪人算了。」 警察!? 「噢——可是我这副模样怎麼办——」 「有什麼关系,大概年轻了七岁耶!」 「真的吗?你比较喜欢年轻的吗?」 虽然我想要立刻起身,可是还是办不到。因为我的背部跟腰部都痛到不行。想要马上起身根本不可能,毕竟我可以从楼梯顶端滚下来。对了,我跟村田健请路过的情侣撞我们,然後就从车站楼梯摔下,而且还是四个人一起摔下来。 「唔唔……对了,村……村田呢……」 「啊,好像醒了。」 他是涩谷有利。 「什麼!?」 为什麼我会盯著我看呢!?我拚命用手揉眼,深怕自己哪里撞到了。可是我的指尖竟呈现有如燃烧的火红色。 「哇、这是怎麼回事!?我的手指大量出血!惨了,这下怎麼办?我可是右投加打耶……不过我怎麼一点都不觉得痛……啊——!」 难怪不会痛。我的手指之所以变成红色,是因为上面涂满女用指甲油。为什麼我的手指会变得这麼美丽? 「喂喂喂——平常人会说那是血吗——?那可是我花了一小时的杰作耶~~」 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竟然用娘娘腔的语气忿忿不平地抱怨。 「你是谁?话说回来,我又是谁!?」 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从我身上传来,此刻的我竟然因此而小鹿乱撞。不过这次我看得很清楚,表示没有像上次那样跟村田交换身体。 「村、村田呢?啊~~太好了,原来你在那里。」 镜框歪掉的村田健,就站在蹲下来盯著我看的涩谷有利旁边。「我们两个」的身体还黏在一块,手也紧紧勾在一起。 等等,冷静一下,涩谷有利。 眼前跟我的朋友感情融洽,紧紧靠在一起的人,的确是我没错。是十六年来在镜子里早已看惯的涩谷有利。只是我总是对著镜子做挥棒练习,只记得自己穿球衣时的模样。那麼现在看著他们的视线又是谁的?究竟是谁的眼睛? 「……难不成?」 不会吧? 就在此时,躺在不远处,帽子压到眉毛,下巴留著胡渣的男子,眨了几下眼皮便张开眼晴。正当我不晓得该怎麼称呼他时,男子的嘴巴发出疑问: 「唔——好痛……涩谷如何,顺利变回来了吗?」 难不成他是村田!? 这麼说来,我这次变成谁了……? 《fin》 录入言: 有一个不知是不是bug的bug, 结尾时小有想"年轻男性″的声音是「我」的声音: "年轻男性……不,这不是别人的声音,而是我的声音。虽然语尾都会拉长,不过的确是我的声音。″ 但结尾是小有和那个女人交换身体,故推论小有意指的「我」是指"村田″,不过有点勉强就是了… 没有盖子 没有盖子 作者:乔林知 ([漫画]今天开始魔之自由业2附录special短篇) “你会变戏法吗?” 因为这个问题来得很突然,孔拉德刹那间说不出话。 才想说怎么都没看到人,结果响着啪哒啪哒的脚步声从甲板上跑回来,打开门后所说的第一句竟是这个。连“拜托”他不要跑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的这个叮咛都给忘了。 “对不起,我问得很突然,让你很不知所措吧?” 听到有利这么道歉之后,他终于开口: “不,别这么说,您没必要道歉……” “我实在太唐突了。只是因为你实在太厉害了,就想你该不会也很擅长变戏法。” “变戏法?” “没错。你看这个,实在太过份了。” 有利掏出一张纸,好像是从柱子某处撕下来的告示。可能是针对小孩子的告示吧?因此是用粗体字所写成的简单文章。内容混杂了许多连刚开始学语言的有利都看得懂的单字。 孩子们、快乐的、戏法大会、一起乐翻天吧! “这上面的戏法应该是指魔术对吧?毕竟这是艘豪华客船,所以会安排让孩子们开心的晚餐秀没错吧?所以啊,我就问了当时来往于附近的船员,问他们会表演什么样的魔术?” 孔拉德悄悄叹了口气。才刚离开港口没多久,主人有利很快地就己经不见人影两次。虽然这样的个性也是他的魅力之一,不过他实在是活泼过了头。 就算改变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有利的长相还是很引人注目。即使没有保鲁夫拉姆那么显眼,但是在人群中还是很受瞩目。 只能庆幸那位船员是个善良的人类。 但是他本人却完全不把那种事放在心上。总觉得反正已经变装了,不会有问题的,看起来就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因此非常骄傲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根据那名船员的说法,船上并没有任何一名乘客是戏法师……也就是魔术师哟!而且从一开始也没有计划要请魔术师上船。这太扯了吧?既然要举办戏法大会,却没有魔术师上船?那么,谁要来表演吧?难不成是大胡子船长?” “这个嘛……” “那铁定不可能嘛!所以这一定是那个哟,孔拉德,是欺骗小孩子的行为。说什么有开心的魔术表演秀,好让家长带讨厌坐船的小孩子做一趟海上之旅,好满足害怕搭飞机但是想在海上度过很浪漫时刻的家长们。” “那样的话,骗人的应该是家长吧?” “这么说也没错。可是家长串通船公司来欺骗自己的小孩,这种事情你相信吗?孩小们那么引颈期盼,甚至还忍受晕船的痛苦等待夜晚来临耶!我猜到时候一定会在快表演以前宣布中止,说临时取消表演什么的。这叫人怎么能原谅他们呢?” 有利为了别人,而且是素未谋面的小孩子而气呼呼地握紧拳头。 更何况他虽然说这是欺骗行为,但是被害人到底存不存在也还是个未知数。正义感强烈固然很好,不过想像力过度也是小有问题。这艘刚出航的客船上,是否真的有满心期待戏法大会而忍受晕船痛苦的小孩呢? 然而,现场倒是有个已经失去耐心的大人啦! 孔拉德停弄正在整理行李的手,回头看看舒适的室内。用强迫手段硬是同行的保鲁夫拉姆占住了豪华的大床。正想了解他是否接受有利这种行为,有利却提高声调紧张地说: “啊,对不起。我是不是吵醒保鲁夫了?” “那么,您打算怎么做?” 孔拉德忍住笑意地问他。有利一定会将手摆在口袋旁边握紧拳头,稍微挺直背脊坚定地回答这个问题吧?而且改变了颜色的眼珠还会闪闪发亮呢!况且,自己早就猜到他会怎么回答了。 “所以,孔拉德,我一定要替孩子们做些什么才行!” 我就知道。 孔拉德不想问他“为什么是您替孩子们做些什么呢?”也没有丝毫想说“其实我有一大堆事情想请您帮忙……”的犹豫。只是,光说“我知道了”又很无趣。于是一面阖上衣箱的盖子,一面这么说: “是我们哦!” 当然,一时之间有利并不会感到把孔拉德拖下水的罪恶感。 有利的提议,对容易难为情的他来说是很罕见的计划。他说要在晚餐以前精通连初学者都会的简单魔术,然后只针对小孩子表演。即使在短时间内进行特训,可能也无法取代天真无邪的笑容。 “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戏法耶?是从胸口飞出鸽子呢?还是从帽子抓出兔子呢?” “我觉得最理想的是外表看来华丽,但实际上手法很单纯的那种。” “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我先问问看,孔拉德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魔术吧?” “我曾经在拉斯维加斯看过,您呢?” “魔术?那个我已经看过不晓得多少次了。每次有球队即将提前封王时,都会点亮魔术数字,不管是自己的队伍或别的队伍点亮,那种感觉都让人相当紧张呢!” 从他的语气来判断,应该是在讲棒球吧?我倒是不知道这还有同音的相关用语呢…… “还有就是那个,眼看飞出去的球差点就要全垒打了,却变成界外球;还有靠打者的演技,让没有打中的变化球变成触身球的那一瞬间……” “那与其说是魔术,应该是误判吧?对了,您不要边说边陷入自己的想像当中。振作一点,有利,您不是要表演让孩子们开心的魔术吗?” “对……对喔!” 这时候,孔拉德把手肘撑在原本靠着的衣箱,然后身体笔直地站起来。同时好像想到什么似地,独自用手抚摸足以藏进一个人的皮箱,并一边说: “还是选箱子比较好吗……” “箱子怎么了吗?” “就是刺穿箱中美女的魔术啊!把助手塞进无法动弹的箱子里,再拿长剑从四面八方乱刺一通的那种。虽然是很常见的魔术,但是不管看几遍都很让人心惊胆战呢!始终担心里面的女人到底有没有事啊?不过,小孩子对那种魔术应该会感到很兴奋吧?” “喔~你说那个啊?” 表情得意并点头表示赞同的孔拉德,把刚刚才从里面将东西拿出来的衣箱展示给有利看。 “那么,我们来练习一下吧!好了,您先进去,我再从上面慢慢将剑刺进去。” “咦,要我进去啊?!” 当锁头“啪!”地响起,有利马上脸色大变。他慢慢后退远离箱子。 “放心,相信我。” “不是啦、不是啦,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虽然光从旁边看是看不出来,不过魔术这种戏法一定设有什么机关吧?即使乍看之下是乱刺一通,里面也一定设有能够全部躲开的机关哟!现在要把那套魔术用在这个……” 他用手掌拍打皮制的衣箱,发出了震动空气的声音。 “如果用这个没有做任何措施或机关的普通箱子,我铁定会变成串烧的!” “嗯——那不然我进去好了。” “啊?” “您放心,如果是您的话,不管您刺哪里我都不会有怨言的。” 虽然他挂着不经意的笑容这么说,但是仍然无法说服有利。 “等一下,变魔术的精髓又不是在于忍耐!” 看样子有利对拿剑刺的行为带着一些恐惧感。他右手一面在脸的前方挥动,一面拚命开始找藉口。 “不过无论是谁进去箱子里,谁负责拿剑刺,就算我们表演得多棒,也不知道观众是否看得满意呢?搞 不好只当我们是在忍耐着被剑刺呢!” “是吗?” “嗯嗯。看来这种表演还是得请现场观众到舞台上,找外行人来协助表演才比较惊险刺激。” “喔~既然这样,就从观众群指定体格比较引人注目的女性吧!像是露出双肩还看得到手臂肌肉的家……观众。那种人不管哪里被刺到也不会有怨言的。” “女……女性才不敢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呢!” 看来对他来说,无论男女都不愿意让他们涉入险境呢……看出这点的孔拉德,又装模作样地说: “没办法,那么就放弃刺穿箱子的魔术,改挑战奇迹的瞬间移动——逃脱术怎么样?” “什么逃脱术啊……孔拉德……” “放心,包在我身上。那个我看过好几次了,就直接拿这个衣箱来表演吧!总之您先进去里面,我再从外面指导您逃脱的顺序。” “咦,哪有这样?我又不是大卫魔术师!” 不过有利还是一面碎碎念,一面打开直到先前还装满衣服的衣箱盖子。他应该是觉得总比变成串烧要来得好。他跨过边缘,分别把脚一一踩进去,然后坐在中央抱膝。里面的空间就算蹲了一个大人都还绰绰有馀。 有利抬起头问“然后,要怎么做?”的眼神虽然让孔拉德感到有些怜惜,不过这时候他铁了心肠……不,他一定要当个严厉的保护者。于是他用力把盖子阖上,发出声音后扣上锁头。 “逮到了!” “啊!哇!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说‘逮到了’是什么意思!?这是哪门子的逃脱术啊!?难道说你打从一开始就想要把我关在里面!?” 连再怎么迟钝的他也终于发现了,于是从里面拚命敲打箱面跟底部。刚开始还比较客气,到后面越来越激烈。连孔拉德的身体都跟着振动。 “我个人并不想做这么蛮不讲理的事情,但是不像这样把您锁起来,您铁定又会不见人影的。” “啊!?你在说什么啊,孔拉德?难不成你是在气我擅自在船内探险吗?我会那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啊,检查住宿地点的安全门是必要的常识耶!更何况,要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孩气的恶作剧上面,就无法赶在晚餐时间以前学会魔术哟!?” “对我来说,让您待在我身旁比练习逃脱术要来得重要好几倍!” 毕竟之前被他溜出去的地方没有盖子,如果正前方有撑住的门,无论如何他都会设法撞破的。 现在孔拉德坐在箱子上面,开心地嘟嘟说“至少现在先困住你再说”。反正也不会撑太久,迟早都会耐不住性子而打开盖子。那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当然是指孔拉德自己啦! “对了,陛下,刚刚您拿给我看的那张纸是这么写的:‘暑假里,与孩子们做一趟快乐的航海之旅。白天钓鱼,晚上有烟火与戏法大会,一起乐翻天吧!’感觉还真有趣呢!不过有利,其实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 “什……什么消息?” “这附近的海岸一带,夏季很短暂,早在我们来之前已结束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 像是在询问少爷在里面的心情如何?孔拉德用右拳突出的指节敲著箱子。 “很遗憾,这趟乘船之旅,我们无法跟孩子们一起享受烟火跟魔术秀了!” 不晓得是否听到他们俩的谈话,照理说应该在睡觉的保鲁夫拉姆突然坐了起来,讶异地念念有词: “应该只是轮船公司忘记把告示撕掉吧?”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个残酷的事实啊! *1.“没有盖子(盖もない)”取自於日文原文的“身も盖もない”有太过露骨之意,在此则暗指丝毫不留情面,残酷的事实。 *2.职棒赛季里,每一支球队的比赛场数固定,故在争夺冠军时,会出现“即使排名第二的球队在剩下的比赛全胜,依然无法超越第一名的战绩”的状况,因而使得排名第一的队伍“提前封王”。而作为提前封王指标的就是魔术数字。 (end) night night 晚安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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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nightnight晚安 作者:乔林知 标题原文:nightnightおやすみ ([fanbook]「今日からマ王!大研究」書き下ろしミニミニ短編) “真安静啊。” 他看着孔拉德,或者说是看着面前的窗户说道。 这夜静得连下雪声都能听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算沉默地看着各自的书,度过这就寝之前的悠闲时光。 时而让身体深陷入舒适的椅子中,时而把书放回桌上,喝着温热的红茶聊天,他们就这样重复着这些举动。 不过实际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呢?有利右手拿着杯子,左手在底下托着,用两只手慢慢地喝茶。就好像第一次使用大人的茶具的小孩子一样,为了防止失手打碎而谨慎地对待着。可能拿杯子的姿势还是日式的,不过还是极其可爱。 “没有电视的声音还真是安静啊。” “……感觉不自在吗?” 尽管孔拉德对他接下来的反应早就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故意这样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有利慌张地摆着双手否认着。 “不,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我并不讨厌和你一起读书,而且还让人觉得平静。我只是觉得没有电视机的声音,夜晚就会变得如此安静。” “电视机?” “就是那个里面有图像在活动的不可思议的盒子……对了,你来过地球,应该知道的。” “知道倒是知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也是电视迷。” “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合上了魔族儿童用的教材,又喝了一口红茶。威拉卿苦笑着想,喝那么多晚上要睡不着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在睡觉前都会一直把电视机开着,哪怕没认真地在看,一点儿都不节约啊,应该要反省。” “你看什么样的节目?” “啊?比如棒球转播、体育新闻和美国职棒大联盟转播之类的。” “这样啊,挺有趣的,都是有关棒球的呢。” “或许……是这样。你在地球上都看了一些什么节目?在我出生的时侯电视已经很普及了吧?” “是啊。” 合起膝上的书,孔拉德把两手交叉在胸前回想着,那个叫新闻的东西挺方便的,虽然自己并不常依赖它,通过它待在家里就能知道世界上发生的事情,也不用看鸠的脸色。 “……除了新闻以外我还喜欢看纪实节目。比如海龟产卵,你知道吗?海龟产卵的时候会流眼泪的。” “啊?你大概不知道,这在日本算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是吗?我确实不知道,所以被赚了眼泪,想起了那种痛苦。” “想起了?你、你产过?!你产过卵?!” “不,只是肚子被切开时的痛苦。虽然不是卵,不过肠子有流出来。嗯,现在这已经变成重量级的美国笑话了。” “笑不出来,美国笑话真是不好笑!” “还有就是动画片和儿童节目我也看了不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动物人偶,它对我学习语言有很大帮助。” “哦,是马佩特。” 有利好像想象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欢快起来。大概是想象到跟着电视机念罗马字的孔拉德了吧。实际上他当时是照着电视画面学跳舞。因为对唱歌跳舞的害羞程度……以及身高的问题,他放弃了成为一位体操王子的梦想。 “不过儿童节目还真的不错。穿着外星生物的服装的人以及动画片中的角色都说着通俗易懂的语言。那些歌也很容易让人留下印象!对了,我当时要是也通过那个学习英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掌握到梦寐以求的优美纯正的英语……说起来,在真魔国有没有儿童教育节目?哦,这里没有电视机,所以也就不会有节目的形式吧。那么有没有教育……戏剧之类的?不包括毒女莉维斯亚(录入注:指阿妮西娜吧)系列。” “有是有,不过并不多。现在主要是以书本的形式。” “是吗~我还在想要是有的话可以给古蕾塔看。不过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需求吧?创作一下说不定也不错。这种事情是不是应该向莉维斯亚提议一下?” “与其向她提议不如由陛下……啊!” 有利摆出一副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他叫“陛下”的神情,好像在说现在又没有在工作。 “由有利……你来尝试创作怎么样?古蕾塔和国立中学的孩子们都会高兴的。” “我?不可能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孔拉德!那档子事儿肯定很难,要把有趣的内容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出来。而且我根本不懂得怎么制作动画,连画画都不会。如果要制作马佩特的话古音肯定更加合适……不过,如果只是一边说台词一边让那个东西活动的话,我倒是记得以前在小孩子的聚会上表演过。皮影戏,皮影戏!那个也很适合出现在儿童节目里吧?” “皮影戏?哦,就是这样的?” 孔拉德回忆起自己在童子军夏令营参观时的内容,把手指复杂地交叉在一起。 “土狼。” “……一般来说,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出来一些小狗小螃蟹什么的吧……不过这些角色大概不怎么受小孩子的欢迎。” “那么秃鹫怎么样?” “……现在还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秃鹫,能不能再找一些更容易让人亲近的角色?原创的当然更好。” “比如什么样的?请给我样本,可以的话最好是原创的。” 说完以后他开始反省自己提的要求是不是太高。因为有利对此感到很苦恼。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哼哼着,正当感到抱歉的孔拉德试图以一种尽量不伤害对方的态度转移话题的时候。 “玻璃灯罩!” “……我们是需要一个角色吧?” “我是说,比如手套人什么的。” “……手套……” 一瞬间威拉卿的教育者之魂被点燃了,他对自己会有这种情感而感到惊讶(又不是浚达)。他抓住有利的手指,使其摆出表演皮影戏的架势。 “听好了,我来教你我所珍藏的大作。如果能学会这个,你就是皮影戏水平一级、皮影戏大师、皮影戏国王!” “我才不想当那种国王~” “光靠手是不行的,这种皮影戏的表演方法要用到全身。也就是说表演皮影戏是一种艺术!” “什什什什、什么啊这是?!痛、痛啊,不行,这种姿势怎么表演!孔拉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认真~?!” 当然,几十分钟以后他们被抱着枕头走进来的保尔夫拉姆给大骂了一通。 不用说您也可能想象得到,当时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胳膊绞在一起,有利的脚搭在孔拉德的肩膀上。 最为打击有利的是,当被问及他们在干什么时,孔拉德轻飘飘地回答道:“瑜珈。” (end) 圣诞特别编 - 魔王的圣诞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标题原文:今日からマ王!merry"mas (ニュータイプ12月号(2005/11/10発売)别册付録「best"masbo~オリジナルショートストーリーズ」に掲载されたミニミニ短编。) 因为找不到完整的原文,就基本采用了某本杂志的译文——忘记是哪本了:p对照着手边的那点日语原文修改了部分翻译 “说到地球的行事作风,有时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有利边说边用一个耸肩代替了开场白。 “只要去除了宗教因素,其实想象也无所谓。不好意思,让你帮我拿东西。啊啊,那个袋子我来拿就好了。” 从维拉卿手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顶部,他取下了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包裹。在现任地球人的指导下这个包裹被包装得很有圣诞的感觉。 “送给浚达的是话题中的畅销恋爱小说……虽然我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东西。” “啊啊,这是签名本呢。” “给保鲁夫的是……看,这个!小天鹅哦!那小子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要什么浴室里的玩具,不过小鸭子的话就太没品了呢。” “他应该会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开心吧。” “给古恩的是冬季新色的毛衣。” “他一定会眉间皱纹搓成一团地开心收下哦。” “给阿尼西娜小姐的是小鸡型的靠垫。可爱吧?” “嗯嗯。虽然不好去想象那玩意长大的话会变成什么呢。” “问题是给古蕾塔的礼物啦。” 有利将视线投向暮色霭霭的天空,大大叹了口气。 “送什么好呢?思春期的女孩子想要的东西,不受欢迎的高中生可不会知道的啦。” 有利一提起少女,总是一脸像是困惑又像是羞涩的表情。 孔拉德看着有利宠溺着那个因为“奇特事件”而得来的女儿时的样子,不禁想,其实在撒娇的倒是有利本身也说不定吧。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我想只要知道是陛下替她选的礼物,不管什么她都会高兴的。” “我要月亮!要是她说了类似这种话,我可怎么办好啊。” “好象感同身受嘛?” 有利听了,说了一句“谁知道”,高明地打了个哈哈,然后把视线转回了身边。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 这个问题太过出其不意,让孔拉德没能准备好一个标准答案。 “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可以立刻就回答‘没有’的无欲无求的人……不过这种事是问本人的吗?” “在日本就是这种感觉哦。小孩子给圣诞老人写了信之后,父母看完那封信就会在晚上把礼物放到孩子的枕头底下。” “唉,还真合情合理啊。” “不要说得那么空虚啦。这可是希望孩子高兴的父母爱啊。然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吗?哎呀。” 一边反问了回去,孔拉德一边又打断了有利的回答。 “世界和平这种,现在这个时候就免了吧。或者你不想对我说的话,悄悄写在纸条上也可以的哦。” 他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需要哦。因为我的角色是圣诞老人嘛。圣诞老人是拿不到礼物的吧?可以提要求的只有得到礼物的那一方。所以你看,孔拉德,这可是个好机会,说说看嘛。” 维拉卿闭上了嘴,抬起下巴,沉思了片刻。然后像是刚想到似地表情豁然开朗。 “草皮吧。”(录入注:原文为「芝」(草皮),在日语中其读音「しば」与「柴」、「死马」、「siva」(湿婆,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相同,有利当时只是用听的,一时脑中蹦出无数可能,无法确定是哪个,所以下文会发出疑问词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唉?” “我想在球场的外野铺上一层草皮。虽然有耐寒的品种,不过因为培植地很远导致运输费用抬高了很多呢。因为觉得浪费就一直没说出口,不过难得圣诞节,就给我那个吧……” “草皮!?孔拉德,给我等等……” “请给我那个” 维拉卿操着一脸不容分说的笑脸如此告诉他。 “可以吧” 甚至不是疑问句。(录入注:原文「いいですよね」这种情况下一般是作征询意见的疑问语气,但孔拉德用的“不是疑问句”。可见当时的情形了。) 隔天,真魔国国营球场的外野全面铺上了青翠的草皮。虽然其它人都没有拘泥过名称,然而不知为什么,只有有利意气用事地用“孔拉德绿”啊“维拉卿球场”之类糗到死的名字来称呼那片草地。 (end) 1 第0天,睁开眼睛。 第0天,让牠喝山羊奶。那是动物小贝比在喝的。 第0天,艾妮西娜不屑地说:「动物小贝比就算不搀扶,也有能力自己走路。」我回她一句:「扶着牠有什么不对?」可是她的回答「这是过度保护。」让我一时语塞。 「动物原本就有生存的本能与习性。只要安静仔细观察,就会模彷父母的动作走路。要是你不耐心等待,硬是要揠苗助长,只会浪费天生的能力。」 于是我问她,像这种身边没有父母能够教养的小贝比该怎么办。艾妮西娜以一副什么都懂的样模说道:「你自己教不就得了。」 于是我在柔软的小猫前面,用尽全心全力表演猫走路的动作给牠看。 被肯拉特看到了。 1 没错,动物具备生存的本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活着就会设法呼吸──我也一样。还没等到视野恢复正常,我的嘴巴跟鼻子就立刻拼命呼吸。 氧气跟咸水同时刺激舌头,鼻子里面感觉得到刺痛,就好像在充满氯气的游泳池潜水失败。只是虽然可以呼吸,但是好像有人从后面揪住我的衣领,因此紧缩的喉咙好痛苦。 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我掉到海里了。 我跟村田一起落入忽然出现在海浪之间的蓝黑色漩涡。 虽然差一点溺水,不过我好像紧紧抱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的重要友人。然而我抱在怀里的友人身体倒是一直在跳动。 「嗯──村田撑着点,你受的伤很轻。」 否则他不可能这么有活力,而且不停跳动。 嗯?不停跳动?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睁开眼睛。我没有畏畏缩缩,而且用力到几乎快发出「啪擦!」的声音。只不过耀眼的阳光与海水把我的眼睛刺得好痛。 银色的肌肤和又细又整齐的网眼图案顿时出现在我眼前。 我小心翼翼抱住的不是村田,而是一尾大鲣鱼。 「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抱着鲣鱼!?」 「唔……虽然我戴眼镜,但是我不是中岛(注:日本漫画家长谷川町子的长寿漫画《サザエさん》里的角色。与矶野鲣鱼是好朋友)哟……」 我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被固定的头部无法顺利转动。即使想挥动双脚,不管前后都动弹不得。而且手脚明明动不了,整个身体却在摇摇晃晃。我才想说怎么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才发现我们被渔网缠住,而且被吊在半空中,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除了被我紧紧抱住的鲣鱼,我的前后左右、脑袋与肚子都贴在银色鱼鳞上。总而言之,我们跟鱼群一起陷在渔夫的网子里。 我们置身吊在渔船正上方的渔网里,俯瞰下方的渔夫,不过他们却因为难得的大丰收而笑得合不拢嘴。 十六年来心里只有棒球的我,虽然有过击出界外球卡在球网的经验,却不曾有过自己卡在渔网里的经验。不,等一下!我好像曾经被胜利用捕虫网网住,不过那终究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 但是像这样跟着鱼一起待在网里被渔夫们往上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经验。应该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再有这种体验。 「啊~~伤脑筋,要是被哥哥知道,绝对会被他瞧不起的……他一定会笑我是『人类翻车鱼』。」 「翻车鱼是温和的鱼类,就算发现鱼网也无法避开而被捕──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紧紧抱着鲣鱼?」 「你还问我为什么?」 我的双手直到现在还抱着海鲜。 不过我会抱得这么紧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我肚子饿,而是我绝不能跟村田失散。 我跟村田一起从航行中的魔族船上跳进星际之旅的入口。虽然早已习惯这样来来去去,但是星际之旅终究是前往异世界的旅行。或许必须询问乌莉凯或艾尼西娜小姐才会知道什么组合跟机关会让我们飞不到一样的世界。 而且以我的情况来说,也没有任何优秀的机器人型飞行员或护卫战斗机。加上我们是在魔力的牵引之下,在不是地球也不是真魔国的空间移动,如果跟伙伴失散可是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 所以我必须紧紧抓住他!当我们被激烈的水流吞噬时,我立刻产生那种想法。 更何况我还没打算回去,可是在旁边的沃尔夫拉姆从后面把我们推下海,就算不是自发性的行动,最后依然朝着蓝黑色的漩涡落下。 正如同沃尔夫拉姆所说,我知道这是他出自一片好心的行动。大概是希望我能回地球安心睡、吃老妈做的晚餐,好好充电休息过后再来真魔国。可是结果…… 「很明显,这里不是日本。」 「好像是呢。」 虽然那家伙下定决心推我们一把,事后若是知道我们没有回去地球,希望他不会因此感到内咎。 我们就像在丛林里中了圈套高挂树上的动物,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与日本人相差甚远的人们在下面指指点点。他们的头发有棕色、红棕色、红色,甚至有人是金发。至于渔夫久经日晒的皮肤,与其说是小麦色,倒不如说是红铜色。 虽然我们巴不得这里是地球,不过那个愿望似乎很难实现。证据就是我听得懂他们讲的话。如果这里是地球的义或法国,撇开村田不说,我应该听不懂他们讲的话。 不过刚开始非常惊讶的他们,现在变成一副气愤难平的表情,还异口同声地说些「不管怎么都太过分了」、「这是妨碍捕鱼」什么的,而且越说越激动。「妨碍守备」或「妨碍跑垒」我倒很常听到,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妨碍捕鱼」。 话虽如此,辛辛苦苦撤的网里缠住无法做成生鱼片或是拿来盐烤的东西,不管哪个世界的渔夫都会感到失望吧。很抱歉你们今天的渔获是高中男生。 「伤脑筋~~要是他们针对渔获跟鱼网提出损害赔偿怎么办?用『我听不懂你们说的话』的理由又行不通。」 「现在不应该担心那种问题。」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魅力十足的重低音,害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古恩达!」 那是十分相似的魔族三兄弟长男,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他很喜欢板东海豚的钥匙圈,但是我不确定他是否喜欢活鲣鱼。那个古恩达用他的大手从后面紧紧揪住我的衣领,难怪我会有时呼吸困难的感觉。 「为、为什么古恩达会在这里?」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 当我勉强转动僵硬的肌肉回头,发现皱起眉头的冯波尔特鲁卿也缠在鱼网里。虽然型男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帅,但是海藻缠在额头这点就扣了不少分。就算改用超级正面的说法,也很像喝醉酒的上班族。 「看到国王……以及上人落海,有哪个笨蛋会杵在原地不采取任何行动?因此我毫不犹豫跳下海,打算抓到你们……」 「结果却被惊人的水流卷进去?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连累?」 「嗯──其中的原因很复杂。」 「我来说明吧!」 村田兴奋地说道。我很开心你这么有精神,但是现在我们可是处于「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状况,拜托你饶了我。至于渔夫们似乎已经放弃今日的渔获量,开始把船开回港口,因此状况比刚才还要不稳。 「我们是在傍晚时分落海的吧?」 「对。」 「现在却是大白天。你们看,太阳高挂在天空。」 他把手举到脸旁边,指着头上的太阳说道: 「对吧?这表示有时差,所以我们不在原来的地点附近。除非我们一起失去意识,在海上漂流一整 晚。」 从傍晚到隔天太阳高挂天空这段期间,我们三个人都在海里昏迷不醒──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有这种情况。撇开身为外行人的我跟村田,古恩达可是优秀的武人,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 「结论是虽然我们准备回到地球,可是似乎遇到什么阻碍,结果连冯波尔特鲁卿也跟着我们一起来到真魔国所在世界的远方。」 「不过,你所谓的『什么阻碍』……」 古恩达轻声清了一下喉咙: 「……该不会是我吧?」 「啊~~我觉得应该不是你──」 村田把贴在脸颊的褐藻剥下来,还咬了一口看起来很咸的边缘: 「虽然只是推测,不过说不定是真王搞的鬼。我觉得他很可能会干这种事。」 「咦!?」 低沉的声音与标准声调的声音瞬间迭在一起。虽然我感到很讶异,想不到冯波尔特鲁卿也十分惊讶。 说到真王,他对魔族而言可是近乎神的存在。 怎么办?在未来的人生可能长久往来的友人,竟然说他听过神的声音。因为他是个聪明的家伙,就算世界毁灭或是遭到威胁,都不可能被诡异的宗教欺骗。 此时怀里的鲣鱼似乎同意我的想法,不停跳来跳去。 可是古恩达比我还早对这件事表示兴趣: 「你们说过话!?你跟真王陛下!?」 「嗯──我也不知道该说是说过话还是见过面。」 「你们见过面!?」 他越讲越扯了,这下子怎么办?竟然说他跟神见过面?于是我拍拍友人的肩膀: 「村田,那种事情最好不要跟别人说。因为大家都认为神是遥不可及的。」 「你不需要面色凝重地给我忠告,我不会卖给八挂报纸的。」 那么危险的八挂,现在连「东京体育报」都不登了吧。 「你说你跟神见过面──会不会吓得提心吊胆啊──?」 「拜托!涩谷,他又不是幽灵。」 古恩达真是可怜,这似乎在考验他过去的信仰。而且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口中念念有词:「想不到除了言赐巫女,其它人也能听到真王陛下的声音。」如今的我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相信村田说的话。 「真可怜,魔族对真王抱持过高的梦想与希望。」 「这也难怪,真王陛下在真魔国的地位和神一样。就像比利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样……咦,是比利吗?还是薜高?马拉度纳?」 「是碧根鲍华(注:德国足球选手franzantonbebaue,有足球皇帝之称)!」 困住我们的渔网斜向摇摆。好像是渔船即将进港的关系,因此转舵的角度很大。 「总之我在不久以前曾经见过真王,只是很难用物理方式说明。」 「拜托你不要用物理方式说明,我对理科很头痛。」 「我看你对理科和文科都不擅长,根本就是四肢发达。」 村田为了让我能够理解,用小学高年级指定书籍读书感想的方式告诉我。 金字塔之谜与盒子的秘密。 戴着眼镜的冒险家村田健,透过空间跳跃的方式从地球的日本来到金字塔内部。他是利用盒子的碎片与盒子本体互相吸引的原理。可是在那个时候,村田健并不是直接跳跃空间抵达金字塔。 「村田,我觉得对小学六年级可以用稍微难一点的说法。」 「在旅途之中,我被拉到他所处的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真王陛下不是死了吗?」 「他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他利用自己本身的力量创造一个特殊的空间,以灵体的方式存在于那里。」 「那么果然是幽灵……」 「不是,幽灵没有推动世界流向的力量。」 「不然你所谓的灵体又是怎么推动世界?」 「他会传话给巫女,让国民照他的话去做,或是利用魔力妨碍某人的行动。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根据村田的推测,我们之所以无法成功回去地球,并不是因为古恩达跟着下海的关系,而是真王陛下的灵体利用魔力阻止我们回去……可是那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真王陛下不希望我回地球吗?」 村田度数有点不准的眼镜闪过一道光芒,以正经的语气说道: 「或许吧,那家伙好像在打什么歪主意。」 「喂喂喂,不要只凭感觉就随便怀疑神一般的人。」 「如果真要那么说,只凭感觉就认为他是神的你,又该怎么解释?」 「唔、嗯──」 他说得没错。 「这是我记忆中某人说的话:『最好不要过度把真王陛下神格化。』他很擅长战斗,虽然非常热爱魔族,却是个没有掌握一切就不满足的男人。像是名誉、权力……还有武力。像他那么庸俗的人物,怎么可能是神?」 「这么听来倒是不太像。」 「而且他的领袖魅力也很麻烦。」 「你觉得麻烦!因为他是伟大的国王而且跟神同等级,有领袖魅力当然是件好事!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像我就因为那方面不足而伤透脑筋。」 「就是因为他的领袖魅力大过现任魔王才麻烦。」 平常活泼的友人给我一记当头棒喝,害我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跟真王实际见面的人,说的话的确很有分量。虽然不晓得他是藉由什么途径前往他栖息的场所,不过现在可是从冲水马桶通往异世界的时代,就算心想「来去古坟」却变成「欢迎来到我的心灵世界」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过比起领袖魅力,涩谷是靠热血与道义取胜,这样也不错吧?而且看得出来你没有什么心机。」 「……听起来好像在说我是个丝毫没有计算的捕手……」 如果我真的看起来像是对人生毫无计划,那么问题可就大了。任谁也不可能愿意跟随一个脑袋空空的国王。 「那有什么不好?看起来不会言行不一,最起码比那种为了个人兴趣而收集危险物品的家伙好上许多。」 「棒球卡不危险喔。」 「不是棒球卡,是盒子。」 一口气把话说完的村田用力叹息,一副「想不到连自家人都在耍白痴,这下子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的表情。 「你说的『盒子』是那个吗!?」 「没错。那家伙,也就是真王陛下正打算收集齐全所有禁忌之盒。虽然他办不到。」 「难不成真王陛下想把禁忌之盒!?」 对此感到十分困惑的冯波尔特鲁卿也不禁插嘴: 「真王陛下的想法,是打算把盒子全聚集在真魔国?」 「严格说起来,他想把它们放在身边,希望自己掌握所有盒子跟钥匙。因为他是个非得掌握一切才会甘心的男人。那些盒子说起来算是封印创主的事证,对真王来说就有如赞扬过去丰功伟业的奖杯。虽然那是不小心打开就会引发灾祸,在我们眼里是可怕又低级的纪念品,然而对他来说却是让人们感到颤栗的魅力玩具。他希望能让它们处于随时可以使用的状态,然后摆在自己身边。」 「收集?不会吧?」 友人想勉强挥手回应我的念念有词,但是因为手指勾到渔网而动不了: 「不是的,为了他的名誉我必须说明,他没有打算要使用那些盒子,那会让他很不爽。因为他希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是乌鲁莉凯什么也……」 没错。只要言赐巫女说出有如神一般的真王 陛下圣谕,真魔国上下全体应该都会听从那道命令。只要下令将四个盒子聚集在这个国家,就算心中充满疑问,应该也会听令照办。实际上他没有传达自己的意志,因此别说是下令收集,我甚至想把禁忌之盒埋葬起来。 「我猜他没有对言赐巫女提过这件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就是说对他本身而言,至少目前的状况出乎他的预期。」 「是他觉得人模拟想象中还快找到盒子吗?还是因为……」 可能是咽口水时连同空气也一起吞下,喉咙发出奇妙的声音。 「……我想把盒子丢掉的关系?」 「或许吧。我不知道,也可能不光是那个原因。」 村田轻轻摇头: 「可是你不需要照他的想法去做。」 渔船顺利进港,我听到船航过水面的沉重声响。这个声音引发我的想象──「孕育灾厄的盒子若是沉入海底,是否也会发出那种声音?」不过那只是船在码头下锚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还是要丢掉。 我一个人喃喃自语,对不在现场的真王陛下如此说道。 我要让那个沉入海底。 「你只要照自己所想的去做就行了。」 村田轻轻点头: 「可是如果要我给你建议,每个盒子都有它各自合适的『栖身之处』。」 「栖身之处?」 「嗯,可以说是安置的场所,也可以说是丢弃的场所。总之就是有能够让被封印的创主永远失去力量的地方。纵使眼前最好的因应措施是让它们沉入没有人碰触得到的海底,不过我最终还是希望埋葬在那些地方。」 「可是村田,你知道那些场所在哪里吗?」 「它们的名字里就有暗示。」 四个盒子的名称分别是「风止」、「地涯」、「冻土劫火」、「镜之水底」。 「我觉得都不存在。」 「我想也是。这世上没有风会停止的地方,如果这个世界的行星是圆的……应该不可能不是圆的……这样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地之尽头,也不可能有火焰熊熊燃烧的冻土。」 「况且变成镜子的不是水底,而是水面吧?没错,正因为是那四项要素不可能存在的地方,盒子才会失去力量。」 「这么说来,一定要找出来这些地方啰?」 「你放心,我心里已经有个底。」 村田看起来非常开心,不过古恩达一直没有说话。他这个人很聪明,经验也非常丰富,应该是在思考更后面的事。 「不过眼前的危险……」 友人瞇起眼镜镜片后方的眼睛: 「是你可爱的冯比雷费鲁特卿如果是钥匙。」 「沃尔夫拉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曾经说过不要让沃尔夫靠近那个盒子吧?」 「没错,我不是说过了?盒子的钥匙会分别显现在四个家族的某人身上。与其说是家族,倒不如说是近亲。因为也可能出现在母系血亲身上。」 「其中两把钥匙,分别在现在的伟拉一族跟波尔特鲁一族吗?」 听到古恩达忿忿不平的询问,村田反射性地回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曾经发生肯拉德的手臂事件,而且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因为其中一个盒子而失去眼睛。」 「没错,而且很遗憾的是这些人都很接近真正的钥匙,譬如说出生的时间只差几个小时。只要调查他的生日就知道了,不过很可惜的是……」 古恩达瞇着一只眼睛硬是挤出声音,彷佛是自己的脸被烧伤: 「因为魔族不重视生日,所以没有留下缜密的记录。」 「没错,那也算是不好的习惯喔!」 难得村田会用忿忿不平的语气说话。 「因此我们无法预知钥匙究竟是谁,掌握全部信息的只有善于计算的真王。如果有留下详细诞生记录的习惯,就可以藉由计算原本是钥匙的人去世之日,挑选出可能拥有那个人灵魂的孩子。」 「嗯?这么说来,当之前的灵魂持有者死去瞬间,下一个人就会再次利用那个灵魂?」 「原则上如果没有其它人刻意留住灵魂,就是那样。不过盒子若是没有任何动作,大部分被选为钥匙的人都会在不知道自己重要性的情况下过完一生。然后剩下来的两把钥匙的其中之一……」 「是比雷费鲁特的血脉对吧?」 古恩达皱起眉头: 「果然没错。」 「咦?这么说来你们三兄弟都是!?」 「冷静一点,涩谷。那只是表示拥有钥匙的人物诞生在一族之中,并非确定他们三兄弟都是钥匙。只不过很遗憾的,伟拉卿……似乎就是。」 我想起上次肯拉德的手臂「差点打开」其中一个禁忌之盒的事。 「不过就某种意义来说,幸亏他有自己是钥匙的自知之明。而且会尽量克制自己不要过于接近盒子,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控制创主的力量。」 「只是『或许』?」 「不然改成他能够好好控制吧。只要他当时还保持理性。」 「还要保持『理性』?」 不过置身在那么疯狂的威胁下,想必没有人能够把持住理性。 「卡罗利亚当时算是很好运,除了钥匙与盒子不同,钥匙本身也不完全,导致效果瞬间结束,所以损害只有那点程度。」 「没错,应该不对。但是你不是说过那如果是第一把钥匙,纵使效果不彰,对所有盒子还是有效吗?」 「我是说过。」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那样,启动机构很单纯。因为单纯的关系,才能稍微打开所有的门。但也只能打开一点点。加上那是钥匙持有者一只手臂,所以会在瞬间燃烧殆尽。不,并不是真的烧掉。不过你想想看,是左手臂。就以构成肉体的一部分来说,算是单纯又容易使用的地方不是吗?」 那么现在肯拉德行动自如的左手,到底是谁的? 用「谁的」好像很怪,毕竟别人的手臂本来就无法变成自己的。虽然太困难的事我不懂,但是如果没有用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进行移植,应该是办不到吧? 这么说来是义肢吗?还是利用方便的魔术运作的便利商品?可是肯拉德不会魔术,魔动装置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这样就找不出答案了,而且我也没办法问他。因为村田接下来的话让人听得心情很沉重。 「如果是手臂,就不用担心丧失性命。」 「难……」 我不得不先喘口气再继续说下去: 「难道说其它钥匙带有更严重的危险性吗?」 「没错。因为做了让它从灵魂、肉体还要关系密切的位启动的设定。或许用程序的方式解释,会比较浅显易懂。」 说明的村田可能也觉得痛苦,视线随着往下移: 「在制作第一把钥匙时,我们也有反省过。因此其它三把钥匙变得必须与灵魂、生命的关系更加密切才行。也因为那样,使得盒子与钥匙、钥匙与力量的关系变得更紧密,变成一把钥匙只对一个盒子产生反应。理论上在灾厄遭到释放的同时,也有可能加以控制。」 「那是你的灵魂之祖与真王做的。」 友人抬起面色凝重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彷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没错吧?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没有说错什么。没错,正如同你所说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灵魂……很久很久前的持有着干的呀~~」 村田的语尾之所以变 得奇怪,是因为网住我们的渔网剧烈晃动,我们的身体同时跟着移动的关系。浮在半空中再加上剧烈摇晃,过度的不稳定让我们不禁失声大叫。 「哇呀!哇哇哇!」 「啊哈哈──感觉好像变成夹娃娃机的奖品──!」 「那么最后一把钥匙呢?」 想不到古恩达这么冷静,即使处于这种状态仍然催促村田把话说下去。 「最后一把钥匙是谁?」 「最后一把钥匙?喔──是温克特!不过现在没必要担心,因为『镜之水底』不在这个世界!」 当村田以大喊的模样说完这句话,原本紧紧缠住我们的渔网下端忽然解开,于是三个人顺势飞在空中。虽然做好迎接下坠冲击的准备,但也不知道是幸与不幸,我们落在堆积如山的鱼上方,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全身沾满银色的鱼鳞与黏答答的黏液。 友人一面闭上一只眼睛,一面用手擦拭黏在镜片上的鱼鳞: 「它被送到地球去了。我的灵魂最初拥有者背叛了真王陛下。」 「背叛了真王陛下?」 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因为根据宰相兼我的教育官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的说法,村田灵魂的祖先大贤者与真王陛下不是感情很好吗? 他如果背叛真王陛下,那么事情岂不是很糟糕? 「他们的意见相左,加上两个人都很幼稚,所以演变成谁也不让谁的情况。」 「如果是那样倒无所谓。问题是你说与神互不相让的大人物很幼稚,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他们可是建立魔族国度的伟大人物。」 「没有那回事,他们两人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伟大。我是不知道后人怎么夸大事实,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太害怕。」 村田说完那些云特听了铁定会昏倒的话,然后用力甩甩头,有点长的头发顿时落下许多鱼鳞与水滴。 总之我们已经脱离渔网。我看了一眼古恩达,想知道他接下来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可是他却坐在鱼山里一动也不动,而且用食指压着比平常皱得更紧的眉头。 虽然他为了我这个菜鸟魔王伤透脑筋,不过我猜他早已习惯,所以应该是接触新来的地球人带给他过度刺激。这也难怪,毕竟他面对的这个小鬼头,竟然把信仰对象真王当成朋友一般对待。个性一向严谨的他铁定不知所措吧。 要是我再告诉他村田其实只有十六岁,不晓得他会有什么反应。虽然老是讲一些老掉牙的事,不过村田健本身的人生经验跟我一样只有十六年。 「哇──不过全身都是鱼腥味~~感觉好像猫食──」 「倒是村田,我想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 「真王长得很像沃尔夫拉姆吗?」 「长得像冯比雷费鲁特卿?这个嘛……该怎么说~~」 村田一副「你没头没脑问这是什么问题」的表情,摘下眼镜仔细思考。对我来说,只是希望先知道他是带给别人什么感觉的人,以便哪天见面时有所准备。不过这还不是因为你刚才一句「不要太害怕」的关系。 「我觉得冯比雷费鲁特卿长得比他可爱多了──」 「是吗?」 最起码少了长得太过美少年,因此让我感到畏缩的危险性。 2 2 真魔国魔王居住爬城堡血盟城里,有着魔族伟大的始祖真王陛下与经常在他身边给予支持的大贤者巨幅肖像画。 一个有着闪闪发亮的金色头发,用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睛凝视前方;另一个则是漆黑的头发披在肩上,用一样是黑色的知性眼睛,骄傲地凝视人民与自己的国王……这样的注释虽然吸引后世的美术评论家,但是真实情况不明。 毕竟这幅画是在大贤者从真魔国消失踪影,真王陛下也自行离开世界,封闭在真王庙的很久以后,甚至城内没有人见过真王龙颜之时完成的。 而且更不幸的是真王抱持「肖像画这种东西等死了再画」的想法,因此参考数据只有几张素描而已。据说宫廷只提供几张素描,便要求画家画出再也没机会见面的国王。 当时的宫廷画家艾蒂安为此伤透脑筋,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伤透脑筋的他最后想到──「把曾经亲眼见过真王陛下的人找来,询问他们真王陛下的外表。或许把所有仆人叫过来,大概会有十个人派得上用场。」的作战计划。 这就是后来称之为「蒙太奇」的手法。 于是画家把辞去城内工作返乡的老人一一叫来,询问他们真王陛下的长相。但是那些过去的仆人,在二十四个人之中只有一个帮得上忙。 「蒙太奇」很快地面临变更的地步。失望的艾蒂安离开血盟城并潜入地下。 不过他并非隐居地下的画家。他可是只要要求合理且酬劳优渥,叫他画多少幅画都无所谓的狂徒,不仅能够把不可能变成可能,还能完成巨幅肖像画的人。于是他马上开始询问唯一有用的前仆人。 这个嘛~~真王的眉毛带有男子气概又很威风,不大也不小的眼睛是蓝色的,睫毛与头发一样是金色,不长也不短。艾蒂安依照老人的证词,不断调整真王脸部位置。 伤脑筋,五官变得很不自然。 于是他召集全国的金发年轻人,每次叫几个人站在墙壁前面,再叫老人从隔壁房间的窗户看那些人。 「我觉得第一三四号跟第七五九号很像。」 想不到老爷爷的记忆力很不错。 「然后二八0号、四二二号长得很像,只有眼睛的颜色不一样。」 而且连细节都观察得很清楚。 「十五号的胸部很棒啊。」 看样子他还老当益壮。 多亏这个计划成功,让艾蒂安掌握到真王的大致长相,剩下的只能靠艺术家的想象力弥补。而且大贤者因为找不到头发与眼睛颜色相同的人,所以有九成是画家的想象。 据说宫廷画家完成画作时曾经大喊:「幸亏我萌黑发!」然后从楼梯摔下来。 就这样,靠着一名宫廷画家的努力与妄想,真王陛下与大贤者大人的肖像画终于完成。撇开像或不像,挂在墙上的作品大受好评,真魔国的国民对他更是赞不绝口。不仅称赞他这次表现得很好,还支付他一辈子不愁吃穿的酬劳。 毕竟他是大胆挑战不合情理的肖像画,值得信赖又神出鬼没的特攻画家艾蒂安。想要画彩色肖像画时,随时可以找他。 可惜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尼西娜当时尚未誔生。要是她听到这个企划,或许会马上开发魔动念力拍照装置吧。 尽管宫廷特攻画家有过苦恼的日子,这段真王陛下肖像画的制作秘辛还是不能够公开。 当时的宰相顾虑到大家若是知道真王陛下难得一见的尊容,是靠着两名贵族与两名庶民,以及一名服装错乱者画出来的,人民应该会很失望,因此对所有相关人员下达封口令。 后来经过几千年,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个内幕。 现在只有在血盟城工作的人们,以及获准进入参观的狗与少年在抬头仰望画作时,会发出「真的好美好威风」或是「怎么突然觉得好困」等赞叹。 偶尔还有人说这幅杰作上面的真王跟某个人长得很像。像是休匹兹梵谷、比雷费鲁特等人的名字常常被列举出来,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 「嗯……」 真王陛下的肖像画虽然摆在血盟城里,传说中与真王长得很像的沃尔夫拉姆还在海上。他以白晢的手指抵住细致的下巴,在塞兹莫亚率领的「海上朋友号」的船头上烦恼不已。 「这么说来,哥哥去了有利成长的世界……」 「那个旋转现象一定是陛下移动的入口,绝对没错!否则士兵也马上跳下海,怎么找不到他们本人,也找不到衣服或眼镜呢?而且那个漩涡!一吞噬他们三个人就马上消失,想必是在等待陛下跳下去。」 而且自己与别人都认为他萌双黑的冯克莱斯特卿云特也在一起: 「你就是那么认为才会从后面把陛下推下海吧。如果不是……」 号称当代超级型男脸上写着「我想揍你」但是沃尔夫拉姆没有在意。云特的铁拳制裁跟哥哥的「那个」相比,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倒是他很担心为了追赶有利与村田而跟着跳下海的古恩达。该不会真的跟他们一起到了地球吧? 「天啊──怎么会这样!沃尔夫拉姆,当初你推下海的为什么是古恩达而不是我!?」 「我没有推哥哥,他是自己跳下去的。你如果那么想去,当时怎么不自己跳下去?」 「我怎么可以跳下去,当时我还抱着古恩达托我照顾的克里耶。」 云特不服气地仰望天花板,脸旁的头发轻轻落在脸颊上。他的举动虽然幼稚,这个动作还是十分美丽。 「我不能放弃职务自行跳海。但如果是事故,如果是事故……」 「如果是事故你会怎么样?难道你就要擅离职守吗?」 云特没有回答年轻军人正经八百的问题,若无其事地自说自话: 「好想看看陛下成长的世界喔──好想去陛下成长的…『地玉』。」 当然这时候也没有人会去注意他记错名这件事。 「你应该也想跟去看看吧,沃尔夫拉姆?」 「我倒是还好。」 「你又来了,老是这么嘴硬。」 「我没有嘴硬,我真的没想过要去有利成长的世界。」 「有时候可以不必这么逞强哟,沃尔夫拉姆。」 云特自以为是地露出「刚才的你明明还像们闹别扭的小鬼头」的眼神。 照理说一向任性的沃尔夫拉姆,此时差不多该要发飙了。但是现在的他双手抱胸挺直背脊,不仅摆出理所当然的态度,还以充满自信的模样反驳: 「我没有硬撑!对有利与我来说,无论他在什么世界成长,都不会改变真魔国才是最棒的地方这个事实!」 这下子就连一向能说善道的云特都没办法多说什么。 「再也找不到比这里还要棒的国家了,我相信有利也是那么认为。只要他的身体熟悉之后,应该会希望一直待在这里吧?」 原本不知道该不该把「爱国心是什么?」纳入基础教育教科书的宰相,不知不觉拍着膝盖表示:「就是这个!」但是建议的人竟然是沃尔夫拉姆,不禁让他有些不甘心。 而且内心为何会有这种悸动?是嫉妒?当教师的好处?亦或是爱情?如果是第三个就惨了,他连忙清了一下喉咙,故做镇定: 「如此典范的发言真是不错啊,沃尔夫拉姆。」 「什么啊?喂,你想做什么?」 云特把右手贴在沃尔夫拉姆的脸颊,左手贴上自己的腹部。虽然他很想问为什么要跟腹部比较,不过这比用肛门测量健康士兵体温的吉赛拉好上许多。 即使一样是哺乳类,但是人类不是猫 狗。就算很能忍痛的军人们也会默默流下眼泪。 「嗯~~没有发烧。」 「真没礼貌!」 「因为你讲了太过典范的话,害我有些不安。太奇怪了,你明明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孩子,难不成在远征的途中发生什么事……啊!」 好像想到什么事的云特在手被挥开以前,把右手伸进沃尔夫拉姆的胸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出一团灰色的物体。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是大小和手掌差不多的方形物体,乃是用百分之百毛发的护身符。 那是让沃尔夫拉姆的魔力无效化,在充满法力的神族土地也不会有气无力的「云特的守护」。不过有点湿湿的,彷佛还散发海岸的味道,效果更加令人期待。 「啊!喂、那个还我!还给偶啦──!」 「果然是这个的关系!?」 沃尔夫拉姆连忙从云特的手里把护身符抢回来。 「你透过那个『云特的守护』把我的品性跟知性到你身上对不对!?所以你才能不断说出这么模范又有男子气概的话。」 「不是,不是的!即使不靠这种东西,我也会涨大!」 「不然你怎么不还给我?而且你那个大舌头的大毛病怎么又犯了?」 「那、那是……总之这个护身符!我要借用到回真魔国为止!」 当初的他明明很讨厌,自从佩带这个守护袋之后,晕船的老毛病也跟着慢慢消除。如果是少有摇晃的大型船舰,已经能安心搭乘不会晕船。想不到这种湿答答又恶心的袋子竟然能代替晕船药,虽然觉得有些丢脸,不过舒适的船上旅行果然是最好的。 但是沃尔夫拉姆有些不安地心想:「等一下!」 如果云特说的话属实,而且自己被有利指出的成长也是靠着这个恶心的袋子……要是把这个还给云特,会不会变回母亲口中「你只要永远保持原来的样子就好」的状态呢? 但是沃尔夫拉姆心中的犹豫,被打开房门的人打断。 「你们两个!」 像是老师责备孩子的口吻。 来者是云特的养女也是优秀的医疗从业人员,鬼上士冯克莱斯特卿吉赛拉。今天她不用面对臭男人,所以处于笑咪咪的白衣魔族状态。 她一副很想说「真受不了这些人」的样子,刻意扬起眉毛: 「云特阁下,把一度送人的东西要回来,实在不是一个年长者应该做的事哟。还有沃尔夫拉姆阁下也是。」 略显苍白的手指抓住两人的手,将原本位在他们头上的袋子从两人之间拉开,吉赛拉将毛发四处飞放的恶心护身符放在床上: 「请不要为了这种百分之百纯毛的东西争吵。」 「吉赛拉,妳要叫我养父。」 「现在不是两人独处,更何况我们正在执勤,阁下。话说回来,让克里耶给众人观赏的是你们两人的主意吧?」 「我们哪有让众人观赏……」 「开放病房跟那么做有什么不一样?」 只有云特的高等魔术能够处理古恩达拜托的克里耶约扎克。 在船来到公海的同时,他让自我生命活动快要停止的约扎克处于假死状态,总算让他安定下来。 只不过当时房间里只有约扎克跟云特两人,而且大家说好绝对不会偷看,于是在只听到怪声(恐怕是云特发出来的),搥胸顿足的声音(恐怕是云特发出来的)以及啜泣声(恐怕是云特发出来的)的情况下,吉赛拉跟沃尔夫拉姆、身为舰长的塞兹莫亚,还有万事通兼云特专员的达卡斯克斯都被请到外面。 不是很宽敞的船舱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只有在窗外窥视的星星知道。两名大男人进行的不祥神秘仪式一直持续到月亮高挂天空。 体力耗尽的云特终于出现在门后。 他的眼睛满是血丝、头发散乱,两颊还留着被甩耳光的鲜红痕迹。 难不成是他自己打的?大家心里虽然都有同样的想法,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就连吉赛拉都不禁怀疑自己的养父并非魔术专家,而是咒术专家。 总而言之,他让顺利进入假死状态的约扎克躺在塞满冰块的木箱里。这是把他交给艾妮西娜以前必须经历的辛苦过程。精通毒物与魔术的艾妮西娜一定能够找到让变成行尸走肉的克里耶约扎克醒来的方法。 因为木箱与冰块原本都是放在粮食储藏库的东西,因此难免会有鱼腥味跟血腥味,因此约扎克的身体满是腥味。幸亏他不是素食主义者,不过云特觉得对不起自己,因此让他稍微露出脸来。 虽说是临时准备的东西,不过把他放进装鱼的木箱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如果他会作梦,大概只能选择与鱼人幽会的梦吧。 为了致上最起码的歉意,于是云特试着在冷冻室布置让他开心的粉红色灯光。 没想到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即使比不上阿达尔贝鲁特,约扎克终究有着有利陛下羡慕的上臂二头肌,幽静的气氛让他宛如童话里的「睡猛男」呢! 要是本人醒来,一定很希望让周遭看到自己被美丽灯光照耀的模样吧。一想到这里,云特便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同时心想:「当夜幕低垂,照在甲板上的粉红色灯光一定很美。」 但是发现这件事而跑来的吉赛拉一进房间就皱起眉头: 心想「怎么会有那种近郊酒吧即将表演全裸透的气氛!?」甚至觉得自己被骗了。 「公开展示昏睡状态的病人,是很没有常识的做法。」 「我想粉红色的灯光这么美,或许克里耶希望让大家看。」 「你说那个低级的灯光?」 马上就被吐糟──那可是冯克莱斯特卿使尽全力布置的。 「我已经把房门锁起来了。只不过与其让众人观赏,为什么不用高速艇尽快把他送回真魔国呢?」 「假死状态的身体不能受到冲击。要是因为高速艇的震动受伤,会降低身体的价值。」 「如果需要那么慎重对待,阁下为什么不待在他身边?」 此时的沃尔夫拉姆只能目瞪口呆看关系对调的女儿对养父说教。即使是自己尊敬的养父,身为医疗从业人员的吉赛拉实在无法容许他的行为。 虽然无法判定是云特的魔术治愈,或者是使用咒术,至少站在医疗从业人员的立场,吉赛拉似乎感到很愤慨: 「当阁下是雪云太时,古恩达阁下也是一直守在旁边。甚至把雪兔摆在重要部位。」 「难道妳要我那样做?」 「我已经在克里耶的胯下摆上天鹅冰雕。」 吉赛拉说得斩钉截铁。虽然光听都觉得冷,不过沃尔夫拉姆在心里悄悄决定等一下绝对要去看看。 「可是吉赛拉,我们除了约扎克以外,还有其它重要工作。」 「什么工作?」 云特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下房间角落。那里摆了一个用布盖起来的四角形物体。吉赛拉见状忍不住摀住嘴巴、屏住气息: 「难不成这个是……」 「就是那个。」 淡蓝色的布盖着比棺材短一点的长方形盒子,不过深度却有棺材的一点五倍。大小尺寸顶多两个有力气的大人就能够轻松搬运。尽管没有对外公开,还是觉得它在房里散发不祥的气氛。 那是四个禁忌盒子之一,从圣砂国带出来的「冻土劫火」。 「它在船上!?不是摆在另一艘船的船舱吗?」 「没错,就在护卫舰的船底。但是不能一直摆在那里。」 「为什么?」 「因为必须做个决定。」 看着盒子并且距离五步以上的沃尔 夫拉姆开口,云特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陛下希望让这个盒子沉入海里。对吧,沃尔夫拉姆? 「是的,没错。」 「我个人觉得『风止』现在安置在真魔国,所以这个『冻土劫火』也安全摆在看得见看得见的地方会比较放心。但是……」 「但是有利说不希望把它带进真魔国,而且村……上人也赞成那么做。」 「想不到上人也那么认为?既然伟大的上人都那么说,可见就应该那么做……但是就算要让它沉入海里,要还在这片海洋的哪个地方也是问题。」 「他说不希望再有人捡到它,所以要在渔船不会经过的地方。」 「是啊,要是被渔网捞起来就伤脑筋了。」 当然此时的吉赛拉不知道身在远方海洋的三人,现在正被渔网网住。 「即使如此,也不能把它丢弃在与真魔国毫无关系的外海。更何况哪一天如果想要拿回盒子,不知道沉没位置也不行。因此一定要有个确切目标,能够测量经纬度的地点。」 「可是阁下,您觉得陛下可能再次使用曾经丢弃的盒子吗?」 「说得也是。」 云特把脸旁的头发拨回耳后,露出紫罗兰色的眼睛。 正当他们认真讨论盒子的丢弃位置时,沃尔夫拉姆的脑袋角落正用没办法正确思考的部分发呆。 紫罗兰色的眼睛振示传承魔力高强的湖畔族血统。魔力……话说回来自己遭到封印的魔力,或许因为取下护身符的关系而回到身上了?只不过自己完全感受不到那种变化……现在也没有突然晕船的感觉…… 沃尔夫拉姆突然感到呼吸困难,于是设法做吞噬的动作,但是喉咙却好像有东西塞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什……」 靠在墙上的他慢慢举起原本叉在胸前的手,指尖稳稳地朝盒子移动。他的脚底发麻,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静止不动还是在行走。 吉赛拉表情讶异地看着他: 「阁下?」 沃尔夫拉姆硬是挤出声音开口: 「大家都叫我不要接近,叫我千万不要触碰那个盒子。但是……」 「沃尔夫拉姆,你怎么了?」 「有利要我不准碰它,这是为什么?」 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命令,但是四肢彷佛受到压迫一般感到痲痹,开始颤抖的指尖依然听从大脑的命令。他先用右手指尖触碰覆盖盒子的布,感受到传到心脏的痲痹感受。 「为什么我不能碰这个盒子?」 「你自己不是说因为你有可能是钥匙吗?而且陛下与上人也是这么表示。」 「没错。」 沃尔夫拉姆慎重地再次确认。 我被谁操控了吗?不,自己的身体没有违反脑中想法,我是顺从自己的命令行动,我是活着的。 「但是如果我是钥匙,应该更能够安全处理盒子,不是吗?」 「但是陛下宁可选择舍弃,也不愿把它活用在其它方面?」 「活用?没错,应该加以活用才对。」 原本五步的距离已经剩下半步。现在的他正抱着「冻土劫火」,随时都能解放它。 「我应该反对的。当有利说要把它丢掉时,我应该极力反对。」 因为这个禁忌之盒的一部分是…… 「沃尔夫拉姆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 「……唔咕!」 发出喝多麦芽酒的声音之后,沃尔夫拉姆的身体开始移动。他被一股可怕的力量推到盒子旁边的墙壁。 吉赛拉原本打算揪住他的胸口,最后却变成锁喉的动作。压制沃尔夫拉姆的右手套着直至手肘的手套,手套上面满是浓密的硬毛,看起来相当恶心。 不过人称鬼上士的她虽然太阳穴冒汗,脸上却露出大胆的笑容: 「呼、想不到毒女硬塞给我的便利道具会在这种时候大派上用场。」 「吉、吉赛拉?妳那只手、那个毛茸茸的手套是……」 反倒是她的养父云特显得惊慌失措。 上士的右手已经化为山中野兽的前肢。 「依照艾妮西娜的说法,这是『只要戴上这个,无论老板娘的力量多么微弱,生意都会兴隆』的诡异产品,产品名称叫『呜呼连熊的手掌也想借』,我自己简称『熊掌』。」 没想到名称缩短之后反而变得正常,但是她注意的是其它地方。因为她想起艾妮西娜把这个便利魔动道具塞给自己的情景。那个个子娇小但是态度狂妄的毒女说过: 「这是为了天生手臂纤细的女性与懦弱的男性所开发的东西,但是像妳这种有时候要独自搬运重物的大小姐军人,或许也会需要这个『呜呼连熊的手掌也想借』。」 「呵呵呵,什么大小姐军人!是在说谁──在说谁啊!」 背部贴在墙上的沃尔夫拉姆身体不断上升。用有利陛下成长之地的国技形容,算是处于完美的喉轮(注:相扑里的招式。用手压制对方的喉咙)。 「喝啊──!」 「妳把我举太高了啦,吉赛拉!放手,快放开我──!」 再这样下去沃尔夫拉姆很可能会窒息。 但是快要失去理性思考能力的沃尔夫拉姆也毫不逊色,紧紧握住吉赛拉的手腕与手套,毫不留情地加以扭转。 「唔!」 吉赛拉咬紧牙关没有发出惨叫,并且转身设法挣脱加诸在手腕的力量。当下虽然得以保护手腕,不过却让沃尔夫拉姆得到自由,原本浮在空中的双脚也落到地上。如此一来熊掌已经失去作用。 「我是不是亲眼目睹了艾妮西娜魔动道具遭到破解的瞬间?」 云特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呆立在原地怀抱见证世纪重要瞬间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养女与沃尔夫拉姆缠斗。后来是听到某人的斥责才恢复理智,觉得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 「你还有心情站在一旁凉快!」 「啥?」 那个严厉的低沉口吻是从膝盖旁边传来。 「你这个懦夫!再不阻止那家伙,盒子不仅会打开,创主还会遭到解放!就算那样也没关系吗?」 这个语气非常狂妄,而且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就算抬头环顾上方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别杵着不动!快把我、把这个潮湿的袋子挂回那家伙的脖子上!」 「我?袋子?」 就在此时,云特发现一件可怕的事。这个格外狂妄又有威严的声音,是从自己用头发织成的护身符传来。 「难、难不成有生命寄宿在我制作的『云特的守护』里……」 「你还有闲工夫想那个愚蠢的问题?快看那家伙,把袋子挂回他脖子上!」 把吉赛拉推到一旁的沃尔夫拉姆伸出双手,准备触碰那个盒子。没时间犹豫了!于是云特抓起百分之百纯毛的袋子,三步拼成一步接近。 然后用几乎发出「啪哒!」声响的气势,将护身符的绳子挂在沃尔夫拉姆的脖子上。 他的眉头瞬间紧皱、嘴唇扭曲、表情变得十分悲伤,还摆出惨叫的姿势。 「……呼。」 但是云特跟吉赛拉都没有听到沃尔夫拉姆的惨叫。情况也跟他们预测的完全相反,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进展。 介入盒子与沃尔夫拉姆身体之间的护身符以强大的力量将沃尔夫拉姆弹开。虽然他倒在地上,但是幸运地因此离开禁忌之盒。现在不管他把手伸得多长都构不到盒子。 然后他们目睹更加不可思议的现象。 从手掌大小的袋口,开始冒出金色的毛。 这个看 起来很不吉利的袋子是百分之百纯毛制成,由于编织手法不够纯熟,因此有许多地方的毛发显得松散。不过主要材料的云特毛发是灰色,没有任何地方是金色。 既然这样,为什么袋子里会冒出金毛? 「怎么会这样……」 撇开平常反应极为夸张的云特不说,三人眼前出现了连一向勇敢的吉赛拉都不禁屏息的景象──不过她的手上还戴着硬毛手套。 从沃尔夫拉姆脖子上的袋口冒出来的不只金毛,而是人头。不,现在还不到冒出来的阶段。头顶之后是额头,接着是头发有点凌乱的后脑勺,然后是脸。如果露出眉毛,应该很快就会看到眼睛跟耳朵。 不过这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 接下来出现的是手指。手指指尖抓住袋子边缘,一下子就把袋口拉开。 袋口已经濒临极限,神奇的是它居然没有撑破。袋口同时还在张大,从超越极限的袋子伸出男人的手臂,同时还有手肘与肩膀──那是一只肌肉经过锻炼的右手手臂。 两个大男人发出惨叫,人称鬼上士的女性一脸苍白。 面对这样的状况既没有大叫也没有腿软,看来吉赛拉的胆量还比较大。至于沃尔夫拉姆已经说不出话来,同时口味白沬,眼看就快昏倒在地。 这也难怪,毕竟自己一直戴在脖子上的袋子里,如今冒出人头与一只手臂。 「天啊──!从袋子……从袋子里冒出一个人──!!」 「冷静一点!请冷静一点,养父大人!从袋子里冒出人来并不是什么稀的事。不久前古蕾塔小姐不就从古恩达阁下的腹袋中跑出来吗!」 那个跟这个是两回事。 「妳、妳说得没错,吉赛拉。这在魔术也很常出现,是常见的手法。一定有在哪里装什么机关,一定是那样!」 但是袋男没有把他们三人个人放在眼里,自顾自地挥动伸直的手臂。他的额头跟单只手臂都处于卡在中间的状态,让他的模样显得更加恶心恐怖。 就在吉赛拉打算大喊「可恶的毒女,又是妳干的好事吗!?」之时。 突然传来「喀!」低沉声音,袋男的头在撞到沃尔夫拉姆的下巴之后钻出袋子。 对方有着闪闪发亮的金色头发与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睛。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上次见面时不像现在这么有立体感,而是更加平面。 可能是判断没办法继续现身,袋男举起右手轻松打招呼: 「嘿!」 3 3 早就知道魔族在人类的土地很顾人怨。 加上自己是那种喜欢往外跑的类型,因此早就亲身经历。然而就算知道那是因为历史与过去的轨迹造成,但是当面遭遇否定的态度总是不怎么好受。 而且不光是心情大受影响,视情况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尤其是像我这种头发与眼睛都是黑色的日本人,在这个世界称为「双黑」,还被当成是不祥的征兆…… 「哇、不妙!」 「什么?怎么了,涩谷?」 我揪着村田的头发,把他压进古恩达露在外面的衬衫下,自己也把头藏在男一侧。虽然衬衫湿答答贴在头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平常穿着整齐的模样看不出来,原来冯波尔特鲁卿的衬衫真的很长。 以前去过的国家只是被丢石头,但是在没什么交流的土地可能有什么假情报,被当成长生不老的稀有食材吃掉的传说也是时有所闻。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用「吃我会拉肚子还能唬得过对方,若是加上看起来脑筋与家境都不错的村田,就算出现「好歹让我啃一根手指」的家伙也不足为奇。 而且还能想出许多借口,像是为了考取证照或是考上志愿学校之类的。 「我们得把头发和眼睛藏起来,否则会被吃掉!」 「为什么我们会被吃掉?」 村田果然目瞪口呆。 「虽然得视地方而定,但是好像有吃掉我们这种黑发人的肉,就能够因此长生不老的诡异传说。」 「啥?纵使本尊真的长生不老,但是吃了你的肉并没有那种效果哟。是谁到处流传那种都市传说啊?」 「你在这个世界时,没有那种传说吗?」 「才没有那种无聊的传说。」 「喂!」 我们藏身之处的主人古恩达发出警告: 「不要在我肚子旁边说话。」 「啊!对不起,古恩。」 「这个姿势已经够怪了,你们还在衣服里面动来动去,我可受不了。」 我们在鱼鳞与黏液之中起身,设法离开这个地方。虽然其中一人有着明显人类外型,但是个子较矮的两人都躲在他的上衣左右两侧,所以变成上半身是人类,腹部以下是蜘蛛的状态走路。 蜘蛛有八只脚,我们有六只。刚好很像老爸爱着的科幻电影,那个叫什么来着?「来自游击的传球」? 可是对冯波尔特鲁卿来说,我们这样既不像蜘蛛也不像章鱼。 「这种状态简直就像『老鹰捉小鸡』。」 想不到从健壮的军人口中说出来的惯用句不是「藏头露尾」,而是「老鹰捉小鸡」,真是太可爱……不,真是令人叹息。而且后者还不是惯用句。只不过古恩达刻意用这种说法,可见他对小鸡的热爱真不是盖的。 「不过这里的气氛好阴沉──对我来说渔获是难得一见的大丰收,可是当地人似乎不那么认为──」 村田一面以拨窗帘的动作掀起衣襬往外看,一面用手指按住眼镜中间往上推。想不到眼镜在海里也没有掉落,可见那真的是脸的一部分。 不过四周的确异常安静。明明有船一一回到港口,而且也有传来声音,但是完全感受不到忙碌渔港特有的活力、热闹,以及喧嚣气氛。 更何况有这么奇妙的生物在渔港出现,竟然没有人指着我们嘲笑或是大惊小怪。不,就连先前那些把我们拉上来的渔夫,也只是目瞪口呆地念念有词,却没有对我们多加责备,这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不是希望挨骂,好歹也该成为众人的话题吧。 「唔唔,他们该不会是发动沉默的白眼攻击啊?只是没有惹人讨厌,也没有被取笑的感觉满丢脸的。」 「正因为网到人类,所以没有渔夫会高兴渔获丰收吧?毕竟人类又不是人鱼公主。」 古恩的发言让我战战兢兢地反问: 「要、要是钓到鱼人公主,会把牠吃了吗?」 「不,并不会拿来当成食物。但是如果放回大海,隔天将会是好天气,算起来也是有点好处。」 「啊,原来如此,太好了。」 所以肯拉德的男朋友不会遭遇不幸。 「基本上这个世界不会食用人型生物,所以用不着那么害怕。」 「不,我并不是害怕,只是想避险而已。」 「是吗?」 可能是讶异我的自觉与成长,那个令人着迷的低音只是稍微提高语调。然后像是补充说明似地继续说道: 「只有骨地族会把互相的骨头……算了,那只是传说中的传说。」 「没错,他们会互相吸吮。这算是爱情的表现。」 村田说出可怕的事。 「吸吮骨头!?」 「对,就像拿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很有趣的。」 吸骨头这种行为,真的称得上爱吗?村田的知识有时会让我感到背脊发凉。 当你来到陌生的国度,第一件事就是找大使馆或领事馆。如果找不到就找当地机关的观光课。遵守那个法则的我们准备前往市中心。 无论我们用不自然的姿势走到哪里,石板地的颜色都没有改变,海水的味道也没有消失。加上可能有水跑进耳朵的关系,还听得到「哗啦哗啦!」的海浪声。与其说是海浪声,倒不如说是海浪拍打小船的声音,或是船桨咯咯作响的木头摩擦声。 觉得奇怪的我把军服拉开,发现四周明明是街道,中央的水路却有几艘像是凤尾船的小船来来往往,然后让乘客在目的地上下船。 「想不到是充满海水气息的城市。」 「真想不到,这里就好像那里。」 村田以彷佛进入酒吧的客人,用熟悉的动作拨起衣襬发出感叹: 「水上港湾都市venezia。」 「你是说威尼斯?」 「那么说也没错。想必这条运河就像道路一样分歧,靠着凤尾船代替公交车移动。哇~~好令人怀念venezia。」 「你去过吗?」 「以前灵魂的持有者曾经住在那里。当时还不叫意大利,而是威尼斯共和国。」 「那么久以前!而且好有上流社会的感觉。 我们中间隔着古恩达的腰,因此我看不到村田的表情。不晓得他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述说这种乡愁呢? 「当时的我经营面包店,过着很幸福的人生。」 「嗯。」 我简短回答并且点头。听到他说幸福,我觉得很开心。不过听到我不熟悉的人生,也有些遗憾的感觉。 「喂,你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沉浸在不合时宜的感伤里不久,古恩达伸手拍拍我的胸膛。位置刚好在锁骨下方,时而鼓起时而凹陷,忙得不可开交。 「咦?是小鱼。」 我竟然没有发现有鱼窜到胸前,可见我真的有够迟钝。 「是沙丁鱼呢──」 村田从古恩的腰后面探出脸来,一脸悠哉地如此说道。他对海上的朋友也是如此了解。 原来是沙丁鱼~~沙丁鱼丸在关东煮里可是很受欢迎的。只不过把牠放在怀里或口袋都有点不方便,既不能拿来擦汗,也不能用来擤鼻涕。 「小鱼还无所谓,多少要注意一下怀里的东西。毕竟有时候会跑进去很夸张的东西。」 可能他有过类似经验,这句忠告听起来格外充满真实感。 古恩达这个人喜欢又小又可爱的东西,想必藏过仓鼠之类的东西。虽然牠在画里看起来毛绒绒,但是我可不希望口袋里放有什么小动物。 小 学二年级的我曾经带着美国螯虾,得意扬扬地走在路上,结果隔着布遭到剪刀攻击。那个──比较柔软的皮肤遭到攻击。 非但没有变成酸酸甜甜的夏日回忆,反而变成又痛又血腥的回忆。 「在路边发现到沙丁鱼,该怎么处置呢……」 其实把牠放在脚边,应该也能自行跳到水里吧?地面很湿润,还有不少让鞋底无法变干的水潌。不过现在的阳光很强,吹来的风也很凉爽,雨季似乎已经过了。 「喂!」 此时古恩达把往右走的我用力拉回来: 「太往那边走会摔下去。」 「咦?啊啊。」 再往旁边半步就是水路,水位也相当高。可能是雨一直下到今天早上吧。我想干脆走近那里再把鱼放进水里,于是右手轻轻抓住还在跳动的沙丁鱼对着水路。 正当我松开手指,准备放手的瞬间。 「哎哟!」 一名从正面跑来的男孩用力冲撞我的右半身,抢走我准备放生的沙丁鱼。多亏古恩达立刻扶住我才免于跌倒,但是因为重心不稳的关系,我从他的衬衫下面现出身影。 那名男孩迅速离去,我只看到留着卷发的后脑勺,发色介于女色与棕色之间。虽然他的身高看不出年纪是否能够上小学,速度倒是很快。 「喂,你不用逃啊!」 反正我早就打算放走那条鱼,但是对着逐渐变达的后脑勺开口,对方似乎没有听见。 「涩谷算了,他根本没有听到。一定是他很想要沙丁鱼。」 「但是我必须跟他把话说清楚。喂──小朋友!你不用跑,你不是小偷啦!」 以那种飞快的速度,现在怎么追也追不到吧。既然如此,起码让他听到我的话。于是我把满是鱼腥味的双手贴在嘴边放声大喊,不过古恩达抓住我的手腕,像是在指责我。 「那是我准备放生的鱼,我得告诉他那么做不是偷窃。否则那孩子会以为自己是小偷,一辈子活在恐惧里吧!?」 「可是他应该听不见了。」 一点也没错,那名男孩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建筑物里,不管怎么大叫也听不到。 真遗憾,那孩子若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可能会一直以为自己是罪犯。 「我都已经要放回海里了。」 「那孩子也真奇怪,其实只要去一趟港口,要多少沙丁鱼都不成问题啊?」 只是古恩达不知为何没有在意感到怀疑的村田,把衬衫衣襬往上拉露出肚皮──这是什么暗号?是要我们注意睡觉不要着凉吗? 直到有人戳我的头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藏住黑发才躲进古恩达的衣服里。 「没关系吗?」 「……算了。」 我把手搭在亲切又成熟的大手上,让半干的衬衫轻轻回到原位: 「算了,不用再躲进你的衣服里了,反正不必担心被吃掉。而且也没必要隐藏自己是魔族这件事,就算会被人说是不吉利或丢石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我这么说的村田也探出脸来,和我一样的黑发倒是往奇怪的方向乱翘。 「更何况光是看到古恩达也知道是魔族吧?他不仅看起来就像魔族中的魔族,还比我有魔王的架势。因此在知道你是魔族时,应该就知道有如长印鱼的我们也是一丘之貉。」 「涩谷,没必要把自己讲得像个大坏蛋吧?」 我不知道长印鱼跟貉哪一个有问题,但是那种微不足道的误会马上变得不重要。 因为更严重的事件即将降临我们身上,与长印鱼、貉什么的没有关系。 「是那家伙!」 听到有人大叫的我连忙回头,看见两名男人正指着我。我心想「马上就有人来盘问这个双黑之人了?」于是反射性地把双手放在头上,但是情况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怒气冲冲的他们小跑步过来: 「是这家伙!就是这家伙对那个小鬼说了许多事!」 我才放心不过两个人,想不到马上就有援军出现。不断有男子从建筑物后面、街道角落过来,不久就变成把我们团团围住的人数,随便都超过十个人。虽然没有阿达尔贝鲁特或古里叶那么壮,但是大家的体格都很不错。 每个人都有着在海边晒成红铜色的肌肤,应该都是在船上工作的人。我环顾四周,发现里面有两名女性。她们的身材也很魁梧,看似渔夫的太太。 不发一语的冯波尔特鲁卿往前踏出一步。虽然我没看见,但是他眉间的皱纹应该变得更深了。 「等一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您少装蒜!」 「您明明是小偷的伙伴!」 「喂!」 他们的遣词用字有礼到让人觉得诡异,但是态度却很凶。不过古恩达开口了,他那绝对的威压感在此时也很有效果。 「说话放尊重一点!」 男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瞪着我的脸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怒,算是不与古恩达眼神交会的作战方式。不过那些太太根本沉不住气,就算是响彻骨头的重低音,似乎也无法平息那些女性的愤怒。 「您这叫我们怎么尊重?」 「您对那孩子说了什么话!?」 二十道以上的视线一起往我身上注视。有蓝色、棕色、带有绿色的灰色,各式各样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什么『说了什么话』……」 「您明明对他下达了什么命令!」 「就是说啊,明明就是您命令他来偷我们的石头!」 虽然稀奇古怪的敬语把我搞得晕头转向,但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状况可是非同小可。 被这股气势压倒的我反问他们: 「什么石头?」 我没有指使小孩帮我去偷什么东西,别说是石头,连牛与筷子都没有。就连到顽固老人家里捡飞球,也一向是我的任务。我觉得只要用讲道理的方式,就会发现对方大部分都是很温柔的人。 但是只要讲道理就会发现对方很温柔的法则,现在似乎行不通。那些太太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近。 「是石头哟,海葡萄。如果少了那个就无法造船,而您却利用小孩子偷窃那么重要的东西,还以为装傻就能够蒙混过去,真是叫人讶异!」 什么海葡萄?别开玩笑了,我这个埼玉县县民怎么会有冲绳县特产? 但是口中不断重复那个名词的村田扬起眼镜后方的眉毛,露出「啊~~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对古恩达说了些什么。 至于我正在拼命应付生气的太太(与拼命点头的渔夫),根本没有闲工夫听他的回忆。 「我什么也没做。」 「『发黑』就是这样!」 太太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念了我一句。一个手叉腰探出身子,另一个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们已经受不了『发黑』了!」 「每次都这样,老是说自己什么也没做。每次开口就说『我们在那天以前什么也没做』,开口闭口就是『那天以前那天以前』。那怎么不说我们在这个国家沉没以前,应该如何活下去呢?」 「等一下,你们口中的『发黑』是什么……哇!」 那两名女性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就揪住我的衣领,古恩达连忙伸手制止,还是敌不过平日已经习惯应付丈夫及儿子的那些太太。 她们的动作飞快,彷佛从老爸的西装摸出零钱的老妈,不断拍打我的全身,还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闲工夫因为「我被人妻摸遍全身」而脸红心跳,不一会儿她们就从 我屁股的口袋拿出大小有如酸梅的石头,一脸得意。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她们马上又变回愤怒的表情。 「各.位.观.众!」 「咦,那就是海葡萄?」 不仅是大小,连外表都跟酸梅一模一样。因为是石头所以硬梆梆,但是至少外表的颜色跟皱折都跟纪州南高梅做成的高级酸梅一样,与冲绳出产的海中珍珠一点都不像。 我干嘛要偷这种不知道要怎么用的石头啊! 「妳们误会了,不是我!我拿这种石头一点用也没有……难不成,是刚才那个孩子!?」 「所以就是您指使那个孩子偷海葡萄!」 糟糕,原来他想要的不是沙丁鱼,而是想找人把偷来的的石头藏起来?他假装撞到我再放进我的口袋里,难怪会跑那么快。其实他是想逃离这两名怒气冲冲的太太。 「原来他想要的不是沙丁鱼,而是嫁祸对象……」 村田无奈地喃喃说道。 「那个小鬼应该是这些家伙雇用的,绝对没错!」 「这几位大人是罪魁祸首吧!」 那些让太太负责抓贼的男人们也异口同声大叫。 这么说来现在被当成罪犯的人不是那名男孩,而是我!? 然后不晓得哪个鸡婆的家伙跑去报警,四名身穿士兵制服的男人朝我们跑来,而且腰间全部配剑。 这次连古恩达也没耐性等待,他把我从渔夫的包围之中拉出来,并且推向村田: 「快走。」 「古恩!」 「废话少说,快逃。」 他用军人特有的动作把畏缩后退的渔夫推开,而这个国家的士兵也在此时赶到,同时迅速拔出剑来。 「你们先走,我一定会追上。」 他朝靠近自己的某人腹部挥拳,再一个转身用手肘冲撞对方的下巴。下一瞬间拿剑拿到长茧的手指已经从向后倒下的士兵手中抢过武器。 我探出身子想要制止他,可是手构不到: 「等一下!等一等,古恩!住手,我不会逃的!」 「你说什么!?」 他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瞪着我。 「我不会逃跑的。」 在背后的村田叹了一口气: 「你说真的吗!?在异国被人家用不知名的理由逮捕,这下子怎么办才好?好歹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可是魔族的……」 我立刻知道那句没说完的话后面是什么。 我是魔族的国王,也是魔族的代表。 「我知道,就是知道才会这么说。正因为如此我更不能逃。要是这么逃跑,不就等于认罪了?」 看起来是常识派的冯波尔特鲁卿已经无法反驳。 「要是就这么逃走,那么我将永远被这个国家当成罪犯──因为没有偷窃的石头以及没有犯下的罪行被当成窃盗犯,所以我不能逃。」 对不起,古恩。我先在心里默默向他道理。对不起害你白忙一场,但是我无法忍受被别人误解。 「我知道自己的立场,但是如果我被当成是犯人,你觉得往后再来到这块土地的伙伴会怎么样?」 我若不是帮自己洗刷嫌疑,魔族不就会被当成一群犯了罪也无所谓的人吗? 轻声呼吸的村田隔着我的肩膀插嘴说道: 「眼前的情况并不适合想那么久远的事。」 不晓得这句话是在对我说,还是对古恩达说。 「我想以后来这里的同胞,也会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安全。反正以后还是有办法洗刷你的嫌疑,现在先暂时离开,拟定好确实的作战计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我慢慢摇头说道: 「我不逃。」 如果是肯德拉,现在一定会笑着说声:「我就知道会这样。」如果是沃尔夫拉姆,漂亮的脸一定气得通红,然后说声:「所以你才会这么窝囊。」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和他们不一样。 他停止防御与攻击,放开刚才夺来的剑。金属落在湿答答的石板地上,发出坚硬的沉重声响。 然后垂下双手表示放弃抵抗,同时闭上眼睛: 「是吗?」 只讲了这么一句话。 4 4 在随着运河摇摆的小船上,村田开口了: 「我记得也有一句话叫『先跑先赢』──」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嘴角甚至浮现浅浅的笑意。 「我不是说过了?为什么我们非逃不可?逃跑不就代表我们认罪?我明明没偷东西,而是被栽赃的。哪有被害人要逃跑的道理?」 我们搭乘的是在狭窄水路也能自在航行的小船,在威尼斯称为「凤尾船」。不过坐在船上的乘客并不是过来观光,船头也没有传来朝气蓬勃的歌声。 纵使宽度不够加派警卫,前后仍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着。加上冯波尔特鲁卿稍微展现一点实力,使得当地的士兵更加小心。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向当局申诉我们的清白,因此没有打算逃跑、躲藏、反抗,不过光是嘴巴那么说,还是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虽说是凤尾船航行的水路,这里可是从海洋引水的运河。照理说也有海中生物在水里游来游去,而且牠们彷佛知道我的想法,好几次在适当的时机跃出水面,洒落水滴。 不晓得那个沙丁鱼少年怎么样了? 虽然常听到「放羊少年」,终究很少听到沙丁鱼少年。更何况我觉得他应该不到称呼「少年」的年纪。毕竟我只看到他金棕色卷发的后脑勺,就算有机会再见一次面,我也没自信能够认出他来。 「有机会再见一面……不可能吧?」 对于自己天真幼稚的想法,我不由得出声自嘲。 我竟然想象那名男孩该不会哪天出现在警局或法院,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怎么了?」 靠在船边,坐在我前面的古恩达如此问道。 「没什么。」 他的双手反绑在后面,上半身几乎无法自由行动。至于人畜无害的我跟村田,只是双手绑在前面而已。被认为有点厉害的冯波尔特鲁卿则是严格限制自由。 其实他并非只是有点厉害,他可是厉害到即使你们派五十个人袭击他,都不是他的对手。看到他乖乖被绑起来的模样,我就觉得好可怜。 他或许也觉得很不甘心。 「话说回来……古恩,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就是你们到了人类的土地,不是会因为法力而头晕吗?」 头发贴在快干的脸颊与额头,怕他觉得痒的我用食指帮他拨开。让他现在连拨发都不行,也是我害的。 「之前你不是也出现过身体不适的状况吗?就是去苏贝雷拉找魔笛时。」 「啊啊。」 没错,那个时候也是被铐上手铐、送进收容所,被耍得团团转的他尝到不少苦头。不晓得是不是我们刚好想到同一件事,双方顿时沉默不语。看来只要跟我一起旅行,冯波尔特鲁卿就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沃尔夫的情况比较明显。因为他的脸色马上就变苍白,但是你的忍耐力比较强。 「我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可能是因为这里是法力较弱的土地吧。」 「那就好。」 可能是我的肉体madeinjapan的关系,我就算在人类的土地也很少有头晕的状况。就算有一时站不稳的情况,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之后便能若无其事地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一定是因为我的适应性很高的关系吧。不管在什么样的土地都不会没有食欲、就算换了枕头也睡得着,不过也可能是我比较迟钝的关系。 「不过太好了,古恩没有动剑。那个时候要是跟士兵大打出手,我们绝对不会只被当成窃盗犯。」 「就算想动剑,他也没有剑。」 沉默好一会儿的村田总算开口。不愧是头脑派,连这种小地方都观察得很清楚。 「咦,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刚才躲在衬衫里面时,他的腰际好像没有东西卡在那里。」 「世上有哪个笨蛋会在跳海拯救溺水者时还带着剑的。」 「你说得没错,那样的确容易沉入水里。」 说到沉入水里,那些太太倒是讲了一些让我在意的话。她们好像说了「我们在这个国家沉没以前,应该如何活下去呢?」这句话。 该不会这个国家正处于不景气啊?所以未满十岁的男孩要被迫偷窃酸梅石。 「不过冯波尔特鲁卿倒是让我吓一跳,竟然把涩谷推到我这里。那是要我好好保护涩谷吗?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拜托我保护别人。」 「咦!?」 这句话我实在无法充耳不闻。 这搞不好是村田跟古恩头一次正常对话。为了让他们多了解对方,老实说我不该插嘴的。但是明知不该这么做的我,还是不知不觉插嘴: 「你说『保护』……那个动作是那种意思吗?不对吧,应该是『你们快逃』的意思吧?」 「咦──涩谷,当时冯波尔特鲁卿的眼神的确是那么说──」 「等一下,村田看起来比我强吗?古恩达,老实告诉我,我看起来那么没用吗?」 「也不是那样。」 「我好开心──感觉好像终于通过李小龙一级检定呢。我不久前才升级哟!」 「什么──!?」 看到镜片后面的眼睛开心瞇起,我感到有点不甘心。想不到我看起来比头脑派友人还没用,那么我选修柔道不就一点用也没有? 顺便一提,我之所以没有选修剑道,是因为我手上只要拿着棒子就会把它当球棒挥;我之所以没有选修网球,是因为我一看到球就想把它打向月亮。 那些都是人类的本能,所以我没办法控制。毕竟人总是向往当一次强打者。 「所以我就说不是这样。」 「……已经太迟了,我会更努力锻炼肌肉。」 「不过多亏这样,我非常了解冯波尔特鲁卿的想法。」 通过李小龙检定一级的人用绑住的双手一面把眼镜往上推,一面闭起一只眼睛: 「像是他以什么为优先的想法。」 「那种事不用在这个时候确认吧?古恩一向是以真魔国为最优先,为了魔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比我要有担当多了,对吧?」 古恩达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前方。 过了不久,我们看到错综复杂的水路前方出现许多大大小小的建筑物。跟徒步走在石板路上相比,利用凤尾船走水路的速度的确快上许多。 边说「话说回来──」这句话,我边叹了一口气: 「我们到底被抛到多达之外的地方啊?仔细想想,我们连这个国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要是询问坐在面前的士兵,搞不好人家还不肯说。但是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被害人的我们,也不想请教那些把我们绑起来的家伙。 「不晓得能不能从时差来推测?」 「那跟星星的大小也有关系,根本无法分辨时间究竟是慢还是快,所以还是无法推断。」 先讲了那些话的村田继续说道: 「不过这里会不会是名叫『达鲁科』的国家?」 「咦,你知道我们在哪里?」 知识分子用力点头: 「由于我脑中的地图版本很旧,若是没听到海域的名称就没有头绪。是刚才那个『海葡萄』的石头名称让我想起来的。」 「是吗?我一直认定那个是好吃的食物。」 「达鲁科啊──」 连古恩达也不禁喃喃自语: 「怎么好死不死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咦?很远吗?话说回来你的脑袋里应该有世界地图吧?达鲁科是什么地方?大概在哪一带?离西马隆 跟圣砂国哪个比较近?」 「……都不近,达鲁科在真魔国的反方向。」 我不由得询问友人: 「呃──你说反方向,假设我们在日本,是在哪个位置?」 「应该是巴西吧?」 「巴西!有里约嘉年华的那个巴西!?」 那真的很远,不是从札幌巨蛋到福冈巨蛋那种等级的距离呢。 冯波尔特鲁卿沉默好几秒,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达鲁科跟我们没有邦交。」 「怎么会这样?古恩,跟我们没邦交的国家未免太多了吧?」 「你说得或许没错。」 这让身为窝囊废魔王的我觉得羞于见人。 凤尾船剧烈摇晃,我们三人的身体也跟着倾斜。话说回来原本高挂天空的太阳不知在何时下山,过了午后的天空已经快接近傍晚。 「不过涩谷也不应该责备他吧?你当国王也没多久啊?因此他……冯波尔特鲁卿就算掌握实权,也是最近的事。」 「你、说、得、没、错。」 「好了好了,以后改进,以后再改进。」 这我当然知道,也无意责备古恩达。 毕竟跟没有任何知识与手腕的我相比,他可是胜过我几倍,甚至好几百倍的男人。不,我觉得自己跟他比较,根本是侮辱他。 我这个人只要挨骂就会依赖冯波尔特鲁卿的能力,把国政都丢给他处理,因此也没有资格发牢骚。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村田不知为何突然讲一些拍古恩马屁的话。难不成他很开心拿到李小龙一级检定吗?不过那个函受话程也太诡异了吧? 算了,正所谓「关系改善是好事」。 我用这句话说服自己,并且收集眼前必要的情报。 「那么达鲁科是个什么样的国家?这里的语言跟我们能通,而且大家的遣词用字都很有礼貌,让我感到很讶异。」 「就是那个,这就是类似地区的差别。像在是地球,美国人若是听到英国人讲的英语,也会觉得装模作样不是吗?」 他们的敬语怪到让我怀疑「只是那种程度的差异吗?」不过聪明友人的说法的确也有他的说服力。 「不过就地形来说与其说是英国,倒不如说是威尼斯比较贴切吧?只是不晓得水上港湾都市的政局如何?你也知道,不是常常有什么禁止出国命令或是警告。」 其实我们是被渔船的网捞上岸,而且还被相当警察的军队组织逮捕,我觉得现在应该没办法得到什么情报。 「连我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知道这里的国名与风俗习惯?」 「没办法啊,我的灵魂在地球待了三000年以上。因此我所知道的是更久以前的知识,关于现在的世界情势,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不过也因为你而大幅改变不是吗?我是说往好的方向改变。」 「是……」 连我都不知道该说「不,哪有。」来否认,还是抓抓头说声「有吗~~」毕竟我两手都被绑住不能动。不过在我视线所及之处,看到古恩达微微扬起嘴角的表情,害得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这是肯定还是嘲笑? 我找不到他有那种反应的理由,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希望掩饰这个尴尬: 「不、不过你也真了不起,待了三000年?那么应该知道建立鎌仓幕府的人是谁?」 「是源赖朝。」 「哇啊──不是足利尊氏啊?」 「在日本史的课本里有写。我说涩谷,先跟你声明一下,要是让别人误会我可是很困扰的。就算我有过去的记忆,但是我不可能知道刺杀肯尼迪的人是谁。因为那个时期我并不在美国。」 虽然没有刻意随声附和,冯波尔特鲁卿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反而是监视我们的几名士兵,根本没在听我们的对话。可能是察觉到我们无意逃跑,因此忙着做自己的事,不是在拔指甲的细刺,就是在确认刀刃缺角。 对他们来说,我们这些被当成囚犯的人所讲的话已经不重要。 多亏这群士兵不热心,对我们来说很庆幸有这种待遇。 「你听清楚了,我以前经历的只是个别的人生过程。而那些记忆之所以留在我脑袋,不过是灵魂过去的持有者曾经看过或听过的经验。」 「这我当然知道。」 小船旁边又有什么东西跳起来,这次明显看得出是鱼。那是小孩子的手掌就能捞起的红色小鱼,模样跟大小跟地球上的金鱼很像,但是不像和金,而是像龙睛或荷兰狮子头(注:和金、龙睛与荷兰狮子头都是金鱼的品种)那种华丽的品种。 「三位大人──」 船头又传来让人听了会受不了的尊敬语调。 「我们已经到了。」 水路的尽头是占满眼帘的白色与蓝灰色的建筑物。虽然不知道是警察局或法院,但是在这个悠闲的水上港湾都市里显得既庄严又阴森。撇开它的形状是没有任何装饰的长方体不说,少得夸张的窗户也让我感到很在意。 明明面对港口与大海的那一面,是白天阳光照进来的方向。 但是我马上就知道理由──因为那里是不需要窗户的地方。 5 我用更开朗的语气看着村田说声:“话说回来~” 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不晓得他的心中有多么恐惧,虽然他的表情与声音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一定在发抖。 就算他是拥有上百个记忆的贤者,但是实际上是脑筋有点……不,是脑筋相当好的现代高中生,当他突然知道自己即将被丢进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群众的地方,即使因为感到害怕而恐慌也不足为奇。 因此我得设法帮他打起,就算拿家人的丑事出来讲也行。 “我老爸喝醉时曾经爆自己的料,说他进过拘留所。” “是吗~~拘留所是警察局里的代替监狱,你爸爸看起来不是很正经吗?他是做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嫌疑?” “不晓得,这个他就没有跟我说……” 喝了啤酒的老爸每次讲到这件事时,老妈总是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想过那一定跟他们夫妇之间的问题有关,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没问出真正的理由。 “是他有一段时间外派纽约发生的事。” “还是纽约的拘留所!真好——我也没有进去过。” “我想普通的日本高中生应该都没进去过。虽然我不是很清,他似乎是遭到莫须有的怀疑,才会被送进纽约市警察的拘留所,就是在外国影集里经常看到的那种铁栅栏跟砖墙的房间。” “是吗~~真是好棒的经验,我好羡慕。” 是吗?你羡慕吗?很高兴你希望有那种经验。 “当时老爸很不爽,听说黑背故意找茬的皮衣猛男纽约客用力举起来。” “举起来?” 村田也用力把镜框往上推——我们的双手已在刚才恢复自由。 “不是被勒脖子?” “恩,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被举起来。刚开始过来恐吓的巨汉到了最后竟然娇声娇气的说“please,please。”然后就把他举起来。总之每次只要有事他都会对我说:‘如果干了顺手牵羊这种事就会被抓去拘留所,还会遭到皮衣猛男威胁喔。’我告诉过他自己不会顺手牵羊就是了。” “恩——这算是为人父的教育防护吧。利用自己出糗的经验,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要走上偏路。” 他非但不觉得涉谷一族里只有自己受纽约市警察关照这件事很丢脸,还把它当成是英勇事迹看待。 “反正是我那个老爸讲的话,应该只有一半的可信度。但是根据我老妈的说法,他在纽约被关进拘留所里这件事,似乎是真的。” 不过那也是发生在警察局地下室的暂时拘留设施里的事,那里与正式的监狱不一样。拘留所里就算有身穿皮衣的机车骑士,但是没有魔鬼囚犯、魔鬼狱卒与没过所长吧。 没错,我们现在都的不是nypd的走廊。 是位于真魔国相反方向,一个名叫达鲁科的国家监狱。 监狱、牢狱,这两个名词在这个世界都代表同样的地方,不过在现在的日本成为刑务所。也就是说年纪轻轻踩十六岁的我们。已经做了需要进监狱的事。 从刚才开始,我们走路时尽量把身体靠紧,眼睛也不看两边,因为两侧的铁栅栏后面聚集许多身穿囚犯服的人们。监狱有男女之分,因此这里当然都是肮脏又讨厌的男人。而且这些囚犯好像有什么事找我们,不断从铁栅栏的缝隙对我们身处双手。 这应该就是那个——在深夜时段的电影里经常看到的监狱欢迎菜鸟的仪式。 “这个情景我看过喔,那个叫什么来着?呃——就是主角是个帅哥,不断遭到可怕的囚犯威胁。” “你是说‘越狱风云’?” “对对对,应该就是那一部,不过那部的主角是个超级大帅哥,我只不过是小老百姓,也没有戴高级手表……哇、不要碰我!” “啊、涉谷、” 村田的话还没说完,古恩达已经帮我拨开越过栅栏伸来的手。只是他明明只是拨开手,为什么会发出钝重的声音呢? “再往中间一点,免得被他们的手碰到。” “就这么办。” 我们三个人——村田、我、古恩达只能靠在一起,依序排成直线行走。我最羡慕皱起眉头的古恩达,他只要狠狠一瞪就能让囚犯吓破胆。只要那个声音大声一喝,无论多么穷凶恶极的人都会逃到牢狱的角落。 但是我们……至少我不仅攻击力普通,连防御力也很普通,就连打击率与上垒率也是低得可以,毫无任何势力可以威吓那些犯罪经验丰富的囚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把话说完的我摇摇头,好不容易干掉的头发落在脸上。 不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决定不逃跑的我造成的,所以不能在这时候讲泄气话。如果我后悔,那么就对被我连累的冯波尔特鲁卿与村田太过意不去了。 即使前往收容大楼的菜鸟杯其他囚犯揪住衣服,在前面带路的士兵与狱卒都不会怎么样。对他们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必须自己保护自己。 “对了,涉谷。” 好不容易通过僵尸地带,在准备前往下一区时,村田突然以悠哉的语气跟我说话: “刚才你讲爸爸的那个英雄事迹,是发生在nypd的拘留所吗?” “啊?喔~~没错,这个时候你提那件事干嘛?” “这么说来,表示我见证你这个十六岁的儿子超越父亲的重要时刻,啊~~不错不错,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刻。” 但是村田说得没错,因为沉重的门在我背后发出声响之后关上。 走在前面带领我们三人的士兵,头也不回的以冰冷语气说道: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这么说来,刚才那段一大堆手臂伸出来的路算什么!?他们不也是关在这里的囚犯吗? 话说回来,我们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出没的下场,是有理由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正打算去找这个国家的警察,如果这里是军事国家而没有警察这个组织,那么直接上法院也行,这样事情还比较容易解决。 虽然不满我们双手被绑,但是在把事情讲清楚,确定无罪以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纵使觉得受到屈辱,还是得忍耐这么一点不自由。 坐在摇晃的凤尾船头士兵用哪个不自然的敬语说抵达目的地时,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占满眼帘的白色与蓝灰色建筑物。在这个悠闲的水上港湾都市里,它显得严肃又阴森,尽管墙壁面向南方,看似门窗的东西却少的离谱。 这种极力减少窗户数量的建筑物,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想都想不透。 直到刚才一直在检查刀刃缺角的士兵露出诧异的笑容告诉我们,事实终于真相大白。 “这里是这个国家引以为豪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 抬头看着在三条水路上面搭桥并且建在上面的严肃建筑物,我不禁发出感叹: “我懂了,难怪窗户那么少……什么!?” 监狱!? “等一下,你刚才说监狱吗!?监狱不就等于刑务所吗?怎么没有经过侦讯也没有做现场调查,就突然把我们送来监狱!?” 可能是听惯嫌疑犯发牢骚,确认刀刃缺角的士兵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还一脸事不关己地打开铁丝网的锁,这里四周围着高墙与水路,因此不过桥是到不了那栋建筑物。 如果要进去有屋顶的内部,还得再通过两道铁丝网及铁栅栏。 而且照理来说我们是从渔港到市中心,周围却看不到任何商店或旅馆,只有这栋坐镇在此的巨大建筑物。 “请进去吧。” “我——就——说——我们要找警察或是法院!不是要来监狱!” “无论你们怎么发牢骚都没用,达鲁科只有这个地方。” “你说什么——?” “详情请看这一本。” 士兵拿了一本指南给我。 这座‘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好像是有跨越三条并行水路的宽度,长度是宽度的四倍的巨大设施。 它的宽度已经相当惊人,想不到长度竟然是四倍!用我的说法就是‘鳗鱼的巢穴’。他们到底想建造多么巨大的监狱啊? “啊啊,达鲁科这个国家大约和奄美大岛差不多打~~” 坐在椅子上,翻阅指南的村田语带佩服。 “你又讲这么悠哉的话。” “可是掌握现状很重要哟?总是得搞清楚自己现在置身什么场所吧?啊,这里还附有建筑物内部草图,只是说很不可思议~~” “什么不可思议?” 原本沉没不语的古恩达,难得开口反问村田。 “从岛的面积与人口推测,实在不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监狱。我忍不住很想知道达鲁科的犯罪率。” 对面积只有奄美大岛大小的水上都市,我觉得这么巨大监狱有点……太大了。 从士兵的‘只有这里’这句话判断,即使推测这里兼有警局与法院的功能,这么大的规模还是很不寻常。 “话说回来,涉谷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是肌肉狂吗?” 在会客室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所有人又被赶到看起来像集会所的房间。除了我们,又进来两名中年男性,一名五十出头的男性,以及三名看起来还是少年的乃年轻人。 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大家赶进房间,并且把入口的门上锁,如此一来逃跑径只剩下通往设施里面的门,然后他们站在正前方的黑板前面,说声‘请等一下,典狱长马上过来。’语气还是莫名的尊敬。 村田似乎看完‘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的指南,然后把它对折塞进口袋里: “你哥哥的个子虽然高,不过对肌肉不是很在意。肌肉信奉者只有次男?” “你没事干嘛突然提起那件事?还有你说的‘次男’是指我吗?我老爸虽然很迷棒球也爱讲冷笑话,但是没有什么肌肉。至于我老妈与哥哥喜欢可爱的事物更胜于体育社团。一个事走梦幻路线,一个走美少女游戏路线,收集的东西完全相反。对了,那有什么问题吗?” “咦,这么说来你比较像爸爸哦?不过真羡慕涉谷家,夫妻俩的感情那么好。像我家就很糟糕,因为爸妈都是专业人士——虽然我觉得他们很了不起。因为他们分别精通电脑跟法律,所以只要吵起来就是互不相让。不过原则上都是我妈妈吵赢,这也让我爸爸显得很没有立场,不过屡战屡败真的是有点丢脸。” “你又那么说了——可是你还不是很喜欢老爸老妈?不是常有人说,就算年轻时与母亲完全不同的女孩交往,但是到了最后带回家里给父母看到,都是与母亲很相似的对象。话说回来,干嘛在这种场所讲家人的事……” “恩,这个嘛……你看那个人。” 可能是度数有点不合,村田一面眯着镜片后面的眼睛,一面指着走进集会所的人。是名女人,而且是那种询问本人真实年龄,就会赏你一阵白眼的年纪。 介于金色与棕色之间的头发绑在脑袋后。看似女兵的制服上面套了一件跟‘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这个名称完全不搭,缀满蕾丝的粉红色围裙…… 我的喉咙深处发出叹息与呼吸冲撞的声音。 “你看,长得有点像——” 古恩达确认他的手指前方,以怀疑的模样皱起眉头。 “老、老妈……” 不可能! 这里可是异世界的监狱,在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我竟然会遇到与老妈同样类型的人。 不像,说什么都不像!绝对不像! 从类似车站大楼文化中心的房间里,女典狱长站在九名嫌疑犯的前面。 缀满蕾丝的围裙多多少少让她看起来比较年轻,但是真实年龄应该有三十五岁以上,或是四十出头。不像!我再重复一遍,绝对不像! 老妈的身材比她高,也比她更会装可爱,绑在后面的波浪卷发披在纤细的肩膀上,她会把身体微弯并且左手插腰,竖起右手食指以教训人的模样说话…… 哇~~怎么办,连动作跟气质都好像! 不知道我内心动摇的女典狱长用和老妈同样的姿势开口: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拉纳坦。” 拉、拉纳坦……好一个可爱到让人听了会不禁露出微笑的名字。俗话常说‘人如其名’。就如同有配合任务的头衔与称号,这下子我更能确定真的有名字。 “不、不对,可是名字不是自己取的,算是父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姓名因为职业而有贵贱之分也称不上正常的社会……不是,不应该存在的是对职业有贵贱之分的心理……我到底在讲什么?” “跟‘小青蛙’(注:七零年代播放的日本卡通)女朋友同名。” “村田在讲什么?话说回来,你到底几岁?” “我倒是认识一个叫米克塔的男人。” “古恩达干嘛凑热闹啊。” 不过还有未爆弹在后头,听到拉纳坦典狱长接下来的发言,我简直快要脚软了。 “从今天开始,拉纳坦讲帮助犯罪的你们改过自新喏——” 改、过、自、新、喏—— “既然你们来到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那么大家就如同是拉纳坦的儿子喏——” “觉……” 站在身边的古恩达抓住我的手,我似乎是因为破坏力太强而感到头晕。 “觉、觉得那种说话方式不协调的人只有我吗?我怎么听都觉得那个语尾超诡异~~” “那是萌系角色的说话方式。只要不在意年龄,其实也不会有多怪,我觉得这很常出现在游戏和动画上。你哥哥要是听到,我猜他应该会兴奋到受不了。” 跟老妈相似的外表及气质,加上哥哥喜欢的萌系角色说话方式——这真是史上最糟糕的状况。 不过就算有一名嫌疑犯受害,也不会妨碍拉纳坦的演说。 “大家虽然做了坏事,但是这个世上没有天生的坏孩子喏——” 拉纳坦典狱长左右摇晃竖起的食指,往下拉的嘴角几乎要说出“不行!”两个字。看来她说教攻势的标准是配合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被她盯着看的目标,不由得以过意不去的表情抓抓屁股。 “所以呢~~从今天起就跟拉纳坦一起在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拼命反省赎罪喏!” 不过就算对方是萌系角色的典狱长,还是有不能置之不理的话。 再不分男女的人生里,也是有绝对不能输的战斗。 “老师,我有问题!” 我用力举手,即使课堂上我都很少有这种腥味。拉纳坦典狱长本来就圆滚滚的棕色眼睛睁得更圆,拿着手上的资料与我对照了好几次之后才指着我说道: “请说,小克。” 突然听到她加个‘小’字,害我差点摔倒在地上。对了,只要跟村田在一起,我就会在不知不觉中使用克鲁梭(上校)这个假名。合在一起就是克鲁梭跟罗宾逊,是仅次于‘村田建’的搭档名称。 总而言之,不能因为她加个‘小’字就被打倒。即使敌人跟老妈属于同 意型,该说的话还是要极力主张。 “我们是清白的!” 没错,我们是清白的。 “我们只能算是嫌疑犯,并不是囚犯,可是为什么要被带到监狱?” “小克犯了什么罪喏?” 听到拉纳坦典狱长的询问,站在旁边的官员立刻回答: “他们是陷进渔船的网……” “只不过是陷入渔网就得入监服刑,未免太过分了吧?” “不过后来因为怀恨在心,偷了贵重的海葡萄。” “我没有偷!” 实在很气被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害我不知不觉拉高嗓门反驳。 拉纳坦转动圆滚滚的眼睛: “你觉得自己是清白喏?” “是的诺……可恶,这种口头禅一不小心就会传染。” 萌系的口头禅真可怕,不过没有被写上名字就会死的笔记本更可怕。 “小克跟小罗宾‘发黑’对吧?” “没错,是‘发黑’。而且应该是教团的大人。” “‘发黑’到底是什么?教团又是什么?顺便问一下‘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那一边是一丁目,哪一边是三丁目?” 由于奇妙的尊敬用法是地方的特征,我没资格说东说西的,不过她口中的小罗宾应该是指村田。 “‘发黑’指的是头发是黑色的人喏。” “什么!?这个国家里有黑头发的人!?” “当然有喏。” 她好像是说‘当然’。 “有‘发黑’在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赎罪喏——小克不是教团的人喏?” “小克……算了,无所谓。我不知道那个教团,更何况你口中的‘教团’是什么?” “应该是摆在教堂前面给老师站的那个玩意儿吧——我们学校早就不摆那个东西了。(注:日语里的‘讲台’和‘教团’发音相同。” 村田脱口而出莫名其妙的话,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让我冷静下来,语气格外悠哉。 “咦,你们学校没有讲台?如果想做阶梯有氧运动怎么办?” “我们这个年龄应该是背历史年号,而不是做阶梯有氧运动喏——” 你被传染了,村田。 “我们不晓得你口中的教团是什么组织。” 冯波尔特鲁卿抱胸瞪视拉纳坦典狱长与她身旁的官员: “我们不是那个组织的人,而且在几个小时前才抵达这个国家的渔港,怎么可能隶属那个组织?我们是因为某个原因来到这块土地,是真魔国的人。我国与达鲁科没有邦交,但是身为独立国家的人民,希望给我们应有的待遇。” “你听过喏?” “‘真魔国’?啊~~听过听过,是位于另一边的岛国。” 马上就错了。虽然日本是岛国,不过真魔国不是。 “那里的居民出门只穿戴鞋帽,并且在脖子上挂着绳结走在路上,见面时还会用指尖戳对方的胳肢窝。” “是那样喏?” 又错了,话说回来那是哪个国家的居民,是变态吗? 不过真魔国土生土长的古恩达倒是没有丝毫愤怒: “那是格库萨雷区域特有的风俗习惯。” “咦、真的有那种风俗习惯啊!?” “啊——的确有,那是部分区域的风俗习惯,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只有部分地区,不过那种风俗习惯至今依然保留。而且是受到保护的少数文化。” “咦?保留裸体领带的风俗习惯!?” 如果是胜利,一定会开心表示这是男人的浪漫,但是我没有那个方面的嗜好,实在无法理解那种行为有什么号心动。既然要脱就脱光,要穿衣服就穿戴整齐。等一下,应该不是裸体领带,而是裸体围裙吧? 倒是那种知识未免太偏颇了,竟然认为真魔国所有国民只戴着领带裸体走在路上,这不就跟好莱坞电影时常误解日本文化一样吗?像是梳着发髻的日本武士,为了寻找美少女模型而大步走在秋叶原之类的。 当我询问“到底是看什么资料得知真魔国的事?”时,那名官员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拿出一本纸质不佳的杂志。 在使用许多原色系的华丽封面上,有个美国漫画风格的女性角色正拉着弓,标题则是用看起来惊悚可怕,仿佛正在滴血的字体。 《毒女艾妮西娜与大朋友》 “等一下,毒女改编成漫画了!?” “成人向的内容很赞喔——” 官员说得得意。话说回来那本毒女的漫画,竟然是色、色情漫画!? “应该已经死了的毒女在坟场咬着骨头复活的场景,真是让人吓到腿软。” 喔~~原来是青年向的恐怖内容。 我跟古恩达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就伤脑筋喏——” 拉纳坦的食指抵着下巴,微微嘟着嘴并且皱着眉头: “就算你们在这里申诉,但是在证明小克的清白以前都无法出去外面喏。”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跟犯罪集团一起关在这里?别开玩笑了。 “连审判都没有就突然送进监狱,世上哪有这个道理!?这里不是水上都市吗?说道水上都市就是威尼斯吧?说到威尼斯就是威尼斯商人,说到精彩好戏就是……呃——那个——” “cosy法官作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判决。” “对,就是那个。威尼斯商人的精彩好戏不就是cosy审判吗?” 我直接都讲的有些不安。是吗?不是女扮男装裁判吗? “总而言之,我怎么能够容忍你们完全不听辩解,单方面把我们送进监狱。” “会进行审判喏。” “咦,是吗?那就太好了……” “只不过等愿意帮小克你们辩护的人出现喏。” “村田,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在地球就有。” 这答案与我的预想一样。 说起来在异世界,而且是第一次踏进的国家里,我们不可能会有认识的律师,如果没有认识的律师,就表示我们只能乖乖等待希望消灭世上所有不白之冤的热血律师出现吗? “开什么玩笑,这叫我们怎么等得下去。” “就是说啊——” 或许是被她可爱的举动传染,连村田也把食指抵住下巴,微微歪着脑袋说话。 “而且看起来也不会有公设辩护人,没办法~~只好自己替自己辩护了。” “喔、原来如此。” 不愧是大贤者转世,就算行事作风不算聪明,创意还是比参加运动社团的我来得多。 自己替自己辩护。虽然不晓得这个国家是否有这种系统,不过的确是个好主意。有条不理地解释自己行动的正当性,那种事我不会,但是村田应该办得到。 可恶!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我也应该学一学在众人面前说话的技巧。要是我认真读过哥哥房间里那本训练口才的书,这时就敢抬头挺胸说出“我要替自己辩护”这句话了。书的封面是女孩子的插画,应该是十分浅显易懂。如果没记错,书名好像是……《抓住人心的谈话技巧,联谊篇》、 等一下!将来目标是都知事的男人,老想着那种事情吗? “小罗宾打算要替自己辩护,那么小克跟这位先生呢?” “呃——我们也要让村田辩护。” 我用“拜托你了”的眼神看着他。 “知道喏,那么我会把你们的要求登记起来,并且转交相关部门喏。”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接受审判吧?” “是的,当然。” 拉纳坦典狱长满脸笑容,眼尾还露出高雅的细微皱纹,不过千万不能说出来。如果想吃美味可口的晚餐,那么千万不能说。 “届时将会为小克你们举行大型的审判大会喏。只不过你们是排在第二一四七号喏。” “二……” 我根本没问到底要让我们等多久,毕竟一天不可能解决一百件案件。 “那么在轮到你们以前,请在这‘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慢慢等待喏。能够进入我国的监狱要觉得很荣幸哟。小克,达鲁科的牢狱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严密到最近二百年来都不曾有人逃狱成功喏。” 达鲁科的女典狱长对着怅然若失的我讲出一个可怕的数字,还竖起食指一面在脸颊旁边摇晃一面开口: “很好玩喏——”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好玩的监狱啊! 如此一来,为了等待前面二一四六件的审判,我们暂时被监禁在‘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 不过我们跟其他认罪服刑的真正囚犯不一样,或许以拉纳坦为首,这个国家的人们都认为我偷窃,但是我绝对没有偷那个什么酸梅石!就算没有人相信,我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罪。 而且我对名叫‘发黑’的教团也有点在意。既然只有魔族才会生出黑眼黑发的人,那么搞不好魔族同伴也囚禁在这座监狱里。被监禁在遥远的异国,不知道他们心里有多害怕。 既然同是魔族,怎么能够不伸出援手呢? “怎么,改变心意了吗?” 似乎放弃努力,不再皱着眉头的古恩达如此问道。 “我开始想逃跑了,可是又看到士兵刚才从外面上锁,而且这里的戒备很森严,应该没那么简单突破。” “要踹开它吗?” “你说像那个时候?因为我” 不晓得是否来不及隐藏,高挑男子不知不觉露出笑容。抬头看着他的我也笑了,因为我们都想起过去一起踹颇教会厚重大门的往事。 啊——总觉得…… “好久,没有看到古恩笑了。” “是吗?” “你这个人只会对动物露出笑容。” “是吗?” “是啊。你只对动物和古蕾塔笑,除此之外总是皱着眉头。不过害你这么辛苦的罪魁祸首正是我,都是我老是给你添麻烦。” “伤脑筋,看来你还不打算放弃。” “对不起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就死心了,陛下。” 我差点想吐槽“你干嘛突然这么毕恭毕敬?”但是看到他苦笑的模样,于是我收回那个想法。 冯波尔特鲁卿喊了的“陛下”一向有所含义,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任何不好的情感。 就算有也无所谓就是了。 6 好不容易到了即将天亮的时刻,三个人与神秘物体在船舱里干瞪眼,束手无策。 三个人分别是冯克莱斯特卿云特,他的养女吉赛拉,以及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至于神秘物体是从云特百分之百的毛发编成的护身符,‘云特的守护’里面探出脑袋的金发男子。 正确来说,那个物体在袋口撑到最大的情况下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与右手,至于下面是什么样子,没有人想象得出来。要是让它们的新国王有利陛下看见,应该会脸色大变的说:“这以物理来说太不合理了!”幸好他不在场。 金发闪闪发亮的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长的很像冯比雷费鲁特家的人,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氛完全不同。 他的眼睛冰冷犹如倒映天空的冰,颜色却像熊熊燃烧的蓝色火焰,因此不太有体贴温柔的感觉。是哪种听到笑话也不太会笑的类型。 可能是他散发难以接近的严肃气氛,因此就算半裸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或许是他的腋毛刚好藏在袋口的关系吧。 不过那种状态的男人突然…… “嗨,我是真王!即使我这么说,应该没有人会马上相信吧。” “但是你没有那么说,我们也不打算把元气分给你。” 袋男对着小心翼翼的云特露出不满的表情。 男人刚才还拼命想从袋子里面挣脱,可能是因为实在太紧才终于放弃,现在安分的只露出脑袋跟右手。 不过感到困扰的人是穿上的三名魔族,因为怎么能让自称是真王的人躺在地上,经过多次失败,终于吸取教训的云特轻轻把他摆在椅子上,后脑勺靠在椅背上不仅能让他稳定不乱动,也能保住他的威严。 金发盖住脖子,长睫毛下方是蓝色眼睛的袋男,外表看起来比云特年轻,但是态度非常高傲。而且还说自己是魔族的始祖——真王。 “该怎么办才好……天啊,我该怎么办呢?” “请冷静一点,阁下。我能够了解你质疑这一位是不是真王陛下的心情,但是他既然从这种地方……” 吉赛拉低头看向椅子上的袋男,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至于脸颊的颤抖是因为她强忍笑容的关系。 “噗!从这种地方现身,的确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因为普通男子是不可能从护身符的袋口出来的。” “我当然不认为他是普通男子!但是吉赛拉,这可是我们敬爱的真王陛下哟!?你曾想过真王陛下会从这种地方降临世间吗!?” 当事人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云特的惊慌失措: “不需要那么正经。因为里面聚集状况不错的魔力,而且还是用这些百分之百的毛发,只不过袋内的魔力似乎还比我想象中还小,无法制造我的全身。” “你说什么——?” 在打开的门后,沃尔夫拉姆坐在甲板上的椅子大声反问。他距离这边至少成人步伐的二十步。这是为了避免他不小心碰触盒子,刻意要他离开。 听说即使听到外国话,人还是有办法分辨出好话与坏话。沃尔夫拉姆明明就在那么远的地方。依然察觉到关于自己的坏话——虽然无法确实掌握对话的内容。 袋子里封印的是沃尔夫拉姆的魔力,要是被他听到……自己的魔力出乎意外的小,铁定会气得要命,因此云特连忙回答: “没事哟——沃尔夫拉姆——什么事也没有!” 袋男喃喃说声: “挺跩的嘛。” “伤脑筋,他总是那样,他的任性总是染给我们觉得很棘手呢。” “喔~~他的个性我相当清楚,想不到远观他的任性跟亲身体验的感觉相差很多。” “你说曾经见过沃尔夫拉姆?” “是啊。” 他的嘴角带着笑容,斜眼看向云特、吉赛拉这对父女。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他不只是个任性鬼。既然我身为魔族之父,当然要好好看护孩子。不是吗!?” “你、你看护大家?” “没错……不、你不用担心,我对下流的行为没有兴趣,我没有整天盯着你们所有人,毕竟我只有两只眼睛。不过……” 在发表重要言论之前,他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我知道你把从冯波尔特鲁卿哪里抢过来的毛线娃娃取名茱莉亚,还每天晚上对它说话喔,吉赛拉。” “咦?是吗,吉赛拉?” “才、才才才才才才才不是那样——!” 吉赛拉平常看起来有点凶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苍白,看样子是真的。 “你还对那个毛线娃娃说出自己的暗恋对象。” “不不不不不不要啊——!请你原谅我!请你饶了我把,真王陛下!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吉赛拉像祈祷的少女一般跪下。 “是谁?究竟是谁,吉赛拉!?” 说时迟那时快,她已举起沉重的木床丢向云特,因为现在的她,可是套着艾妮西娜发明的那个瘦弱女老板都能发挥百人力量的手套。 “我说云特,那不是为人父可以问的事。但是这样一来,你应该愿意相信我是你们口中的真王了吧?” “请问!” 不过这个为人父者,双眼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发出亮光,就连狂妄的金发男见状也不由得感到畏缩。 “你知道我多少秘密啊?” “唔……” 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不高兴的皱着眉头: “你还真是敢问,你明明就没有被我知道会感到困扰的有趣秘密。” “咦——这样就没有足够根据让我相信你是真王陛下,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像你这样怀疑我的立场,在我那个时代造就当场处决了。” 他接着喃喃自语说道: “想不到我也变得温和了。以前的我可是很受众人敬畏与崇拜,虽然没有仗势欺人,不过也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抬头看我。尤其是冯克莱斯特卿,我还以为你会表演喷汁到天花板并且晕倒的动作。” 真——是遗憾。 “那是因为那个——真王陛下……陛下的样子也有点问题——” “你说什么?” 这里是指他从恶心的袋子露出脑袋跟一只手的模样,因此怀疑他的身份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这名男子并不觉得不如人,而且他的自信甚至于不输给现场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 “不然问一些只有我才知道的问题吧。我会全数回答的,如此一来应该就能证明我是真魔国的创始者了吧?” “喔~~原来如此,你说的一点没错。不愧是……自称是真王陛下的人,的确聪明。那么我就马上发问,呃——只有真王陛下才知道的事……” 冯克莱斯特卿还动美丽的长发,不由得失望的低头说声: “……仔细想想,我对那方面的事不是很清楚。” “毕竟你是个不满二百岁的年轻小伙子。” “真是才疏学浅……” “不然问乌鲁莉凯的内裤颜色怎么样?那只有我知道喔。” 宰相垂头丧气的加以否定: “我永远都不想知道那种事。” “那么我来问好了!” 云特跟暂定真王回头看去,只见双手紧握的吉赛拉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站起来,虽然好不容易恢复理智,但是可怜的她依然泪眼汪汪。 “你身体的其余部分呢?不,更重要的是,在这几千年来,你到底待在哪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喔~~那个啊。” 暂定真王、同时 也是看似袋男的男子用右手敲敲脑门,文明开化的声音就此响起: “说道这个嘛~~我本来是没有肉体的,不过这也是想象得到的事。一直以精神体的模样独自生活的我,设法寻找降临现世的出口时,刚好发现到一股状况不错的累积魔力,那就是这个……” 他用指尖拉了几下护身符的毛发: “冯比雷费鲁特卿被百分之百纯毛封印的魔力,而且还变成我所在的空间链接这个世界的绝佳出入口。从我所在的地方看来,这就像是用透明冰块做成的圆形小窗。然后当我穿过那个小圆窗的瞬间,便利用聚集在哪里的魔力让这个看似肉体的东西实体化。也就是说……就像泡泡从泥潭底部浮上来时,泥浆会因为充满空气而鼓起的模样。不过,你们看!” “啊!” 暂定真王很快握住反射性准备往后退的吉赛拉的手,让她白皙的手指抓住自己、 “但是这个肉体不像泥土那样脆弱,总之只要这个袋子的魔力还能持续,它便不会溶解不会崩溃。不过魔力的强度还是有问题。” 然后刻意大动作叹气: “依靠那家伙的力量,露出脑袋跟右手臂似乎是极限了。如果他的力量更强大,我硬挨有办法具体变现全身。”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是洁莉夫人或者是艾妮西娜……?” “啊啊、我可爱的洁莉,还有艾妮西娜。如果是利用她们的魔力,或许可以实体化到能够辨别性别的程度。伤脑筋,这下子总算搞清楚我国有多么仰赖艾妮西娜了。” “这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这么说来,陛下真正的身体……” 吉赛拉感到不解,她似乎在烦恼该从医学的观点,或是魔力的观点探讨这件事。 “还留在我存在的空间,没有腐败。” 一听到这句话,吉赛拉的脑袋随即浮现毒女实验室的画面,暂定真王的肉体硬挨与海藻和贝壳一起,沉在装满奇怪液体的巨大水槽里。 “我可不打算告诉你那个空间在什么地方。因为届时起来很麻烦。只不过那是感觉,时间的流动都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场所。你们可以当成是在真王庙一、二楼的夹层。” “这几千年来,你一直待在哪里?” “没错,就以精神的模样。” 沉默不语的云特与吉赛拉想起现任魔王有利说过的话。他说窝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阿宅与家里蹲,是日本目前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啊、所谓的家里蹲指的是不念书也不工作,依靠父母亲生活,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家伙。家里蹲真的很不好。 家里蹲…… 真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虽然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他终究是几千年前怨叹大贤者失踪而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躲进真王庙里便在再也没现身的传说男子。没想到魔族之父,真魔国的始祖竟然是这种人。 家里蹲真的很不好。 每当想起有利陛下天真烂漫的笑容与毫无恶意的言词,他们心目中的真王便慢慢崩溃。 “怎么~?” “没、没有,没什么。” 父女两人设法化解眼前的尴尬气氛,还拼命讲了许多借口,算是亲自站在统一战线。 “一想到你化成精神体还守护我们这些人民,我就不禁感动得痛哭流涕。” “是的,一点也没错。可是你现在的模样竟然如此不完整,未免太可怜了……只是觉得抱持这样的想法,对你真是大不敬。” “哼,毕竟我已经好久没回来这里,也只好暂时忍耐了。” 你打算暂时保持这个模样吗!冯克莱斯特卿父女就算内心觉得不耐烦,也无法表现在外。 这个从袋子冒出来说“午安”的男人,似乎是真王陛下本尊。只不过现在是午夜时分,或许应该说“晚安”。 因为用这么低级……不,在没有使用魔动装置的情况下,以这么奇特的方法进行空间移动,应该需要很大的魔力吧。可惜他们不知道还有谁是两者兼备。 “喂——!你们有听到吗?还有真王陛下——!” “倒是那家伙,对年长的云特跟吉赛拉竟然直接喊‘你们’?” 真王一面看着于自己相似的美丽脸孔,一面轻蔑的说道: “沃尔夫还真是跩,亏他说梦话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连他说梦话都知道!?难难难难不成你也听过有利陛下的梦话?” “听过啊,怎么了吗?有利讲的内容挺生动的,大多是‘遇刺’、‘死了’之类的话。害我最近开始怀疑他真的是和平主义者吗?” “如果你们在聊有利,那么我也要加入!” “啊、我把这个给忘了。” 吉赛拉当着诧异的众人面前抛到沃尔夫拉姆身边,把圆筒状的物体递给在寒空下呆坐在椅子上的他,当她小跑步回来时,手上握着与递给沃尔夫拉姆一样的圆筒。 “这是新·魔动连线电话,是毒女的发明。” “吉赛拉,你看起来跟艾妮西娜的感情不太好,怎么会有这么多她发明的魔动道具?” “哎呀,阁下。” “她一脸意外的扬起眉毛,仿佛在说:“你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吗?” “因为若是不买来使用,就无法提出申诉了。” 她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讲得自己好像是申诉专家。 “不过这真是无可挑剔的商品,算是女王陛下构想中少数成功的案例。虽然我很不甘愿但是这个真的很方便。只不过它有一个非得遵守不可的使用方法。” “什、什么规定?既然与毒女有关,一定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规定。” “就是在讲完话之后,一定要说‘猩猩先生’。” 被吉赛拉正经八百的语气压倒的云特也认真点头回应: “知道了,‘猩猩先生’是吧?” “是的,否则魔动效果会中断。啊、沃尔夫拉姆阁下等一下,请务必把线拉直……” 真王心想“那真的是魔动道具吗?”但是没有对三个人明说。毕竟对他来说,魔族的女性都很可爱。如果是在地球,大概会在她们名字后面加上‘宝贝’。 洁莉宝贝、吉赛拉宝贝、就连艾妮西娜也不例外,虽然听起来有鸡皮疙瘩满地的感觉。我可爱的艾妮西娜……要是当着本人面前这么称呼,就算是真王陛下也很可能会被扔到天空的尽头。 不过也没有必要刻意贬低那个小可爱的发明,所以还是把它当成魔动道具。 “啊——啊——啊——是、是、是,听得到吗——?猩猩先生。” “听见了,沃尔夫拉姆,猩猩先生。”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发问了,猩猩先生。” 那不是大声嚷嚷‘花心’、‘轻浮’这类台词的声音。 “刚才我引发的现象究竟是什么?” “喔、你说那个啊。” 真王忍住露出微笑的冲动,他必须摆出对方希望的态度,给予对方希望的回答,另一方面,吉赛拉一面把新·魔动连线电话的电话筒递给金发男,一面在脑袋里为之感动。 想不到养父编织的袋子会说话!而且讲的很可能是重要的国家机密! “是你体内盒子的一部分起了反应。” “盒子、的、一部分?” “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你是‘冻土劫火’的钥匙。还有你两个哥哥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以及伟拉卿肯拉特也会是,地之盒、风之盒的钥匙分别寄宿在他们身上。” “我是……钥匙?” “你不是稍微感觉到了吗?” “但是… …没想到……我……” 新·魔动连线电话的声音忽然中断,吉赛拉连忙把话筒拿起来大喊‘猩猩先生’。好险好险,竟然忘记说完之后要加上这么一句。 “顺便再告诉你,所谓的‘钥匙’是与灵魂结合在一起,因此若是持有者死亡,就会连同灵魂一起转移到下一个持有者,这样懂吗?猩猩先生。” “但是真王陛下——” 云特不知不觉插话: “所谓的‘钥匙’究竟是什么?关于那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钥匙时盒子的一部分,也就是创主的一部分。” 无法推测此话含义的三人闭上嘴巴,六道视线一起集中在只露出脑袋与手臂的真王。 “时间回溯到遥远的史前时代,当我们把创主封印在消灭之盒时,便把其中的一部分托付给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把创主的一部分藏在他们的灵魂里,以备能够控制被释放的威胁,而那就是钥匙,就结果来说,如果身为钥匙的人准备充分,即使打开盒子也能控制解放的创主之力。” “创主的……一部分……” “没错,所以随便接近很可能会受到那些家伙的影响,因此遭到吸引。因为从同一个地方分开的东西会互相结合。懂了吗?猩猩先生。” “那么我刚才被‘冻土劫火’吸引也是……” “应该是那个关系吧,猩猩先生。” 想不到真王这么配合。 “而且你是在拿下这个百分之百纯毛护身符的情况下接近吧?当然会产生共鸣,你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猩猩先生。” “咦?咦?这表示我编织的‘云特的守护’具有如此功效?” “似乎有一、两次护身符的效果。” 电话线另一头的沃尔夫拉姆陷入沉思,过了不久他用忿忿的语气开口: “那么哥哥他们一样有危险?要是随便接近盒子,就会像我刚才那样被吸引,甚至有可能遭到那股力量吞噬是吗?猩猩先生。” “的确。不过‘地涯’跟‘风止’现在不在那两个人的附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么真王陛下是为了拯救沃尔夫拉姆阁下,所以亲自出马?” 吉赛拉的话只说到这里,没有讲出‘以那个模样。’ “这个嘛,也有那个原因。但是更大的理由是希望你们用其他方法处理那些盒子。” “不会吧,猩猩先生……啊、不,我没有使用连线电话,应该没关系吧?” 他们的确准备丢弃这个从圣砂国带出来的‘冻土劫火’,因此有利说‘把盒子丢掉’才做了如此判断,而且这么做也不会遭到别人责备。 但如果号称‘魔族的始祖’也是‘国父’的真王陛下,想法跟现任魔王不一样呢?身为王之人民的魔族到底应该听从谁的话? 或许是察觉到他们露出困惑的表情,真王挥动右手表示否定: “不,你们可别误会,我不是叫你们违背国王的意思,只是想提供关于丢弃场所的意见。沃尔夫想一下,有利是怎么说的?猩猩先生?” “他说希望让它沉在渔船鲜少通过的海域。” “看吧,这样不就明白了?” 真王以犹如水上芭蕾选手的美丽姿势,右手轻轻在脑袋旁边伸直: “对你们来说他或许是个理想的魔王,但是他对盒子跟钥匙的知识都不足,毕竟除了亲自封印创主,把钥匙分配给四名战士的我以外,再也找不到对盒子与钥匙了解得如此透彻的人,以下就是我要讲的话,你们仔细挺清楚了。” 事实上,他是拯救世界免于遭到破坏,从创主手中抢救人类世界的男人,因此真王讲的话当然就有他的说服力。 “这些盒子固然危险,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到它们被人类利用,因此丢弃应该是最好的方法,把它们丢在人类触碰不到的地方。但是四个盒子有各自适当的去处,而且不是你们所认知的海底。” 更重要的是真王没有否定现任魔王有利的想法,因此他们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两位国王都说要把盒子丢弃,丢到人类接触不到的地方。 云特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么我们该把‘冻土劫火’丢到哪里……?” “丢到我创造的空间。” 真王露出意想不到的谋略家笑容,用下巴指着自己左侧的火之盒: “沃尔夫拉姆,命令塞兹莫亚加快船舰的速度。赶快把这玩意儿带回国,封印在我隐居的空间,放在人类永远碰不到的地方,别在让盒子被创主操纵,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吉赛拉觉得自己好像自己被骗,头痛得想要用手按摩太阳穴。 7 房间时依照高矮顺序分配。 按照高矮顺序,好令人怀念的说法。 国中小学的时候常常会用到‘按照高矮顺序’这句话,但是进了高中以后就以‘身高排序’这种硬邦邦的表现取代。对于在班上的身高排行里,经常属于中间的我来说,就算按照高矮顺序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问题。 以一般情况来说是这样。 “可是这里的房间要是按照高矮顺序分配,古恩不就无法再我们身边!?” 一点也没错。 我的身高跟村田差不多,肉眼看不出来的几厘米差距几乎是在误差范围之内,所以应该会分配在同一间房间,至于古恩达就不同了。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个子却很高,在魔族里面也属于特别高的族群。我要是跟他相比,差距大到好像电线杠跟蝉,大人跟小孩一样。要是在操场排队,大概是从第一排到校门外的距离吧。 所以当肚子凸出的狱卒站在第三道戒备森严的门前如此说道时,我不禁失声大叫: “真的假的!?” “不是假的。” 我跟村田、古恩达平安通过犹如噩梦的僵尸地带,之后也通过比较安分的囚犯地带。 不可思议的是越往监狱里面走,监视的士兵跟狱卒的语言就越普通。不再出现可怕的萌系角色语尾,或是让人听了脚软的尊敬语气。 那名狱卒在第三道门前面说房间是依照高矮顺序分配,因此那个大个子将跟别人同房。他边说边抓住自己的大肚子。 这里可是哭泣的小孩都会闭嘴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三丁目监狱’。说到监狱,就我从电影与电视里得到的认知就是暴力,派系与流氓。 置身在这种场所,还要跟冯波尔特鲁卿分开。那将会变得十分危险。 “这里是日式的严格管理型监狱,还是美式的超级自由型监狱呢——?” 村田倒是说得很悠哉。 “日式虽然不自由,但是人身安全有保障;美式虽然自由,不过也比较有危险——的确是很自由啦。啊、在东南亚还有整个村子都是收容所。” “不、不管怎么说,还是日式比较好,毕竟我有岛国情结。” “我也很推荐东南亚,在监狱里的伙食费与生活费必须要自己赚取。” “怎么样?我们又没有探监送东西的家人。” “那还用说?当然是在监狱里做买卖。这就包在我身上,‘越狱风云’我可是看到第四季了。其他还有很多方法,只要上了轨道就能扩大事业版图。” 我稍微梦想一下我们扩大事业版图的同时,还推动棒球运动的流行,像是‘围墙里的棒球’,不觉得有趣的吗? “不不不,算了。我们又没打算在这里久待。我们要找出‘发黑’,然后要求审判迅速化,等到证明我们的清白之后离开这个国家。” 虽然狱卒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这个嫌犯(绝对不是犯人)一会儿作白日梦、一会儿叹气,但是过不了多久,个子矮小的士兵带来一名男子,并且把他推到我们面前: “啊——来了来了,跟那个高个子同房的人是这个……” 可是不等狱卒说出他的名字,古恩达已经先呼唤对方的名字: “修巴里耶,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频繁往来于地球之间,认识越来越多真魔国人民的我来说,修巴里耶算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毕竟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就在那个豪华的魔王专用浴池见过面。应该说是跟前魔王,也就是现今的上王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美熟女战士在大浴池见面。 金色卷发与清澈蓝眼,线条优美、没有赘肉的肌肉体型,令人联想到希腊雕像的美青年(搞不好是中年),他正是爱的猎人冯休匹兹梵谷卿的最爱,他们经常出双入对,可以说是有洁莉夫人在的地方,就有他的存在。 之后曾经在浴池、竞技场、大西马隆见过好几次面,我们的关系差不多就是这么亲密。 不过在遥远的异国跟认识的人见面,感觉倒是很奇怪。虽然我的意识在煞那间拉回现实,还是仿佛置身在血盟城的浴池,只不过天气明明没有很热,他却赤裸上半身,或许是想展现他骄傲的肉体吧。 此时老爸说的话闪过我脑袋——“还会遭到皮衣猛男威胁喔” 不过那是个人的自由,不管他了。 “倒是修巴里耶,你怎么会在这种异国监狱里?这里可是‘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三丁目监狱’耶?你若不是犯了罪,或是跟我们一样被诬赖,否则照理来说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么说来,你们是被诬赖才进来的?” 虽然他的肌肉灭有阿达尔贝鲁特或约札克那么发达,不过强壮的纤细双臂抱胸‘恩恩恩’点头回应,连贴在额头的金色卷发也跟着摇动。 “我想也是,讨厌违法的笔下应该不可能做坏事。洁莉夫人也时常这么说,说她喜欢有利陛下过于正值的个性。啊、你性感的黑眼黑发当然非常美丽,就连她也非常崇拜。” “那是当然,她的可爱是货真价实的。” 修巴里耶笑着说道。眼尾随着露出细纹,表情反而变得和蔼可亲。只不过它的五官太过端正,看起来就像美术教室里的石膏像。 “不过很遗憾的,我也沦落到暂时无法与洁莉夫人见面的下场。” “啊,就是说啊,修巴里耶。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被送来这种地方?!” 我们跟在说要帮我们带路的他身后,朝着最里面的监狱前进。不过这个外形看似‘鳗鱼的巢穴’的建筑物到底会延伸到哪里? 我们现在走在一楼走廊,上方时直到三楼的天花板,两侧的二楼、三楼就像往外延伸的阳台,并排着铁栅栏不断延续的普通牢房。从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不出来有几个房间,不过这里简直就是巨大监狱。 即使有限制人数两名与四名的房间,但是收容人数上限究竟是多少? 而且这个‘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最深处,既不是日式的严格管理型监狱,也不是美式的超级自由型监狱,当然更不是东南亚那种进去才发现是个村庄。 当狱卒一打开第三道门,我们马上说不出话来。 内部闪闪发亮。 而且墙壁不像医院一样是纯白,而是重视家庭气氛的奶油色与黄绿色,脚下踩的也不是水泥地或斑剥石地板。而是散步小花图案的可爱瓷砖,三楼的墙壁跟天花板,还像儿童房一样的画有蓝天白云。 真是超乎预料的优良监狱! 应该说是既时尚又梦幻的监狱。像是会在晚上九点半的教育电视台里介绍的设施。就算里面装饰有中岛凯西(注:日本的拼布艺术工作者)的拼布作品都不稀奇。 刚来这里时候被典狱长是女性这件事吓了一跳,这绝对是拉纳坦典狱长的喜好。看样子她的品味跟我老妈非常接近。 而且囚犯非但没有闹事,大部分的人都是笑容满面。我边走边看向四周,发现那些坐在长椅或桌边的男性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玩花绳,或是单手拿着淡绿色的茶杯聊天,大家的表情都很稳重。 偶尔还会出现开心挥手大喊“嗨~~修巴里耶先生。”的男人。当然不是皮衣猛男。 这真是超棒的监狱!我实在想不透这个犹如乐园一样的场所为什么会叫做监狱一丁目?到底是谁取这个名字的? 看到我们不知所措的样子,修巴里耶也轻轻说道: “果然连你们也吓了一跳?虽然我只在这里待了十天左右,不过这里真的是个令人诧异的监狱。 ” “真的——” 村田不理会三择一的问题,目瞪口呆的望着天花板的图案,然后握起自己肩上的粗横条纹布料: “只有囚犯服的设计还有重新考虑的空间。” “忍耐一点,好歹是刚洗好的,算很好了。” 分发的制服既不是橘色连身工作服也不是灰色作业服,而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红白相间横条纹服。 我跟村田就像一般人那样穿着宽松的囚犯服,修巴里耶确实把上半身的部分往下拉,并且绑在腰际。 最惨的人是冯波尔特鲁卿。虽然他穿着色调稳重、剪裁简单的服装很好看,但是红白相间的横条纹囚犯服穿在他身上实在惨不忍睹。我跟村田在一开始的几分钟还忍不住笑不出来。 虽然头发与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但是红色却把其他人的白色皮肤衬托得很美。话说回来,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区域之后,就没看到任何与那些渔夫一样是红铜色皮肤的人。难道海上男儿都不做坏事的吗? “内部既然充满家庭的和乐气氛,为什么入口却是仿佛僵尸地带一样?而且设备很肮脏,囚犯也在大声嚷嚷,感觉很可怕。” “喔~~那一带是准备期间的囚犯。” “准备期间?” “是的。” 他一面走在前面一面回头说道,肩胛骨跟背部的肌肉也跟着抖动。 “那里住的是刑期将满,即将回到外面世界的囚犯,只要待个三天就能出狱。” “咦?既然要出狱了,为什么脾气会那么暴躁?” “因为他们不想离开。” 他们不想离开监狱?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犯人?既然长时间被囚禁在监狱里,应该巴不得快点回到家人与朋友等待的社会才对。 “哎呀,毕竟待在这里的感觉很舒服——” “外头的世界很严苛,所以要让它们在肮脏的牢房里待上几天,为的就是让他们适应外面的世界。” 这是哪门子本末倒置的说法? “等一下——拉纳坦说两千年来不曾有人逃狱,也是……” “一定根本不想逃出去。” “什么嘛,怎么会有这么像天堂的监狱?害我搞不懂监狱到底是好是坏了——” 唯独冯波尔特鲁卿的表情很冷酷: “监禁坏蛋的场所搞得这么舒服,是在太离谱了。坏蛋得到的待遇比认真在社会上讨生活的人过的还优雅,未免太不公平了?”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但是这次我真的得救了,老实说我一直感到很紧张,自己明明清白的,还要被关进地狱监狱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我们来说算是幸运吧,然后呢?修巴里耶也是被诬赖的吗?” “不,真是遗憾,我很难说自己清白无罪,其实我是不小心侵犯他们的领海。” “侵犯领海——?” 我想到了,电视新闻时常有这种报导,说是可疑船只入侵日本领海,海上保安厅的杰出表现之类的。不过修巴里耶应该和洁莉夫人在一起,毕竟有洁莉夫人在的地方就有修巴里耶的存在。 我实在无法想象上王陛下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夫人会搭乘可疑船只旅行,既然她搭乘的是豪华游艇,就算巡逻船询问她的身分,只要表明来处就不会遭到盘查。 “你是不是搭乘什么可疑的船?”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搭乘的是芬芬大人为夫人准备的完美小船。” “可是你却遭到逮捕?” 修巴里耶轻轻抓乱金色卷发: “是啊,我看航海图明明是在公海航行……可能是在不知不觉间漂流到这个国家的领海吧。很不巧的是当时掌舵的人不是芬芬大人,而是我。” “所以就被抓了?” “是的,然后就在这里等待审判。真是抱歉,身为真魔国的人民,我却在异国犯罪,真是太丢脸了。” “以后小心一点。” 古恩达的声音变得不太愉快。 “我真的无话可说,阁下。不过幸好被追究责任的人并非船主芬芬大人,而是我。要是芬芬大人当场遭到逮捕,洁莉夫人一定会很心痛。” “修巴里耶……” 这就是喂爱奉献一切的男人的最佳借鉴。看到他露出无怨无悔的微笑,我们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不到你那么疼惜洁莉夫人。” “那是当然,夫人对我来说就像花朵,海洋跟大海。” 忽然停下脚步的古恩达发出像是吞下青蛙的呻吟。也不知道修巴里耶是否发现,他依旧用灿然的萧然看着我们继续说下: “因为我是为了她而活,爱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棒!” 但是对冯波尔特鲁卿来说,那似乎不是多棒的事。 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的古恩达,咬紧嘴唇握紧双拳,瞪着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敌人。 或许是发现自己的发言伤到古恩达,修巴里耶没有靠过去,只是十指交叉放在下巴下面看着他。 以为爱情擂台即将开始的我跟村田,兴奋的……不、不安的窃窃私语。 这时候我终于能够了解当妈妈的人期待午间连续剧的心情,不晓得会不会出现‘你这个狐狸精!’的台词呢?不过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其中一方还是女主角的儿子。 “不过啊——这不算什么吧?过去她一直都有芬芬先生这个恋人,所以只不过是多一个单恋她的男人罢了。” “让人伤脑筋的是出现另一名父亲候选人的状况吧?” “要是结婚会很尴尬吧?以前我的灵魂持有者还活着时,有魔族并非很拘泥结婚这个形式的记忆。但是母亲与认识的人再婚有什么不好?反正他们三个都是大人了、” 想不到村田这么酷,若是我还是会很烦恼吧。母亲跟我很熟的人结婚——譬如她说要跟肯拉德再婚,毕竟他是替我取名字的人,就算变成爸爸好像也没多大变化? 我试着想象那个情景。 “……办、办不到!” 到时候应该会哭着求她别那么做,我、爸爸、哥哥三个人就算是下跪也要阻止这件事。 “这种事在涉谷家的确很难想象——” “不行不行,我真的无法接受!” 接着前魔王,现上王陛下的长男在距离我们三步的地方用我们听不见的微弱声音,开始碎碎念些什么,站在旁边看着这幅模样,的确有些可怕。 “他在干嘛?会不会是在诅咒修巴里耶?还是他不希望再增加弟弟了?” “原来如此,他的意思是到冯比雷费鲁特卿就够了吗?” “要不要告诉他,也有可能多个妹妹啊?” “啊——说的也是——搞不好会生一个喊他‘葛格’的可爱妹妹。而且还是双胞胎,性格完全不同的双胞胎!一个成熟温柔,另一个好胜刚强。”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家的胜利听到那种事会开心,想不到村田也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哎呀——我这个人很容易热衷一件事,然后不知不觉陷进去——” 我抛开刚才那个不吉利的自家想象,试着想象古恩达当哥哥的景象。那个轻轻把胖嘟嘟的婴儿抱在怀里的长男。 “……他看起来好开心。” “啊,他转身看向修巴里耶了!” 原本凝视天空的古恩达,转身面对热爱母亲的那个男人,并且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哇——他好像终于承认他是母亲的男朋友了。” 可能是恢复理智了,他的声音变回平常那个重低音: “母亲大 人就拜托你了。” 恐怕我们正在见证‘爸爸,请把你女儿交给我吧!’的特殊版本。只不过担任父亲角色的是儿子,而女儿是他老妈,这个变化实在太大了。 尽管那个小剧场那么特殊,我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要是自己在不久的未来也处于同样的立场,我该怎么办才好?届时父亲的角色就是我与沃尔夫,女儿的角色就是古蕾塔。 想到这里,我便能深深体会古恩达的心情。 修巴里耶则是露出太阳一般灿烂的表情,回握心上人儿子的手,用力上下摇动: “放心,如果愿意接受这么不成熟的我,请务必把夫人交给我!可是她的心现在是在芬芬大人身上,但是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好一个勇敢的型男。 “真是美谈啊——” “aming(注:日本七十年代由冈村孝子与加藤晴子组成的女子双人歌唱团体)啊——” 村田又冒出让人怀疑他谎报年龄的发言,不过听懂的我也有问题,然而那时因为冈村孝子是石井浩郎(注:前日本职棒选手)的前妻。 此时修巴里耶的手指好像又说明在闪闪发亮,很像是大联盟世界世界大赛的冠军戒指,上面没有宝石,在我眼里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戒指,但是古恩达似乎马上看出来那是什么。 “这是……徽章吧?你到现在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 我听过徽章这个词。当初自称是我的私生女的古蕾塔,就是拿着盖根修伯的徽章,才能顺利通过警卫到达我的房间。 虽然我差点被暗杀还扭伤脚,但是那个东西现在却充满纪念价值,也是让我认识古蕾塔的幸运物。 不过视为魔族徽章的戒指硬挨只在历代当过魔王的人以及继承人手上,像修伯家与格里塞拉家过去出现许多魔王,因此有这枚戒指也不奇怪。 “不,我平常都把他藏起来,或是穿上绳子挂咋脖子上。” “喔——借我看,上面是什么图案?动物?还是植物?云特也曾经问过我上面是什么图案,这表示修巴里耶家曾经有人当过魔王?” “那个陛下,其实……” 他难为情地摸摸后脑勺: “是我……” “喔、是修巴里耶啊……啥——!?” 我忍不住失声大叫,和古恩达一起诧异的下巴快要掉下来。至于镇静的村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露出‘其实很有可能发生那种事’的表情。 “你、你刚才说什么,修巴里耶?” “你说自己是魔王!?” “没错,我是那么说的。” “咦,你不是洁莉夫人的管家吗?” 我脑中的历代魔王像正在慢慢瓦解,照这个情况来看,巫女像与真王像迟早也会瓦解。我觉得那一天是在不久的未来。 “可、可是我们在血盟城第一次见面时,你是浴池里面非常杰出的擦背工,后来也一直是洁莉夫人、是女王陛下很喜欢的仆人啊?可是现在你却说自己是魔王……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怎么当上魔王的!?” “问我在什么地方,当然是在真魔国。就时代来说是富人的前一代,因此我是第二十五代魔王。” 站在监狱中央一动也不动,忙着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大吃一惊的我们,在局外人的眼中可能觉得我们是在演戏,而且原本周遭的囚犯也基于兴趣纷纷靠近。 “那、那为什么我不认识你?” “这也难怪,因为只有这枚徽章能够证明我是魔王。加上我不像其他魔王有肖像画,当时在城里服侍我的那些人也早就退休返乡,过着隐居的生活。” 血盟城的楼梯与走廊,的确没有挂上第二十五代魔王与第二十六代魔王的肖像画。 “那是因为我惹得宫廷画家不高兴的关系,我说那种毫无生命力的肖像画等我死了以后再画就好,那句话好像伤了身为艺术家的矜持。” 我一直以为是肖像画还没有完成的关系,想不到发生了那种事。 “而且我在位期间还是隔着帘子听政。” “你是说垂帘听政!?”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有女扮男装的面具贵妇人领主,也有双胞胎都是大国之主的少年王,还有明明是欧吉桑却剪个香菇头、声音是卡通音的笔下,甚至还有明明是中年女性却用萌系角色语气讲话的典狱长。如今眼前又出现在位期间垂帘听政的国王,而且打扮还十分平民。 同时他还爱上继承自己的美丽女王,隐藏身分随侍在她身边。 “过去我见过的国王之中,的确也有人隔着帘子会客,但是这世上有国王连国内的家臣与身边的部下都不知道他的长相,就这么做满任期的吗!?” 那感觉好像是日本平安时代的公主殿下呢。 “当时的我很害羞。” “这是只用‘很害羞’几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终于再次加入讨论的古恩达以极不痛快的表情如此说道。 修巴里耶……不,修巴里耶上王陛下像个挨骂的小孩露出困惑的笑容: “啊,我当然有在少数几个亲近的人面前露脸,但是那些人也随着我退位一起辞职,各自离开城堡。况且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可是经过肉体改造,就此脱胎换骨,外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正因为与我在位时期相差太多,导致想制造挂在血盟城的肖像画的宫廷画家遇到困难,加上那个画家可能被我当时讲的话惹恼,后来便潜入地下。” “就算外表不一样,应该也不会改变太多……” 然而如果是艾妮西娜小姐,利用魔动的整形手术应该是她最拿手的吧。 “以前的我走路摇摇晃晃,脸色苍白又瘦弱,要是裸着上半身走在海边,还会被嘲笑是‘夏日美眉’。” “也就是你穿比基尼很好看喔——” 村田一点也没有收到影响,就算他有各种经验的记忆,但是这种冷静的情绪还是很珍贵。真希望他能够到我的队上,辅导球员的精神层面。 就算经历过瘦弱时期也执意要半裸,应该说他天生热爱裸露吧?我很怕他会说自己垂帘听政时其实是全裸的。该不会他这个人就是喜欢脱光光,所以才会垂帘听政吧? “不过也是因为她的可爱,才让柔弱无力的我转念。” 光溜溜一族强力主张: “当乌鲁莉凯告诉我‘这位就是下一任的魔王候选人。’并且在水晶球映出夫人的模样时,我不禁感叹:‘怎么会如此惹人怜爱,而且美丽又可爱!’差点喷着鼻血往后倒,现在的我稍微能够……不,是相当能体会冯克莱斯特卿心情的修巴里耶、” 此时古恩达的眉间挤出似乎这辈子都不会消失的皱纹,至于我的表情应该也很蠢。 “后来我就成了洁莉夫人的俘虏,每天拼命收集她的相关情报。我把所剩不多的在位时间全花在调查夫人。有时候派人在她窗边站岗,有时候派人在她床上铺满花朵,甚至在浴缸里为她倒满血红的葡萄酒……我用尽当时自己所拥有的权利,尽可能讨她欢心,啊~~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你根本就是跟踪狂,这不是国王应该做的事。 “涉谷,我说的没错吧?” “什·么·没·错?” “我曾经说过‘你是比自己想想中还要了不起的国王’。” 我稍微有一点这么觉得了。 “不过我以为修巴里耶很年轻,一直认为你的年纪比洁莉夫人还小。” “哈哈哈,这句赞美我就不客气的手下了。我看起来比较年轻的诀窍,大概是光着脚丫穿鞋吧。” 就在这个时候,身为现任魔王的我以真魔国历史信任的身分发现到一个重大事实:“等一下,要是洁莉夫人跟修巴里耶结婚,不就成了上王陛下与上王陛下的组合?那岂不是超炫的皇家情侣!?” “不不不,我已经抛弃身分跟家族姓氏,生活在民间。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名为修巴里耶的男人,你们跟我在一起就不需要太正经,一样直呼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是吗?我知道了,那我就叫那么叫你喔,名为修巴里耶。” 比我们先出声叫他的古恩达显得相当混乱。 “恩,我知道了,名为修巴里耶。” 村田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洁莉夫人对那么重要的事有何想法?她知道吗?” “她应该不知道吧?毕竟我们只有在加冕仪式讲过一次话,当然那个时候我一样是隔着帘子。但也因为那样,我很担心她会不会从我的声音发现我的真实身分,因此在她面前就不知不觉变得沉默寡言。” “拜托——那么做好吗?你后来不是不时被爱的皮鞭捆绑?” “没问题的,因为我们追求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言词不带任何恶意,回答地斩钉截铁的修巴里耶看起来十分纯真。要当一个美中年,保持这样的想法或许很重要,像我老爸就绝对办不到。 我带着有点尊敬的眼神望着眼前恋爱中的男人,但是忽然间有个看不惯的颜色闪光我的视野。那是我在镜子里与地球上早已看惯的颜色,然而在这边的世界,那是只有在没有星月视野。那是我在镜子里与地球上早已看惯颜色,然而在这边的世界,那是只有在没有星月的夜空才能看见的颜色。 “刚才好像有说明东西?” “‘什么东西’?” 可能是面对的方向不一样,村田似乎没有看到,不过的确有不是这个世界常见的黑色从我视线角落闪过。 “好像是什么黑色的物体……不,那的确是黑发!有一个黑发男人跑过去了!?” “喔、你说‘发黑’吗?” 我一面听着修巴里耶从背后传来的说话声,一面无意识的寻找黑发男人。然而发现村田跟古恩达也跟在我后面。 “请等一下,你误会了,陛……呃——各位,或许你们听了会大吃一惊,但是他那头黑发是假的。” 他一边追上来一边说明: “那个头发是刻意染的,只要看发迹就一目了然,因为有的是金色的有的是棕色。在‘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三丁目监狱’里有很多那种人,似乎是什么宗教。其他人称呼那个宗教为‘直到那天到来教’。”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在港口或街道都没有人对黑发大惊小怪,因为人们早就看习惯人工黑发,所以以为我和村田也是染出来的。因此他们才会说我们是‘发黑’的伙伴。 “他们为什么要刻意把头发染黑?那不是不吉利吗?” “不晓得,我所知道的也仅止于此。毕竟我进入这个监狱等候审判也才十天。” “如果说是宗教,或许是什么教义。” 村田很快的站在我旁边,差不多是可以牵手的距离。不过语气跟刚才和平的样子不一样,可能是看出什么严重性。 “染头发是教义?” “恩,其实各宗教的教义都和头发有密切的关系,像佛教的僧侣大致上都要剃发;伊斯兰教的女性不光是肌肤,连头发都要隐藏起来;就连基督教——你也知道的,不是在教科书上涂鸦过吗?” “我知道,是地中海秃” “那属于中间剃掉的,跟天生秃头不一样。总之很多宗教都对头发有什么限制。” “可是我没有在地中海秃上涂鸦……发现了!” 我再次看到快步往前跑的黑发男生,这次我不像跟丢他了。 即使他的头发是染出来的,但或许有其他的伙伴,然后他的那些伙伴之中,搞不好藏有天生黑眼黑发,跟我们有同样体质的魔族。 8 日正当中的太阳闪闪发亮,即使不抬头都觉得刺眼。 当他的脚一踩在陆地上,便不顾众人的目光用力伸个懒腰。虽然早就习惯搭船旅行,还是比较喜欢大地的触感。光是不会前后左右摇摆,双脚稳稳踩在地面就觉得心情稳定许多。 就在他准备拿起少之又少的行李,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左手。手上到处留有伤疤。至于指甲也是平常就习惯剪短。其中几个明显的伤疤,自己至今都还记得留下的时间跟理由。 他觉得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而抬头,看到两名小孩远远跑来。女孩对他用力挥手,男孩手上抱着大袋子,别说是回收了,连要看清楚前面的路都很困难。 孩子们接近白色的金发随着港口的海风飘动,手脚虽然纤细,但是这几十天来已经稍微长点肉了。 “肯拉,特——” 两个人因为还不习惯讲共通话,因此不是喊他肯拉德或肯拉特。他们是从圣砂国逃出来的神族小孩。 “泽塔、兹夏。你们出来帮厨房长买东西吗?” 孩子们好不容易跑到年长的友人身边,他们现在于肯拉德刚下来的商船上担任厨房实习生。实际上他们还无法做什么像样的工作,不过光是跑来跑去打杂的模样就足以惹得船员哈哈大笑,深受他们的疼爱。 青涩的水果差点掉下来,弟弟在还没掉下来以前赶忙压回袋子里。 笑容满面的姐姐从厨房制服里拿出淡水蓝色的信封,表面用不流畅的文字写着收件人的姓名,并且封了起来。 “给有利” “信?” 肯拉德一面屈膝配合他们眼睛的高度一面反问,孩子们停顿一拍之后同时点头回应。当他伸出左手准备接下信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稍微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我不确定是否能跟有利见面。” “可是总有一天会见面吧。” 孩子们毫无怀疑的眼神闪闪发亮,也没打算收回递出来的信。一阵风吹过,伟拉卿肯拉特稍微考虑一下之后用力点头: “没错。” 接地两人露出开心的表情,把薄薄的信封交到他的手上。 纵使心里有些不安,担心‘这封信该不会是用家畜的血写出来的!?’的肯拉德还是抱着邮差的心情把信封收进怀里: “不过要是你们比我早见到有利,记得替我向他问好。” 虽然不晓得是否听得懂这么长的一句话,但是两人同时点头回应。 肯拉德搭乘的商船在前往大西马隆的途中停靠的港口,是没有任何观光客的小型商业都市。这艘船在不久前已经绕行几个小国,若是要享受悠闲的船旅倒是可以跟他们一起航行,但是对不是商人的伟拉卿来说,只是在浪费时间。 他希望尽快回到大西马隆,而且也有必须调查的事,因此选择在这座港口转乘其他船只。但是依照他刚才询问的消息,今天没有任何前往大西马隆的船只。 于是带着要交给有利的信,以及拥抱孩子时感受的余温,他跨步前往寻找住宿的旅馆。最好是进来呢个靠近港口,就算是酒吧的二楼也无所谓。 不过他的视线被大吼大叫的声音吸引——原来是一名中年男人正在停靠的船只旁与一名年轻人起争执。年轻人一副船员的打扮,不过怒目相向的那一方,也就是个子虽矮但是肩膀很宽,体格也很结实的中年男人,实在无法一眼判断他是什么人。 他手上握着金额很大的纸钞,可能是天生对金钱很执着,不断用手指拍打纸钞抗议。 好像是两者之间的契约出了什么差错,双方正为了违约金与接下来的工作争执不下。 他停下脚步,观察两人的周遭之后终于明白。 距离中年男人几步的地方,站着大约十名男子。其中有人以很无聊的模样单脚随意往前伸,也有人闲的发慌,开始玩起衣服,但是大部分的男人都是沮丧地垂着肩膀,活着低着头凝视地面。 仿佛对人生充满绝望,甚至诅咒自己的人生。 肯拉德马上看出他们的身分,那些人身穿褪色的灰色服装与布鞋,不过有一条锁链把他们的右脚锁在一块,很明显是正要移送的囚犯。 他们可能要从这个港口搭船到什么地方。被六名武装士兵围住的他们连逃跑的意愿都没有,全都有气无力的乖乖待在原地。 除了一个人。 那个与众不同的人以有朝气的眼神凝视海洋,露出即使将带着目标越过大海的表情。 只不过肯拉德一看到他,便忍不住冲上前去。他冲进囚犯中间,紧紧揪住那个男人薄薄的衣服。但因为冲的太猛,两个人都撞在墙上,男人脚上的锁链还‘嚓哩!’发出声响。 “……奇南!” 听到有人用咬牙切齿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可能是太过突然的关系,那个男人两眼瞪得老大。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马上恢复冷静的表情: “阁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名叫奇南的男人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正如同你所见,因为微不足道的罪被逮捕。” “你不是会干那种事的家伙才对!” “喂!” 看守的士兵正准备过来盘问他们,肯拉德便假装成发怒的被害人。同时放声大喊: “你们不要插手!这家伙欺骗我妹妹还带走所有财产!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否则我气愤难消!” 其实受害的人不是妹妹,被抢走的东西也不是金钱,但是肯拉德的演技可鞥起了作用,看守士兵一面摇头一面停下脚步: “你还真是可怜。不过这家伙因为在酒吧动刀伤人的关系,要被送到达鲁科的牢狱,要是被送到那里,五年之内是回不来的。只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妹妹,想必她的心情就不会那么忧闷了。” “但是我希望他向我妹妹说一声抱歉。” 看守士兵无奈的耸肩,松开原本放在剑柄的手指: “反正在船出海以前,他都不能离开这里。” 看来如果只是区区一名移送中的囚犯受伤,看守士兵并不会因此感到心痛,只见他们沉默的回到原来的岗位。 肯拉德再次揪住男人的胸口,紧到让他只能勉强呼吸: “是你用弓箭攻击沃尔夫拉姆的吧?” “我的目标并非阁下。” “但是倒下的人是我弟弟。” “我真的很抱歉。” 因为压根咬得太紧,牙齿开始隐隐作痛。 “而且差一点射中陛下。” “不会的。” 纵使遭到责备,奇南仍然自豪的表示: “凭我的技术,不可能有任何闪失。” “既然这样!” 可能是撞在石壁的肩膀很痛,男人皱起眉头。肯拉德顿时有抓住他的头撞墙壁的想法,最后总算压制这股冲动: “那你是想要沃尔夫拉姆的命?” “我说过我的目标不是阁下,而是萨拉列基王。” “小西马隆王?为什么?” “我是受人所托。企图谋反的那些人,委托我用弓箭杀死小西马隆王。但是我方的计谋似乎被那个狡猾的少年王看穿了。” “你说受人委托?你以为那种借口行得通吗?就算真的是那样,你也犯了滔天大罪。因为你狙击自己的国王与她的亲信。无论有多优秀的代理人替你辩解,或者出现多强而有力的保护人都没用,这是无可饶恕的重罪。” “请不用担心。我没有认识任何有权利的人,回到国内应该也同样难逃死刑,而且我早就知道会有那样的下场。” “明知道还那么做?” 为了不引起其他囚犯的注意,肯拉德硬是压低声音,不过左眼皮因为愤怒而颤抖。 这个男人的确……伟拉卿肯拉特在内心慢慢述说过去的事实。 这个男人的确在过去的大战中,以魔族士兵的身分立下汗马功劳,他曾经为了保护国家与人民而勇敢奋战,还发誓效忠国王与真王,同时贯彻那个誓言。 “……你怎么会堕落到那种程度?” “我没有堕落,阁下。我的本来就是这样,从上次的大战之后就是这样,我只是一直忍耐而已。” “你一直想着背叛的事吗?抛弃故乡,背叛同胞,借此赚取财富!?” “真想不到阁下会说出这种话。” 原本揪住胸口的力量放松,奇南轻咳一下又重复一次: “真想不到离开国王,离开国家的伟拉卿会说出这种话。” 肯拉德一松手,奇南的背部用力撞上墙壁,往下滑落地面。但是他的视线仍然盯着站在眼前的肯拉德,没有躲避的动作更加显示眼神有多么坚定。 “……我跟你不一样。” “那就告诉我哪里不一样。听说你在替大西马隆工作。” “就算是那样……” 伟拉卿紧咬嘴唇,因为接下来的话不容易说出口,等他好不容易开口时,声音里的痛苦更胜于愤怒: “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改变我的母国。因此我不能放过仇恨那位国王与国家的人。也必须把他交给魔族,让他回国接受应有的制裁。” “那么请让我哥哥的尸体回去。” 男子的淡然语气,仿佛在说什么无法实现的愿望: “请把我死在西马隆的哥哥尸体送回真魔国。” “你说什么?” “如果阁下愿意代替我找回我哥哥,想必他会很开心的返回故乡。” 面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神与突如其来的要求,肯拉德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不恨你们。” 奇南压低音量,不让周遭的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听起来反而像是在吐露真心话。 “让我们顺利回国的古恩达阁下手腕真的很高明。若不是他,恐怕战争将会持续至今。也多亏他锲而不舍的交涉战俘问题,使得大半战俘得以活着踏上故乡的土地。” “的确没错。” “阁下为了引渡战俘特地来到过境,我至今仍无法忘记当时说的话:‘把头抬起来,魔王的人民!你们至今仍是士兵!’还有人听到这番话而痛苦。因为长期以来置身极为辛苦的环境下,使得我们失去身为士兵应有的自尊。” 对于他的心情,肯拉德自己也有痛彻心扉的感触。 一旦遭到无情的殴打,伤害尊严的虐待,人类就会无法保住自我。届时将因此舍弃感情,抹杀自我而顺从敌军。 “我也听说关于阁下师团的事。一名曾经待过的友人告诉我,他说你使尽全力实现‘会把活着的人与灵魂先行启动的人全都带回故乡。那个男人虽然失去一只脚,还是很骄傲曾经与你并肩作战。” 看不见的伤口隐隐作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绝对不会痊愈。 奇南坐在干燥的地上继续说下去,视线从克拉的身上移开,和刚才一样盯着大海:“战死沙场的人顺利回到故乡,活下来变成战俘的人也获救。但是我哥哥不一样……他应该被抓走,并且送到什么收容所。那是我到处询问送回来的伤兵,以及曾经待在周遭战场的士兵之后确定的事。但是后来就没有下文,不晓得他被送到哪里去了?或是在什么地方过世?我是不是该忘记他是我哥哥,然后停止寻找?活着的俘虏回来了,但是死在异国的尸体却没有。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是大西马隆也没那么好心。就连为了返乡率先行动的阁下,也烦恼过要提出什么条件?或是拿什么交换吧?难不成拿遗体互换?怎么样也无法相信大西马隆会接受这种条件。” 从停泊的船身之间,可以看到远方的遥远海岸,他望着大海另一边的大陆: “死在收容所的士兵究竟埋在什么地方?活着随处丢弃?我从那一天就一直在寻找我哥哥的下落。” “但是启程的灵魂早就……” “我知道,灵魂早就在某处投胎转世,踏上崭新的人生了吧。既然如此,为了让他的人生对前世毫无悔恨,更应该把哥哥的尸体带回生长的土地,并且好好祭拜才对。为了实现那个愿望……” 奇南把视线拉回肯拉德的身上: “要我讨好谁都无所谓,要我潜入什么地方都行。” “你就为了那种理由,参与小西马隆的谋反行动?” “是的。他们答应我调查主谋管辖的土地,因为那里八年前有一座小型收容所,当他们把战俘释放回去之后,就把那里当成监狱。” “你怀疑你哥哥曾经待过那里?” 点头之后停顿了一拍,奇南的眼神变得很温和,可能是在哀悼自己的家人。 “或许你觉得我怎么会为一个死人作出这种事,但是对我来说事情根本还没结束。” 他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思念起那名亦师亦友,同时也是哥哥的男人。 “还没结束。” 他一面述说过去遭到囚禁所发生的悲剧,眼睛一面凝望海洋另一头。眼神有如眺望远方的老鹰,宣告自己一定会实现愿望。 跟中年男子互骂的船员一面喊叫一面回到自己的岗位,表示他们的交涉成立,移送囚犯的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起航。 “这个王八蛋,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向我妹妹低头认错!?” 肯拉德粗鲁拉扯奇南的手,再次让他站起来。脚镣的锁链发出沉重的声响,前面的囚犯感到困扰而回头,但是也许不想惹事,又马上把脸转过去。 奇南手上茧的位置跟自己和古恩达都不一样,让肯拉德再次体认到他是名弓箭手。 “我不可能原谅你。” 有着老鹰一般锐利双眼的男人轻轻点头: “我早有心理准备。” “但是就寻找失去的事物这件事,我们的立场或许一样。正如同你说的那样。” 奇南一开始也指责他同样是叛徒。 肯拉德也在寻找。就算找到也还没决定要把那个交给谁,但是至少不会交给大西马隆的统治者。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亲手解决。他不要交给贪得无厌的人类,传说中的王者或是单纯的主人,希望自己加以埋葬,而且知道的事越多,那种想法就越是强烈。 “那么你这次为什么要去达鲁科?” 监视的士兵说过奇南是在酒吧动刀伤人,不过他是靠着坚定的意志与目的行动的男人,不可能犯下那种错误。 “你是为了被送进达鲁科的监狱,才可以引起这场风波吧?” “一点也没错,我听说水上港湾都市达鲁科现正面临下沉的危机。” “下沉?” 肯拉德停留在地球的那段期间,也耳闻许多类似的自然现象。在当时只是表示有类似的预兆,也还没找出原因跟实际的解决方案。不过两者的危机程度应该不一样吧? “这几年来哪里的水位不断上升,据说迟早会面临沉没的下场。很奇怪吧?那个国家又不是位于湖泊中央的漂浮物。” “的确是很奇怪。” “不过有人对那种现象感到兴趣。” “你是受那个人委托潜入那里吗?不过为什么是监狱?” 奇南与刚开始一样,扬起嘴角笑道: “那个水上都市的主要产业既不是渔业也不是观光,而是监狱 ,他们引以为傲的是巨大完善、设备高级的监狱。他们从没有监狱的国家接受囚犯,再以管理,更生指导费的名义向那些国家收钱,达鲁科就是因此成立的。那种事你应该知道吧?” 长久在外旅行的克拉的,对达鲁科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就连监狱的事也是听奇南的叙述才知道。 它的距离远道把地图卷起来,位置刚好与真魔国相对,两国之间既没有邦交也不熟。 “巨大监狱就是那个国家的一切,要了解达鲁科只有潜入哪里,而且……” 周围有了动作,监视士兵与中年男人开始聚集四散各处,用锁链连在一起的囚犯,奇南瞄了那边一眼,突然很快的说道: “西马隆统治的小国曾经把囚犯送往达鲁科的监狱,当然也包括战争时期的少数俘虏,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去……那么告辞了,阁下。” 被锁链绑着的囚犯在他面前弄响锁链往前走,右脚遭到拉扯的奇南也不得不往船的方向走去。 “下次真魔国再见吧,只不过我可能是站在处刑台上。但是即使如此,我相信那个时候我哥哥已经返回故乡。” 肯拉德拿起不是很大的行李,并且迅速计算身上的旅费,那个肩膀宽大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对金钱很执着。 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向天空,日正当中的太阳狠狠照在自己身上。 既然要照耀,为什么不指使我前进的方向? 为什么不照亮我应该踏上的最佳道路? 村田健的……村田的……村田真棒!?宣言 “村田健,村田健,梦中的村田健博多——binjour,我是村田健五十三世。” “到五十三代都用一样的名字!?我们涉谷家所有人的名字都不一样。” “话会所回来,涉谷,我们现在被监禁在国外的监狱里,你不打算来场越狱风云?” “啊——我都说了,我们在等待证明我们清白的审判,这时候越狱不太好吧?总之希望能够早日开庭审理。” “可是如果不越狱,我灰色的脑袋细胞就排不上用场了。” “你的脑细胞是灰色的?那么我希望我的是蓝色。只不过没想到黑色在距离真魔国如此遥远的地方这么流行。” “恩恩恩,没错没错。再继续追赶下去,不晓得前方会有什么,真是叫人期待——要是出现的‘发黑’是黑胡子怎么办?” “那可真是千钧一发。” “而且装在橡木桶里的不是海盗,而是贵族……” “你说黑胡子男爵?” “如果为了与带着美中年的你对抗,找来一堆美少年服侍怎么办?名称就叫做胡须男男之爱、” “温、温泉乐园——!糟糕!那是箱根——!但是既让要搞胡须男男之爱,我比较喜欢分辨不出发色的光头男爵。” “你怎么这么说——所有的男爵里面明明最喜欢马铃薯,不过听说在马铃薯业界,出现了比男爵还要好吃的新品种。名字就叫伯爵。” “啊、伯爵比男爵更伟大。” “又来了,你分明时常与王公贵族往来,没必要假装不懂哟,魔族王子。” “你那是什么好像恶魔超人的称呼?不必因为流行就什么都加上‘王子’吧。” “啊、要是称呼你‘王子反而会降低你的身份地位吧?抱歉抱歉。” “说到身份地位,既然马铃薯有男爵与伯爵之分,怎么会没有子爵?它的味道既不输给男爵跟伯爵,但是收成方便,价格也比较合理,能够帮家庭省钱的马铃薯,子爵。我老妈喜欢价格合理的东西,我觉得她应该会马上跑去购买。” “涉谷,你怎么这么没礼貌,说什么价格合理。那个人可是大阪相声界的大师哟!?啊啊啊啊,馒头真可怕、馒头真可怕。” “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吐槽,不过村田,你讲的那个人应该是枝雀大师(注:桂枝雀,日本的相声大师)吧……” 5 若地上的居住区是乐园,这里就是地狱。 「……不,应该不算……根本不像地狱那么可怕。」 这里的确很昏暗,而且潮湿又阴冷,但是房间角落没有骸骨,也没有充满血腥味。 不过直走三步就会撞到铁门或墙壁,双手往两侧伸直,指尖也会碰到墙壁。如果有密室恐惧症的人,或许无法忍受条件如此严苛的环境。但是对我来说,比起狭窄的空间,黑暗还比较容易忍受。 「没事的,还看得见。」 虽然四周是没有油漆的裸露石壁,因为表面不平滑的关系,在我讲话时不会有回首。慢慢吸进带有些许霉味的空气,我再一次自言自语: 「看得见。」 昏暗的视野里隐约浮现白色物体,是我自己的手掌。没问题,我的眼睛还看得见。 虽说有灯光,只是从铁门上的小窗口透进来的余光。那个小窗口应该是用来监视犯人,大约只有cd盒的大小,而且还从外面关起来。我就是利用从缝隙透进来的走廊灯光,确认自己的手掌。 即使眼睛已经习惯黑暗,还是无法观察四周的环境。 在这个方形石壁房间里,别说是上下床铺,连厕所跟洗脸台都没有。走了几步用指尖进行确认,发现门对面的墙边有宽约十五公分的沟道。 难不成那就是厕所!? 再次说声:「尽管如此——」这里不是地狱。 过去在参观世界遗产或城市的时候曾经见过,中世纪欧洲监狱都是这样。像是政治犯被关在这样的小房间,或是城堡地下室设有幽禁囚犯的牢房等等,都是这种感觉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是来到正统的监狱,而不是地狱。 至于受到连累的我被带来的地方,是把在所内闯祸的犯人隔离起来的禁闭室。它的目的是要惩罚犯人,因此禁止与其它人在牢房里有任何接触。 所以我独自在这又暗又窄的房间里,站了大约两个小时。 虽然对这个状况相当不安,我依然能在不安之中保持理智。 当时的我差点失去理智。 当时的环境乌漆抹黑,孤单的我几乎快要渴死,而且还失去最重要的伙伴。相比起来现在的不安指数只是等级1,顶多是被关进小学打扫用具室那种桯度。 可能是回想起更可怕的时刻,身体有点颤抖。或许不是记忆重现,只是单纯觉得冷。 我觉得左大腿有点痛,摸了一下只觉得热,但是没有湿黏的感觉。可能是在混乱之中被踢到,应该没有出血或骨折的疑虑。经过一天严重的肿胀之后、大概就会变成淤青。 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伤势。顶多是保护小孩的右手肘稍微破皮。 倒是古恩达不晓得怎么了?当我双手被抓住、带走时,他只是毫无反抗地愣在原地。像他那样的武人难得有那种状况。我快被带走时看到他压着后脑勺,可能是撞到头了。 接下来我的眼睛被蒙起来,不晓得他后来如何。我很担心他额头流血,只希望他没事。 当我站着凝视眼前的铁门,忽然察觉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虽然我无法确认房内状况,也不能确认外头的状况,既然外面有光,与我所处的空间相比还是比较清楚。 从外面盖住的小窗口无法从内侧打开。我试着用力推,顶多只是多了五公厘的缝隙。我的头不断摩擦铁门,到了头发快要烧焦的程度,才好不容易能够用一只眼睛往外看。 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得见灰色石头地板,除此之外便无法确认。 从仅有的五公厘缝隙无法推测通道有多宽,以及对面是否也有一样的牢房。 「古恩达?」 一旦说出这个名字,就非常渴望听到他的声音。我说什么都要确认他平安无事。虽然不敢奢望有所响应,还是把脸贴近缝隙呼叫他的名字: 「古恩达,你在附近吗?古恩达!」 但是回应的不是悦耳的低音,而是有点高亢的沙哑男声: 「吵死了。」 吓了一跳的我连忙离开铁门,寒冷的感觉剎那从腹部与胸部离开。 「你、你是谁!?这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我还想问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不是从小窗口的缝隙传进来,而是完全反方向。照理来说那边只有石壁,以及沿着墙壁挖出来的沟道。 「隔壁的,那个沟道是连贯的。那个正如同你想象的是厕所,但是我不用。反正一天会放风两次,在外面上厕所还比较轻松榆快。所以我都是这样。」 他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不仅声音沙哑还干咳了几次。 「把它用来跟隔壁的人说话,真是再恰当也不过。」 「原来如此,你那边也是禁闭室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这里是贯穿岩石,只建造一间牢房的特别监狱吗?听你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到底在想什么?当你突然被带到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地下室,我心想你怎么沉默了好一阵子,现在却在呼喊女人的名字。从那个古恩的名字判断,对方应该是女人吧?是你的女朋友?」 我想到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做搬家的问候,于是再次贴着铁门说道: 「要你管,根本不关你的事!古恩达,喂——!在的话就回我一声,冯波尔特鲁卿!」 但是那个人一听到古恩达的全名,语气不禁大变。那不只是惊讶,还充满疑惑跟畏惧: 「你是冯波尔特鲁卿的亲属吗!?」 「亲属……并不算。」 「那是他的部下啰?古恩达阁下在这里吗!?可是我不懂,像他那么伟大的人,怎么会落入这种罪犯的巢穴?」 他擅自认定我是古恩达的部下。但是订正「不不不,我是他的上司」又很奇怪,就这样将错就错也没什么大碍,所以也没多做解释。反正我说自己是古恩达的上司,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话说回来这个男人是谁?我万万没想到会在突然被带进来的地下禁闭室里,遇到认识古恩达的人。而且对方一听到他的名字,马上改掉原本轻率的语气。 难不成在如此遥远的士地,还遇得到冯波尔特鲁卿的崇拜者? 「请你告诉我,阁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被达鲁科那些居民骗了吗?」 「啊——呃——那个——」 真是伤脑筋。对方似乎是光听到古恩的名字,就连语气都会改变的死忠粉丝。面对在墙壁后面可能危襟正坐的男人,我哪敢说出我们是因为偷窃酸梅大小的石头而遭到逮捕。 自己崇拜的武将居然干出偷窃这种事!他铁定会沮丧到不行。 而且再仔细想想,截至目前为一直闹别扭的人不是古恩达,而是我。 「……啊——呃——当我们航行到达鲁科附近,好像不小心侵入领海而遭到逮捕……」 「你说阁下侵入领海?」 「不是冯波尔特鲁卿,而是古恩……是阁下的伙伴,也就是舵手本来想航行公海,虽然『在公海上航海却大后悔』……我不是在说冷笑话。」 「那真是令人遗憾。」 看来那个男人被我说服了。虽然对他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也没有说谎。毕竟古恩达的伙伴在航行途中因侵犯领海而被带走是事实——修巴里耶先生的确是伙伴。 「话说回来,你又是谁?既然你知道古恩达……既然你知道阁下的名字,表示你是魔族吗?你曾经是他的部下吗?」 石壁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了将近二十秒都没有回答,害我不禁想把嘴靠近相通的沟道对他大喊:「喂~~」但是等一下,虽然好一阵子没人使用 ,它终究是流水面线式厕所。 当我开始心想「如果挥拳打墙壁,只会发出『啪!』的声音」时,邻居终于开口: 「不,我不是部下。我是魔族的敌人。」 「你是敌人?但是身为敌人的你,却是古恩……达阁下,是冯波尔特鲁卿的粉丝?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虽然是敌人,却是拥有高度理性的人,那真是太了不起了。」 根据这两个星期得到的信息,水上港湾都市达鲁科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是聚集来自世界各地囚犯的「罪犯大融炉」。这个只听到声音的男人,一定也是从哪个遥远的人类国家送来这里吧? 「是吗?那你是西马隆或哪个国家的人啰?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就算过去是敌人,你还是很尊敬古恩……达阁下吧?既然如此,为了他好请你告诉我,你是否看到我被丢进这里的那一刻?你是否看到古恩也被送进其它房间?或者只有我被带到这里!?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以整座监狱来看,这里是在哪边!?」 「喂、等一下。你先等一下,我已经很久没跟其它人说话了。」 我听到隔着沟道的邻居正在咳嗽,好像是突然开工的喉咙不太舒服的样子。 「首先这里是『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的禁闭室。是让你这种在监狱里制造问题的囚犯,以及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囚犯进来暂住的独居房。它就位于地下二楼,若要追究是在整栋建筑物的哪里,我想应该是在西边。」 原来如此,地下二楼西边。 「你被带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因为你的房间跟我这里一样很不方便,我只能够从小窗口的缝隙看到你步行的双脚。还有听到关上铁门的声音,接着是听到守卫走回岗位时所说的话。听说你是想对面会者的小孩施暴,才暂时被送来禁闭室。」 「对小孩施暴!?」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孩子离开现场,我的行为根本就不像施暴,要诬陷我也要找个合理一点的借口。 「我才没有做那种事!」 「我大概猜得出来,反正就是故意找碴。因为不管用什么理由,守卫就是想欺负囚犯。只不过在稍早以前,我有听到什么东西拖行的声音,跟不远处的关门声音,因此可能有一个人在你之前被带进这里。」 「那个人搞不好是冯波尔特鲁卿!」 「因为只听到声音,所以我无法断言。加上这里有一整排门,走廊的对面只有墙壁,如果阁下被监禁在这一层楼,应该是在隔壁……」 我没有听完他的话,立刻冲到对面的墙壁。当然没有到足以冲刺的距离,只要往旁边走一两步就到了。 「古恩达!你在吗?喂~~你在那边吗!?古恩!」 搥打牢狱墙壁的我只听到拳头与石头撞击的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一面捶打墙壁,一面重复呼喊古恩达的名字。 「冷静一点,不是那边!是我这边,我的隔壁!」 直到听到邻居先生急忙透过墙边的沟道阻止我为止。 「那你帮我喊,请你帮我叫他。」 「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急着找他?听你的声音应该还很年轻,也知道你陷入困境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你这个样子怎么上战场打仗?」 「这还用说?因为我跟你不一样,还不曾上过战场!」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没有人喜欢上战场。就连我隔壁的那个男人,也是因为奉上头命令逼不得已才上战场。就算他是自愿的,应该也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们不得不战斗吧?但是我的说法简直是针对他个人,而且好像觉得幸运生在和平时代自以为了不起,然后把错归咎在他身上。 果然没错,墙壁那一头再度陷入沉默。 声音消失之后,我感到更加胆怯。加上自己以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更加害怕。现在可以透过小窗口看见灯光,因此不用担心视力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人独自处在又黑又冷的空间里时,不禁会怀疑自己究竟能保持理性多久。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 「……没关系。」 「因为我太担心古恩达阁下,说话没有经过大脑,真的很抱歉。」 「不,真的没关系。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就是上过战场才会在这里。没关系,不要太在意。所以你现在拼命喊阁下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既然你都这么大声嚷嚷,要是身在同一列牢房的他意识清醒,应该早就听到了。即使这样他都没有回应……」 我脑里浮现被蒙上跟睛前看到的古恩达。 他的太阳穴在流血。不只是那样,还因为被某人殴打后脑勺而感到昏沉。当时的他按着脑袋,这太不像他了,居然毫不反抗地束手就缚。根本不像平常的他。 难不成…… 「我明白。」 如果他因为受重伤而无法响应…… 如果他因为受伤而失去意识,直接昏倒在跟我这里一样又窄又暗又湿的场所—— 「我该怎么办?」 我明明发誓过,再也不让任何人遭遇同样的状况。 我的拳头靠着冰冷又粗糙的石壁,无法动弹。我感到膝盖无力,连要站立都很困难。几乎看不见的视野居然在摇晃,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头晕?还是四周环境在转动? 我听到远处传来某人的声音,但那不是物理性的距离,是来自我的体内,来自我脑中最深处,是不需要透过听觉就听得见的声音。 在说什么? 若是担心战祸,就把创主…… 「喂!」 我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某人的声音在干扰我。这时就算我抬起头,面前也是石壁,能够跟我说话的对象不在这个房间。那个声音如果不是幻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现在帮助我保持理性的,不是从脑了深处传来的声音。但是我的确听到金属碰撞声。 「喂、振作一点!年轻人!」 隔壁又传来同样的金属声,看样子是踢门的声音。猛烈的声音重复了二、三次。那在替我壮胆,让我知道自己附近有活人。 「要是在这种地方失去理性可就完蛋了!虽然你可能因此得到解脱,但如果想出去外面就要振作一点!」 「我、我没事。」 因为突然改变角度的关系,我的脖子好痛。 「我只是突然感到不安,担心古恩的伤如果很严重怎么办。别担心,我应该没事。」 「虽然无法推断阁下是否受重伤,不过现阶段若是没有响应,你再怎么喊也没用吧?搞不好他不在隔壁。」 「……也搞不好他睡着了。」 「没错。」 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轻轻闭上眼睛并且长叹一口气。虽然叹气声不可能传到石壁另一头,男子还是以听到的语气说道: 「做人最好不要凡事想太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担心阁下的安危吗?」 虽然不高兴男子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但是他的确说中了。 因为我心想:「要是发生同样的事怎么办?就像那时我差点失去约札克,要是又因为我的关系失去重要的伙伴,那该怎么办?」所以瞬间不知所措。 「我不想再有那种体验,我讨厌失去伙伴的感觉。」 「你说的话很奇怪。」 虽然我背靠着墙壁,对方的声音并非透过石头传来,听起来像是来自沟道的小洞。但是他的声音,好像穿过墙壁进入我的身体。 「说什么失去伙伴,你明明就没上过 战场,说的话怎么像个士兵?」 「即使不是战时,也会发生差点失去某人的事。」 「话是没错。」 邻居轻笑了一声,然后用忽然想到什么的语气询问:「你几岁了?」 「我几岁?我十六岁。」 「十六?」 害他吓到我也很伤脑筋,只是我没有理由因此说谎。 「十六岁的魔族只是孩子吧?你却能够待在古恩达阁下的身边?可见你相当优秀。像我兄弟十六岁时,可是柔弱到连弓都无法拉开。」 「你知道得好详细。」 刚刚这个男人说自己不是魔族,但是他兄弟的成长状况怎么听都跟魔族一样。十六岁还无法拉弓的人类实在很少见,毕竟现今大多数的日本高中里,都加入柔道、剑道等运动,就连弓道社也很有势力。 「你的兄弟是魔族,而你是人类?这世上有这种事吗?」 墙壁后面再次陷入沉默,我把手掌贴在石壁上: 「喂、你如果是魔族就老实跟我说吧!如果你真是魔族,我就必须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带去哪里?」 「你的故乡,真魔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下牢房,但是你也想回故乡吧?任谁都会想回去。」 「不。」 我不可能看到他摇头的样子,也听不到声音。我也不可能看到这个男人,是用什么表情否定我的提议。 「我要待在这里。像我这样的人,很适合待在这个达鲁科。」 但是我知道,他是经过漫长的绝望才做出那个决定。在这种地方独自一人长时间烦恼之后,才那么决定的吧? 「我没有资格自称魔族。」 「为什么!?啊~~该不会是那个?就像阿达尔贝鲁特那样,因为厌恶而抛弃魔族的身分之类的?」 「不是那种理由。」 「既然如此又是为什么!你听清楚了,其实我、我们是为了洗刷冤枉才不逃走……因为就此逃走会让世人误会我们魔族都是这种人。所以我们虽然背负犯罪者的污名,还是以清白之身进入这个监狱。但我们的目的不只是那样,我们是抱持会不会有其它魔族跟我们一样,遭到诬陷被关进监狱的想法而来。我听说『发黑』的事之后,觉得不认为黑发是不祥的只有魔族,认为那个教团中心搞不好有魔族,所以打算搭救他。如果你是魔族……」 「我没有意思离开达鲁科!」 我又开口问他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的「为什么」。 他是我几个小时前刚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不,非但如此,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因此无法推测那种人的想法。这个世上真有人希望留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狱?如果真的有,那是为什么?犯了什么罪吗? 男子只是以痛苦的语气说出结论,而不是理由。 「我只适合待在这里。唯有聚集罪孽深重者的达鲁科,才是适合我的地方。就跟那个盒子一样,没有其它可去之处。」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跟那个盒子,只适合待在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理由……盒子?」 被他话中某个名词吸引的我,紧紧抓住连身工作服的袖子。脑子浮现过去看过几次的老旧木盒模样。但是当我轻轻摇头,那些画面又马上消失不见。不会吧?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事实也正如同她所说。达鲁科是罪孽深重的不祥之物聚集处,唯有与世隔绝的水上都巿,才是像我们这种恶徒该待的地方。」 四个盒子里的其中一个,怎么可能在这个毫无关系的遥远土地?同时我也不愿花脑筋去想,世上真的存在那么多被认定乃不祥之物的盒子吗? 「你说『盒子』?」 没错,我无法推测对方内心的想法。虽然是令人不快到不想提起的话题,也只能硬着头皮发问: 「那个不祥的盒子是什么东西?盒子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说它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你想待在这里的理由,以及为什么觉得自己跟盒子很像?」 「除了那个女人,我没想到还有人会想听那种事。」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请告诉我好吗?只不过你愿意向我说明盒子、你跟那个女人的事吗?还是说你只愿意把秘密告诉像冯波尔特鲁卿那么值得尊敬的人?」 这时我终于听到有别于我们的声音以及踢门以外的声响。是坚硬的鞋跟踏击石地板的规律声音,好像有人正朝着这边靠近。 「时间到了,年轻人。我们到外面面对面继续谈吧。」 我原本以为话题就此中断,但是邻居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以面对面的方式继续话题,而不是隔着石壁、透过小便用的沟道。 「我说过我们一天会放风两次,那是既定的作息表。我们要早禁闭室外面接受改过自新的疗法,你也非接受不可。劝你还是乖乖进行。」 「我没有接受过那种事。」 「但是可以得到各式各样的情报,好久没出去的我也会去露个脸。」 此时脚步声在铁门前停住,从外面关闭的小窗口往上打开。身穿制服的守卫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问道: 「甜虾组第四七八o号,要出来吗?」 我毫无意义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当然要出去。 6 走出走廊才发现这个楼层的单人房不只三间。 楼梯正前方是设有铁栅栏的出入口,从那里笔直延伸的单边通道,有将近十道铁门呈一直线排列。大概是人与人能够擦身而过的宽度,至于对面没有任何房间。 我待的地方是从入口算起来的第三间禁闭室,那名邻居是第二间。而发出关门声的第一间禁闭室没有出现任何人。前来带领我们的守卫从通道往里面看了一下,大约两秒钟之后又把小窗子关上。另一名守卫只是以嘲笑的语气说句:「他在睡觉。」 可见他不是冯波尔特鲁卿,他不可能错过能够到外面的机会。即使不醒人事,照理来说有一点声响他就会立刻醒来。因为大家都说优秀的武官必须保持高度警觉。 邻居先生的前面有两名守卫,我后面也跟了一个。因此只得放弃趁机逃跑,然后设法混入其它囚犯之中寻找古恩达,回到村田他们那边的计划。 虽然情势不到寡不敌众的地步,但是靠我自己的攻击力只能解决一个人。而且还是要踢胫骨之类的弱点才能好不容易解决一个人,看来我此较缺乏拳头的攻击技巧。不管怎么说,就算往戒备松散的后方跑去,跑个三十公尺也会遇到死路。 与其赌上那么鲁莽的计划,不如趁这个时候听邻居的话收集情报比较好。 不过我再次看了一下有通道光芒照亮的禁闭室,突然觉得有点可怕。里面的空间与没有光线时毫无差别,不过一旦变亮之后,里面的模样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异。 地板、墙壁,还有铁门内侧都有涂鸦,那是用什么原料,又是怎么画出来的?连天花板都画有点与线。有些地方还有人脸的线条,而且眼睛瞪得老大。 当初进来时因为眼睛被蒙住而没发现,如果一开始就让我看到这片墙壁的模样,或许我会拼命把脚抵在门边,死也不肯进来。 恐怕是因为被关进这间小石屋…… 「应该是没事做吧。」 走在前方的邻居对我逞强的态度轻笑了一下。 说到男人,即使走出房间见到面,还是无法辨别对方是什么人。那头看似棕色的头发,夹杂了一些白发。额头、嘴巴,还有脸颊都有深深的皱纹。在地球上应该是显得有点老的四十岁左右,不过长期待在这种地方,想必外表也会受到影响。搞不好他的实际年龄此外表还要稍微年轻一点。 从他的头发、眼睛的颜色,以及有点驼背的走路姿势来看,确实无法断定是魔族还是人类。虽然想从他对双黑的反应来判断,但他看到我的黑发,也只是讶异地说声:「哎呀,你还特地信奉发黑教?」 看样子他似乎没把它当成是自然的。 只不过男子的眼神明显与普通人不一样。那与魔族、人类没有关系,总之就是如他所说,那是从战场上生还的战士眼神。有别于稳定做生意的面包师傅、采收蔬菜的农夫,眼中闪耀着锐利光芒。若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心情便无法沉静下来。 「我好像在哪里……」 照理说我们不可能见过面。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达鲁科,这个男人也说自已在我出生以前就待在这座监狱。但是总觉得他跟某人很像……不,总觉得我曾被类似的眼神注视。 我们被守卫带往上面的楼层。就脑内设计图来看,就是地下一楼。那里的空气比地下二楼暖和,同时也比较亮。 我们穿过栅栏构成的铁门,眼前是一处宽敞的房间,以及摆在正中央的桌子。不,如果只有桌子还好,四周还坐了大约十个男人。当最后进场的我们一到达,所有人就一起看往这边。那个景象不禁让人想要右转离开。 这儿的桌椅跟四个小时前去过的接见室很像,不一样的地方是家具都固定在地板上。 可能是防止囚犯拿起来丢,不过真有人会把那~~么大的桌子拿起来去吗……如此心想的我观察先到场的人之后,发现有几个看起来情绪一旦激动,可能把家具拿起来乱丢的家伙。 在座的人不像地面上的乐园监狱……在那个我强烈感觉那种活泼的气氛真的是乐园的监狱……似求在下西洋棋一般开朗、沉稳的囚犯。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感觉像是大白鲨、灰熊、鳄鱼、拟鳄龟——全都是地球上的残暴生物。 而且每一个人都板着脸,或者露出被心腹出卖而不爽的表情,气氛一触即发。 「他、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重刑犯,或是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男人。不是毫无理由就杀人,就是送进普通牢房仍会闹事、伤害其它囚犯或是攻击守卫。」 这个房间布署的守卫人数,彷佛在证实邻居的话。因为手持棍棒或长剑的武装士兵人数,是在场十几名囚犯的一倍。 感觉更像是动物的囚犯似乎没把排排站在墙边的士兵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因为被监视而露出畏惧的样子。他们大剌剌地把脚放在桌上,粗如原木的臂膀交叉在胸前,偶尔像是吃完饭的欧吉桑一样发出清牙齿的声音。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明显都跟他们格格不入。 「我要不要吐个口水?」 「没必要打退堂鼓落跑,只要守卫在场,他们是不会动手动脚的。」 说到格格不入,我的邻居也有那么一点。虽然他被关在禁闭室,散发的气质跟那些家伙不一样,即使让他手持刀械也不觉得危险。当我这么跟他说之后,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老实说,就算让我拿剑也没有多大用处。」 他一眯起眼睛,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好柔和。 当我们坐在空着的位子上,几名囚犯不耐地把眼神别开。剩下的敌人大约五人,但是我背脊还是觉得凉凉的。以前遇到相同状况时,至少还有村田在身边,以及领导强者的芙琳夫人。如今却只有刚认识不久,来路不明的邻居,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医生还没来吗,赤鳄?」 邻居看着其中一名囚犯,直接呼喊他的绰号,害我替他担心。但是对方没有生气。 「好像还没来。」 「今天心情如何,白鲨?」 「不太好,在我脑袋四周飞来飞去的蛾吵死了。」 他的脑袋周围当然没有昆虫在飞。不过即使看起来心情不佳,还是会跟别人打招呼。可能他本来就很友善吧?或者这就是敦亲睦邻的艺术? 「话说回来牙龟,你很讨厌『发黑』吧?」 邻居接下来跟脚放在桌上,感觉最可怕的男子说话。 「没错,是很讨厌。」 那个叫牙龟的男子看了我的头一眼。惨了,第一印象就惹他讨厌。不过牙龟听起来很像是犯人的绰号。话说回来,他的确是犯人。 「既然这样,你对『发黑』的事应该很清楚吧?能不能稍微讲一下?」 「才不要,问你隔壁的小鬼不就得了?倒是那个小鬼打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把他带来?是故意现给我看吗,啊?」 邻居粗鲁地拍打我的背,害我差点从椅子摔下去。 「怎么可能。别看他这个样子,这个小兄弟算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他可是在上面打群架才被带进这里。他好像抓前来会面的小孩当人质,打算借此逃狱。」 「才不是——」 这种说法比我被带走时冠上的「对小孩施暴」的罪名更严重。我从头到尾只是被卷入纷争,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坏事。 但是牙龟听到我的事迹立刻脸色大变,还在我面前呲牙裂嘴。不,不仅是牙龟,连白鲨跟赤鳄都对这个话题大感兴趣。 「抓小孩当人质!?那真的很严重。」 「虽然严重,不过挺有一套的。」 「不过他应该没有伤害小孩吧 ?」 照理说大坏蛋应该不会有这种担忧,邻居也把头转向他认真回答: 「那当然,白鲨。虽然抓住小孩当人质,但是没有伤害他。我们虽然是人渣,但是对小孩动手的家伙可就更糟了,对吧?」 五个人颇为认同地点头,看来他们是重视伦理的犯罪集团。 「这个身材瘦小的小兄弟打算抱着小孩逃走,但是不幸被卷入打群架事件,结果他还保护了那个小孩。」 「你看到当时的情景吗,鹰眼?」 邻居这一次很用力点头: 「啊啊,看到了。你们也知道我的视力在光亮的场所有多敏锐。我确实在晨间运动的途中看到了。」 「既然鹰眼都这么说,那应该是真的。」 「没错,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真是有够夸张的谎话。被关在禁闭室的邻居怎么可能目击到我跟古恩达遇到的事。不过就算是那么明显的谎话,似乎也能说服那些囚犯。光是「鹰眼看到了」这句证词,就算是挂保证。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 鹰眼——这大概不是他的本名,总比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得许多。原来如此,难怪他偶尔露出来的眼神跟猛禽类很像。 「这个年轻人之所以想抓人质逃跑,也是那个宗教的关系。他好像只因为是『发黑』就被送进这里。所以牙龟,可以告诉他关于那些家伙的事吗?」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牙龟像只拟鳄龟般露出犬齿问我。虽然那副可怕模样让人担心会不会把手指咬碎,但是又不能错失收集情报的难得机会。 「啊,我叫罗宾逊。」 「是吗?那你仔细听好了,罗宾逊。『发黑』那些家伙,是『直到那天到来教』的教徒。其实他们不是所有人的头发都是黑的。甚至有人一根头发都没有。」 后半部倒是新情报。我在左脑的便条纸写上「其中也有『秃黑』」。 「说到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是因为他们坚信黑发具有力量。」 「黑发具有力量?」 「没错。你仔细听好了,罗宾逊。在某天不知从何处突然降下的神器盒子上面,夹了几根毛发,所以那些家伙就把头发染黑。因为那是来路不明的神奇盒子?很不可思议吧?」 「是啊,是很不可思议……」 纵使凶神恶煞的男子逼近过来,我还是无法停止猜想不愿发生的事。什么突然降下的神奇盒子?那是我暂时不想听到的话题。 「可能就是太过不可思议,才会觉得很了不起吧。因此那些家伙就模仿盒子上的黑发把头发染黑。加上鹰眼还说出更惊人的事。」 「你说了什么?」 望着前方的鹰眼彷佛不受墙壁阻挡的影响,微笑说道: 「啊啊,我说黑色只会显现在国王或差不多高贵的人身上,是力量强大的颜色。」 那是遥望天空,彷佛能够看到遥远故乡的眼神。 「好像是那样。你听清楚了,罗宾逊。因此有许多囚犯集体变成『发黑』。」 「嗯,跟我同房的家伙就是『发黑』。他也想把我染成黑发,所以被我揍了一顿,墙壁也被我打裂了。」 赤鳄双手抱胸如此说道。连墙壁都打裂,这是什么怪力!而且多亏他拼死拼活抵抗,所以至今连胡须都还是红色。 「在典狱长的建议下,大家不分男女老幼都把头发染黑了。怎么样?明白了吗,罗宾逊?就是那样我才讨厌『发黑』。他们只会乖乖听那个女人的话,让自己变成活、活、活……」 霍元甲吗? 「活生式方一百八十度转变又毫无自我的人,所以我才讨厌『发黑』。」 我想确认这个世界所谓的「活生式方」是什么的简称。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在瞬间得到更重要的消息。 第一,有一个神奇的盒子降临这座监狱。 第二,鹰眼知道魔族信奉黑发这件事。 仔细问过之后发现第三,「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是拉娜坦典狱长。 0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似乎有部分的人,认为我们兄弟感情并不好。 古恩达的确不太善于表现感情,即使跟我和弟弟出席同一个场合,也不太会露出笑容。话虽如此,我跟沃尔夫拉姆都很喜欢他,也视他为值得尊敬的兄长。 但是那一天,我对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感到不高兴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决定援助额度而前往山区视察这种事,照理来说可以派负责事务的新兵处理,不是我或古里叶这种喜欢俗务之人的工作。 因此一回到都城,我就带着想要惹他生气的念头直奔他的房间。还刻意说是紧急报告。 虽然跟秘书打过照面,但是就算他被青梅竹马抓去当实验品也不关我的事。 不过当我看到门里的光景,只能够这么称呼他 「……有事向猫爸爸……报告……喵……」 阁下正在努力抚养小猫。 1 爸爸、爸爸、爸爸……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史一面喃喃念着不熟悉的名词,一面在城堡走廊上踏出尖锐的脚步声。 那个男人已为人父,或许该原谅他过去的罪行了。没错,这不只是为了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刚出生的孩子,甚至是为了有着宽大胸襟与他结婚的年轻女性着想。 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想见那个人。 那个男人害朋友失去性命。不,尽管他并非直接原因,但是因为他不合理的建议导致路登贝尔克有许多人被逼到走投无路,不得不前往最前线。为了救出被留下的孩子,就连身为预备役的茱莉亚都前往国境……虽然吉赛拉没有多谈,茱莉亚恐怕还到了更前方。 如果他不是冯波尔特鲁卿的表兄弟,艾妮西娜早就自行对他做出适当的制裁。而且是不惜采用任何手段,或者是动用她可爱的魔动装置。 就那个意义来说,古恩达的处置算是很适当。若不是他被放逐到国外,应该又会多出一个魔动装置的受害者。 那名元凶在不久前回到真魔国。 「现在不是在意个人私情的时候。」 轻叹口气的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推开眼前那扇门,主人不在的血盟城谒见室显得有些昏暗、寒冷。 可能是心理作用,在隐约可见的红色绒毯上,站着高大男子与年轻女子。女子远远看起来只是个少女,男子以有点不稳的方式站立,外表比过去来的苍老许多。 两人都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便同时往艾妮西娜的方向望去。 「艾妮西娜大人?」 只有女子发出声音。男子的嘴角在低头的瞬间微微颤抖,正常无碍的眼睛往下看。至于灰色眼罩下方的左眼有什么动作,就不得而知。 「好久不见了,妮可拉。很高兴看到你这么有精神,你的孩子可好?如果你和贝比有任何状况,随时可以联络毒女保健机构。他们会立刻派优秀的毒产婆过去。」 那个名称虽然让人不太敢恭维,既然是冯卡贝尼可夫卿的部下,铁定是优秀的人才。知道这件事的妮可拉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托您的福,宝宝很健康。而且婆婆也把宝宝照顾得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 在谒见室等待的人,是从人类的土地嫁来真魔国的妮可拉,以及她的夫婿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 是艾妮西娜把他们从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的宅邸叫来。波尔特鲁地方一角,是男子的父亲格里塞拉卿所拥有的土地。可能是顾虑到以古恩达为首的真魔国中央,因此当家不允许儿子继承家业。 更何况对于在市井长大的妻子来说,不继承家业的生活或许还比较惬意自在。妮可拉不断环顾四周,然后询问艾妮西娜: 「艾妮西娜大人,那个……有利陛下跟古恩达阁下呢?」 「因为某些状况而不得不离开城堡。啊啊,你就不要再深入追究了。」 艾妮西娜一边举起一只手制止好奇心旺盛的人类女孩,一边走近魔王宝座: 「会把你们找过来也是这个原因。在陛下与古恩达不在的这段期间,你们应该能够派上用场。」 「我们,只要帮得上任何忙,要我们做什么事都没问题。」 原本因为没能跟尊敬的国主与亲戚见面而感到遗憾的脸,突然间显得豁然开朗。 「我们要做什么呢?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或许吧。我想站在你旁边的夫婿也许心里有数,总之一国之君与辅佐官都离开城堡,多少会有一点问题。要是人民知道这件事就更有问题了。国王越是受人民爱戴,一日不在国内就可能增加人民的不安。因此我跟古恩达想了一个办法。」 妮可拉还是一脸摸不着头绪地歪着头。 「我希望你们能担任魔王陛下,以及辅佐官冯波尔特鲁卿的影武者。」 「影武者?」 「是的,详细说明请参阅《向毒女学习图解日本战国时代》。」 作者当然是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史。这是她毫不厌倦地询问在异世界长大的魔王陛下,花了二十天的时问画出来的儿童读物。但是情报来源的有利不擅长历史,因此战国时代内容变得乱七八糟。只是这没有造成什么问题。毕竟艾妮西娜是毒女,不是历女。 「这里的第十四章有记载,由长相接近的人担任战国武将的影武者。」 看着她指的地方,妮可拉不禁皱起眉头。虽然是附有图片的说明,但是上面的人一头乱发,不仅盔甲从肩上滑落,身上也插了好几支箭。甚至有鲜血从额头流下来,露出怨恨至极的眼神。 「那个……可是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将……不像国王的代理人。」 「抱歉,那是落败武士。」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战国时代的国王模样这么悲惨!」 「那么,究竟要我做什么?」 终于开口的盖根修伯可能是过度紧张的关系,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哎呀呀,这个男人也变得落魄啦?」艾妮西娜不禁感到讶异。 他曾经得到拥有权力的国王兄长的支持而嚣张跋扈,如今却在庶民也能进入的谒见室里,紧张得声音沙哑。艾妮西娜心想:「没错,因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不是为了私欲利用百姓的男人。」完全没想到盖根修伯会这么紧张是因为自己的关系。 「我想请两位担任陛下与冯波尔特鲁卿的影武者。」 夫妻闻言一起张开嘴巴,露出「你说什么?」的表情。 「啊——我当然不会要求你们执行这段期间的职务工作与外交相关事宜。我和影子军团会设法处理那些事,你们只要假装魔王陛下与冯波尔特鲁卿,默默坐在椅子上就好。」 「但是为什么是我们……撇开我不说,陛下与妻子的性别可不一样。」 「你们不是曾被误认为是有利陛下与冯波尔特鲁卿吗?」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有利和古恩达曾被误认为是这两个人。那是因为图画得太过草率,绝不是有利跟妮可拉长得很像,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至于身为表兄弟的古恩达和盖根修伯的确长得满像的。除非曾经近距离见过他们,否则应该能够蒙混过去。 「有没有摆出国王的派头坐在魔王宝座上,对国家的安定也有很大的差异。即使有执政官跟宰相在也一样。就算是不开口的替身,担任的任务依然很重要。」 「这、这我曾经听说。」 紧紧握拳的妮可拉对着贵族丈夫说道: 「我曾在《熟知异世界的毒女事典》看过。就是有个女人跟身为贵族的哥哥交换身分,然后骑着马大肆活跃吧?呃——我记得那是替身……对了,是替身伯乐吧?」 那似乎是个了不起又有眼光的替身,但是艾妮西娜冷淡地挥着右手说道: 「就算没有大肆活跃也没关系,你的工作只是像一只借来的猫咪,乖乖坐着。如果想说什么的,就说『交给你处理』。」 「真的只要那样就好吗?那个……不需要积极地跟街上的人们握手,也不需要在街头发表演说吗?」 妮可拉似乎把帝制国家跟民主主义国家搞混了。 「反倒是要禁止外出,当然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们约好了,若是不守承诺就把你们抓去油炸,要是说出来就要吞下一千根针。」 「天啊,我才不要吞!」 「那是指除非做到那种程度,否则不会罢休。」 「啊、可是……」 纵使对意想不到的要求感到讶异,看起来有些兴奋的妮可拉大概是突然感到不安,忍不住皱着眉头发问: 「那、那个,可是我要怎么照顾孩子?要是离开宝宝,我……」 「你大可以继续照顾宝宝,我可是非常赞成妈妈亲自带小孩。至于那段期间的家事交给男人去做就好了。啊——像是你坐在魔王宝座时,让扮演古恩达的格里塞拉卿抱宝宝不就得了,如今应该没有人会对古恩达抱着可爱的小婴儿这件事感到不解。」 也许是听到这个回答总算安心,妮可拉说些「老公决定吧——」等类似购屋夫妻之间的对话。艾妮西娜趁着这个时候拿出不晓得藏在哪里,大约巴掌大小的机械: 「那么——」 「那、那是什么?」 「这是猛起来剃头男,简称『猛男』。」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为什么不叫『猛剃男』?」因为艾妮西娜已经揪住修伯的长发拉近自己,拿着那个机器逼近他的脑袋。 「请等一下,等等——!为什么非得把丈夫头顶的头发剃掉?毕竟我和修伯的工作是担任陛下与古恩达阁下的影武者……呃——呃——就是那个!」 妻子指着打开的书说道: 「落败武士的头顶虽然弄得好像碟子,但是影武者不需要那么做吧!?」 「我说妮可拉,那是秃头武士。」 「秃……咦……?」 ……妮可拉不禁脸色大变压住头顶,深怕自己也惨遭同样的命运。 「别担心!我怎么可能剃你的头发?女人的头发可是武器哟,一旦遇到紧急的状况,甚至可以当做鞭子或绳子。等你育婴告一个段落之后,再把头发留长一点吧。」 「请等一下,冯卡贝尼可夫卿。」 拼了命的盖根修伯好不容易从毒女的魔掌救回自己的脑袋: 「我并非舍不得自己的头发而犹豫不决。虽然不是那样,但是依照冯波尔特鲁卿的想法,我不认为阁下愿意让我担任影武者的工作。」 「为什么?因为他讨厌你吗?」 「是的……」 「蠢毙了!」 讶异的艾妮西娜轻轻闭上眼睛仰天大叫: 「只要是为了真魔国,古恩达才不会在意由谁冒名顶替。就算事后他有什么不平或不满,也不过是擤个鼻涕就能解决的小事。反正这都要怪他自己太不小心,这么随便就让城堡唱空城计。有什么不满尽管过来血盟城。而且……」 艾妮西娜手中的机械发出声响折叠起来。 「况且把你叫来王都,并非只是担任影武者。」 盖根修伯不禁为之发抖。 虽说自己犯了无可饶恕的罪行,但是远离故乡四处漂泊的生活,真的是既空虚又痛苦。不过国外生活还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可以避免成为冯卡贝尼可夫卿的魔动实验白老鼠。 跟被迫与她过着有如姐弟生活的古恩达相比,当白老鼠的次数虽然少了许多,也有好几次被过去的梦魇吓得惊醒。一想起当时全魔动水洗厕所的悲剧,至今眼罩都还会因为泪水湿透而变松。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正是你想的那个。」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执政代理以挥鞭的气势靠近: 「如果你缄默不语,只好直接问你的身体。好了,关于盒子的事快点从实招来!」 这次眼罩因为其他原因变松。 2 走在前往魔王陛下执政室的走廊上,吉赛拉突然停下脚步。她现在正好站在谒见室门口,云特和沃尔夫拉姆从后面推着一个长型木箱走过来。 那刚好是一个成人躺得下的大小,外表看起来像棺材,但是并非棺材。因为躺在里面的人是处于假死状态,陷入沉睡的约札克。由于有所坚持的艺术家?冯克莱斯特卿云特在上面做了装饰,因此重量是普通木箱的一倍。即使两个人一起推也是气喘嘘嘘。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拉我一起推古里叶的睡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能交给别人。等他醒来一定会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 「就是『谢谢』之类感谢的话。他一定会说的。」 「只为了那个!?」 「搞不好为了答谢我们,还会教我们如何男扮女装。」 「就算学了也派不上用场……」 「嘘——!你们两个安静一点!」 吉赛拉竖起食指贴住嘴唇,把耳朵靠近关闭的房门,探听里面的状况。 「谒见室传来说话的声音。奇怪了、陛下跟古恩达阁下分明不在。」 「喔——可能是艾妮西娜吧,哥哥说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委托她代为打理。」 「不是,这是男人的声音。毒女的部下有男性吗?」 如果是实验品倒是有几个。不过说到男性部下,还真的想不出来。 「你说什么?男性……噗!」 下一秒钟他便捣着脸蹲下。因为当云特将吉赛拉推到后面把脸凑近时,门突然用力打开,因此那张美丽的脸结实地挨了一下。 「你们在执政室前面偷偷摸摸做什么?哎呀?」 站在门口的艾妮西娜依序打量走廊上的三人: 「这不是云特、沃尔夫拉姆,以及少女上士吗?」 古今中外没有人用这种方式称呼吉赛拉,只有艾妮西娜有那个胆量。因为众人一向把她当成魔鬼一般敬畏,几乎不曾有人称呼她少女,即使对方是死对头?毒女…… 「我不会心动的。」 这时吉赛拉倒是很冷静。 艾妮西娜一脸无趣地望向吉赛拉的养父。他到现在还捣着鼻子跟额头。 「哎呀,冯克莱斯特爸爸,你又和往常一样喷汁了。」 「这福速汁,速写。速鼻写。」 「速写?」 不是,是鼻血。然而现在不是为听错这种小事争辩的时候。云特一面流着两道鼻血面回头看向长型木箱。木箱没有加盖,只盖了一块漂亮的布。 「你剌了嫩好,我们整备把他啰到你的研究室。古里叶……」 「我听说了,因为飞鸽传书早一步送达了。所以这就是装有密探的箱子?」 还没听到答案就把布掀起来,目不转晴盯着躺在里面的约札克。然后用完全想象不到出自她的温柔动作,轻轻抚摸冰冷的苍白脸颊,甚至把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 「天啊——这是非常完美的假死状态,是谁处理的?应该不是冯波尔特鲁卿吧?难不成是少女上士?」 「不,是我的养父……是云特阁下处理的。」 可能是被夸奖的关系,她差点说错话。艾妮西娜满意地点头说道: 「技术不错。这么一来即使是在航海途中也能保持鲜度。云特,你好久没有这么棒的表现了。」 「他会康复吗?」 「肉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来就要看他自己……这是什么?」 艾妮西娜停下将布拉到膝盖附近的动作。 因为膝盖以下的状态极为凄惨,不是拔剑互砍时造成的伤害。倒不如说有一条腿似乎被压扁了。虽然听说胸部的伤口已经止血,却无从得知为什么会几乎失去一条腿。 「我也不知道,因为古里叶没有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双方交谈时,突然有道娇小的黑影映入云特的视野。看来是名先到的访客从谒见室里面走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艾妮西娜大人……天哪!」 年轻女性发出不知道是惨叫还是感叹的叫声,用娇小的手掌捂住嘴巴。因为有个健壮的年轻男性全裸躺在自己眼前——虽然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将近百岁。 「天哪哪哪哪哪、咦咦咦咦!」 「妮可拉,不可以!别这样!」 「可是是是是是是是——」 吉赛拉手工雕刻的冰雕天鹅,已经融化到不太妙的程度。名叫妮可拉的女性,被应该是她丈夫的男性抓住手臂从木箱旁边拉开。 「妮可拉你在做什么?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等一下,小姐!不对,不是小姐,是她旁边的先生!你该不会是……」 妮可拉做出什么狼狈的举动还无所谓,但是绝对无法不去注意她身边的人。云特与吉赛拉都不禁脸色大变,不过比任何人先冲进屋内,一把揪住那男人衣领的人却是沃尔夫拉姆。 「你这家伙……!」 他露出一副想把个子高大许多的对方扑倒在地的气势。由于他用力踩踏地板的关系,红色绒毯留下了他的脚印。 「盖根修伯!你怎么还有那个脸进入这座城堡……你以为哥哥他们会允许你来吗!」 「阁下,不要这样。」 虽然吉赛拉介入阻止,但是没有能手的她无法立刻拉开他们两人。 「放开我,吉赛拉!当初都是这个男人害得战况僵持!你应该也恨透这个男人吧?」 「阁下!」 「肯拉特差点没命,还有茱莉亚的死,部是这男人害的……虽然因为哥哥心软让他逃过严厉的处分,没想到他胆敢厚着脸皮再次踏进王城!他可是罪该万死!」 「可是茱莉亚——」 吉赛拉突然把手放下,也让沃尔夫拉姆放松力气。 「茱莉亚……那个人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那样……」 「够了,沃尔夫拉姆!这两个人是我叫来的。」 艾妮西娜的语气,彷佛掩盖她最后几乎听不见的话而变得严厉。 「我要他们当陛下跟古恩达的蒸秃头。」 「艾妮西娜大人,是影武者、影武者。」 妮可拉喃喃说道:「要是蒸了肯定对头皮有害。」不过毒女没有听见。 「门户大开的王宫,开天窗的执政很重要,不过有些事不要公开比较好。不让百姓发现国王不在,也是国防策略之一。」 「可是……」 听到艾妮西娜开口的沃尔夫拉姆,不得不放开揪住盖根修伯衣领的手。完全没有抵抗的男人因为失去平衡,差点倒在地上。 「而且那男人是个很重要的证人。」 「证人?什么证人?」 「盒子的。」 只有妮可拉看到约札克的木箱。因为他的下半身用布盖住,就算是人妻也没什么好担心。倒是三名总算返国的人表情僵硬,盖根修伯则是眯着眼睛望向远方。 「因为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是禁忌之盒的被害人。」 艾妮西娜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严肃,双手抱胸说道: 「古里叶的事情我知道了,就交给我处理吧。但是根据飞鸽传书,你们应该还载了另一个重要的盒子回来。就是封印创主的四个盒子之一『冻土劫火』」 「呃——艾妮西娜,关于那件事——」 三个人的眼神都显得游移不定。这个动作太过反常,难怪艾妮西娜会怀疑。但是她原本打算张开逼问的嘴唇,却因为难得的不悦再次闭上,部分红发也像有生命似地突然翘起。 「唔…… 」 「关于那件事,就由我来说明吧。」 一听到陌生的声音,原本翘起的头发居然整个直立,简直像是避雷针的触觉,让艾妮西娜皱眉哼了一声。 「盒子丢了。」 任谁一看都知道是魔族的男人一边开口,一边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耀眼的金发与冰冷的蓝色眼睛,总觉得跟比雷费鲁特家或休匹兹梵谷家的人很像。可能是嘴唇很薄的关系,虽然长相端正,却给人冷漠的感觉。 但是有一个问题。不,仔细想想,问题不只一个,而是两个。第一个就是这名男人怎么看都是全裸。 「而且是照有利的希望,让它沉入渔船也不会通过的海底。这可是照你们魔王陛下的想法做的。」 第二个问题是以得意语气开口的他,整个人骑在少女身上。 「哇啊!陛、陛下。」 「什么事?」 说骑在少女身上或许不太对,因为男子看起来像是从言赐巫女乌鲁莉凯的背上冒出来。正确的说法是乌鲁莉凯背上的袋子,冒出一名裸露上半身,以了不起的模样双手抱胸的男子。至于背着男子的言赐巫女已经气喘嘘嘘。 「陛、陛下那样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过分?」 「眼前这个景象看起来就像是在虐待少女。」 「你说少女?你以为乌鲁莉凯几岁了?她明明活得比你们还要久。我说得没错吧,乌鲁莉凯?」 真王庙地位最高的巫女不发一语点头,呼吸极为紊乱。 「既然这么说,就是在虐待老人!」 「当着女性面前说她老,更是没礼貌的事。云特,你就是这样才一直找不人入赘。」 背后的妮可拉再次发出笔墨难以形容的惨叫。就算没有从捣住脸的指缝偷看,前方也没有露出任何猥亵的东西。因为他的屁股跟大腿都遮得很好,只不过这个画面对新婚人妻来说,或许太过刺激了。她甚至对老公发牢骚:「亏那个人长得那么漂亮——」 更何况在不久前,他还是从摆在椅子上的百分之百纯毛袋里露出头与一只手。跟那种有点恶心的状态相比,现在算是正常多了。 「尽管如此,让那么娇小的乌鲁莉凯背着陛下,实在是太可怜了!艾妮西娜,快点拿出能派上用场的魔动装置。」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史闻言从怀里拿出一片叶子。尺寸是刚好遮住胯下的大小。 「来——魔动内裤,叶子君——」 「艾妮西娜,那是魔动装置吗?那真的是魔动装置吗?」 「而且你讲『来——』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点干劲也没有!?」 「不可以,千万不能接受毒女的植物!」 三个人有三种反应。只是一想到对方的身分,艾妮西娜的态度未免太过不敬。况且他不是小孩也不是天狗,拿叶子来遮也太过分了。虽然遭遇那种对待的本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个、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重。」 如此说道的乌鲁莉凯,根本无法好好说话,额头还冒出汗水。 「可能是、我的魔力、还不够。」 「啊啊,原来如此!因为真王陛下是利用他人的魔力才得以在现实世界实体化!艾妮西娜,快点帮他制造魔力增幅装置!不然换你去背陛下!」 与即使听到「真王」依然表情严肃的艾妮西娜不同,格里塞拉卿盖根修伯突然吓得全身僵硬。讶异得眼罩差点飞走。 当然,沃尔夫拉姆跟吉赛拉面对堪称真魔国创世之父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抱持那么畏惧的心情。他们记忆中的真王模样在船旅期间有了变化。毕竟他是被当成神明崇拜的伟大存在,评价虽然不至于降到极点,但是也下降到「过去是个很厉害的国王」这个水平。 那都是因为他们与从袋子里冒出来的真王生活了好几天的关系。习惯真是可怕的事。 但是盖根修伯仍然张大嘴巴合不起来。身为妻子的妮可拉察觉丈夫的状况,以聪明的判断悄悄后退一步。她觉得自己最好什么话都不要说——真是了不起的正确判断。 人称真王的男人对着今天初次见面的两人说道: 「也难怪你们如此讶异,听到突然现身的男人自称是真王,想必很难信服吧?不然就像以前那样,让我说说看你们的秘密如何,要是我的力量值得信任,应该说服得了你们吧,只是如果我说的秘密是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的极度机密,我可是不负责任喔。」 「若陛下希望用那个方法,就请那么做吧。」 相对于像只鲤鱼张开嘴巴的盖根修伯,艾妮西娜反而异常冷静。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她的眼神冷漠。 「如果那么做能让您开心,就请尽管说出我的秘密。」 真王的脸从使用魔力的乌鲁莉凯头上逼近艾妮西娜: 「……无论我公开什么秘密。你似乎都不为所动。」 「古恩达可能会惊慌失措,但是我不会感到特别困扰。」 「……这样那家伙就太可怜了,还是算了。」 对冯波尔特鲁卿来说是不名誉的事,对艾妮西娜来说却没什么大不了。其他人睁大眼睛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却因为期待落空而叹气。 「即使不那么做,我也承认您是真王陛下。因为您看!」 她指着自己朝着天空竖起的头发: 「我的魔动探测触觉。啊、那是『真王陛下就在那儿』简称『真王天线』产生反应的关系。」 简称应该是「在那儿」吧?为什么突然冒出奇怪的腔调?你是把真王陛下当妖怪吗!?不过已经没有人对那些琐碎的事情吐槽,只能愣在原地。 「您当然也知道这个吧。」 「那我倒是不知道。」 「这个嘛,那是因为直到今天,它都不曾有所反应,所以这也难怪。啊——这个、那边的通行兵一号、二号,你们过来一下!帮忙把这个箱子搬到我的研究室。你们听好了,千万不能把布掀起来。要是你们没有听从我的吩咐,就会世世代代被我诅咒喔。」 就算没有那种威胁,应该也没人想看艾妮西娜的东西。 等害怕至极的两名士兵把密探箱子推走,现场好不容易回到能讨论事情的气氛。不过所有人都站在走廊与谒见室之间,这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约札克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让他恢复行走能力……倒是陛下,我无法对您刚刚说的话充耳不闻。您确实说过把盒子丢掉这句话吧?」 「你说得没错,已经丢进海里了。因为有利希望那么做。」 坐在谒见室椅子上的乌鲁莉凯,脸色还是很难看。这也难怪,为了让真王在此时实体化,她得一直使用魔力。毕竟累积沃尔夫拉姆数日魔力的袋子,只能帮他构造脑袋与一只手而已。若要构造到鼠蹊部,一般的魔力是办不到的。 从疲惫不堪的少女(推测八百岁)背上冒出来一名装模作样的裸体型男。 妮可拉悄悄走出房间。修伯对不起,我已经不行了,我想回到孩子身边。 或许是妻子离开这里让他重振精神,盖根修伯抬起头来,眼罩也回到原来的位置: 「盒子丢弃了吗?」 「是的,而且没有记录纬度跟经度。」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做法。那是不应该距离我们太近的物品。」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倒觉得那是非常方便的东西。」 「……因为我亲身体验过它的恐怖。」 「对了,盖根修伯。因为你——」 双手抱胸的真王仰天大笑,害得乌鲁莉凯失去平衡往前倾。 「——的血缘跟古恩达很接近,真是太悲惨了。难不成你被大致上知道那个,进而希望得到创主之力的人类当成实验品?」 「您不知道吗?」 在他的对面,也就是坐得最远还看得到脸的艾妮西娜问道: 「我还以为陛下对这世上的事情无所不知呢。」 「我吗?人类的所作所为,我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想知道修伯究竟遇到多恐怖的经历。我可是完全没想过有人打算打开盒子。」 「那不是『恐怖』一句话就能形容的。」 盖根修伯述说的真相,是他很欣慰妻子当时不在场的内容。 「我的左眼起火,还丧失半个身体的机能。可能因为我不是真正的钥匙,所以只伤到这种程度,亦或是钥匙有误才会落到这种下场?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您想看吗?」 他边说边把手伸向眼罩。 「不、不用了。」 「以后再看吧。或许能找到比现在更适当的治疗方法。」 惊慌失措的云特与露出医疗从业人员态度的吉赛拉——父女两人的态度简直堪称对比。 「人类似乎比我们还了解盒子的事。虽然不晓得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知识,但是创主的存在、力量,甚至我们魔族在远古时期封印四名创主的事,他们都了如指掌。虽然知道这些事的只有少数几个人。不仅如此,他们还知道盒子的钥匙不是物体,而是活人。甚至还查出他们诞生在既定的魔族家族这件事。」 那些是云特、沃尔夫拉姆、吉赛拉三个人早就从真王本人口中得知的事。 「只不过他们好像还不确认是哪一族的哪个人。我之所以会被抓去试验,刚好是在他们得到盒子时只遇到我这个魔族。」 「格里塞拉卿,这么说来一旦禁忌之盒落人人类手里,就表示待在国外的所有魔族都可能遭遇同样的危险啰?」 面对艾妮西娜的疑问,盖根修伯以痛苦的表情点头回答: 「恐怕是的。」 「这样一来因任务或旅行而前往人类土地的所有魔族,都因此置身危险当中。」 「所以说,艾妮西娜。」 真王在一旁笑着插嘴: 「把『冻土劫火』从圣砂国带出来,避免它落入小西马隆的手里,而且让它沉到海里是个正确的判断。虽然让它沉下去的人是我和沃尔夫拉姆。」 「没错,非常正确的判断。」 「不愧是你们的有利陛下,总是那么正直又聪明。怎么样,我挑的人选还不差吧?如果古恩达在场,还真想问问他现在的想法如何。沃尔夫拉姆,你觉得呢?当初你不是一见到他就起冲突吗?」 突然被真王这么一问,沃尔夫拉姆仍然点头响应,没有任何犹豫: 「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我们拥戴的人物。」 他和云特、吉赛拉坐在艾妮西娜的左边,乌鲁莉凯与真王的右边。剩余的椅子很不自然地空着,这是应有成员不足的会谈。 「修伯被抓去试验的是『地涯』。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隐瞒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我还是先告诉你们。这个盒子的钥匙是古恩达,只要有波尔特鲁家血统的人就会起作用,尤其是倒霉的家伙。你知道这件事吗,艾妮西娜?」 「我不知道。当我听到格里塞拉卿的事情时,虽然曾猜测钥匙应该是冯波尔特鲁卿,但是无法确定。尽管我们魔族屠杀创主、封印威胁,这个国家却没有留下太多盒子的相关文献。这点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要怪我,去怪那个家伙。」 伟大的男人以轻蔑的态度指着门的方向。他似乎是指向远处挂着肖像画的墙壁。 「大贤者大人觉得不能留下记录,因此把一切都删除。」 「原来如此,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那么你知道其他三把钥匙是哪些家族吗?」 沃尔夫拉姆用跟哥哥很像的表情瞇着眼睛问道。 「分别是比雷费鲁特跟伟拉,以及温克特。」 「温克特!?」 吉赛拉不由得失声大叫,但是她连忙道歉闭嘴。 「没错,吉赛拉。就算只有你如此讶异,我也很开心。这表示我提供这个消息很值得。因为真魔国的智库——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女史似乎露出略知一二的表情。更何况沃尔夫拉姆应该先担心自己与两位兄长。他对伟拉卿手臂的事有相当了解,只是几天前完全没想到自己与兄长也有关联。不过换个想法,除了他们三人以外的魔族几乎可以放心了。只是这种机密不能公开让人类知道,连我自己也不希望告诉他们。」 「那是当然。」 要是让人类知道,事态会变成如何将是显而易见。不仅他们会被锁定,也会让其他国家更加热衷寻找盒子。因为已经知道钥匙的下落,再来只要找到凶器就能得到力量。 已经可以预见到一场争夺战。 「虽然古恩达跟肯拉特目前人不在此,幸运的是其中一个盒子是在国内,另一个『冻土劫火』也被我们丢进海里。只要跟钥匙有关的情报没有散布出去,沃尔夫拉姆也可以暂时安心。」 「请等一下。温克特……」 吉赛拉再次打断真王的话。 「温克特持有的『镜之水底』钥匙,到底在谁的身上?」 「这个嘛——」 真王陛下将下巴放在手背上,手肘抵着乌鲁莉凯的头开口。可怜的乌鲁莉凯根本就是被当成桌子。 「最后的持有者死亡以后,应该就由某人继承了。而且那个人或许因为某些情况,诞生在距离真魔国很远的地方。」 「你说很远的地方!?」 「不一定是有温克特家血统的人远赴他国,也可能和那名帅哥一样的情况。」 修伯不禁垂下肩膀。 「或许是跟人类女孩生下孩子。如果是远方亲戚,自己可能也不会察觉。只是温克特的血统很特殊,我想他们也知道不要在国外繁衍太多后代。你是否从亲朋好友口中听到什么风声,吉赛拉?如果有什么头绪,希望你能告诉我。」 「……我没听说。」 「是吗,但是迟早也会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那是再怎么冲淡也不会消失的东西。血统与灵魂的……」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也没有人追问,搞不好是怕有什么错误。 「不过试图利用格里塞拉卿的身体解放力量的是小西马隆的人。」 听到艾妮西娜严厉的语气,连当时不在场的真王也点头奉不赞同。 「至少小西马隆对盒子跟钥匙的了解程度超越我们。格里塞拉卿,那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向国家报告?」 「那是……」 「修伯有报告喔,艾妮西娜。」 真王陛下再次回答。虽然嘴巴说没有兴趣,但是俨然成为盖根修伯的代言人。 「只不过没有传到中央。盖根修伯曾经飞鸽传书,把自己被当成盒子的钥匙试验、人类已经拿到『地涯』,还有他们查出钥匙是魔族某个人等事确实报告过了。他是向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报告的。」 他是前任魔王、现任上王陛下的兄长,也是过去滥用真魔国力量的男人。打从先前的大战结束之后,他就逐渐失势,现在引咎下台回到自己的领地。在场的七个人之中,有五个人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干嘛向休特菲尔这个人报告!」 「喂喂喂,云特不要强人所难,难道你不知道盖根修伯的任务是什么吗?」 「我听说是搜索魔笛。」 「没错,是没什么重要的意义,而且烂到不行的工作。」 即使国宝被贬到这种程度,也没有人敢对真王陛下发怒。更何况他打从心底觉得那种能够呼风唤雨的笛子不算什么。那种玩意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你本来打算向古恩达报告没有找到魔笛,除此以外的旅行日记就没有必要转交中央了。而且对象还是厌恶自己的表兄弟。如果想看日记看我的书就行了。我没说错吧,蒙面作家先生?」 连那种事都一清二楚,真是越来越不了解真王陛下感兴趣的对象。好球带格外宽广的男人,仿佛在保护盖根修伯似地越说越激动: 「修伯本来是休特菲尔的心腹,他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只因为上司可能把那份报告压下来而擅自联络中央,要一只在异国旅行的寂寞丧家之犬想这么多,未免太过残酷了。虽然休特菲尔果然还是把报告压了下来。」 云特气冲冲地大骂: 「那个家伙!」 「可是我……」 盖根修伯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一下还是没把话说完。因为他害怕会被当成是为了保身所做的辩解。 「冯休匹兹梵谷哥哥的处分就交给你们处理,如果真的很不爽尽管责备他也没关系。我先跟你们说个教训,这一次一定要抱持内部有敌人是个麻烦事的想法。」 这件事冯波尔特鲁卿恐怕不会坐视不管。等他回国以后,休特菲尔应该会受到应有的谴责。无论是正式或非正式,前任摄政大臣都不再有站上舞台的机会。 「但是现在不是为了过往的事责备他的时候。而是要把眼光放在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能够像这样站在各位面前,还从人类手中夺回一半的禁忌之盒,也知道哪些人是钥匙。没错,再来要担心的是往后该怎么办。」 「您说得没错,陛下。」 可能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紫罗兰色眼眸变得湿润的云特非常用力点头。要是放任他不管,搞不好会激动地流泪赞同骑在少女背上的裸体国王每一句话。 「毕竟得替真魔国的前途着想。你们大概想等有利陛下回来以后再讨论,不过眼前事态无法再等下去了。正当我们讨论之时,其他国家想必也会储备力量,大肆搜寻盒子的下落。而且在那以前,也必须采取手段把有利陛下与他的朋友带回来。我们没时间继续悠哉了。」 「虽说已经找回一半的盒子,但是还请陛下起码稍微详细描述当时的状况。这样不仅可以当成往后处理其他盒子的参考,也有助于我的研究与记录。」 对伟大的国王那么说还把话题拉回来,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不过艾妮西娜就是有那份勇气。不管是国父还是国母,毒女一点也不畏惧。 「说出来应该没关系吧?」 这次是沃尔夫拉姆针对真王的问题插嘴。挺直背脊的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凝视的对象并非刚才发问的艾妮西娜,而是房间的正面。 那里只有空着的魔王宝座。 「正如真王陛下所说,『冻土劫火』在真王陛下的指示经由身为钥匙的我亲自沉入海里。不仅有利希望那么做,我自己也因为可能遭到波及而不希望把它放在国内。对于四个盒子之中的这个盒子,在再度现身之前都没什么好担心。」 站在左右两侧的云特与吉赛拉点头回应。 真王露出仿佛面对可爱学生的微笑,接着沃尔夫拉姆说道: 「是的,而且『风止』也在我们手中。」 抬头挺胸的他再度双手抱胸,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 「那么各位,还剩下两个。」 3 总是会有失去之后,才发现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例如手表,当然头发也是其中之一。 那个早已习惯戴在手上的数位指针式g-shiock,到底放在哪里呢?那可是松坂大辅限定版,我可能是拿下来以后就忘记放在哪里。在家里每次洗澡我都会确实拿下来,因此不是摆在家里的书桌上,就是血盟城的寝室里。 例如指甲刀。 曾有投手说与其剪短惯用手的指甲,倒不如用锉刀磨短比较好,不过我是属于毫不顾虑剪短的一派。但是我对指甲剪的锐利度有所坚持,因此爱用剪起来感觉很舒服的指甲刀。原本把它放在客厅的电视前面,但是有一次在屋檐下边晒太阳边剪指甲就不见了,真的让我很伤脑筋。 例如日历。 我房间里有最爱的球团年历,客厅有老妈最欣赏的演员月历,厨房也挂了老妈个人嗜好的可爱卡通人物月历,然后玄关是挂老爸带回家中往来企业的月历。 村田的房间也有挂月历吧。虽然不知道是谁,应该是外国足球选手的月历。至于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阁下的房间……这个嘛,搞不好贴满小狗小猫的日历。 顺便一提,血盟城的国王房间……也就是我的执勤室里,贴着填满行程的真魔国历。虽说是魔王陛下的房间,但是和一般企业社长室或学校校长室没有多大差异。 然而监狱的墙壁没有什么日历。 就算没有时钟,观察太阳倾斜的角度与天空的亮度,大概可以看出是几点。若是像现在过着二十四小时受到管理的生活,也能清楚掌握吃饭时间与熄灯时间。 但是日期不一样。像是现在是何月何日、从我被关进这栋建筑物之后已经过了几天,如果自己没有记录,那么根本不会知道。 虽说这里是有如天堂的监狱,但是每天的餐点都不固定。若是像潜水艇里的生活——「星期三吃咖哩」起码还能确实区隔一个星期。 「呃——……一、二,然后,一、二……」 我发出声音数着画在牢房地板的「正」字。每天晚上就寝前,我会画一条线。一天画一条,五天就是五条线。前进三步退两步……不可以这样。只要每天都记得画上一条,五天就能完成一个正义的「正」字,这是日本人特有的记录法。在没有日历的密闭空间里,不这么做就无法知道天数。 「天啊,已经十四天了!我们在这座监狱已经待两个星期了!」 「根据我听到的情报,截至今天傍晚,我们的审判似乎排在第二〇〇三号。」 跟我同房现在正吊在上层床铺的村田如此回答。他说这是在监狱里锻炼体力的方式。不过没有引体向上的动作,只是吊在那里荡来荡去就能练出肌肉的话,那么全世界的懒惰鬼早就练出猩猩一般的肌肉了。 「你说第二〇〇三号?啊——!到底还要等多久,光听到这个数字我都快晕了——!」 「可是你不觉得审判的速度很快吗?因为是以一天十件的速度结案,照这个速度再等个二百天……」 「你说得真是悠哉,村田!?二百天可是一整年的一半以上!一个不小心,锦标赛可是会拖很长的。」 「可是涩谷——」 「……没错,是我说的。」 没错,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们之所以陷入滞留监狱的窘境,起因都是我麻烦的固执。 在远离真魔国的港都,达鲁科的渔港遭到诬陷,我跟村田、古恩达被送进监狱。如果当时我没有坚持己见,靠着古恩达的战力逃走。就不会被关在这种地方了。 我们的确是清白的,而且这是不合理的拘禁,所以应该要抗议。不过事情还是有分时间与状况。就算想不透,与其让事态恶化,不如乖乖逃走比较妥当。 「不过我很担心这里有一堆黑发人。」 「嗯,这座监狱里的确不见得没有魔族。因为我们就在这里遇见修巴里耶先生。」 我们在市区和监狱里,都看到这个世界难得一见的黑发者。看来在达鲁科所创立的奇怪新兴宗教,教义似乎跟发色有关。 但是为什么会使用人类土地视为不祥的黑色,该不会这座「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存在喜欢黑色的人物。那名人物如果是魔族,而且跟我们一样是遭到诬陷进来,那么一定要设法救他出来。 如此心想的我们刚进监狱没几个钟头,就真的遇到魔族了。 「这就是『地狱遇佛祖(注:指遭遇困难时得到意外的救助),乐园见裸族』——」 女王陛下的仆人·修巴里耶,不晓得是否因为前半生过着瘦如弱鸡的生活造成的反弹,现在卸下魔王职务的他,变得爱脱给别人看。姑且不管那个,因为侵入领海的罪名被捕的他,仍在监狱里等待遥遥无期的审判。虽然蒙华游艇的船主是芬芬,主客是前魔王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但是掌舵的人是修巴里耶,所以变成他进来吃牢饭。 在公海上航海却大后悔(注:公海、航海、后悔的日文发音相同)。要是让伟拉卿听到,这点程度的冷笑话也能让他大笑吧。 除此之外修巴里耶还爆出震度六级的事实,其中一个是冯波尔特鲁卿应该解决的问题。剩下的虽然和我跟村田都有关系,但是现在没有多余时间讨论那个。 「这个嘛,也不能因为在几小时内遇到第一个魔族之后就没再见到任何魔族,就断定没有其也无辜受害的伙伴——一」 「你也这么认为吧?可是已经快两个星期了,后来就再也没见到任何魔族。」 跟刚才一样晃来晃去的村田点头说道: 「这就像摸彩第一次就中奖的感觉。」 「然后接下来不管怎么抽。都只能抽到面纸。」 我坐在地上,手指沿着刚才写在地板的「正」字又写一遍。要把涂成奶油色的墙壁当成日历陡用,似乎有点太漂亮了。 「可是今天不是要见觉得有所疑虑的人?」 「嗯,是啊,没错。」 对了,终于跟对方约好在今天晚饭以前见面。 在来到这座监狱的第一天,我们就看到匆匆跑过的黑发人。 我高度怀疑他是魔族,于是连忙紧跟在后。但是根据早我们十天进来的前辈修巴里耶的说法,这在水上港湾都市达鲁科似乎不是什么稀有的发色。 就算是黑色,也不像我们日本人是自然生成,而是刻意染的。只要看发际就能一目了然,可以看到金色或是棕色的痕迹。根据我听到的消息,那是一种宗教行为,在达鲁科持续发展的新兴宗教「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信徒群起染发,因此被称为「发黑」。 难怪我和村田走在街上,都没有人过来盘查。可能是达鲁科人已经看惯黑色了吧?但是就我们被当做小偷的经验来判断,「发黑」的风评并不太好。 他们是认为这个世界即将迎向末日,在那天到来以前委身时间的集团。说得好听一点是颓废、厌世,说得难听一点只是一群懒鬼。在每天认真工作的渔夫与家人眼中,把他们视为只会找理由,游手好闲的讨厌鬼。 可能是他们不认真工作,犯了不少偷窃罪行,因此连监狱里的「发黑」受刑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听到这个真相,连我都觉得:「不会吧——」照理来说这群人沉迷在改变外表的宗教里,不可能频繁犯罪。只是碰巧信徒里面有人心术不正,因为信仰坚定的人不可能一直往监狱跑。 但是那个理论在我追在监狱里的黑发男后面,走下建筑物楼梯之后粉碎了。 我跟着人影跑过长型建筑物,在建筑物旁边的楼梯尽头看到与平房区截然不同的景象。如果牢房 区是刚盖好的幼儿园,这里就是古老的石桥下方。虽然空间大到足以举办选秀会,但是四处的石墙壁不仅油漆脱落,还长了稀疏的杂草。 没有照明的环境十分昏暗,沉淀的空气也称不上干净,但是有水的味道。那是在这个有点脏乱的场所显得格格不入,新鲜又干净的水味。 我心想这个味道是打从哪里来的,才发现有水道从大厅中央通过。看来这栋细长形的建筑物正下方有水道,而且没有咸味,应该不是海水。也就是说它不是从海流进来,而是从这里流出去,或者是更里面的地方——从港都的中央连接大海的水道。 「……是流向大海的地下水吗?」 村田果然也闻到味道,但是又没办法证实。因为没有踩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我们,与横贯地下大厅的水道之间,蹲了数不清的人。 要是眼睛还没熟悉昏暗的空间再往前踏一步,应该会把某个人踢飞。拱形天花板附近有点光亮,但是脚下就很暗。只不过看不清楚聚集在此的人们,理由不只如此。而是他们的外表与周围融为一体的关系。 「你们两个,先等我把蜡烛……」 走在后面的修巴里耶手举插着三根蜡烛的烛台。以携带烛台来说过度豪华,但也因此有了三倍亮度,真的帮了大忙。 下一秒钟,我们被映入眼帘的光景吓得发不出声音。 「……真的和传闻一样。」 达鲁科有许多把头发染黑的人,监狱里也是。想不到一切真的有如传闻。 聚集在大厅的人们都是黑发。 这时候大家一起回头看向我们四个新来的。就三根蜡烛的亮度所能看到的程度,他们的眼睛并非黑色。附近的几个人分别是蓝色、接近黄色的棕色,以及浅咖啡色。但是在烛光照到的范围里,看到的头发全是黑色。或许也有深棕色与暗灰色,最起码没有过去常见的金发、红发,以及淡棕色的人。 「你说过『要是这里面有魔族该怎么办』对吧?」 「是啊。」 镜片反射摇曳的火光,村田以夹杂叹息的语气说道: 「现在怎么办?」 能够怎么办,人称「发黑」的集团一起看向我们这边,但是没有半个人开口说话。他们可能真的深信世界末日就快来临,打算在那天到来以前都没有精神地过活。既不工作也不说话,只是蹲在水道边。 「等一下,话说回来这些人为什么会把头发染黑?」 「会不会是基于宗教教义?」 「就算宗教教义也有理由吧,就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的血是黑色的、信仰的神明眼睛是黑色的等等。只要把原因问个清楚,或许就会明白跟魔族有什么关联。对不起,那个——各位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是为了赶流行?还是要遮盖白发?」 我一只脚跪在石地板上,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男子询问。虽然他说的是有点听不惯的方言,基本上共通语在达鲁科还是通用。那一点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还是你们信奉的宗教伟人要你们把头发染黑?」 「……反正这个国家就要沉没了……」 「什么?」 但是男子回给我没精神的消极回答: 「……直到那天到来,我们只是动也不动地度日……」 出现了,是那个关联句「直到那天到来」。跟他们杀时间的方法比起来,我还比较想详细了解他们的教义。 「所有人都要问吗?」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古恩达在背后开口。像他这样的军人,应该很讨厌这种类型的人吧?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高兴。 「但是人数这么多,一个一个问会没完没了。」 「而且搞不好大家的回答都一样——」 「那么和代表见面好了,只是不晓得他人在哪里。」 与其跟这么多没有精神的人打交道,不如找个代表比较快搞定。冯波尔特鲁卿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而他的想法也没错。 「他在这里面吗?对不起——有点事想请问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两手凑近嘴边大喊: 「这里面有医生……不对,『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在吗——!?啊!」 但是在话还没说完之时,我不小心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幸亏反射神经良好的古恩达从后面抱住我。吓一跳的我往下看,发现附近的年轻信徒抱住我的双脚。他的头发当然是黑色,但是泪水快要夺眶而出的眼睛是水蓝色。 「请不要那么大声嚷嚷。」 「咦?啊、对不起。可是如果你们的代表在房间里面,太小声可能会听不见。」 「那一位不在这里,目前不在水边。」 「水边……」 看来这座大厅不是称为教会或祈祷所,而是水边。原来如此,既然把水道当成河流,那把这里称为水边也不足为奇。 「所以请不要那么大声嚷嚷,那一位通常不在水边。」 「那么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得到他?」 「我们也不知道,因为从来没有找过。反正这个国家即将沉没,我们只是把整个人托付给时间,过着什么事也不做的生活,所以不会做出搜寻那一位的行为。或许已经回去什么地方了。只是那个……」 年轻男子懒洋洋地举手指向内部,也就是楼梯的右边墙壁。那里有个大约一个人高的洞。水道往那里流出,横贯大厅之后消失在对面墙壁的洞里。这么说来,这里算是河流中间。 「那一位来的时候,是穿过那边的洞现身。」 至少他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以涌出的水流化为人形。可是这么一来表示他不是教祖或代表,而是神明本尊。我和神就无法沟通了。 「也就是说只能判断他是『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内部的人?」 「……唉……」 「我说信徒先生,你怎么了……」 「我好累……」 他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只不过是说了一点话,却仿佛跑三圈四百公尺操场般地喘气。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这样进到店里偷东西时,应该没办法逃跑吧? 即便犯人毫无工作意愿因此行窃,但是监狱里的「发黑」持续增加的理由,似乎也包含无法逃走的健康状态。只不过我跟「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信徒不一样,对自己的体力可是充满自信,不可能讲个话就快累瘫了。 「那个洞到底通往什么地方?走进去看看好了。」 「咦,不会吧?请不要那么做。」 「不,我不会做出让各位疲惫的事。」 我挣脱年轻信徒的手,准备拨开人群前进。但是走没几步路,又有好几个人紧紧抱住我的大腿: 「请不要那么做。不——要——啊——」 「不——要——啊——」 「不——要——啊——」 「山——田——(注山田太郎,棒球漫画《ドカべン》的登场角色。后来加入西武狮队)」 「啊、这里有岩鬼(注:岩鬼正美,棒球漫画《ドカべン》的角色,后来加入大荣鹰队)喔,涩谷。」 「村田,现在不是提敌球选手的时候。」 站在前面半步的古恩达一脸困惑。面对如此软弱的抵抗,又不能粗鲁地甩开。只是如果一个一个礼貌地请他们退开,那么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这个情景简直像要渡过高达腰际的手臂之海。 「嗯——这个声音与手臂,不禁让我想起船幽灵。」 只有修巴里耶一副很愉快的样子。如果是地球上的船幽灵(注:传说中的日本鬼怪),拿破杓子给它就能摆平, 但是在这里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唯独这时候希望自己是电鳗还是什么。」 这时有个人从懦弱的人群当中站起来。我们与船幽灵瞬间停下动作。 「都是我不好!」 这时候与其说挺身站出需要勇气,倒不如说他是在这群人里最有气力与体力的男人。 「我不该把那些活蹦乱跳的人带到水边!」 而且声音很有精神,太棒了! 「那些活蹦乱跳的人不该来到水边。都怪我让他们跟在后面,我不该让他们跟踪我的。当时如果我没有在监狱的走廊上奔跑,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们也不会发现这里。」 「这个嘛,虽然你提到跟踪和发现这里,但是这里没有任何暗门或密道喔……?」 话说回来入口就在建筑物的旁边,而且还是门户大开。但是起身的男子完全不听我的话,只是不停责备自己: 「都是我害的,我还没脱离过去开朗的生活,不知不觉在走廊上奔跑才会把活蹦乱跳的人们引进来。啊——我太幼稚了,无法抱持觉悟面对那一天的到来。」 当我们把烛台照往他的方向,发现勇敢站出来的人是一名年约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头发当然是黑色,但是眼睛是蓝色。脸颊比其他信徒看起来更加红润健康,搞不好是刚入教的新人。也许是横条纹囚犯服的关系,体型看起来有点宽。 「既然如此,我决定要负起责任!」 红润的脸颊一下子涨红,紧握拳头靠着大腿,露出不像是「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信徒会有的热血举动: 「我想找那一位谈谈,拜托他跟那些活蹦乱跳的人见面。等下次那一位现身,我会出面提出请求,因此希望活蹦乱跳的人们能够耐心等侯!」 「如果你能帮我们预约,那就拜托你了……」 「请耐心等候!」 有如船幽灵一般挥动双手的人们也赞同他的想法: 「请耐心等候——」 「请耐心等候——」 「星一彻——(注:棒球漫画《巨人之星》主角星飞雄马的父亲》」 「啊、飞雄马的爸爸也在喔,涩谷。」 我说村田,现在不是聊中央联盟的时候。 「我这个人最擅长等待了。」 至于修巴里耶则是很有精神地点头同意。 4 我数着脚下的线,算算从那天起已经过了几天。 自从那天以后,虽然我们数度来到那个有水道的地下室,但是「直到那天到来教」全体信徒发动船幽灵作战,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下楼梯。过了十天已经准备放弃的我们,终于在昨晚——也就是在我们进监狱第十三天的熄灯之前,接到苹果脸先生的联络。 对囚犯而言,只有一天两次的早晚餐是当天的重要活动。因此在天还没黑时吃过晚餐,再来就没什么事好做。没有人会为了出狱后的二次就业,在熄灯前的三小时努力学习准备考取证照,或是为了自己犯的罪忏悔,向祖国的神明祈祷。在这里完全看不到那种令人敬佩的家伙。 大家只是不厌其烦地过着吃饱休息的懒散生活。还有人从餐厅把甜点带回丰房,然后躺在床上慢慢享受。过了不久值班守卫就会响起熄灯号,吃得饱饱的大家便会直接就寝。 原来如此,一日再续这种自甘堕落的生活多年,就算出狱也无心认真工作吧。 尽管如此,我和村田可能还太过年轻,无法比其他受刑人懒散。只要有空,我们就会努力维持体力以及预防提早痴呆。我是做伏地挺身跟吊单杠的运动,村田则是与没有解出来的方程式奋战。 昨晚待在双人房床铺上的我做着仰卧起坐,村田也在锻炼他的左脑。那位苹果脸先生刚好在我数到第四十八下时冲进我们的牢房: 「可以见面了!」 「嗨——苹果脸先生……你有点瘦了?在减肥吗?」 「不——不不,我的腰围没什么好在意。倒是那一位、那一位,答应跟活碰乱跳的你们见面。」 那真是好消息! 时间是明天下午的晚餐前。届时他会派一名信徒过来,我们就能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前往「水边」。 只不过他只接受两名「发黑」到水边。如果带着其他人,信徒将会一如往常全力阻止。 「『发黑』……指的是我们吗?」 「想也知道吧——?毕竟冯波尔特鲁卿跟修巴里耶先生怎么看都不是黑发。看来对方暂时把我们当成伙伴了。」 于是我们带着不安与兴奋的心情度过一夜,迎接会面的早晨。 仔细想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见过好几次身分崇高的人物。如果我有手机,联络人清单应该很壮观才对。像是国王、富商、贵族、王家末裔、蒙面女领主、少年王、超绝汁美形、美少年、鱼人公主、宝物猎人、木乃伊、僵尸,还有骸骨。 但是与新兴宗教的领导者见面,应该是十六年的人生中头一遭。不,等一下,那么骸骨呢?应该也和宗教有关系吧?在墓园与骨地族嬉戏的我,从远处看来像是宗教的地狱受难图吗?说不定还是《毒女艾妮西娜》系列的插画。 「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古恩达不太高兴地说道。他在我们牢房外摆张椅子,坐在那里杀时间……不,是集中精神织毛线。既然在走廊制作毛线娃娃,表示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兴趣吧?这也算是相当有勇气的表白。 「即使是把头发染黑的教团,教祖也未必是魔族。如果是魔族,反而会尊敬黑色才对,不可能随便染在自己身上。」 「的确有可能——而且很难想象自称是真王的人会在外国创立新宗教。」 「你们说得部很有道理,谢谢你们的吐槽,让我没了干劲……」 面对优秀友人的冷静指摘,我把脸埋进双膝之间。 其实我也不知道教团代表是不是魔族。 但是又觉得搞不好他是和真魔国有所渊源之人,或者那个集团里有魔族相关人物。只是实际上应该如同他们所说,可能性很低。 「我们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事后沮丧的模样。所以提醒你不要过度期待。」 同样在走廊踩着踏台上上下下的修巴里耶先生,露出闪着洁白皓齿的健康笑容说道: 「不不不,不管是不是魔族,面对新的邂逅总会让人心跳加速。」 由于他的身材是经过彻底的肉体改造得来,因此平时就很在乎维持与管理。光是听他的兴趣是踏台上下运动,我就对这个人抱持好感。 这座监狱是以身高分配牢房,所以他们的牢房距离这里很远,算是位于巨人区。但是为了保护我跟村田,因此每天都会有如随扈一般待在我们牢房前面。 既然监狱这么平和,因此我们说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你们不了解封闭空间真正的可怕。」一句话,就轻易驳回我们的主张。 村田倒是表现出非常欢迎的样子。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四个人在一块总是比较好。」跟次男、三男比起来,他似乎与身为长男的冯波尔特鲁卿比较合得来。虽然很意外,可能因为他是独子,所以被具有兄长风范的对象所吸引。 不是国民美少女的国民兄长古恩达,视线盯着毛线编织说道: 「已经与艾妮西挪与云特取得联络,派遣交涉团的安排也就定位。就地理位置来说可能要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那以前希望你们好好待在监狱里。」 「你说联络是怎么联络?我们又没办法飞鸽传书。」 「就算没有鸽子也有办法。」 他边说边织着圆滚滚的白色物体。难不成那是白鸽? 「喂,新来的。」 小跑步过来的守卫,站在古恩达旁边不晓得在叫谁。 「什么事?」 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回答「什么事?」、「啊。」、「咦?」、「嗯?」就入狱天数来看,我们四个都算新来的。 这下子变成过来叫人的守卫不知所措。也许他本来就比较胆小,只见他畏畏缩缩地拿着手上纸条与我们一一比对。这时古恩达一把抓住那名年轻人,用充满迫力的低声说道: 「我看你才是新来的吧?这十天来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新面孔。」 「冯波尔特鲁卿别这样,不管哪种职业都有菜鸟。」 连村田都笑着吐槽,这下子真不晓得谁才是犯人。 「有、有人要找新来的……壁虎组二九七号是谁?」 「啊、是我。」 修巴里耶一面举手一面轻快下了踏台。仔细想想,我们当中只有他会有人过来面会。 真魔国大概没有人知道我们三个人身在达鲁科的监狱里,所以不会有人过来。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接见室是这么宽敞的开放空间。」 我印象中的监狱接见室,是囚犯与家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拿起话筒说话的地方。 他们之间隔着厚玻璃,妻子边哭边抓玻璃,丈夫则是伸手贴着玻璃。充满「啊——被迫拆散的这对夫妻,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的感觉。 但是实际一看,这里是个明亮的开放空间,根本没有任何玻璃分隔。 没有被拆散的夫妻,也没有像老妈以前最爱的wink(注:日本的女子偶像团体)唱「寂寞的热带鱼」的合掌动作。 眼前只有春天的野餐场面。 偌大的接见室里排列数不清的大桌子,坐在那里的家人开心地拿出便当与饮料。 年轻的父母一面聊天,一面看着在里面跑来跑去的小孩子。 那样的光景如果不是父亲穿着红白条纹的囚犯服,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是监狱。 有趣,真的很有趣。 「又露出超乎想象的表情了——」 「因为就我的印象,应该是忍受艰辛的家人短暂重逢的景象。」 「正因为是短暂的重逢——」 修巴里耶一面环顾四周,一面开朗说道: 「——更希望用愉快的表情相见不是吗?喔 、找到了!」 视线前方站着一对男女。他们似乎也在寻找会面对象,因此在桌子之间穿梭。 闪亮的金发、丰满的胸部、眩目的雪白肌肤,来者正是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前任女王、现任上王陛下。 男子则是洁莉夫人现任男友——不沉的芬芬,也就是史蒂芬·芬巴雷恩。 不过称呼他男友,修巴里耶就太可怜了,所以称他男友之一吧。 芬芬是地道的西马隆人,也是难得与魔族关系亲密的人物。 那或许是因为洁莉夫人魅力出众的关系。 由于他一开口就是对洁莉夫人的赞美,连家庭陷入分居危机的达卡斯克斯,都为了实践拼命赞美妻子的建议,记了好几张笔记回家。 有如「赞美的涌泉」的洁莉夫人发现我们,并且朝我们挥手。 周围人们的视线全都众集在她的身上。 那么耀眼的人从眼前通过,别说是男人,就连太太的视线也固定在她身上。 「修巴里耶!咦?陛……不,年轻人。天啊——你们两位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咦……咦咦?」 洁莉夫人发出不像她会有的惊呼声: 「怎么连古恩达也在!」 感到讶异的她穿着带有光泽的深绿色礼服。背部跟胸部都是大胆的深v,而且肩膀是绑带。雪白的醒目肌肤很搭她的眼睛颜色,所以穿起来很好看。但想必一百人之中,有二十人没想到她是眼前这名高大男子的母亲。 不过洁莉夫人有一个问题。 「……母亲大人……」 古恩达用他的大手扶着额头说道: 「太大胆了。」 「哎呀、母亲打扮得这么漂亮来会面,真不敢相信儿子竟然一点都不高兴!」 事实上这里是监狱,但是洁莉夫人却抱持教学观摩的心态,说什么「妈妈打扮得年轻漂亮,不是很有面子吗?」这种话。虽然在旁人眼里他们实在不像母子。 「话说回来在教学观摩日时,我妈妈也穿着粉红色套装参加……差点让人误以为是怀念的『小泉童子军(注:日本政坛受到小泉纯一郎影响而当选的新科议员)』。」 「我家有时候是爸爸突然跑来参加教学观摩,好像是妈妈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但是班上只有几个人是爸爸参加,站在婆婆妈妈之间很不自在吧。」 「感觉好像无法跟家长会切断关系,真的很可怜。」 看着笑容满面的母亲与愁眉苦脸的儿子,我与村田不禁讨论起来。看来每一家的儿子都为了母亲的问题伤透脑筋。 看着两人的史蒂芬·芬巴雷恩意外露出满意的表情: 「有时是少女、有时是母亲、有时是小恶魔,那就是她的魅力。各位难道不觉得无论缺少任何一点,都无法成就那位女性吗?」 说什么小恶魔,她本来就是魔族。 「芬芬先生的台词还是一样诗情画意。」 「哎呀,是吗?诗情画意吗?我只是直接说出看到的事实而已。」 跟着修巴里耶前来面会的我们,结果变成六个人的家庭,聚集在墙边的桌子旁。如此一来就能毫无顾忌地聊天,反正四周的人都把焦点放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应该没有囚犯会来偷听我们讲话。 「两位似乎是在前往真魔国的途中,但是不幸来到这种地方……命运怎么会如此捉弄人?我还以为您是在陪儿子视察他国监狱。」 性感的上王皱起柳眉,可爱地叹了口气,一副打从心底同情我的表情…… 「真的是太可怜了,不过您如果表明身分,应该会被立刻释放吧?如果您不敢开口,我去帮您说怎么样?」 「不不不,洁莉夫人,要是跑去说明我的身分就糟了,千万不能说出来。若在证明清白以前暴露身分,不仅会让他们误会『堂堂的国王也会犯罪?』而降低人类对魔族的信赖感,甚至是让他们抓住弱点把我们当成交换条件,那可就麻烦了。」 「是吗?」 上王陛下一副不明白的表情: 「可是一直待在这么辛苦的地方,不如表明身分快点回国比较好吧?如果是我就会那么做,两位真的很能忍耐。不过已经没事了。」 白皙的纤指握住我的手,长长的指甲上面还装饰着贝壳碎片。 「芬芬交游广阔,会帮两位准备最棒的律师。我也会紧急以飞鸽传书通知真魔国,请国内立刻派人来接两位,还请尽管放心。」 「谢、谢谢你。」 原来古恩达盘算的联络手段就是这个?只不过手被握住的我竟然不知不觉脸红心跳。我这个混蛋,稍微分辨一下时间地点吧。 但是性感女王之所以握着没女人缘的男高中生的手,目的不只是为了让我鼓起勇气。 「这里的设备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到不便的地方?有没有好好吃饭?」 「没问题的。」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倒是我不知道这对于逃狱是否派得上用场……」 「啊?咦,什么?那个……我现在没有考虑过逃狱的事。」 迷人的熟女扬起眉毛,嘴巴变成惊讶的o字: 「哎呀——陛下,您可是冤罪入狱吧?既然这样,将计就计背着典狱长进行危险的逃狱是一定要做的事。年轻又帅气的逃狱犯在逃狱途中受伤,然后与温柔照顾他的女性坠入情网可是少女恋爱故事的王道。所以这个请拿去吧。」 原以为真魔国的毒女系列作品发行太多,想不到洁莉夫人是看多了言情小说。 总之她在不被周遭人们发现的情况下压低身子,悄悄从乳沟取出一个金色小东西,然后让我握在手里。 虽然是金属,但是摸起来温温的……难不成这就是令人神魂颠倒的女王体温!?这就是乳沟的温度!?一想到那里,我心跳又变快了。那也难怪,毕竟我自从离乳之后,一直没有机会确认女性胸部的温度。 既然这么温暖,她的双峰之间想必很美。 「虽然很想给您更派得上用场的工具或武器,但是这里的职员不肯让我带进来。」 「一点也没错。由于我对交涉这种事颇有自信,因此提出想带便利物品进来监狱的建议,但是狱方非但没有答应,还立刻一口回绝我。无法立即帮各位送必需品进来,身为商人的我感到非常羞愧。」 当我战战兢兢地张开手指,才发现我手里握着一把金色指甲剪。 「洁莉夫人拿这种东西给我,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应该说我属于不锈钢指甲剪派的。」 这种黄金指甲剪,感觉每剪一次指甲就会伤到刀刃。 「而且这个照理说是要带给修巴里耶先生的吧,我实在没理由收下它……」 当我看往修巴里耶的方向,只见他摇头露出「千万不要这么说」的表情。而且右手做出类似演歌的表演动作,仿佛在说「你收下吧」。为什么,既然是心爱的洁莉夫人送的礼物,应该很想要吧? 古恩达低声说道: 「你就收下吧。不要在这种场合互相推来推去。」 「不是,可是你不是预定带点什么派得上用场的东西给修巴里耶先生吗?最快明天再拿东西给我也行,不然我真的会对修巴里耶先生过意不去。」 芬芬轻轻摇晃威严的胡须: 「照理来说,责任应该归咎在我这个船主的身上,但是达鲁科的士兵完全不听解释就带走你了。」 「就是说啊,修巴里耶,你在掌舵时遭到逮捕,真的是很倒霉。但是一想到如果当时是我掌舵……天啊,真是让我害怕到无法想象!」 她的儿子马上在旁边念念有词:「就算是 那样,你应该会拿皮鞭击退他们吧。」 令人在意的是修巴里耶几乎没有开口。 因为他跟我们在一起时非常热情,并且告诉我们这几十年来对洁莉夫人的爱意。这两个星期他不断对我跟村田述说他过的是跟在洁莉夫人后面、大部分算是单相思,而且几近跟踪狂的生活。 但是一旦与最爱的洁莉夫人重逢,却反而显得安分许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你一直挂在心上吧,修巴里耶先生。」 我试着转移话题,想要帮他加油打气。 「你不是一直对我们说『幸好当时驾船的不是洁莉夫人』、『幸好被逮捕的是自己』吗,修巴里耶先生?」 「是、是是是、是的。」 听到反常的声音,我们三个不禁讶异得下巴快要掉下来。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这样。 「呃——只要能保护洁莉夫人,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万万没想到修巴里耶先生这么有男子气慨……对吧,修巴里耶先生!?」 「啥,啊、是的、不、没有——」 不只脸红,脖子也是一片通红的修巴里耶一直低着头。难不成这个男人是真魔国最懦弱的男人!? 难道他是个只会讲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一旦面对本人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好的恋爱胆小鬼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历经百年的跟踪行为。 彻底被他打败的我移开视线,发现有一名到处乱跑的小孩从我们身边经过。 那是一名柔软的金发齐耳,年约四岁的小男孩。 我心想他怎么拼命往下看,原来是在追逐一颗黄球。那颗球比男孩的手再大一点,到底是用丢的还是用踢的? 尽管这个画面只是从我眼前闪过,我仍然试着想象达鲁科会有什么样的球赛。因为这里是水上都市,所以是水球?但是如果在海上投球,恐怕会有球回不来的状况,看来还是应该在陆上玩手球或排球。那个大小应该不是棒球。 「不然你想怎么样,王八蛋——!」 当纤细的四肢刚好从我旁边经过时,距离十公尺的桌子传来北野武风格的怒骂声。我不由得回头,看见有三名男人站在那里。当满屋子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瞬间,其中一人揪住旁边某个男人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摔到坚硬的桌上。 另一个人想制止他们,但是隔壁的人却扑了上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是为了什么。 专心追球的小孩完全没发现到前方危险的争斗。他一面踩着小步伐,一面笔直往前跑。 还没想到该怎么办的我,已经率先起身往前冲。我听到背后有椅子倒地的刺耳声响,以及村田大叫「等一下!」的声音。这叫我怎么等得下去。 透过世界新闻与世界冲击画面的节目,我看过好几次监狱暴动的景象。当然都是规模大到放火烧东西或放水,还有破坏围篱和威吓射击,跟眼前发生的小规模斗殴截然不同。 但是那种大规模的暴动,或许起因就是这种小事。最好的证据就是原本充满和乐的接见室,现在成了骂声四起的混乱场面。 当我追着那名孩子时,参与暴力行为的人已经增加到十人左右。他们不只挥拳殴打,还有人猛踢倒地者的腹部。我突然想到在几秒钟前,我还在为那颗球是用丢的或踢的这种小事情烦恼。 我的手指摸到他的衣服,并且拼命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首先是碰到干燥的衣服,接下来是衣服下面的温暖身体,然后整个人倒在我怀里。为了避免他摔出去,于是我抱着孩子直接转身,顺利地以背部翻滚。 接着我伸直膝盖,不断重复那个动作。就算只有一厘米,也希望尽量远离那个地方。而且在短短几秒钟前,正在斗殴的大人还往我与男孩所在的地方踩下去。 我原本准备直接爬开,但是男孩在此时察觉到眼前的状况,吓得紧抓住我不放,害我没办法乱动。我不断安慰他「没事的。」但是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自己,还是对着男孩说。不过撞到地板的右手和腰感觉好痛。 先前只听到可怕怒骂声的听觉,这时也听到女性的惨叫声。因此分心的我,突然感觉左腿有种被铁球k到的冲击。 因为视野被挡住,虽然知道前面站着人,但是没机会看清楚脸孔。我抱着男孩背对这个混乱的场面。 这次没有感受到任何冲击。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桌脚咯咯作响地剧烈摇晃。当我正听到柔软物体撞击家具所发出的低沉声音时,有个红点落在我的浏海前方。 血。 「古恩!」 我抬头一看,冯波尔特鲁卿就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后面。至于刚才咯咯作响的桌上,躺了一个有如烤乳猪的男子。 「古恩达,血……」 他顿时露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后来终于明白那是指他自己,于是缓缓把手贴在额头上。 「啊啊。」 从太阳穴沿着耳朵流下的血虽然沾到手指,但是他一副不要紧的模样,连擦都不擦一下。看着往下移动的那道红线,我赶紧伸出右手: 「来,快点……」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古恩达整个人开始摇晃,而且往前跪在地上。这次可能真的觉得痛了,我看他闭着一只眼睛,伸手压住后脑勺。 「古恩!」 在我大叫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守卫。光是大略算一算脚的数量,每一名囚犯就被四、五名的守卫压制。 可恶,既然要来怎么不早点来?要是在刚开始只有三个人大吵大闹的阶段制住他们,事情就不会闹这么大了! 原本在我怀里的温暖感觉突然消失,原来有人把哭个不停的男孩从我身边拉开。我的指尖只留下干燥布料的触感。我看到一名看似担心的女性站在护送他的守卫前方。 太好了,她应该是男孩的母亲吧?这下子没事了。 我忍住左腿的疼痛试图站起来,一名亲切的守卫过来帮我一把。不,不只一个人,而是两个、三个人。而且他们之所以靠过来,并不是基于好心帮助我。他们从两旁抓住我,让我的双手无法动弹,准备把我带走。 这个状态简直就像遭到刑警左右包围的犯人。 「喂喂喂,等一下!我什么事也……」 「废话少说,跟我们走就是了!」 「这怎么行?我什么事也没做,你们误会了!」 「安分一点!」 完全被误会了。就连压着后脑勺的古恩达也被五名守卫逮捕。明明我跟他都是受到连累,现在却被当成现行犯。就算要反抗也寡不敌众,我几乎是被抬着离开。 「就跟你们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没有参加这场混战!」 这时我的眼角瞄到被修巴里耶抓住肩膀的村田。 难得他会直呼我的名字。他正往前踏出脚步,打算冲到我身边。 「不要过来!」 「可是涩谷……」 「放心,我没事。今天、傍……」 今天傍晚有很重要的约会,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约会。如果我跟村田没有过去,那就白费工夫了。 既然我无法赴约,至少村田也要去。 「拜托你了!」 5 若地上的居住区是乐园,这里就是地狱。 「……不,应该不算……根本不像地狱那么可怕。」 这里的确很昏暗,而且潮湿又阴冷,但是房间角落没有骸骨,也没有充满血腥味。 不过直走三步就会撞到铁门或墙壁,双手往两侧伸直,指尖也会碰到墙壁。如果有密室恐惧症的人,或许无法忍受条件如此严苛的环境。但是对我来说,比起狭窄的空间,黑暗还比较容易忍受。 「没事的,还看得见。」 虽然四周是没有油漆的裸露石壁,因为表面不平滑的关系,在我讲话时不会有回首。慢慢吸进带有些许霉味的空气,我再一次自言自语: 「看得见。」 昏暗的视野里隐约浮现白色物体,是我自己的手掌。没问题,我的眼睛还看得见。 虽说有灯光,只是从铁门上的小窗口透进来的余光。那个小窗口应该是用来监视犯人,大约只有cd盒的大小,而且还从外面关起来。我就是利用从缝隙透进来的走廊灯光,确认自己的手掌。 即使眼睛已经习惯黑暗,还是无法观察四周的环境。 在这个方形石壁房间里,别说是上下床铺,连厕所跟洗脸台都没有。走了几步用指尖进行确认,发现门对面的墙边有宽约十五公分的沟道。 难不成那就是厕所!? 再次说声:「尽管如此——」这里不是地狱。 过去在参观世界遗产或城市的时候曾经见过,中世纪欧洲监狱都是这样。像是政治犯被关在这样的小房间,或是城堡地下室设有幽禁囚犯的牢房等等,都是这种感觉不是吗?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是来到正统的监狱,而不是地狱。 至于受到连累的我被带来的地方,是把在所内闯祸的犯人隔离起来的禁闭室。它的目的是要惩罚犯人,因此禁止与其它人在牢房里有任何接触。 所以我独自在这又暗又窄的房间里,站了大约两个小时。 虽然对这个状况相当不安,我依然能在不安之中保持理智。 当时的我差点失去理智。 当时的环境乌漆抹黑,孤单的我几乎快要渴死,而且还失去最重要的伙伴。相比起来现在的不安指数只是等级1,顶多是被关进小学打扫用具室那种桯度。 可能是回想起更可怕的时刻,身体有点颤抖。或许不是记忆重现,只是单纯觉得冷。 我觉得左大腿有点痛,摸了一下只觉得热,但是没有湿黏的感觉。可能是在混乱之中被踢到,应该没有出血或骨折的疑虑。经过一天严重的肿胀之后、大概就会变成淤青。 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伤势。顶多是保护小孩的右手肘稍微破皮。 倒是古恩达不晓得怎么了?当我双手被抓住、带走时,他只是毫无反抗地愣在原地。像他那样的武人难得有那种状况。我快被带走时看到他压着后脑勺,可能是撞到头了。 接下来我的眼睛被蒙起来,不晓得他后来如何。我很担心他额头流血,只希望他没事。 当我站着凝视眼前的铁门,忽然察觉从缝隙透进来的光线。虽然我无法确认房内状况,也不能确认外头的状况,既然外面有光,与我所处的空间相比还是比较清楚。 从外面盖住的小窗口无法从内侧打开。我试着用力推,顶多只是多了五公厘的缝隙。我的头不断摩擦铁门,到了头发快要烧焦的程度,才好不容易能够用一只眼睛往外看。 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得见灰色石头地板,除此之外便无法确认。 从仅有的五公厘缝隙无法推测通道有多宽,以及对面是否也有一样的牢房。 「古恩达?」 一旦说出这个名字,就非常渴望听到他的声音。我说什么都要确认他平安无事。虽然不敢奢望有所响应,还是把脸贴近缝隙呼叫他的名字: 「古恩达,你在附近吗?古恩达!」 但是回应的不是悦耳的低音,而是有点高亢的沙哑男声: 「吵死了。」 吓了一跳的我连忙离开铁门,寒冷的感觉剎那从腹部与胸部离开。 「你、你是谁!?这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我还想问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不是从小窗口的缝隙传进来,而是完全反方向。照理来说那边只有石壁,以及沿着墙壁挖出来的沟道。 「隔壁的,那个沟道是连贯的。那个正如同你想象的是厕所,但是我不用。反正一天会放风两次,在外面上厕所还比较轻松榆快。所以我都是这样。」 他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不仅声音沙哑还干咳了几次。 「把它用来跟隔壁的人说话,真是再恰当也不过。」 「原来如此,你那边也是禁闭室吗?」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难不成你以为这里是贯穿岩石,只建造一间牢房的特别监狱吗?听你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到底在想什么?当你突然被带到只有我一个人在的地下室,我心想你怎么沉默了好一阵子,现在却在呼喊女人的名字。从那个古恩的名字判断,对方应该是女人吧?是你的女朋友?」 我想到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做搬家的问候,于是再次贴着铁门说道: 「要你管,根本不关你的事!古恩达,喂——!在的话就回我一声,冯波尔特鲁卿!」 但是那个人一听到古恩达的全名,语气不禁大变。那不只是惊讶,还充满疑惑跟畏惧: 「你是冯波尔特鲁卿的亲属吗!?」 「亲属……并不算。」 「那是他的部下啰?古恩达阁下在这里吗!?可是我不懂,像他那么伟大的人,怎么会落入这种罪犯的巢穴?」 他擅自认定我是古恩达的部下。但是订正「不不不,我是他的上司」又很奇怪,就这样将错就错也没什么大碍,所以也没多做解释。反正我说自己是古恩达的上司,大概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话说回来这个男人是谁?我万万没想到会在突然被带进来的地下禁闭室里,遇到认识古恩达的人。而且对方一听到他的名字,马上改掉原本轻率的语气。 难不成在如此遥远的士地,还遇得到冯波尔特鲁卿的崇拜者? 「请你告诉我,阁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被达鲁科那些居民骗了吗?」 「啊——呃——那个——」 真是伤脑筋。对方似乎是光听到古恩的名字,就连语气都会改变的死忠粉丝。面对在墙壁后面可能危襟正坐的男人,我哪敢说出我们是因为偷窃酸梅大小的石头而遭到逮捕。 自己崇拜的武将居然干出偷窃这种事!他铁定会沮丧到不行。 而且再仔细想想,截至目前为一直闹别扭的人不是古恩达,而是我。 「……啊——呃——当我们航行到达鲁科附近,好像不小心侵入领海而遭到逮捕……」 「你说阁下侵入领海?」 「不是冯波尔特鲁卿,而是古恩……是阁下的伙伴,也就是舵手本来想航行公海,虽然『在公海上航海却大后悔』……我不是在说冷笑话。」 「那真是令人遗憾。」 看来那个男人被我说服了。虽然对他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我也没有说谎。毕竟古恩达的伙伴在航行途中因侵犯领海而被带走是事实——修巴里耶先生的确是伙伴。 「话说回来,你又是谁?既然你知道古恩达……既然你知道阁下的名字,表示你是魔族吗?你曾经是他的部下吗?」 石壁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了将近二十秒都没有回答,害我不禁想把嘴靠近相通的沟道对他大喊:「喂~~」但是等一下,虽然好一阵子没人使用 ,它终究是流水面线式厕所。 当我开始心想「如果挥拳打墙壁,只会发出『啪!』的声音」时,邻居终于开口: 「不,我不是部下。我是魔族的敌人。」 「你是敌人?但是身为敌人的你,却是古恩……达阁下,是冯波尔特鲁卿的粉丝?我知道了,也就是说你虽然是敌人,却是拥有高度理性的人,那真是太了不起了。」 根据这两个星期得到的信息,水上港湾都市达鲁科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是聚集来自世界各地囚犯的「罪犯大融炉」。这个只听到声音的男人,一定也是从哪个遥远的人类国家送来这里吧? 「是吗?那你是西马隆或哪个国家的人啰?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就算过去是敌人,你还是很尊敬古恩……达阁下吧?既然如此,为了他好请你告诉我,你是否看到我被丢进这里的那一刻?你是否看到古恩也被送进其它房间?或者只有我被带到这里!?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以整座监狱来看,这里是在哪边!?」 「喂、等一下。你先等一下,我已经很久没跟其它人说话了。」 我听到隔着沟道的邻居正在咳嗽,好像是突然开工的喉咙不太舒服的样子。 「首先这里是『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的禁闭室。是让你这种在监狱里制造问题的囚犯,以及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囚犯进来暂住的独居房。它就位于地下二楼,若要追究是在整栋建筑物的哪里,我想应该是在西边。」 原来如此,地下二楼西边。 「你被带来时几乎没有什么声响。因为你的房间跟我这里一样很不方便,我只能够从小窗口的缝隙看到你步行的双脚。还有听到关上铁门的声音,接着是听到守卫走回岗位时所说的话。听说你是想对面会者的小孩施暴,才暂时被送来禁闭室。」 「对小孩施暴!?」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只不过是想让那个孩子离开现场,我的行为根本就不像施暴,要诬陷我也要找个合理一点的借口。 「我才没有做那种事!」 「我大概猜得出来,反正就是故意找碴。因为不管用什么理由,守卫就是想欺负囚犯。只不过在稍早以前,我有听到什么东西拖行的声音,跟不远处的关门声音,因此可能有一个人在你之前被带进这里。」 「那个人搞不好是冯波尔特鲁卿!」 「因为只听到声音,所以我无法断言。加上这里有一整排门,走廊的对面只有墙壁,如果阁下被监禁在这一层楼,应该是在隔壁……」 我没有听完他的话,立刻冲到对面的墙壁。当然没有到足以冲刺的距离,只要往旁边走一两步就到了。 「古恩达!你在吗?喂~~你在那边吗!?古恩!」 搥打牢狱墙壁的我只听到拳头与石头撞击的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一面捶打墙壁,一面重复呼喊古恩达的名字。 「冷静一点,不是那边!是我这边,我的隔壁!」 直到听到邻居先生急忙透过墙边的沟道阻止我为止。 「那你帮我喊,请你帮我叫他。」 「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急着找他?听你的声音应该还很年轻,也知道你陷入困境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你这个样子怎么上战场打仗?」 「这还用说?因为我跟你不一样,还不曾上过战场!」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才惊觉自己失言了。 没有人喜欢上战场。就连我隔壁的那个男人,也是因为奉上头命令逼不得已才上战场。就算他是自愿的,应该也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们不得不战斗吧?但是我的说法简直是针对他个人,而且好像觉得幸运生在和平时代自以为了不起,然后把错归咎在他身上。 果然没错,墙壁那一头再度陷入沉默。 声音消失之后,我感到更加胆怯。加上自己以前曾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更加害怕。现在可以透过小窗口看见灯光,因此不用担心视力有什么问题。但是当人独自处在又黑又冷的空间里时,不禁会怀疑自己究竟能保持理性多久。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说。」 「……没关系。」 「因为我太担心古恩达阁下,说话没有经过大脑,真的很抱歉。」 「不,真的没关系。你说的也是事实,我就是上过战场才会在这里。没关系,不要太在意。所以你现在拼命喊阁下的名字也没什么意义。既然你都这么大声嚷嚷,要是身在同一列牢房的他意识清醒,应该早就听到了。即使这样他都没有回应……」 我脑里浮现被蒙上跟睛前看到的古恩达。 他的太阳穴在流血。不只是那样,还因为被某人殴打后脑勺而感到昏沉。当时的他按着脑袋,这太不像他了,居然毫不反抗地束手就缚。根本不像平常的他。 难不成…… 「我明白。」 如果他因为受重伤而无法响应…… 如果他因为受伤而失去意识,直接昏倒在跟我这里一样又窄又暗又湿的场所—— 「我该怎么办?」 我明明发誓过,再也不让任何人遭遇同样的状况。 我的拳头靠着冰冷又粗糙的石壁,无法动弹。我感到膝盖无力,连要站立都很困难。几乎看不见的视野居然在摇晃,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头晕?还是四周环境在转动? 我听到远处传来某人的声音,但那不是物理性的距离,是来自我的体内,来自我脑中最深处,是不需要透过听觉就听得见的声音。 在说什么? 若是担心战祸,就把创主…… 「喂!」 我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某人的声音在干扰我。这时就算我抬起头,面前也是石壁,能够跟我说话的对象不在这个房间。那个声音如果不是幻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现在帮助我保持理性的,不是从脑了深处传来的声音。但是我的确听到金属碰撞声。 「喂、振作一点!年轻人!」 隔壁又传来同样的金属声,看样子是踢门的声音。猛烈的声音重复了二、三次。那在替我壮胆,让我知道自己附近有活人。 「要是在这种地方失去理性可就完蛋了!虽然你可能因此得到解脱,但如果想出去外面就要振作一点!」 「我、我没事。」 因为突然改变角度的关系,我的脖子好痛。 「我只是突然感到不安,担心古恩的伤如果很严重怎么办。别担心,我应该没事。」 「虽然无法推断阁下是否受重伤,不过现阶段若是没有响应,你再怎么喊也没用吧?搞不好他不在隔壁。」 「……也搞不好他睡着了。」 「没错。」 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轻轻闭上眼睛并且长叹一口气。虽然叹气声不可能传到石壁另一头,男子还是以听到的语气说道: 「做人最好不要凡事想太多。」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担心阁下的安危吗?」 虽然不高兴男子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但是他的确说中了。 因为我心想:「要是发生同样的事怎么办?就像那时我差点失去约札克,要是又因为我的关系失去重要的伙伴,那该怎么办?」所以瞬间不知所措。 「我不想再有那种体验,我讨厌失去伙伴的感觉。」 「你说的话很奇怪。」 虽然我背靠着墙壁,对方的声音并非透过石头传来,听起来像是来自沟道的小洞。但是他的声音,好像穿过墙壁进入我的身体。 「说什么失去伙伴,你明明就没上过 战场,说的话怎么像个士兵?」 「即使不是战时,也会发生差点失去某人的事。」 「话是没错。」 邻居轻笑了一声,然后用忽然想到什么的语气询问:「你几岁了?」 「我几岁?我十六岁。」 「十六?」 害他吓到我也很伤脑筋,只是我没有理由因此说谎。 「十六岁的魔族只是孩子吧?你却能够待在古恩达阁下的身边?可见你相当优秀。像我兄弟十六岁时,可是柔弱到连弓都无法拉开。」 「你知道得好详细。」 刚刚这个男人说自己不是魔族,但是他兄弟的成长状况怎么听都跟魔族一样。十六岁还无法拉弓的人类实在很少见,毕竟现今大多数的日本高中里,都加入柔道、剑道等运动,就连弓道社也很有势力。 「你的兄弟是魔族,而你是人类?这世上有这种事吗?」 墙壁后面再次陷入沉默,我把手掌贴在石壁上: 「喂、你如果是魔族就老实跟我说吧!如果你真是魔族,我就必须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带去哪里?」 「你的故乡,真魔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下牢房,但是你也想回故乡吧?任谁都会想回去。」 「不。」 我不可能看到他摇头的样子,也听不到声音。我也不可能看到这个男人,是用什么表情否定我的提议。 「我要待在这里。像我这样的人,很适合待在这个达鲁科。」 但是我知道,他是经过漫长的绝望才做出那个决定。在这种地方独自一人长时间烦恼之后,才那么决定的吧? 「我没有资格自称魔族。」 「为什么!?啊~~该不会是那个?就像阿达尔贝鲁特那样,因为厌恶而抛弃魔族的身分之类的?」 「不是那种理由。」 「既然如此又是为什么!你听清楚了,其实我、我们是为了洗刷冤枉才不逃走……因为就此逃走会让世人误会我们魔族都是这种人。所以我们虽然背负犯罪者的污名,还是以清白之身进入这个监狱。但我们的目的不只是那样,我们是抱持会不会有其它魔族跟我们一样,遭到诬陷被关进监狱的想法而来。我听说『发黑』的事之后,觉得不认为黑发是不祥的只有魔族,认为那个教团中心搞不好有魔族,所以打算搭救他。如果你是魔族……」 「我没有意思离开达鲁科!」 我又开口问他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的「为什么」。 他是我几个小时前刚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不,非但如此,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因此无法推测那种人的想法。这个世上真有人希望留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监狱?如果真的有,那是为什么?犯了什么罪吗? 男子只是以痛苦的语气说出结论,而不是理由。 「我只适合待在这里。唯有聚集罪孽深重者的达鲁科,才是适合我的地方。就跟那个盒子一样,没有其它可去之处。」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跟那个盒子,只适合待在这种地方?究竟是什么理由……盒子?」 被他话中某个名词吸引的我,紧紧抓住连身工作服的袖子。脑子浮现过去看过几次的老旧木盒模样。但是当我轻轻摇头,那些画面又马上消失不见。不会吧? 「那个女人曾经说过,事实也正如同她所说。达鲁科是罪孽深重的不祥之物聚集处,唯有与世隔绝的水上都巿,才是像我们这种恶徒该待的地方。」 四个盒子里的其中一个,怎么可能在这个毫无关系的遥远土地?同时我也不愿花脑筋去想,世上真的存在那么多被认定乃不祥之物的盒子吗? 「你说『盒子』?」 没错,我无法推测对方内心的想法。虽然是令人不快到不想提起的话题,也只能硬着头皮发问: 「那个不祥的盒子是什么东西?盒子跟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说它有一天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你想待在这里的理由,以及为什么觉得自己跟盒子很像?」 「除了那个女人,我没想到还有人会想听那种事。」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请告诉我好吗?只不过你愿意向我说明盒子、你跟那个女人的事吗?还是说你只愿意把秘密告诉像冯波尔特鲁卿那么值得尊敬的人?」 这时我终于听到有别于我们的声音以及踢门以外的声响。是坚硬的鞋跟踏击石地板的规律声音,好像有人正朝着这边靠近。 「时间到了,年轻人。我们到外面面对面继续谈吧。」 我原本以为话题就此中断,但是邻居没有那么做。他选择以面对面的方式继续话题,而不是隔着石壁、透过小便用的沟道。 「我说过我们一天会放风两次,那是既定的作息表。我们要早禁闭室外面接受改过自新的疗法,你也非接受不可。劝你还是乖乖进行。」 「我没有接受过那种事。」 「但是可以得到各式各样的情报,好久没出去的我也会去露个脸。」 此时脚步声在铁门前停住,从外面关闭的小窗口往上打开。身穿制服的守卫用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问道: 「甜虾组第四七八o号,要出来吗?」 我毫无意义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当然要出去。 6 走出走廊才发现这个楼层的单人房不只三间。 楼梯正前方是设有铁栅栏的出入口,从那里笔直延伸的单边通道,有将近十道铁门呈一直线排列。大概是人与人能够擦身而过的宽度,至于对面没有任何房间。 我待的地方是从入口算起来的第三间禁闭室,那名邻居是第二间。而发出关门声的第一间禁闭室没有出现任何人。前来带领我们的守卫从通道往里面看了一下,大约两秒钟之后又把小窗子关上。另一名守卫只是以嘲笑的语气说句:「他在睡觉。」 可见他不是冯波尔特鲁卿,他不可能错过能够到外面的机会。即使不醒人事,照理来说有一点声响他就会立刻醒来。因为大家都说优秀的武官必须保持高度警觉。 邻居先生的前面有两名守卫,我后面也跟了一个。因此只得放弃趁机逃跑,然后设法混入其它囚犯之中寻找古恩达,回到村田他们那边的计划。 虽然情势不到寡不敌众的地步,但是靠我自己的攻击力只能解决一个人。而且还是要踢胫骨之类的弱点才能好不容易解决一个人,看来我此较缺乏拳头的攻击技巧。不管怎么说,就算往戒备松散的后方跑去,跑个三十公尺也会遇到死路。 与其赌上那么鲁莽的计划,不如趁这个时候听邻居的话收集情报比较好。 不过我再次看了一下有通道光芒照亮的禁闭室,突然觉得有点可怕。里面的空间与没有光线时毫无差别,不过一旦变亮之后,里面的模样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差异。 地板、墙壁,还有铁门内侧都有涂鸦,那是用什么原料,又是怎么画出来的?连天花板都画有点与线。有些地方还有人脸的线条,而且眼睛瞪得老大。 当初进来时因为眼睛被蒙住而没发现,如果一开始就让我看到这片墙壁的模样,或许我会拼命把脚抵在门边,死也不肯进来。 恐怕是因为被关进这间小石屋…… 「应该是没事做吧。」 走在前方的邻居对我逞强的态度轻笑了一下。 说到男人,即使走出房间见到面,还是无法辨别对方是什么人。那头看似棕色的头发,夹杂了一些白发。额头、嘴巴,还有脸颊都有深深的皱纹。在地球上应该是显得有点老的四十岁左右,不过长期待在这种地方,想必外表也会受到影响。搞不好他的实际年龄此外表还要稍微年轻一点。 从他的头发、眼睛的颜色,以及有点驼背的走路姿势来看,确实无法断定是魔族还是人类。虽然想从他对双黑的反应来判断,但他看到我的黑发,也只是讶异地说声:「哎呀,你还特地信奉发黑教?」 看样子他似乎没把它当成是自然的。 只不过男子的眼神明显与普通人不一样。那与魔族、人类没有关系,总之就是如他所说,那是从战场上生还的战士眼神。有别于稳定做生意的面包师傅、采收蔬菜的农夫,眼中闪耀着锐利光芒。若是被那样的眼神注视,心情便无法沉静下来。 「我好像在哪里……」 照理说我们不可能见过面。毕竟我是第一次来达鲁科,这个男人也说自已在我出生以前就待在这座监狱。但是总觉得他跟某人很像……不,总觉得我曾被类似的眼神注视。 我们被守卫带往上面的楼层。就脑内设计图来看,就是地下一楼。那里的空气比地下二楼暖和,同时也比较亮。 我们穿过栅栏构成的铁门,眼前是一处宽敞的房间,以及摆在正中央的桌子。不,如果只有桌子还好,四周还坐了大约十个男人。当最后进场的我们一到达,所有人就一起看往这边。那个景象不禁让人想要右转离开。 这儿的桌椅跟四个小时前去过的接见室很像,不一样的地方是家具都固定在地板上。 可能是防止囚犯拿起来丢,不过真有人会把那~~么大的桌子拿起来去吗……如此心想的我观察先到场的人之后,发现有几个看起来情绪一旦激动,可能把家具拿起来乱丢的家伙。 在座的人不像地面上的乐园监狱……在那个我强烈感觉那种活泼的气氛真的是乐园的监狱……似求在下西洋棋一般开朗、沉稳的囚犯。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感觉像是大白鲨、灰熊、鳄鱼、拟鳄龟——全都是地球上的残暴生物。 而且每一个人都板着脸,或者露出被心腹出卖而不爽的表情,气氛一触即发。 「他、他们都是什么来头?」 「他们是重刑犯,或是无法适应团体生活的男人。不是毫无理由就杀人,就是送进普通牢房仍会闹事、伤害其它囚犯或是攻击守卫。」 这个房间布署的守卫人数,彷佛在证实邻居的话。因为手持棍棒或长剑的武装士兵人数,是在场十几名囚犯的一倍。 感觉更像是动物的囚犯似乎没把排排站在墙边的士兵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因为被监视而露出畏惧的样子。他们大剌剌地把脚放在桌上,粗如原木的臂膀交叉在胸前,偶尔像是吃完饭的欧吉桑一样发出清牙齿的声音。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明显都跟他们格格不入。 「我要不要吐个口水?」 「没必要打退堂鼓落跑,只要守卫在场,他们是不会动手动脚的。」 说到格格不入,我的邻居也有那么一点。虽然他被关在禁闭室,散发的气质跟那些家伙不一样,即使让他手持刀械也不觉得危险。当我这么跟他说之后,头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老实说,就算让我拿剑也没有多大用处。」 他一眯起眼睛,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好柔和。 当我们坐在空着的位子上,几名囚犯不耐地把眼神别开。剩下的敌人大约五人,但是我背脊还是觉得凉凉的。以前遇到相同状况时,至少还有村田在身边,以及领导强者的芙琳夫人。如今却只有刚认识不久,来路不明的邻居,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医生还没来吗,赤鳄?」 邻居看着其中一名囚犯,直接呼喊他的绰号,害我替他担心。但是对方没有生气。 「好像还没来。」 「今天心情如何,白鲨?」 「不太好,在我脑袋四周飞来飞去的蛾吵死了。」 他的脑袋周围当然没有昆虫在飞。不过即使看起来心情不佳,还是会跟别人打招呼。可能他本来就很友善吧?或者这就是敦亲睦邻的艺术? 「话说回来牙龟,你很讨厌『发黑』吧?」 邻居接下来跟脚放在桌上,感觉最可怕的男子说话。 「没错,是很讨厌。」 那个叫牙龟的男子看了我的头一眼。惨了,第一印象就惹他讨厌。不过牙龟听起来很像是犯人的绰号。话说回来,他的确是犯人。 「既然这样,你对『发黑』的事应该很清楚吧?能不能稍微讲一下?」 「才不要,问你隔壁的小鬼不就得了?倒是那个小鬼打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把他带来?是故意现给我看吗,啊?」 邻居粗鲁地拍打我的背,害我差点从椅子摔下去。 「怎么可能。别看他这个样子,这个小兄弟算是相当厉害的人物。他可是在上面打群架才被带进这里。他好像抓前来会面的小孩当人质,打算借此逃狱。」 「才不是——」 这种说法比我被带走时冠上的「对小孩施暴」的罪名更严重。我从头到尾只是被卷入纷争,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坏事。 但是牙龟听到我的事迹立刻脸色大变,还在我面前呲牙裂嘴。不,不仅是牙龟,连白鲨跟赤鳄都对这个话题大感兴趣。 「抓小孩当人质!?那真的很严重。」 「虽然严重,不过挺有一套的。」 「不过他应该没有伤害小孩吧 ?」 照理说大坏蛋应该不会有这种担忧,邻居也把头转向他认真回答: 「那当然,白鲨。虽然抓住小孩当人质,但是没有伤害他。我们虽然是人渣,但是对小孩动手的家伙可就更糟了,对吧?」 五个人颇为认同地点头,看来他们是重视伦理的犯罪集团。 「这个身材瘦小的小兄弟打算抱着小孩逃走,但是不幸被卷入打群架事件,结果他还保护了那个小孩。」 「你看到当时的情景吗,鹰眼?」 邻居这一次很用力点头: 「啊啊,看到了。你们也知道我的视力在光亮的场所有多敏锐。我确实在晨间运动的途中看到了。」 「既然鹰眼都这么说,那应该是真的。」 「没错,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真是有够夸张的谎话。被关在禁闭室的邻居怎么可能目击到我跟古恩达遇到的事。不过就算是那么明显的谎话,似乎也能说服那些囚犯。光是「鹰眼看到了」这句证词,就算是挂保证。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话说回来,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 鹰眼——这大概不是他的本名,总比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得许多。原来如此,难怪他偶尔露出来的眼神跟猛禽类很像。 「这个年轻人之所以想抓人质逃跑,也是那个宗教的关系。他好像只因为是『发黑』就被送进这里。所以牙龟,可以告诉他关于那些家伙的事吗?」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牙龟像只拟鳄龟般露出犬齿问我。虽然那副可怕模样让人担心会不会把手指咬碎,但是又不能错失收集情报的难得机会。 「啊,我叫罗宾逊。」 「是吗?那你仔细听好了,罗宾逊。『发黑』那些家伙,是『直到那天到来教』的教徒。其实他们不是所有人的头发都是黑的。甚至有人一根头发都没有。」 后半部倒是新情报。我在左脑的便条纸写上「其中也有『秃黑』」。 「说到那些家伙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是因为他们坚信黑发具有力量。」 「黑发具有力量?」 「没错。你仔细听好了,罗宾逊。在某天不知从何处突然降下的神器盒子上面,夹了几根毛发,所以那些家伙就把头发染黑。因为那是来路不明的神奇盒子?很不可思议吧?」 「是啊,是很不可思议……」 纵使凶神恶煞的男子逼近过来,我还是无法停止猜想不愿发生的事。什么突然降下的神奇盒子?那是我暂时不想听到的话题。 「可能就是太过不可思议,才会觉得很了不起吧。因此那些家伙就模仿盒子上的黑发把头发染黑。加上鹰眼还说出更惊人的事。」 「你说了什么?」 望着前方的鹰眼彷佛不受墙壁阻挡的影响,微笑说道: 「啊啊,我说黑色只会显现在国王或差不多高贵的人身上,是力量强大的颜色。」 那是遥望天空,彷佛能够看到遥远故乡的眼神。 「好像是那样。你听清楚了,罗宾逊。因此有许多囚犯集体变成『发黑』。」 「嗯,跟我同房的家伙就是『发黑』。他也想把我染成黑发,所以被我揍了一顿,墙壁也被我打裂了。」 赤鳄双手抱胸如此说道。连墙壁都打裂,这是什么怪力!而且多亏他拼死拼活抵抗,所以至今连胡须都还是红色。 「在典狱长的建议下,大家不分男女老幼都把头发染黑了。怎么样?明白了吗,罗宾逊?就是那样我才讨厌『发黑』。他们只会乖乖听那个女人的话,让自己变成活、活、活……」 霍元甲吗? 「活生式方一百八十度转变又毫无自我的人,所以我才讨厌『发黑』。」 我想确认这个世界所谓的「活生式方」是什么的简称。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在瞬间得到更重要的消息。 第一,有一个神奇的盒子降临这座监狱。 第二,鹰眼知道魔族信奉黑发这件事。 仔细问过之后发现第三,「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是拉娜坦典狱长。 7 尽管公开表态讨厌「发黑」,囚犯们还是跟我聊个不停。 正如同禁闭室的邻居鹰眼所说,他们似乎相信我是原本准备逃狱但是勇敢保护小孩的男人。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取得这群囚犯的信任。 当其他囚犯正在热烈讨论守卫娶老婆的话题时,我悄悄问了一下鹰眼。问他「到底是怎么让这群男人相信他?」结果他眯起眼神锐利的眼睛笑了,鱼尾纹皱得好深。 「只有一个诀窍。」 「让他们相信你的诀窍?」 「没错,就是自己也要相信。」 要说服的人明明是对方,不是自己吧? 「不,在你说服对方以前,一定要先说服自己。若是自己感到迷惑就会失败。因此要相信自己一定射得中。」 「射得中?」 「这是弓箭的说法,抱歉我想不出其他的比喻。不过这不是我想到的理论,而是古恩达阁下。」 「是古恩……」 之前他还坚持否认是魔族,看来已经放弃隐瞒身分了。如果依照我刚才听到的说法,就表示他是因为不相信自己,所以才骗不过我啰? 不管怎么样,能够确定的是我刚认识不久的邻居是魔族,也曾有一段时间担任冯波尔特鲁卿的部下。 「阁下一直没变,也不会在部下面前表现任何没有自信的行为。正因为如此,大家才会相信、服从他。我的弓箭也是。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命中,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一有怀疑就会产生迷惘。正如同主将的意志不坚定,属下也会感到万般不安。如果我一感到不安,射出的箭也会摇摆不定。所以……」 鹰眼在削瘦的膝上摩擦双掌: 「要相信,要让自己相信。」 「也就是不能光说不练?」 「没错,毕竟战斗不是赌博。」 也就是说碰运气是行不通啰? 总之那些男人认同我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坏蛋,我们也毫无隔阂地聊了起来。虽然有人提议讨论出狱之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但是我当做没听见。要是听过重刑犯的人生,想必连跟他们同桌都会觉得害怕吧。 而且我更想知道的不是他们的犯罪经历,而是为了冒出来的盒子而不惜让信徒染黑发的「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拉娜坦典狱长的事。 如果牙龟的话属实,那么爱装模作样隐藏身分的教祖,就是我们每天见面的典狱长。 因为拉娜坦典狱长以巡视为名义在监狱里走来走去,所以只要走在通道上,就算不想跟她见面也会见到她。然后马上会问你三餐怎么样、床铺棉被暖不暖和、与囚犯之间是否有什么纠纷等等。 「什么嘛,那我只要见到她不就可以认出来?」 「那可不一定。」 白鲨笑着露出与其说是鲨鱼,不如说是鲸鱼的细齿说道: 「她很慎重地变装、遮住脸部、也改变声音,甚至连那个听到烦的说话方式部改了,因此无法想象她就是典狱长。」 「咦——可是把变装的典狱长当成神明崇拜的人们,到底在祈祷什么?世界和平,还是众人的幸福?」 牙龟用讶异的拟鳄龟表情回答我的问题,看起来不像人类。 「你这个白痴,罗宾逊!那些家伙怎么可能祈求大家幸福快乐?那些家伙是那个,也就是说,啊啊……」 「没有精神?」 从刚才一直带着笑容的鹰眼突然从旁插嘴。我不知道置身在重大犯罪者之中,他为什么还能够一派轻松,不过似乎很高兴参加这场聚会。 「没错,没有精神!那些家伙坚信这个达鲁科就快沉入海底,但是却不做任何可以挽救的事。不过那个……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我觉得、就是那个!达鲁科不可能沉没的!它像这样位于海上已经几百年了!像我进来这里也已经过了十四年,怎么可能突然沉没!?对吧,鹰眼,你已经来几年了,这段期间曾经下沉吗?」 他抚摸满是胡渣的下巴开口: 「二〇年以上了,一次也没下沉。」 「对吧?」 「二十年了?」 我不禁发出放弃的声音。在场的士兵的确用锐利的眼神监视,但是人这么好的男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重罪才被送进这座监狱?而且还不是那个有如乐园的一般区域,到底为什么会破送进那种孤独到就算置身黑暗之中也想在墙壁涂鸦,环境严苛的禁闭室里? 「你犯了什么罪?」 可能是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邻居沉默了五秒钟。我再次询问同样的问题,他才发现问话的对象是自己。 「杀人。否则不可能在这种地方。」 「杀人?真的吗?你杀了谁?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小孩。」 这下换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会动手杀小孩子。根据他说距离事发已经二十年以上来判断,该不会是战时发生了什么意外。 鹰眼看着说不出话的我,讶异地喃喃说道: 「哎呀,你不只是头发,连眼睛也是黑色……」 但是接下来的话,像是屏住气息没再说下去。 其他囚犯应该没发现到我们这边的情形,转而聊起达鲁科沉没的话题。 「海水的水位的确有上升一点,守卫还说连道路都淹水了,很伤脑筋。」 「没错,去年我也从送小麦过来的业者那里听说。据说他家每三天就会淹一次水。」 「海水的水位的确上升了,这个城市果然会沉没?」 「啥?怎么可能沉!」 「不然海水水位怎么会上升?」 「谁知道!那从十几年前就慢慢上升了,但是达鲁科不会沉没,以后也不可能会沉!」 水位上升有很多理由。像是暖化的问题导致南北两极的冰融化,或是火山与地壳变动的关系导致海底隆起等,因为那是自然现象,所以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足为奇。 如果这里是地球的话。 「可是怎么净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一直保持沉默的灰熊看着上方开口。他的声音既高亢又温柔,有别于看似食人熊的外表。是在家里接到电话推销时,会不知不觉听他解说产品的声音。 「你们不觉得吗?那个木盒可是突然出现在有屋顶也有地板的房间里。那里本来是只有海水水道的地下室,是个利用水流打麦子的房间。」 「话是没错啦。」 「自从那个破木盒突然出现在那条水道以后,才开始山现市中心淹水,或是水位慢慢上升的说法。」 「咦,不会吧?这样一来那个盒子……跟达鲁科的沉没危机有关啰?但是怎么扯上关系?难道它附有自动钻探功能,可以挖掘地底温泉?」 「是漏水。」 灰熊(命名者是我)边打哈欠边回答。 「那个盒子的构造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漏水。」 「漏水?不是喷水?」 四个人对我的疑问各自摇头,可能大家都看过吧。 「还要更细细地流——」 「……细细地流。」 「没错,就像老人小便那样细细地流。不过应该是那个吧,像过滤器之类的东西。就是注入泥水会变成饮用水的东西吧?例如方便在沼泽地使用的木桶——该不会是类似那种玩意儿吧?」 「我知道,你说的是装满沙子跟小石头的木桶对吧?搞什么,那么神奇盒子不就是便利箱吗?」 「这个嘛,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东西,不方便一点怎么行呢——」 我试着想象在 之前看到的水道上面,装置一个过滤器。甚至制作cg那样运用脑内影像,把过滤器替换成之前看过的禁忌之盒。 忽然出现一幅不祥的画面。 就算是突然出现的神奇物体,也未必是禁忌之盒。世上应该还有其他更具神秘色彩的系列,搞不好达鲁科也有像艾妮西娜那样的发明家,趁着夜间偷偷装置自己珍奇的发明。 没错,就像利用魔动净化水质一样, 这么一来,附近应该有被迫提供魔力的可怜被害人。等一下,达鲁科是人类的土地,所以不是魔力,而是法力。 我忘记在场的是重刑犯集团,把手肘撑在桌上,下巴靠着手背开始沉思。 神奇的盒子、拉娜坦典狱长扮演的教祖、海面上升、沉没的危机、奇怪的味道…… 「嗯?」 最后浮现脑里的那一项,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不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吗?」 「味道?」 拼命动着鼻子发挥嗅觉的我,闻到明显的异味。那个味道闻起来有点像是烧焦,好像在烧什么东西的味道。 「是烧焦的味道……啊!」 我的嗅觉很正常,而且有烟从房间角落窜进来。当一大堆守卫惊慌失措时,宽敞的室内开始弥漫烟雾。冷静的人纷纷趴下,贴着地板呼吸生气。 「起火点,起火点在哪里!?」 「应该是厨房吧,就在斜上方。」 「小心不要吸到浓烟!拿衣服或裤子都行,总之捂住口鼻压低姿势。总之得快点逃离这里,否则会被一氧化碳呛昏。」 于是我们所有人趴在地上爬行,好不容易爬到入口的铁栅栏。然后要求固守在那里的守卫快点放我们离开这里。 但是只有自己待在栅栏外面的守卫根本不理会我们,甚至坚持这是紧急状况,绝不可能让我们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话?正因为是紧急状况才要你们放我们出去!不然我们怎么逃得出去!?说什么不放我们出去!若是继续待在这里,我们所有人会被蒸死!?」 像是蒸乌龟蒸鲨鱼蒸鳄鱼。我气得猛踢铁栅栏。 「就算是江户时期的牢房,遇到火灾也会暂时释放囚犯!然后说好等火熄灭之后自动回来,那才是人道的处理方式吧!?」 「没有典狱长的许可,下可能放你们出来。」 「那就立刻去取得典狱长的许可!否则再这样下去,大家会没命的!?你们也会遭遇相同的命运!继续在这里拖拖拉拉,无论是守卫或囚犯都会被烧死的!?」 听到我这么说的守卫反应很快。不过他们可是丢下任务逃走。面临火灾这个大敌,结果做出对伙伴见死不救,阵前落跑的事。只留下上锁的铁栅栏,以及十名左右的重刑犯。或许对他们来说,囚犯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伙伴。 「糟糕,这下子惨了……虽然这整个房间都是石壁,火可能不会延烧到这里,但是浓烟窜进来就表示这里跟走廊相连吧?」 如此一来有毒气体会从通道飘过来。 「各位,千万不要吸到浓烟!无论是衣服还是抹布什么都行,快用布捂住口鼻!来人啊,快——来——人!失火了!失火了,快帮我们打开这里的铁门!」 我两手抓着没有守卫看守的栅栏拼命摇晃,铁栅栏还是凉的。 「可恶!」 对于自己的力气感到自豪的囚犯,大声叫着要我退到一边。 我察觉有人从后面拍打我的肩膀,看来我已经被视为这里最大派系的成员之一。现在这群重刑犯是我的伙伴,别说是三个人,只要聚集十二个人,应该能想出不错的作战计划吧?眼前就算撇开我跟鹰眼不算,剩下的那些囚犯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 「喂、罗宾逊听好了。等一下我们将合力把那道铁栅栏扳弯。」 「喔、你们真厉害!」 「厉害吧?然后你从出得去的缝隙逃走吧。」 「那真是太好了……咦?」 我差点脱口问出「为什么要为了我做那种事」牙龟露出牙齿,并目瞪大双眼说下去: 「那道铁栅栏的宽度,不管我们怎么用力扳也无法穿过!只有你或相当瘦的鹰眼才过得去。因此我们决定在大家被烟雾呛晕以前,让你跟鹰眼逃出这里!」 「可是只有我们逃出去……」 「喂喂喂,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我们怎么可能白白让你们逃出去?你们当然是那个,像是抓住典狱长抢她身上的钥匙,或者灭掉厨房的火,把我们全部救出去!」 「啊啊,原来如此。」 其他人使尽力气试图扳开铁栅栏。多亏他们发挥粗壮的臂力跟全身的力量,终于把入口的铁栅栏扳开了一点。 「嗯,原来如此。你们说得也对,我明白了。我会找到典狱长抢夺她身上的钥匙,然后把火苗扑灭。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我不认为自己随便就能在这座宽敞的「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里找到拉娜坦典狱长。也不认为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扑灭规模大到连地下室都弥漫烟雾的火灾。但是我也只能尝试。 反正已经有人在扑灭厨房的火,至于拉娜坦典狱长的所在之处,我心里大概也有个底。虽然不认为自己能成功完成任务,但也不认为自己办不到。 正如牙龟他们所说的,勉强能够穿过扳开的铁栅栏的人,只有我跟鹰眼而已。我们压低身子躲避烟雾,奔跑在没有守卫的走廊上。 四周看不到任何人影,地下室恐怕只有极少数的重刑犯,以及负责看守的士兵。至于能够在乐园监狱里自由走动的囚犯,全都在这上面。 我们好不容易到达一楼,终于来到通往跟地下室相比算是乐园的一楼楼梯。此时我的同行者停下脚步。 「鹰眼?」 「我不上去。」 走了三阶楼梯的我以为自己听错,正准备退回去,但是他马上用左手推我的腰: 「你去吧。一个人去。」 「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鹰眼用无法分辨是哭是笑的表情轻轻摇头说道: 「我是说真的,我没办法继续往上走。」 「为什么!?不是答应大家要出去外面拿钥匙回去,然后灭掉厨房的火吗!?」 「不行,我无法离开这里。」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我不禁想要破口大骂:「不光是你,囚犯都是罪孽深重!」虽然那些话没有化成声音,但他仿佛看穿我的想法,继续说他的借口: 「不,我跟那些偷窃面包或鱼而被指责的人不一样,我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对罪孽深重的人来说,只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你在讲什么啊!?那是战争,本来战争中就会杀死许多士兵吧!?就连小孩也会受到波及。虽然那个阴影可能会纠缠你一辈子,也可能无法补偿。对我来说……也无法随便就说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 因为我的周遭也有许多人受过伤。对于一直在和平的世界安稳度日的我来说,实在无法说出「感同身受」这种话。 「但是有许多跟你有着同样的想法,却能够在外面活下去的人。可是只有你无法踏出到外面,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们只觉得小孩是不幸遭到波及或是意外身亡,那跟我不一样。」 他往后退了一步。 「不一样。」 依然低着头的他,稍微从通往地上的楼梯往后退: 「……我射箭时不看对方的脸,否则就会发现 对方也是活生生的人。因为若是看个清楚,就算是敌人也会下不了手。所以在战争中射杀敌人时,只要看着能够射穿的地方就好,只看着视为靶心的部分。如果是从远方射箭,目标不是腹部就是胸部,而且要确实命中。我也一样,我不看敌人的脸孔,只看到西马隆军服的胸部,就像个傀儡拼命射箭。如果敌人是傀儡,找也是个只会拉弓射箭的傀儡。」 「我都说是战争了,即使要夺人性命也要……」 「你听我说!那个时候为了阻上不断逼近的西马隆兵,因此我们不断从碉堡射击,根本就没时间保有感情。箭搭在弓上就射出去,然后再把箭搭在弓上,同样的动作不断重复。当我突然抬起头,发现前方树上有狙击我们的弓兵,于是毫不犹豫射箭。就跟往常一样,我瞄准西马隆军服的胸部位置,然后跟往常一样射穿军服的胸部。但是……」 他举起纤瘦的右手,用关节突起的手捂住脸。他的指间残留着快要消失的硬茧。那跟肯拉德、古恩,还有沃尔夫拉姆的硬茧位置不一样。 「他是个小孩。差不多跟你……或者比你还小的小孩。当他从树上摔下来的那个瞬间,我们刚好眼神交会。他很明显不是士兵,是从某个村落带来,射箭技术高超的猎人之子或是什么人。不过他是小孩,以人类的年龄判断,大概是十二岁上下的小孩。」 「小孩……」 「他从树上摔下来,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但是我射中他。我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任何疑虑,我坚信一定命中才把箭射出去。要不是他穿着那种衣服,要不是那个小孩穿上西马隆的军服,否则我不可能杀他!要不是他穿上大人的军服,还拿箭对准我们,我也不会射他!然而事实毕竟无法改变……我的确杀了不是士兵的小孩!」 那些话让我的内心深处感到好痛,是那种瞬间烧伤的痛楚。因为我也有过自己重要的人只因为穿别人的衣服,差点失去他的经验。 「你走吧。」 刚认识没多久的邻居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快走,别在意刚刚在地下室见到的那些人。你自己尽管逃命。」 「你说这什么傻话!我非但要拿钥匙,而且还要灭火!否则这样下去大家会烧死的!」 「没关系,大家都是罪孽深重的人。在地底下的都是物以类聚的败类,根本就没资格得救,那一点大家早就知道了。其实他们也不希望为了活命,连累你一起遭遇危险。」 「怎么会这样……」 「而且这场火搞不好会熄灭。」 鹰眼轻轻笑着说道。 「铁栅栏是凉的,应该还有其他方法,」 「不要那么说!」 我忍不住伸出右手,抓住鹰眼的手臂: 「你不要逞强,只叫我一个人走!」 「没关系的,罗宾逊。你不要管我们,尽管走吧!」 鹰眼轻轻拉开我的手,感到绝望的我缓缓摇头: 「不。」 我还没跟这个人说我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有利,鹰眼。」 「有利……?」 邻居喃喃说声:「你的名字跟国王一样。」然后剎那间露出遥望远处的眼神。 他想必是在遥望故乡。 8 「涩谷不在身边的村田健日记,第五个小时」 伤脑筋。 虽然与把信徒头发染黑的宗教——「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约好见面,但是当事人涩谷却被关起来。 而且还是用他试图对小孩施暴的白痴理由。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若是引用英文课本的例句形容,就是「他是全地球最后一个会虐待小孩的人」。 我当时虽然想冲过去救他,但是被修巴里耶先生从后面抓着双手阻止我。 我本来打算立刻拟定计划,纵使战力不足也要执行救出涩谷有利&冯波尔特鲁卿的作战计划。下过根据涩谷本人的希望,因此把那件事往后延。 涩谷被带走的那一刻拜托我的事,是要我代替他去见「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 ……你是认真的吗!? 「要不是当时你阻止我,我的朋友也不会被带走,如今还跟我们在一块。」 村田的话让修巴里耶愧疚地低头,连原本闪亮的金发看起来都很暗淡。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害的。」 「真是的,这当然是在跟你开玩笑。当时我若是冲过去阻止,根本没办法把涩谷带回来。毕竟我这个人不擅长需要用到体力的事,而且也没有腕力跟魔力。」 「即使有魔力,在这个国家也无法使用。」 「嗯,是吗?完全无法使用?可是就我所看过的,法术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难道说有什么妨碍的要素吗?或者单纯只是距离太远?」 修巴里耶皱着眉头,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魔力和法力似乎并不顺从充斥这个区域的要素。」 「那算是中立啰?这样不是更应该尽量发挥吗?」 「或许是吧……」 他自己无法掌握现状?看来他做事很不得要领。 不过村田心想「反正我也不会使用魔力,没必要查明原因」而立刻放弃追问下去。 因为眼前最重要的是有利跟古恩达。 根据他到处询问其他囚犯的结果,制造问题而被拘禁的犯人,大多数是送到禁闭室。只是监狱里的许多地方都设有禁闭室,因此无法判断被送去哪里。 村田跟修巴里耶非常担心有利要是遭到「从来没有人活着回来」或「回来以后只晓得对着墙壁说话、嬉戏」等非人道待遇怎么办,但是囚犯嗤之以鼻:「只听说回来之后画画的技巧变好了。」 为什么关在禁闭室里画画的技巧会变好?这也是没必要证实的谜团。 最后决定「没办法,就让有利暂时进行绘画修行」现在要担心的人是古恩达。 虽然介入囚犯之间的混战不算什么,但是他为了保护有利而被人从后面袭击。根据当时在场的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也是古恩达的母亲)的说法——「反正他是男生,那点袭击算不了什么,没事的。」这种自信满满的回答。 真的吗,可是他看起来意识不太清楚,而且还有血从太阳穴流下来,该不会有脑震荡啊,村田不禁觉得很烦恼。 后来根据询问的结果,伤员好像一律送到治疗室。这么说来有利是在禁闭室,古恩达应该关在治疗室。 虽然两个人都想救……村田把度数不准的眼镜往上推。 「原则上两个人目前的处境好像都很安全。若要说这段期间只有我跟修巴里耶先生能够做的事,那就是依照涩谷的愿望,由我们两人去见『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 「唉,很抱歉我这么瘦弱。」 「既然你有勇气公开表示自己瘦弱,怎么不当着美丽的洁莉夫人的面表达爱意——」 「喔噗!」 发出怪声的修巴里耶耳根通红。这是怎么回事?心爱的人不在就能不断赞美她,听得旁人都快烦死了。但是一旦本人站在面前,就变成沉默寡言的仆人。 我不禁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跟踪狂。 如今他们前往举行宗教活动的地下室,走下因为走过好几天而变得熟悉的楼梯。 身为传令兵的苹果脸先生说过「只有两名黑发者能来」但是现在有利被关,这时只能够请他们答应金发者参加,就当作是候补。 再过不久就是傍晚。建筑物里面,在厨房负责伙食的囚犯为了做晚餐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大多数的受刑人不是在玩游戏,就是在聊八卦,悠哉度过无事可做的时间。 可是他们却在这里。 走下楼梯以后,站在昏暗地下大厅的村田感觉有点冷。 眼前有数也数不清把头发染黑的人蹲在地上。 他们没有说话、唱歌或跳舞,就只是蹲在那里。 他们在祈祷什么,服从谁的命令持续坐在这里?或者真的放弃一切,打算屏住气息直到达鲁科沉没?不管答案是什么,他们只是默默坐着。 我们往因为众人的背部挡住所以看不到,应该从中央流过的水道走去。 「苹果脸先生。」 可能是听到声音或察觉我们,人群当中有一个人站起来。然后走到最前面让我们跟着他,负责帮涩谷一行人带路的人就是他。他好像还是菜鸟,脸颊红红的,肚子也有点凸。如果他是从三年前就入教的老教友,身体跟脸颊应该都会很瘦。 「对了苹果脸先生,其实罗宾逊因为出了状况无法前来,但是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希望务必跟你们教团的高层见面。」 苹果脸先生表情紧张地说道: 「你们可以见面。那一位什么事都知道,像是你们少了其中一个『发黑』,还有高大的那个人受伤,这些事全都知道。」 「那一位还真是万事通。」 「他可是无所不知。来,请往这边走。」 喂喂喂,教祖什么的代表让这种菜鸟随便接近,真的没问题吗?但是村田把那个疑问搁到一边,继续跟着苹果脸先生走在往深处延伸的洞穴。 但是在穿过洞穴、进入天花板低矮的小房间时,我发现原本存在鼻腔的潮湿空气稍微变得有些不一样。 「是水的味道……」 可能是变化真的太小,修巴里耶没有刻意呼吸现场的空气。 「是的,因为是水都的关系。达鲁科市区到处充满海水味。」 「我指的不是那个味道,这不是海水而是淡水,是不合盐分的淡水味道。看来流动在正中央水道的水,并不是来自大海。」 「会不会是注入大海的河流呢?」 「或许是吧——」 这时向导站在小房间里类似遮幕的布前面,回头看着我们。 由于他什么话没说,反而让人觉得不对劲。于是耐不住性子的我开口询问: 「我知道这个教团只推崇黑发者,但是我的朋友临时没办法过来。因此不好意思,希望允许这位金发的伙伴同行。」 「他是魔族吗?」 布幕后面传来女性的声音。不,与其说是女性,倒不如说是利用什么道具改变原本声音的奇妙声音。听起来像是坏心老婆婆,也像是会说话的蟾蜍。 这就是我们跟「直到那天到来教」代表的第一次交谈。 「那个人也是魔族吗?」 「我吗?是的,没错,我是魔族。」 看来教祖相当关心修巴里耶是不是魔族。 「那么来吧。往这边走,到我旁边。」 当向导把布幕往上拉,我们要找的人就站在那里。阻挡在前方的站姿,仿佛是在威吓我与修巴里耶。 是魔族又怎么样?有加分或减分吗? 村田一面仔细观察终于现身的教祖一面心 想。 就地理位置来说,这里是距离真魔国十分遥远的国度,魔族应该很少见。除了邦交深厚的地方,很难只用外表的模样来辨识。 我记得进监狱时曾经公开发表,但是修巴里耶没有告知自己的来历也不奇怪。 与我们的来历比起来,对方又是如何? 因为对方把帽子压得很低,即使撇开光线昏暗这点,也几乎看不见对方的脸,勉强只能看到嘴巴。而且对方裹着长袍,就连体型都无法判辨。 不过应该是女性。 即使声音用了什么道具改变,但是从身高与举止来看,可以推测应该是个女人。 村田为了确认偷瞄修巴里耶的脸,可能是察觉村田的视线,他也露出笑容。那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笑容。 「听说你们想见我。那是……」 她迅速往旁边移动。 「为了盒子吗?」 听到出其不意的问题,我的喉咙深处发出奇妙的呻吟。 在村田与修巴里耶的视线前方,女教祖的背后,有个熟悉的大木盒。 虽说熟悉,不过在自己出生之后的十六年来,也不常看到一模一样的东西。自己的人生虽然数次接触极为相似的盒子,然而都不是一样的东西。 只是在过去的人生里,倒是数度跟这个不祥的盒子扯上关系。时而四处寻找,时而躲避,时而跟它一起行动。正确来说,那些都不是村田健自发性的行动。不过盒子的形状、重量,甚至损伤的位置都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灵魂皱褶里。 「那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沙哑。 那是封印水之创主与威胁的盒子——「镜之水底」。 9 地上变得不是乐园。 四周弥漫烟雾,人们东跑西窜地逃命。虽然囚犯跟守卫混在一块,但是反应快的囚犯跟在守卫后面,试图从专用出入口离开。 也就是说正面的出入口没有开放。或许狱方有自信把火熄灭,只是没有人引导避难。 既然囚犯能够自由移动,只要跟着运气与第六感较佳的人走就能逃出火焰的魔掌。 但是在地下室的那些人可就没这么幸运。 如果没有人送钥匙过去,他们便无法逃出牢笼。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在这里被烟雾呛昏,绝对不可以! 由于手边没有毛巾或手帕,我只能拉起衣领捂住嘴巴,然后压低身体往前跑。我沿着墙壁前进,烟雾没有浓到看不见前方的程度。 我甚至看到厨房附近聚了一群人,看来他们正在试图灭火。 「起火点是这里吗!?」 我对附近某个男子大喊。 「是的,没错!好像是正在煮饭的时候。」 「火灭了吗?」 「不,烧得跟厨房炉灶一样旺,应该没那么简单熄灭。只是随便泼水不可能有用,所以还是快点逃吧。我们也准备撤退了。」 你说什么? 既然随便泼水没用,何不像洒水系统那样降下大量的水?就像下雨,不,像瀑布一样。 这栋建筑物虽然雄伟,恐怕没有完善的消防设备。这个国家若是没有艾妮西娜小姐那样的人,应该不可能在所有房间设置洒水系统。 但是我有过类似的经验,我曾在熊熊大火的村落降雨。既然这样,只要我发挥跟那时候一模一样的力量,应该可以把火灭掉吧? 于是我走回没有半个人的地方,双手贴着墙壁慢慢吐气。然后开始想像力量发挥的瞬间,试图引出体内的魔力。我紧闭双眼、咬紧牙根,希望抓住藏在灵魂里的力量。 没有用。 使用魔术时大多会听到的温柔声音,以及发威时的魔王语气都没有出现。我用右手捣着脸,贴在冷石壁上的手掌很冰,仿佛在嘲讽我「原来你这么没用」。 既然这样就先找到拉娜坦典狱长,从她那里抢来钥匙拯救那群动物,还有鹰眼。 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无法下定决心踏出一步。逼不得已的我只能自己上来,只是不能让他一直蹲在那里。 无论是邻居先生还是重刑犯,我们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虽然鹰眼说自己罪孽深重,没有资格活在世上,但是他们独特的正义感却帮助我逃出来。所以我绝对不会让那些救命恩人死掉。 不知道算是幸或不幸,我大概知道拉娜坦典狱长人在哪里。既然她真的是「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代表,这个时间应该在那个有着水道的地下大厅。因为我们约好今天晚餐前见面。 既然知道无法灭火,就去找她拿地下牢房的钥匙……就算用抢的也要抢到手,然后尽快回去那里。 我凭着记忆走过居住区前面,发现一旁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的确是这里没错。要是我也能以同样的速度想起使用魔术的诀窍就好了。 可是穿过漫长的楼梯往下冲的我,下一秒钟因为看到夸张的景象哑口无言。那群黑发人全部蹲在昏暗的地下大厅。 他们非但没有逃跑,还不慌不忙抱住双膝,只是凝视水道与空中。 「你们……」 该不会是在瞑想吧?怎么一动也不动。 「你们在做什么!?」 我一把揪住距离最近的男子头发,在他的耳边大叫: 「失火了——!你家烧起来了!」 不过男子毫无反应,只是任由我摇晃。我也尝试对其他人这么做,一样毫无反应。 「现在不是待在地下的时候……你们会被烟雾呛死的。就算火势不会延烧到这里,吸入有毒气体一样没命……」 但是他们不发一语,甚至连思考都放弃了。 「啊——真是的!」 没办法再等下去,也没时间用多有礼貌的方式跟他们说话。 我拨开蹲在地上的「发黑」,朝之前看到的那个洞穴前进。牙龟的话如果属实,那么突然出现的那个神奇盒子就在这个监狱。既然如此,应该会放在由典狱长担任教祖的稀有宗教大本营。 就在那个洞穴前方,只要穿过那里…… 事后仔细思考,我无法解释当时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我的脑袋只想着非得利用那个盒子不可。与其说是被什么力量引导,或许说是遭到操控比较贴切。 既然它不是净水器也不是过滤器,而是经常漏出淡水的神奇盒子,那么只要利用它就能在监狱里降雨,甚至把火扑灭不是吗?在没有掌握目标的情况下,我只是抱持那样的想法,并且如此深信。我穿梭在无精打采的静止人群之间,朝着水道的前方移动。 我穿过石壁,进入后方的小房间。这里虽然很昏暗,但是房间里面有个隐约放出水蓝色光芒的物体。 当我的视线与那道光芒交会,就再也无法移开。 那道光芒是有如湖水的蓝色,是清澈不见底的蓝色,是比天空还要深的蓝色。 心脏稍微上面的位置,仿佛压着一块晒过太阳的石头开始发热。发热的魔石不知道是在警告我,还是与盒子产生共鸣。那股温度流过胸部直达喉咙,但是我只握了它一下便马上放开。 伸出我的手,张开的五根手指朝着水蓝色的光源移动。 把手往前伸。 就在那个瞬间,我听到没有透过听觉,而是从脑中传来的声音。 刚才我拼命想降雨却听不到的声音,这次只是把手指往光源移动就听见了。甚至同步感受到直达骨头的震动。 把手往前伸,那是我的东西。 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但不是使用魔力时,那个告诫我的温柔女性声音。也不是我失控时,听起来装模作样又古板的戏剧性语调。那是更为低沉,隐藏愤怒的男性声音。 是谁?与其说「好像曾经听过这个声音」倒不如说感觉那个声音一直与自己共存。而且不仅是声音,我还了解这名男人的一切。他的肉体、感情以及全部人生,我都曾经体验并且清楚记得。 尽管我这么相信,就是回想不出是什么事。我知道这个人,但是现在想不起来。 我听从那名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因为我认识他,我知道这个人。因此把手伸向方形蓝光。 还是够不到,距离还有我的手臂五倍之遥,好远。 于是我自然而然往前走。 「这是我的一部分……」 我同时也是那个的一部分。 「不可以,涩谷!」 就在这时,我初次察觉房间里还有我以外的人。 当我把视线往旁边瞄,看到模样格外年轻的贤者大人与波尔特鲁,以及全身上下包得紧紧的陌生女子,还有看起来很蠢的半裸金发男。我原本以为房间角落的渺小影子是恐惧的狒狒,结果却是人类。他因为恐惧过头呈现放空状态,所以不用理他。 「千万不能碰那个东西!」 有着一族特有的黑发、黑眼的他在大叫。在昏暗的室内,他的脸颊在光线照耀下显得十分苍白。 既然叫我不能碰,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不阻止我?只是看着我却一动也不动,只用言语与我僵持。 「不可以,涩谷!你不能碰那个东西!危险!」 「你说危险?」 「你会被摧毁。」 虽然我非常了解村田的担忧,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很愚蠢。你这个贤者大人在害怕什么?我微微抬起下巴,要他继续把话讲 下去。 「如果你是那个盒子的真正钥匙,就会被摧毁。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镜之水底』居然会回到这个世界。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沉入太平洋深处……」 没错,那个是「镜之水底」,也是四个盒子之中最后一个。是我亲自战斗、流血、盖上盒子,并且把水之创主的威胁封印起来的盒子。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往上扬。 另一方面,村田却紧皱眉头,以仿佛快哭出来的模样抖着嘴唇说道: 「想不到它居然会回来这里,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好像是真王陛下。」 我知道他吓得屏住气息,同时距离不远的波尔特鲁也讶异地拾起头来。这是怎么回事?波尔特鲁的额头冒出冷汗,双手还压着喉咙。对于那个健壮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反应真的很罕见,好像是不小心败给敌人。 「但是这个男人……不,我说什么都要使用水的威胁。」 「不可以,如果你真的是钥匙就更不用说!」 「那又怎么样?」 站在奇妙的透明板子后方,他的眼神显得很不安。仿佛不知道我是谁似地不知所措,大概是还没有回想起来。 「你怀疑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够操纵『镜之水底』?这应该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吧,贤者大人?」 眼前强烈的光芒一下子提升召唤我的力量,而且散发甜美的诱惑,有如花朵引诱蝴蝶一般。真希望能尽快得到它。 「『镜之水底』的钥匙,是我。」 「有利……」 目瞪口呆的他喃喃唸着某人的名宇,然后再次哀求「千万不能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不安的。 「放心,我办得到,没问题。」 我们究竟距离多远?但是我真的有办得到的自信。那种感觉就像是长久没有骑马,不过如果是心灵相通的爱马,就能够驾驭自如的自信。 「因为这是我的一部分。」 我同时也是这个的一部分。 但是我们之间还有阻碍,是一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女人。但是区区人类无法隔开我们的关系。随着我慢慢往前进,女性的身体不知不觉离开盒子,有一股力量逼她那么做。因为盒子正在排除妨碍的事物。 「终于回来了。」 我抱持近乎欢喜的心情,将手伸到发出蓝光的盒子上面。 当我还没准备要不要碰时,一阵仿佛被针刺到的痛楚,从指尖最尖的锐角钻进来。不晓得是力量要钻进来?还是想出去?或者两者皆是?不管怎么样,通路再次出现。我看见与光芒同样颜色,而且非常细微的青筋。 顿时又有一股像是被雷打到的冲击,以及扯裂连接心脏的血管的痛楚袭击我。 我当然不曾有过那种经睑,不过只能想到那种形容方式。因为心跳突然加快,却又遭到强烈制止而导致脉搏没有跳动,只能在某人僵硬的指间伸缩一般痛苦。 无法忍受的我终于倒在盒子上面。 虽然中间隔着衣服,胸口还是直接接触木纹。下一秒钟,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接触的部分流进体内。从腹部、胸部肩膀、手臂、转到一旁的右脸颊、眼尾、右耳、嘴角。 疼痛感也随着流进体内而逐渐减弱,变成可能让人睡着的温和感受。即使闭上眼睛,蓝光依然残留在视野里。唯独夹在中间的魔石贴在胸口,并且不断发热。 不久之后,就连没有接触盒子的部分——大腿跟脚踝也感觉得到流动。我知道水已经淹到脚踝,接着瞬间淹没小腿,到达接近膝盖的下方。 在水道流动的不是海水,因为温度不一样。感觉起来像是春天湖泊里的融冰那么冰。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刺耳的惨叫,大概是经过的人们在吵闹。 「已经够了,涩谷!离开,快点离开!」 就连贤者大人也在哇哇大叫,都已经跟你说没问题了。 我轻轻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脸映在覆盖一层水的盒子表面。是名年轻的短发男性…… 「是谁?」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瞬间,一股从旁边撞过来的力道把我从盒子上方拉开,甚至飞到石壁旁边。虽然撞到肩膀,因为石壁与我之间还有别人的身体,因此缓和许多冲击力道。 撞到我的男子大叫: 「搞什么!」 「肯……」 我因为沙哑而发不出声音。 「你这是在做什么!」 肯拉德倒在我跟墙壁跟地板之间,以野手飞身扑球失败的姿势,用手抓住我的背。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很熟悉这个臂膀。不,应该说只有我才熟悉。 「肯拉德?」 「你不是回真魔国了吗?」 他伸手用力抓住我的衣服,我的背部皮肤感到有点痛。 「可是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甚至想打开盒子?」 「既然这样我也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手肘用力一撑,好不容易坐起上半身的肯拉德,眉毛稍微往下垂。在看到我能够自行起身之后,像个老爸一样叹了口气。 「而且穿的又是我讨厌的服装,这是在故意惹人厌吗?」 他穿着跟看守士兵一样的制服,跟我们红白相间连身工作服族处于永远无法相容的敌对关系。 「我是受雇于此,应该说我才被雇用没多久。是那个呈放空状态的女典狱长雇用我。我来达鲁科调查某些事,为了深入这座『谁在呼唤地狱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监狱』因此在七天前当了这里的守卫。」 肯拉德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什么似地把手伸向我的脸颊。 「……当我开心迎接菜鸟守卫工作的第六天,发现有个熟悉的双黑从我眼前跑过。」 「是我吗?」 他露出困惑的笑容: 「所以我当然要跟在后面。」 我的脸颊好像被水淋湿而感到冰凉。他轻抚我脸颊的手掌温度,让我的皮肤表面感到些许麻麻的。 「我甚至还参加人员甄试。」 你就那么想转行吗?大西马隆的待遇真有那么差吗?既然这样怎么不干脆快点回真魔国?这些差点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又被我咽下去。 因为他的手掌与我的脸颊是湿的,那种感觉比水还要温热,而且显得有点滑。虽然还没有仔细看,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也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不过这个触感与铁锈味很可能是血。 「肯拉德。」 接着从眼前这个人一脸心疼的表情判断,那是我的血。 「什么事……」 我希望自己没有发出听起来很不舒服的声音,毕竟我已经不觉得痛苦。我觉得无法承受的剧痛袭击时间,真的只有一、两分钟。后来感受到水从与盒子相连的部分流进体内之后,这些痛苦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在游泳池时,有水跑进鼻腔里的感觉而已。 「肯拉德,你头发沾到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我抓起衣服擦拭自己的三根手指,湿漉漉的触感也跟着不见。 「这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头吗?搞不好撞到头了。会是那个关系吗?总觉得头昏脑胀。」 「不是头,是耳朵。」 「耳朵!?」 「还有鼻子跟……」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可能是我最好不要知道的地方。 该不会是眼睛?就像是高飞球没接住,直接命中拉开面罩的脸上,微血管破裂导致右眼红通通的那种感觉吧 。 或者像是温柔的圣母玛利亚像——于是我摸摸眼角,想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真的流血了。果然有点湿。 「放心,过一阵子就好了。你擦一下。」 肯拉德脱下自己的衬衫稍微弄湿,然后拉起比较柔软的地方擦拭我的脸。 虽然流血会自然痊愈,但是村田与古恩达,以及修巴里耶先生又是怎么回事?他们进入房间时就无法动弹,古恩达甚至发不出声音。虽然他摆出即使被打也要全力阻止我的姿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 我还没说完他的名字,反而是他对我说道: 「啊啊,王八蛋!为什么会放任你为所欲为!」 夹杂自己不擅使用的「王八蛋」,友人开始自责。 「我应该阻止你,果然应该阻止你。」 「先别管我的事,倒是你怎么会动弹不得?」 「我现在没事了。可是——啊、最好先不要碰我。」 我心想:「为什么?」这才发现村田、古恩跟修巴里耶的头发,都很不自然地竖起。 「是轻微触电。」 「触电?要不要紧!?」 「虽然因为电击暂时无法动弹,但是我没事。冯波尔特鲁卿差点被当成钥匙,所以伤得比我还重。修巴里耶先生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呈现放空状态。水跟电真的很危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根据村田的解释,以及按着喉咙的古恩达点头反应,好像是村田与修巴里耶依约来到这个房间时,盒子跟教祖就已经在布幕后面。 「话说回来涩谷,令人讶异的是,『直到那天到来教』的教祖竟然是拉娜坦典狱长!」 「喔喔——是吗?那真的很厉害!」 很抱歉我无法说出自己早就知道了.只好装出夸张的惊讶表情,结果马上就被拆穿。 「既然知道就老实说。然后拉娜坦典狱长还问我:『既然是魔族,是否知道这个盒子的存在意义?』」 原来如此,她连跟魔族有关的东西都做过调查。 这才发现两个星期前因为遭到诬陷被带到这里,实际上是拉娜坦听说有三个疑似魔族的人抵达港口,于是利用行动敏捷的小孩栽赃我们。也就是说我那个偷窃酸梅事件,打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圈套。 想不到应该帮助囚犯改过自新的典狱长,竟然是让无辜者蒙上不白之冤的大坏蛋。 我看了一下瘫坐在小房间角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教祖。因为连帽长袍的帽子掀开,所以看得见半边苍白脸庞。 「那么她为什么不立刻接见我们,还等了两个星期?」 「因为她算是兼职教祖,本业总是比较重要吧——而且我猜她应该是在观察我们是否真的是魔族。」 这时古恩达用力咳嗽,不过还是按着喉咙,然后跪在淹水的地面。看来他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啊!」 「古恩达!」 身为弟弟的肯拉德也赶紧冲了过去。我则是一面帮助村田站起来,一面把内心过意不去的事说出来: 「古恩对不起,我又害你受伤了。你被打的地方还好吧?」 「那种事情不算、什么,狱方细心帮我治疗过了。倒是陛下……您的身体不可能……没有问题吧?」 看到脸上满是鼻血,耳朵也在流血的我,似乎不用问也看得出我的状况。 「他是在跟五个人缠斗之后,才把我从治疗室之类的地方带来。其中一人是重视人数主义者,仗着五对一的优势采取守卫不该有的行动,就是对犯人施暴。不好意思,冯波尔特鲁卿,都是我拖累你。要不是我被当成人质,不然摆平五名士兵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之后的古恩达猛然倒在水的盒子上面。 「因为脚底是湿的,所以我们全都触电了。会不会是它在生气?」 「你说『生气』?它有自我意识吗?那是盒子,只是一个木头盒子!」 「不,我所说的『生气』不是指感情方面,或许应该说『抗拒反应』吧?因为『他不相符』的关系。虽然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村田,表情严肃地透过镜片盯着我: 「因为水之钥匙是你。」 没错,我自己刚才也是那么说。自言自语、擅自行动,还使用盒子的力量。应该说差一点就那么做了。 但是我连盖子都没打开,盒子里的黑暗也没机会现身。 「但是却淹水了,就像水淹到地板一样。」 「这是你干的。」 友人以外国人的动作耸肩,眯着眼睛说道: 「而且还很惊人。原以为水会淹没整个房间,结果却像生物一样穿过那个洞穴。」 「是我吗!?不可能是我吧?我努力过好几次想要使用魔法,结果别说是雨水,连一颗石子都无法移动耶?为了帮地下室那些人灭火,我打算把自己当成人体洒水系统……可是……我的确办到了吧?」 我怎么可能没印象?当时的我好像处于隔着薄布幕凝望舞台,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连说过的话也残留在脑内各处。 「怎么会……最后一把钥匙是我吗……」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退到舞台后方的状态?我找不到那条界线。感觉布幕在我没察觉时往上拉。当我希望让厨房降雨,把手撑在墙壁拼命蕴酿力量时,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对了,我当初的目的是要熄灭可能蔓延整座监狱的火灾。 「啊、对了,鹰眼!还有地下室那些人!」 「谁?」 我对肯拉德大略说明直到目前为止的来龙去脉。像是在地下室遇到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叫鹰眼的男人可能曾经是古恩达的部下等等。 「所以我非把火灭掉不可……我成功了吗?不晓得火势控制住了没?从这里到厨房可是相当远,就算水会像生物一样喷出去,但是有流到那里吗?」 「应该会过去。」 村田一面拨弄潮湿的浏海,一面语带讶异地说道: 「而且速度很惊人。若是置之不理,盒子的力量……应该是说你控制的水之力量,大概轻而易举就能把达鲁科弄沉。」 「把整个城市弄沉?那也太夸张了吧?」 「不,那股力量本来就有那样的威力。就算我们身体无法动弹,或者紧抱你的脚,也应该要阻止你才对。幸亏伟拉卿奋不顾身帮我们给你一记铲球。」 「应该不到奋不顾身的地步……」 村田看着沉默不语的肯拉德严厉说道: 「一想到你的左手可能被当成钥匙,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还是无法对你做出那么鲁莽又奋不顾身的铲球动作。」 当初我不顾众人的劝阻一意孤行,因此安抚不悦的友人也是我的工作。 「别、别气了,总之达鲁科跟我都平安无事。但是说真的,你为什么会让我为所欲为?」 「因为我相信你。」 村田突然垂下肩膀,沮丧得让人不禁感到同情。 「因为你说的相当有自信,让我不禁相信你或许有办法完美控制盒子的力量。所以就相信你了。」 「但我真的办到了吧?所以没有说谎。」 「只算完成一半,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涩谷!要是你能够完美控制,应该不可能事后还说『这是我干的吗?』这种话。啊——啊,我怎么会相信你呢?真的太危险了!」 这让我想说些「啊啊~~关于那个,村田。」向他解释。但是那些理由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我相信自己能够控制盒子 的力量。我能够控制那个盒子及其威胁,最起码在这个时候我是这么相信,没有一丝疑虑。 就如同鹰眼所说的一样。 「我有问题。」 修巴里耶像小学生发问一样举起右手,看来他从放空状态回神了。 「请等一下,我完全没听懂。」 虽然在村田附近触电,但是精神看起来很好。 「也就是说这个盒子,呃——就是那个吗?因此芬芬大人一直在寻找的盒子其中之一,就被安置在这里吗!?」 「芬芬一直在找它——?」 撇开那些跟他一起倒地的人,其他人异口同声大叫。 毕竟对任何人来说,这是初次听闻的事。 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的现任男友,也是航行各大洋的富商——史蒂芬·芬巴雷恩在「天下武」时曾帮忙把盒子带出大西马隆的神殿。如今却在自行搜索最后剩余的盒子?于是我半信半疑地反问: 「真的吗?」 「是真的。当然大家……连洁莉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雇人寻找是事实。他在讨论这件事情时,我正好从房间外面经过,因此不小心听到。啊、我绝不是刻意要偷听。」 「不过你还是偷听了。」 「不不不,怎么可以说我偷听。只是因为芬芬大人雇用的人物是我有点熟悉的面孔,因此不知不觉……」 「因此不知不觉就偷听了吗!?」 「是的,很抱歉我偷听了。」 没有必要向我道歉,但是肯拉德跟古恩达倒是有别于想知道谈话内容的我,似乎对芬芬雇用的人比较有兴趣。 「那个人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应该认识。就是冯克莱斯特卿身边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是个闪闪发亮的男人。」 「达卡斯克斯!?」 很讶异那居然是达卡斯克斯的副业!?修巴里耶继续说道: 「没错没错,达卡斯克斯。芬芬大人雇用的男人,我曾经看过他跟那个达卡斯克斯与吉赛拉小姐在一起,所以才有印象。」 是谁?我完全没有头绪,但是肯拉德跟古恩达似乎马上知道是谁。难道是他们兄弟都认识的人吗?他们还轻轻啧了一下舌。 「那个男人……」 尽管我开口询问,肯拉德就是不肯告诉我对方的名字。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是你不认识的人。」 「只讲不认识不够吧?就算是洁莉夫人的男友,芬芬先生是商人也是人类。既然他在找盒子,就不该让他知道多余的情报。若是受雇收集情报的是魔族,就必须把对方找出来,跟他说好不准再多说什么。」 肯拉德像是在闪躲企图追问到底的我,用拇指擦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想说他在干什么,才发现那里好像也沾到血。 「放心,这个问题马上就会解决。」 「等一下!」 好不容易回复平日威严的冯波尔特鲁卿,即使大半头发因为电击的余威怒发冲冠,还是从旁插话说道: 「可以请你等一下吗?那是我们真魔国的问题,大西马隆的使者没资格介入。」 「冯波尔特鲁卿……」 「你现在效忠大西马隆,并非真魔国的人。我说得没错吧,伟拉卿?」 这些话若是出自我和沃尔夫拉姆的嘴巴倒还无所谓,但是名符其实身为国家重臣的古恩达态度那么强硬,肯拉德也是无言以对。 「……的确没错。」 「既然明白,可否请你不要干涉魔族的悬案?」 「这样不对吧,古恩?」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想后悔也已经太晚。我不知不觉想要反驳,来不及思考该怎么说才好。即便是多幼稚笨拙无聊的理论,就算他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现在都无法吞回去。 我对浸在水里仿佛已经麻痹的双脚使力,一面感受脚底坚硬的石地板,一面紧抓衣角: 「只因为在其他国家工作就说他不是魔族,未免太牵强了吧?怎么可能不是真魔国的人民呢?照你这么说,那我在地球的期间就不是魔族啰?」 「有利。」 肯拉德看往我的方向。没关系,我只是说出应该说的话。 「就算他在西马隆工作,并不代表效忠西马隆吧?搞不好是为了他自己,也很可能是为了我们,不是吗?」 「您是指他从事谍报工作吗?」 他的敬语有时候是带有含意,例如现在就是。 「虽然他不是间谍,不过肯拉德说过:『自己的行动,是想促进真魔国与西马隆之间保持友好的关系。』我在大约一个月以前听他亲口说的。」 「可是我没听到。」 「是你没问,而且也没有机会问。所以从现在开始,在回程的船上好好谈一谈吧。你们可是兄弟,都是魔族。」 当我一脱口说出「回程的船上」,身体突然变得好重,就像一个四肢下垂的傀儡。 「没错,嗯,在回程的船上。我们回去吧,大家一起回去。」 而且有种心情稍微松懈就会浑身无力,彷佛整个人沉进烂泥的疲劳感。 「远征期间太长,我已经累了。」 「只是不能让立场明显不同的人同行……」 就在我讶异地心想「又在提这个?」的同时,另一个我也能理解古恩达的顾虑是正确的。毕竟肯拉德丢下祖国的职务,接受他国雇用。以古恩达的立场,当然要予以拒绝。 能有意志如此坚定的臣子的确很靠得住,身为国王的我真是幸运。 唯独现在,只希望他能顺从我这个愚蠢至极的国王任性要求。 「不然这样吧,我允许他同行。」 叹了一口几乎快发出声音的气,我如此说道。 「你回来吧,肯拉德。」 我的表情一定很蠢,因为我的微笑十分无力。 「可是我……」 「没必要管什么善后处理吧?啊啊,但是也不能置之不理。不然你回到国内以后,大可以出差几次处理吧?回来吧,你可是我这一队的队员。」 到底球队老板兼教练兼队长兼主将的人是谁,再一次把手放在胸前好好回想吧。 「这个决定可以吧,古恩?波尔特鲁。」 波尔特鲁……奇怪?应该是喊他冯波尔特鲁卿吧?我怎么会喊他波尔特鲁? 至于古恩达好像也没有特别在意,虽然我没有过一脸不悦的经验,不过一定是这种表情吧?只是那并非古恩达的真心。就真情表露的表情来说太夸张了。 「不过你等一下可以揍他一拳,古恩。不,是三拳。连同我跟沃尔夫的份。」 「尽管揍我没关系。」 原本沉默不语的肯拉德,突然发出情绪性的声音: 「即使会被揍被砍,甚至被杀都没关系,只要现在能够马上回国。」 「笨蛋!你以为我下得了手,杀死刚才在我面前拯救国王的人吗!?」 古恩达恨恨地说道,应该再也听不到比这更痛心的声音了。 「……既然陛下赦免你,随便你想怎么做都无所谓。反正你本来就不是真魔国的直属士兵,而是直属于有利陛下一个人!」 肯拉德露出无法分辨是哭是笑的眼神,对着我喃喃说声: 「谢谢。」 混帐,你谢错对象了。 10 「你们不搭我们的船吗?」 洁莉夫人沮丧的模样,着实令人觉得疼惜。 我能体会她的心情,毕竟儿子当着自己的面被人从后面偷袭,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虽说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但是身为母亲一定很心疼。 「我本来想用魔力把那家伙轰得老远,但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别于往常的她垂头丧气说道: 「因为没有任何一点顺从魔族的要素。好奇怪,就算是中立又全新的要素,若是真有力量的人,应该还是有办法操纵。毕竟法力不可能充满整个空间。真的好不可思议,达鲁科的粒子是跟什么结盟?」 不过她还是拼命忍耐,觉得不管怎么样应该先让儿子与修巴里耶出狱的她,在接下来的几天(实际上是芬芬)东奔西走,终于找来干练的辩护律师……不过我们这群当事人却接到出狱的通知。 而且还表明不一起搭乘她与现任男友的超豪华游艇「依旧不变号」。奇怪,我记得不是「爱的俘虏号」吗?其实我心里的真正想法是:「都已经这么累了,才不想搭乘你们这些人整天到晚卿卿我我的船旅行。」但是我不可能说出口。 「是啊,真是过意不去。」 「可是修巴里耶呢?修巴里耶又为什么不跟我们同船?」 「我有要事必须拜托修巴里耶……所以很抱歉,如果两位需要舵手,希望另外雇用。」 「那是无所谓……」 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绝不能把那个盒子放在觊觎它的人身旁,也不能在没有了解相关情报的人监视下运送。拆散修巴里耶与洁莉夫人的爱(虽然绝大部分是单恋〕固然于心不安,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怎么可能留在违反利害关系的人身边。 当然史蒂芬·芬巴雷恩没有马上与我们处于敌对关系,但是只要芬芬持续寻找盒子,迟早会跟魔族处于对立的立场。只是我不知道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还是明天就会成真?可是到时候有关「镜之水底」的下落与力量的情报若是有任何走漏,将会变得很麻烦。 不晓得这一场风波的洁莉夫人,似乎没有泄漏任何情报,不过修巴里耶知道的事太多,更重要的是,他是真魔国第二十六代魔王。让他跟上王陛下都待在人类商人的身边,就魔族的尊严来说是无法容许的事。 「该怎么说,我觉得他有必要再接受一阵子上王教育。要让他成为面对大众也不会丢脸的前魔王。」 虽然这些话并没有对着本人说明,但是村田心意已决。我看修巴里耶也没想到辞退魔王职务之后,还得接受国王教育吧? 「但是他已经退休了,是个以庶民身分生活的人喔?何不放他自由?」 「没那种道理,老实说真的很伤脑筋。既然已经卷进这些事,他一定要有所担当。」 村田会这么坚持真是反常,该不会觉得修巴里耶将是什么战力吧?战力?我在说什么,是中鹰眼的毒太深了吗? 虽然我最关心鹰眼与牙龟等人的安危,不过后来是以杞人忧天收场。当我穿梭在彷佛遭遇洪水的建筑物内部连忙下楼,只看到四处都是水洼,地下室平安无事。 至于跟在后面什么也没问的古恩达,则是请他站在稍远的地方。要是看起来像精英军人的人站在旁边,囚犯们恐怕不会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破坏了消防装置。」 虽然觉得这个借口有点扯,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而众所皆知的神奇盒子,其实是封印创主力量的东西,我只要稍微操纵它,要让一、两个达鲁科沉没并非难事。只是就算说出这些真相,他们也未必会相信。同时我也希望越少人知道盒子的相关情报,所以就对他们撒了这样的谎。 牙龟等人一如往常瞪大眼睛,笑着说声「就凭你那么微弱的力量?怎么可能办得到?少说谎了!」说我力量微弱实在瞧不起人,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我是学生运动员。也不知道只要我用力挥棒就无人能出其右。当然,也不知道我打不中球。 「所以水一口气流出去,你们大家都没事吗?」 「我们根本就没事,罗宾逊听我说,其实火势早在水到来以前就熄灭了。」 「咦,你说什么!?」 「虽然我们知道自己无法逃出这里,听说厨房四周似乎有针对火灾做些设计,让火势不能往外蔓延。所以厨房虽然烧得焦黑,但是火焰好像没有往外扩散。听说那是一场经过精心设计的纵火。」 你说那里的设计,是火一烧起来就会自然熄灭!?那我拼死拼活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我耳朵流的血呢?鼻血呢?头流的血呢!?再次感到贫血的我四处环顾,发现鹰眼不在这里。 他在没有强制回牢房的情况下,独自回到禁闭室。门当然没有上锁,但是铁门关上了。 「鹰眼。」 我从通道把小窗口往上拉,男子就在方形光线照不到的最里面,似乎是靠墙站着。 「是我。」 他没有回答。 「我听白鲨说了,狱方没有命令你进禁闭室,但是地上一出事你就自己跑回来了?」 我把过去一直思考的事,跟没有思考过的事全部说出来,黑影则是以动作加以反应。 「我说鹰眼,你应该离开这么黑暗的地方,回归地上轻松的团体生活。更重要的是你要忘掉战时的创伤并且出狱。虽然很难忘记,但是你要找出妥协的方法。纵使你被当成俘虏抓进来,或者因为杀人罪被关进监狱,但是刑期早就满了吧?我已经问过大家,你是自愿留在这个地下禁闭室。」 站在背后的古恩达做出「需要换我跟他说吗?」的动作,我摇头并且举起右手拒绝。 「鹰眼,尽管这里是像梦一般的监狱,但不是长久待下去的地方。如果可以,我会安排认识的人找的律师跟你见面,应该可以用刑期已满的诉愿让你离开这里。要是你愿意,我们一起回真魔国吧。我早就知道你是魔族了。」 「我办不到……」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勉强。我们面对面说话时,他的声音显得更加沉稳。 「为什么?你的故乡不是还有家人?不然这样好了,最起码把你的下落告知你的家人,我猜他们一定很想念你。」 「谁晓得?因为我不是个好儿子,也不是个好兄弟。」 「这个世上没有兄弟不想见自己的家人。只要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来见你。搞不好他们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找你。好不好,鹰眼?」 我的口气变得有些失望: 「不然让冯波尔特鲁卿来劝你,你就愿意离开这里吗?」 「不,还是一样。不过您说的话跟他一样,不,应该说更有说服力。」 听到他那么说的古恩达往后退了一步,知道自己插手也没用。但是对我来说,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因此不知不觉沉默不语。 「有利……大人。」 对方喊出我在不久之前告诉他的名字,并且往门走近一步。光好不容易照亮他的脸。 「接见室,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啊啊……啊啊,那里又宽又亮,是很漂亮的地方!大家好像是到公园玩似地非常开心,你一定会喜欢。要我叫你家人来吗?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尊敬?」 鹰眼露出不自然的笑容,他慢慢把头别到旁边。 「即使待在这种地方,还是能听到遥远国家的八卦。我真的很高兴您愿意伸手帮我这个待在地下等死的魔族,也很感谢您。但是请再给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那些一话并不是为了闪避我的话所说的借口,听起来像是打从 心底说出口。他好像是在老老实实告诉我,自己觉得只要时间充足,内心的创伤一定能够疗愈。 因此我跟古恩达只能够相信他说的话。 另一方面,肯拉德在有利跟吉恩达前往地下室时,似乎有什么必须完成的事。 他跑到几个预测的场所,直到第四个地方才找到他的目标。男子若无其事地跟其他囚犯交谈,还走向守卫询问:「往后的三餐怎么办?」看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这时肯拉德悄悄走到男子背后,把他的手臂往上扭。肯拉德的服装虽然沾有血迹,好歹还是守卫的制服。因此就算抓住一名囚犯,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吧,奇南?你做得太过分了。」 男子眯起有点往上吊的眼睛,露出讽刺的笑容: 「我倒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我一向都是这样,阁下。」 「你不惜达成目的而纵火,还敢说做得不过分?」 「可是没有人因此丧命吧?」 「你要知道这都是多亏了谁。」 肯拉德得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把他带离人群,并且走到外面。就旁人的眼光来看,只觉得那是守卫把违反规则的囚犯带到典狱长室而已。但实际上他的双手失去自由,甚至腰部还抵了一把刀,因此他不可能逃走。 「这跟是谁没有关系,打从一开始我就设法不让火势往厨房以外的地方延烧。还叫那边的打扫人员跟我交换,花了我五天的时间。」 「你说绝对安全的保证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试过以后才执行吗?」 「现在火不是灭了吗?」 奇南耸耸肩,肯拉德毫不留情抓住他的手: 「那不是你的计划成果,而是有人帮忙灭火。或许多亏那个人的帮忙,才让你没有成为屠杀犯。更何况为了带出在地下室的东西而纵火,就作战计划来说既危险又轻率。」 「但是阁下,我一向都是这样。」 「既然那样就应该更小心,看来让你回真魔国会造成困扰。」 「不然你打算怎么做。」 男子感兴趣地反问。这时两人在完全远离骚动的场所拐弯,用不灵活的脚步开始上楼。 「我不是说过了?你一旦回国就会面临绞刑或斩首。现在就让你认罪还太早。因此你就待在这里,冷静反省自己犯下的罪。」 「在这里?」 「没错,为了尽量不要让你接触其他人,地下禁闭室应该很适合你吧?毕竟在真魔国里,拿弓箭瞄准国王与亲信企图暗杀,就是国家之敌。然后你在达鲁科的监狱里纵火,算是让囚犯、守卫所有人置身危险的重刑犯。我会派人严密监视,让你暂时无法离开地下室。」 「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鲁科吗?」 「没错,我还能够正式监禁一名囚犯。对你来说,跟回到故乡被定罪这种事相比,这样的人生应该幸运得多吧?」 「哪里幸运了!」 他咋了一下舌,但是马上恢复原来的语气,看着肯拉德问道: 「但是您应该没有忘记吧,肯拉特阁下。在这个达鲁科得到的情报,我可是有义务向雇主报告呢。你觉得我会乖乖待在牢狱里吗?」 「我不管芬巴雷恩怎么样,总之你暂时是出不去了。但是应该可以请他来面会。」 一听到商人的名字,奇南有点吓了一跳。他曲身看往肯拉德,但是肯拉德刻意让看起来像儿童用的小刀闪耀光芒: 「不要看我这边。要是让陛下看到就糟了。」 虽然距离还很遥远,但是肯拉德知道有利与吉恩达正朝着典狱长室走来。那个声音他是不会听错的。 「那个人铁定会烦恼该不该原谅你犯的罪。而且还会让他因为对沃尔夫拉姆的罪恶感而感到心痛,我不希望给陛下制造麻烦。」 「有利陛下怎么会在这样的异国……」 「你没有必要知道。倒是你仔细想想,奇南。要是你对雇主说出在这里发生的事,盒子搞不好会被夺回并且交到人类手里。那样一来,魔族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跟哥哥都上过战场。奇南自己虽然平安返乡,但是同为弓兵的哥哥却失踪不见人影,他也持续在寻找哥哥的下落。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战争的无情。 「即使那样你也要说吗?」 原本往后看的奇南转过头,沉默不语。 可能是刚从治疗室回来,拉娜坦站在典狱长室前面准备开门。女典狱长讶异地打量拿刀抵住囚犯的肯拉德,以及刚入狱没多久的受刑人。 娇小的身体显得很紧张,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不过跟她刚才受到操纵的状况不一样,她的声音跟遣词用字都与往常一样: 「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喏?」 「我希望以新的罪状把他关在这里一阵子。这个嘛~~要是能暂时待在地下的禁闭室,这个男人应该会感到很幸福。」 听到待在地下室会很幸福,拉娜坦典狱长露出讶异的表情。也许是马上放弃推测肯拉德为什么会这么说,于是用力点头表示同意。大概觉得反正也不晓得魔族到底在想什么,也不可能会了解。 「我知道,但是要关多久?」 「这个嘛……」 肯拉德看看脚下,看着亮色系地板下方更下层的部分。 「直到兄弟之间的伤痕愈合吧。」 爬上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在直走前方的典狱长室门前,我看到肯拉德与拉娜坦典狱长正在说话。他们叫来三名守卫,把背对我的瘦高男子带进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还跟伟拉卿有关系? 现在不是为了监狱琐事发挥想象力的时候。 拉娜坦典狱长已经脱下长袍。我们走向恢复理智的她,提出我们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我们希望她能把突然出现在地下室的盒子——「镜之水底」交给我们。 「不行哟,那是罪孽深重的东西!」 理直气壮的她非常讶异,拚命加以否定: 「我就是知道喏,那是罪孽深重的东西。能安置它的地方只有达鲁科,不,只有聚集所有罪孽深重的人、事、物的这个达鲁科才最适合。因为它是不祥又令人胆战心惊的东西喏。」 她紧握的拳头正在颤抖: 「我是不可能把它交给任何人喏。那个盒子只适合放在达鲁科,我会承接下来并且让它改过自新喏。」 你在讲什么,自痴。不对,是拉娜坦。你忘记自己被那个盒子捉弄得很惨吗? 达鲁科周边的水位莫名上升的原因,至今依然不明。但是回溯过去调查记录,可以笃定气候异常及鱼群出现变化,是从盒子出现的那一年开始。虽然不能断定是「镜之水底」造成,但也无法断定不是。 总之达鲁科从那玩意儿出现时产生变化。还受到乍看之下有气无力的宗教控制,至于罪魁祸首就是裹着长袍的典狱长本人。 她的精神慢慢受到侵蚀,原本对罪孽深重事物抱持的责任感,败给自己对盒子的欲望。 最后终于考虑到要跟盒子一起成为生命共同体。再这样下去,真的会一起走向毁灭。 「可是典狱长,这本来就是我们魔族应该承接的东西。」 照理说这种说服人的事,最好是交给冯波尔特鲁卿负责。如果是外交、政治跟交涉都很优秀的古恩达,铁定能够轻松说服对方。况且他还具备指导者应有的威严。 如果是人缘好的伟拉卿,他会先推测对方的想法,并且说出对方想听的话。即使整个过程会绕一大圈,还是会引出我方想要的结论。他似乎很擅长做那种事。 至于村田会列出所有的数据跟数据,用道理说服对方。与其说他的胜因是交涉力,不如说是资料的收集力。 沃尔夫拉姆……嗯——不知道。搞不好他会利用自己有如天使的可爱容貌。若是对美少年无法招架的女性,可能一下子就会被征服。不,如果他也怀抱清高与热诚的一面,任谁都会被他说服,认同他的想法。 然而我没有任何武器。即使如此,这还是我的工作。 「那是我们制造、战斗,至今仍在使用的东西。而它的目的是封印灾厄。正如典狱长表示所有罪孽深重的东西只适合放在达鲁科,我也觉得这个盒子只有魔族才有资格处理。」 我是真心那么认为。就算心里不那么想,也绝不能露出懦弱的部分。于是我挺直背脊,看着位置稍低的眼睛: 「让东西回到应当归属之处,不正是这个世间的自然法则吗?」 睽违两个星期,终于呼吸到监狱外面的空气。 我们一面像监狱电影的主角那样深呼吸,一面像是准备做体操一般伸展四肢。 再也没有什么比吹过港口的海风,更能激发旅兴了。 「啊——啊!结束了,终于结束监狱生活了!」 「大哥,这阵子被关辛苦了——」 村田被我的玩笑逗得很关心。原本的眼镜送修,新眼镜镜片蒙了一层雾。 「笨蛋,大哥怎么可能被关?进监狱的通常都是小弟吧?」 「那我们就是小弟啰?虽然你贵为国主,却成了小弟的替死鬼?」 大家能够像这样开玩笑,是因为窃盗的嫌疑被推翻,我们也被认定是清白的。因此没有被判刑,同时逆转改判无罪。更重要的是追根究底来说,这一切都是拉娜坦典狱长设计的阴谋,搞不好她才会遭到起诉。 「不过『镜之水底』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又为什么会跑到这个世界呢?我……不是我,安里·雷江明明就让那个盒子沉到水里了。让它沉到地球的太平洋里。时间是公元一九四四年,只不过雷江当时也一起陪葬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死掉了。虽然他搭乘民间运输船,但是不幸遭到自家军队的轰炸。所以那玩意儿照理来说不可能在这里。」 「搞不好这六十年间被某人发现并且进行实验,把它送到这边来了。」 「问题是连沉在何处都不知道耶?就连雷江自己都不晓得沉在什么地方,只说是在太平洋某处。对了,听说好像在旧金山附近。」 「旧金山啊——话说回来,海豹队曾远征日本吧——可是棉被被轰飞……不是,能够把盒子轰得老远的巨大冲击会是什么?而且还让盒子飞到这里。」 既然是战争时期,应该是炸弹吧?但如果是战后的非人工力量…… 「会是地震吗?」 「可是在战后,若是要说那片海域发生过什么巨大地震或地壳变动……」 「曾经有过吗?」 村田无计可施似地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这一类的记录。也没有在更早之前,或是震央在山岳的能量失控记录。」 「可是全世界每天都会发生地震吧?那会不会是因为上不了新闻的小地震而移动?」 「……上不了新闻的小地震吗?」 「更重要的是——」 我一面转头看往想不透的村田,一面又伸了一个大懒腰: 「——快想想回去以后要怎么说服沃尔夫拉姆吧。那家伙铁定会说『如果没有回地球,你到底干了什么事?』这些话责怪我。还会逼问『你跟村田做了什么?达鲁科是谁?是男人吗!?』之类的问题。我没有自信能够应付他。啊啊,这次终于可以回去真魔国了!我们能回去了吧,回得去吧?」 「千万不能大意哟,涩谷。在平安回国以前,还要经过一段旅程,因此在抵达真魔国以前,遗是要慎重小心。回程的路可是很远的——」 要我小心翼翼旅行,似乎是一件困难的事。毕竟这次我的身边,有了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的守护者。 11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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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靠近的男子以亲昵的态度把手放在沃尔夫拉姆的肩上。或许应该说是像朋友一样勾肩搭背,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应该不是你吧?」 然后他稍微抬起下巴,指向真王庙的大门: 「无法让你跟眷恋的『那个』直接面对面虽然有点可怜,但是真王庙除了我以外,原则上是男宾止步。」 「我怎么可能会眷恋。」 「是吗?那就太好了。若要多替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这个距离算是刚好。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待在不会伤害彼此的场所。其实我偶尔会这么想,沃尔夫拉姆。人与人之间是否不要太过接近?就像盒子与人,人与人那样。」 沃尔夫拉姆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搭在自己胸前的白皙手臂。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个美丽的身体,不是这个男人真正的肉体。 那是刻意制造出来的肉体。问题是精神呢? 不晓得男子是否知道沃尔夫拉姆的疑问,他用滑嫩的手指拍拍沃尔夫拉姆的肩膀: 「糟糕,差点忘了。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人,差不多快看到船啰。那可是你最宝贝的有利陛下搭的船……对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他的手指抓起沃尔夫拉姆的一撮头发,沿着下巴线条往下滑: 「我想你应该不会愚蠢到把『这件事』说出来,对不对?一旦公开,你应该知道有利陛下会怎么样吧?」 沃尔夫拉姆轻轻皱眉,眉间浮出浅浅的皱纹,最近时常被人说自己长得像长兄。 「只要是为了家人和最重要的人,你什么事都愿意做。你从以前就是这样。」 「不需要再对我多说那些事。」 沃尔夫拉姆以不至于不敬的最低限度礼仪,拨开左脸颊上的手指: 「我这个人还懂道理。」 盒子没有丢掉,而且放在真王庙里。但是那件事他不会告诉有利,也不可能告诉他。 「是吗?啊、对了,云特到处在找你,问你要不要去接有利陛下。但是别理他,你跟我一起去港口,不要跟那个吵死人的男人去。」 「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踏着因为连续晴天完全干燥的石板地,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凝视空中。 正确来说,他凝视的不是空中,而是眼前紧闭的一扇大门。那是利用山区建造的真王庙入口。或许是抬头仰望的关系,身体微微往后仰,双手抱胸站立。只有他一个人。 「你又来这里了,沃尔夫拉姆?」 背后传来这几天持续听到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里站着一名耀眼的男子。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金发梳理整齐,也确实穿上衣服。更重要的是他从头顶到脚趾都实体化了。 「看来你顺利得到身体了。」 「是啊。艾妮西娜把她的毒女印魔力瓶和魔力增幅装置借给我。缺点是我必须一直把水壶挂在腰际。又不是小孩子出门。」 他轻轻摇晃在腿侧的小瓶子,仿佛小孩子在确认内容物。 「毒女的发明物经常带有危险,请小心不要被绊倒了,『陛下』。」 「谁会绊倒我?说啊,沃尔夫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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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真王陛下。我打算骑自己的马去港口。如果陛下有需要,我可以马上帮您备妥马车。虽然那不是我的职务。」 真王开心地哼了两声,扬着美丽的嘴唇露出浅笑。沃尔夫拉姆没有等他回答转过身,不看他的脸径自往前走。 得出去迎接有利。然后在慰劳他返国的辛劳以前消除这股情绪。 最起码表面上要看不出来。 能够不带任何秘密活下去, 是多么无忧无虑的事。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