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来的公主》 楔子 落鹰峡谷 哒哒马蹄声在峡谷中回荡着,死寂荒凉的境域,有着一股诡异的紧张气氛。 庞大的马车队,在砾土黄沙中艰难的向前行,此时人疲马困,连车队前头竖立的大唐皇朝旗帜,也乏力的飘着。 “崔将军,这可是落鹰峡谷?” 马车内突然飘出清脆稚嫩的嗓音,这般悦耳的声音,与马车外的荒凉格格不入,在令人发晕的闷热中,犹如一股清冽的冷泉。 “驾!”崔豁勒紧缰绳,奔至凤轿马车旁,“禀告公主,正是落鹰峡谷,这里乃是边疆进京必经要塞,此处地形险峻,马贼猖狂” 轿上的黄色帘幔刷地拉开,探出一张清丽秀雅的小脸蛋,天真活泼的截了崔豁的话,“那马贼可是与我皇帝义父齐名的向天云?” “黎儿公主,皇上声威远播,岂能与一名江湖乱贼相提并论?这话若让皇上听见了,你就要挨板子了。”马车内的老嬷嬷戒慎的告诫。 公主骆贞黎皱起俏挺的小鼻头。皇上义父才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咧! 兴匆匆的探出半个身子,她嚷嚷叫道:“那个自称荒漠之鹰的向天云在哪儿?本公主可要好好的会会他!崔将军,快唤他出来,我代皇上义父招降他,好为皇室效劳。” 崔豁看着她,瞧这七岁不到的小女娃儿说的话,好像说招降就能招降似的,也不想想,向天云可是恶名昭彰的枭贼。他们要是能安然度过落鹰峡谷,平安的把这天真刁蛮的黎儿小公主送进京,那就阿弥陀佛哕! 突然,一阵仓惶的马蹄声,飞快的来到崔豁面前,马上的士兵惊喘的道:“将军,五里之遥尘烟漫漫,想必是向天云那帮乱贼。” “好耶!果然让本公主碰上了。”黎儿小公主雀跃拍掌,幸会英雄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为顾及小公主安全,属下建议不如暂退落鹰峡谷,待拂晓再行。”斥候颤颤的建议。 崔豁抚额沉思,似乎也有此意,可却让不知死活的小公主,抢先了一步决定 “不许、不许,你们全是京畿骁勇善战的羽林军,如果连你们口中所说的小角色都摆不平,那我大唐江山还有明日可言吗?谁要是敢临阵退缩,本公主就当场以军法把你们给办了。” 皇上收她为义女的圣旨都还没挂上门梁,她就已有模有样的摆起公主的架子了。她鄙夷的看了旁边的崔豁一眼。 “你这个大将军,胆子该不会是让耗子给养出来的吧?!” “小公主,崔豁随皇上征战沙场,虽不敢自称战功彪炳,但从不怯战,属下早将生死置于度外,我不想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全是顾及小公主的安危” “哪那么哕嗦,纵使向天云恶名昭彰,本公主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百姓所说的那般英武剽悍,还是……” 话未说完,前方尘土扬起,顷刻间漫漫尘烟遮去半面天光 “向天云来了!向天云来了!” 岩石裸露的危崖上,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昂扬而立,而炙热的骄阳,正照在马背上那健壮粗犷的男子身上。 他深邃的黑瞳,闪烁出放浪不羁的光芒,冷冷看着自己的弟兄,朝皇室的羽林军逼近 “我去找向天云。”黎儿大声道。 “公主,这万万使不得,公主”老嬷嬷眼看拦不住坚持下车“凑热闹”的贞黎,只得哭天喊地的叫嚷着:“崔将军,公主不见了,崔将军,快救救公主” 雪娘?伫立危崖上的男子,看着自马车内跑出的小人儿,眉宇紧紧纠结,蹬了马腹,策马而下。 混乱的厮杀中,小小的贞黎拎着裙摆朝危崖奔去,不料,却被一只大掌轻易的捞起。 一只凤镯在她被捞起时,从她细致的小手上脱落。 漫天飞尘,马上遮去镯子上“花庭主人”的字样。 “我的镯子,我的镯子”贞黎着急的拼命喊着。 随后,一条长鞭挥下,风镯随着鞭子扬起的尘土飞起,落入一名策马而过的男子手中 第一章 长安城郊外绿林。 “驾!”向黎儿策马入林,手上的马鞭不断的鞭策,马鸣蹄促,惊鸟飞窜,原本遮日的幽深密林,倏地透出一股凝肃紧张的气氛。 “驾!”她急迫的在马臀上又狠狠抽上一鞭,厉声威胁:“你若让我救不了人,我第一个一定先把你给宰了,然后再放火把那和尚庙给烧了!” 马儿受到鞭子的威胁,更加快速的奔跑。 蓦地,一匹骏马乱了性似的从密林中窜出,一阵乱蹄,马首昂扬嘶鸣 “姑娘小心!” “啊”来不及了!向黎儿发出惊声惨叫后,狼狈的摔下马背。 “是哪个出门忘了把眼睛带出来的冒失鬼?”向黎儿大刺刺坐在地上,抚揉着她可怜的小屁股。 一只大掌伸了过来要把她拉起,向黎儿的手在伸了一半后,却又负气的抽了回来。 “你这个冒失鬼,你眼睛是放在衣袖里,还是忘了带出来?没瞧见本姑娘正赶着救命” 向黎儿突然看向他,哇!好……好个俊逸英挺的男子!她被他的外貌吸引到忘了说话。 只见那男子俊逸的脸庞上,没有因为自己的莽撞,有丝毫的愧疚,反而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姑娘没事吧?”男子冷冷的问。 向黎儿回过神。没事?要不要他自己也摔下来看看?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难道是假的啊! “换你来摔看看,要是你不喊一声痛,本姑娘本姑娘就随便你。”向黎儿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 那男子凝起冷肃目光,睇着眼前这个泼辣刁蛮的野丫头。瞧她还有力气大叫,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冷漠的跳上马,勒紧缰绳就准备离开。 “喂!你这莽撞的冒失鬼,这样就想走?”向黎儿气腾腾的拦在马前。 哼!长得帅又怎么样?敢得罪本大小姐,那就走着瞧! “姑娘,如果你非得留住在下的话,我倒想请问你,幽云寺该往哪个方向走?” 向黎儿险些跌跤!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她在生气,而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问她路?! 不过,可真巧,他也要去幽云寺,难道他也想去出家?那可怪了,难道现在俊美的男子,都流行出家吗? 蓦然,向黎儿冒火的眼珠子骨碌一转,诡诈的光芒悄悄地流露。 “往西而行,约六里路之遥便是幽云寺。”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吹了声口哨唤来座骑,身手利落的跃匕马背,然后又怪声怪调的警告道:“小心让夜狼把你的骨头给啃了!” 向黎儿驾马而去,她还得赶去救那个无可救药的痴情汉呢! 唉!这么个超级大帅哥就这么成了恶狼晚餐,真是暴珍天物啊! 哼!谁叫他如此傲慢,活该! 由此西行六里之遥可是荒烟漫漫、幽雾渺渺,墓冢倾圯,宛若幽冥异域的“栖兰寺”。 ***织梦方舟*** 庄严的钟声伴随着诵经声,缭绕在空灵幽静的清风林。 幽云寺气势宏伟的庄严大殿内,供奉一尊慈眉善目的释迦牟尼佛金身,殿下高僧分列两旁,喃喃诵咏经文,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极为庄严的法会。 大殿中央,一名小僧双手捧着钵盘,钵盘内摆着一把锋利的发剪。他两眼怯怯的看着神情凝重的老住持。 德高望重的老住持恭敬的朝殿前的金佛顶礼膜拜后,转身深沉的看着跪在殿前一名俊逸儒雅的男子。 “了尘唉!”老住持不知该如何劝说,长叹口气,敛下老眼,半晌的凝思后,又长长的叹口气,慎重问:“了尘,人世易,出世难啊!老和尚我还是劝你三思。” “了尘尘缘已尽,不再眷恋红尘俗爱,就请住持为弟子落发吧!”男子锁紧的浓眉,有着执拗。 “唉!身在佛门,心恋红尘,孽缘难尽,也不过是我佛门之过客,终是与我佛无缘啊!”老和尚又叹了一口气。 “望佛祖、住持成全。”他磕头哀求。 看来是劝阻不成了,住持执起发剪,拢起他一绺长发,“老僧就成全你向佛的心愿吧!” 住持向佛祖顶礼膜拜后,发剪滑进发间,一刀正要落下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只见天外飞来一物,撞破大殿的琉璃瓦,瞬速坠落地面。 “唉呦!”这次她的臀部真的开花了! 殿内的和尚看到这一幕,全都傻了眼,然后以为是天女下凡,马上朝她跪拜。 向黎儿痛得一张俏脸扭曲变形,正要破口大骂时,却见住持领着众和尚惶惶恐恐的跪地膜拜,让她一头雾水。 这一群臭和尚,要不是为了探探里面的情况如何,她大姑娘也不需要做贼似的爬上屋顶,最后落得这般狼狈。 “敢敢问,从天而降的可是天界仙子?”住持吓得浑身颤抖。 真是见鬼了!这老和尚吓得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佛家弟子怎么认起道家的仙子了? 不过这老和尚真是老糊涂了,人家仙子都嘛是从天翩翩而降,哪有像她这般狼狈摔下的? 哈!不过仙子就仙子,她索性来个将错就错。 俏皮的星眸骨碌一转,她在心中向佛祖顶礼膜拜一番,请求佛祖菩萨原谅她接下来所要做的事。 “怎么?干了什么对不起佛祖的丑事,不敢抬头见本姑本仙子?” “仙子突然显灵敝寺,我僧徒凡眼俗性,惶恐的不敢直视仙子圣颜。” 向黎儿险些笑出声,瞧他们一个个没魂没魄的,真是鲜了! “黎儿姑娘?”了尘一眼就认出她。 向黎儿对他眨了个眼,暗示他别坏了她“意外”的兴致。 他还不了解她调皮捣蛋的个性吗? “佛祖净地,不许胡来。”明知起不了作用,他还是压低声警告。 我偏要!向黎儿对他皱起尖俏的鼻子。她要先寻寻这群和尚的开心,再来救这个无药可救的痴情汉。 向黎儿干咳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说:“本仙子不喜欢别人矮我一截说话,起来说话吧!”原来做仙子也能这么威风。 住持受宠若惊的急忙起身,众僧跟随着一一而起。 他怯怯抬头,见到向黎儿的面容、果然是个娇美无双的灵秀仙子模样,这般标致的美色只应天上有啊! 住持眼神回避,压抑心中蠢动的杂念,“敢问仙子仙号如何尊称,光临敝寺所为何来?” “怎么,有事才能来吗?” “不敢!不敢!仙子驾临,使敝寺蓬荜生辉,老衲惶恐惊喜。” 这还差不多,“本仙子生性自在逍遥,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连玉帝都管不着,就叫”嘻!索性给自己取个名号,“叫我逍遥仙子吧!” 了尘听得目瞪口呆,她还真能掰啊!要是真上了天界,看玉皇大帝不打她几大板才怪! 虽没听过这名号,可住持也没胆子造次。 “喂!你叫什么来着?” “贫僧法号空禅,是本寺的住持,而在我身旁的是空明、无灭、虚上、了净……”空禅住持一一介绍寺内的高僧。 唉!怎么净是些空、无、虚、了的,听得生命都快变得没趣了。 ”你们这些和尚整天就只会敲钟念佛,一点趣味也没有。”向黎儿咕哝着,百无聊赖的看了佛祖金身及两旁的和尚后,溜转飘移的目光最后定在了尘身上,“佛祖什么时候规定寺里的和尚不用剃头了?这个跪着的又是什么人?” 这鬼丫头!了尘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丫头,又要搞出什么名堂了? “此人乃长安城内以卖字画维生的书生,名唤凌云,在寺里带发修行已有些时日,因感念我佛慈悲,毅然潜心向佛,正求老僧为其剃度,遁入佛门。” “他想做和尚?啧啧!瞧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俊儒模样,真是可惜啊!”向黎儿好不客气揶揄调侃,“不过,他高兴做和尚,那就剃了他吧!” 凌云错愕!这丫头在故弄什么玄虚? “仙子”空禅住持面露难色。 ”寺庙那么大,怕多他一碗饭不成?” “寺院自不差他吃住,只是寺里一米一菜皆是众生诚心供养,只怕了尘与佛无缘,受不住这供奉。”空禅住持惶恐的说。 “喔!”向黎儿瘪嘴,没好气的瞪着凌云,“像这种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只为儿女私情就想遁入空门的懦弱男子,佛祖不收他,还有谁愿意收他呢?剃了他吧!” “仙子如何得知了尘向佛的因由?” 糟!差点露馅了!“呃……我是仙子,有什么事能逃得过我的法眼的。” “仙子说的是。”住持点头道。 “为众生解脱苦难本是我佛弘愿,这个无药可救的愚蠢之人,合该让佛祖渡他,剃了他吧!” ”全由仙子作主!”空禅住持不敢违逆。 向黎儿又瞪了凌云一眼后,退于一旁。 住持空禅不敢怠慢,握住发剪,执起凌云一绺长发,正欲剪下 “慢!”向黎儿出声阻止。她是说着玩的,真给剪了,那岂不白来了。 空禅住持急忙收剪,光亮的额头冒出冷汗,怔怔的看着不晓得在玩什么把戏的向黎儿。 向黎儿什么也没解释,径自走向凌云,“本仙子实在很纳闷,外头那个美丽的世界多采多姿的,你干嘛为了儿女私情,就要剃渡?” “你不会懂得失去所爱的痛苦。”凌云痛苦的看着她,“自从淳瑛姑娘被迫卖入青楼后,了尘已不再眷恋红尘,只想遁入空门长伴青灯,以抚慰心灵的孤寂。” “你心灵孤寂,淳瑛姑娘可就好受?”快被气死半条命了,干嘛自找罪受管这档闲事?索性让他们一个当和尚,一个作娼妓算了,唉!可她就是看不过去。 忍不住,她又气呼呼的开骂:“真不晓得淳瑛姑娘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笨到极点的蠢男人?天底下最懦弱的就像你这种蠢男人,受不了情爱的折磨,却又自以为痴情,然后逃避事情,就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躲进和尚庙里,想就此了断尘缘,但佛祖管得住你的身体,能管得住你的心吗。你的心早跟着淳瑛姑娘进了霞凤楼了,佛祖她老人家纵有通天本领也渡不了你。” “我已心如止水,谁也阻止不了我出家的念头。” 向黎儿气疯了,“怎么有人像你这么讲不听的!”她夺过住持手上的发剪,递到他面前,“我看你和尚也甭做了,就算你修上百年,心还是那颗,干脆把心给剪了,免得庙里的和尚哪天学着你动了凡心,那才是造孽。” “仙子使不得。”众僧吓得鸡飞狗跳,七手八脚的忙要夺下向黎儿手中的发剪。 “你们统统住手!”突然,凌云大叫一声。 众人全都看向他。 要命!这发剪是什么时候落在他手中的?向黎儿责备的看着其他人。 只见凌云双手握剪,高高举起,眼睛一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万万使不得呀!”空禅住持吓得猛找佛祖救命,若他当真在佛祖面前自尽,他们这票和尚不入地狱才怪。 随即空禅住持转过头哀求着向黎儿,“仙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大发慈悲,替老僧劝劝他吧!” 众僧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却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住持猛念阿弥陀佛。 “烦不烦啊!你们这群和尚光会念阿弥陀佛有什么用!” 向黎儿气恼极了,又指着凌云嚷骂:“淳瑛姑娘要是知道她爱上的,是这等懦弱的男子,怕不知道要伤心到什么时候,你要真憨巧了佛门净地,冒渎佛祖,我就陪你走这趟黄泉路,好替你在阎王面前细说分明。” 凌云握剪的手,颤抖着僵在空中,失焦的月光,泛起蒙蒙的水雾。 ”老天啊!我该怎么办?”凌云突然放声痛哭。 真没出息,虽然看不惯男人的懦弱,但向黎儿还是心软了,“怎么办?你要是男子汉的话,别净只会哭,去把淳瑛姑娘给救出来啊!” “青楼妓院的护院个个是凶神恶煞,想见淳瑛姑娘一面比登天还难,更何况是救她出来。”凌云绝望拭泪。 “瞧你刚才那一心寻死的样子,不是很勇敢吗?死都不怕了,还怕那些凶神恶煞?”向黎儿没好气的道,“我告诉你,霞凤楼的老鸨陆凤娘,想拿淳瑛姑娘当今年开春‘花魁’的主角,你若是想救她,就趁这个机会。” 凌云凄然苦笑,“我一介穷书生,连霞凤楼的大门都进不得,如何救得了淳瑛姑娘?就算进得了,又如何与那些有财有势的公子哥论高下?” “少长他人志气,你忘了,我”我义父可是名震长安的向天云耶!不不不,她可没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我是仙子,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我的,三天后是元宵,也是霞风楼夺花魁的日子,我要是没办法把淳瑛姑娘救出来,你高兴怎么就怎么,就算要死我也不会拦你。” “仙子,青楼乃污秽之地,你万万去不得!”空禅住持忙劝道。 “闭嘴!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本仙子就是要去渡渡那些猛兽蛇蝎。”向黎儿厉色警告:“你们给我好好看紧他,在我没回来前,谁敢落他的发,谁就倒霉,还有,如果真让他寻死,我就把这和尚庙给烧了!” 哼!她一定要把那个霞凤楼,闹的天翻地覆不可! 向黎儿甫走出寺院,就见一名身着女尼衣裳,却蓄着一头乌亮秀发的女子,从莱圃行过,然后走入一座倚建在寺院外墙的破旧小屋里。 和尚庙居然藏了个尼姑,佛祖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算了!救人要紧。等管完了痴男怨女的闲事后,再来替佛祖好好管管这群花和尚。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白雾弥漫的竹林,透出森冷的月光,而不时传来的几声狼嗥,则令人不寒而栗。 李臣翊穿越竹林,看到四处荒烟蔓草、乱冢倾圯的景象,就知道自己被先前那名女子给骗了。 栖兰寺,凄静冷清,四周的幽雾终年飘绕,其诡异的气氛,让人不敢靠近。 几声凄厉的狼嗥,吓得李臣翊的爱马“日炙”不敢前进。担心日炙成了夜狼的晚餐,李臣翊还费了好一番工夫,把它给拖进栖兰寺。 看来今晚得在这鬼地方暂歇一宿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大胆的一路撩开密布的蜘蛛网,往寺里深处探去,果然在里面寻到了唯一的一支蜡烛。 半晌,他才点亮了蜡烛,当蜡烛点亮后,他却发现日炙已不知去向。 他知道日炙绝不可能丢下他,于是不再担心它走掉的事,而专注在眼前最急迫的事,就是赶紧生火。 就在他聚集木枝的同时,透过森冷的月光,寺外几道黑影投映在纸窗上,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看来应该是出来觅食的狼群。 今晚是甭睡了,不过想拿他当晚餐,也得看看它们的牙齿够不够硬。 他身上只配了一把短刀,自是难敌群狼攻击,在蜡烛还没燃尽前,他必须先设些陷阱。于是,李臣翊搜尽寺内的废木,开始设陷阱,架筑防御之事,并利用短刀削了几只木箭,以供防身。 突然,一阵强大的阴风吹熄了蜡烛。 饿狼一见寺内没了光线,随即跃进寺里。 它们森厉发亮的目光直盯着李臣翊,并朝他节节进逼。 不妙!看着外头陆续而人的狼只,李臣翊心头一惊,他错估了狼群的数量,一波波逼近寺里的狼,多得让他难以计数。 他暗自打量着,若这些狼群起而上,就算狩猎技术与武艺在所有皇子中无人能出其右的他,恐怕不消一分钟,也会被这群野性大发的饿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无后路可退的情况下,他只能等待唯一的机会 狼群里开始出现骚动,两只饿狼做出试探性的攻击,李臣翊戒慎的退了数步,屏气凝神的看着脚前的陷阱。 果然,两只不知死活的饿狼一个跃身直扑上来,马上掉进陷阱里! 扑身而上的饿狼在李臣翊面前被套环吊上半空,不偏不倚的戳中套环匕方削尖的木桩。 这样的情景果然起了吓阻的作用,狼群戒慎的退了数步。 不过,狼群显然是饿昏了,只迟疑半晌,又龇牙咧嘴的发出凶恶嚎鸣,再度直扑而上。 木箭、陷阱一次次吓阻狼群的攻击,但几次的吓退和进逼后,陷阱已不再对狼群产生吓阻的作用。 现在,陷阱用尽,李臣翊手中也仅剩下一把短刀防身,但狼群的数量依然多得让李臣翊冷汗直冒。 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就趁现在! 当狼群群起扑来之际,李臣翊同时腾空而起,破窗而出。他人才刚着地,狼群又直扑而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冷箭咻地飞过耳畔,只见一只饿狼中箭而发出凄惨的哀鸣。 “五爷!接着。” 李臣翊回头接下一把火炬,护卫崔展策马而至,跟随在后的是他的座骑日炙。 熊熊火炬,果然吓阻了狼群的进逼,狼群退却之际,李臣翊已跃上马背,且不时挥动火炬,驱离仍在觊觎他的狼群。 “崔展,你真有本事,能找到这鬼地方来。” “我在树林遍寻不着五爷,车好在竹林遇见日炙,才能及时救得五爷。” “快走吧!狼群越聚越多,再晚一点,想脱身就难了。” 崔展又连射几箭,两人才策马急驰。 “五爷,我已经找到幽云寺了,不过寻遍了寺院,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出家的女尼,五爷要亲自走一趟吗?” “不用了,先进长安城再说。” 第二章 长安城,权倾天下的皇城,亦是龙蛇杂处之处。 从小年夜第一声鞭炮声炸在长安城的石板路上后,目不暇给的迎神赛会及祭典活动,让整座长安城持续疯狂了有半个月之久。 元宵是春节最后的高潮,各方灯会自是叫人眼花撩乱,白日吟诗赏花,夜里灯会猜谜,整座长安城沉浸在欢乐热闹的气氛里。 然而,对于权势显赫的公子哥们而言,灯会只不过是市井小民的热闹戏码罢了!真正的重头戏,可是霞凤楼每年开春夺花魁的传统戏码,这也是公子哥们开春的热门话题。 此时,酒楼里聚着一帮自命风流的公子哥,正涎着口水,高谈阔论着今年的花魁生得是怎么个销魂模样。 据说这花魁,是为了替在赌场被打死的赌鬼父亲还清赌债,而被霞风楼的风娘买去的江南姑娘。 听说这江南姑娘身材窈窕曼妙,肌肤白皙细致、吹弹可破,脸蛋白里透红,尤其那一对柳月眉下,有着似愁非愁,令人酥软销魂的含情眸子,堪称世间难得的大美人。 一帮风流的公子哥说得口沫横飞,恨不得硬闯霞凤楼的花阁,与那花魁温存春宵。 坐在酒楼靠窗位置的李臣翊与崔展,虽神情悠闲的凭栏欣赏市井的热闹,可那些公子哥的谈话,还是传进了耳里。 “庸俗之辈坏了五爷的雅兴。”崔展嫌恶的瞪着那三名高谈阔论的公子哥。 李臣翊冷冷的问:“他们口中所说的凤娘,可是早年艳倾长安的名妓陆凤仪?” “回五爷的话,正是,据说皇上曾经”崔展惶恐的急急将话打住。 “曾经怎样?”李臣翊蹙起眉。 崔展一脸惊惧,知道自己多嘴了。 “说!”李臣翊冷冷的语气中,透着慑人的愠怒。 “早年长安城流传,皇上微服出巡时邂逅陆凤仪,被其美色所迷惑,曾有过宠召进宫服侍的念头,但因忌讳于陆凤仪卑贱的身份,所以作罢。不过据说,皇上曾数次背着皇太后与皇后出宫,就只为”崔展不敢再说下去。 “就只为了与陆凤仪私会?”李臣翊的唇角勾起浓浓的鄙夷与恨意。 堂堂一国之君竟私会青楼鸨儿。哼!好个披着黄袍的下流淫兽! “是属下诳语冒犯了圣上,市井流言多不可信,望五爷……” “放心,今儿这番话我不会让皇上知道的。”这辈子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恨。李臣翊冷冷再问:“这霞凤楼夺花魁又是怎么回事?” “五爷有所不知,这夺花魁可是每年元宵时,霞凤楼给长安有钱的爷儿们安排的好戏,这霞风楼可不比一般的青楼妓院,它里头的姑娘可全是集各地郡城的上上之选,一般的庸脂俗粉还进不去,而要成为霞风楼开春花魁人选,自然是才貌绝色,艳冠群芳的不凡姑娘,所以才教长安城里的爷儿、公子哥们趋之若鹜。” “夺花魁是什么时候?” “今日掌灯时分。”崔展吓了一跳,“五爷,你该不会是想……” 李臣翊不语,只是啜了口酒。 “万万使不得!”崔展惶恐,紧张劝阻,“五爷贵为皇子,若真想讨个女人.多的是名门闺秀供皇子挑选,怎好与一般平民百姓去争个青楼女子?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怎么样?”李臣翊俊颜上布满更深沉的冷鸷,“他能私会鸨儿,我就不能寻一夜风流吗?” “五爷”崔展欲劝,却让李臣翊那冷冽的目光吓得不敢造次。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掌灯时分,夕阳霞色染遍整座长安城,万盏光彩夺目的灯海,点缀了长安城的元宵夜。 当霞凤楼将喜气洋洋的花球挂上花厅的雕梁时,门前早被挤得水泄不通,喧闹的景象不逊于各处的灯会。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吓得簇拥在霞凤楼门口的人潮四处逃窜,同时也扬起如雷的掌声。 霞风楼开春重头戏夺花魁,开锣哕! “花魁,花魁”外头,人潮喧嚷了起来。 陆凤仪见护院招架不住,柳腰摆款的走了出来。她虽年届三十,依然身段婀娜、风韵犹存。 “你们猴急个什么劲儿?我霞凤楼今晚嫁女儿,你们想当新郎倌,也该等个好时辰,把我霞风楼的门槛给踩垮了,我陆风仪就要你们拿裤裆里的宝贝来赔。”陆风仪不客气的拉开嗓大骂。 众人这才安分了些,等待着花魁出现。 半晌,只见一名花妓堆满笑容,风情妖娆的挽着手捧绣花球,头罩红头幔的花魁,从二楼的香闺出来。 “各位爷儿、公子们,可瞧仔细了,花魁可给你们带出来了,不过谁是她的主子,就看谁有本事了。”陆凤仪对着花厅下的急色男子们卖弄风骚。 “凤娘儿,咱们这伙人舍了灯会,在这儿仰酸了脖子,可不是来看你卖弄风骚的,叫你的花魁赶紧把手上的绣球给抛了。”江南首富杜风捺不住性子的叫嚷。 陆凤仪啐骂道:“这花魁可全是我陆凤仪万中选一的上等美色,皇上选妃选后都没我来的慎重,我霞凤楼的花魁哪一年让你们这些风流才子失望过,也才不过让你们等一下,就不耐烦了啊?” 陆凤仪这番自吹自擂的吹嘘,更搔得花厅下人人情绪激动。 “凤娘儿,关子卖久了就不新鲜了,赶快掀了花魁的头幔,让我们瞧个仔细。” ”你这急色鬼,我霞风楼的花魁只有夺魁者能一睹她迷人的容颜,想掀花魁的头幔,就得拿出本事来。” “那还废话,快把绣球抛了。” “抛!抛!抛厂此起彼落的叫嚷声中,陆风仪暗示的碰了花魁手肘一下,花魁抖了下,花球顺势从手中滑落。 霎时,场面混乱失控,花厅下的男子们争相抢着在空中翻滚的绣球。 在混乱的推挤中,只见一名清瘦的男子腾空而起,劫走花球,想再跃上二楼时,却被人给拉了下来,错愕之时,赫然发现手中的绣球已不翼而飞。 他猛然抬头望向二楼,只见一名气宇非凡的男子俊冷的捧着绣球,一手揽过花魁,宣示了他的所有权。 那清瘦男子气的跺脚,一把怒火蓄在拳头上,狠狠的发泄在把他拉下的男子身上。 崔展脸颊顿时青了一块。好个泼辣的娘们!崔展从她的身手便轻易看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向黎儿不满的瞪着二楼的那名男子,同时发现,他就是在绿林时,害她险些屁股开花的冒失鬼。 怎么?难道他好运的没让饿狼给啃了骨头? 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去研究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因为她必须马上进行第二个策略!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今晚,喜气洋洋的花阁出奇的清冷寂静,还不时传来稀微的吸泣声。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怪异现象,以往,夺花魁的热闹戏码结束后,夺魁的主人会迫不及待拥着花魁进花阁,要和她“圆房”,但今年,花魁头幔未揭,却凄怆饮泣。 楼下的纷纷议论开始于花魁主人宣示了所有权后,便在众人错愕中无情拂袖离去。这出人意料的举动,除了让人议论花魁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外,更让人不得不怀疑,花魁主人是否对花魁不满意…… 嗄然声响,划破寂静的花阁。 向黎儿轻声的从窗口溜进花阁,不由分说便揭去花魁的头幔。 泪洗芙颜的席淳瑛还来不及看清对方,便如惊弓之鸟般惊惶的抽出藏在卧被下的短刀,泣泪要胁:“你别过来,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不过你要是想玷污我的话,我就当场自尽。” 呼!真受不了!“一个想死,一个想出家,你们还有什么更新鲜的花招?我快被你们给打败了,知不知道?你真这样一刀下去,死的不只你一人,怕还有两个人会在黄泉路上与你作伴。” 一刀三命?席淳瑛一脸困惑不解。 “你、我,还有凌云那个白痴!”向黎儿没好气的说。 “他?”奇怪,眼前这登徒子,怎么越看越熟悉! “唉!为情所苦的男女全是白痴,这句话果然不假,仔细看看我是谁?” 向黎儿脱去羽帽,一头乌亮长发霎时落下 “黎儿!”席淳瑛好不惊讶。 “哼!除了我这个好管闲事的倒霉鬼之外,还会有谁管你们?”向黎儿自我调侃的苦笑。 席淳瑛紧张的跳下床,急急的把向黎儿往窗口推,“快走,霞凤楼的护院个个剽悍凶恶,让他们撞见了,你会没命的。” “怕什么?除非他们惹得起我义父向天云。”向黎儿大刺刺的坐下,啃起瓜子来,“要不是我义父不帮我,我还需要费这么大的工夫吗?废话少说,我跟你调换衣裳,你快赶去幽云寺与你那痴情郎凌云会合,怕慢了一步,你的情郎真要出家当和尚了。” 向黎儿说着脱起衣服,却见席淳瑛迟疑着。 “干嘛?再慢就来不及了。” “可是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席淳瑛忧心。 ”怎么办!当然是给那个下流胚子好看呀!” “可是” “别可是了,我要是真与你一起走,怕不出长安城,你就被人给逮回来了。”况且她还想整整那个抢了她绣球的大帅哥呢!”别婆婆妈妈的行不行?找到你的痴情郎后,就逃到乡下过活,等到他哪年中了状元,再回来谢我吧!” 换了衣服,帮席淳瑛从窗口循着霞凤楼后方的窄巷逃走后,向黎儿从容的坐回床沿,头幔才盖上,便听到推门声 下流胚子,看本姑娘怎么给你好看! 只是等了好半晌,还是没见头幔被揭开。 “姑娘,你自个把头幔掀了吧!”对方的声音冷漠。 真是个不懂礼貌的臭男人,自己掀就自己掀。 向黎儿自己掀了头幔后,很不客气的怒瞪对方。 “是你?” “是你?” 向黎儿从床上跳了起来,崔展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崔展转身欲唤陆凤仪,却让向黎儿抢了一步拦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向黎儿紧张问。 “问凤娘这是怎么回事?如果她真交不出花魁,我就把这青楼给拆了。” 不妙!向黎儿强作镇定说:“花魁不就站在你面前吗?怎么?我不够美丽娇媚吗?” 向黎儿搔首弄姿,努力的想展现妩媚妖娇的一面。 崔展狐疑的端详半刻后,说:“你是花魁?” “当然!老实告诉你,这是凤娘今年想出来的新噱头,为的是要给夺得花魁的人一个惊喜。” 崔展仍是一脸狐疑。 “我还没问你呢!夺绣球的是个俊帅英挺的公子哥,何时变成你了?”向黎儿理直气壮的质问。 “我家五皇公子不便过来,要我代他来见你。” “喔!”那她就逗逗这个人吧!“那你家公子可也要你代他与我圆房?” 她长得确实娇俏甜美,可惜就是说话太过轻浮。真搞不懂五皇子,就只为了与皇上过不去,便执意要娶青楼女子为妻,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姑娘,你即将成为当今五皇子的妃子,以后身份地位不比一般百姓,因此希望你的言行举止能自我约束。”崔展索性直言子。 妃子?她还不至于白痴到连这荒谬的鬼话都相信里! “爷,你想寻我开心,也别开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的玩笑,简直是在污辱我的智慧。” “五皇子是不会开玩笑的,而且也没人敢拿五皇子开玩笑。”崔展严肃的说。 不会吧!堂堂五皇子竟跑来青楼找妻子? “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开玩笑喔!”向黎儿小心地探问。 崔展严肃的表情绷得更紧,“五皇子命我现在就带你进宫,至于婚嫁的行仪则在宫内举行。” 什么!她大姑娘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的?她只不过想教训那大色鬼一顿,让那对苦情的恋人顺利逃出长安城,然后就躲进落鹰峡谷,怎么这会儿竟这根本就不在她完美的计划里。 “走吧!什么都不需要带,进了宫,一切自然有人替你打理。” 向黎儿瞪大眼珠子,她该怎么办?想她聪明伶俐,在落鹰峡谷没人拿她有辙,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认栽?这要是传回了落鹰峡谷,不笑掉叔叔伯伯们的大牙才怪。 “喂!你就算没娶过妻子,也看过人家娶妻,所以总该知道要到女方家提亲吧!”向黎儿急忙说,先把他们骗回落鹰峡谷再说。 “你唯一的亲人,那个好赌成性的父亲,不是被赌场的人打死了吗?” 喔!差点露馅了!“你还真蠢,哪个青楼女子不会编出一套身世坎坷的故事,来骗取寻芳客的同情啊?” “你还真奸诈!好吧!我陪你回去见你父母。” 哈哈!进了落鹰峡谷,看你还有没有命出来。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一脚才踏进落鹰峡谷,崔展便知道被骗了,不过还来不及脱身,便已让向黎儿那帮叔伯大盗,给请进了寨内做贵宾。 这几年来,落鹰寨虽已不再干烧杀掳掠的勾当,却依然让朝廷头痛,而向天云虽有意与朝廷修好,却碍于面子而迟疑不决。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个一天不闯祸皮就会痒的宝贝义女,这回真闯了大祸,与朝廷杠上了。 真后悔!早知道她长大会成为专门考验他心脏够不够强的捣蛋精,就该在十年前把她这个小祸水还给朝廷。 有时向天云也怀疑,这捣蛋精十年来闯下罄竹难书的祸事,全是为了报复当年劫车之恨。 是啊!是该把她还给五皇子的时候了! “什么?你要把我嫁进皇宫?”老天啊!义父这是在跟算她十年来大祸小祸闯不断的总账吗? 向黎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抗议:“义父,我若想进皇宫,早在十年前就溜了,怎还会等到现在,让你当作与朝廷‘和亲’的牺牲品?” “义父也舍不得。”这十年来,虽然黎儿常惹得他神经严重衰弱,可他早把她当成是心头上的一块肉了。 向黎儿不以为然的吐了舌头,扮了个很不高兴的鬼脸,“舍不得放弃与皇上攀亲戚的大好机会?” “黎丫头!”哪怕再疼她,向天云也不免动了肝火,“我要是存心拿你与朝廷攀关系,你就不会待在我身边十年了。” 向黎儿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打心底明白义父视她如己出,就算是生父也没这般宠她、惯她。 向天云宠出她骨子里刁蛮任性的脾气,而大漠的环境与常年和绿林大盗生活在一起,更养育了她豪放开朗的野性。可她那聪明伶俐、鬼灵精怪的调皮个性,向天云始终猜不透是得自谁的真传? “合该是命运吧!”向天云喟叹一口气,沉重的说:“十年前的事情,你大概没忘记吧!当然你也没忘记,你曾贵为朔方节度使的大小姐吧!” 她不会忘记,若不是父亲贪图官位,她也不会成为牺牲品,在懵懂无知的七岁就被送进京城,当然也不会因为那次劫车事件,意外成为向天云的义女,, “也许上天早就注定你与五皇子的这段姻缘。当年,义父辗转得知,那次由羽林军统领亲自押队护送你进京,主要是要你进京与当时年仅十岁的五皇子作伴,长大后与五皇子缔结良缘。” “哈!这实在是太荒谬了,皇城那么大,皇帝又有那么多孩子,一个堂堂五皇子,会愁没有玩伴?找不到妃子?” “五皇子自幼孤僻,宫内的皇子、公主们皆拒他于千里之外,皇上怕他闷出病来,便找来众臣寻求对策,你父亲见你生性活泼,故而将你荐予皇上,所以” “所以,给我讨了个皇上义父,也不问我愿不愿意就把我给卖了,也不在乎我进了皇宫,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爹娘……”向黎儿哽咽,却不容许自己落泪。 “唉!望子成龙,望女成风,这是为人父母对子女的期许。”向天云感叹。 “所以,你也要像十年前我亲生父亲对待我的方式对待我?”向黎儿美丽的亮眸闪着不谅解。 “黎丫头,你听我说,落鹰寨不是女孩家能待的地方。”所以,这十年来,向天云不只传授向黎儿防身的功夫,同时也聘了夫子教她习字,为的就是希望她能在长安城嫁个好人家,离开落鹰寨这龙蛇杂处之地。 “可我也在这里待了十年。”她不愿、也不甘心,“好嘛!那就先听听其他叔叔们是怎么说的。” 向黎儿望着列在“鹰扬堂”大厅两旁,平时将她当宝贝捧在手心的叔叔们,他们向来是站在她这边的。 但是这次,却没有一个叔叔敢出面挺她,只见他们个个皆抱歉的闪躲她寻求靠山的渴望目光。 难不成……向黎儿气的猛跺脚,“原来你们早套好了!你们是不是想快一点把我给赶出落鹰寨?” “黎丫头,大当家的也是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我们也是万般不舍,咱们落鹰寨少了你这个调皮的小捣蛋,也不知要冷清多少。”最疼她的标叔舍不得的说。 “是吗?” “黎丫头,义父从不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不过我希望这次你听义父和叔叔们的劝,相信义父,如果你真在皇宫里待不住的话,义父绝对有本事把你从皇宫里带回来。” “是呀,黎丫头,你尽可放心,如果那个什么五皇子的敢欺负你,标叔第一个宰了他。”标叔激动附和。 向黎儿没好气的白眼瞪过去,他们就只会说风凉话! “原来你们全没有一个是有良心的。好!我嫁,我就嫁给你们看!”向黎儿气疯了,赌气的叫嚷着。 黎丫头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个性,没人拿得准,只是这回她那么快答应,不免让人吃惊。 “黎丫头,终身大事是草率不得的,不能一时负气就……” “你们真其奇怪!要我嫁的是你们,现在称了你们的意了,反倒要我慎重,考虑。”她没好气的翻白眼,“你们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清楚,本姑娘我、决、定、嫁、了。不过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如果哪天我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让皇上出兵把落鹰寨剿平,就别怪我。” 哼!本姑娘说到就做到! 第三章 安宁宫 楼台亭榭挂满了喜灯红幔,将整座别苑妆点的喜气洋洋,连五里外的武德殿,都能瞧见。 寝宫内,向黎儿一身凤冠霞被,端坐在新床上。 原来嫁人是这么累人的事,尤其皇室又有许多繁文耨节,还没进洞房就把人给折腾掉了半条命。 等的时间越久,向黎儿就越发坐不住,阵阵的饭香已经让她肚子咕咕叫了,可她居然还没见到五皇子的人影。 现在都已经是子夜时分了耶,他是存心虐待她吗? 可恶!去他的禁忌!向黎儿径自揭去了红幔,扑到喜桌前狼吞虎咽了起来。 没三两下工夫,除了碗盘、酒杯外,其他的食物全进了五脏庙。 嗝!向黎儿打了个饱嗝,挺着饱胀的肚子,步履艰辛的走回床边。 才刚坐上床沿,就听到推门声,吓得她赶紧将红幔罩上头。 看来那个狂的二五八万的五皇子,总算露脸了。 等了好半晌,她听不到任何动静,于是掀开红幔一角,偷偷的瞄向门口。 奇怪,人呢?半掩的门口除了凉风徐徐吹进外,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才刚喘口气,就感到裙角被微微的拉扯 “你就是我五皇兄的新妃子?” 啊!向黎儿吓得跳上床,惊吓中,凤冠、红幔全从头上落下,乌亮的秀发也顺势披散在香肩上。 她不满的瞪向那个发声的人。天啊!居然是个小鬼头。 “喂!小鬼,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向黎儿扯开嗓门责骂。 “啧喷!没想到我五皇兄的妃子胆子那么小,我真替你担心未来的日子怎么过喔!”那小娃儿同情的摇着头。 我好不好过关你什么事?“小鬼,你是如何进来的?” “哈!放眼皇城里,没有一个地方是我混世小魔王十四皇子不能去的。再告诉你,我不叫小鬼,我叫成胤,你可以叫我成胤殿下。” 好个嚣张的小殿下!也不想想她现在可是他的嫂子呢。 成胤活灵活现的小眼睛,又打量了向黎儿一会儿,“唉!我五皇兄果然冷酷无情,竟冷落了新娘到如此地步。看这情形,我五皇兄今晚是不会来了,你还是早点歇着,不用痴想侍寝了。” 这是什么话!硬把她娶进门,竟又丢着她不管,有没有搞错! “五殿下除了这寝宫外,还有别的住所?” ”芜篱别苑啊!”成胤一副神秘的样子,小声的说:“告诉你喔!那地方是我五皇兄的禁地,向来不许任何人进去,就连我父皇、母后也不许,所以我劝你也别去,不然出了什么事,可没人理你。” 成胤话说完,掉头就走。 “喂!”向黎儿还来不及唤他,他的小身影已没入夜色里。 芜篱别苑真有那么神秘?哼!越是去不得的地方,她就越想去。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呼呼 向黎儿随小成胤从一条密道偷溜出皇城,才出城池便像缺氧似的猛吸自由的空气。拜混世小魔王所赐,她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不然准闷死在皇城没人知。 “你怎么知道有这条密道?” “哈!我知道的还多着呢!如果你对我好一点的话,我随时可以带你出皇城。” 她驾马载着他,一路直奔到绿林外。这绿林是她与李臣翊邂逅的地方,也是往幽云寺必经之道。 “停!”小成胤突然喊了一声。 向黎儿急忙勒紧缰绳,停住马。“怎么了?”她转头问。 “你自己进去。” “怕狼把你给吃了?” “我五皇兄真发起脾气来,比饿狼还吓人,见了他可别说是我告的密。”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汉?”向黎儿发噱一笑。 蓦然,她赫然发现一双小手,正左右罩住她胸前女性最伟大的地方 “把你的魔手拿开!” 向黎儿气恼的欲甩开小魔爪,没想到小成胤已早一步跳下马背。 “不能怪我,是你故意引诱我犯罪的。”他说完掉头就走。 “你在乱说什么!喂!没马你怎么回皇城?” “我混世小魔王自有我的本事!难得出宫,我还想到长安城逛逛呢!”小成胤挥了挥手,好不潇洒的吹着口哨渐行渐远。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新婚的花烛良宵,不见五皇子李臣翊的身影,就连翌日去觐见皇太后,也是由老总管王朴领着几名宫女陪着去的。 回到安宁宫后,向黎儿发现皇宫里果然没有落鹰寨好玩。 在落鹰寨时,哪怕再闷,还可以在大漠草原骑马,享受自由奔放的快感,要不就上街溜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管管闲事什么的。可现在呢? “老天啊!才一天就闷得难受,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向黎儿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于脆找那些宫女玩玩好了。向黎儿的星眸闪出光采,随即起身,但走了几步,又无力的坐下。 算了!她可不愿早上的情形再度发生。 早上从皇太后寝宫回来时,正好撞见几个宫女们在寝宫外踢着毽子,她心血来潮想凑一脚,没想那原本嬉笑的欢乐气氛,在下一秒钟冻结,宫女像见鬼似的,逃得比什么还快,害她原本大好的兴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算了!还是别扫人家的兴吧! 过不久,她感觉到有人走进她寝宫,向黎儿懒懒的眼神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小宫女端着一盘糕饼,低着头,怯生生的走过来。 呼!她那是什么表情,好像进了狼窟虎穴似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长得那么吓人?怎么每个宫女看到她都那么害怕。 “娘娘,奴奴婢给您送点心来。”小宫女颤抖着手,将一盘莲蓉糕摆上桌后,福身请退的动作几乎与落荒而逃的动作同时进行。 “慢着!”向黎儿唤得急,声调跟着提高。 咚地一声,小宫女跪了下来,全身颤抖、惊恐不已的说:“奴婢该死,奴婢不懂得伺候娘娘,请娘娘开恩!” 开什么恩哪!“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是你爹娘给的,要死也得问你爹娘同不同意,哪有自己说该死的?” “奴婢该死,奴婢惹娘娘生气了。” “起来说话吧!”看她害怕的模样,向黎儿不由得放柔了声调。 “谢娘娘开恩!”紫嫣怯颤颤的起身。 向黎儿拉了张椅子,“坐,我不习惯别人站着跟我说话。” 紫嫣又吓住了!”娘娘,奴婢身份低贱” “有完没完?你如果不想惹我生气的话,最好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现在给我坐下。” 咚!紫嫣不敢怠慢的立即将屁股紧紧贴在椅子上。 一块莲蓉糕递进手心,让紫嫣顿时不知所措。她羞赧的看了“百无禁忌”的好娘娘一眼。 为什么宫女们会说她是个很难搞的恶王妃呢?其实她顶好的嘛! 呼!总算搞定她了。“好了,该是我问话的时候了。” “娘娘想问什么?紫嫣知道的一定说。”她的小脸蛋漾起微笑。 “我”她顿了下,很认真的问,“很凶恶吗?还是很泼辣?” 紫嫣用力的摇头,“娘娘是紫嫣服侍过,最亲切平易近人的主子。” “那”她把脸凑到面前,“还是我长得很难看?” 紫嫣的头摇得更猛,“才不咧!娘娘模样好极了,紫嫣不会形容,不过紫嫣很喜欢娘娘,再说,如果娘娘不是长得美,怎么会成为霞凤楼的花魁”紫嫣忽然发觉自己说错话,脸色惨白的跪了下来,“请娘娘开恩!” 又来了!向黎儿将她拎了起来,“怎么又求我开恩了?我本来就是霞凤楼的花魁,以后不许你闭口开口就说该死、开恩的。”哦!虽然是冒牌花魁,还是把那酷酷的五皇子骗过了。 向黎儿恍、然明白了什么,问:“就因为我是霞凤楼的花魁,所以你们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 紫嫣低下头,紧闭着小嘴不敢吭气。 向黎儿心想是如此了,不过她要得到确切的答案,“尽管说没关系,就算再难听的,我都不会杀你的头。” “是。”紫嫣一口气说出了全部的事,“她们说娘娘不只是从妓院出来的小鸨儿,最可怕的是,您还是从落鹰峡谷出来的女贼头,平日与大盗贼儿厮混,专干些烧杀掳掠的勾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所以” “所以,你们鄙视我?所以,你们惧我如牛鬼蛇神?” 顿了顿,向黎儿噗哧一声,捧腹大笑起来。 这夸张的笑,让紫嫣心惊肉跳,她怕她的主子受不了刺激而发疯了。 “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是谁告诉你们的?’’向黎儿只顾笑,没发现紫嫣已吓得魂不附体。 “是李大娘传来的话。”紫嫣怯怯的说。 向黎儿陡地收笑。李大娘? “李大娘说,如果我们想要保住小命的话,能离王妃娘娘多远就多远。” 她记起来了!李大娘就是昨天搀她进寝宫的人,昨天她对她的态度极好,怎么才过了一天,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是紫嫣多嘴了。” “不怪你。”向黎儿亲切的笑着,发现她小心地捧着莲蓉糕,于是热切的说:“吃啊!这糕饼是拿来吃的,可不是用来看的。” 但紫嫣只是低头看着莲蓉糕,猛咽口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 “我我想留给我娘吃。”她羞赧的头垂得更低。 向黎儿一怔,一股酸涩涌上喉间,没来由的,她有想哭的冲动。 她拿过整盘的莲蓉糕,要紫嫣捧着,“你娘在京城吗?自个的就先吃,这些拿去给你娘。” “娘娘一一”紫嫣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砰!剧烈的推门声划破了满屋子的温馨,紫嫣吓得手一抖,整盘莲蓉糕顿时滑落,糊了一地。 “好大的胆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娘娘平起平坐!你有几条命能坐那张椅子?”李大娘当向黎儿是隐形人似的,凶恶的用手指戳着紫嫣的额头,泼辣的叫骂。 “我以后不敢了。”紫嫣吓得脸色苍白,跪下来求饶。 “李大娘” 李大娘没看向黎儿,不客气的截了她的话,“你这个贱货,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命,这莲蓉糕是你能吃的吗?你命贱没那攀龙附凤的本事!娘娘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就算了,你是知道的,却还如此放肆。” “紫嫣不敢,紫嫣下次不敢了。”紫嫣吓得哭了出来。 好个指桑骂槐,尤其“贱货”这不堪的字眼,实在刺耳的让她不想发飙都不行。 “李大娘!”向黎儿喝住她,“是我让紫嫣坐的,莲蓉糕也是我给她吃的,你不问问我,就一个劲的骂她,是什么意思?” “下人不懂规矩就该骂。”李大娘口气里没半点的尊重,跋扈的气焰活脱要把人吃掉似的。 ”娘娘,皇宫可不比霞凤楼、落鹰寨,这些下人骨头贱,你越对她们好,她们越不懂得分寸,等真爬到你头上,娘娘就管不住她们了。如果大家都像娘娘这样纵容她们,要我以后怎么管这些宫女?” “她们有什么好管的?你尊重人家,人家自然尊重你,你待人好,人家自然待你好。”向黎儿对紫嫣说:“起来,待会儿让膳房再做份莲蓉糕,给你带回去。” 紫嫣好生为难的迟疑了半晌,一脚膝盖才离地,就见李大娘凶厉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过来,吓得紫嫣又跌回地上。 这李大娘真和她杠上了!“紫嫣,你起身,我倒要看看这儿谁说话算数。” “娘娘,在安宁宫只有五殿下说话算数,他是这儿的正主。”李大娘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死老妖怪,瞎了她的老眼,惹上她算她倒霉,“好,咱们就把五殿下找来,看他听谁的。” “我说娘娘,五殿下连洞房花烛夜都没来安宁宫,你说他会来吗?” 向黎儿语塞。气死了,这目中无人的嚣张老妖怪,反正来日方长,她等着瞧!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post=50]原来皇宫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原以为芜篱别苑应该离安宁宫不远,天晓得这一路穿廊过院走了快一个时辰,居然还没见到那混世小魔主所说的,围着竹篱的“农舍”! 再走几步,居然来到一个开满梅花的梅林,向黎儿不禁发出了惊叹声。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壮观美丽的梅林,冬雪渐融,正是梅花怒放之际,就连地上都覆盖上一层花瓣。 片片雪花吻过她细致的脸颊,落在她白皙的手心上,向黎儿心醉神迷的伴着缤纷飞舞的花瓣,翩然起舞。 她不知,在梅林深处,有一双黑瞳正欣赏着这幕花舞。 李臣翊那原本冷鸷、慑人的眼瞳,瞬间变得柔和。若不是清楚认得她,他会误以为她是花仙子下凡。 她是他狠心弃之不顾的新妃子?那般的娇俏甜美,那么的娉娉婷婷,不见柔弱之态,充满青春气息。 这般天地杰作的美人儿,让李臣翊冰冷的心,涌起阵阵的热潮。 她的美,是专属于他的,而在昨晚红帐花烛下,就该是他所独享的 翩然飞舞的花仙子,曼妙的舞姿突然停止,明亮的星眸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她发现了他! “是谁?”缤纷的花瓣中,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他定住,显然有些惊讶。 “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想看本姑本王妃跳舞,就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我不收费的。”她双手叉腰,大声的说。她讨厌被窥视的感觉。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向黎儿见对方没有回应,大胆的探前几步,几乎在同一时间,臣翊转身隐没在花丛里。 “别跑啊!”向黎儿拔腿追去,却已不见人影。 就在她气结之时,她惊喜的发现了混世小魔王所说的“农舍”。 这应该就是芜篱别苑吧! 芜篱别苑没有想像中的华丽气派,用茅草搭建的外观简陋无比,周围用竹篱围起,果然很有农舍的味道。 它坐落在幢幢雕梁画栋的华丽宫殿中,显得极为突兀。 不过这样倒可看出主人淡薄名利,向往村野生活之趣味。 “好奇怪的家伙,放着舒服的皇宫不住,跑来住这破房子。”向黎儿不以为然的嘀咕着,敲敲细致竹片编成的门扉,“有人在吗?有客人上你家哕!” 回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 “不应声是很不礼貌的喔!”叩叩!还是没应声。 “喂!我这个客人既然不请自来,索性就不请自入了,我已经叫门哕,所以别当我是偷儿。”自言自语一番后,向黎儿不客气的推开门扉。 她贼贼的先把头探了进去,果然没人。 接着她踏进屋内,定睛一瞧,竟有几分错愕。很有农舍味道的芜篱别苑里头,摆设竟是如此雅致,除了几件简单的竹制家具,及一张摆放着文房四宝外的桌子外,放眼所见的尽是书。 这家伙肯定是书痴! 向黎儿不死心的想把李臣翊给挖出来,可这小小的芜篱别苑,连老鼠洞都挖了,就是找不到那该死的李臣翊。 “我跟你耗上了,你要是不出来把话说个清楚,我就天天来找你。”向黎儿对着空气扯开嗓门说。 当她气急败坏的正想离去,蓦然透过竹窗,又见缤纷灿烂的盛开梅花,突然她觉得手痒,转至书案前,摊开一张宣纸,沾了沾墨,提笔写下 雪消梅绽玉,风细柳摇金。 然后在落款的地方,画下一个皱着大鼻头的猪头。 不好意思,小女子不才,献丑!献丑! 过足了玩兴,向黎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芜篱别苑,而李臣翊随即从暗室走了出来,在书案前端详着那娟秀的字迹,冷冷的俊颜浮上一抹喜色。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梅林下的一场惊艳,并没有让李臣翊有见向黎儿的念头,让向黎儿进宫都快十天了,依然不见李臣翊回安宁宫。 不过皇太后倒是来了几次,不但对她嘘寒问暖,还待她极好。 她不死心的每天往芜篱别苑寻人,不过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向黎儿一路嘀嘀咕咕的回安宁宫,一走进花园,就听闻宫女们嬉戏的笑声,还来不及看她们玩些什么,一个“天外飞物”便已朝她脑门飞来。她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差点站不住。 “娘娘!”宫女们一阵惊叫。 当向黎儿数完头顶的星星,眼前再度大放光明时,几个宫女已噤若寒蝉,吓得全身发抖的跪在她面前。 “娘娘开恩!” 开什么恩呀!她又没怎么样。 “起来吧!我这不是挺好的。”向黎儿有些不耐烦。 “娘娘不开恩,奴婢们不敢起来。” “开恩、开恩,全赐你们无罪。”她没辙的呼口气,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们刚才在玩什么好玩的?” 甲宫女看着乙宫女,乙宫女再看着丙宫女,她们个个面面相觑,惶惶不安的不敢进出半句话来。 她们是怎么搞的,她只不过是问了她们在玩什么,有那么难回答吗? 算了!向黎儿像泄了气的皮球,负气的想回寝宫。陡地,她眼珠子发亮,直勾勾的看着脚边的一颗藤球。 “哇!”她忘情的发出小孩子似的惊喜尖叫,拾起藤球,乐不可支的抛玩了起来,“原来宫里也有这种好玩的玩意儿,我以为是男孩子才玩的,没想到你们也能玩。” 宫女们看得目瞪口呆,从向黎儿手脚间灵活抛玩藤球的娴熟技巧看来,她们的女主人显然是个藤球高手。 “在落鹰峡谷我就玩这玩意,我义父总不许我玩,说这是男孩子的玩意儿,女孩子家追着一个球跑来跑去的不成体统,可我觉得好玩,偷偷的要叔叔陪我玩。” 好半晌,她才觉得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啥意思,于是便用膝盖将球顶给其中一名宫女,了无兴致的朝寝宫走去。 “娘娘也教我们玩玩。”突然,一名宫女大胆的请求。 顿时,其他的宫女吓得窃窃私语,显然是要制止那名宫女“不要命”的请求。 ”好啊!”向黎儿兴奋的跳了起来,拿过原先抛给宫女的藤球,“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不许让球,不能当我是娘娘,这样才能玩的尽兴。” “好啊!”一名宫女拍掌叫了起来,见没有其他宫女附和,马上收口。 这宫女真讨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采春!”她怯怯的回话。 “这花园太小很难使球,这宫里可有宽敞的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采春喜悦的说。 “那就走吧!”向黎儿亲切的拉起采春的手,可以感受采春的手心微微颤了一下。 其他宫女个个面露惶恐之色,迟迟不敢行动。 “怕我吃了你们啊?信不信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才怪! 顿时,宫女们全爆出笑声! 哈!没想到那么轻易就收买了人心,“走吧!咱们玩球去。” 一路上,宫女们喳呼喳呼的跟群雀跃的小麻雀似的,拥着、绕着这平易近人的娘娘打转 “娘娘,听说落鹰峡谷是个吓人的地方是吗?” “哈!落鹰峡谷才好玩咧!只要有一匹快马,草原大漠任你奔驰,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可不像宫里让人闷得慌。” “娘娘,快告诉我们落鹰峡谷还有什么好玩的鲜事。” “还有宫廷外的好玩趣事。” “好啊!不过得看你们有没那本事赢我的球。”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大树下,宫女们娇喘连连的挥袖擦汗,向黎儿不肯让她们服侍,径自坐在大树下猛呼气,频拭额头上的淋漓香汗。 “真是舒服。”打从进宫后,向黎儿还没有像今天一样,那么痛快的发泄过剩的精力。 宫女们十分错愕,当初大家口中传言,那个从落鹰峡谷来的凶悍娘娘,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可爱又好玩,而且毫无王妃的架子。 这场友谊赛在向黎儿刻意放水下,打成平手。 其实她才不在乎赢球,最重要的是赢得“人心”。 “你们谁告诉我,这些时候怎么都不见紫嫣的人?”自从“莲蓉糕”事件后,就没再见过紫嫣,她一直纳闷,却找不到人问。 这话一出,宫女们纷纷露出难过之色。 “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紫嫣让人给禁足,被派到膳房,不得出来。” “是李大娘那老怪物?” 老怪物的称呼,惹得宫女们笑成一团。 “我只听说,李大娘认为,紫嫣要是喜欢莲蓉糕,那就让她待在膳房里吃个够!”采春大胆的说。 “这老怪物!”向黎儿气得跳了起来,“我找她要人去。” “娘娘,千万使不得,你这一去要人,李大娘一定会怪罪我们的,而且她只认五殿下为主子,她只怕五殿下。”宫女们全跪了下来。 唉!她这个娘娘做得可真窝囊! “好,你们告诉我,该怎么才能见得到五殿下?”她与他的账是越来越难算了。 “在所有殿下中,只有调皮的十四殿下能找到五殿下。”一名宫女说着。找他?算了吧!向黎儿不想自找麻烦。 “找小栗子,就只有他知道五殿下的行踪。”采春叫了起来。 “他人在哪里?”向黎儿的杏眸绽出光采。 “问采春最知道了。”宫女们不约而同的说,然后暧昧的笑着。 采春羞涩的低下头,娇滴滴的说:“他在五殿下的马厩里,他是五殿下的马僮。”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向黎儿一脚才刚要踏进马厩,就被突然倒出的污水,吓得急忙跳开数步。 好险!她差点就让马尿上身了。看着地上那摊发臭的马尿,她忍不住掐住鼻子。 这时,一名皮肤黝黑、个儿不大,看起来却十分精干的男孩,慌忙的跑了出来。 “对不住!我不知道外头有人,没泼着你吧?!” 向黎儿含笑摇头,接着大方的端详他的脸。“你是小栗子?” 小栗子腼腆的黝黑脸蛋,露出几分错愕。“你认得我?” “是采春告诉我的,除非五殿下的马厩里还有别的马僮。”向黎儿亲切地说。 “日炙是五殿下的宝贝,他不许别的马僮靠近这马厩一步。”小栗子又想了想,采春是在安宁宫服侍新来的王妃娘娘,莫非“小栗子有眼无珠,给娘娘请安!” “起来吧!”向黎儿亲切的扶起他。 小栗子受宠若惊,忙退了两步,才急急起身。 “你刚才说五殿下的宝贝” “就是五殿下的爱马。”小栗子赶忙回话。 呦!还以为他的冷酷郎君生活十分无趣呢,原来还有钟爱的玩意儿,“我瞧瞧!” “娘娘,不行啊!” 小栗子还来不及阻拦,向黎儿已快步走了进去。 她一看到日炙,就知道这匹骏马便是在长安城郊外,害她跌得狼狈的罪魁祸首。 好,她要让它好看!“我来驯驯它。” 话才刚落,向黎儿已跃进马槽里,撩起碍事的裙摆,径自跃上马背。 小栗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日炙跨过马槽围栏,似脱弓的疾箭般冲出马厩。 糟了!小栗子仓惶的追出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天啊!日炙果然是匹难驯的烈马,而且难驯的程度大大超乎她的想像。日炙不听使唤的狂野奔腾,一路下来,差点震散了向黎儿全身的骨头,就连她紧握缰绳的手,都磨出血来。 “你这畜生,存心给我难看是不是!你别想了,本姑娘就不相信驯服不了你。”虽然向黎儿明显处于下风,但她依然咬紧牙关,不肯认输。 约几个时辰后,染血的缰绳渐松,日炙趾高气昂的态势渐息,向黎儿疲困的芙颜,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没料到,日炙竟趁其不备,突然扬蹄狂奔,吓得一时松懈的向黎儿急忙勒紧缰绳,稳住险些落马的身子。 就在她蓦然回神之际,赫见日炙没命的朝前方悬崖奔去 啊!难不成这畜生想来个人马俱焚?! 就在离崖边只剩一小段距离时,日炙突然煞住脚步,猛地将向黎儿的身从马背上抛了出去。 死定了!她这下铁定上西天了! 一阵天旋地转中,她吓昏了过去,因此不知道在落地前,有一双大手将她的身子接了住 第四章 向黎儿迷迷糊糊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她勉强撑起全身剧痛的身子,发现采春正趴在床沿,脸上泪痕交错,显然是哭过了一阵。 这不是安宁宫吗?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宫的? 她的动作惊醒了采春,采春喜极而泣,泪水又落了下来。 “娘娘终于醒过来了。”采春激动的忙拭泪。 向黎儿揉着身体,问:“我怎么会在寝宫?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小栗子,之后五殿下也来了,守了娘娘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娘娘,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等等,她有没有听错?“你说五殿下守了我一夜?”现在外头要不是下红雨,就是今天的太阳打从西边出来。 “是的。”采春小声的说。 “那他人呢?” “早上御医来诊断后,说你没什么大碍,殿下就走了。我从来没见过五殿下这么关心过人,连小栗子也这么说。” 采春激动的继续说:“娘娘昏了一天一夜,不只采春守着,连宫里的婢女们全都跪在外头向老天求了一夜,求老天保佑娘娘没事。” 哦!她真的好感动,可她现在没有时间掉几滴眼泪回报,只是急忙翻身下床。 “娘娘,御医说你必须好好修养。” “我去找五殿下。” “娘娘”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向黎儿不客气的抬脚,准备踹开芜篱别苑的大门。 霍地,竹门敞开,刚踹出去的玉腿顿时扑丁个空 “啊”以为自己就要摔倒,没想到失去重心的身体,却撞进了一堵铜墙铁壁里。 那暖暖的体温,那熟悉的麝香味,不正是她昏去之前,所感受到的吗? 大胆的仰起螓首,一张冷绝的俊颜瞬地跃人她眸底。 如果不去看他那张冷得足以把人冻成冰的眼神,她真的舍不得把目光从那张俊逸的脸庞移开。 真是奇怪耶!他就非得用那冰冷的眼神看着别人吗? 他冷冷的推开了“黏”在他身上的娇躯,这是他最大的宽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接近他。 向黎儿急忙唤醒自己迷失的意志,俏皮笑说“神秘的五殿下总算露脸了,我还以为你打算躲一辈子。” 李臣翊冷漠的避开她那双炯亮灿烂的大眼睛。刚才不经意的四目交接,他才错愕的发现,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他所陌生又莫名惧怕的热情与生命力。 一个人怎么能如此的开朗?难道她不懂得恨吗? “谁准许你这样到处乱跑的?”他口气虽冷,却还是让人感到他的关心。 向黎儿想挫挫他的锐气,便问:“是不是每个人上哪里,都必须经过殿下的批准才行?如果是这样,那宫里每个人不全成了你的禁脔?” “你!”李臣翊眼眸射出寒光。从来没人敢如此大胆冒犯顶撞他,就只有她。 她可不是被吓大的!“我被你强娶进宫,你却又弃我于不顾,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向黎儿顿住话,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骗你去栖兰寺的那个人,所以便怀恨在心!你这个小心眼的人,你怎么没让饿狼或是厉鬼把你的命给要去。” 李臣翊冷绝的黑瞳底燃着熊熊怒火,冷狠的低吼:“为什么你不单纯只是霞风楼里的花魁?为什么你是落鹰寨的人!?” 向黎儿怔然!落鹰峡谷是朝廷急欲招降的对象,如果因为这样而影响他在宫里的地位,那也不是她的错! “崔将军跟我回去过落鹰峡谷,那时他就知道我是落鹰寨的人,你那时大可不要我,为什么还硬要娶我进宫,然后又怪罪我?”她说得哽咽,委屈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哼!当时我确实有这个意思,偏偏就因为你是落鹰寨的人,所以我才被迫娶你。” 被迫?什么鬼话?“好啊!这些日子我一直找你就是要向你讨张休书,既然我们两厢不悦,我也乐得回落鹰寨,免得在这里受你这五殿下的气。” 如果可以,他会如她所愿,“你以为皇上赐的婚事能当儿戏吗?” “我找皇上说去。” “你没听懂吗?我没有因为娶了霞凤楼的鸨儿而气死那个下流的皇帝,却因为和亲招降而立了大功,这全拜你这贼婆所赐!正因为你是落鹰寨的人,所以皇上才迫不及待的赐婚。”李臣翊的冷言中满含不屑。 她不知道李臣翊的内心里,究竟藏着多么深沉的恨,竟会让他以娶青楼女子来对皇上做无言的反击;她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他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决裂到这等地步。 但是,她清楚知道,这全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个无辜的牺牲者。 “滚!我不想看到你这个贼婆。”李臣翊又吼了一句。 “贼婆、贼婆,你说够了没!?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十年前朔方节度使骆义昌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义女,不是什么贼婆。再告诉你,我们早在十年前就该认识了,不过,我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可以少受了十年的苦。”向黎儿说完,伤心的挥泪而去。 李臣翊望着她洒泪离去的伤心身影,心底泛起阵阵疼痛。 他太残忍了吗?如果他不仇恨父皇,如果她只是一介平民,相信情况将会有所不同。 望着向黎儿之前留下的宣纸,娟秀的字迹触动了他已然纷乱的心。 从未有一个女子能如此轻易的捣乱他的情绪。 他的内心一直以来只有恨,而她却让另一种感觉进驻他内心 突然,旁边几声低笑,唤回李臣翊神游的思绪。 “出来吧厂李臣翊冷冷的说。 喔!被发现了!十四皇子成胤摸着小鼻子,悻悻然的走出来。 “又让你逮到了一场好戏。”看来刚才发生的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会传到父皇、太后耳里了。 “咱们冷冷的酷皇兄发飙不是什么鲜事,可被个女人弄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真是罕见,只可惜来不及请位画师把那模样给画下来。” “难不成又是皇太后要你来刺探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日炙企图‘谋杀’五皇兄王妃的事嘛!皇太后奶奶要我来问问,看你怎么处置日炙?” 李臣翊倏地射来一道杀人的视线,吓得小成胤退了数步。 “开个小玩笑嘛!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小成胤推推李臣翊的手肘,一脸暧昧的问:“你让落鹰寨的那个女魔头给迷住了,对不?”“不许你叫她女魔头。”李臣翊低吼。 “这不公平,只许你叫她贼婆,就不许我叫她女魔头。”小成胤抗议。 李臣翊再瞪他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喂!那是因为你是我皇兄我才管,要换成别人,我连理都懒得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不喜欢对方也就罢了,既然喜欢,就勇敢去追嘛!就不懂你怎么那么恨父皇,恨到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要一起恨进去,这对她不公平。”“我没有喜欢她。” “去说给瞎子听吧!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喜欢她。”以为他年纪小就好骗啊! 李臣翊语塞。他甚至不确定进驻心里的那份感觉,是不是就是爱。 爱,多么陌生的字眼呀! 小成胤看着李臣翊又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便径自决定,“你们这档事我管定了,如果不让你们俩有个圆满的结局,我就不叫混世小魔王。”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向黎儿委屈的泪水哭干了,便独自生起了闷气,谁也不理,连采春及宫女们都感受到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低气压,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而这正好让李大娘逮到机会,大肆发挥她造谣滋事的本事。 “你们拿五殿下不要的小妖女当宝,现在看谁能替你们出头。” 李大娘尖酸刻薄的话很不客气的从窗外飘了进来,向黎儿却一点理会的心思也没有。 她脑海里萦绕的,全是李臣翊那冷酷无情的身影。 她好气自己,干嘛去在意一个开口闭口就喊她贼婆的无情男人?可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想的厉害。 没道理,一点道理都没有,她干嘛老想着那个臭男人?他自己不快乐何必也把人拖下水?她讨厌自己现在不快乐的心情与样子。 “我干嘛让一个无情冷血的臭男人关在皇宫里?我要回落鹰寨!”她气恼的叫嚷了起来。 “你回落鹰寨就没好戏可看了。”小成胤突然无声无息的冒出来。 “我才想说安宁宫最近变得好好玩,你要真走了,安宁宫又会变回冷宫了。” 关她什么事?“哼!当落鹰峡谷的贼婆比当什么王妃要快活多了,我干嘛在这里自找罪受?”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你何需受那个脾气又硬又臭的五殿下的气。”小成胤一脸怪异的表情,“可你真的甘心吗?甘心让人在背后说,你是不懂得床第情事的无趣女人?” 什么床第情事?什么无趣女人?这才断奶的小鬼懂什么男欢女爱的,连她自己向黎儿不禁脸红心跳起来。 “听听宫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好事者是怎么说的。”小成胤一脸气愤不平的说:“他们说,就是因为王妃娘娘厌恶夫妻间的鱼水之欢,所以五皇兄才不愿上安宁宫,而终日流连在青楼妓院里。你听听,说这些话的人可不可恶?我真想把他们的舌头给割下来。” 他以他的余光,偷偷看着向黎儿的反应。 “他是皇子殿下,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你帮我提醒他,要小心点,别得了见不得人的花柳病。” 向黎儿故作冷漠,但说出口的话语却有着酸酸的醋味,让小成胤不挑拨离间一下,都觉得很对不起自己。 “是啊!他是皇子殿下,高兴找几个女人都没人敢吭一声,可他居然去幽云寺找个尼姑寻欢,这就有违伦常了,而且听说还是存心来气你的。” 向黎儿微愕。幽云寺的尼姑?是上次去阻止凌云出家时,遇上的那名女尼吗? 可恶!她的怒火瞬间飙起,立刻气急败坏的走出寝宫。 “你上哪去?”嘻!就不信有不吃醋的女人。 “去找你那个下流无耻的大淫魔五皇兄。”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勒马停蹄,向黎儿才要下马背,便见在寺院大门清扫落叶的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进寺里。 见鬼了!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寺院,却见空禅住持已领了众僧列于大殿两旁迎驾。 “不知仙子驾临,未及迎接,请仙子原谅!” “好说,好说!”原来小和尚是去通报的啊!“本仙子今天是来代佛祖清理门户的。” 站在大殿的众僧们个个怔然,不知向黎儿在说什么。 “仙子,老僧不知仙子所言何事,如果本寺真有做出亵渎佛土净地之事,请仙子降罪。”空禅住持惶恐不安。 “装傻?”向黎儿忍住一肚子怒火,说:“这笔账我们暂且不算,本仙子是来要人的。” “回仙子的话,元宵那晚席姑娘来寺里,凌公子便打消了出家的念头,连夜与席姑娘离开了幽云寺” “我问的不是他们。”向黎儿打断空禅住持的话,绷紧脸警告说:“马上把五殿下还有被你们藏起来的尼姑给我交出来,少了一个,我就把你这间和尚庙给拆了!” 众增脸色骤变,脚软的全跪了下来,直念阿弥陀佛。 只有空禅住持还算镇定。“仙子,你要找皇子殿下应该是往皇宫里找,要女尼应该是在尼姑庵,怎么会上幽云寺来要人?” 还装傻!“老和尚,你最好搞清楚,我没什么耐性跟你穷磨菇。” “仙子,本寺确实没有你要的人。”空禅住持不假思索的回话。 “老和尚!”向黎儿的怒火从眼睛里喷了出来。 ”好,你不说没关系,我自己进去搜!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向黎儿除了对大殿那尊佛祖神像表示敬意,不惊扰她老人家外,其他地方全逃不出她的肆虐。当然,她也没放过寺院外的那间小屋。 当她气急败坏的回到幽云寺时,空禅住持早巳吓得躺在佛祖身旁喘气。 天啊!这哪是天界仙子,根本就是专搞破坏的女魔头。 找不到人,向黎儿的怒气更盛,气呼呼的冲到佛祖面前。 “你座下这群穿着袈裟,冒你名号的弟子,全是些外表清心寡欲,背地里做尽下流事的家伙,你有本事就显灵下凡,好好教训这群六根不净的花和尚,免得坏了佛家名誉。”说罢,气犹未消的她,索性拿起木鱼出气。 “住手!” 一声喝令,将向黎儿捧着木鱼的手定格在空中。 “参见五皇子。”空禅住持看到李臣翊,便率领着众僧跪下。“免礼,起身!” 众僧福身而起,空掸住持忙着想解释刚才的事,却让李臣翊挥手制止。 “你是来找我的,何必为难这些修行人?”李臣翊双手合十,恭敬的顶礼参拜。 “你以为拜拜佛就能消弭你心中的罪恶吗?” 李臣翊阴沉的眉宇皱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站在佛祖面前,你居然与这群和尚一样睁眼说瞎话,你们干的那些下流无耻的事,逃得了佛祖的法眼,逃不过我的眼睛。”向黎儿怒斥着。 “仙子,老僧实在不明白你所言何事。”空禅住持惶恐不已。 “你不开口,我还忘了这笔账要先从你算起。”向黎儿泼辣的骂道:“你修什么行?一间和尚庙居然住了个尼姑,还纵容五殿下跟尼姑私会,你不怕圆寂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吗?”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空禅住持吓得发抖,对着佛祖法像猛念佛号。 李臣翊眉宇锁得更紧,冷惊的目光凝在泼辣发飙的向黎儿身上。 “谁告诉你的?”他的话锋冷似利刃。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她答应过不出卖小成胤的,“我见过那个尼姑,虽然今天找不到人,总有一天我会把她给找出来的。” 李臣翊脸色骤变,口气慑人,“你见过她?” “怎么?没得狡辩了吧!?” 李臣翊不怒,嘴角反勾起一丝令人费解的冷笑。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不要脸! “你想见她吗?”他强势拉过她细嫩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她想摆脱他的钳制。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说完,他强拉着她往外走。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向黎儿被李臣翊带到一处梅林,只是梅花已凋零,梅树上结满了青翠的小果实,梅园深处座落一幢简朴的“农舍”。 围篱上写着“芜篱小舍”,是主人为这世外桃源所取的名字。好熟悉,让人有置身芜篱别苑的错觉。 他应该要带她去幽云寺外的那间小屋才对啊!怎么 正当向黎儿想问个明白时,一名年约三十的女子掀开玄关的珠帘,优雅含笑的走了出来。 尽管她一身女尼的打扮,却藏不住她雍容高贵的气质,而那五官细致、肌肤雪嫩的芙颜,更是让向黎儿舍不得将惊艳的目光移开。 “皇娘,这就是孩儿跟你提过的,你的媳妇,孩儿的王妃,向黎儿。” 皇娘!?向黎儿好不惊讶的盯着李臣翊温柔的眼神,这 女子亲切的打量着向黎儿,那柔柔的眸光里流露出对向黎儿的喜欢与怜爱。 “你说她是一一”向黎儿弄糊涂了。 “皇娘,我的亲娘。”李臣翊再说了一次。 “皇娘!?”向黎儿很不礼貌的瞪大眼睛,看着李臣翊口中的皇娘。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原来李臣翊口中所说的皇娘,乃是杭州西湖畔出名的才女苏倩盼。 二十年前,穆宗游苏杭,遇到了苏倩盼,随即被她的才华及外貌所吸引。于是他赐苏倩盼伴驾侍君,两人在杭州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等到返京时刻,穆宗允诺她,等他回宫禀明皇太后后,即会迎她入宫。岂知穆宗返回京城后,竟忘了西湖佳人,终日沉浸于酒池肉林里,直到杭州来了名叫何凡的诗人,冒死求见皇上,递上苏倩盼所写的诗后,才让穆宗记起这事。 于是他让人快马迎回苏倩盼,并封她为才人。 而当时,苏才人已怀有身孕,那正是李臣翊。 重拾旧爱,又得龙子,苏才人自是深受穆宗宠爱。但却也惹来后宫众才人的妒恨,又因外表婉约,性情刚烈的苏才人,不愿贿赂后宫总管王公公,便让王公公陷害,污蔑苏才人与何凡暗通款曲,并引进当时卖艺不卖身的艺妓陆凤仪入宫,以歌舞魅惑穆宗。 最后,穆宗怒而赐死诗人,并极尽羞辱,刻意在幽云寺旁盖间小屋,将她软禁于此,从此苏才人郁郁寡欢。 十年来,李臣翊一直寻找亲娘的下落,而与向黎儿在绿林邂逅的那次,正是他出来寻找他的亲娘。 “多亏了小成胤,若不是她从皇太后那儿套出话来,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我亲娘。”李臣翊哽咽。 向黎儿也受到感动,眼眶湿润。虽然李臣翊那深邃的瞳底,依然深藏着一股慑人的恨意,但重拾亲情的温暖,却也融化了他眼中的阴鸷。 “对不起ig6次把你骗去了栖兰寺,害你”向黎儿不住的拭着滑落的泪珠。 苏倩盼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向黎儿落泪的样子。 “怎么了?翊儿欺负你吗?”她急忙将手中的梅花甜糕放在桌上,责骂李臣翊:“翊儿,你也真是的,见自己的娘子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也不懂得哄哄她。” 哄她?很抱歉,没人教过他! “翊儿性情孤僻,委屈你了。”苏倩盼好不心疼。 向黎儿含笑摇头,乱不好意思的。 “以后没事就与翊儿常来陪陪我,这儿虽没皇宫好,倒能图个心灵的清静。”“我可以吗?”向黎儿喜上眉梢,眼眸随即看向李臣翊,征求他的同意。那恳求的倩眸让李臣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长久以来刻意让自己做个冷酷无情的人,现在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允了。”母子天生的心灵相通,“不过出宫小心,别让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李臣翊的恨意瞬间凝聚在眼底,“等着看吧!有一天我会要他向娘亲认错,再风风光光的迎娘亲回宫。” 苏倩盼的脸上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凄怆,但随后又释怀的笑笑。 “这儿挺好的。”只是淡淡一句,就道尽她此时了断尘俗的清静心境。 第五章 从芜篱小舍回宫后,向黎儿以为酷酷的李臣翊会回安宁宫,没想到他依然耍酷的没踏进安宁宫一步。 是啊!要让酷酷的他先对女孩子放下身段,那多伤自尊啊! 其实向黎儿也不太在意,因为她闷得慌时,就会循着密道溜出宫去芜篱小舍,陪陪苏倩盼。 而困惑的是,向黎儿每次见到苏倩盼的背影时,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却又想不起曾在哪见过,索性也就不问了。 这日,向黎儿从芜篱小舍回宫后,便捧着满怀的梅花花瓣,兴匆匆的往膳房去。她才从苏情盼那儿学会做梅花甜糕,婆婆说李臣翊吃过一回就爱上了。 嘻!就先用梅花甜糕驯服她那酷郎君的嘴。 还没踏进膳房,向黎儿就听到里面传出尖酸刻薄的斥骂。 “你不是有靠山吗?那就求你那个贼婆、小鸨儿娘娘去啊!让她替你作主啊!” “李大娘,紫嫣求求你,放我娘出来好不好?她的身子快撑不住了。”紫嫣泣不成声地苦苦哀求。 “李大娘,紫嫣的娘真的病得很严重,再不找大夫的话,会闹出人命的。李大娘,我们全给你跪下,求求你让紫嫣的娘去看大夫。”其他宫女也帮紫嫣央求着。 “李大娘,我求求你。”紫嫣又向她磕了一个头。 “别求她了,我们去找娘娘作主。”采春哭叫着。 李大娘跋扈的嘲讽着:“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小贱人,告诉你,五殿下不在,安宁宫的事就由我作主,还轮不到她,想找她作主,别做梦了。五殿下至今还没踏进安宁宫一步,料不定明儿她就被撵回霞凤楼,成了有钱就可以要她身体的下贱鸨儿。” “你这个脸皮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老妖怪,我若真的做不成王妃娘娘,也不会是霞凤楼里的鸨儿!你要让我回了落鹰峡谷,我第一件事就是撕了你那张烂嘴去喂秃鹰,到时就怕秃鹰还嫌脏不肯吃。”向黎儿气愤的跳进来骂道。 “我说娘娘,你这不是在吓唬老奴吗?我李大娘活到这把年纪,虽然没见过什么砍人杀头的场面,可也不是被吓大的。”李大娘傲慢的说。 气死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我现在就把你那张嘴给撕下来。” 向黎儿火冒三丈地冲向李大娘,采春急忙抱住她的脚。 ”娘娘,救人要紧,紫嫣的娘快不行了,你得快想法子。” “那还等什么?找大夫来啊!”差点让老怪物气得忘了救人。 “可是李大娘不许,娘娘,你赶紧向李大娘求情,让紫嫣的娘去看大夫。”采春哭诉哀求。 贵为王妃娘娘去向个管事求情?反了!这目中无人的老怪物!“紫嫣,快带你娘去看大夫。”她和她是铆上了! “谢娘娘!”紫嫣迫不及待的想起身,偏偏一对上李大娘尹来的吓人怒光,忙又跪了下来。 每个人噤若寒蝉,神情焦虑,全都望着向黎儿。 “怎么了?”向黎儿急问。 “我说娘娘,你大概不知道宫里的规矩,紫嫣的娘坏了宫里的规矩,本来就应该受罚,只有主子才能放人。” “我就是安宁宫的主子,现在就给我放人。”向黎儿命令。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救人?哼!真当自己是王妃娘娘啊!”李大娘越来越不客气,“五殿下不在安宁宫,宫女的事就由我这个管事的作主。” “听说安宁宫多了个主子,怎么?难道不是我的新王妃吗?”一道低沉嗓音突地响起。 李臣翊不疾不徐的走进膳房,宫女们纷纷惶恐的请安。 “给五殿下请安!”李大娘连忙跪安,“五殿下乃尊贵之躯,怎可到膳房这脏污的地方来?” “奶娘,现在我想去哪里,都要你来作主吗?”李臣翊冷冷的说。 “老奴不敢!”李大娘猛磕头。 向黎儿终于明白,他是吃她的奶水长大的,难怪她会这么嚣张。 李臣翊缓步走向向黎儿,亲密的将她揽进怀里,对李大娘说:“奶娘,我看你是人老智昏,该是告老返乡的时候了。” “五殿下,老奴希望能一辈子服侍殿下。” “你连王妃娘娘这新主子都认不得,还说不是人老智昏?”李臣翊冰冷的语气中藏有愠怒。 向黎儿错愕的凝脸着他眼中的冰冷。 那错愕的杏眸,融化了李臣翊眼中的冰冷,他深情的凝视着向黎儿。 “五殿下、娘娘开恩!老奴从小在宫里长大,如果五殿下、娘娘不要老奴的话,老奴就没地方可去了。”李大娘老泪纵横也苦苦哀求。 “算了。”向黎儿不忍,柔情的凝望李臣翊,“殿下,就把她留下来吧!” 李臣翊有些错愕。没想到他这个刁蛮任性的爱妃,竟是如此软心肠,“我的王妃,你本来就是宫女们的主子,你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 我的手妃?向黎儿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冷情郎君变温柔了? “娘娘——”采春焦虑的急唤。 意外的温柔,让她险些忘了要赶紧救人,“采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安宁宫的管事,以后宫女的事就全由你发落。 采春不敢相信的看着向黎儿。 “还发什么愣?不是要救人吗?” “是。”众宫女们感激的猛磕头后,拉着紫嫣火速的直奔禁房。 “走吧!”李臣翊的手在向黎儿的腰身游走着。 “上哪里?” 去芜篱别苑,让我好好问你,是谁教你识字写诗的,还召那个大鼻子猪头指的是谁?” 向黎儿调皮的偷偷吐了舌头。当然是指你哕! “娘娘,那我——”李大娘颤巍巍的问。 “找采春问去,她现在是你的管事。” 李臣翊不理会李大娘求助的眼神,揽着向黎儿离去。 “你不要一直摸人家的腰好不好?好痒耶!” “你放心,我不会只摸你的腰的。” 他会摸遍她全身每一寸细致光滑的肌肤。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窗外的一株梅花飘下最后一朵花瓣,像个在风中舞蹈的调皮精灵般,翩然飞舞进来,落在展开的宣纸上。 向黎儿轻拾起花瓣,感伤的说:“花儿全谢了。” 李臣翊的嘴角勾起浅笑,绕到向黎儿身后,硕壮的胸膛紧贴住她柔软的背,将沾了水墨的笔递给她,大掌轻轻的握着她光滑的手,在宣纸上写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似懂非懂,迷惘的杏眸映人他无尽的深情。 此刻她的身体被他硕壮的体魄完全包裹着,迷人的麝香味令她每吸进一口气,便失神一次,一阵阵热潮从贴在她背后的结实胸膛,从抚握着她手的宽大手掌,传进她的心。 眼前的男子,她的郎君,不再是孤傲冷情的冰人,而是教人怦然心动的柔情男子。 “是杜秋娘的诗,人往往因错过而落得遗憾,我的恨差点让我错过始终在我身边的美,而落得遗憾。”李臣翊感叹。 “你的遗憾,与杜秋娘的诗有什么关系?”她很迷惑。 李臣翊只是回以柔情的浅笑。 刚才与她谈起其他的诗,李臣翊才发现,原来他的爱妃虽会识字写诗,可对诗里的意思却不是全然都懂。 “你笑我?”向黎儿娇嗔的噘起小嘴,不服气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首诗叫金缕衣,而且我还知道最后的那两句,意思是说,当花儿美美的开在枝头时,就要赶快摘下,不要等到花朵凋谢时,才来感叹遗憾,对不对?” 李臣翊会心一笑。他将头埋进佳人的颈项里,吻着她光滑的粉颈,呢喃低语:“我的小东西,你就是我最美丽的花朵,最使我心动的解语花。” 好、好痒喔!向黎儿微微缩起细颈,只是当唇霸道的再度袭上她的肌肤时,她的心里却起了微妙的变化,一阵酥麻感似电流般,从唇落下的那点,向四周扩散,瘫痪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嗯——”向黎儿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 “你感觉到了吗?”他的嘴贪婪的占有她颈项的每一寸肌肤,“不要拒绝这种感觉,接受它,享受它。” 老天!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脸颊热烫的难受,心跳有如万马奔腾般,她就快站不住了—— “殿下——”她承受不住的身子陡地前倾,颤抖的手勉强的撑在桌上。“殿下,你在干什么?” “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是属于我的花朵,我要摘下来供在花瓶里,独自欣赏。” 李臣翊再度贴上她的背,解下柳腰的绢带后,双手顺着平坦的小腹,慢慢的爬上她的双峰。 他的指尖在已然敞开的衣襟上,轻轻的划弄着弧度优美的乳沟。 “五殿下,这是十四殿下所说的男欢女爱,夫妻间的床第之事吗?”她真的不懂。 这混世小魔王!“他还教了你些什么?” “没有,他说宫里的人传说我很无趣,所以殿下才不上安宁宫。” “那我倒要看看我的爱妃,是不是真的很无趣。” 李臣翊邪佞一笑,双手从乳沟滑进敞开的衣襟内,揉捏着向黎儿的丰盈。 “啊——” 突然袭上的强烈热潮,让向黎儿险些窒息,所有的矜持在瞬间被彻底瓦解,同时爆发出狂野的热情,她激动的转身,紧紧抱住身后的男人。 “殿下,我会不会死去?”若不紧紧抱住他,她真担心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 “小傻瓜,你不会死的,而且你一点也不无趣。让我带你攀上美妙的云端仙境。”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她不住的娇喘呻吟。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好好享受这奇妙的快感,不要拒绝。”李臣翊温柔的引导。 “可是我怕……” “很快你就不怕了。” 他的手勾起她胸前的衣襟,衣服从她的肩上缓缓滑落,属于少女的姣美胴体瞬间呈现在他面前,使他迫不及待的想完全占有他…… “我的小东西,原谅我刚才不顾你的感受,如此狂野的对待你。” 李臣翊心疼的将向黎儿紧紧抱进怀里。 向黎儿蜷缩着光裸的身子,紧紧的依偎着李臣翊。 尽管疼痛依然从下体无情的直抽上心窝,但如果能够因为这场欢爱,而融化五殿下昔日的淡漠冷情,那也值得了。 只是这就是所谓的男女情爱的欢愉吗? 刚开始他把她折磨得欲死欲活,最后又是几乎要了她的命的痛楚,何来欢愉之有? 李臣翊似看出向黎儿的心思,遂温柔道:“第一次总是难熬的,以后你就可以尽情享受男女那份难以言喻的欢愉。” 还有以后?天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掉刚才那痛苦的记忆。不,不会有以后了! “殿下,我们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好不好?”向黎儿戚戚然的低声请求。 “不好。” 李臣翊断然拒绝,“妃子服侍殿下王君乃天经地义的事,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而我不只要你的身体,更要你的心,你的那颗心只能容下我一个人。” 好霸道喔!那他的心呢? “如果我对你好,你也能对我好吗?” “你知道吗?做臣妾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对自己夫君的一种不敬与冒犯。” 李臣翊语气透着微愠。 “可是,这不公平,你不能要求别人对你专情,却不给对方同样的承诺。” 这女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大胆挑战他的权威,就连当今这该死的皇帝也不敢,而她却一再的挑战他的权威。 “你知道你现在正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你最好收回那该死愚蠢的话,我可以原谅你无知的冒犯。”李臣翊愠色转浓,这是他的极限了。 那深邃的黑瞳射出冷残的阴鸷光芒,令向黎儿不寒而栗,刚才那个百般柔情的五殿下,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 其实,她只是与他讨论罢了,怎么竟激怒了他?为什么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向黎儿的心里痛苦伤心的挣扎着,她该做个百般顺从夫君的贤妻吗?不!那不叫贤妻,而是可怜的愚妇,那才是真正的愚蠢无知! “殿下,你可知以德服人的道理?权力确实可以使人听命于你,但那是种胁迫的手段,施以权力的压制,是无法获得人心的——” “住嘴!”李臣翊厉声制止她的话,爆烈的怒气蓄在紧握的拳头上。 以她违抗他的态度,他可以马上处死她,可——为什么除了以勃然震怒来表现他极度的气恼外,他竟无法对她施以任何惩罚? “就算你即刻赐死我也要说。”向黎儿不知哪来的勇气,不吐不快的说:“虽然我不懂男女间微妙的关系,但我认为不管什么关系,只要两情相悦,只要两方彼此尊重,就能达到和谐的关系。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想用威势来让对方屈服,那你得到的也只是对方的身体,而不是对方的心。” 向黎儿说着、说着,不觉潸然泪下,“刚才你说,不只要我的身体,也要我的心,但遗憾的是,你根本找不到我的心。” 不顾李臣翊僵硬紧绷的怒容,她伤心的离开他的怀抱,从容的穿上衣服。 在她离开时,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心的话,就想办法把它找出来吧!” 李臣翊无语,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第六章 娘娘生病了!安宁宫的宫女个个紧张不已。 可不管她们怎么跪求,向黎儿还是不愿让御医诊断病情。 “我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我真的没病。” 娘娘性情执拗她们是知道的,也就因为知道她不想让她们担心,所以她们更加担心。 其实,只有采春跟紫嫣知道,娘娘得的是心病。 向黎儿从芜篱别苑回来后,她俩很快便发现她的神色不对,接连着几天见她更是郁郁寡欢。 刚开始她们也以为是娘娘病了,可越瞧越不对劲,于是赶忙找小栗子来问,虽然小栗子也不知道事情原委,可知道王妃娘娘让五殿下给欺负了。 “娘娘,昨儿掌灯时我发现,花园里的杜鹃和樱花全开了,我陪你出去赏景好不好?”采春兴匆匆的说。 向黎儿双手交叉的摆放在桌面,无精打采的把头枕在手肘上,已经一整天了,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动也不动。 “你去跟她们玩吧!再陪着我,就要闷出病来了。” “娘娘只顾着关心别人,也不想想自己也会给闷出病来。”采春没好气的唠叨。 “我是在想事情。”向黎儿漫不经心的应着。 悲伤的离开芜篱别苑后,她确实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 夜,还打算回落鹰峡谷,把那家伙忘的一千二净。但隔天起床后,连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她竟不觉得怎么伤心,反倒是脑袋里塞满了一个个巨大的问号。 她想不透,是什么原因造就他这样反复无常的个性。是因为对皇上还怀有仇恨吗?若皇上愿意让五殿下的亲娘回宫,是否就可以化解五殿下对皇上的仇恨? 而真正盘据在她脑子里的超级大问号是,那个傲慢的殿下爱她吗?而她自己是否也—— “娘娘!”一声轻唤响起,紫嫣端了一盅补品进来。 浓浓的补药味,让向黎儿不由得惨叫出声,“前个时辰端来的人参鸡汤还没凉呢,现在又是什么大补汤?” “是雪莲汤,我娘说这是专门解郁纾闷的,我可是用温火慢熬了两个时辰,又冰镇了半个时辰呢!”紫嫣将汤摆上桌,舀了一匙送到向黎儿嘴边,“娘娘,清凉退火,喝了它少受点五殿下的闷气。” 向黎儿噗哧一笑,哼骂:“少贫嘴,小心让殿下听见,你就遭殃了。” “娘娘,别怪采春多嘴破坏你与五殿下的感情,若五殿下真是寡情薄义的人,那你也别自个儿关在这里受闷气了,照我来说,就甭理他了,他若真一辈子都不上安宁宫,我们也乐得快活。要是他赶你回落鹰峡谷,我们就跟你上落鹰峡谷快活。” 向黎儿喉间一紧,鼻头一阵酸,险些感动的流出泪来。 “傻话!”向黎儿似哭似笑的说:“以后不许你们说五殿下的坏话,他只是性情刚烈了些,我相信一定有办法改变他的性情的。” “除非能化解五殿下对皇上的恨。”采春不乐观的说。 其实对于这对父子的仇恨,她们也一知半解,只知道五殿下刻意回避皇上,更对皇上的赏封与召见置之不理。 “小心你的脑袋!”向黎儿没好气的警告,突然闪进个念头,问:“你们有谁能帮我,让我私下见皇上?” “我!”脆亮稚气的声音飘了进来。 怎么又是那个混世小魔王!?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大摇大摆的穿过武德殿,循着御花园的小径,小成胤带着向黎儿来到了御书房,拉着她的手隐身在墙角,贼贼的望着守在御书房外的羽林军。 “哪!我父皇就在里头,这时候是他批奏折的时候,一般大臣就算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也不敢在这时候惊扰他。” “有法子可以进去吗?” “小事一桩。”小成胤一副贼贼的表情,“不过你确定要进去?惊扰圣驾可是要杀头的,你不怕?” 向黎儿怔了半秒,刚才也没想到杀头不杀头的事,不过让小魔王这么一说,内心还真有些害怕!“可人都来了……不管了,就算会被杀头,我也要进去。” “你真的那么爱我五皇兄?”小成胤好不困惑的望着她。 小魔王说话怎么没头没脑的,爱不爱他跟私见皇上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事,不然他待你那么不好,还把你压在案上欺负你,你竟还要冒死化解他与父皇间的仇恨。” 向黎儿面颊一阵热烫,“你看到了什么?” 小成胤露出暧昧的笑,怪声怪气的说:“光在梅林里听你那像死了几回,又像活了几回似的痛苦惨叫,就知道你被‘凌虐’了。” 她羞得不敢再问,可打死她都不相信,这小魔王会只是“听听”而已。 “我劝你还是不要鸡婆管他们的事,连皇太后都摆不平了,你能有什么通天本事摆平?他们的仇恨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的。”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没办法化解他们父子间的仇恨,我也要替苏才人说些公道话,你不明白名节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 小臣胤突然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她,“难怪我会越来越喜欢你,原来你跟我一样喜欢管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为了李臣翊,为了她可怜的婆婆,她非得找皇上说个明白不可。 “算不算闲事都无所谓啦!反正我已经决定帮你了。”小成胤慷慨的道,“我现在就去把站在门口的两个木头引开,然后你趁机溜进去。” 话落,小成胤在手指沾了口水点在眼角上,便一路哭天抢地的跑到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前,好不激动的不知对侍卫说着什么。 只见两名侍卫脸色一变,一名急忙走进御书房,没多久,两人就急急的随小成胤离去。 向黎儿见机,立刻旋身进入御书房。 “黎儿给皇上请安!”她不由分说,便跪了下来。 穆宗停住正在批阅奏折的手,微微蹙起眉心,然后缓缓抬起头,困惑的看着面前低头跪着的陌生女子。 是哪个宫哪个殿的宫女?黎儿,好熟悉的名字。 他搁下子笔,整个人贴向柔软的椅背,正色问:“是谁让你进来的?” 向黎儿迟疑不敢开口,盘算着该不该出卖小成胤。 穆宗恍然明白,刚才他的皇儿小成胤哭哭啼啼的说,御花园的池子里有只吃人的鳄鱼,他怕他进御书房烦他,便遣了侍卫去替他抓鳄鱼……原来自己是中了皇儿的调虎离山计。 “这小魔王,连他父皇都敢使诈。”其实这不是头一回了,但他的小皇儿为什么要帮她?“抬起头来说话,我倒要问看看是什么事,要我的胤儿使诈骗朕,让你冒死来见朕。” 向黎儿抬起头,勇敢的正视那不怒而威的龙颜。 “启禀皇上,黎儿冒死私见皇上,是来替人请命的。”向黎儿恭敬的话。 好个端秀俏美的女娃儿,而且胆识过人,是哪个宫教养出来的? “你是哪儿的宫女?”穆宗暂不问她为谁请命。 宫女?是啊!打从嫁进宫里只蒙皇太后召见过,她还没见过这皇城里最大的主子。 “黎儿是五殿下的媳妇。” “喔——”他恍然明白,龙颜和悦地说:“是我五皇儿的妻子啊,朕曾听太后说起你聪颖伶俐,善解人意,今日一见,果然是讨人喜欢的好模样。” “皇上厚爱!”好仁慈的皇上喔! 穆宗突然想起来,“朕若没说错,你本不叫向黎儿,而是前朔方节度使骆意昌的闺女,骆贞黎。”他感叹又说:“命运弄人,若不是你被落鹰峡谷的贼寇所掳,你该是我的义女,但这奇妙的缘分却像冥冥中注定了似的,绕了一圈,最后你还是成为我五皇子的妻子。” 从穆宗的口中,向黎儿听不出他对李臣翊的不悦与怒恨,甚至隐约感受到似有若无的宠爱,可为什么五殿下—— “如果你是来替落鹰峡谷请命的话,朕早已不计较了,念在向天云归顺朝廷,以及你不忘他扶养你十年的孝心,朕可以考虑封个官位给他。” “黎儿不是来替义父讨官位的,而是来为苏才人请命的。”向黎儿鼓足勇气,大胆请求。 穆宗脸色骤变,眉宇转瞬间凝起一股慑人的愠怒。 “你见过她?” 向黎儿不敢正视那足以杀死人的冷绝目光,更不敢回话。 穆宗知道吓到她了,微敛愠色,“你是翊儿的妻子,你只要尽你服侍翊儿的本分,与你无关的闲事就别管了。”这不是提醒,而是警告。 “敢问皇上可还深爱着苏才人?”天晓得跟老天借了几颗胆,向黎儿才能强迫自己直视他冷残的厉光。 穆宗的表情复杂,胸口刺痛着,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吗? “我相信皇上依然深爱着苏才人,也因为深爱,所以恨就越难摆脱,越无法原谅苏才人的背叛,是吗?” “闭嘴!”穆宗勃然震怒,“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当场将你赐死?” “就算是皇上要将黎儿赐死,黎儿也要说。”死就死吧!阎王老爷不会怪她提前报到的。 “敢问皇上,当年可曾亲眼见苏才人与那诗人故友互通款曲?再问皇上,若他俩真有私情,那诗人又何苦千里迢迢来送诗?苏才人又如何甘愿忍受皇上一去音讯全无,不闻不问的孤寂,而且还怀了身孕? 皇上可知一个未婚怀孕的女子,要忍受别人多大的嘲讽与污辱吗?难道这一切都无法证明苏才人对皇上的坚贞吗?” 穆宗无语,沉下眼、独自沉思。 “黎儿看得出皇上对五殿下的宠爱,这也表示皇上对苏才人仍念念不忘,但黎儿不懂,既然有爱,为什么不用爱来化解彼此的恨,反而要用恨来伤害彼此,用恨来掩饰心中的爱?” 噼哩啪啦讲了一串话,郁卒了几天的闷气全都舒展开来,真是痛快! 向黎儿偷偷瞥了眼陷入沉思,表情复杂的穆宗,不觉倒抽口冷气,死了!她今天恐怕没命走出御书房了。 气氛凝冻在诡异的沉默里,向黎儿像是等着判刑的死囚,周遭越是沉默,越是教她头皮发麻。 不过就算要死,她也不想被吓死。 她脆亮的声音解冻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皇上,在黎儿领死前,请容黎儿再说一句话。” 穆宗突然抬起冷沉的目光看她,虽少了慑人的凌厉,但藏在深邃眸底的锐利,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向黎儿又咽下一口口水,才鼓起勇气继续说:“如果皇上是个仁慈的君主,如果皇上心中还念着苏才人的话,就把苏才人接回宫吧!” 穆宗依然不语,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向黎儿一颗心猛跳,皇上是不是正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最残酷的方式将她凌迟至死? “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吗?”穆宗沉沉的问。 “没了!”除了遗言还没交代。 “那就跪安吧!”穆宗轻轻丢下一句话。 向黎儿错愕,怔怔的看着穆宗。是皇上气得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自己吓得听错话? “最好在朕还没改变心意前,远远的离开我的视线。” 她再不走就是笨蛋!向黎儿急忙跪安,像风似的一溜烟夺门而出。 穆宗肃冷的龙颜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随即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像走了一趟鬼门关似的,向黎儿回到安宁宫,还惊魂未定的用手拍着心口。 呼!被鬼吓也没这么狼狈恐怖! 见安宁宫外没有半个宫女,向黎儿松了口气,要是让她们撞见这狼狈的模样,不被笑死才怪哩! 可她们人都上哪去了? 嗯!奇怪了?怎么走廊上全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突然,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膳房的方向传过来,只见紫嫣领着数名宫女疾步走来,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道佳肴。 安宁宫今儿办喜事?她这王妃娘娘怎么被蒙在鼓里? “慢慢慢——”向黎儿展开双臂,摆了个夸张的“大”字,拦下低头看路的紫嫣。 “娘娘!”紫嫣错愕的顿住脚步,旋即又眉开眼笑,露出一副“你总算回来”的表情,“娘娘再不回来,安宁宫真要不安宁了。” ”怎么回事?咱们安宁宫闹什么喜?” 紫嫣暧昧的一笑,跟在身后的宫女们也跟着抿嘴咯咯笑着。 “五殿下回宫了。”紫嫣雀跃的叫着。 “他真的回宫了?”向黎儿好不惊喜,忘情的叫了出来,只是喜色还没爬上眉梢,她随即又挂起“没什么了不起”的冷淡表情,“回宫就回宫嘛!干嘛摆这么大的场面,如果他每次回宫,就非要把每个人折腾个半死,索性就不要回来。” 紫嫣又是噗哧一笑,谁不知道娘娘其实内心很高兴,只是对五殿下的气还没消,说说气话罢了。 “娘娘,这一切全是人家五殿下为你打点的,瞧,这不是你喜欢的‘梅开戏雪’吗?”紫嫣喜滋滋的将捧在双手的极品佳肴递了过去。 向黎儿指着那道莱,忙问:“你们怎么会做这道莱?” “我们哪做得来如此精巧的甜点,这可是有心人做的,会甜进心坎里头的喔!” 这道甜点是绿茶冻加上梅花做出来的,由于在绿茶冻上铺了层碎冰,再点缀几朵绽放的梅花,所以就取个“梅开戏雪”的好名。 她在芜篱小舍吃过一回,以后再去总会撒娇耍赖的讨着要吃。 “少卖关子了,快带我去见做这道甜点的人。”如果是皇娘回京,那才是最大的惊喜,得再多挂上几盏喜灯。 “是啊!人家早等得怒火四处烧,再不赶紧带娘娘去救火,怕他不把咱们安宁宫烧个精光才怪。” 紫嫣说完,马上领着宫女往寝宫走去。 皇娘性情娴静,怎么——“喂!膳房在后头,你不是要带我去见做‘梅开戏雪’的人吗?怎么往寝宫走去?” “做梅开戏雪的人早在寝宫了。” 那太好了!得留皇娘多住上些时候。 紫嫣与宫女们鱼贯进入寝宫,向黎儿脚步轻快的追了上去。 她才激动的跨进门槛,没料到迎面就撞上一堵铜墙铁壁,陡地,她脚步踉跄的栽了下去,却立即被那堵铜墙铁壁给圈抱住。 那是她熟悉的体魄! 她可以感受到一股温柔从那温热的体魄散发出来,呵护她的无措。 “你总是那么容易跌倒。”李臣翊低沉的嗓音,充满诱惑。 本娘娘就喜欢跌倒怎么样!?虽然很舍不得,但向黎儿还是很争气的离开那差点让她醉死的体魄。 “黎儿给殿下请安!”尽管这个安请的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至少表现了她的尊重。 李臣翊展现男性宽宏大量的气度,伸手要搀扶黎儿,可他刁蛮的爱妃,偏就不给面子,霍地径自起身,询问紫嫣—— “人呢?做梅开戏雪的人呢?” 紫嫣没开口,只是将视线飘到李臣翊身上。 呃——向黎儿错愕的盯住李臣翊。 不会吧?向黎儿不敢相信的摇头,“这梅开戏雪是殿下做的?” 李臣翊挑了挑眉,一副不容怀疑的得意。 就在向黎儿呆若木鸡的盯着李臣翊的同时,紫嫣将宫女们全遣出了寝宫,自己也抿笑离去。 向黎儿那因过度惊讶而瞠目结舌的模样,逗得李臣翊不禁笑了出来。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嗔怒,甚至连眼前这傻呼呼的娇憨,都充满着神奇的魔力,令他莫名的着迷。 这一再挑战他的权威、征服他的冷情,逼他一再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退让与容忍的女子,是老天派下来驯服他的克星吗? “皇娘说梅开戏雪或许能替我找到你的心。”淡淡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在乎。 原来一颗冷绝无情的心是可以融化的,只要有爱。但,他爱她吗? 他从身后环抱住她,硕壮的胸膛紧紧贴住她的美背,头埋进她光滑的粉颈,柔情的呢喃:“不只是梅开戏雪,里里外外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为你而做的。” “为什么?” “我要一个正式的圆房,你不是也这么希望吗?” 原来这—切,全是为了再给她一次正式的洞房花烛夜而妆点的。 这是一种弥补吗?还是只是为了宣示他对她的所有权? 他离开她怔然的身体,斟了两杯酒,将一杯送进她的手心他自己则端起杯子绕过她的手。 “这杯交杯酒一定让你等了很久,喝了它你就是我李臣翊的爱妃。” 难道以前不是吗?迟疑了半晌,她才喝下自己的酒。 李臣翊体贴的舀了一碗梅开戏雪,并温柔的送了一匙到她的嘴边。 “五殿下——”向黎儿深情凝视他的杏眸,有着感动的泪水。 “臣翊,我容许你叫我臣翊。”李臣翊霸道的说。 “臣——翊!”她轻轻叫唤。“为什么你要待我这么好?” 他轻轻的在他颤抖的唇角落下一个吻,“我也在找答案。” 他拿过握在她手心微颤的空酒杯,同时也把自己的放回桌上,两只空出来的手,一手滑下曲线窈窕的腰身,一手爬上诱人的酥胸。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在安宁宫要她。 莫名的感动,为两人的激情加温,更因在芜篱别苑有过一次经验,让再次跌人恍惚的向黎儿,很快的迎合他的索求…… 她强抑下被挑起的欲望,她痛恨这种感觉,她痛恨! “怎么了?” 他终于感受到她的冷漠。 “你要的不就是一个身体顺从你的女人吗?”她冷漠的说。 李臣翊的脸色骤变,愤然离开她的身体,暴怒嘶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我对你低声下气,百般哄你、讨好你?你要我待你好,难道今天我所做的事还不够证明我对你好吗?” 他愤恨的瞪视有如惊弓之鸟的她,绝情的穿上衣服,甩袖离去。 向黎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术然的落下两行热泪。 第七章 一声破门而人的巨响,惊醒了蜷缩在床角的向黎儿。 她一张开朦胧的睡眼,马上被一柄锐利的剑抵住喉心。 “是谁准许你的?是谁准许你去向那个无情寡义的皇帝求情?”李臣翊愤怒的说着。 “我”向黎儿惊吓过度,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你凭什么身份去向他求情?他对不起皇娘,应该是他要跪在皇娘面前忏悔,以死谢罪,而你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的跑去向他求情。皇娘所受的污辱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你愚蠢的行为,已伤害了皇娘。”李臣翊厉声斥骂。 “我只是希望能化解你们彼此间的仇恨,我没有想伤害任何人的意思。”向黎儿落泪,用力摇头,她受不了这样无情的指控。 “无知。”李臣翊鄙视的冷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有机会再伤害皇娘。” “不会的,皇上不是这样残酷无情的人。” 李臣翊冷笑一声,眼底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皇娘,如果是因为你的无知,而使皇娘受到任何伤害的话,我绝不放过你。” 向黎儿目光呆滞的凝视他冰冷的表情。他每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就像利箭般,残酷的穿透她的心窝,让她无法承受。 “五殿下,求你别杀娘娘。”采春等人刚看到李臣翊拿着剑,愤怒的冲进寝宫,怕有事会发生,于是领着其他宫女们冒犯的闯了进来。 “五殿下,奴婢们的命不值钱;我们愿意代娘娘受死,只求五殿下放过娘娘。”采春跪着爬向李臣翊。 “不,要杀就杀我,娘娘救了我娘亲,就让紫嫣有报答的机会。”紫嫣跟着跪爬过去。 向黎儿乍然清醒,激动的跳下床,抱着采春、紫嫣泣骂道:“胡说,你们的命全是父母给的,怎么会不值钱?这不关你们的事,你们一个也不许死。” “娘娘,采春打小就被送进宫里,也不晓得爹娘是谁,采春从来没服侍过像娘娘这么好的主子,娘娘疼采春,采春怎忍心看娘娘平白送死!” “不许”向黎儿用力摇头,用身体护着她们,悍然不惧的面对李臣翊的冰冷,“如果杀我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愤怒,那就动手吧!” 李臣翊紧握住剑把的手颤抖的沁出汗来,他突然扬起剑,就在起落间,喜帐已断成两半。 向黎儿惊骇的望着滑落的喜帐,内心悲戚不已。 “本王已赐死王妃娘娘,从现在开始,安宁宫没有王妃娘娘这个人了。”李臣翊的话语虽然冰冷而绝情,然而他的心却隐隐抽痛。 “五殿下” 采春欲再求情,李臣翊已愤然离去。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驾!” 一匹骏马扬起阵阵沙尘,如闪电般驰骋在落鹰峡谷的大漠上,马背上一身窄衣长靴帅气打扮的剽悍女子,正是向黎儿。 她显然不满意马儿的速度,不断用鞭子抽打马儿的臀部。 身后几名彪形大汉,吃力的追赶着。 突然,向黎儿出其不意的拉紧缰绳,马儿昂首发出嘶鸣,然后煞住马蹄,身后几个拼命追赶的壮汉,因措手不及,个个跌下马背。 “我说过别像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听不懂吗?”向黎儿扯开嗓门骂着,手上长鞭朝地上一挥,又让他们吃了满嘴的尘 “大小姐,二当家要我们把你看紧点。若你有个什么不测,我们可回不了寨啊!”一名壮汉苦哈哈的说。 “怎么?怕我跳崖自尽啊!”哼!她才不会为了那个孤傲、霸道、冷情的臭殿下自尽,“若要寻死,我有千百个你们拦不住的法子。” 二当家就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标叔,那天她很没面子的“回娘家”时,她的义父向天云还没来得及把来龙去脉弄清楚,标叔那火爆的脾气便一发不可收拾,马上吆喝着弟兄,准备杀进安宁宫。 若不是义父向天云及时阻止,怕不把护城河染红了才怪哩! 打从宫里回来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义父、标叔怕她想不开做傻事,不但派人日夜盯着她,还破了落鹰寨十年来除了向黎儿外,不许有其他女人进入的规矩,买了十几名丫鬟,寸步不离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以为回落鹰寨会舒坦自在些,现在反倒成了被软禁的犯人,所以闷得发慌的她,索性飙马来发泄,偏偏马屁股后又黏了一群人。 “是啊!大小姐怎么会自杀。”他们咧着嘴笑,笑得提心吊胆。“其实大小姐这么美丽,只要大当家也学那些有钱人家,办个擂台招亲,哪怕没……” “去你的擂台招亲,你们整天关在寨子里,几年见过一次姑娘,懂得什么美不美丽的。”向黎儿没好气的啐骂。 “青楼里的姑娘我们见过。” 向黎儿一道厉光射了过去! 他们悻悻然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说话。 “警告你们别再跟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向黎儿又一声吆喝,策马而去。 又吃了满嘴尘土的跟班,纷纷跃上马背,不死心的追了上去,只是当尘埃落定后,向黎儿早已飙出了他们的视线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在一片辽阔的大草原上,向黎儿放缓马儿的速度,并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下马,放任马儿迳白吃草,自个则展开双臂,大刺刺的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云朵的变化。 以前闷得发慌时,她就喜欢这样把自己沉浸在大自然中,然后让自己的心绪跟着云儿的千变万化,编织着美丽的梦想。 可今天的云朵是怎么搞的?虽然还是千变万化,却全是李臣翊的模样。 天啊!为什么连老天都要这么折磨她!? 都已经回到了落鹰峡谷,那名冷血无情的臭男人身影,却还是一直缠着她,任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不想、不想,她用力的摇头,想把盘据在脑海里讨厌的影子甩出去,但越是想甩掉,讨厌的影子越是霸道的盘据在她脑海。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向黎儿痛恨的仰天嚷叫。 “是你不放过自己。” 向黎儿错愕的侧过头,才发现她的义父向天云不知何时已伫立在她身旁。 她霍地站了起来,嗔怒的噘起嘴,“讨厌啦!你怎么偷听人家说话?” “是你想人想得太出神,怎能说义父偷听。”向天云慈祥的笑着。 “谁谁想谁了。”她嘴硬的说。 “谁想谁,只有我的宝贝女儿自己清楚哕!”向天云逗她。 “讨厌啦!人家心里不痛快还取笑人家。”向黎儿负气转身不理他,其实她是不想让义父看到她脸红的模样。 向天云心疼的叹笑,“没想到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黎丫头,也会让爱情折磨成这样。” “我怎么样?见我憔悴了?还是相思成病了?”她这几天不都是活蹦乱跳的。 “可你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开朗活泼了。” “那是因为因为你的女儿长大成熟了。”她硬拗。 向天云欣慰的将她抱进怀里,“是啊!我美丽的黎儿小公主长大了,爱情的磨难让我的小公主变得成熟了,但是也变得不快乐了。” 偎在义父硕壮的胸怀里,向黎儿眼眶湿润了起来,但仍固执的不愿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落下。 那个该死的五殿下,他的胸膛也是这般的温暖,这般的具有安全感 “唉!感情之所以让人难堪,就是因为爱恨纠缠牵绊,如果你真的只有恨就好办,义父可以毫无顾忌的带着落鹰寨的兄弟,一路杀进皇城,将五殿下碎尸万段,替你泄恨” “不要啊,义父!”向黎儿急忙脱口而出b 向天云心疼一笑,继续说:“偏偏难就难在如果真的把那负心汉给杀了,反倒会惹得我的小公主更伤心。” “义父!”她心情已经够郁卒的了,还这样逗她。 “黎丫头,你老实告诉义父,你是否真的爱五殿下?” “我”向黎儿茫然的看了向天云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天空,幽幽的问:“义父,究竟什么是爱?爱一个人真的那么痛苦吗?” “义父不懂得爱。”向天云望向天际的眼神,闪烁着一种令人迷惑的光采,“义父跟你说个故事,一个关于咱们落鹰峡谷的故事。” 向黎儿好奇的把目光移到向天云那若有所思的脸上,眼神充满期待。 “咱们落鹰峡谷曾经出过一名威震大江南北的枭雄,他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他专找有钱人下手,然后再将劫来的金钱救济贫穷。 有一次他劫了一户因鱼肉百姓而致富的奸商,在搜括他的财产想扬长而去时,突然有一名叫雪娘的女子,大胆的拦下他,求他把她带走。 他本不想破坏自己的规矩,但在当时,雪娘执拗的眼神说服了他,他便将雪娘带回落鹰峡谷。 之后,他们爱上彼此,也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日子,只是怎么也没料到,那奸商居然有胆子上门要人,说雪娘是她的媳妇儿。枭雄不想背负占人妻妾的污名,忍痛把雪娘交给那奸商,没想到雪娘抵死不从,最后投崖自尽” 向黎儿感伤的凝视向天云那沉痛的表情。 “事后,那枭雄才知道,那奸商的儿子患有重疾而且性情暴烈,雪娘是被强娶来冲喜的,因受不了百般的虐待,所以” “所以,雪娘才求你带她走?”向黎儿在眼眶打转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下。 她知道那枭雄就是她的义父!义父从没提过这段伤心往事。 “是我害死了雪娘。”向天云空洞的眼神充满愧疚,“你很像雪娘,虽然当时你只是个七岁不到的小娃儿,但我却在你那同样执拗的眼神中,看到雪娘的影子。” “所以,义父才会把我掳走?” 向天云没有回答,沉痛的表情上扬起淡淡的一笑,“义父不懂得爱,但是义父知道失去所爱的痛苦。” 向黎儿茫然的望向辽阔草原,她感受到自己心里那份怅然失落,但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经爱上那个冷情的五殿下。 “黎丫头,义父不劝你回宫,义父只是要你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远处传来促急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惆怅的思绪。 而马上壮汉身后载着的那名女子 竟是采春! 眨眼间,马儿已奔至向黎儿面前,采春等不及马停,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拉着向黎儿就要走。 “娘娘,闹人命了,快,再迟怕人都见不到了。” “闹什么人命?”向黎儿任由她拉着走。 “采春也不知道,只知五殿下要采春火速来找你,说什么芜篱小舍闹了人命” “皇娘!” 向黎儿一惊,马上带着采春,跳上马背疾驰而去。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皇娘!” 向黎儿一到芜篱小舍,便心急如焚的往内冲,却没料到撞进一堵铜墙铁壁里。 还来不及反应,她的手已落人一只大手里,眼睛也同时对上一双冷残无情的黑眸。 她不怀疑那双蓄满愤怒火焰的凶眼主人,会在下一刻毫不迟疑的要了她的命。 果然,一只愤怒的手朝她面颊无情挥来,却在她闭眼时停在空中,然后怒不可遏的甩下手。 她睁开眼看着他,“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如果你依然怒气未消,那让我见过皇娘后,你想对我怎么样任由你。” “你没有资格叫她皇娘。”李臣翊愤怒的道,“若不是皇娘昏迷时一直唤着你的名字,我绝不许你这个害我皇娘的凶手,踏进芜篱小舍一步。” 向黎儿惊讶不已!为什么他要如此残酷的指控她是凶手? “你不懂是吗?让我告诉你。” 李臣翊将所有的愤怒,化为粗暴的力量,紧紧钳住她的手。 “要不是你去向他求情,勾起他的旧恨,他也不会派刺客来取皇娘的命,若不是我适时出现,皇娘就不只有受伤那么简单而已。” 向黎儿震惊不已,面容倏地变得惨白,她不敢相信的摇头,“不可能,皇上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若不是皇娘阻止,他会杀进皇宫,取了那无情皇帝的命。 “是黎儿吗?”卧房内传出苏倩盼孱弱的声音。 “皇娘” 向黎儿心急如焚的想冲进去,却又让李臣翊粗暴的拉住,他压低声音冷冷的警告:“皇娘还不知道我休了你,最好别让她知道。” 甩掉李臣翊的手,向黎儿赶忙冲了进去。 “皇娘”她飞身在床前跪下,哽咽的说:“皇娘,黎儿来看你了,黎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皇娘了。” 苏倩盼不见血色的憔悴容颜,艰难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看着她心疼的黎丫头,无力的手颤抖着抚摸她的发。 “黎丫头别哭!我没事,见到了黎丫头。我的病就好了大半了。”颤抖的手滑过向黎儿被泪沾湿的面颊,“羞不羞?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 向黎儿不好意思的忙拭泪,撒娇道:“人家是担心皇娘嘛!” “我没事,这伤”一阵剧痛突然传至胸口,险些让苏倩盼喘不过气来,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这伤我还挺得住,大夫说休息些时候就可以痊愈,无碍的。” “是谁这么残忍,要这样伤害皇娘?”向黎儿气的又哭了起来,“真的是皇上吗?” 如果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无知的鲁莽。 苏倩盼虚弱的摇头,“皇上不是个残酷无情的人,如果皇上要我死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在芜篱小舍独活。” “那会有谁非置皇娘于死地不可?” 苏倩盼不语。她清楚的知道凶手是谁,然而她不愿再挑起新仇旧恨,能够看到她的翊儿娶得如此聪明慧黠、善良美丽的媳妇儿,她已心满意足了。 向黎儿面露歉然,“黎儿没经得皇娘同意就去向皇上求情,皇娘会怪黎儿吗?” 苏倩盼摸摸她的头,“小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我知道这是你的一片孝心。” “可是”她把向黎儿的手握进手心,心疼的说:“别怪翊儿,他也是怕我受到伤害。”可偏偏她的皇娘真的受到了伤害。“他恨他父皇,也全是因为我。”苏倩盼忧心的喃喃说:“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化解他们父子间的仇恨。” “只要皇娘回皇宫,我想他们之间的仇恨会” “不会!”门口爆出恨意难解的吼声,“除非他跪在皇娘面前求饶以死谢罪,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他的。” “翊儿”骇人的鲜血伴随着苏倩盼的喊叫,突然喷出口中。“皇娘”向黎儿惊骇的拥着苏倩盼,李臣翊则迅速的奔了出去。“你去哪里?” “请大夫!”李臣翊随后跃上马。 “皇娘,您别吓黎儿,殿下已经去请大夫了,您可得撑着点。”向黎儿吓坏了,焦虑无措的忙用衣袖拭着苏倩盼唇上的鲜血。 “李恒,李恒”苏倩盼在昏迷之前,口中一直喃念着穆宗的名字。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静寂的夜,除了虫鸣蛙叫扰人心烦外,芜篱小舍静的似不曾发生任何事般。 李臣翊轻声踱进卧房,看着两张熟睡的美丽容颜。 经过一场生死交关的搏斗后,皇娘依旧昏睡,那安详的慈容让李臣翊稍微宽心,而交臂当枕趴睡在床沿的娇俏容颜,却让他望得心弦悸动。 她的爱令他眷恋不舍,然而对她的怒,却又无法从复杂的心绪中拔起。 为什么她要一再挑战他的权威?为什么要如此无知的去向那个无情的皇帝求情? 她究竟想干什么?她以为她的自不量力能改变什么吗? 夜风阵阵吹进屋内,向黎儿微微缩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李臣翊走向窗旁轻掩上木窗,然后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向黎儿的肩上。 披风下的娇躯蠕动了几下,缓缓张开眼帘后,却只见李臣翊急忙走了出去。 “五殿下!”拉紧披风,向黎儿起身,另外取了件披风,也走出了卧房。“谢谢你!”她感谢他的体贴。 她等他开口,没想到他却依然不语,迟疑片刻,她大胆走到他身后,将手上的披风披上他的肩。 但李臣翊却拒绝了她的温柔。 她黯然的又把披风拿回。“我知道你讨厌我,等皇娘”如果他不愿她唤皇娘的话,“等苏姨清醒后,我会主动离开的。” 不再是王妃娘娘的身份,向黎儿反倒觉得能坦然的面对他。他背对着她,让她无法看见他的脸部表情。 “我只是想让你快乐。”向黎儿幽幽的说出心中一直想说的话。“我不喜欢活在充满恨的世界里的你,那是个恐怖的世界,而你就像那个恐怖世界里的魔鬼,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害怕你阴晴不定的个性,我害怕走不进你叫人捉摸不定的心里。” 李臣翊刚毅的肩头微微颤动。 “我从来不知道恨的感觉是什么?但我知道恨会让一个好人变成令人害怕的魔鬼。 我始终认为,天底下没有化解不了的恨,所以我才去求皇上,我不是想向你挑战什么,我只是想化解你们之间的恨意,因为因为我不要一个不快乐的夫君,我怕,我也会跟你一样不快乐。” 李臣翊依旧不语。“你知道吗?苏姨一直过得很不快乐,她的不快乐并不是因为皇上对她的误解,而是她的孩子活在不快乐的世界里,如果你希望你爱的人快乐,就先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化不开的凝重气氛,让向黎儿沮丧的拒绝再唱独角戏。 她还是为他披上披风,这次,李臣翊没有拒绝。 她落寞沮丧的想转身走回屋里,没想到小手却被李臣翊扣住。她错愕的凝视他黝黑的深眸,她从未见过那阴鸷的黑眸,有过这样迷惘无助的光芒。 “告诉我该怎么做?”他冰冷的说。 向黎儿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说:“苏姨昏迷时,不断的唤着皇上的名字,她依然深爱着皇上,只要你恨皇上一天,苏姨就不会有快乐的一天。 原谅宽恕一个人并不那么困难,爱恨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李臣翊冷沉的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连苏姨都能原谅皇上,为什么你不能?”向黎儿丢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进屋。 怔怔然望着向黎儿的背影,李臣翊的心在爱与恨间承受着剧烈的冲击。 他要他的皇娘快乐,要他钟爱的黎儿快乐,但却说服不了自己原谅那个伤害他皇娘的父皇 第八章 “李恒,李恒” 声声痛苦的呓语惊醒了趴睡在床沿的向黎儿,她甫张开眼,就见苏倩盼小腹上的伤口又溢出许多血来,吓得她惊叫出声 “五殿下,皇娘流血了,五殿下”惊慌中,她忙用自己的衣袖拭着汩汩流出的鲜血。“皇娘,您别吓黎儿” “皇娘!”李臣翊惊慌的奔了进来,见这状况,又急忙的奔了出去,“你守着皇娘,我去请大夫!” 大夫?“为什么不请宫里的御医?” “我不会去求他的。” 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哪!“我不能让你的恨害死皇娘,你不愿意去,我去。” 向黎儿焦急的要跑出去,却让李臣翊一手扣住。 “我已不再是你的王妃了,你没有权利控制我的行为,就算你会因此而杀了我,我也要去。”她愤然的甩开他的手。 “现在是早朝,武德殿戒备森严,你根本进不去。”李臣翊嘶吼。向黎儿愣了一下,还是夺门而出。 “我自有我的办法!”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尽管小栗子左挡右阻,还是拦不下向黎儿往马厩直奔的脚步。 虽然,她已不是安宁宫的王妃娘娘,小栗子依然对她极为尊敬,不敢以身冒犯。 “你敢再挡我,我就叫采春永远不理你。” 小栗子顿住脚步的同时,向黎儿已纵身跃进马槽,不由分说的跨上日炙的背。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只有你可以帮我闯进武德殿,所以这个忙你非帮不可,如果你依然顽劣的想把我摔下去的话,就把我摔在武德殿上。”急疯了!向黎儿居然跟马儿说起话来。 日炙昂首发出长长的嘶鸣,然后越过门栏,似脱弓的飞箭般射了出去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把她拦下来” 日炙一冲进护城门,马上遭到羽林军的拦阻,但其速度之快,还是把羽林军远远甩在后头。 “驾!”眼见武德殿就在眼前,向黎儿更加心急如焚。 突然,武德殿前,跑出了一列弓箭手及马队,逼使日炙煞住马蹄。 站在马队前头的正是崔展! 目光错愕间,他们显然是认出了彼此! “向姑娘,你可知你现在鲁莽的行为,已经冒犯了天威,找可以当场将你处死。”崔展正色警告。 “崔将军,黎儿急着救人,顾不了那么多,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见皇上。”向黎儿焦急的恳求。 “职责所在恕难宽容,如果向姑娘执意硬闯,我只好拿人。” 武德殿就在眼前,就算会死于乱箭下,她也要闯! 向黎儿突然夹紧马肚向前冲,就在她到达武德殿前,崔展也刚好追上她,并把她拉下马。 “放开我,让我见皇上。”向黎儿死命的挣扎。 “放开她!”在武德殿上的穆宗威严的下令。 皇上的法外开恩引起大家一片错愕。 向黎儿奋力甩掉崔展后,马上跪了下来,焦急的请求:“皇上,苏才人命在旦夕,快不行了,黎儿求皇上救救她。” “苏才人?” “就是五殿下的皇娘。”向黎儿急哭了起来。 “盼儿!”皇上震惊的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他的盼儿怎么了? “苏才人在昏迷中一直唤着皇上的名字,不管皇上有多么恨苏才人,黎儿愿意以死求皇上念在过去与苏才人的情分上,救救苏才人。” “御医”焦急的吼声震撼了整个武德殿。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抢救,苏倩盼的命,终于从十几名御医手中,给救了回来。 始终没合过眼的向黎儿,再也撑不住疲累,终于睡着。 好柔软的感觉,像是躺在用云做的床般,舒坦的让她不想醒来。 “嗯!别动嘛!”她微微蠕动着。 李臣翊僵着下半身,不敢稍有动弹。打从昨晚御医止住皇娘的伤口,确定她性命无虑后,他才放心的离开皇娘身边。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卧房时,见向黎儿坐睡在竹椅上,他心有不忍,于是将她抱回卧房,本想让她舒坦的躺在床上,没想到她却恍恍惚惚地赖睡在他的大腿上。 就这样,他动也不动的挨过了一夜。 而他困顿的眼睛,竟舍不得合上的凝望着那沉睡的娇颜整夜。 对于她冒死去向皇上求来御医,李臣翊不知该感激,还是要责怪她再一次大胆的违逆他的命令? 这样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到底是上天专门派来制他的克星?还是他今生最美的礼物? 当第一道晨光透过木窗,撒满了整屋,也让向黎儿缓缓转醒。 好舒服喔!向黎儿慵懒的醒来,舒畅的伸了个很没有形象的懒腰,才发现自己竟枕睡在李臣翊的大腿上。她顿时惊慌的坐起身子,羞红着脸蛋忙整理衣衫。 惊慌中,向黎儿把记忆拉回到昨晚,可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到李臣翊腿上的。 双腿的刺麻让李臣翊如雕像般,动弹不得。 “你你整个晚上就这样坐着?”好内疚喔! “看你睡的沉,不想惊醒你。”李臣翊那像是不懂表达喜怒哀乐的表情,依然冷淡,倒是口气温和许多。 明明还关心人家的嘛!为什么表情总是那么冷淡? 向黎儿没好气的滑下床,“我去看看苏姨。” “黎儿。”他轻声的唤住她。 她的身子被电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他唤她黎儿?孤傲、冷情、自大的五殿下,竟会这样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原来他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黎儿” 向黎儿心儿怦怦跳,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如果可以,她想大胆的要求他倾吐心中所有的感情。 “谢谢你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照顾我皇娘。” 哇!霸道冷情的五殿下,居然知道“谢谢”这两个字。 可向黎儿还是很失望,因为这不是她想要听的“肺腑之言”。 “就这样子吗?”她鼓励,也同时期待他向她表白。 他依然沉默不语,刚毅冷俊的容颜上,露出些许为难。 “如果你只是想谢我”向黎儿黯然的下床,“算了!我去看苏姨。” “黎儿”李臣翊想留住她,但麻痛的双脚却让他跌了个跤。 向黎儿紧张的撑着他硕壮的庞大身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脚发麻。” “你怎么早不说?”向黎儿好气又好笑的噘着嘴,吃力的将他搀扶上床,“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脚发麻了都不晓得动一动,把脚给我。” 李臣翊抬起脚,让向黎儿把它摆在她柔软的大腿上。 向黎儿轻柔的按摩着他结实的小腿,而这种微妙的接触竞无端的挑起李臣翊的蠢蠢欲念 他霸道的解掉她柳腰间的束带,双手旋即探入她半敞开的衣内,揉弄她的双峰 “五殿下,不要!”向黎儿扭摆腰肢的要闪躲。 “我们不是曾经有过吗?” 他展现他霸道的一面,手从双峰缓缓滑下,进到她的裤里,玩弄着花丛里的敏感。 老天!谁来救她!别再折磨她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不要这样任由他予取予求。她要让他尝尝被拒绝的滋味! 她坚定的说出一句话,“我不要!”然后断然的拨开他不安分的手,毅然站了起来。 李臣翊怔愕不已,她又再一次挑战他。 “我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请五殿下尊重。”她宣示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的。 “这是勒索吗?你希望我恢复你王妃娘娘的身份?”他的黑瞳底闪烁一抹冷鸷。 这简直是在侮辱她! “为什么你的爱、你的温柔,都是这么的伤人?”向黎儿倾诉着无尽的怨怼,“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你这种爱人的方式。” 她系回自己腰身的束带,忽然,一只玉镯从她衣服的内袋掉落眼前。 李臣翊眼里闪出一道锐利光芒,抢先一步夺过地上的手镯,震惊的抚摸手镯子上那“花庭主人”四个字。 “还我!”她无俱的对上他骤变的凶恶。 “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只手镯?”李臣翊凶厉的逼问。 “是一名救命恩人在救我时,不小心遗留下的,我一直想找这手镯的主人。”向黎儿怯怯的回话。又看向李臣翊那过度激动的表情,难道“你认识手镯的主人?” “该死!”李臣翊怒骂一声,奔进苏倩盼的卧房,顾不得沉睡的娘亲,激动的喊着,“皇娘,皇娘,你的沉冤得以昭雪了。” 当向黎儿跟进后,苏倩盼已缓缓转醒,气弱无神的看着十分激动的李臣翊。 “皇娘,你可还认得这手镯?”李臣翊赶忙递过手镯。 向黎儿扶起苏倩盼孱弱的身子,让她倚坐在床头。 “这手镯”苏倩盼颤抖的接过手镯,激动的泪水旋即夺眶而出。向黎儿顿时恍然大悟!“皇娘您就是十年前在西湖畔救起我的恩人!?” 天啊!难怪第一次见到皇娘时便觉得她眼熟,原来她就是当年把她从湖里捞起来的恩人哪! 那是她第一次逃家,听说杭州风光明媚,所以便不知死活的到杭州冒险去了。 苏倩盼似乎不太记得陈年往事。 “记得吗?”向黎儿好不激动,“当时你与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在西湖畔焚香弹琴、吟诗作对,我被你美妙的琴声引到一座亭子里。 那时亭子外的带刀卫兵和丫鬟不让我进亭子,我就跟他们玩起躲猫猫游戏,想趁机溜进亭子,没想到不小心失足跌落湖里,结果是你跳进湖里把我救上来的。 我本想向你道谢,没想到你就让那群卫兵给带走了,最后我在湖畔发现了这只手镯。” “我以为再也找不回这只手镯了。”苏倩盼喜极而泣。 “这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李臣翊怒恨低吼。 “这手镯?”向黎儿纳闷的看着愤怒的李臣翊。 “就是这只手镯让我皇娘背负十年的冤屈。”李臣翊愤恨咬牙。 苏倩盼幽幽的说:“那次是我进宫后第一次返乡省亲,为感激何凡冒死送诗,便邀他共游西湖,那只手镯是皇上送给我的,‘花庭主人’则是皇上御赐,丢了这手镯,回宫里还来不及向皇上请罪,就”苏倩盼忍不住掩面而泣。 “就被奸人诬指皇娘将这手镯当定情信物,送给何凡。”李臣翊气愤难平。 向黎儿终于明白,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都是这手镯惹的祸。 “我去找他,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驾到!” 李臣翊才旋身,便闻屋外的传令。 ”哼!他来的正是时候。”李臣翊鄙夷的冷冷一笑。 苏倩盼惊恐的连忙起身,欲下床迎驾,却让李臣翊给扶回床上。 “是他对不起你,你干嘛要去迎一个愚昧昏君的驾。”李臣翊不屑的低吼。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穆宗在崔展护驾下匆匆入内,见他的盼儿容貌憔悴,禁不住流露出怜惜的目光。 “臣妾”苏倩盼急欲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床上。 “你有病在身,不用多礼。”穆宗关怀的说。 “皇娘根本没有必要向你跪安,真正要跪的人是你。”李臣翊怒不可遏的大胆冒犯。 穆宗眉头一紧,凝上一抹愠色,他可以容忍他的五皇子私下不敬的冒犯,但当着臣子面前公然挑衅一国之君,罪不可赦! “我说五殿下,你如此公然冒犯一国之君,不是给皇上难堪吗?就算你是皇子,也可处死。”主公公挑拨离间道。 “你闭嘴!”李臣翊怒斥,并以一道杀人的目光射向王公公。 “皇儿,朕原谅你的冒犯,不过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穆宗严肃的警告。 “哼!好个忍耐,你可想过我皇娘十年来所忍耐的,可是你的千倍。” “皇儿!”穆宗勃然大怒,“来人啊” 他的忍耐已达极限,气急攻心的想命人拿下李臣翊,但突然递上来的手镯,却让他错愕的挥手制止崔展要拿下李臣翊的动作。 “这手镯一一”穆宗惊讶不已。 “你还记得这手镯?看清楚,这是你一直以为我皇娘送给那个被你处死,死的不明不白的诗人的定情之物。”李臣翊节节进逼。 “这手镯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向黎儿陡地跪了下来,“启禀皇上,这手镯十年来一直在黎儿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穆宗困惑。 当向黎儿娓娓道来当年的往事后,穆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皇上,天底下怎有这么巧的事,一定是这个臭丫头编派故事,来欺骗皇上,这是欺君之罪。”王公公突然紧张的说。 “你这狗奴才!”李臣翊怒不可遏的瞪向王公公,蓦然,那燃烧两把怒火的眼瞳定在王公公裹布的手上。他愤然的擒过他的手,冷狠质问:“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 “我”王公公顿时变得惊慌,支吾好半晌,才说道:“是我不小心跌伤的。” 李臣翊扯去那块布,一道明显的刀伤裸露出来。他不由分说便掴他一掌,“狗奴才,我早该猜到你是行刺我皇娘的刺客。” 那日,李臣翊上芜篱小舍及时阻止刺客行凶,当刺客仓惶欲逃时,手臂让李臣翊划了一刀,而那正是王公公手臂上的刀痕。 “给朕拖下去斩了!”穆宗震怒。 崔展领命将双腿发软的王公公给拖了出去。 “皇上饶命,是萧才人指使奴才做的,皇上饶命” “该死的奴才,临死还不忘找个伴。”李臣翊不屑冷讽。 原来,经向黎儿在御书房一番话的提醒后,穆宗越发感到当年的决定过于草率,遂命王公公再次调查,欲还苏倩盼一个清白,没想到反而给了王公公杀人灭口的机会。 “盼儿,朕愧对你了!”穆宗万分内疚,趋向床沿欲安慰他饱受折难委屈的爱人,没想到竟让李臣翊愤然的推开。 “你没有资格靠近她。”李臣翊嘶吼。 “翊儿,你怎么可以对你父皇这样说话?”苏倩盼气若游丝的斥责。 “难道还要谢恩吗?” “翊儿说的没错,我是没有资格靠近你,我愿意用所有一切,弥补你十年来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穆宗恳求,“盼儿,与朕回宫,让朕好好弥补你。” “皇娘不会跟你回宫,除非你跪下来求她。”李臣翊怒气难消,夺过侍卫配在腰间的配刀,直指穆宗胸口。 “五殿下!” “翊儿,别胡来!” “我恨不得当场杀了你。”李臣翊全然失去理智。 崔展闻声奔人,见状,立即跪了下来,“五殿下使不得。” “翊儿,把刀放下。”苏倩盼气虚的想要下床,向黎儿赶忙上前搀扶她。 “五殿下,你何苦为难皇娘。”向黎儿跟着劝他。 “全退下。”穆宗泰然自若地下令。 “皇上!”崔展错愕。 “全给朕退下。”穆宗怒喝。 崔展纵是百般为难,仍领旨撤退所有侍卫与奴婢、太监。 “皇上” 突然,穆宗脱去了龙袍,单脚跪下。 “皇上,您不能”苏倩盼跟着跪了下来。 “我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脱了龙袍的我,是你的李恒,一直念念不忘你的李恒。”穆宗毅然对李臣翊说:“翊儿,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不再恨你的父皇的话,你就动手吧!” 李臣翊紧握刀把的手突然扬空挥起,在众人惊吓中,他愤然甩掉手上的刀,爆出嘶吼奔了出去。 “五殿下!”向黎儿惊慌的追了出去。 “皇上” 穆宗激动的紧拥着苏倩盼痛泣,泪水交织在两人颤抖的肩膀上。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雍和宫外,小成胤贼不溜丢的往内探头探脑的,他的皇奶奶正吃着糕饼与宫女们闲聊打发时间。 看来他的皇奶奶心情还不错! “进来吧!”皇太后唤着。 小成胤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后,小脸马上堆满奉承的笑容,接着小手便搭上皇太后的肩,猛献起殷勤来。 “皇奶奶,小成胤给您按摩捶背。” 皇太后合上眼,好不舒坦的享受着,“你这小鬼灵精就会讨我欢心,可愿赌服输,该算的账还是得算喔!” 要他小成胤认输,门都没有!他耍赖的说:“皇奶奶,事情还没结束呢!我看得出来他们还深爱着彼此,只是谁也不愿意向谁低头罢了!” “所以呢?” “所以,虽然五皇兄休了黎儿姐姐,但是如果他愿意学我父皇那样,放下身段求黎儿姐姐的话,黎儿姐姐一定会感动的回心转意。” 皇太后不以为然的微笑,“你这小鬼灵精,你应该知道你五皇兄的个性。” “哼!本山人自有妙计,不过这是险招。”小成胤狡猾的一笑。 皇太后一副“等着看你还能玩什么把戏”的微笑表情。 原来在皇太后在知道李臣翊娶向黎儿是为了气他父皇,没想到却立了“招降”落鹰寨乱贼的大功,她料定以她宝贝皇孙李臣翊的个性,这婚姻铁定维持不了多久,她却又对向黎儿满心喜爱,所以使了个诈与小成胤打赌,若小成胤无法圆满这好姻缘,就必须乖乖被“禁足”在雍和宫一个月。 这混世小魔王,怎么也没料到,他被皇太后给算计了。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宣纸上那娟秀的字迹依然扰乱着李臣翊的思绪,微风徐徐吹送,只是不见梅花缤纷舞春风。 对父皇的恨因皇娘再度得到父皇的宠爱,已渐渐冰释,而扰乱他思绪且占满他脑子的,则是回到落鹰寨的黎儿! 尽管这些日子来因她大胆的一再冒犯,而磨去了他那不容妥协的傲气与自大,可他仍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身段,到落鹰峡谷去求回他的爱。,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落寞怅然的喃喃念着。 “唉!只怕花儿再开,你也没有机会摘!”小成胤揶揄的道。 李臣翊失神的眼瞳依然恋在宣纸的娟秀字迹上,无视于小成胤贸然闯进他的伤怀世界。 “啧啧!没想到我冷绝无情的五皇兄,居然也难过情关啊!” “我没有心情跟你瞎扯,给我滚远点。”李臣翊冷冷的说。 “相思病是会传染的,若不是我必须来传话,我根本就不想来。” “有话快说,说完就给我滚。” “话当然要说,不过要跟你先把条件谈好。”见李臣翊不动声色,小成胤壮起胆子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说出来后,不管你要撞墙、要杀人都没关系,就是不能打我。” 李臣翊厌烦的瞪了小成胤一眼,“再不说我就轰你出去。” “说就说,黎儿姐姐要嫁人了!” “什么?”李臣翊顿时震愕!杀人般的凛冷凶光射了过去,“你讲,什么?” 小成胤退一步,挺起单薄的小胸膛,“我说,黎儿姐姐要嫁人了。” 李臣翊凶厉的目光逐渐失去焦距,然后变得落寞。 这算哪门子的反应?他应该暴跳如雷,像疯狗似的乱咬人才对啊!怎么“你不问我她要嫁给谁吗?” 李臣翊目光再次转炙,“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除了风流倜傥的十四皇子李成胤外,还有谁有资格娶美丽的黎儿姐姐为妻!” 话一说完,小成胤倒退了三步,机灵的躲过那足以将他掐成肉饼的愤怒大手。 “喂!你有点风度好不好?你不要就不许人家当宝贝啊!” “你这小鬼,毛都还没长齐就想讨媳妇儿,警告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笑。” “哈!这在一般百姓家里可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们称之为童养媳,先把媳妇儿娶过门,等新郎及冠成人后,再行周公之礼。”他从怀里取出圣旨,一个箭步冲到书桌前,摆了圣旨后,又没命的退到安全距离,“父皇的御笔,白纸黑字,再大胆我也不敢假拟圣旨。” 李臣翊取过圣旨,字字句句是那么的怵目惊心,让他眼瞳底的两把妒恨怒火,直窜上六千度的高温。 “不可能,不可能”李臣翊歇斯底里的暴吼。 小成胤一颗小心脏差点被吓得跑出来,这大概是他干过最不要命,最愚蠢的事,真后悔! 李臣翊发疯似的奔出去,怒风扫过小成胤身边时,吓得他又倒弹了三步 “想去找父皇吗?”见李臣翊顿住愤怒的脚步,小成胤又说:“父皇陪你皇娘回杭州去重温旧梦了,我不反对你去杭州请命,不过就算你的日炙再快,这来回的时间,怕黎儿姐姐已经是我的妃子了。” “你这小鬼!” 溜哕!趁李臣翊还没将他掐成肉饼前,小成胤已逃进梅林。 “落鹰峡谷要比杭州近多了,别说我小气不给你机会,如果你能够赢得黎儿姐姐的芳心的话,我可以考虑请父皇收回成命。” 李臣翊只能怔然的望着小成胤得意的身影,消失在梅林内 第九章 “荒唐,可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李臣翊怒吲。 午后一场骤雨甫过,草原尽头的天际濡漫一片醉人的嫣红霞色,在这样惬意浪漫的氛围里,她日夜思念的爱,愤怒如狂狮的责骂着她,像是另一种爱意的表达,让她心坎有说不出的欣喜。 “好美喔!在落鹰峡谷待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几次这样美丽的景致。”她一派自在快意的欣赏美景,刻意漠视他的愤怒。 “我的话你听见没!?”李臣翊粗暴的扳过背对着他的娇躯。 “请你放尊重些!”向黎儿悍然甩开他的手,“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妃子了,而且这里是落鹰峡谷,不是可以让你逞威的安宁宫! 在安宁宫你是天,你是主子,但落鹰峡谷是我的地盘,只要我一声吆喝,准让你进得来,出不去!” 李臣翊抑下无处宣泄的怒气,不是他畏惧向黎儿的威胁,而是心底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他的爱痛恶他暴烈的性情,他要他的爱知道,他已经很努力的想改变。 “告诉我,你答应这桩婚事,只是因为你不敢违逆圣旨。”李臣翊极力克制心中的焦虑。向黎儿强作镇定,含笑摇头。 “那是,是因为要气我吗?如果是的话——” 她圆澄澄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如果是又怎么样?”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大胆逼视他,而此刻——他逃避的撇开目光。 “为什么不再说下去?”她要把他冷情底下,那吝于表白的感情给激出来。“如果我是故意要气你,才答应嫁给十四皇子的话,你会如何?把我杀了?还是卸去你冷漠无情的伪装,大胆的告诉我说你爱我,要我再回到你的身边?” “不要逼我!”李臣翊的目光频频回避向黎儿那咄咄逼人的直视。 伤心的泪水陡然盈满眼眶,向黎儿怨怼的低诉:“你还是不愿说出来,也许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气,你愿意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许你嫁给成胤!”他再度用愤怒掩饰吝于表达的感情。 他霸道的嘴蛮横的封住她的唇,双手肆狂的探进她的衣襟,强索酥胸上那花蕾的芬芳,霸道的宣示他的爱—— 而她却断然拒绝了他的霸道,用紧封的唇,用毅然的推离来抗拒他。 “你知道你无法胁迫我顺从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向黎儿凄然笑问:“你曾有过梦想吗?” 李臣翊不语。他难以猜测她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她幽幽的望向天际缓缓西落的夕阳,“以前我总喜欢坐在大草原上,看着夕阳缓缓落到山后。 我总会天真的幻想,在那火红的大太阳里,躲着一个俊帅深情的男子,有一天,他会骑着一匹骏马从夕阳里潇洒的走出来,然后用那如火的热情,却又无比温柔的深情,对我倾诉无尽的爱意,让我感动的愿随他浪迹天涯——” 一股莫名的悸动,敲打在李臣翊固执的心上,撼动着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曾触及的感情。 “有人说,一个人的心就藏在梦的世界里,我的梦在那大太阳里。”向黎儿霍地跃上马背,“要不要随我逐梦,去追那大太阳?趁它还没落下山前,也许你可以找到我的心。” “驾!”她策马径自往夕阳沉落之处奔去。 李臣翊只能木然怔望她驰骋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暮色中,幽静的芜篱小舍传来幽云寺沉沉的钟鼓声,庄严肃穆的氛围,却平息不了李臣翊纷扰的思绪。 虽然刻意远离皇宫,逃避那讽刺荒诞的喜事,可整日坐立不安的情绪,仍让他几次冲动的想奔回皇宫,阻止那场该死的婚礼。 但可笑的尊严却一再压抑下他的冲动。 他不愿再让他的黎儿看他粗暴的发飙,更不愿落人口实。 “啊——”他发狂似的砸桌摔椅,企图以破坏的手段,发泄心中苦闷的躁怒。 他该怎么做?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所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吗?而可笑的是,那可恶的小成胤根本还算不上是个男人! 想他李臣翊从没输过谁,没想到现在竟然会输个小鬼。不!他是输给了自己,是自己可悲的不懂珍惜原本属于自己的爱。 他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可怜的不懂得爱,不懂得如何疼爱自己的所爱,一个不懂得爱的人,如何奢望别人的爱? 他终于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豪取强夺的方式得到。唯有爱,是需要用一颗真心去感动另一颗真心,而不是一厢情愿的征服。 也许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气,你愿意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句话似控诉般,一再打击李臣翊心底最深处的脆弱。 他终于明白,他的黎儿只想听他亲口说个爱,只要一声爱,他会是她逐梦的那颗大太阳,她会愿意随他浪迹天涯,可—— “翊儿!” “皇娘!”李臣翊有些错愕。“对不起!弄乱了屋子。” 苏倩盼不在意的笑笑,“皇娘不心疼那些家具,心疼的是我翊儿那颗碎了的心。” “皇娘,儿臣没有。”他沉沉的低下头。 她皇儿这般黯然的模样教她看了更不忍心。其实是在与皇上回杭州的途中,她才知道翊儿休了黎儿的事,若不是皇上一再安抚,还暗示她回宫后准备办喜事,她还真无心回杭州呢! “皇娘可以体会失去所爱的痛苦,黎儿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姑娘,谁娶了她是谁的福气,皇娘不只为你心疼,也惋惜失去了一个讨我欢喜的好媳妇。” “是儿臣不好。”他心痛的道。 “的确是你不好。”苏倩盼含笑轻责,“我的翊儿是天底下最笨的男子,让一个这么好的姑娘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皇娘——”李臣翊愧然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儿臣福薄,与黎儿无缘。” “皇娘可不这么认为,皇娘不认为缘起缘灭间,是老天冥冥中注定的,而是在于缘起时是否懂得珍惜把握,缘灭时是否有勇气追回,逃避绝不是疗伤止痛最好的方法。”苏倩盼语重心长说。 “皇娘,我该怎么办?”李臣翊茫然无助,痛苦欲绝,“难道要我赶回皇宫去破坏成胤的婚事吗?我办不到。” “如果你办不到的话,那这场婚礼恐怕要进行不下去了。”苏倩盼实在不忍心再瞒下去。 李臣翊不明白他皇娘的意思。 “小成胤可以替你拜堂完婚,但他可能没有办法替你圆房喔!”苏倩盼含笑。 李臣翊错愕。“皇娘的意思是?” “只有小成胤才想得出这古灵精怪的法子。”她握住李臣翊的手,由衷的说:“新娘子正在安宁宫等你这个新郎倌呢!翊儿,答应皇娘,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爱别再让它失去,别再让遗憾折磨彼此。” “儿臣知道!” 李臣翊喜出望外,他恨不得飞奔到黎儿的身边,倾诉那一辈子也倾诉不尽的爱。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喜床上,向黎儿坐立不安的揉着手中的喜帕,见小成胤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叫她按捺不住的摘去头上的凤冠。 “你别只顾着嗑瓜子行不行?”真佩服那小鬼,竟还有心情嗑瓜子。 “难不成你要我喝酒吗?你不怕我酒后乱性对你——嘿嘿!”小成胤邪佞的怪笑。 这小鬼!“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没见到人,你居然不紧张,还一副悠哉的样子,万一他像第一次那样,那——” “该做的全做了,君不入瓮那我有什么办法?”小成胤耍起赖来。 “呼!当初真不该接受你这小魔王的馊主意。”这次她是连矜持、面子都豁出去了,如果连主动送上门,人家都还不要的话,那她岂有面子再回落鹰峡谷。 “安啦!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找父皇与苏皇娘配合,精心布置了这天衣无缝的局,除非他对你一点爱都没有,不然他想不入瓮都难。”小成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搞砸了,了不起我就委屈自己娶你哕!” 想得美! “搞砸了,我就先剥了你的皮再去寻死。” 霍地,采春莽莽撞撞的推门而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五殿下——” “五殿下回宫了,正朝这儿过来。”采春一口气说完。 “怎么办?”向黎儿顿时紧张了起来。 “当然是快把凤冠头幔戴上,乖乖的坐在床沿等五皇兄米揭头幔啰!” 好戏开锣啰!小成胤忙扫掉桌面的瓜壳,夺门而出,准备“挡驾”。 而当他身子才从门缝闪了出去,便对上喜色匆匆的李臣翊。 “慢着!”小成胤拦下李臣翊。 “闪开!让我进去。”李臣翊露出愠色。 “五皇兄,你这样对待你的小媒人,有点失礼喔!”小成胤展开双手,“奉我五皇嫂之命,五皇兄今晚若想进这门,得先过我这关,接受几项条件与考验,来证明对我五皇嫂的爱。” 一道危险的厉光射出,警告小成胤最好别在这时候威胁他。 “小心!你正犯了第一条规则,绝不能动不动就发起像要杀人似的凶暴脾气。” 李臣翊只好吞下怒气,很勉强的“和颜悦色”了起来,“还有什么条件与考验一并说完。”他急着要见他的新娘子。 “你还没答应接受第一项条件。” “你——”李臣翊爆出一声怒吼后,随即又把怒气给硬吞回去,“我——我接受!” “这才算是有点诚意嘛!”嘻!原来欺负他的五皇兄是这么好玩的事,“第二项条件是,不管在任何的状况下,你都没有权利休了五皇嫂,不过五皇嫂有休了你的权利,而且不得申诉。” “这——”这根本就是辱丧男人尊严的不平等条约,李臣翊咬着牙,“我——我接受,还有什么该死的条件?”再来他恐怕要吐血而亡了! “没了,你既然展现这么大的诚意,再刁难你就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小成胤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李臣翊面前,“口说无凭,画押吧!”明儿我就拿这张“供状”跟父皇讨道圣旨,以后你就没得赖了。 李臣翊取过纸一看,纸上果然列出了那小鬼所提的两巧苛刻条件。厉瞳底两把无处燃烧的怒火,让他再度得了内伤, 这时,房门突然嘎的一声打开,李臣翊那双眼的怒火顿消,并绽出喜色—— “黎儿!” 陡地,他失望的泄了气。走出来的是抿着暖昧笑意,捧着笔墨的采春。可他仍不死心的望着采春身后,想瞧一眼向黎儿。 “以后可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看个够!”小成胤逮住难得的机会调侃他。 “原来你们全都串通好了。” 小成胤在一旁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恶狠狠的瞪了采春一眼,认栽的将笔沾了墨,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气恼地将笔掷在地上,便匆匆的要进屋。没想到小成胤又再度拦住他。 “你还有什么整人的花样没使?”如果他敢再耍什么花样,那他真要发飙了。 “最后一项,再来没了。”小成胤胆怯的竖起一只小指。“这附加条件可是黎儿姐姐,我皇嫂提出的要求,不是我的主意。” “那就快说。”李臣翊低吼。 “她说、她说,这门你不能自个开,想要这门开,你得有本事哄她心甘情愿的来开这扇门。”小成胤碰了碰他的手肘,怪声怪调的提醒:“千万别硬闯喔!不然在新婚夜就让人给休了,那是很丢脸的喔!” “你这小鬼!” 咚咚咚!小成胤闪过李臣翊飞来的怒拳! “我劝你要哄黎儿姐姐前,先想办法把你的怒火给熄了再说。”小成胤说完,便对自顾抿笑的采春使了个眼色。 采春见状,遂对李臣翊福身道:“奴婢告退。”迟疑了毕刻,她又说:“娘娘是采春见过最好的娘娘,所以恳请五殿下,无论如何都要把娘娘给留下来。” “走吧!随我上皇太后奶奶那儿讨赏去。”小成胤快乐的离去。 采春对五殿下握个拳头、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后,喜滋滋的跟着离去。 “是呀!她是很好,好到把你们给宠的全没了规矩。”李臣翊嘀咕。 本能的,李臣翊疾步迎门而去,双手顺势便想把门推开,猛然又顿住,手心迟疑的贴在门上。 只要手腕加个劲儿,他便可以看到几日来害他落寞难眠,朝思暮想的黎儿,可他不能再鲁莽了。 “我的爱妃——我——你——我——” 李臣翊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心里所要表达的话。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会落得这般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难堪地步,而这一切竟然只为了百般刁难他的爱妃。 天啊!要他对一个女人百般奉承示好,哄她开心,简直比以前要他不恨他的父皇,还难上千倍。 爱这个字只有在与黎儿肉体交欢,神志迷乱下才说得出口,可他现在神志却该死的清醒,谁来教教他该怎么做? 李臣翊束手无策的往阶梯上坐,开始苦思良策……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月牙儿悄悄的爬上树梢头,二更已过。 长廊排排高挂的大红喜灯,像催促着新郎赶紧人洞房似的。 新房内喜烛摇曳,映着新娘的曼妙身影,可被冷落在外的新郎,依然一筹莫展。 什么春宵苦短,哼!他的春宵却变成漫长的煎熬。 向来果断独断的李臣翊,怎么变成了缩头乌龟了?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李臣翊霍然站了起来,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他蓦然转身,急步来到门前。伫立在门扉前半晌,然后吸了一口气—— “成胤那小魔王说,要哄得你开心感动,你才愿意开门。我没办法哄你开心,其实我一直在惹你伤心难过,坦白说我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我能说的就是这几天来,我心中的感受——” 话像断了线似的顿住了,李臣翊慎重的想了一下,直接说:“自从你离开安宁宫后,我的心神始终无法得到安宁,我的思绪、我的灵魂,像背叛了我似的离弃了我,我知道它跑到哪去了,我也知道它跟谁走了,但我没有勇气把它给要回来。我从来不曾如此失落过,我尝到了痛苦折磨——” ”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回忆着我们之间的一切——”他伤怀的仰望那月牙儿,继续说:“绿林里你的刁蛮、泼辣,梅林里你的娉婷、俏丽,都让我为之忘神。你知道吗?我被你那青春洋溢的气息所吸引——” 新房内的倩影缓缓站了起来,朝门口踱去。 “还有,我一次又一次的回忆我们那欢愉的时光,你的羞涩、你的娇媚,以及你那神迷意乱的狂野,完全燃烧了我内心耶需要抚慰、释放的心,渐渐的我才发现,是你的热情、是你的爱在不知不觉中,安抚我充满恨的心。” 李臣翊不自觉的缓步走到门前。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的心,很可笑的,我惊讶的发现,你的心不在那大太阳里,也不在你的心里,而是在我的心里。你的心一直在我的心里,只是我太愚蠢而忽略了它,也或许我知道它已然存在,只是该死的我不愿承认。我相信,我失去的心也在你心里。” 新房内突然传来微微的啜泣声。 李臣翊心窝也隐隐泛疼,“皇娘对我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爱别再让它失去,我答应她不会失去你,那不只是对皇娘的承诺,也是我的决心,因为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知道你讨厌我的霸道,但我还是会很霸道的把你的心永远留在我心里,然后用完整的爱,一辈子的生命,呵护珍惜那颗属于我的心。” 屋内屋外皆静默不语,四周沉默的连虫鸣蛙叫都听得一清二楚。 伊人仍不愿开门,李臣翊黯然转身,幽幽怅然说:“我不怪你,毕竟我伤了你太多,不过我愿意等。你若回落鹰峡谷,我就追到落鹰峡谷;你浪迹天涯,我就随你到天涯海角;如果你的梦在那大太阳里的话,我愿意陪你去追逐——我不求你开门,我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早点休息吧!如果你希望住在安宁宫的话,没有你的答应,我不会进安宁宫的,你可以放心。” 李臣翊怅然转身,嘎然推开的门声,让他蓦然回首,同时对上那蒙上水雾的泪眼—— “五殿下——”向黎儿深情的凝视着他。 李臣翊用他的双手,温柔的抚上那被泪水浸湿的面颊,轻轻的拭着面颊的泪,嘴在那抽动的尖俏鼻梁上轻轻的落下一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或承诺,来为我的爱做证明,但我愿意用我的生命——” 向黎儿纤手轻轻的捂住他的嘴。 他深情抱起她的柔软身躯,缓缓走向床边,浓密的情爱与谅解在四目交接中全都有了答案。 他轻柔的将她放上床,她无语的顺从着让他的手脱去了她的霞帔,她的衣服—— 她的身体,愿意再次裸裎在他的面前,愿意接受他那火热的体魄,再次燃烧她。 他脱去自己的衣服,用赤裸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柔软的娇嫩,用他最温柔的方式,撷取她一点一滴的爱。 喜烛摇曳下,爱,紧紧的交缠着两个赤裸缠绵的火热身躯。 [fly][color=#db7093]***织梦方舟***[/color][/fly] 风声、落花声、读书声—— 读书声?芜篱别苑梅林旁的樱花园里,居然传出宫女们的朗朗读书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芜篱别苑不再是禁地,而是成子宫女们读书识字的“学堂”,而这一切全拜向黎儿所赐。 向来皇子的别苑是不容下人贸然闯进的,而今芜篱别苑竟开起学堂来。向黎儿的开放作风,顿时引来不小争议,当然也没有人敢相信,冷情的五殿下,会有如此人性化的作为。 起初,李臣翊还担心会让其他皇子们取笑,可没多久,所有皇子竟纷纷效法,还主动向他请益办学之道,也因此他和其他皇子的距离逐渐拉近了。 采春领着一名新进宫女往芜篱别苑走去。 “能进安宁宫算是你的福气,现在宫里的奴婢们都巴望着进安宁宫,咱们的主子和正主子待下人极好,待会儿见了人不用害怕。” “主子?正主子?怎么有两个主子?”新宫女纳闷问。 “主子就是五殿下,至于正主子就是咱们的娘娘啰!”采春怪笑着。 “那谁才是决定事情的主子?” “这就有分了,大事殿下决定,小事就由娘娘决定。” “这么说,五殿下才是正主子嘛!”新宫女糊涂了。 “可,要分大事、小事就由娘娘决定啰!”采春笑着。 新宫女恍然明白,也笑了出来。 才穿过梅林,便见紫嫣与宫女们嬉闹的跑了出来。 “怎么?全没了规矩了,在芜篱别苑里大呼小叫的,不怕五殿下骂人?” 采春越来越有管事的架式了。 “采春姐姐,是五殿下放我们学的。”紫嫣笑说。 “为什么?” “因为五殿下要教娘娘学那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所以我们就放学了。” 说完,跟着一群宫女们往花园玩去。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新宫女吟吟咏念。 “你会这首诗?” “未入宫前上过私塾,但因家道中落,只好让娘亲送进宫里,说进宫或许还有机会可以赞些书。”新宫女黯然说。 “那你是来对了地方。” 采春好生羡慕。 行至芜篱别苑门口,忽闻屋内传出销魂的呻吟声及深沉的喘息声,惹得采春禁不住暖昧抿笑。 “走吧!晚些再带你见主子。” “为什么?” “花开堪折直须折啊!”笨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