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 第一章 炎炎暑日，白昼的高温入夜后仍然蒸腾着。 此刻的台北市立体育场内，挤满了五万余热情的歌迷，所有人无不兴奋鼓噪地期待着。 这是一场众所瞩目的演唱会。台湾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摇滚歌手齐昊，一出道便以黑马之姿引爆乐坛的摇滚炫风！而他的首张专辑一上市很快地冲破百万销售，硬是在景气低迷的唱片业界杀出一条血路。 虽然才出道半年，齐昊这名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场出道以来的首场处女演唱会，宣传不到三日，所有门票便已全数销售一空，齐昊俨然成为当今乐坛最具影响力的新势力。 台前的歌迷已准备好迎接这场摇滚盛宴，而后台的工作人员则是忙得人仰马翻、精神紧张，尤其是齐昊的经纪人阿威，更是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慌失措。原因在于演唱会一小时之后就要开演，在这要命时刻齐昊居然不见人影！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跑哪去啦！”手机拨到快烧掉的阿威急得满身大汗、就要发狂。要是这场演唱会让五万歌迷扑了空，他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让歌迷砍。 “阿威！齐昊到底跑哪去了？下午彩排的时候不是还看见他？”连唱片公司老板都说话了。 “我……我一定会连络到他的。”阿威抖颤着声音回答，继续拨打着手机。要是齐昊真的给他放鸽子，他丢了工作事小，齐昊在乐坛的地位恐怕也将不保！ 这么紧张重要的时刻，齐昊你是跑哪去啦？！ 黑色敞篷跑车奔驰在空旷的山路上，疾风撕扯着那一头及肩的褐发，高超的驾驶技术衬出男子的豪迈与潇洒。 箭似的浓眉，雕刻般的挺鼻，极尽完美的轮廓，带着强烈电力的深邃瞳眸，怕是被他不经意一瞥魂就被勾摄而去。 拥有如此俊美无俦的面容，浑身散发着狂傲不羁气息的，正是现今歌坛最灿耀如星的实力派偶像齐昊！ 他单手操纵方向盘，另一手夹着香烟，任自己纵情在奔驰的快感中，然而紧蹙的浓眉泄漏出他此刻烦郁的心情。 演唱会！今晚是他生平首次的大型演唱会！ 此时此刻他应该要在后台好好预备上台的所有事宜，然而他却郁闷地独自驾车来到这深静无人的山谷。老天！他嘲笑着自己的胆怯。 不是胆怯！不是的！想他出道前在pub演唱，几百人为他欢呼尖叫，出道后开过无数场签唱会，数千人为他痴狂，他眉都不皱、腿都不软，现下亦不过区区几万人的场面哪吓得倒他？！ 他喷出一口白烟，车速飙得更快了。他齐昊可不是只缩头缩尾的乌龟，他只是……只是需要冷静。对！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而已。 车子飞掠过一个观望台，齐昊忽地踩下煞车，尖锐的煞车声刺耳地响起，车轮磨擦过地面，遗留下清晰的痕迹和一阵白烟。 齐昊很快地将车子倒至观望台前，他蹙眉一望，前方，一个影绰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修长而纤弱的背影，在朦胧夜色下予人一种幻魅的感觉，黑色长发随意扎成一束马尾齐昊直觉那是个纤细的女孩。 一个女孩并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力，何况那只是一抹极其寻常的背影罢了！会让他猛然倒车而望的原因，是背对着他的那个女孩，居然抱着一把亮红的电吉他，拨动着未插电的钢弦传送出清亮的乐音，女孩细沉的歌声几乎隐没在电吉他的乐音中。 齐昊听得吃力，他扔掉烟蒂索性下了车，当他的脚步声一靠近，弦音立刻停止。 女孩低头看着出现在身边的一双黑亮皮靴，视线缓缓地顺着那双相当傲人的长腿慢慢往上移，掠过那片伟岸平挺的胸膛，然后冷眼看向那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宽阔肩膀，最后迎向那张令所有女人为之发狂的俊颜，对上那双魅惑人心的深沉黑瞳。在两人眼神交缠的那一瞬，空气中恍若爆擦出一阵火光。 若齐昊那张堪称无敌的俊脸可为男人之最，那么眼前这张精雕细琢的绝艳秀容，便是令所有女人都护羡想望的完美容颜。 清丽脱俗却有着冷傲的神韵，白皙雪凝般的皮肤，澄澈的黑眸闪着灿灿星火……该怎么形容这气质独特的女孩？她少了一般女孩柔美的娇态，多了股英气，那中性之美教人一时难辨雌雄。 “有事？”“她”开口，立刻让齐昊震惊地退了一步！ 她……不！他居然是个男孩！略显敌意的低沉嗓音，纤细颈项中不甚明显的喉结，皆证明了他的眼拙不识。 齐昊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他身上罩着松垮的格子衬衫，里头套着干净的白衫，刷白的牛仔裤下踩着一双篮球鞋，相当男孩的打扮。 但因为他过于纤细的身段，和他一头飘逸过肩的长发，又生的一张清秀细致的俏脸，无怪乎齐昊会直觉自己看到的是个女孩。 “呃……”这绝对是第一次！齐昊在人前变得一副拙口笨舌的呆样。 男孩似乎不喜欢有人打扰了他的雅兴，转过身开始收拾他的乐器。 “你……你不认识我？”他齐昊是什么人物，第一次遇到有人看见他不但给他扑克脸看，连甩都不甩他一下，这叫台湾第一偶像、人气声望比总统还高的他面子往哪摆？ 男孩停下动作，回身看着呆愣的齐昊。“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齐昊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我是齐昊，你真的不认识我？” “莫名其妙！”这种事他一天少说遇到五次，三流的搭讪台词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男孩冷漠地蹲在地上继续收置他的吉他。 真是太夸张了！齐昊不敢相信台湾居然有人不认识他？不是他不够红，就是这个男孩子刚从国外回来。不用怀疑，一定是后者啦！ “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是美国当红的摇滚乐团成名曲。”说到音乐，他可绝对不输人。 “那是一个已经解散的老团。”男孩头也不回地说。 什么？！齐昊就属今晚受到的刺激最大了。 他一转身跳到男孩面前叫道：“怎么可能？你弹的明明就是夜魔的歌。” 男孩不耐烦地抬起头，瞪着他。 “夜魔是后来改编重唱的，还加上现代的电子乐。我弹的是原唱午夜城市的歌，他们在六o年代末期就因为团员嗑药事件解散了，昙花一现的经典乐团，不知道他们的人多得是。”意思就是说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齐昊瞠目结舌，表情完全像个白痴。 男孩整理好，直接背起吉他起身。面对人高马大的齐昊，虽然自己的身高只及齐昊的肩膀，却一点也不减他的冷俊傲气。没再多瞧齐昊一眼，男孩越过他的身边就要离开。 “等等！”齐昊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手。 眉宇一皱，男孩抽回自己的手瞪着他。“干么？” 他的眼神、他的口气！真是让齐昊感受到一前所未有的挫折。这个人太特殊了！特殊到那抹傲气的眼神恍若直接窜入他的心口，特殊到让他认为如果不进一步认识这男孩，绝对会让他饮恨！ “你叫什么名字？” “干么告诉你？”那口气不但傲，还很不屑。 他非要这么拒人千里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啊！齐昊耶！全台湾人都想跟他沾上一点关系的齐昊耶！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坦白说，能逃过齐昊这种魔魅电眼攻势的人恐怕不是死了就是尚在娘胎。偏偏很不幸的，今晚让他踢到一面超级铁板。 奇怪的人！这是男孩心中的想法。每一个误认他是女生的男人，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套出他的个人资料，但只要一听到他开口，发现他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时，十个男人有九个都尴尬错愕的落跑，还没有遇到像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缠人的。 “你知不知道……”男孩仰头看着齐昊，眼神中除了原有的那抹冷冷的骄傲之外，此时竟添了一分匪夷所思的窘色，那像是……羞赧？！ “什么？”齐昊催促着他接话。 男孩欲言又止，咬唇凝思一会儿，才不甚情愿地启口。“我……我是男生。” 齐昊差点噗哧笑出声来。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齐昊俊朗的脸庞漾起笑意，双手环胸笑道：“废话！难不成你真的是女人啊？” 男孩瞪着他。就是因为每个人都以为他是女生，所以他才会这么在意！长得美不是他愿意的，长不高也不是他能控制的，长不胖更不是他能左右的！事实上，他恨死自己这张女性化的脸了。他气得转身就要走，齐昊再次叫住他。 “喂！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耶！” “干么非要问我的名字？”男孩一脸难看地走向自己的机车停放处，而齐昊的拉风跑车就停在旁边。 “我想认识你啊！”这还用问吗？别人可是求之不得呢！ “无聊！”男孩跳上车就要催动油门。 从没被人拒绝过的齐昊心里真不是滋味。 齐昊魅惑的眼神一挑，大手按住男孩的机车握柄，那抹飞扬在他唇边的笑意，狂野得令人心颤，任何人被他这样看着都会心律不整，男孩……当然也绝对避不掉这样的逼命攻击。 “你不说，那我就叫你美眉喽。”挑衅、使坏正是齐昊的勾魂本事之一。 男孩倏地瞪大了眼，挥去齐昊压制在他机车上的大手，气愤地低吼：“你敢这样叫我，我就用吉他打烂你的脸！” 闻言齐昊真的朗笑出声，他真真觉得这男孩有趣极了！怎么说呢？非常……对他的味！ “何必像个小女生一样别扭？我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名字罢了。” “你再说我像女生，你就别想知道我的名字！” 看来他真的气坏了，一张精致的小脸都泛青了，这可是他的致命伤啊 “不说、不说了！”齐昊依然笑着。 重重一哼，男孩不情愿地启口。“洛子熙。” “洛子熙？”齐昊只手抚着自己线条完美的下巴。“很男生的名字啊……噢！” 语落，齐昊完美的下巴当场挨了一记拳头！ 摩托车呼啸而去，仿佛还可以看见那一道怒火随之奔驰。 搓揉着疼痛的下巴，齐昊晃了晃脑袋，才将差点移位的下颚给调回正常部位。好一个呛辣火爆的洛子熙，敢给他脸色看、又敢顶他嘴、还敢挥他拳头的，这家伙绝对是第一人！ 洛子熙他记住了！ 一抹诡异的笑容攀上俊脸，说也奇怪，之前郁闷的心情完全一扫而空。齐昊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嗯哼！该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洛子熙一肚子火飙车下山，从天母的方向骑入市区，满脑子都是刚刚齐昊那张该死的俊脸。 这种无聊的登徒子他早就见怪不怪，根本不需要浪费精神为这样的无聊搭讪生闷气。何况，萍水相逢互不相识，就算知道名字又如何？他们压根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无端为这样的偶遇乱了心神，他才是无聊！ 洛子熙心情大坏地停好车，走人一家灯光昏暗的pub，推门而入时，店内寥寥无几的人数让他秀眉微拧。走向吧台，放下吉他，里面的酒保阿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今晚怎么这么早来？” “今晚怎么这么少人？”洛子熙反问死党阿雷。 阿雷是跟子熙一起玩音乐的同好，平时在这里工作，假日跟子熙和其他好友组成一支业余乐团，在这里驻唱。他不像子熙有本钱当个米虫，玩音乐所砸下的成本，让他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今晚全台北的人统统跑去体育场了，谁还会来？”回答他的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凯丽姐，一个年过四十却保养得有如青春美少女的中年辣妇。平时对这几个年轻小伙子照顾有加，亦师亦母，是他们最尊敬的大姐头。 “为什么？”洛子熙拧着眉。 “现在最红的歌手今晚在体育场开演唱会啊！我看今晚的台北街头绝对冷冷清清。”凯丽姐笑道，递了一瓶可乐给他。 洛子熙一脸不以为然。他向来对台湾歌坛的偶像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他来说，那都是唱片公司砸钱包装出来的商业人物，没实力、没内涵！只会戴一张假面具诱惑无知少男少女，他不屑之至。 他喜欢音乐，热爱摇滚乐。总有一天，他要到摇滚天堂美国去闯一闯，那里才是真正的音乐国度。 “你在想什么？”阿雷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异样，那是洛子熙永远都察觉不出的异样，然而，阅人无数的凯丽姐却能窥出阿雷长久以来眼神中所透露的讯息。 “没什么。”洛子熙淡淡地回道。他确实什么也没想，只不过脑海中有张狂妄的笑脸挥之不去，竟是齐昊，这教他猛地一怔。 这是什么诡异的状况？不过才有过一次照面罢了，齐昊的影像就像牛皮糖似的紧黏在他脑海中。洛子熙摇了摇脑袋，仿佛试图要甩掉什么扰人的麻烦似的。 阿雷的眼神暗了暗，尽管他算是子熙最好的朋友，但很多时候他总觉得子熙离他很遥远…… 凯丽姐放了一张cd化去略显尴尬的气氛，她风情万种地坐到洛子熙身旁笑着。 “听听看，这就是今晚开演唱会的家伙，他的乐风你应该会喜欢。” 洛子熙接过她递给他的cd盒哼道：“我才不信台湾的偶像能做出什么好歌……”忽地他的话语一顿，随即瞪大了眼。当封面那张狂野的笑颜跃入他的瞳眸时，他不由得惊喊：“是他！” 洛子熙的反应让吧台内的阿雷浓眉一皱，不解地看着他。 “齐昊，红得发紫的超级偶像。我以为你从没注意过呢！”凯丽姐笑道。 阿雷问道：“子熙，你怎么好像认识他似的？” 他所认识的子熙，绝对不是情绪大起大落的人，子熙的反应让他感到疑惑。 洛子熙心脏怦怦狂跳。难怪齐昊刚刚会那样惊讶地问他怎么会不知道他齐昊是谁！今天晚上是他的演唱会？那他刚刚怎么会出现在那？难道他请分身去唱歌吗？ “我……我根本没听过他的名字。”不知怎地，这么说的时候他居然会心慌。 阿雷默默地望着洛子熙那张秀丽的脸蛋看，是自己敏感吗？但是子熙的反应，实在让他不舒服，尤其是……子熙居然脸红了，这是怎么回事？ 洛子熙静下心来听着从音响里震荡而出的澎湃乐曲。硬式摇滚的重节奏，配合着齐昊高亢犀利的声浪，激人热血倍看的狂放音符，齐昊将这令人疯狂的摇滚诠释得淋漓尽致！ 不可否认，齐昊确实有一副极具煽动力的绝佳歌喉，而翻阅着歌词，洛子熙发现里头的词曲和编曲，尽是出自于齐昊的创作，且风格大胆狂妄不羁，就像他给人的印象。 “孤单的灵魂，臣服你野浪的笑颜，折翼的翅膀，吞没我嘶吼的混乱， 你挑衅而来，任性的去，我无助的追，盲目的逃。 破碎……哽咽……心碎……崩溃……都被你毁灭，留下我憔悴……” 撼动人心的歌词、震天惊魂的呐喊。齐昊的音乐强烈地震撼了他，他心震如雷，他血液倍看！这是洛子熙第一次被台湾乐曲打动，这绝对是因为齐昊，也唯有齐昊能让他如此。 一首歌还没听完，洛子熙就跳下高脚椅，背起自己的吉他丢了句 “凯丽姐、阿雷，我先走了。” “你才刚来……”阿雷话都还没说完，洛子熙就已经冲出门不见人影。 阿雷掩不住失望地垂下眉，洛子熙的莫名离去让他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 凯丽姐柔柔笑着看他。“阿雷，如果有一天，子熙知道你的心意怎么办？” 阿雷猛然睁大眼看着凯丽姐，张口结舌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都知道。”凯丽姐啜了一口啤酒。在pub界混了二十几年，什么状况她没见过，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罢了。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阿雷眼神更暗了。 没想到凯丽姐居然笑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子熙，只有子熙不知道。” “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好朋友。”阿雷皱着眉，好苦闷的表情。 “子熙很骄傲、子熙很聪明、子熙很漂亮这样的男孩子，谁不爱？”凯丽姐极自然的说道。 她说的都是事实，也正因为如此，阿雷更不敢向子熙表明，他心里很清楚，他根本配不上这样的子熙…… “世俗的眼光是迂腐的，就像我从不认为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必须踏入婚姻的坟墓。我只管做我自己开心的事！爱一个人不容易，遇到一个真正值得让自己付出的人更不容易。管他结果会如何？过程中不要让自己遗憾就是。” “凯丽姐……”阿雷傻傻地看着她。 凯丽姐点燃一根烟笑了。 “你们的感情事我可懒得管，做好你该做的事吧。” 原本滞闷的心情仿佛得到了纡解，阿雷终于漾开了笑容。是啊！管这世俗迂腐的道德观，他就是喜欢男人，喜欢子熙！有什么不可以？！ 第二章 洛子熙一路从天母狂飙到这里，在体育场外的停车场上，他认出齐昊的车子，一个人倚在车身旁，聆听着从体育场内传送而出震天价响的音乐，狂野的节奏撼动着他，教他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齐昊的音乐，确实在偶像当道的乐坛中显得极为与众不同，爆发力十足，而且大胆又自负，他会红成这样的确有他的实力。当然，齐昊出色的外貌也是让他可以成功吸引住歌迷视线的主因之一，否则以他这样狂妄的音乐色彩，要让台湾乐坛接受其实并不简单。 砰然一声巨响，洛子熙仰头一望。夜空中爆出璀璨的烟火，歌迷疯狂的叫嚣与天空灿烂的火花几乎淹没了今夜的台北城，也宣告着演唱会即将要划下句点。 不一会儿，人潮开始如浪般汹涌而出，洛子熙直起身子，他居然在犹豫……犹豫着该不该马上离开？ 真见鬼了！他耗在这里干么？难道他还期望跟那家伙见面？那个自大狂记不记得他还是个问题，尽管他们不到三个小时前才见过面了…… 齐昊是个众星拱月的超级巨星，而他只是个游荡在自我梦想中的平凡人。突然之间……洛子熙居然羡慕起齐昊来，羡慕他可以骄傲地让自己的音乐呈现出来，而自己只能关在象牙塔中想像全世界为他的音乐而痴狂…… 人潮一波波地淹没了他的视线，刹那间，他下了决定他想再见齐昊一面！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想跟他说说话，说音乐的想法，这样而已。洛子熙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洛子熙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体育场内已经变得冷冷清清，却依然不见齐昊的出现，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他看见成群的歌迷流连忘返、徘徊不去，为的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演唱会结束后遇见齐昊本人。而他比谁都幸运，没有人知道这辆醒目的跑车主人就是齐昊，而他就这么靠在车身旁。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场地的灯光也暗了，洛子熙终于放弃了！他发现自己今晚做了一件生平最白痴的事。 他失望地准备掉头就走，忽地一道熟悉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洛子熙？” 洛子熙顿下跨离的脚步。不知怎地，他心头狠狠一震。 别过头，看见帅气逼人的齐昊，一脸灿亮的笑容，正朝着他走来。 “哈！你在等我？” 拧眉，像是掩饰什么心虚似的，洛子熙低喊：“才没有！” “哦？你早说想看我的演唱会，我刚刚就直接带你来了。” 他跟他有那么熟吗？洛子熙轻蹙着眉看着齐昊。 “累死了！本来一结束我就想跑的，唱片公司老大不放人。”齐昊从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仰头一灌，随即对洛子熙一笑。 “陪我去吃宵夜。” 什么？洛子熙瞪大了眼。 “我饿死了！上车，免得被我经纪人逮到，他一开始喽唆，我的耳朵就准备长茧。”齐昊打开车门，将洛子熙推上车。 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形？洛子熙怔愕地看着齐昊，心想这人会不会随兴得太超过了？而且这不是自己在这里等他的目的呀！ “我的车……”洛子熙才开口，齐昊就打断他。 “我再载你回来骑啦！”车身倏地狂飙而去，洛子熙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洛子熙开始觉得一切都像是幻觉，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是偶然相遇，怎两人好像熟稔得像老朋友似的？他向来不是个轻易跟人打交道的人，尤其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但齐昊对他却好似一点也没防备，这家伙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放心？洛子熙实在不懂！ 齐昊随着车内音响送出的乐曲轻哼着，别过脸笑道：“干么一副紧张的样子，怕我绑架你吗？” 洛子熙又瞪眼。这人说话一向都这么讨厌吗？“哼！要绑架也是你比较值钱吧？” “哈！”齐昊朗声大笑。伶牙俐齿，却又冷漠孤傲的洛子熙，他真是太欣赏了！ 从车上翻出一片cd递给他，齐昊始终保持着一脸灿笑。“送你！”是他的专辑。 洛子熙接过cd，低头看着封面那张完美惑人的笑脸，照片中的齐昊眼神中带着挑衅，唇边挂着一抹魅笑，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他迷惑了。 “把它拆开。” “你现在要听？” “哈！告诉你，我从不听我自己的音乐。” 怪人！洛子熙拆开包装盒。 “对我来说，这都是不够成熟的作品。唱片公司有商业市场性的考量，当初要收录歌曲的时候，我几乎跟他们吵翻了。” 洛子熙不明白齐昊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这些内部的商业机密不应该对一个初认识的人说出口吧？但齐昊就像在对一个老朋友谈天般地毫无顾忌，这种感觉很奇怪……洛子熙说不出这样微妙的心情是什么？ “歌词给我一下。”齐昊接过他手上的歌词，然后拿了一枝笔，咬下笔盖，在歌词本上写下一串数字。 “喂！别让别人看见。” 洛子熙拿回一看，微微一怔那串数字是一组电话号码。 “给我电话干么？”洛子熙轻蹙起眉问他。 唉！这可是每个人都求之不得的想望耶！如果是别人有他的电话，不兴奋得发狂才怪，而洛子熙露出那样困惑的表情是啥意思？ “要不我怎么联络你啊？”齐昊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自己输入号码。” “干么？”洛子熙的眉头越皱越紧。 真被他气死！齐吴翻了个白眼。“当然是把你的电话给我啊！” “为什么？” 发狂！他是哪里有问题？！齐昊瞥了他一眼。 “朋友不留电话怎么联络感情啊？”这个洛子熙看起来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却像个白痴！当然，绝对是很可爱的白痴。 朋友……已经是朋友了吗？原来朋友可以这么容易就结交起来，而且对方还不是个普通人，是齐昊！是人人趋之若骛、疯狂追逐的齐昊！ 洛子熙困惑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跟人家交朋友，事实上，除了阿雷他们，他的朋友少得可怜。 因为外型的困扰、因为习惯了独处，他其实很不习惯和别人热络地交往，尤其是像齐昊这样如火般的男人。 一切好像太快了，不过几个小时，才初识忽然间就变成朋友了。他忽然感到有些恍惚，恍惚中又掺杂了点莫名的悸动，那种悸动的感觉他从没有经验过，教他顿时失神。 “发什么呆？全台湾的人都想跟我攀关系，就你最不给我面子。”齐昊瞥了他一眼，那满盈的笑意，绝对是一种宠溺。 洛子熙轻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歌迷。” 说的真直接。“我心痛！”齐昊故意捣胸叹道，随即一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很放心。” 他的话教洛子熙一愣。 “要知道当一个巨星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高的，尤其是自由，而我恨不自由的日子。”齐昊的笑颜太过耀眼灿亮，绽放在他俊朗的容颜上，让人看上一眼就目眩神迷。 “我猜你一定也在玩音乐，从你弹吉他的手法可以看得出来你音乐底子不错。” “比起你差多了。”洛子熙的声音有点闷。 “这是事实。”齐昊朗声大笑。 “你就不会谦虚一点吗？”洛子熙瞥他一眼，这人未免自大得过分。 “谦虚作假我不会，有实力就是有实力。” 他不但是自大，简直就是臭屁过头了。洛子熙冷哼了声。“真正的实力，是让全世界认同，而不是孤芳自赏。” “这句话我欣赏！总有一天我会扬名国际。” 他说的自信满满。 “等你做到再说。”洛子熙就是忍不住地想泼他冷水。 “当然。现在我只是在累积我的实战经验，总有一天我要去美国，见识那里的音乐，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摇滚精神。” 当齐昊这么说的时候，洛子熙浑身的血液仿佛也被他激荡了起来，澎湃地在全身血管中倍看滚动。 美国的摇滚梦……齐昊的梦想居然与自己一模一样！洛子熙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齐昊这样的梦想天天都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开口告诉齐昊，因为他总觉得……两人似乎还没有熟到这样的地步。 望着齐昊犹似雕塑杰作般的侧脸，洛子熙迷跌在那道灿亮的黑色瞳眸中。他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雀跃欢呼，仿佛是一种共鸣、前所未有的激动，那样狂热地在他心湖翻起波涛巨浪…… 那是一家极为隐密的高级私人俱乐部，外观没有任何多余的装潢，连个招牌都没看见。但是一踏入里头，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那样教人错愕。 洛子熙按捺着内心的紧张情绪，不露痕迹地以一向的冷酷掩饰他心里的惶惑不安。随着齐昊进入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完全没有察觉，齐昊似乎迫不及待地想把他拉进他的世界。 进入宽敞舒适的私人包厢里，齐昊整个人松懈地仰靠沙发上。很快地就有人送来满桌的佳肴与美酒。 “这是什么地方？”洛子熙习惯性地轻蹙着眉。 “这里是唯一不会有人把我当明星的地方。” 齐昊笑着点了一根烟。看见洛子熙明显困惑的表情，他又笑道：“这是我老爸开的店啦！” 洛子熙眉头却皱得更紧。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齐昊笑得飒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奇怪！他是在脸红个什么劲？ 这里是齐昊的秘密基地，连经纪人阿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事实上，齐昊的隐私功夫做得相当严密彻底，玩音乐当歌手纯粹是他的理想，他绝对不轻易让旁人探测到他的私人领域。 但是，洛子熙例外。唯一的例外！ “吃东西吧！”齐昊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洛子熙看着他，突然之间对他产生非常、非常大的好奇心。一个声望如日中天的超级巨星，却丝毫不见任何明星架子，对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他也未免表现得太过热情。 看似心无城府、爽朗大方的齐昊，却在此时给他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不可否认，其实和他的相处是愉快的，洛子熙也惊讶自己居然可以跟一个初相识的朋友这般侃侃而谈，没有距离的畅谈音乐梦想、没有芥蒂的尽情言论。这样的感受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如果友谊可以这样自然轻松地建立起来，坦白说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时间在忘我的畅谈中飞快流逝，齐昊看了一下手表，笑道：“快一点了，你成年了没啊？要是等下临检被抓到，我肯定会被我老爸念到臭头。” 洛子熙又是瞪眼。“我二十岁了。” 喔哦！真真看不出来，他以为洛子熙只有十六岁。当然，他还没那么白目的说出口，洛子熙的火爆他不是没见识过。 “这么晚不回家，你家人不会担心？”齐昊试探地问洛子熙，因为他在洛子熙眼中察觉到不经意流露出的孤独。 “我没有家人。”洛子熙闷声说。 对于他的回答，齐昊并不意外。 “等你想告诉我你再说吧！我送你回家。”齐昊并不急于探测洛子熙的隐私，说实话，他对自己当然有自信，他相信总有一天洛子熙会告诉他的，而他有很多时间可以等。 “我要去骑车。” “哦！我差点忘了。”齐昊一笑，很自然地拉着洛子熙的手起身。此举却让洛子熙倍感不适地胀红了脸，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莫名其妙！他们都是男人，齐昊整整大他六岁，算是哥哥级的人物，这种举动令他感到怪异、不自在，偏偏自己天生血液循环比常人发达，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恍若统统窜上脑门，让他白皙的俊脸烫得火红，他实在讨厌极了自己这种别扭的反应。 齐昊只是勾起一抹匪夷所思的诡笑，没再说话直接踏出包厢。 开车送洛子熙回到体育场，齐昊在他跨上机车离去之后，一路尾随于后紧跟着不放。终于在第三个红灯停车时，洛子熙把机车停靠在路旁，下车冲向前，劈头就是一吼：“你跟着我干么？” 齐昊只是仰着一张迷死人下偿命的俊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我说要送你回家的啊！”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洛子熙忍不住翻个白眼。 见洛子熙这种表情，觉得他真是可爱得没话说！齐昊几乎是带着贪恋的表情看着他。 洛子熙撇着嘴说：“要是别人知道齐昊居然是个黏死人的牛皮糖，不惊讶得昏过去才怪！” 哈！这句话他还真说对了！不过，他齐昊可不是喜欢随便黏人的人，那也是因为是他，所以才不想这么快放他走！ “快上车吧！我送你到家之后就离开。”齐昊温柔地一笑。自大又豪爽的齐昊，露出这样温柔的表情依然杀伤力十足！ 洛子熙赶紧转过身，跨上自己的机车，他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再次发热的脸庞。真是见鬼了！为什么一看见齐昊，他就脸红个不停？连心脏跳动都比平常加快二倍，虽说今晚的巧遇，让他们俨然成为可以畅谈的好朋友，但对一个同性的朋友产生这种莫名的脸红心跳的反应，实在教他羞愤到极点。 齐昊果然在洛子熙到家之后就与他道别离去，洛子熙几乎是仓皇地冲入家门，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空荡的街头早巳不见齐昊的车影。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相遇？又是什么奇妙的心理？认识了齐昊，仿佛是他孤独青涩的年轻岁月里乍然而起一道狂炽的热浪，好似可以抹去他过去所有的寂寥伤怀。 望着手中的cd盒，他相信齐昊突如其来闯入他的生命里，绝对会让他的人生很不一样。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不知道，或许是齐昊就像团火，一旦靠近，就觉得温暖。而他…… 从不曾感受过这样狂烈的温度。 不过洛子熙却忽略了，就因为齐昊是一团狂烈的火焰，一旦靠得太近，极可能会像飞蛾扑火，焚烧成灰…… 照理说，今晚的演唱会已经耗掉他大半的精神体力了，但是现在他依然精神抖擞，甚至亢奋不已。 齐昊单手驾车飞驰在黯淡冷清的大马路上，将手上的烟送入嘴里，烟雾迷蒙中却掩不住他褪不去的笑意。 洛子熙！像个搪瓷娃娃般精致漂亮的男孩，却又那么骄傲任性、孤独不羁。自见到洛子熙的第一眼起，他的心湖就掀起一阵狂涛巨浪。 是的！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相信。齐昊是个对女人毫无兴趣，只对男人悸动的同性恋者。 那又如何？他向来我行我素、潇洒态意，旁人的眼光舆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当明星不过是他热爱音乐的一种跳板，他贯彻理想的手段方武。而事实证明他做得相当成功，人人崇拜他的创作才华，更痴迷于他的狂野魅力。但是他心知肚明，那些爱他如命的女性歌迷，又有谁是真正喜欢他的音乐而崇拜他的？ 如果他今天生得一张妨碍交通的爱国脸蛋，别说唱片想大卖，连出道都是作梦！ 洛子熙不一样他居然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万人迷，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又率性自然。从那第一记充满不屑的眼神映入他的眼底时，齐昊就知道，这个人绝对是他可以挑战的对手，是他想狠狠抓牢的目标。 尤其在俱乐部包厢内的畅谈之中，他可以清晰地在洛子熙眼中看见闪动的光芒，那绝对是同为热爱摇滚的灵魂才会出现的神情。 他完全无法漠视自己对洛子熙那份蠢蠢欲动的妄念。 洛子熙他要定了！ 这绝对是第一次，阿雷看见吝于释放笑容的子熙，从一踏入店门就不曾褪下他绝丽的笑颜。 今晚店里几乎满座，阿雷无暇去询问他的好心情，只能分心的频频偷看着他跟其他团员们，围聚在角落的座位上开怀畅谈的模样，吸引住全店一波波眷恋的目光。 阿雷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知道子熙长得就是一副惹人垂涎的俊美模样，但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孔，所以其他人一向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然而今晚的洛子熙简直让所有客人赚到似的，痴迷爱慕的眼神频频地放送。 尽管洛子熙丝毫不理会，应该说是完全没注意到那些贪婪的目光，但阿雷就是感到气闷，心里头的滋味就像喝了三千度的浓醋一样难受。 “这是你有史以来写过最棒的歌词了！”团员们毫不吝惜地给予洛子熙赞美。 他们的团大多演奏一些成名摇滚团体的乐曲，偶尔表演自己的创作，但毕竟是业余，大家平常又有工作；像鼓手还是个学生，所以他们多半无法专注于创作上，而没有太多的作品问世。 至于那些属于他们自己创作的歌曲，几乎都由洛子熙填词，编曲方面，洛子熙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够纯熟，多交由有这方面才华的阿雷负责。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之前写的歌都很烂是吧？”洛子熙笑中带着隐隐的杀气。 团员们仓皇一笑，赶紧道：“不是啦！是说这首歌词意境很美，跟之前你写的风格很不一样。” 洛子熙看着摊在桌上的纸张。会写出这首歌，是那天跟齐昊认识之后，每天反覆听着他的专辑得来的灵感。他无法写出像齐昊那样撩动人心的杰作，他只是把心里很深的感触化作文字，加以修饰，期待这样的词句有一天也可以化成一曲动人的旋律。 在他几乎将齐昊整张专辑背熟了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自己的音乐实力有多浅薄，其实他只是孤芳自赏的井底之蛙，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着有一天他也能站在国际舞台炫耀自己的音乐。认识齐昊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渺小不足，只是他不认输，他可以再进步，他……不想输给齐昊！ 手机铃声突然大响，洛子熙接起电话，萤幕上显示的人名让他心头莫名一震，那绝对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喜之情，连眼眉之间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喜色。避开店内吵杂的音乐，洛子熙匆忙地往店门外跑去。 齐昊独有的魅惑笑语传入他耳里 “是我” “我知道。”洛子熙觉察到自己的心跳好急，是跑得太快了吧？！ “这一二天我忙毙了！你有没有看电视啊？ 演唱会过后的庆功宴、记者会、媒体访问多得像台北市的车一样，简直快把我操死。” 洛子熙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他的形容词还真特别。他还以为……齐昊已经忘记他这个人了。 齐昊给过他电话号码，但他没有勇气打，甚至很蠢地想过，也许那是齐昊随便写的一组号码而已。 洛子熙可以想像结束演唱会后，他将会有一阵十分忙碌的时光，所以也不敢轻易地打扰他。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洛子熙一怔，终于明白了他无端狂震的心口，其实是因为快乐。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反应？ “你不怕被歌迷认出来？” “那好！到我老爸的店见面。快来让我倒一下垃圾，我快被那些记者烦死了。” 齐昊又成功地让洛子熙笑了出来。这样的话、这样的口气都让他觉得舒服，同时也给了他一个相当体贴的台阶下，让他不会觉得两人这样的交谈似乎有什么诡谲的成分存在。 因为就当作是寻常的朋友，所以他可以卸下万丈光芒的明星光环，所以让洛子熙感到这一切是合理自然的，更让洛子熙可以说服自己那种莫名的躁动其实并不奇怪。而齐昊把他当作可以倾吐心事的好朋友，他心底其实是很感动的。 “好，半小时后见。”挂断电话，洛子熙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迷人，在他进入店里的时候，几乎让吧台内的阿雷一阵心荡神摇。 没料到洛子熙说完电话就要走人的阿雷，匆匆地叫住他。 “子熙，你不是要等我下班后去吃宵夜？” 有吗？他三两天就往凯丽姐这里跑，总是独来独往地很少跟他们出去。虽然每次阿雷总是要拉他一起跟伙伴们去吃宵夜，但他参与的次数少之又少。 “抱歉，我跟朋友有约了。”语毕，他转眼不见人影。 阿雷呆愣在吧台内，一时恍然失神。 “阿雷，九桌的客人要一杯ohroeo。”凯丽姐移步到阿雷身边，唤回他的意识。 “哦！”阿雷赶紧回过神来准备调酒，却已经心不在焉。一边摇动着手中的酒瓶，他闷声启口：“凯丽姐，子熙是不是……” 凯丽姐还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她嫣然一笑，替他问出未完的话。“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阿雷低低嗯了声。 “那我要恭喜子熙，他终于想谈恋爱了。” “凯丽姐。”阿雷皱紧了一双纠结的浓眉低喊。 “你想太多了，阿雷。子熙有交朋友的权利网！” 阿雷不再开口了。他总觉得，子熙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第三章 一赶到那家隐密的俱乐部门口，洛子熙就看见倚车抽烟的齐昊在门外等侯，齐昊一看见他来，就漾开一脸灿若朝阳的笑容。 “这里进去需要通行证吗？你特地等我？” 洛子熙纳闷地问。 齐昊笑得开怀，他实在很喜欢洛子熙说话时那种带点不以为然的傲气，他看在眼中有说不出的可爱。 “你说得没错，这里除了我跟我老爸之外，都是认卡不认人的。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到我家去吧！” 去他家？！洛子熙眼一瞠，万分惊诧。 “我有一堆你绝对有兴趣的东西。”齐昊的神情带着挑逗、诱惑。 “cd？” “没错！上车。”又是这样！他霸气地不让洛子熙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洛子熙发现，齐昊实在是个相当狡猾的人，总是轻易地抓住他的弱点、引诱他的喜好、透视他的心情。更气人的是自己居然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所以洛子熙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齐昊带到他家去。隐没在城市中的私人领地，有一股独属于齐昊式的个人风格，格调大方、俐落又极具现代感。 齐昊的家位于这座高级大厦的最顶楼，自落地窗可以鸟瞰城市夜景，住在这里感觉既傲世又逍遥。洛子熙伫立在窗前，感受着那股居高临下的畅然快意。 齐昊正用着一种远比绚烂夜景更加灿耀的眼神看着洛子熙的背影，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起那过于狂热的目光，移步到他身旁笑道：“视野不错吧！” “你到底多有钱？”洛于熙转头微仰起纤细的下巴看着他，黑亮的星目有一份孩子似的傻气。 他无厘头的问题，当场让齐昊笑出声来。 “你缺钱啊？” “不缺。” “哦？”齐昊的眼神十分玩味。“那你缺什么？” 洛子熙不说话了。他缺的东西很多，像是亲人、像是热情、像是……朋友。 站在高处，耳边传来环绕音响送出迷人的抒情摇滚，鼻息间窜人身边的齐昊发出的淡淡烟草味。突然之间，洛子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说话，说些他平常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话…… “你不是问过我，我的家人呢？” “嗯。”齐昊等他开口。 洛子熙的目光再次抛向窗外。 “其实我是个私生子。我妈妈一直到去世之前都没有告诉我爸爸是谁，她只说，她不想破坏爸爸的家庭。我妈死了之后，留给我一间套房和可观的保险费。那时我才刚毕业，在一家乐器行打工，从那时候起我就爱上音乐，也在那里认识了几个可以玩音乐的朋友。其实我有一个团，假日在一家pub表演。” 洛子熙淡淡地说完自己的过去，齐昊听了却是心头发疼。难怪看着洛子熙时，总觉得他带着一种封闭的孤独感，难怪自己会对他一见如故好吧！说明白点，是一见钟情。 齐昊可以体会洛子熙的感受，却觉得处在这样青春岁月下的他，实在不该沾染上太沉重的忧愁。 “我们可以结拜了，你我的背景差不多。”齐昊的话，就像他的俊颜一样动人。每当他以这样的口吻说话的时候，都让洛子熙十分感动。 “我啊！有个在黑社会呼风唤雨的老爸，那家俱乐部可是他的大本营，连警察都要畏惧他三分。不过我爸妈老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信不信？我有个大哥还是当教授的呢！另外一个妹妹早就跟着老妈改嫁到豪门去了。” 齐昊说起自己事来的时候，依然漾着那份过度狂魅的笑意，轻松潇洒得仿佛在跟他聊别人家的八卦一样。 “这里你一个人住？”洛子熙疑惑着。 “当然！我老爸每天都睡在不同女人家里，忙得没时间管我死活。三个小孩中算我跟他最亲了，偷偷告诉你，我在还没出道前可是我老爸旗下分堂的堂主咧！而且这里的警卫都是我老爸的人，下了舞台的齐昊就像外星人一样，谁都不可能找到我。” 洛子熙忽地笑了出来，因为齐昊说起这话的时候，神情实在淘气得令人发噱。谁说他们的背景相像的？洛子熙完全无法想像齐昊是生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就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受人指指点点，而遗传到母亲柔艳秀丽的长相，更让他的成长充满了难堪和愤怒的回忆。 因此造就了他的孤僻与冷漠，他排斥跟人过于亲近，习惯了当一个独行侠，最好不要有人来招惹他，他也不想跟人亲匿靠近。 但怎么回事？他居然完全不自觉地，如此轻易地就让齐吴闯入他一向孤涩封闭的世界里，不由自主地任齐昊左右了他灰涩的心情。就连阿雷他们，他都刻意地与他们保持距离，现在居然让一个刚认识的朋友这样恣意掀起他的人生狂浪。 齐昊……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让他不由自己！ “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私事的人哦！”齐昊笑说。 洛子熙淡淡一笑，在心中对自己说就把这种感动解释成相见恨晚吧！也只能这么解释不是吗？在齐昊面前他可以很自在，他可以不用盔甲武装防备起自己。 是不是……齐昊也这样觉得呢？忽然间，他居然这么期待着。 “你也是。”洛子熙淡声说。 “所以我说我们可以结拜嘛！”此时震撼的乐音传来，齐昊兴奋地拉起他的手往音响那边走去。 “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这是齐昊第三次拉他的手了，意外地，他却不再像前两次那般窘迫抗拒了。被齐昊温厚的大手包围着，其实很温暖。他说他们是结拜的兄弟，那么就是兄弟吧，不需要多想什么了！ 在价值不菲的音响组合旁，有一整面墙都摆满了cd唱片。洛子熙一看见便兴奋了起来，齐昊的收藏多到让他咋舌，更让他雀跃不已。 “你哪弄来这些绝版cd？像这个团，连唱片公司都倒闭了。”这个时候的洛子熙，真的很像一个天真的大孩子。他丝毫没察觉身边那双锐利深沉的黑眸，此时是带着如何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留长发是因为摇滚乐？”突如其来地，齐昊伸手轻掠起他披泻于肩的柔软发丝。虽然洛子熙总是将这头乌亮的秀发绑成马尾，但齐昊可以想像，那飞泻如瀑的长发放下来时，将会有多么迷人。 齐昊随意的一个举动，却教洛子熙顿时浑身一僵；血液倏地窜流至两颊。 齐昊的黑瞳漾满了笑意。洛子熙一点点细微的反应都逃不过齐昊的锐眸，这样盯着他看，实在是非常享受。 “我打算剪掉了。”真气人！他到底是在脸红个什么劲？ “干么剪？很好看啊！” 洛子熙板着一张红透的俏颜，不甚情愿地说：“太……太像女孩子了。” 齐昊忍住笑声。 “都留这么长了，剪掉多可惜？当初我就是无意间在电视上看到外国摇滚乐手，在舞台上甩着长发呐喊的样子，帅死人了，所以我也想留长发。” 齐昊说的话，总是让他觉得安慰。尤其齐昊总以轻松悠然的态度说着，丝毫不带一丝嘲弄意味，他听了就觉得舒服。 “下次去看你表演。”齐昊突如其来建议。 “不要。”洛子熙想也没想就拒绝。 齐昊呆了呆。“为什么？” 洛子熙红着脸低下头看着手上的cd盒，不想让他看见的原因其实很幼稚，他跟齐昊的实力相差太大，他觉得丢脸。 “你的吉他可以借我吗？”洛子熙马上转移话题。 齐昊一笑。他怎么会不知道洛子熙在顾虑些什么！随即起身顺手将洛子熙拉起。 “过来。” 洛子熙随着齐昊踏人另一间房间，才一进入，他顿时震愕得瞠目结舌。那是所有音乐人都梦寐以求的专业设备，一流的录音器材，成排搁置在墙边的各式吉他，以隔音玻璃区隔的录音室前，还有一架超科技的双层电子琴。 这才是一个真正玩音乐的人该具备的武器，比较起来，他跟他自己的团员简直就像在办家家酒。 自卑，那是他洛子熙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即使背负着私生子的不堪过往，他也不会在人前泄漏出一点点的懦弱。所以就算此刻他内心激动异常，紧握的双拳可以隐隐透露出他激越的情绪，但白皙若雪的面容依然覆上他薄弱的骄傲。齐昊，第一眼看见他这个人，洛子熙就可以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认识他之后，对于他的自信潇洒更是印象深刻。齐昊当然有本钱臭屁，有本事狂傲！他的音乐、他的才华，甚至是他逼人的帅气，都教人无法漠视、深深为之震撼。 就是因为无法漠视，所以洛子熙逐渐感到心慌，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像是觉得自己太过在乎齐昊了…… 齐昊在他失神的时候已经接上电源，背上一把透明的电吉他，正在调着音。 “我的作品都是在这里完成的，你自己挑一把玩。” 洛子熙还有些恍然地望着地上近十把的各式吉他，光用眼睛看就知道每一把都是上等的好货。 “发什么呆？”齐昊笑了。“知不知道stevova？” “废话！”回过神，洛子熙立即骄傲地一抬纤细且线条完美的下巴。就算硬体设备没齐昊好，但对音乐领域的常识，他有自信绝对懂得不少。 齐昊的笑中满溢着赞赏，当然还凝聚了洛子熙绝对不会察觉的宠爱。低头长指拨弦，倏地奔泻而出的畅快音符，顿时震响了原本孤静的夜。 当那狂野奔放的乐曲窜入他耳际之时，洛子熙再也掩不住激昂的情绪。他立即背起吉他加入合奏，任指尖划动细弦恣意奔舞。 他爱极这样跃动的音符，仿佛所有的不如意可以藉由这样狂肆畅扬的乐曲烟消云散。 洛子熙笑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就连跟他自己的团员练团的时候，他都不曾产生这样激动畅快的感觉，第一次跟齐昊合奏居然可以如此天衣无缝，齐昊毫无差错地抓住他的节奏，给了他接触音乐以来最深刻的感动。 齐昊唇线牵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他已经成功的得到洛子熙的信任与崇拜，接下来，他就要得到他的心！ 今晚，他们聊的比之前还要多、还要深入。 洛子熙逐渐了解齐昊这个人，看似什么都漫不在乎，其实什么都逃不过他的观察。 他年轻，却也世故；骄傲，也很随兴；聪明，但也傻气。这是洛子熙对齐昊的认识，也是他第一次容许一个初识的朋友进驻自己封闭的心。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观察别人的人，但是齐昊却能在不知不觉中、在这样短暂的相处中，就深刻地烙印在他胸口中！ “我看你今晚不用回去了，反正我这里还有个空房间可以给你睡。”齐昊大方自然地对他说。 洛子熙这才察觉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两点。“可……”他才开口，齐昊就说话了 “跟我不用客气啦，别人可是求之不得耶！” 齐昊自信得可以的笑，真的让他很想翻白眼。“我知道，不用强调。”这人从不知谦虚为何物就是了。 齐昊装作一脸无辜。这种表情，别说成千上万的少女会为他尖叫，恐怕连上了年纪的欧巴桑都难逃其魅力！ “我只是要让你了解我对你有多么信任啊，我还怕你把我家卖给八卦周刊咧。” 洛子熙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齐昊笑得顽皮。“你不能怪我这么说，毕竟我现在是全台湾最热门的话题。你不让我了解你是什么人，我只好自己揣测喽！” 洛子熙淡声说：“没什么好揣测的，我就是你看见的这种人。”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很平凡，甚至很无聊的人，他并没有在齐昊面前伪装，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平淡近乎冷漠的表达。 是吗？齐昊笑得神采飞扬。你绝对不只是我所见的这样而已，你还有许多许多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那一方面……就由我来开启！ “决定如何？” “什么？”洛子熙微愣。 “留下来。”齐昊的眼神毫不掩饰、十分热烈。 洛子熙看着他，仿佛可以接收到他眼中传递而来的灿动火苗，注入自己的眼中，窜起一股灼烧的炽热。 “你明天没事？”他不该这么问，应该要一口回绝才对！怎么话一脱口，简直就像应许了齐昊的要求。 “我有两个礼拜都没事。”齐昊似乎很开心。 “演唱会完美结束，宣传期也告一段落，现在要我工作免谈！” “两个礼拜后呢？”奇怪！他问那么多干么？ 关他什么事呀？洛子熙暗自气恼。 “唱片公司老大希望我过去立马宣传，累死了，我还在考虑。”齐昊对于他的反应可是看在眼里，开怀在心里啊！ “有什么好考虑的？” “哦？你希望我去？”齐昊帅气的浓眉挑了挑。 “关我什么事？你不是想扬名国际？”洛子熙一蹙眉。怎么齐昊的话听起来，让他觉得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我啊，不想当个靠脸吃饭的偶像。你了解吧？”齐昊对他促狭一笑，眉眼间闪动着奇异的神采。 洛子熙点点头。就算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依然教齐昊觉得开心。 走出录音室，齐昊从壁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未拆封的牙刷给他。“等一下我拿一套睡衣给你。” 洛子熙傻了傻。真的要住下来？他根本没有答应啊！不过他倒是没忘记齐昊向来就是很霸气自我的男人，就算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齐昊已经替他做好决定，根本由不得人拒绝，事实上，洛子熙觉得真正诡异的是他自己！他居然从来没有想拒绝齐昊的念头。 “可能会有点大。” 洛子熙瞪了他一眼。“不用强调！”反正他矮是事实。 喔呵！他的忌讳可真多，一不小心就会踩地雷啊！不过……有趣、可爱、好玩极了！齐昊往一旁一指。“待会儿你的房间里面就有卫浴设备。” 洛子熙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欲言又止的。 齐昊来不及读取那抹眼神内的意涵，洛子熙已经经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那一记若有所诉的眼神，当下让齐昊心头狠狠一震。随即，笑意再次染上唇角。 子熙啊子熙！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比你嘴巴诚实，你的表情，也绝对掩饰不了你的思。只是你还不懂，你不懂…… 齐昊走向落地窗前，点燃了烟，烟雾迷蒙了视野。留洛子熙下来，其实并不好受。但是不留，他会更难受！ 子熙太单纯！单纯到他已经摆明设下陷阱了，子熙还毫不自觉地往下跳。自私吗？他承认。可以吗？其实他也害怕。毕竟他不知道子熙和他是不是同样的那种人？那种无谓世俗眼光、不屑道德礼教的那种人…… 这是一场赌注！或许将会赔上他事业生涯的赌注，但他不怕子熙在发现他原来是这样的人之后，泄漏了他的秘密，他只担心侦探般的狗仔队万一得知了这样的八卦，会因此而连累了子熙。 这绝对是第一次，他如此想要保护一个人，如此渴望想要拥有一个人。尤其了解子熙愈多，就愈发现他的可爱。 呵！大名鼎鼎的齐昊居然是个只爱男人的同性恋？讽刺、荒唐！ 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喜欢男人，怎样！他就是放浪不羁，怎样！他就是爱他所爱的，怎样！ 泡在浴缸里，氤氲冉冉的热气熏红了他白皙的双颊。洛子熙几乎要将自己灭顶般地沉入温烫的热水中，藉以平息他脑中紊乱的思绪。 无奈、失败！ 怎么回事？就算这是他第一次在朋友家过夜好了，也不该出现这样惶乱心慌的情绪，这种感觉简直是见鬼般的仓皇惊恐。脸红、心跳，都不该出现在面对一个同性朋友身上。 要是被齐昊发现他居然对他产生这种奇怪的反应，齐昊不把他当变态看才怪！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真的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一夜，他感觉自己的心异常地混乱、如此的难熬。 于是，洗完澡之后，洛子熙匆匆地跟齐昊道过晚安就溜回房睡觉，他不知道齐昊在做什么，更不敢去直视齐昊深邃的黑眸此刻有着何种神采，他只是逃避似的躲回客房中，然后窝在暖暖的被子里压制狂乱的心跳，自我唾弃、辗转难眠。 其实齐昊什么也没做。他洗好澡，没再看见洛子熙出房门，就一直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沉思。 齐昊不是没有过亲密爱人，出道之前他可说是个风流浪子。因为他生长的环境背景，所以人人敬畏他；因为他的出众绝貌，人人爱慕他。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任何人。 他太自我、太耀眼，就像灿烂发热的太阳，因为太耀眼，他身旁的人相对的失色不少，没有人令他真正动心。 洛子熙，却拥有吸引他的绝对条件赤子之心，细腻温柔，而子熙特有的孤傲不驯的气质，和眼神流泄出的寂寞，让他萌生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对！他很想保护子熙，很想让子熙开心。他发现子熙不爱笑，也不像他那么多话，连表情变化都不多，而这样的子熙总是让他很心疼。 但齐昊不知道，其实洛子熙在他面前，已经和平常相差太多太多了。别人看不见的表情，别人听不到的言语，在齐昊面前，他都表达了。 空敞的屋子隔了一道门，却隔不住两颗蠢蠢欲动的心…… 突然，齐昊听见了开门声，轻悄的脚步声，轻轻的问候声“你怎么还不睡？”洛子熙来到齐昊身旁，依然是扎着马尾。 夜色低迷，月光柔亮，没有开灯的大厅仅有月芒照映的温柔银光，正好掩去他绯红的脸颊。 “睡不着。你不是睡了？”齐昊给他一记像月光一样的微笑，示意他坐下来。 洛子熙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坐在齐昊旁边，却刻意地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他淡声说：“跟你一样。” 齐昊一笑。“你会认床啊？” “我只是在想事情。”洛子熙摇摇头，语气依然轻得像夜空中轻飘的流云。 齐昊深深地看着他。此时的子熙，就像个未经尘世污染的小孩那样纯洁，教他看了……很心动！他开口问子熙。“想什么？” “很多事。”洛子熙低着头。 “例如说？” 仰起头，洛子熙迷蒙的眼眸，几乎让齐昊错以为看见闪烁的星子。 “你。” 一个字，扎扎实实地撞入他的心肺，让齐昊当场几乎岔了气。在短暂的缺氧之后，他瞬间理清了那突如其来的震撼，原来是一种狂喜！ “我？”齐昊完全无法掩饰自己雀跃的心情，他的心脏跳得好快，笑意灌满了胸怀，难道说…… 他、也、是？！ “我在想……”洛子熙又低下头去，望着自己搁置在膝盖上交缠的手指。“你是怎么成功的？ 为什么你做得到？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自信？又为什么……我会比不上你？” 短暂的窒息，乱了他的呼吸。之前胸口突涌的喜浪，此时讽刺般地止息了。齐昊自嘲地一笑，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第四章 “哈哈哈……”齐昊朗声大笑，那爽飒的笑容，其实是齐昊对自己的讽刺。 “笑什么？”洛子熙轻轻拧眉。 齐昊扶着额头仰靠在椅背上笑着，眼神一飙，将那张被窗外银柔月光照得更显白皙精致的脸庞纳入眸底。 子熙很美，美得让人心神恍惚，尤其在这样的光线下，让人错以为置身幻境中，分不清眼前所见的绝色是否真实。 被他看得一阵心跳狂乱、呼吸急促。洛子熙颇感不适的敛眉一问：“干么？” 齐昊的笑变得十分温柔，温柔得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慌。 “这样就让你失眠？你怎么这么可爱。” 洛子熙又瞪人了。“别说我可爱。” “你不爱听的话真多。”齐昊噗哧笑出声来。 洛子熙抿着嘴不说话了。他不是不爱听话，而是太多的话入了他的耳都太刺耳，不管对他的容貌形容或褒或贬，都会让他不舒服。他已经听过太多证美的语诃中隐含的讥讽，看过太多惊艳的眼神中蕴涵的怀疑。 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生得如此清秀绝丽，怎不让人赞叹惋惜。 “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宵夜？”齐昊微笑着提议。 洛子熙终于把视线移回他的眼中。突如其来地回他一句。“我煮东西给你吃。” 齐昊一愣，随即瞠大眼看着洛子熙，内心狂震、心跳犹如擂鼓。他笑了出来。 “你会做菜？” 轻瞪他一眼。“怀疑吗？我煮泡面一流的。” 泡面……人家形容脸上黑线三百条大概就是他现在的表情吧！齐昊笑得直接倒入沙发里。 “你在耍我啊？泡面……哈哈哈……” 他有必要笑得这么夸张吗？洛子熙瞪着他。 “再笑？再笑的话你就自己去泡。”洛子熙根本没察觉，此时两人的相处像极了一对亲匿的爱侣。没有隔阂，毫不扭捏，极为自然。 “哦！我就是要吃你煮的一流泡面啦。”齐昊笑着将洛子熙拉起身走向厨房。 干净宽敞的厨房，一看就知道齐昊绝不是个会开伙打理自己餐饮的人。洛子熙轻蹙着秀眉启口。“你该不会从不踏入这里吧？” 齐昊倒也不否认。“是很少，除了要跟你做一样的事以外。” “什么意思？”洛子熙斜睨着他。 “意思就是煮泡面的功夫我也不差。”齐吴笑得很是迷人。 洛子熙莫名地脸又红了，连忙转过身去开冰箱，希望迎面来的冷气能清去他脸上的灼热。 他发觉自己实在越来越奇怪了…… 看着洛子熙很认真地坚持要烧开水、烫青菜，然后再打上一颗蛋，齐昊双手环胸靠在墙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子，脸上的笑意不曾褪去。 这种带着一分甜蜜的、暖昧的幸福，此时满溢了他的心口。子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表示，都像在引诱着他愈加沉沦，更加不可自拔。好可爱的子熙！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吃着热呼呼的爱心泡面，齐昊一脸感动，脸上的表情过分地夸张。 “好好吃、好好吃的泡面！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泡面？以后我要是吃不到怎么办啊？”激动地哀嚎完，他立刻听到一声轻笑。 穿过热烟薄雾迎向那张溢满灿笑的精致笑颜，齐昊几乎迷眩在那朵笑花里。他第一次看见子熙笑的这般耀眼灿烂，那绝对是比任何一曲澎湃的乐音更来得震动他的心弦。 “这么夸张，你以为现在在演食神啊！” “是啊！为了以后让我都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美食，我看你搬过来跟我住算了。”齐昊笑得不怀好意。 洛子熙却是微微一怔，随即再次漾开笑容。 “每天吃泡面，你不怕变成木乃伊？” “木乃伊，神秘又充满魅力！我喜欢。”笑看着他，齐昊的眼中有着最赤裸的眷恋。“我是说真的。” “什么真的？”洛子熙皱眉。 “搬过来啊！”有时候这小子还真是迟钝得可以。 “神经。”低叱了声，洛子熙低头继续吃面不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但其实洛子熙的心里却觉得高兴，他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而齐昊也怪，哪有人这么喜欢吃泡面的？不过吃碗泡面也能让他兴奋成这样。 洛子熙怎能明白，那是因为这是他煮的泡面，所以齐昊才会这么喜欢…… 饱足之后的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夜景。洛子熙发现齐昊实在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除了饮食不正常之外。 他说他喜欢在半夜不开灯看着窗外闪着霓虹的夜色。台北的夜景其实并不真的美丽，但他却说，这样的景色，却让他可以有更多的空间去想像压制在这座紧张城市中的台北人，暗藏着多少可歌可泣的无奈悲歌，压抑着不能释放的悲愤呐喊。 所以他可以有无穷无尽的灵感，所以他可以嘶吼出别人不敢叫嚣出来的心语，所以他的音乐可以成功，所以他让人崇拜他的潇洒自由…… 从来没有人有幸可以进入齐昊的世界，而自己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走入他的生活。洛子熙觉得好像有点小小的得意在心里滋长，有点小小的窃喜在胸口蔓延……他是齐昊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唯一的朋友，能和他这么靠近，这样相处…… 齐昊低下头，看见坐在身旁的子熙倾着脑袋，浓密的眼睫毛像两张摊开的黑色羽扇贴覆在光皙柔白的小脸上。仅差一点，子熙的头就要靠上他的肩膀了。 吃饱了就睡着，好像小孩子。齐昊笑了，轻轻地伸出手去环抱他的肩，让他顺势倒入自己的臂湾中。 他终于可以放肆大胆的直视着子熙的脸，可以肆无忌惮地轻抚他的发。 好软、好滑，跟他想像的一样……齐昊柔柔地笑了。 像只乖巧小猫般的子熙，让他舍不得放手，更舍不得让他走。如果可以让他就这样停留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要去，那该有多好！ 但是他很明白，子熙对感情事简直就像一张无瑕的白纸，懵懂无知。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的，博取子熙的信任，探测他的心意，进而掳获他的心思，霸占他的感情！ 夜色虽然就快退去，齐昊却希望天永远不要亮，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拥抱着子熙，一直拥抱着不会反抗、不会逃避的他，不管多久都愿意…… 浑身不适的酸痛从四肢蔓延开来，眨了眨惺忪睡眼，意识迷蒙地半睁开眼睛。随即一愣，手底下传来的触感，似乎不是正常的“床”的触感吧？ 猛地一惊，洛子熙赫然起身。啪地一声，脑神经当场断线！洛子熙瞬间睡意全消，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齐昊倒卧在沙发上沉睡，而自己居然在他怀里醒来？ 怦怦怦！心脏怦怦跳！血液有如海水倒灌直冲脑门，瞬间让他的脸有如煮熟的龙虾那般灼烫赤红。这是什么该死的情形？他居然在齐昊身上睡了一夜？ 迅速整理脑中紊乱的思绪。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他们吃完泡面之后就在沙发上聊天，他还记得自己想了很多事，然后……然后呢？他居然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倒在齐昊身上？ 一定是齐昊看他睡着了不好意思叫醒他，所以干脆就维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直到天亮。老天啊！丢死人了！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成何体统？他拿什么脸面对齐昊呀？ 洛子熙仓皇地起身，立刻狂奔回客房，洛子熙手脚颤抖地不听使唤，慌忙地脱下身上的运动服，快速穿上自己的衣服之后冲入盥洗室内，扭开水龙头双手捧着冰凉的冷水，冲着自己滚烫的双颊。 脸好热、心跳得好快……怎么会这样？ 其实就在洛子熙慌张地离开齐昊身上的同时，他就已经醒来。他半睁开眼，听见从客房里传出的水声，一抹浅浅的微笑染上唇角。虽然在沙发上睡得极不好受，但是他还是觉得很舒服，心里很舒服。 洛子熙很快地梳洗完回到客厅，见齐昊依然闭着眼睛还未清醒。洛子熙决定先行离开，免得等会儿齐昊醒来避不了一阵尴尬，尤其是在他怎么都无法让自己脸上的高温褪去的窘况。 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洛子熙趴在桌前准备留字，却在此时听见齐昊的声音。 “你醒了？”齐昊佣懒地问。 猛然一吓！手上的笔当场掉落在地，让齐昊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怎么了？” “没。”该死！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耶？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你要走了？”齐昊装傻。 洛子熙极度不自然地点头，刻意不去看齐昊的脸，他真恨死自己的诡异反应了。 “那么急干么？你又没要上班。”齐昊坐起身，转动着脑袋活动筋骨。 洛子熙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真的不在意，怎么对自己睡在他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真的是他太大惊小怪了？洛子熙一时恍神说不出话来。 “等我一下。”齐昊起身走入自己的卧室中。 坐在地上的洛子熙傻傻地望着摊在桌面上的白纸出神。怎么又被他留下来了？怎么自己的意志力一碰到他就自动停摆当机？ 齐昊只字不提两个人睡在一起的事，是要给他一个台阶下吧？其实……他们只不过是睡在一起而已啊！ 洛子熙安慰地想，却又随即一愣，这还叫而已？他长这么大还没跟别人这么亲近过，何况是睡在一起。都怪自己，居然毫不自觉地在齐昊面前睡着，而且还睡得这么沉熟、这么安稳，完全察觉不出自己是睡在人身上，甚至舒服得让他作了个好梦…… 齐昊绝对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让他可以如此安心的人，可以让他丝毫没有防备。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因为从来不曾体验过，所以感受才会这样强烈。 “已经中午了啊！”齐昊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走来，随兴的牛仔裤，上身套着一件宽松的t恤，依然让他散发着不可逼视的帅气。 “走！觅食去。”齐昊一把将洛子熙从地上拉起，随即皱了皱英挺的眉。“你是不是都没吃饭啊？身上没三两肉，难怪……” “你要说什么？”洛子熙瞪着齐昊。那句“难怪”之后不难想像，肯定又要说他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女生。 敏感又刁蛮的洛子熙，齐昊就是喜欢他这种微愠骄纵的表情，可爱极了！ “刚起床火气别那么大。告诉我你今天想干么？” 洛子熙拧起眉来。怎么齐昊这么问的时候居然会让他心律不整？这话听起来实在过于暖昧，好像……在讨好他什么似的？ “我……我想回家。”洛子熙总觉得跟齐昊在一起虽然很开心，但他就是无法专心思考，尤其是齐昊盯着他看的时候。 “成！先吃饭去！”从容地反身走向大门。 他不会操之过急，他打算欲擒故纵。他已经成功地动摇了洛子熙的心防。由洛子熙闪烁的眼神中看来，齐昊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他思绪躁动的原因。 齐昊笑了，他要让子熙自己靠近他，他要让子熙发觉自己不能没有他。一步一步的，深陷他设下的情网中，成为再也无法脱身的猎物！然后，他只需要用他的爱来让子熙快乐。 洛子熙在与齐昊做了朋友之后，整个人不自觉地变了很多，他笑容似乎变多了，态度似乎软化了，不再冷漠寡言了，也不再拒人千里了。看在阿雷眼中，却让他十分心痛，因为他的子熙，似乎离他更遥远了。 子熙是变了，活泼多了，但很多时候，他又会突然陷入恍惚的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唤回他的失神时，他总是以纯净的微笑浅浅带过。 从齐昊家离开之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自此之后，洛子熙经常陷入神游的恍惚中。不过齐昊每天都会给他电话，所以他又不自主地露出灿笑迷眩了旁人的眼光。 洛子熙完全不了解为何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情绪起伏整个被齐昊牵着走。在旁人眼中，他这种症状，根本就是身陷恋爱中的人才会出现！ 今夜，是他们的团双周一次登台表演的时间。但今夜，团员们似乎都提不太起劲，意兴阑珊地做着一如往常的预备动作，但气氛似乎不像平常那样热络。 他们的团在地下乐团界并没有什么名气，之所以每次都会吸引爆满人潮，将小店挤得密不通风，原因只有一个清一色的年轻美眉全都是冲着洛子熙而来。 其实团员们都心知肚明，也都习以为常。若没有子熙站台，他们的音乐比起那些专业音乐人，简直就像儿戏般的无味。曲风不够成熟，台风不够稳练，只是四个年轻小毛头凭着单纯喜欢音乐的热情，加上凯丽姐大方的纵容，才让他们有机会可以上台表演。否则，没有人会傻得花钱听一个名不见经传，实力又有待加强的孩子团玩音乐。 “阿雷。”子熙走近默默调音的阿雷身旁低声道。“今晚大家怪怪的。” 阿雷看了洛子熙一眼，还以为他没有发觉大家的异样。阿雷淡淡地笑着回答： “没什么。” 洛子熙皱起眉来看着阿雷。“发生什么事了？” 阿雷不想在演出前影响洛子熙的心情，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于熙是有关鼓手阿强的私事，然后就要他先静下心来准备二十分钟后的表演。 将眼光移向后头正锁眉擦拭着鼓架的阿强，阿强是他们团中年纪最小的，现在还是个专科生，豪爽开朗的他向来就是他们的开心果，从来就不曾看见他露出这样困扰的表情。 洛子熙不得不先将狐疑的情绪压下，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不容得他分心。只是不自主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今天他怎么都没打电话给他？一天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就是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小小一个不起眼的动作，依然没有逃过阿雷的注意，触痛了他的心头。他总觉得子熙一定交女朋友了…… 短短一个小时的表演，由阿强震撼的鼓声中开始，现场随即爆出女孩们疯狂的尖叫。她们所注目的是担任吉他手的子熙，那么冷酷却又耀眼的超级美少年，就算他从不将眼光分给她们丝毫，也一直吝于展现他梦幻的笑颜，但是能够如此贴近的享受着这样的视觉美宴，也够教这些疯狂的女孩满足欢喜。 担任主唱的阿雷，其实拥有一副相当不错的歌喉，只是与台下歌迷的互动功夫他就做得十分失败。无视众人唱着自己的歌曲，反正所有人的尖叫与目光绝对不会专注在他身上。台上的三个人，都只是陪衬子熙的绿叶。 于是一如往常，每一次的表演就是这样。台下的小舞池挤满为洛子熙疯狂的女孩，落坐在边缘的其他客人自顾自地喝酒聊天，台上的音乐，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听觉点缀而已。偶尔在曲末之后给予掌声，也不过是自然的反射动作罢了。 表演进行到接近尾声，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在众人丝毫没有查觉之下进入店内。原本就昏暗的pub内，此人居然还戴着墨镜进入，还好这时不会有人去注意来往的客人，否则这样的打扮必定惹来侧目。 这人当然就是齐昊，刚刚与经纪人阿威在天母用完饭之后，独自一人准备驾车前往洛子熙的家，给他一个惊喜。向来眼力特强的齐昊，一眼就看见停放在这家店门口外那辆熟悉的机车。 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就进来了，没想到居然让他好运地看见子熙的表演。他笑了，笑得十分得意。 直接坐上吧台最角落的高脚椅，他缓缓摘下脸上的墨镜，视线越过重重人潮捕捉台前那抹身影。呵！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子熙不想让他来看表演。说实在话，他们的表演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个糟字可以形容。子熙待在这样的团，简直就是糟蹋！ “喝什么？”凯丽姐趴在吧台上，一双锐利的魅眸直直盯着他看。 齐昊转过头来，直接把墨镜移置头顶，一抹发丝落在他的额上，映着橘黄闪烁的灯光，更凸显出一股野性的魅力。 “啤酒。”他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淡淡笑意。 “大明星齐昊亲自光临我这小店，居然只喝啤酒？不给我面子，”凯丽姐冷艳一笑，自信从容的态度让齐昊对她充满赞赏。 “那么就来一杯你最拿手的调酒。” 凯丽姐笑了，一边忙着调酒，一边对他说：“没想到我这家小店居然可以吸引到你进门，我该大肆宣扬好让我的生意更好才对。” “我来找人。”齐昊只手托腮看着她。成熟美丽，又聪明内敛的女人，实在是很可怕。 “哦？别跟我说你要找的人就是子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见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齐昊非但不发怒，反而爽朗地笑了。 “这位大姐，你真是让我心慌胆战啊！” “客气了！叫我凯丽姐就好。”她把调酒递给他。 看来，他似乎来到一个相当有趣的地方。 “凯丽姐，和子熙很熟吧？” “他就像我儿子，你说熟不熟？” “熟！熟毙了！”齐昊笑得爽朗。 没有明星架子，却有异于常人的出众气质，凯丽姐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子熙在这里是什么样子？”完全不怕她有任何异样想法，齐昊的坦率让凯丽姐欣赏。 “不就是你看见的那样喽！” 齐昊再次将目光移向舞台，表演已近尾声，台上的人居然一滴汗都没流，显示了他们不够投入也不够敬业。他看见子熙始终低头认真地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中。他开始有些失神…… 不该如此，子熙，不是这样的，音乐不是这样玩的！齐昊在心里对洛子熙说着。 子熙，你的才气根本不该埋没在这样乏善可陈的乐团里。当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你身上时，却都不是你要的掌声，那种感觉我曾深刻体会到。你的执着，绝对只有我才能懂！ “他们的表演，很糟。”这句话，居然是凯丽姐说的。 齐昊一笑，回过头来对她说：“那你还让他们上台？” “子熙需要舞台。”她这么说的时候，其实齐昊非常讶异，同时也非常感动。他确信，凯丽姐是真的十分了解子熙。 “这样的舞台，糟蹋了他的才华。”齐吴说得非常坦白。 凯丽姐不怒反笑。“你这是在贬低我的店。” 齐昊也笑了。“你明白我的话。” 好一个自负骄傲的齐昊，她欣赏！ “那么要不要挽救一下我这小店的未来？” 她一双美眸直溜溜地在他俊俏的脸上流转。 齐昊挑了挑眉。“你要我上台？” “聪明。” “哈！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们面子。” 有够贱！凯丽姐笑道：“这叫做机会教育。” “就冲着你这句话！”齐昊跃下高脚椅，直接钻入人群中。 凯丽姐笑着。狂魅的齐昊，温敛的子熙。原来这几天子熙经常心神不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呵！真是有趣极了！ 最末的歌曲在众女舞动摇摆之下划下句点，阿雷才握着麦克风准备要向观众致谢下台之时，突如其来一道黑影瞬间揪住众人错愕的目光，随即爆出的尖叫声比起方才的更疯狂十倍，几几乎要掀掉屋顶般的嘶吼顿时淹没了所有空间，连始终围坐桌前置身事外的客人们，也全都起身跟着呐喊。 洛子熙惊诧地将头抬起，意外地一眼看见那张令他怦然心震的熟悉脸孔。洛子熙顿时张口结舌，瞠大双眼呆望着齐昊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五章 齐昊抓起麦克风鼓动地朝台下叫嚣的人群问道：“想不想再疯狂一点？” 台下观众几乎呈现癫狂崩溃的状态。今天晚上绝对值回票价，光是可以看到洛子熙已经教他们满足，现在居然有幸见识到真正的巨星齐昊的舞台魅力，简直是幸福到不可原谅的地步啊！ 别说洛子熙惊愕得当场变成石化的雕像，一边的贝斯手和后面的鼓手更是呆若木鸡，同时又心惊肉颤。他的意思是要给观众来个免费赠送的意外惊喜是吧？但是那是齐昊耶！台湾第一位摇滚巨星耶！他们有那个本事帮他伴奏吗？ 转过身，齐昊贴近洛子熙的耳畔启口。“记不记得我们的合奏？” 是他靠得太近，还是这句话太诱人？洛子熙忽地面红耳赤，尽管流转的灯光正好可以帮他做点无谓的掩饰，但绝对逃不过怔愕在一旁的阿雷心碎的注视。 洛子熙只能僵硬地点头。 齐昊依然贴在他耳边笑道：“选一首你们练过的。” 不敢去注视底下的无数双眼睛，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待这惹人遐想的一幕，洛子熙赶紧转身询问团员的意见。 短暂的交头接耳，紧张的拨动琴弦，洛子熙不经意地接触到齐昊的热烈眼神时，觉得自己仿佛在瞬间被注入一道澎湃的热流，贯穿了全身，倍看了血液。齐昊的出现，带给了他无比的力量！ 洛子熙深吸了一口气，畅快的音符流泻而出，气势如虹地扬起这绝无仅有的一次即兴演出。齐昊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妖野，他的舞台魅力更是让人如痴如狂，仿佛之前一个小时只是暖场，现在才是真正的表演，人人为之疯狂！ 这是第一次，洛子熙在舞台上笑了。也是第一次，他的团员这样尽情演奏！齐昊激发了他们潜在的实力，挑起了他们隐没的信心。 每个人都疯了！不管台上台下，每个人都释放了！因为齐昊的出现，解放了每个人箍禁的牢笼，纵声呐喊着属于年轻奔放的自由！ 仅仅一首歌而已，就足以造成这里甫自开店以来空前绝后的盛况。就算台下如何意犹未尽拚命地叫嚣，齐昊只是笑着送出一枚飞吻答谢观众，随即跃下舞台飞快地冲向吧台。 “凯丽姐，你这有没有后门啊？” 凯丽姐闻言大笑，贴近他启口。“趁歌迷还没把你拆吃入腹之前快进来吧！” 凯丽姐帮齐昊打开吧台边的活动小门，示意他从员工休息室后面出去。 成群歌迷来不及追赶他的脚步，无不顿足惋惜。舞台上的洛子熙始终褪不去无法抑制的笑意，很快地收拾自己的吉他，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齐昊打来的。 “子熙，我在你们的员工休息室里，原来这里有个后门啊！” “然后呢？”子熙笑着。他的动作还真快。 然后还需要问吗？“我在后门口等你，快点。”说完齐昊就挂掉电话。又是这样，完全不让洛子熙有拒绝的机会。 洛子熙依然挂着笑容，收起电话并更快速地收拾器具。今天晚上，他真的很高兴，高兴到连之前团员的异样都忘了，连阿雷什么时候不见了他都没发现。好像只要齐昊一出现，他就什么人都看不见！ “上车！”依然跋扈的骄气。洛子熙却不再表示抗拒，干脆地上了他的车，让瞬间疾驰而去的车子一路将他们带往深夜的阳明山。 “为什么你今晚会出现在那里？”洛子熙看着齐昊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根烟，一只手忙着在车内摸索打火机。 洛子熙见状，拿出放在音响下的打火机为他点上。 齐昊浓眉一扬，笑意染颜，看来洛子熙心情真的很好。“你抽不抽？” 洛子熙摇头，虽然自己不会抽烟，但是在pub里待久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而且这是齐昊的味道，奇异地令他觉得闻起来更有另一种芬芳。洛子熙随即一愣，暗骂自己又再想什么啊？赶紧掩饰似的转移话题。“你唱歌还抽烟。” “抽烟一点都不影响我的歌喉，而且还有激发我创作灵感的功效。” “骗谁啊！”洛子熙真觉得齐昊说话很爱夸大其词，所以特别喜欢泼他冷水，不为别的，就是很幼稚地想杀杀他的锐气罢了。“你还没告诉我。” 吐出一口白烟，齐昊笑得恰然自得。“晚上我跟阿威去天母吃饭谈点事情，结束之后无意间看到你的摩托车摆在那家店门口，就是这样。” “你可以去当狗仔队了。”洛子熙噘了一下嘴唇。 齐昊没有错过他这样的表情，可爱到让他几乎冲动地想在那张红润的嘴唇上印下亲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让我来看你们的表演。” 此时齐昊的笑容，映入洛子熙眼中，绝对是一种嘲弄。 洛子熙瞪着他。“是啊！对你这种专业一流的音乐人，我们的表演简直就像街头艺人。” “你这么说，真是污辱了街头艺人了啊！” 没想到齐昊口出狂言就算了，还当着他的面讽刺他！洛子熙忍无可忍的拳头几乎就要挥了过去，好在齐昊眼明口快的赶紧续道：“但是你例外。” 洛子熙重重哼了一声。齐昊这家伙就是很爱惹他发火就是了！ “我说真的，你待在那种团确实是糟蹋，连凯丽姐都承认。” 一蹙眉，没想到他不花功夫就跟凯丽姐混熟了。不过也不难想见，他就有那种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就跟人打成一片，这也是他跟自己最大的不同。 齐昊若像太阳，那么洛子熙就是月亮；齐昊如果是火，洛子熙就像水，冷冷清清一湖澄澈净水。 “真正的表演，不是自己玩自己的。既然有心踏上舞台，就该让聆听的人也感受到台上的热力，那是一种互动，一种交流。否则上台干么？关起门来自己玩就好了嘛！”齐昊说得潇洒，洛子熙却听得沉重。 洛子熙沉默地思考起来。他知道他们的团绝对没有足以登台表演的实力与自信，能够上台，只是因为凯丽姐这个靠山而已。团员间的默契不够，每个人的实力也参差不齐，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只有他能够全心全意地投注在音乐领域中，其他的人都只能算临时插花。 就算是天赋不差的阿雷，却也无法全心致力于创作。他从来不会对这个团有任何未来的期许，他只是满足于有一个舞台可以让他发挥。 但是，这种玩票性质的表演，他真的不知道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 他这才想起，晚上团员们个个神色凝重、若有所思，所以今晚的表演才会这么糟，偏偏又刚好让齐昊看见，让他完全无法为他们说些好话。 车子在洛子熙沉思的同时已经停靠在路旁。 齐昊带着洛子熙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观望台，但是他却没有下车的意愿。 洛子熙往旁一看，观望台前有不少游客驻足赏景，今晚是周末夜，夜游的人当然不少。 “这就是当明星最麻烦的地方。”齐昊撇了撇嘴，重新启动车子。“算了！回我家。” 又去他家？洛子熙蹙眉低喊：“去你家干么？” “你这句话就伤感情了。你就不会当是做善事陪陪独居老人哦？” 洛子熙应该不客气地回齐昊一句冷盲冷语的，但是他居然笑了出来。现在他又发现了，齐昊很会惹他生气，也很会让他发笑，所有在外人面前不会展露的情绪，他在齐昊面前却轻易地、毫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独居老人？那我也是独居老人了。”洛子熙微微一笑。 “你是年轻有为的少年人？”齐昊纠正他。 “你又老到哪里去？” “心老喽！”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突然想安定下来。” 洛子熙的心脏莫名地抽动了一下，别过头看齐昊，拧着眉启口。“你想结婚了？” 齐昊大笑出声。“我又不是疯了！” “你说想要安定下来的。”这人怎么从来没个正经样！ 齐昊突然褪下爽朗的笑容，只留浅浅的笑意挂在眼角眉楷。他的语气变得很轻，轻得像此刻夜里凉爽的微风。“安定……不一定要结婚。” 洛子熙沉默了。心中稍稍安心了。齐昊说话的时候总是自信爽飒，但偶尔出现这样清淡柔和语调的时候，却更能够让他的内心随之摇摇荡荡了起来。 转眼间车子已经进入市区，正朝着齐昊家的方向驶去。就在车子进入大楼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齐昊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给洛子熙，当场让他怔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拿着啊！”齐昊直接塞到他手中。 洛子熙呆望着他。“这……这是干么？” 齐昊将车子停好，熄了火之后别过头笑看着他。“就是给你的啊！” 洛子熙的眉头越靠越紧。“给我干么？” 齐昊觉得光是“迟钝”二字还不足以形容洛子熙的反应！子熙简直傻气得让他扼腕锤胸。 “这还要问吗？以后你想来就来，想听音乐想看片子，甚至想写歌统统自便，免得我老是充当你的司机。” 洛子熙一瞪眼。“谁要你当我的司机，我自己会骑车……”一顿，怎么又被他模糊了重点？！ 立刻接口。“你就这么信任我？” 那一瞬间，齐昊的眼神变了！太过直接的注视，透露出太过赤裸的暧昧情愫，狠狠地勒住洛子熙的呼息，撞击他的心口。 然而仅一瞬、只一秒，火热的眼神再次变回齐昊惯有的笑意，转换得那样迅速，让洛子熙以为刚刚那一瞬间只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心脏怎么还是跳得这样快？快得让他来不及承接齐昊表情的变化，他开始感觉呼吸窘迫。 “其实是我下礼拜就要出国了，我怕我的狗窝长蜘蛛丝啦！你没事就来帮我清清灰尘吧！” 戏谑地开着玩笑，这才是他认识的齐昊！刚刚那抹一闪即逝的眼神肯定是他的幻觉。 “你把我当菲佣吗？”他又瞪眼。 哪有这么可爱的菲佣？齐昊笑得很温柔。 “我把你当兄弟。下车喽！”他迳自下了车走往电梯门，回头一望，却看见洛子熙还呆坐在车内。 兄弟……多么陌生的名词，他从来不曾拥有过兄弟，为何齐昊这么轻易地就把他当成兄弟？ 他是齐昊，是个超级巨星，但是齐昊说自己是他的兄弟……忽地狂涌而上的感动，一瞬间完全将他灭顶了。 “子熙？”齐昊的声音唤回洛子熙的失神。 洛子熙抬眼望去，在心跳失速之下，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有个颤抖声音在低喊着——我喜欢齐昊！ 这样的声音狠狠地吓坏了自己。他喜欢齐昊？他否认不了！但是，那是什么喜欢？ 跟齐昊说话很轻松，跟他在一起很自在，跟他谈音乐很痛快……所以他喜欢齐昊！ 这应该是正常的吧？就像齐昊一定也喜欢自己吧？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兄弟！对！就是那种兄弟间的情义，是哥儿们，是好朋友！ “你发烧啦？”齐昊来到他面前，双手撑在窗沿盯着他红润发烫的脸颊看。 洛子熙赶紧下车低喊：“没事！”他居然又脸红？气死人！ 真没事，那他怎么会脸红？就算有事，他也绝对不敢说。 洛子熙心里在想什么事？齐昊又怎会不明了。 “阿雷。”凯丽姐来到店门口，看见阿雷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脸沉闷地灌啤酒。 他的心事，凯丽姐一目了然。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优雅地点了一根烟，随即将烟递给他。“哪！” 这个时候，除了借酒消愁，香烟也是很好的解忧良伴。阿雷接过她的香烟送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化在他口中却成了苦涩的滋味。 凯丽姐又为自己点了一根。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在她面前，不需要有任何隐瞒。 “子熙变了！”他低吼。 “哦？” “他变得很自私，完全不理会团员的心情。 阿强快被退学了，他老爸不准他继续玩团，我们就要面临解散的危机了，他居然不闻不问！表演一结束就跑得不见人影，太过分了！”阿雷气愤地握拳。 凯丽姐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他只是在呕气，只是在发泄，其实……这些都是藉口。 “那个人！他为什么可以上台？摆明了就是要给我难堪——明星很了不起吗？我看他根本就是靠那张脸红的！”阿雷气急败坏地捏弯了手中的啤酒罐。 凯丽姐终于启口。她的语气柔和，却犀利直接。“你在嫉妒。” 阿雷猛然瞪大眼看着她。 凯丽姐依然悠悠地吞云吐雾。“齐昊上台是我的主意。他不是在炫耀，而是趁此机会让你们知道，真正的音乐该怎么表现。” 阿雷紧蹙着眉，握紧的拳头都泛了白。他大口地吸了一口烟，依然无法平复他的愤慨。 “我倒觉得，子熙的转变很好。” 阿雷怒视着她。 “我说得不对吗？”凯丽姐斜睨了他一眼。 阿雷面红耳赤，只能低头不语。 “你希望子熙永远不要变，那是因为你喜欢他。只要子熙永远都是封闭的，你就可以独自享受他的一切。就算他不属于你，至少你是他最亲近的朋友。” 最亲近的朋友？现在这句话对他来说非常讽刺！他把子熙当作最好的朋友，但是他很清楚，子熙只是把他当作和其他人一样的朋友，淡如清水的点头之交，了不起只是他们有练团的时间可以多跟他相处而已。 子熙的心里，他们谁也进不去。 “凯丽姐……”阿雷的声音仿佛带着哽咽，他的头垂得好低。“我真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要他留在我身边……” 凯丽姐淡淡一笑。“那么你会永远失去他。” 阿雷抬起头叫道：“不试怎么知道？你不也鼓励我追他？” “我不是鼓励你追子熙，我希望你不要在乎他人的想法，不用自卑自己有这样的倾向，但是子熙……”语顿，她换个方式对他说：“我想子熙不会愿意失去你们这些伙伴。” 她看得很清楚，且不管子熙是不是同性恋，她所明白的是，子熙绝对不会爱上阿雷，因为子熙的眼中现在只看得见那个人。只是现下的子熙还不懂，也不了解爱情，但她一眼就看出，子熙对齐昊的态度绝对不一样！ 这也是她相当欣赏齐昊的原因，身为万众瞩目的超级巨星，他居然一点也不扭捏掩饰，在她面前坦率地表现出对子熙的爱慕。 齐昊是只聪明狡猾的狐狸，他也很清楚，在地面前伪装一点必要都没有！ “不要！”阿雷捧着脑袋低吼，像个拗脾气的小孩。“我受不了！我真的好想跟他说！” 凯丽姐无奈地看了阿雷一眼。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感情的事本来就很复杂，何况对子熙这样单纯无知的孩子来说。 “鲁莽冲动没好处的，你如果要让他讨厌你，你就跟他告白吧！”轻声说着，凯丽姐起身转入店内，让他一个人好好冷静。 但是阿雷怎么也无法静下心神，他只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呐喊——他好喜欢子熙！好想狠狠抱住他！好想跟他表达他有多喜欢他！为什么子熙都不知道？为什么？ 自从齐昊打了一串钥匙给洛子熙之后，他就几乎快忘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家，三天两头就往齐昊这里跑。他真的不想养成这个习惯，却又无法抵抗！ 通常来的时候，齐昊不是还在睡觉，要不就不在家里。齐昊最近很忙；他似乎拗不过唱片公司大老的威胁利诱、软硬兼施，到星马宣传已经是必然的行程。 不在家的齐昊总会留张纸条给他，告诉他自己的行程、今天又去跟哪个花痴记者做访问。 齐昊的留言就跟他说话的方式一样好笑，每每都让洛子熙像个傻瓜一样，看着纸条傻笑了好久，然后才惊觉自己怎么像个白痴一样一个人发笑。 从来没有去怀疑过两人过度的熟稔是否藏有着什么样异样暧昧的色彩，因为齐昊总是让他可以很自在，让他觉得——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可以分享彼此的所有。 但说是兄弟，却似乎又多了一份什么不同的感觉存在？好像走在一道迂回婉蜒的小径，前方有他的脚印在指引，而自己始终茫茫然地跟随而去。 他承认自己喜欢待在齐昊家享受这种贵族般舒适、却又惬意的生活。齐昊有太多的收藏是他所喜爱的，这里就像是个人的音乐天堂，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音乐国度中徜徉忘我。 齐昊的家和他的人一样，都可以让自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今天下午他又习惯地跑来这里，也看到桌上齐昊留给他的纸条。放了音乐，他窝在沙发上，拿着歌词享受着震天价响的狂热摇滚。 这才想起，今天晚上是他们的练团日，自从上次齐昊临时上台演出成功后，他有将近一个礼拜没有过去凯丽姐那边了。 他决定拨通电话给阿雷，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充分地显示对方的不悦。 洛子熙轻轻皱了眉。“阿雷？” “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何必这么说话？洛子熙觉得阿雷怪怪的。 “你怎么了？”平常阿雷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话的。 “是你怎么了？一个礼拜没来，打电话给你，你的手机都关着，你是故意在躲我吗？” 这会儿洛子熙的眉头直接打结了。阿雷是吃炸药了吗？口气这么冲。再说他又没有在凯丽姐那边工作，谁规定他一定得每天去报到？ “干么躲你？”洛子熙的声音也闷了。 “否则你怎么不来？”阿雷语气含怒地反问他。 “阿雷，你想跟我吵架？”洛子熙真的有点生气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洛子熙没听见他的回答，迳自启口。 “今天下晚你还会到练团室吧？” 依然没有应声。 “阿雷？” “你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电话里不能说吗？” “不能！” 阿雷口气愠怒直截了当的回答，又让洛子熙一愣，他确定今天阿雷是吃错药了。闷闷的啐了声。“那晚上直接到练团室再跟我说。” “不用去了！” 洛子熙一拧眉。“什么意思？” “你现在来！我在店里等你。”说完，阿雷直接挂他电话。 洛子熙莫名其妙地瞪着手机。阿雷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烦躁地起身前去关掉音响，他实在很懒得过去那边，不知道阿雷想跟他说什么？ 齐昊就在洛子熙离开半个小时后回来。难得！子熙居然不在，他本来还高高兴兴地直奔家门，期待一开门就可以看见子熙像每一天一样地在家等候他归来的说。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金屋藏娇一样令人窃喜，让他每次到公司开会，总是迫不及待只想快快结束无聊的行程安排，然后就像个归心似箭的丈夫一样，一路狂奔回家拥抱他的亲密爱人……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像。 今天公司已经敲定了后天前往星马的行程，想到将要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看不到子熙，他就忧闷地提不起精神工作。原本打算一回来就要告诉子熙这个“不幸”的消息，最好再来个狗血动感大拥抱，让子熙来安慰他未来一周的相思苦楚。 当然！这依然是他的痴心妄想。 天知道每天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只能看不能摸的那种酷刑，简直都快折磨死他了！偏偏子熙虽然聪明伶俐，对感情事却是无知得宛如白痴，丝毫不怀疑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有着何等深切的意义。 兄弟？他道上的兄弟哪个人有他家的钥匙咽？子熙，你到底是真单纯还是假装傻啊？ 不见于熙踪影一脸失望的齐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见桌上他留给子熙的纸条上，多了一排娟秀的字体。失落的心情顿时又飞扬起来，他拿起一看—— 我到凯丽姐店里了！ 啁？就这么一句？子熙也太吝啬了吧！好歹学学他留给他的“情书”那样，字字真情流露、句句充满爱意呀！看来，他必须再加把劲刺激一下子熙喽！未来相隔两地的一周，是个好机会呵！ 第六章 傍晚，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洛子熙踏入店内，却只看到凯丽姐和另外一个酒保在吧台里点货。 凯丽姐一见到他，一如往常的抛给他一记温柔的微笑，然后告诉他：“阿雷在后面。” 洛子熙向她微微颔首，转入员工休息室里，直接打开通到后门口的小门，看见阿雷一个人在那边，将空啤酒瓶一一叠上回收箱里。 “阿雷。”洛子熙叫他，习惯性地蹙起了眉。 他不相信阿雷没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是故意不搭理的。 果然，阿雷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连头都不回。 好吧阿雷不理他，洛子熙也不会主动攀谈。所以洛子熙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看他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阿雷的动作佯装不了多久，他回头了，投射而来的含怒目光，让洛子熙眉头皱得更紧。阿雷双手握拳，咬唇瞪眼，一副想要扑上来跟洛子熙打上一架的气势。 “干么这么生气？”洛子熙问。 “我当然生气！”阿雷一开口就是怒吼，洛子熙的脸色立刻蒙上冷霜。 “子熙！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阿雷逼近他就是一阵咆哮，洛子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冷冷地回他一句，洛子熙已经转身想离开。根本不想听阿雷说些疯言疯语，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是可以说话的时候。 见子熙又是这么冷漠，好像别人的情绪都与他无关！阿雷气急败坏地抓住子熙的手阻止他离去，洛子熙别过头，灿亮的星眸有着凛凛怒气。 “你知不知道？阿强快被退学了。” 洛子熙紧锁眉宇看着他。 “他老爸不准他玩团，也就是说，我们的团解散了！” 这当然是个打击！洛子熙却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或许是他早已做好这个团随时都会面临崩解的心理准备，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想过与他们编织美好的前程未来。所以他依然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阿雷问：“是我的错吗？” 而洛子熙冷冷淡淡的口吻，引爆了阿雷再也无法抑制的怒火！ 阿雷一把推开洛子熙怒叫：“子熙！你怎么这么无情？好歹阿强也跟我们玩了半年的音乐，乐团解散了大家都很不好受，你居然无动于衷？” 谁说他无动于衷！早在当初乐团刚成立的时候，他就希望大家除了练团的时间之外，自己分内的工作一定要兼顾好，因为他太清楚在四人当中，只有他有时间可以投注心力去做音乐。 这个团生存的这半年来，他付出的心血最多，若真要说难受，他比谁都更难过！ 只是他从来不会开口多说些什么，也不需要跟他们计较谁付出比较多，他们之间谁最有心放在乐团上，其实大家都清楚得很！阿雷的指责让他愤怒，而且失望。 “到此为止。”洛子熙冷酷地转身就走。 “子熙”阿雷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也不多说就要直接走人，吓得赶紧追了过去，在他跨上摩托车的同时，再次抓住他的手。 洛于熙一瞪眼，低吼：“放开！”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阿雷叫道。叫子熙来不是要跟他吵架的，更不是要跟他说这件事的！阿雷气恨自己竟然控制不了情绪，还惹得子熙生气了，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啊！ 洛子熙看阿雷明明很清醒，怎么表现得像喝醉酒一样，说出来的话又歇斯底里没个头绪，这个阿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你冷静我再来找你。”冷淡地说完，洛子熙催动车子就要离开。 “不要！子熙，你听我说。”阿雷慌张地叫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说……这个时候他可以说吗？说了子熙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阿雷慌乱不已，紧箍在子熙手腕上的力道，几乎快捏碎了他的骨头。 洛子熙一拧眉，手很痛，但他依然不吭声。 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了！他实在太害怕失去子熙了！猛然一喊：“子熙！其实我……” 才开口，子熙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当场打断了阿雷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手一松，脚步一退。阿雷怔愕地看着子熙怒瞪着他，然后接起电话时那瞬间软化的表情，阿雷的心当场就碎了。 “我要走了，你不用过来。”洛子熙轻声地对电话说。 谁？谁要来？难道他真的有女朋友了？阿雷压抑不住心跳狂乱，呼吸也紊乱得让他难以喘息。 “我不想过去，我要回家了。” 去哪里？他女朋友家？没想到子熙居然已经有个这么亲密的情人，而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子熙还把他当朋友吗？ 洛子熙收起电话，转动车把的同时再一次被阿雷制止。 “子熙，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抢在他开口前阿雷怒声一问。 他的话教洛子熙一愣，随即答道：“没有。” 洛子熙觉得今天的阿雷简直不可理喻。 “骗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根本就是在谈恋爱！” 这句话绝对比听见乐团解散的事更让他震撼！他在谈恋爱？跟谁谈恋爱啊？他连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恋爱？ 忽然一抹熟悉的帅气脸庞在瞬间跃入洛子熙的脑海，直扑上他心口，撞击他的脑袋！齐昊！ 是齐昊！ 这个念头教洛子熙心跳顿时乱了节奏，呼吸急促了起来。 “子熙！”阿雷大声叫喊，但洛子熙连人带车的已经冲出他的视线。懊悔不已的阿雷立刻跑向另一边，跨上他的摩托车急迫而去。 阿雷在心中狂喊 不要走，子熙。不要生气，子熙，不要不理我，子熙，都怪我说错话！都怪我对你发脾气！都怪我……太喜欢你…… 思绪乱得可以，又不知道从何厘起。洛子熙一路狂飙回家，远远地就看见家门楼下停靠着那辆熟悉的车子，和齐昊高大潇洒的身影。 停下车，摘下安全帽，洛子熙怔怔地望着齐昊。一时之间，洛子熙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他。 齐昊走了过来，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家在几楼？也没有你的钥匙，但是一天没见到你好像少做了什么事，所以我来了。” 洛子熙的呼吸还是处事不稳的状态下，怔然地抬头望着齐昊。他现在终于发现了，齐昊对他说的话，经常带有引人遐思的暧昧色彩，然而自己居然不曾察觉他的语气有任何不妥。 就算有，他也一味的否认掉这样的暖昧。直到刚刚阿雷激慨的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似乎过分依赖齐昊了，过分跟齐昊要好，和齐昊的深交，已经完完全全颠覆了他原有的行事风格，彻彻底底掩埋了他曾经的孤独。 他和齐昊，不是只是知己吗？为什么自己会对他产生这样令人脸红的悸动呢？他不只一次的问过自己这句话不是吗？对齐昊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 “你怎么了？”齐吴看见他纤细的手腕上圈着一道明显的瘀红，他浓眉一紧。 “你受伤了？” 洛子熙有些失神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刚才阿雷所施的力道有多猛，但他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下车吧！”齐昊柔声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洛子熙轻轻皱眉。这种举动，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会厌恶地挥去他的手，但是齐昊经常不经意的、自然而然的对他做些小动作，他非但不排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我还没去过你家耶！”齐昊已经迳自走到大门口。 “我……我家很小。”洛子熙掏出钥匙开门。 子熙似乎不太有精神，又似乎在压制什么情绪，齐昊眼神锐利地观察着他。 “无所谓。”他笑着随子熙入内。 就在两人的身影没人紧闭的铁门内的同时，转角处的阿雷缓缓走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子熙跟齐昊？子熙的女朋友……不对！不是女朋友，如果是女朋友，他还不会这么伤心。如果是女朋友，他还愿意给予一点祝福。但是，最近子熙反常的原因居然是个男人，而且是齐昊！ 他无法接受！他忍无可忍！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人可以在短短时间内进驻子熙的心里，而他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依然只能在子熙的心门外徘徊。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子熙是同性恋，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子熙！ 他的家……也不算是个家，这只是一间小小的套房，安静又孤单。齐昊站在门口环视着这小小一间斗室，然后轻声启口：“这里的味道…… 太寂寞了。” “我习惯了。”洛子熙把安全帽摆好，走到一旁倒开水。 就是知道子熙已经习惯了寂寞，所以齐昊才会急于将他带离这样的环境。 在他家的时候，子熙绝对不会流露出这样清沉的表情，就像他刚认识子熙的时候那样冷漠孤寂的表情。但是回到这里，似乎是不自觉的，子熙就是会忧郁了起来。 “你心情不好？”没有多余的椅子，齐昊只好坐上床缘。 洛子熙在电脑桌前坐了下来，递给他一杯水，淡淡地一笑。“我也不知道。”厘不清自己复杂的情绪，应该不算心情不好吧？ “怎么会不知道？说来听听。” 该怎么告诉齐昊他这种紊乱的思绪？他只是厘不清自己对齐昊的感觉是什么？朋友、知己、哥哥，还是……猛地闭上眼，他居然不敢去面对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内心呐喊，他不敢听那会是一句多么惊人的告白，他不敢！ “我的团解散了。”于是他选择只告诉齐昊这件事。 “你想要我安慰你吗？”齐昊笑了。 洛子熙轻瞪他一眼。“你是想说，解散的好吧？” “这是事实啊！”齐吴大笑。 他总是可以轻易摆布他的情绪。 “我的人生失去目标了，现在成了道地的米虫一只。”洛子熙抿着嘴说，听在齐昊的耳里，却像是在对他撒娇。 “失去啥目标啊？我还要恭喜你脱离苦海咧！ 为了庆祝你解脱了，咱们出游去！” 洛子熙轻蹙眉宇看着齐昊。不是不知道这人随兴又疯癫，但是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啊？ “老实说，我后天一早就要飞马来西亚了，烦闷得要死，正好你也烦，两兄弟一起倒垃圾去！” 说真的，他的话真的很动听，他的态度也让人很放心。所以齐昊总是可以安抚他仓皇的心，他，告诉自己对！他们是兄弟，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却又无法抑制瞬间浮现的另一波更强烈躁动的情绪真的只是兄弟而已？没别的哦？ 洛子熙甩甩头，他这是什么想法？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笑了。“好！去哪里？”他发现自己也变得随兴了，这好像也是被齐昊影响的。 “去花莲！”说走就走齐昊一起身就直接拉着他的手出门。 “等等！”洛子熙转身跑到电脑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纸张塞进背包里，然后转身一笑。“走！” 不知道他装什么神秘？齐昊也不多问，他的笑中满是宠溺。 没想到他们上楼不到十分钟又下楼来，阿雷赶紧躲回转角处，张望着他们的举动。他看见子熙直接上了齐昊的车，随即就飞驰而去，不见踪影。 阿雷傻愣在原处，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路开往苏花公路的方向，傍晚时刻遇上了交通壅塞期，齐昊无视冗长的车阵一路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连连钻人车缝中。他似乎哪里都熟得很，真的遇到塞车的大路他就钻进小巷子，穿过条条狭小的巷道，然后又再转入顺畅的大马路。 “阿威每次坐我的车就吓得像张死人脸，你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齐昊笑道。 没什么好怕的！齐昊开车虽然快，但是他就是很安心。“现在开到花莲，恐怕都半夜了。” “我八点之前就会让你看到花莲海滨公园的海，坐稳了！”齐昊笑得极有自信，而他向来说到做到！ 白天的暑气消散了，夜里夹带着碱涩的海潮味道，迎面拂来，有种畅快的惬意。海滨公园很热闹，公园内的夜市满是人潮。黑色的车影像道疾风闪过，随即停驻在公园临近海边的无人旷野上。 齐昊伸展着双手，一回头，直接扯掉洛子熙马尾上的发带。 洛子熙一愣，僵硬地别过头看着齐昊。海风一掠，扬起他的黑发，翩飞而起的发丝像张网，柔软地在空中翻起黑色的波浪。 “你……干么？”洛子熙从来不在人前卸下长发，突然间很不能适应。 齐昊笑着，他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狂炽的火焰。那飘逸柔软的黑发，在夜色下宛如黑亮的丝绸，披泻在他白皙的颊畔，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脱尘纯洁的天使，瞬间掳获了自己贪恋的目光。 如果可以，他多想立刻捧住子熙的脸密密索吻！但是不可以，因为还不是时候，所以他只好强忍着，很煎熬、很痛苦地强忍着所有的冲动。 “头发乱了，这样比较舒服。”他的声音衬着清凉的海风，听来似乎特别的温柔。 就在齐昊扯下发带时，洛子熙的脸就红了，而此刻又听见齐昊这样低柔的声调，他感觉脸上的高温更是毫不留情地焚烧着自己的脸颊。 不自在地抢回自己的发带赶紧扎起，洛子熙还是习惯扎起头发，然后像在逃避什么似的仓皇下了车。 齐昊看着洛子熙的背影笑着。所以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子熙明明已经动了心，却还不明了。虽然说自己实在忍得很辛苦，但他必须继续忍耐下去。等到子熙完全明白的那一天，就是自己能够完全拥有他的时候了。 齐昊也在试探自己，在往后一个礼拜没有子熙的日子里，他是不是如他自己想像的爱子熙爱得那么深？ 他是狡猾、是自私，那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如此认真，从来就不曾兴起过想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念头。能让他这么想的就只有子熙而已！ 所以他必须谨慎，必须算计，必须确认这样的感情，才能够给彼此绝对的幸福。 洛子熙回过头，看见齐昊刚好讲完，通电话朝他走来。 齐昊对他说：“晚上去住汽车旅馆，没问题吧？” “你刚刚打去订房？” “嘿！这种时候我老爸的恶势力就派上用场了！这家旅馆是我老爸底下的人经营的，我可不想回国之后，看见八卦周刊报导着我半夜带一个美少年开房间。” 洛子熙很想笑，但是他还是板起脸来。“是啊，你的名誉很重要。” 呦！这酸溜溜的口吻是什么？ “我是为你着想啊，我的名誉值多少钱？” 洛子熙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当然值钱，你不是一直强调，全台湾的人都想靠你发财？” “那是事实，但又如何？了不起我拍拍屁股走人，溜到美国去！”他拉着子熙坐在堤岸上。 海风不强，浪声却很大，拂面而来的凉风，很容易教人忘了烦恼。这种感觉很舒服，就像每次跟齐昊在一起一样，就是这么舒服 洛子熙望着潮来潮往的波浪，在礁岸边撞击出澎湃的浪花。他终于对齐昊开口。“其实，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跟我说想去美国追随真正的摇滚，那时我好激动。” 齐昊转过头来看着洛子熙精致的侧脸，如此望着，也是享受。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也是我的梦想。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跟我一样的梦想，我吓了一跳。” “还真是看不出来。”齐昊一笑，惹来一记白眼。 “我就不能作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昊笑道。子熙还真像只刺猬啊不对！子熙像只猫，爪子很利的猫，又漂亮又骄傲又会撒娇的猫，他爱死了！ “你当时的激动，我倒是完全看不出来。”他把之前的回答再解释清楚。 “干么让你看出来。”洛子熙冷哼了声。 “谁叫你习惯伪装。”齐昊想想又说：“不该说是伪装，应该叫做武装。” 洛子熙拧眉看他。 “我是演艺圈的明星，而你就像是生活圈的明星。我们都一样，只爱做自己高兴的事，我在演艺圈懒得交朋友，你在生活圈不跟人打交道。 我们都不平凡，我们都很寂寞，所以我们惺惺相惜，所以我们可以很知己……”所以我们可以很相爱……这句话，齐昊在心底说给自己。 是这样吗？齐昊把他看得多透彻，齐昊总是能让他很感动，就算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样的情绪，但是他心里真的很感动。 洛子熙轻声地说：“你才是真正的明星，而我还在学习。”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齐昊笑着。 “我知道。”洛子熙再次将目光投向大海。齐昊的声音在此时听来，像极了与海声同奏的歌谣。 “我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好高骛远，我是不是该去找个正当的工作，好让别人认同我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我很认真地学吉他，也写了很多歌，但是那都不够，如果我决心走音乐这条路，就应该更积极。你说得对，其实乐团解散了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不必再被困在那里，甚至，我很想一走了之，离开这里，让自己去将梦想实现。” 齐昊深深地看着洛子熙，此时他的眼神，非常非常的深情。也只有在洛子熙不会看见的时候，齐昊才敢这样毫不掩饰、放胆地注视着他。 “那么告诉我，你现在想做什么？” 洛子熙十分认真地思考着，然后缓缓地说：“我想做音乐。” “你不是本来就在做音乐了？” “不！不是像过去那样玩耍，而是认真地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音乐人。”别过头看着齐昊，洛子熙笑了，“像你一样。” “很好！你来当我的吉他手吧！”齐昊笑道。 “我不想靠你。” “不是靠我。子熙，我在演艺圈中看见太多丑陋的现实，我的实力绝对不只于此，但是我必须委曲求全，因为这是个不容许你任性的环境。 我并不爱当明星，但是我喜欢在舞台上跟歌迷互动的痛快。台湾的音乐圈太狭窄，我很清楚这里不是我久待的地方。或许在台湾我很了不起，但是到美国我算什么？搞不好随便一个地下乐团的音乐都比我更有内涵。我不知道我还能红多久？新的偶像一出来，我马上就会被遗忘，而我真正想做的音乐，台湾市场根本不能接受。” 洛子熙笑了。“总觉得你一再的给我信心。” “这是重点。”齐昊的笑容有绝对的深情，迎面吹送而来的海风似乎也令人格外的感觉到温柔。如果子熙懂得读取他眼神中透露的眷恋，他就不必继续压抑得这辛苦。 “今天这些话，我会永远记住。”能得到齐昊的了解和支持，已经让他很满足了。“这个世界上……你大概是唯一了解我的人了。”这是洛子熙第一次把心里的感觉说出口。说不出口的是心头那抹甜甜的温暖。 听到子熙这样说，也不枉他压抑得这么苦了。齐昊躺了下来，顺势拍拍子熙的腿。“躺下来吧！有好多星星。” 洛子熙跟着他平躺在堤岸上，仰望着夜空璀璨的星斗，眨呀眨的，像一颗颗盈满了笑意的眼睛。 这一夜，很美丽，很动人。在他们赏星望月的同时，彼此都沉默了，两人没再开口说一句话，但他们心里却都躁动着。 仔细聆听好像可以听得见浪潮以外的另一种声音，交织成一曲和谐的共鸣，那是他们彼此的心跳声，是他们深深为对方而震动的节奏…… 第七章 齐昊离开的第二天，洛子熙又跑来他家听音乐了。 洛子熙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着娱乐新闻，此时正报导着齐昊出国宣传的消息，他看着看着愣怔了。 这是洛子熙第一次从电视里看见齐昊，其实，萤幕上的他和私底下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帅劲逼人，一样的自信洋溢，只是透过萤光幕看着他，竟让人感觉那么不真实，那么遥不可及！ 除了自己，他没看过齐昊身边有任何朋友出现。齐昊总是说，演艺圈那些只想跟他攀关系的朋友根本不能算是朋友。真正算得上是朋友的，是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些跟着他一起逞凶斗狠的帮派兄弟，还有出道前在pub驻唱的那些玩音乐的伙伴。 但是自从他踏入演艺圈，成功地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之后，他的时间完全被绑死了，过去那些朋友也逐渐失去了联络，所以齐昊才会说自己跟他一样的寂寞……他还以为像齐昊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寂寞的。 然而齐昊总是笑着对他说：“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的生活变得有趣多了！” 这应该是自己要跟齐昊说的话才对！ 所有的乐趣跟刺激，都是齐昊给的在认识齐昊以前，他根本不知道原来人还有这么多情绪存在！ 想起几天前在花莲海边的对话，他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波暖潮。后来他把从家里带去的一叠纸张给齐昊，那是自己写的歌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决定拿给他看的。 当时齐昊只是收下来，笑着对他说：“我带出国看，这样我才不会无聊。”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又脸红了，别扭地对齐昊说了句：“那你会觉得更无聊。” “等我回来再给你意见喽，等着收到惊喜吧！” 齐昊这么说的时候，真的让他脸红心跳。 也因为齐昊这么说了，原本只是单纯的想给他看看自己的作品而已，现在却开始有了期待。 期待齐昊的归来，期待他所说的惊喜，期待…… 他说出国一个礼拜是唬自己的，其实他马上就会回来…… 洛子熙猛然一震！一脸不敢置信。老天！他在想什么呀？他这模样，简直就像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妻子！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洛子熙简直吓坏了！他怎会出现这种心情？怎么会在昨天在齐昊家送他出门之后才不过一天，自己就这么的想他，甚至想念到昨晚几乎完全无法入睡。 昨晚不管他怎么翻来覆去，不管他数羊数猫还数狗的，不管他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眼睛里看的都只有齐昊！齐昊、齐昊、齐昊…… 洛子熙的思绪再度混乱打结了，看着桌上齐昊留给他的那些纸条，叮咛他要记得吃饭、记得睡觉、记得运动、记得练歌，最末还加了一句“记得想我”…… 要是别人看见这些文字，一定会觉得这里头充满了宠溺关爱，偏偏只有他这个神经比水管还大条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居然完全不会想偏这样的话语有什么不当？ 不当的是自己现在慌乱的心跳，是自己猛然惊觉的骚动。齐昊要离开他一个礼拜，他居然觉得不习惯？不！那简直就是难受！ 他竟然慌乱到不知所措！洛子熙无助地想找人问个明白，希望有人能明白地告诉他这样的心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洛子熙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凯丽姐！ 慌慌张张来到凯丽姐的店，洛子熙前脚才踏人店内，忽然一道人影飞也似地直接朝他扑来。 洛子熙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瞬间他整个人被紧紧纳入一个扎实的拥抱里。 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注过来的惊异眼神，洛子熙立刻恼怒地低喊：“放开我！” 已经醉得神智不清的阿雷根本不理会洛子熙的抗拒，紧抓住他的肩头，吼道：“我看到了！ 我都看到了！” 阿雷被酒精醺红的脸孔怒气腾腾，满布血丝的眼睛里更是妒火狂燃。充斥着浓郁酒味的低吼，灌入洛子熙的鼻间，引来一阵作呕。洛子熙使劲想挣开阿雷的箍制，无奈醉得厉害的阿雷犹如一头失控的野兽，泛白的指尖几乎要陷进他的肩头肉里。 团员之一的贝斯手小山，冲过来扯开阿雷，低喊：“阿雷！里面有客人，你别这样！” 阿雷看着洛子熙，那张让他心痛又爱慕的无瑕容颜，面对他的时候子熙始终都是平淡冷漠的表情，从来就吝于给予一丝丝的笑容。子熙的笑容，只会给齐昊而已！他多渴望，多渴望子熙能够对他有多一点点别于旁人的表示，只要一点点就好，他就不会这么生气。 不明白阿雷为什么会用那样心痛的表情拥抱他，为什么会用那样愤怒的眸光瞪视着他？ 洛子熙猜想阿雷应该是醉得太彻底的缘故。 凯丽姐走了过来，她直接把连站都站不稳的阿雷推给小山，然后牵着洛子熙的手走出大门，一路来到后门前的台阶上。 凯丽姐示意洛子熙像她一样坐下来，看着他紧蹙眉宇的秀丽小脸，总让人不由得对他产生怜惜之情。 “阿雷喝醉了。”凯丽姐会这么说只是想给阿雷一个台阶下，所有人都知道阿雷的酒量极好，会醉成这样可见喝了不少。 洛子熙显然还对刚刚那个猛烈强悍的拥抱感到十分在意，他知道阿雷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却绝对不是个不懂控制自己情绪的人。但是最近阿雷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暴躁易怒，变得喜怒无常。 到底变的是阿雷还是他自己？他突然间弄不清楚了。 “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事。”凯丽姐温柔地说。 “你没跟我说阿雷喝醉了。” “他在店里常喝酒，只是……没这么醉过。” 洛子熙拧着眉别过头看她。“他在生什么气？我根本不知道。” “子熙……”凯丽姐叹了口气。“你很聪明，但是不够细心……不，其实你细心，你只是不愿意面对很多事实，习惯冷眼旁观，习惯逃避现实，你以为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实你什么都在乎。” “我不懂。”洛子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凯丽姐笑了。“有时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凯丽姐……”他不想听这些让他脑子更混乱的话，他只想明白她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先跟我说说你急着找我什么事？” 洛子熙低下头，刚刚被阿雷一乱，他差点忘了跑来找凯丽姐的目的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不过是心情很烦而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是齐昊的事？”凯丽姐一双媚眼仿佛要穿透他似的。 洛子熙一愣，缓缓抬起头看着凯丽姐。 洛子熙的眼睛好似闪着莹莹星光，而他如玉般晶莹精致的容貌，俊美得令人心折。凯丽姐总觉得，子熙一定是生错了性别，才会出落得如此美丽动人，但也因为他是个男孩，所以更加让人目眩神迷。 一听见齐昊的名字，洛子熙立刻就变了表情。他的单纯让凯丽姐露出微笑。就是因为他这么可爱，所以让人益发想疼爱他。 “我……”不只眼神不一样，连脸颊都泛红了。此刻的他，不只脑筋打结，连舌头都变得笨拙。洛子熙好似在瞬间失去言语的能力，只能红着脸低下头，掩饰自己莫名的仓皇。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凯丽姐希望他自己表达出来。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啊！”他似乎很苦恼。 “凯丽姐，我不是不重视阿雷他们，我也知道……最近我来这里的次数变少了。或许阿雷气我不够朋友，但是……我只是想要有我自己的空间。”他还是低着头说。 不管他如何内敛，依然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此时凯丽姐看着洛子熙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 “认识了齐昊后，我开始重新思考朋友对我的意义。我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交过朋友，就算是阿雷他们，也仅止于是玩音乐的伙伴。若真要说谁是我的好朋友，就只有凯丽姐而已。” 凯丽姐爽朗地一笑。“我是你妈妈啦！” “我妈妈从不会跟我聊心事。”洛子熙的口气已经自在多了。 “然后呢？”她鼓励他继续开口。 “然后，就是齐昊……”他的脸好像更红了，他以为把头垂得很低，就不会被凯丽姐看见自己透红的双颊。凯丽姐只觉得他这模样，别说阿雷会想狠狠抱住他，她都想给他一个宠爱的拥抱了。 “他是真的把我当好朋友，他常常对我说，我是他的兄弟，我们是知己，而我对他所说的话，居然从来不会有任何排斥跟怀疑。” 呵！齐昊真是个机灵狡猾的狐狸！凯丽姐暗自佩服齐昊的机智，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聪明绝顶的男人，用这种方式跟子熙相处，这陷阱他不得绝妙完美。 “他不但给了我全新的生活体验，也开启了很多我对音乐的盲点，不只如此，甚至我对朋友的定义，他也给了我一条全新的思考方向。” 凯丽姐暗暗叹了口气，真想这样对洛子熙说：这样你还不懂吗？你对他的信任，其实已经超过一个“朋友”的界线，就是因为你从来不肯去正视，所以才让爱你的人很辛苦。齐昊必然是看穿了你，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牵引你，甚至是诱惑你，让你自投罗网，让你飞蛾扑火…… 洛子熙完全没想到自己一谈起齐昊来，原本郁结的心都化开了，原本难以启齿的话也能坦白地道出了。说了之后，他觉得很舒坦、很畅快，甚至很高兴能跟凯丽姐分享自己的心情。 “这是第一次，我可以跟一个人相处得这么轻松自然。我们的梦想一样，我们的理念一致，我们喜欢的乐团都很类似。在他面前，我可以很放松，我完全不会有压力，这种感觉我从来不曾体验过。他跟我说他也是一样，因为在我面前，他可以只是齐昊，而不是那个大明星。” 洛子熙绝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迷人、多么的陶醉、多么的满足。看在凯丽姐眼里，觉得他又傻又可爱。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烦的？”凯丽姐柔柔一笑。 重点来了！洛子熙眼神一沉，就是如此所以他才烦啊！ “昨天他出国做宣传去了，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我似乎太依赖他了，似乎已经习惯……每天都跟他混在一起，突然间他不在身边，我就觉得不对劲。” 他说得很保守，凯丽姐知道他有所保留，他只是还弄不懂，这样的异常心情是什么？ “所以？”她希望他诚实地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 但是，他依然选择装傻。“我不知道。” “你知道！”凯丽姐接口，让他一愣。“是你自己故意让自己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洛子熙又皱眉了。 “这么明显的感觉，你怎会不懂？”凯丽姐的笑容充满鼓励，却只是让他更加困惑。 凯丽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齐昊，算你聪明！把这样的难题丢给予熙自己发觉。子熙已经开始摸索这种未知的感情，开始寻觅这种陌生悸动的答案。你在最适当的时刻离开，好让他不得不单独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齐昊，我不得不对你的巧思安排感到万分佩服啊！ 这下可好，现在子熙把这难题丢给她了！要是她直截了当地对于熙说，不当场把他吓坏才怪。这会儿一向精明的凯丽姐也头大了！ “子熙，因为你生长的环境造成你对感情的缺乏感受。不管是亲情、友情、爱情，对你来说都很陌生。其实有时候，这些感情都可以恰当地融合在一起，就像你跟我，我们之间的感情包含了亲情、友情，也有爱情，但是那种爱情，却比一般的男女爱情还要升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就算爱情了。只是我们之间的爱情成分，低于亲情和友情，也没有像真正的爱情那样充满占有欲望。” 子熙听得很认真，但是也听得非常模糊。 “你跟齐昊之间，绝对也有亲情，更有友情，还有爱情。” 这句话，他听得震撼又惊愕。 “当然我说的不尽然是对的，真正的感觉只有你自己清楚。”凯丽姐柔声笑道。 洛子熙只觉得心脏跳得异常的快，快得让他根本不能冷静思考。他跟齐昊之间有爱情？这是多么不堪又可笑的感情啊？他压根儿想都没想过！ 但齐昊的脸、齐昊的笑、齐昊的歌、齐昊的一切……都强悍地霸道地占有自己全部的心思，影响着他所有情绪的起伏，这如果不是爱情，又是什么？！ “我有一个很‘马吉’的朋友，跟我一样是不婚主义者。几年前他找到他的真命天子，很兴奋地跟我说他要跟他男朋友移民国外去了，他们并没有结婚，也不需要结婚，他们的爱情不需要一张合约来约束。我给予他们最大的祝福，只要真心相爱，何必管别人怎么看待。”凯丽姐深深地看着子熙，然后笑着告诉他。“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什么？！洛子熙瞪大了眼。 凯丽姐不再说话了，只是笑着掏出烟盒来，点了一根烟。告诉他这个故事，是要他明白爱情不单单只有男女之间会发生而已，同性的爱因为不合常理，所以显得更为霸气；因为悖德，所以爱得更疯狂。 “……”洛子熙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 “我让你好好想想，想开了再来告诉我，我得进去了。”凯丽姐拍拍他的肩膀，随即起身一转头，竟看见阿雷靠在后门口直直地盯着他们看，看样子他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所有的对话他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他的表情才会如此沉重，而且很难看。 凯丽姐以眼神告诉阿雷“别太冲动”。 阿雷当然明白她的暗示，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够继续压抑，何况他已经完全了解子熙对齐昊的感情，绝不是只有单纯的友情而已。 他向凯丽姐点点头，待凯丽姐进去之后，他直接坐在还在发愣的洛子熙身旁，闷声开口。 “对不起。” 洛子熙缓缓地将脑袋转了过去，对于阿雷的出现感到茫然。 阿雷看着自己搁置在膝上紧握的双拳，他极力忍耐着、忍耐着…… “子熙……刚刚凯丽姐跟你说的，你明白吗？” “你偷听我们说话？”洛子熙又皱眉了。原来阿雷统统听到了！不知怎地，他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偷听？他是正大光明地听！是子熙太过专注，是他从来不会注意到别的存在，只要听见有关齐昊的一切，其他的人他都看不见了！阿雷蹙着浓眉低喊：“子熙，你是不是从来不把我当朋友？” “当然不是。”洛子熙没好气地说，他实在很不喜欢阿雷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阿雷猛然侧过头来看着洛子熙。“那么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说？” 洛子熙拧着秀眉，一旦阿雷又开始控制不了脾气，他就不想再继续跟他对话不去。阿雷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极度维护隐私的人，除了凯丽姐，谁都没听过他说心事，当然，现在多了个齐昊。 “阿雷，你醉了。” 见洛子熙又是冷冰冰的态度，阿雷抓狂了。 “我没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洛子熙冷淡地说。 阿雷的目光狠狠瞅住了他，整张脸胀得通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出：“好！你就当我醉了！我喜欢你！” 洛子熙惊愕得瞪大眼睛！看来阿雷不是醉了，他根本就是疯了吧？！ 洛子熙生气了，瞪着眼低叱。“你在胡说什么？” “你看！你就只会以为我在乱说话，只会以为我在借酒装疯，你从来不去注意我对你的感情”阿雷激动地大吼。 洛子熙愤怒地回他一句。“你疯了……” “别跟我装傻！”阿雷猛然抓住他的肩膀低吼。 刚才被阿雷狠狠掐住的肩头，再次传来一阵刺痛，洛子熙紧蹙着眉瞪视着他。 “你明明就知道这种感觉，就像你根本就爱上齐昊一样！” “阿雷！”洛子熙惊跳起身，浑身发抖地瞪着阿雷。他在说什么疯话？他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直接了然？ 爱上齐昊？才不是！才没有！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他还要逃避这样的问题多久？那瞬间他几乎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内心的呐喊对！你根本就是爱上齐昊了！ 乱了又乱了！别再跟他说这样让他头痛的醉话，他完全乱了！ “难道不是吗？”阿雷也跳了起来，对着他咆哮。“我看见他在你家楼下等你，看见你跟他一起出门之后两天没有回家！你敢说你跟他没什么？我不相信！” “砰”地一声，洛子熙直接赏阿雷一个拳头！ 当场让他踉跄地倒退三步。 阿雷捣着脸震愕地扭过头瞪着洛子熙，一脸不敢置信。子熙居然动手打了他？ 洛子熙太震撼、太惊慌，挥出那记拳头他自己也十分意外，但是他不后悔，他不想再听见阿雷用这样的言语刺激他了。 倏地，洛子熙反身就要跑开，却在刹那间被阿雷从后紧紧圈抱住他的身体，他还来不及怒骂痛斥阿雷，耳边已经传来阿雷心碎的吼叫 “别走！不要走！子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真的很爱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不想听、不想听！这种话太刺激、太可怕了！ 阿雷喜欢他？他根本不相信！ “放开我”洛子熙气愤地挣扎，阿雷却箍得更紧。 “齐昊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不要把你让给他，绝对不要！”阿雷已经歇斯底里，已经不能自己。 他的叫喊太刺耳，他的告白太震撼，洛子熙完全无法接受。他一个拐子直接以手肘撞上阿雷的腹部，在他痛哼一声松开环制的双手同时，洛子熙愤然回头朝他怒吼。“我不想再听见这样的话，也不想再看到你！我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随即愤而转身跑开。 洛子熙的绝情、愤怒，还有他的抗拒、他的残酷，狠狠撕碎了阿雷的心，狠狠将他踢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阿雷溃然跌坐在地，他终于失去子熙，他几乎要崩溃了，甚至哭了出来！他好恨、好不甘心！ 都是齐昊的出现，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和谐，都是齐昊的掠夺，击碎了他们之间的友谊，这一切都是齐昊的错！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早点跟他告白，早知道他就该在齐昊出现之前就强行占有，那么子熙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抢走，子熙就不会这样跟他恩断义绝！ 都是齐昊惹的祸！ 这所有的一切，都看在始终立于后门边的凯丽姐眼里。 她无奈、叹息、心疼。她是最早看清这一切乱局的人，却始终置身事外当个理性的旁观者。 不是她不站在阿雷这边，她也并没有去鼓励子熙和齐昊在一起，因为没有人有权力为子熙作任何决定。 她就是太了解子熙的个性，所以由他自己去体会。因为她看得太清楚，子熙早就爱上齐昊，早在子熙听见齐昊的音乐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齐昊掳获了。 她当然不希望有人因此而受伤，但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因为子熙的心永远不会在阿雷身上…… 第八章 洛子熙已经两天无法入睡，睁着一双满布血丝的眼睛，茫然地瞪着天花板。从原本的激动难平，到现在的沉淀恍惚，他终于厘清一件事 没错！ 他根本就爱上齐昊了…… 他真的爱上齐昊了，他居然爱上一个男人…… 凯丽姐的话不时在他耳边回响“只要真心相爱，何必管别人怎么看待。” 齐昊的声音不断地困扰他的思绪“我们都不平凡，我们都很寂寞，所以我们惺惺相惜，所以我们可以很知己……” 只是兄弟而已吗？只有友情而已吗？不只！ 绝对不只！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一天没见到你好像少做了什么事，所以我来了。” 你来了……把我的生活脚步打乱了。 你来了……让我的想法都随着你走了。 你来了……使我的梦想好像都能实现了。 你来了……我沉了…… 电话响了，打断了洛子熙沉思。洛子熙望着铃声大作的手机萤幕，可以猜想到绝对是齐昊的来电但，该怎么跟他说话？该用什么心情去聆听他的声音？洛子熙忽然慌了，即使这三天来他有多么想念齐昊的声音，他还是怯懦了。 “喂。”终究是敌不过想听见齐昊声音的渴望，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颤抖得几乎破碎。 “你在睡觉？” 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充满磁性魅力的声音，暖暖地灌进洛子熙的耳里，注入他心窝。他仿佛可以看见齐昊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如往常地对他绽放魅惑的笑容。 “没有。”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别这么软弱无助，洛子熙闭上了眼，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你在哪里？”齐昊问他。“我家还你家？” “我家。” “怎么不过去？” 齐昊的声音有着难掩的心疼，而现在洛子熙可以完全听得出来了。 洛子熙极力忍耐着，忍耐着那如浪涛狂涌般的思念，将他击溃得狼狈不堪。他好想问齐昊，好想问问齐昊有没有想他……可是他不敢，他说不出口，他好害怕，害怕自己这样的心情，会让齐昊狠狠嘲笑，甚至嫌恶唾弃。 老天，他从来没有依赖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就算是过去对妈妈也没有。 “我会记得去帮你打扫。”洛子熙竭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音波，他的心脏狂跳得快让自己虚脱。 “子熙……”齐昊柔声的一唤，让洛子熙心头一震。“你是不是不舒服？”子熙的声音让他觉得不安。 洛子熙没有应声。 “你该不会都没吃饭吧？还是都没睡觉啊？” 洛子熙还是不敢说话，怕一开口，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来。 “子熙？”齐昊开始有点紧张了。“子熙？ 你还在吧？” “嗯。”微弱地释出一声低吟。 “别吓我。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么没精神？” 应该是吧？他一定是病了，才会这么无助地想念一个人。 一定是病了，才会爱上一个同为男性的人。 一定是病了，才会在见不到他的时候，首次感受到彻底的孤独和软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原来自己已经依赖齐昊到，没有他在身边自己就像个行尸走肉。 听不到他的回应，齐昊更担心了。 “别让我冲动地立刻飞回台湾啊！” 这句话，直接击溃了他痛苦的压抑，打碎了他强忍的伪装。洛子熙再也无法克制地发颤着，紧握手机的手指全都泛白了，他几乎是卑微的、哀求的，甚至是哽咽地说：“回来……你回来……” 在遥远那一端的齐昊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藉着这一线联系，瞬间跨越了时空的隔阂，紧紧地将彼此缠缚在一起。 这绝对是第一次，子熙完全泄漏了他的情绪，彻底拆卸下他的心防。第一次这样直接，第一次这样无助，第一次……让齐昊强烈感受到子熙是这样、这样的需要他！ 子熙懂了，开窍了；他的等待值得了，成功了！他被这突来的惊喜淹没了！ “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齐昊的声音掩不住激动。 “我想去你家……”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出现过最懦弱的语气。 “好！那就过去。别待在家里，你那里实在太寂寞了。” 齐昊就是这么了解他，他在想什么都逃不过齐昊的眼睛，连声音里透露出的讯息，齐昊都能完全地接收到。 这里太寂寞……这儿明明是自己的家，他在这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如果继续在没有齐昊的这里失神下去，洛子熙不知道三天后他回来，会看见什么样的自己。 “你马上过去我家，等我。”他的口气温柔得像在哄着孩子。 洛子熙现在终于明白了，很多时候齐昊对他说的话，他以为很自然，其实充满暖昧，以为没什么，其实都带着异样的情感。他怎么会这么迟钝？怎么会完全没有发现？过去齐昊的一言一行，早已经超过了朋友间的界限。 其实并不是毫无所觉，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认！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痛苦，因为疯狂地想念着他而痛苦…… 不舍地与齐昊道别之后，洛子熙起身去洗澡，然后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自己家里，他出门到齐昊家去了。 来到那栋豪华大楼，洛子熙走入中庭。管理室内的警卫早已习惯他的拜访，所以从来也不会请他在签名簿上留下名字。这当然是齐昊的要求，甚至是命令。一则避免神通广大的狗仔队跟踪，二则保护个人的隐私。 越过警卫室，洛子熙顿下脚步。他突然有一个念头，很想知道齐昊的家，自己是不是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的人…… “抱歉。”他对着管理室的窗口说。 那名警卫，一看就觉得有黑道大哥的威严气势。这栋大楼的所有权，齐昊的老爸也占有不少股份，住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政商名流，精密严谨的保全设备，让这里就像是座隐密坚固的堡垒，任凭狗仔队有通天之能，也难以在这里挖到任何秘密。 对这名少爷的贵客，警卫自是恭敬非常。 “洛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这样的尊称让洛子熙感到不自在。“没事……我只是想问问，齐昊家……除了我……还有谁来过？”这样问实在太过直接，但是他实在不懂得如何间接地问出自己想探知的答案。 “洛先生还没来之前，少爷有请一个专门为他打扫的大婶。自从洛先生来了之后，少爷就把大婶辞退了。” 这么说……齐昊的家确实只有他拥有自由进出的钥匙了。不知怎地，他的心情忽然莫名地飞扬了起来，他微笑地对警卫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齐昊让他进入他的世界，就像他也只让齐昊踏入他的生活一般。非常窝心，非常感动，原来自己是这样被齐昊宠着、重视着、保护着，而他之前居然从不曾细想过这一切，只觉得理所当然，只觉得那只是“朋友”间会有的举动。都怪他根本没有跟任何朋友深交过，所以不知道如果只是朋友根本不是这样当的。 这里……好像才是他真正的家一样。一踏入这里，他紧绷的神经就可以舒展，他所有的忧闷都可以释怀。这里有他喜欢的音乐，这里有他可以练习的设备，这里有他们筑梦的空间，最重要的是这里充满了属于齐昊的气息…… 齐昊要他来这里，也是因为了解他，怕他独处在自己的那间套房里会太寂寞吧！ 他终于困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了。 原来只要来到这里，他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休息了。他可以一直睡，什么都不要想，就一直睡下去，睡多久都可以，睡三天也可以，这样当他醒来的时候，齐昊就回来了，他就不用独自面对这样的寂寞了…… 这应该是个梦吧？！他已经很久没作梦了，在梦里他很清楚地看见齐昊的笑脸就近在他眼前，说着逗他发笑的话，他笑个不停，越笑越大声，几乎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好笑的话了…… 迷迷糊糊半睁开眼，仿佛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但却在刹那间，熟悉的那张笑颜顿时映入他惺忪的睡眼里，猛然将他从迷蒙中拉回现实。 洛子熙倏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真实出现的人齐昊真的在他眼前，对着他绽放他所熟悉的、想念的、迷人的微笑。 洛子熙张口结舌，瞬间他的心跳如擂鼓。呆望着齐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他不是应该还在马来西亚的吗？ “你是几天没睡了？黑眼圈吓死人。” 从容的笑语、自信的神采，那是齐昊本人没错！他不是在作梦…… “你……”洛子熙还是不敢相信，齐昊居然会出现在他面前。 “我回来了。”齐昊的声音瞬间变得很温柔。 现在，洛子熙终于可以感受到齐昊时常以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那绝对含有很深的情意在。 “为……为什么？”由于太过震惊，他还是处在极度恍惚中。 齐昊一笑。“因为担心你。” 心脏狠狠一震，洛于熙的呼吸顿时变得窘迫。 “跟你说完电话，我马上冲去机场搭飞机回来，现在阿威大概急得快抓狂了吧！”他又笑道。 这才看见，窗外已经夜幕深垂，墙上的时钟早过了半夜两点。洛子熙失神错愕地看着他，好像不这么紧紧的用目光抓住他，他就会突然如梦般的消失不见了一样。 “不过我明天必须搭早上的飞机再赶回去，否则阿威一定会杀人的。” 齐昊居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疯狂的事，他以为齐昊要自己等他回来，是三天后结束所有行程的归来，所以他还打算让自己睡个三天别醒过来，不让自己面对那有如狂潮般的思念。 然而齐昊居然只是因为担心他，就这么疯狂地横越了国界，飞回到自己身边。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其实齐昊也一样想念着他，一样舍不得离开他…… 齐昊蹲在地上，微笑地看洛子熙呆坐在沙发上，直盯着自己露出惊愕的表情。这样的子熙多让人心动，多让人心痛。 “我千里迢迢赶回来见你一面，你不给我一点表示？”现在的他可以放胆地对子熙明示，他已经知道现在的子熙，绝对听得懂他所有话里的暗示。 从一开始设下陷阱引诱子熙往下跳，直到现在让他沉沦在自己温柔的情网中，齐昊在他眼中已经看见不能抑制的情感，一波波地正朝自己倾泄而来。 齐昊含满笑意温情的眼睛，鼓励着子熙突破禁制勇敢表达。 洛子熙在短暂的窒息之后，竭力将自己失速的心跳稳住，随即一个扑身，紧紧环抱住齐昊的身体，猛烈的撞击让彼此跌坐在地，齐昊的笑声像一串悦耳的音符，荡漾在寂静的大厅里。 “这么想我？” 这样的话，洛子熙还是说不出口。但是一点都没错，自己就是这么想他！ 终于，他可以放肆地拥抱子熙的身体，子熙主动献上的拥抱，完全满足了他的想望。 “告诉我……”洛子熙埋首在齐昊宽阔的肩窝低喊。“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情？我们是兄弟？朋友？还有没有别的关系？我想知道、我好想知道！” 齐昊温柔地笑了，将子熙抱得死紧，像要把他的身体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这样陌生的拥抱让洛子熙心慌，心慌中又夹带着莫名的狂喜，让他的心脏再次猛烈地撞击着，熨贴在齐昊温厚的胸口上，他能感受到自己喘急的呼吸。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齐昊的声音，有着洛子熙从没体验过的深情。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想通，我对你所做的一切藏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我还要花更久更久的时间，才能让你看见我对你的心意。是不是这三天出了什么事让你想通了？你知不知道我在电话里听见你有气无力的声音时，我简直快担心死了！” 洛子熙缓缓退开他的怀抱，羞赧地看着他深邃的黑眸，那里头满溢的情潮，在此刻完全将他淹没。 “阿雷……”一想起阿雷的告白，洛子熙就忍不住颤抖。“阿雷喜欢我……我从来不知道…… 原来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那么现在呢？”齐昊依然在诱惑，诱惑洛子熙好不容易开启的懵懂初恋。 “你一离开，把我的思绪都打乱了。我只好向凯丽姐求救，她跟我说了很多，凯丽姐让我知道……其实这种感情并不可耻，而且是无可避免的……” 凯丽姐……齐昊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请她吃一顿大餐啊！ “我真的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感情存在，听见阿雷那么激动地向我告白，我都吓坏了。” 洛子熙懊恼地捧住头低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我怕你会认为我是个疯子。” 傻瓜！子熙你怎么这么傻！齐昊再次将他拥入怀中，在他颤抖的发梢轻轻落下一个吻。“子熙，你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洛子熙仰起红透含愠的小脸，没好气地说：“别说我可爱！” 齐昊笑出声来。他还很清醒嘛！托着他的手，将他拉到录音室里，齐昊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洛子熙看见了，那是之前他给齐昊的，是他自己所写的歌词。 齐昊笑着打开电子琴的开关，示意子熙到他身边来。“我说要给你惊喜的。” 齐昊修长的手指游移在黑白相间的键盘上，柔美的乐曲如流水一般飘扬流泻。 洛子熙怔怔地呆站在他身旁，听着他谱出动人的音符，跟着唱出他赋予新生命的全新创作 “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哭泣，假装自己失去记忆，翻来覆去都是你的身影，我的叹息像是无病呻吟。 “忘了你在哪里等我消息，好像你的呼吸没了力气；走来走去都是我的逃避，你的决定变成我的惋惜。 “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无奈的是我被你隔离，是我对爱情太不熟悉，让你因此走人他的怀里。 “忘了自己多久不曾想起，假装自己毫不在意，你。在那里是否真的惬意？我的世界变成地狱。曾经的回忆太美丽，原来是我不懂珍惜，我其实真的很介意，因为我太对不起你……” 原本是很浅薄的词意，因为之前的他对爱情实在完全没体会，但在齐昊谱上全新的乐曲后，让这首拙作变成了美丽的旋律！ 洛子熙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浊重急促。齐昊稍作修改让这首歌的意境更为动人，竟让他感动到几乎想哭泣！ “其实这首歌还不算完整。”齐昊老实说。 “我这三天只来得及做出一首，我还想在间奏的地方放上古典吉他，让它听起来带点民谣式的抒情摇滚。” 洛子熙心情激动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感动。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快哭出来了。 齐吴抬起头看见洛子熙面色苍白，他微微地笑了，轻握住子熙冰冷的手。“怎么了？” 原来，自己跟齐昊的实力相差这么大，原来，自己真的是一只井底之蛙……原来……这样的惊喜，远远超过他所能负荷。齐昊是耀眼的太阳，而他只是仰赖太阳生存的一株小草。 齐昊将洛子熙拉到身上，让他直接坐到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捧起他呆怔的小脸，温柔地唤回他飘离的意识。 “回来了！子熙。你神游到哪去了？” 丝毫没察觉这样的举动有多暧昧，洛子熙只是呆望着他，然后傻傻地启口： “我没想到……这种歌词你也编得出这么好的曲子来……” 齐昊大笑。“唉唉，我以为你要说你有多崇拜我哩！” 他爽朗的笑声，终于让洛子熙当机过久的大脑恢复了运转。洛子熙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你的歌迷！” “是啊！我才不要你当我的歌迷。”你不是我的歌迷，也不只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我的子熙，只属于我的子熙！ 齐昊在他还没有意会过来的时候，双手轻捧着他逐渐发烫的脸，大掌轻抚他软嫩的粉颊，在他慌乱之际，将自己温热的薄唇贴到他丰润的唇片上。细细亲吻、密密吮着，甚至轻撬开他顿时僵硬的颤唇，探入那片甘泉蜜境，灵巧的火舌顿时燃启狂焰的火花，瞬间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洛子熙瞠着大眼望着齐昊，他正在自己的口中态意索取，洛子熙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就快停了！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点的神智，他终于意识到 老天！齐昊在吻他？自己正在跟一个男人接吻？齐昊突如其来的深吻冲击着自己昏眩的脑袋，他觉得自己好像快晕倒了…… 齐昊的大手从他滚烫的脸颊上移至他睁大的眼睛，紧贴在他唇边低吟。“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猛然回神，洛子熙立刻推开他，跳起身来连退三步，瞠大眼紧捣着嘴惊惶地望着他。 子熙一定要露出一副好像被他强暴似的表情吗？齐昊感到一阵无力，他只手捧着额头，修长的手指头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你一定要这样看着我吗？” 要不然该怎么看他？洛子熙根本吓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失控了。”他投降了。平举起双手，对于熙一笑。 失控？洛子熙的表情更呆滞了。 “为……为什么这么做？”这个问题让他的智商又降一级。 齐昊忍不住笑了。“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这么做了。” 什么？！洛子熙当场胀红了脸。看见齐昊起身朝自己走来，他的心脏又是一阵脱序的狂击。 “是不是我还让你有所怀疑呢？子熙。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超过了朋友的界线吗？还是要我说得更直接？” 洛子熙仰着脑袋看着齐昊，仿佛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着这样未知的情感，终于在前方看见一抹耀眼的光亮，那是齐昊的眼眸。 他不是讨厌齐昊这么做，他只是……吓了一大跳。 “这三天，你是不是非常想我？”齐昊再次轻托起洛子熙纤细的下巴，深深地看进他的眸里。 “是……”洛子熙傻傻地开口。 “我也是，而且想你想得快疯了！”轻抚着子熙滚烫的脸颊，他温柔地笑了。“你再这么脸红下去，恐怕就要烧焦了。”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齐昊是最能让他放心的人，也是最能安抚他不安的人齐昊是他最喜欢的人啊！ “所以……”他终于可以冷静地思考，终于放胆地开口。 “所以？” “我是你的？”洛子熙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好让自己可以抛去所有的禁制，纵身在这样的禁忌之恋中。 齐昊笑了。笑子熙的傻气，也心疼他的没有安全感。子熙真的不必怀疑他的心意，现在他就要让子熙明白，他是他齐昊的唯一！ “你是我的情人，也是我唯一想爱的人。”这么说够不够清楚？够不够坦白？这种话，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说出口。 “所以让我好好爱你，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好吗？” 齐昊炙热的眼神逼得洛子熙难以喘息，他惊愕地读取齐昊眼中的深情，任自己就这么被狂涌而来的情潮灭了顶。 于是洛子熙主动地环上齐昊的颈项，送上自己的唇。 齐昊笑着紧紧圈抱住他的身体，他生涩的吻带着独属于他的傲然霸气。齐昊相信，被子熙爱着一定很幸福，因为他什么都不在乎，只对自己所坚持的专注认真。 狂烈激情的热吻焚烧着两人，甚至激动地倒卧在一旁的沙发上。洛子熙睁着迷离的星目看着齐昊，他被爱火焚烧的炽红双颊让他绝艳的脸蛋更为诱人，齐昊几乎快不能克制自己的想把他一口吞下！ 眷恋不已地吻着子熙的柔唇，齐昊火烫的舌一路蔓延至他精巧的耳畔，哑声说：“我真不想回去马来西亚……” 洛子熙一愣，他几乎忘了齐昊是为他临时回国的。洛子熙感动地抱紧了他，不舍地埋入他温暖的颈窝，低柔地说：“我们还有四个小时。” “然后还得分开三天，我真想丢开一切。”齐昊的吻已经滑落至洛子熙纤细的颈上。 洛子熙不懂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他的手却已经探入自己单薄的衣襟里，燃火的指尖在自己颤抖的胸前划开一道炽热的火苗。 洛子熙想阻止，却无法动弹。尤其听见了齐昊充满不舍的语气，更心疼地捧住他的脸，送上生怯的蜜吻。 “你知道吗？你居然只是因为担心我就马上回国来找我，我真的好高兴，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过我……”此时的他卸下了一向冰冷的武装，因为齐昊而学会了诚实的表达。这看在齐昊眼里，教他有多心动！ “我重视你，你该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的，但是我只在乎你。”齐昊毫不保留地说。 他知道，所以他才感动得不能自己。洛子熙感动地看着齐昊。 “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已经足够让我爱你。”齐昊的语意充满了情欲，当场让洛子熙脸上的高温再次攀升。 洛子熙看着他怯怯地问：“你……你想干么？” 齐昊只是很温柔、很温柔地笑着。“愿不愿意交给我？” 这样的话，让洛子熙心跳得更急。 “交……交给你什么？”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不是不知道子熙对感情单纯得近乎白痴，不过子熙这副心慌意乱的模样，还真是让他全身无力，好像他是个十足邪恶的色狼一样。齐昊失笑地趴在洛子熙身上，温热的手掌依然贪恋地抚摸着他的嫩颊，好生哀怨地启口：“我不相信你这么迟钝，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我都快爆炸了吗？” 洛子熙浑身一僵，倏地面红耳赤。齐昊就紧紧趴在自己身上，他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齐昊的身体正向自己传递着何种火热的讯息，只是……只是……天啊！他的心脏再这样狂跳下去，他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休克而死了。 “我……”这个时候，他到底该说什么？ 齐昊依然笑得温柔。“如果不可以，我不会勉强你。”唉！反正这么多个夜晚子熙睡在他家，他还不是可以强忍住冲进客房的冲动，只是眼前他已是箭在弦上，临时踩煞车还真是伤身体，他都快要神智不清了。 突然间，一双纤长的手指捧起了他温热的脸庞，那双含带着羞赧的星眸莹莹闪着晶灿的光芒。这样的洛子熙，绝对是让他神智崩溃的绝艳妖精。 “你……教我。” 理智顿时崩溃，所有的顾忌瞬间消散，两人的唇办再次胶合，叠合的身体爆燃起狂炽的火焰。 夜虽不漫长，却足够灿烂！ 第九章 隔天醒来，齐昊已经不在身边。洛子熙猛然从床上惊坐而起，赫然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时，浑身血液立刻冲向脑门。 凌晨时分的狂野记忆如浪冲击他的脑海，而他的心在瞬间充满了暖暖的被溺爱的幸福感。 本来他坚持不睡要送齐昊离开的，结果还是因为太过疲惫而在天刚亮的时候沉沉睡去。 看见他留在床头上的纸条，洛子熙一颗心又甜了起来 看你睡得很甜不忍心吵醒你，我赶着去搭飞机了。后天中午我就回来，别忘了准备你拿手的泡面加蛋等我哦！ 还有，别再为了想我而不睡觉啦！我会心疼死的，我怕我在国外宣传的时候，会不小心把我的专辑名称说成你的名字啊！ 看到这里时，洛子熙笑了出来。 然后，把自己吃胖一点吧！抱起来会更舒服……（别瞪我） 哼哼！他还真了解他！ 最后，我在你脖子上留下签名，种下草莓啦！ 我回来的时候要检查哦！ 爱死你的昊 洛子熙一吓，抚着颈项赶紧去照镜子，果真！ 他看见镜中清晰地反映出脖子上一记炽红的吻痕，当场让他脸红得更彻底。 齐昊……他的情人…… 他的初恋，居然给了男人！ 但是因为是齐昊，所以他一点也不后悔，他相信被齐昊爱着，绝对可以很幸福。 他带着满足的微笑将自己梳洗干净，然后开始动手打扫家里，整整花了他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整理完毕。 接着他出门到理发院去，剪掉他一头长过腋下的秀发，保留到像齐昊那样及肩的长度，现在这个层次俐落的飘逸发型，让他原本娟秀的相貌增添了一分男孩的英气。 他想像着齐吴看见他的新发型会有多惊讶，甚至还可能觉得惋惜，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将这一头留了快一二年的长发给剪了。原本蓄留长发的动机，只是很幼稚地想模仿国外的摇滚乐手，可以狂野潇洒地在舞台上甩动长发，结果他的头发越长，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女孩子，被人误解搭讪的次数多得不胜繁数，他早想剪了。反正，如果齐昊不喜欢，再留长就好了。 除了改个造型，对他而言，剪掉长发也意味着剪掉过去。因为他有了齐昊，过去的一切他都愿意抛弃，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走出理发院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他随便去吃了点东西，然后买了一束花，一路骑车来到偏远的台北县郊区。 这里是一片宁静安详的墓园，洛子熙伫立在被夕阳渲染成淡淡橙黄的墓冢前，脸上的表情平淡而安宁。他在心里对逝去的母亲说话，说他的想法，说他的未来，说他的恋爱…… 他再也不觉得孤单了，再也不用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他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洛子熙确定阿雷不在之后来到凯丽姐店里。 凯丽姐告诉他，阿雷自从那天喝醉之后，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这小子越来越大牌了，三天没来也不打个电话请假，我看他是要挑战我这个店老板的耐性喽！”凯丽姐玩笑似的抱怨着。 “他还好吧？”洛子熙觉得有点不安。 “没什么不好的，别担心他，担心你自己吧！” 凯丽姐笑着拍拍他的脸。 “我？”洛子熙微怔。 “是啊！齐昊才去了四天，我看你就掉了四公斤了。”凯丽姐太过坦率的言词，让洛子熙当场胀红了脸。还好今天是店里例行的公休日，店内半只猫都没有，否则他不当场挖坑自埋才怪。 就是因为店里没人，凯丽姐才会这么逗他。 当他踏入店里的时候，那神情跟前天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困惑不再，甜蜜满怀，就算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彩。 “你是不是要来跟我分享什么好消息？”凯丽姐笑看着他，又让他的脸更添一层红晕。 洛子熙猜想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穿了，要不怎么他的思绪丝毫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不过，凯丽姐和齐昊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知己，不仅了解他，也疼爱他，他们能将他看得这么透彻自是当然，他现在才觉得原来自己身边有人这样的关心他。 “谢谢你，凯丽姐。”他由衷地对她说。 “为什么？”凯丽姐笑了。 洛子熙牵起一抹略带羞赧的笑容，他的笑容很柔美，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出现的美丽神情。 “以前，我从来不会去注意身边的人对我的关心，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很自私。你说得对，我总是习惯逃避现实，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人，忽略了很多身旁的人对我的重视，也伤害了很多人。”他平淡地启口。 凯丽姐深深地望着洛子熙。“你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又让洛子熙脸红，还一路红到耳根子去了。 凯丽姐忍不住噗哧一笑，子熙实在单纯得可爱。 “昨……昨天，他回来了。”他红着脸低声说。 “什么？”凯丽姐瞠大了眼。 “昨天……我跟他通了电话，他以为我生病了，居然临时从马来西亚飞回台湾……” 哇！齐昊！你果然很疯狂！凯丽姐心中对齐昊感到佩服。 “然后今天一大早又搭头班飞机赶过去。” 一想起昨夜，他的心就完全被齐昊占满。 凯丽姐笑吟吟地芋托着腮说：“这只有爱疯了的人才做得到啊！” 洛子熙怔怔地看着她。 “子熙，他开启了你爱人的心门，所以你开始懂得去体会爱的存在，开始感受到身旁的关怀。凯丽姐非常高兴看到这样的你，我总觉得你是个才华洋溢大有前途的男孩，过去的你实在太封闭了，我没想到齐昊居然有这能力让你开窍，我佩服他。” 听到凯丽姐这么说，他心头顿时温暖了起来。 “凯丽姐，我今天来，是想像之前你说你那个好朋友的故事一样，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这表示，你已经完全的接受齐昊了？”凯丽姐温柔慈蔼地看着洛子熙。 这还需要说吗？他脖子上的印记已经够明显了。洛子熙红着脸点头。 “我当然祝福你。”凯丽姐拉着他的手，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响吻。然后笑咪咪地对他说：“我只要你记住，别在乎别人的眼光，你的幸福你自己掌握。” “谢谢你。”这句话，他绝对会记住一辈子。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你干脆怂恿他到我这里来驻唱，让我多赚点钱如何？” 洛子熙愣了一下，随即看见凯丽姐漾开爽朗的笑容。 “开玩笑的啦，他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帮我把这些酒上架，然后我请你吃饭去。” “我吃过东西了。” “再吃啊！不把你养胖点，我怎么对得起齐昊？” “凯丽姐……” “哈！” 大门应声开启，齐昊人都还来不及踏入家门，就被一道旋风似的身影扑个满怀，笑容顿时漾满他帅气的脸庞。随即放下手上的行李箱，马上给怀中人一个扎实的拥抱。 “我从机场像躲敌人似的一路冲出海关，所有的记者和歌迷一定吓傻眼了。齐昊向来就是有求必应，签名拍照从不喽唆，从来没有像这逃命似的无视旁人的存在，直接街上车赶回家。” 齐昊笑道。 洛子熙仰起脑袋看着他。 “我以为唱片公司的人会去接你？” “当然，连老板都亲自在入境大厅等我，甚至要接我回去公司直接召开记者会、开庆功宴，还不是想要炫耀这次的宣传有多成功。但是有任何事比得过赶回来见你重要。”齐昊的话洛子熙玉脸绯红，他立刻捧住子熙发烫的脸，见他脖子上淡粉的印记，笑得一脸满意。 “很好，还在！”随即立刻又封住洛子熙柔的唇办，吻得他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恋恋不地拉着他的手入内。 “你都没发现我哪里不一样哦？”洛子熙；蹙秀眉坐在齐昊身旁，看着他点了一根烟。 喷出一口白烟，齐昊的笑充满溺爱，他伸手揉揉洛子熙的头发。 “当然有，你剪头发了。” 洛子熙拧着眉，还以为他会很惊讶的。 “你以为我会很惊讶？” 洛子熙睁大了眼。齐昊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自己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齐昊一伸手，把他环在自己臂弯里。 “可爱的子熙，你不管怎么样都好看。”他重重地在洛子熙头顶上印下一吻。 “不奇怪吗？”洛子熙仰起头看着他。 “好看极了！”他的子熙，越来越懂得撒娇了。 “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洛子熙微微一笑。“你认为是就是了。” “我尊重你所做的一切，剪掉头发，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洛子熙神情有些茫然地望着他温柔的笑脸。 “你留长发，却老是绑住，就像一种束缚。现在的你不一样了，自由了。” 他真的很喜欢听齐昊说话！每一次齐昊说的话，就像是一首动听的歌曲，也像充满着哲理。 洛子熙扑到他身上，双手紧紧圈抱住他的腰身。汲取他身上自己所贪恋的气息，倚在他怀里细细低吟。“齐昊，我好喜欢你……” 这句话绝对比任何歌曲都来得动听！齐昊宠溺地抱紧了他，像只猫儿一样冷漠骄傲的子熙，也有像猫一样的强烈占有欲，只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气味。 “试试说说‘我爱你’如何？”他得寸进尺。 洛子熙红着脸，溜开了他的怀抱。“我去煮东西给你吃。” 齐昊笑了，跟着起身从后环抱住洛子熙的身体，埋在他纤细的颈窝柔声启口。 “我好想你！” 心脏顿时乱了频率。洛子熙颤颤地别过头去，迎视那双温柔带笑的深邃黑瞳，随即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亲吻，一并送上同样浓烈的想念。 “我也是。” 此举立刻撩动了齐昊的欲望，他直接一把将洛子熙横身抱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齐昊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洛子熙不得不紧抱住他的肩低喊：“你要干么？” 他要干么子熙还会不知道吗？齐昊使坏地笑着说：“我现在肚子饿坏了，想一口吃掉你！” “喂！放我下来！”洛子熙胀红了脸。 “拜托，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不要！放我下来。”洛子熙的脸红得简直快冒烟了，紧抓着他的肩头挣扎。 齐昊笑着将他放下，不过却是把他放到柔软的大床上，随即将自己高大的身体压上去，抚着他滚烫的脸颊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好可爱。” 洛子熙羞红了脸，想从他身下脱逃，无奈齐昊整个人紧贴在自己身上，教他根本动弹不得。 齐昊飞快地俯下头捕捉他甜蜜的嘴唇，深情的一吻之后，随即起身。“不逗你，我先去洗澡。” 然后一把将洛子熙从床上拉了起来，他眼中荡漾着如浪情潮。“晚上就不放过你。”瞬间又偷走一个吻，这才甘愿放开他走入浴室里。 跟齐昊相处，总是被他惹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那绝对是一种幸福，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幸福。原来两个男人的相爱，竟是这么激烈狂放，又可以是这么的幸福！ 是齐昊让他学会了爱与被爱，他其实多么珍惜这样的人生体悟。那天在母亲的墓前，他诚实地告诉妈妈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时他仿佛可以从冷硬的石碑上，看见照片里的妈妈对着他绽放了温柔的笑容。 他绝不后悔！绝不放弃！就是因为看见妈妈的爱情太凄凉，至死都得不到该有的祝福，所以更加强了他想狠狠抓住这份幸福的爱情。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孩子动过心，基本上因为自己长得太像个女孩子已经让他够厌烦，他压根儿也没想过要跟任何一个女人交往过。应该说，他根本就拒绝任何人靠近他的生活。 现在他清楚地知道原来一直以来他对女人冷感，是因为他是个同性恋。他从来没想过同性恋这名词会套在自己身上，但认识了齐昊，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叹了，笑了，别想了。哪管得了那么多？爱了就对了！ 齐昊在洛子熙煮完一碗香味四溢的泡面之后进入厨房，立刻夸张地扑上桌，猛吸了一口气。 “台湾泡面，我想死了！怎么只有一碗？你不吃啊？” “我不饿。”他最喜欢看齐昊那种夸张逗趣的表情，总能让自己笑得很开怀。不过是碗泡面罢了，但齐昊就是有办法表现得像在享受鲍鱼大餐一样美味。 “就算不饿也得吃，嘴巴张开。”齐昊直接挟了面条放入汤匙中，凑进洛子熙嘴边。 洛子熙摇着头。“你吃啦！”有时候齐昊真的很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耶！ “一起吃。”而且还霸道得很。 “一起吃。”洛子熙依他了。 齐昊笑了，终于甘愿开心地吃将起来。 洛子熙托着腮看他，觉得好满足。 齐昊的手机铃声大响，他轻皱眉。“一定是阿威要我回公司，懒得理他。” “不好吧？！”洛子熙微噘起嘴。 将铃声大作的手机搁置在桌上，齐昊边吃面边说：“上次偷溜回国，他成天在我耳边念，念到我耳朵就快流脓了，这三天我多敬业啊！迷得星马歌迷团团转，现在该是我休假的大好时光，别想我会再妥协一次。” 铃声终于停止。齐昊又道：“不晓得是媒体炒作还是怎样？我第一次出国做宣传，回来之后记者歌迷几乎要把机场塞爆了。还好我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机会开口就从侧门开溜，现在要我开记者会我会累死。” 才说完，手机又响了，齐吴忍不住翻白眼。 “接电话吧！”洛子熙微笑地对他说。“你能躲多人？” “哼哼，我真要躲没人找得到我！就听他要说什么？”齐昊接起电话，果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阿威歇斯底里的咆哮。 齐昊毫不专心地任阿威在耳边叫嚣，迳自喝汤。但随即，他微微一愣，表情一变，让洛子熙莫名地跟着他一阵紧张。 “什么？！”齐吴低吼。“说清楚点！够了够了，我自己看电视去。”收起电话，他的眉头不禁一紧，神情凝肃。 “发生什么事了？”洛子熙不安地看着他。 “大事！”齐昊站起身来，拉着洛子熙到客厅去，拿起遥控器，正要按下开关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头对洛子熙说：“子熙，上次你说那个阿雷，他是你什么人？” 洛子熙一愣。“他就是上次你看过的那个主唱啊。” “你说他喜欢你？” “我又不喜欢他。”洛子熙轻蹙起眉来。这时候他是在吃什么醋啊？ 没想到齐昊又笑了。“我明白了。”丢下遥控器，他直接打电话到中庭警卫室去，请人帮他买一本今天出刊的八卦周刊，拿上来给他。 洛子熙不安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你被狗仔队盯上了？” 齐昊的笑里，似乎透露着一份酸涩的无奈。 他轻轻将子熙揽在身上，释出一道微弱的轻叹。 洛子熙怔怔地看着齐昊，从来没有看过他叹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了？ “子熙，我会保护你。”他在洛子熙额际印下一吻。 “为什么这么说？”洛子熙瞳眸里有着担忧。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他毫不迟疑地就回答。 齐昊展开一抹洛子熙最爱的笑容。“就冲着你这句话，看我怎么反抗！” “说清楚！”洛子熙拧起眉来。 齐昊深深地望着他，望着子熙那双带着傲气又澄澈的眼睛，那里头闪动着晶灿星光，早在与这双美丽的眼睛第一次对视时，他的灵魂就被勾摄去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子熙的全部，他绝不让这一切只是昙花一现！ “我相信你不是个会被挫折击败的人，因为我也是。子熙，我也不会认为我的公众身分会带给你什么压力，因为自始至终你就不是我的歌迷，而我在你面前，也一向都是最真实的齐昊。” 洛子熙重重地点头。他已经有预感，刚刚阿威那通电话绝对意味着麻烦，所以才会让齐昊说出这样的话来。 “记不记得我说过，台湾乐坛不是我可以久待的地方？” 洛子熙点头，齐昊对他说过的话，他从来不曾忘却。 齐昊冷冷一笑。“我会让他们后悔，因为他们这是在逼我提早出走。” 尽管完全不明白齐昊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洛子熙依然坚定地对他说：“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跟你在一起的。” “我知道。”齐昊一笑，紧紧抱了他一下。“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语一落，门铃声正好响起。齐昊冷笑了声，他已经为彼此做好心理建设，不怕任何打击，现在就看杂志上会爆出什么料。 起身开门，警卫递给他一本八卦周刊之后就离开。齐昊回到沙发上，直接翻开内页。 当洛子熙赫然看见自己的照片，居然出现在这种杂志上的时候，他惊愕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惊呼：“怎么会这样？！” 齐昊读着八卦内容，冷冷地道：“根据可靠消息？哈！哪来的可靠消息啊？洛子熙的友人？ 呦！指名道姓了，太明显了吧！” 洛子熙心震如擂，他们一眼就看出，这名所谓的友人，除了阿雷不会有别人。八卦内容不但直接写出洛子熙的名字，还登出他的照片，那是他之前还在凯丽姐店里表演的时候拍的照片。 内容指出他跟当红炸子鸡齐昊有着暧昧不堪的同志恋情，但因为没有两人亲密合照来证明事实真伪，所以一切的报导都以不确定的笔法，来暗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直接印在于熙照片旁的耸动标题“齐昊的神秘爱人曝光！”就已经足以造成音乐界的七级大地震了。 齐昊拍拍他的肩笑道：“相信我，我会摆平的。” 他不在乎！真的不在乎！他本来就是齐昊的爱人，他不会让别人的评论来影响他的爱情，但真正让他痛心的是 为什么阿雷要这么做？为什么？ 第十章 接到洛子熙的电话，阿雷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再见面时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地步。 坐在子熙家附近的公园座椅上，阿雷等待着他的审判。他以为子熙是在家打电话给他的，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他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子熙骑着机车夹带怒火呼啸而来。 阿雷低下头捧着脑袋，他不愿想像子熙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的，一想就痛，一想就恨！ 洛子熙已经来到阿雷的面前，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漠然地等待阿雷抬起头，他很想看看阿雷将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时间沉闷得令人窒息，阿雷盯着洛子熙的皮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然后猛然抬起头来一吼：“为什么不说话？” 洛子熙的神情让他顿时一愣。太冷、太绝、太残酷！那比冰山还要严酷的眼神，像两把利刃狠狠地直穿透他的心脏。痛！但是喊不出口。 “子熙……”阿雷的声音破碎，几乎崩溃地低吼。“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既然做了，何必后悔！洛子熙冷漠如冰，他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依旧沉默着不予回应。 “我……杂志出刊的时候，凯丽姐就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顿。她告诉我很多事……告诉我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阿雷捧着头，懊恼地扯乱了头发。 “半年前，小山把你带来凯丽姐那里，跟我们介绍你是他在乐器行打工的朋友，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好朋友，知道你的个性拘谨内向，我一直不敢跟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慕。直到凯丽姐看出来，她要我面对自己的情感，但是我却会错了意，误以为她是在鼓励我追你，其实并不是…… 她只是让我明白，有这样的感情并不可耻……” 洛子熙静静地听阿雷说，其实他并不是来找阿雷兴师问罪的，他只是对一个朋友感到愤怒、失望，至于报导方面，他信任齐昊会去解决这件事。跟阿雷见面，是因为他觉得他们之间必须清楚地作个了断，因为他不想再像过去一般那样逃避。就让阿雷清清楚楚地说明一切，然后让这段友谊划下句点，不要再有遗憾。 “你拒绝了我，其实我并不意外。我只是太不甘心，因为你拒绝我的原因是齐昊，如果我不能爱你，凭什么齐昊就可以？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你会爱上齐昊？这样的嫉妒让我发狂，我才会冲动地做出这种事来……”此时的他真的是满心懊悔。 “凯丽姐把你们的事告诉我，她对我失望透顶，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齐昊很爱你，我绝对相信这样的绯闻对他所造成的杀伤力，齐昊根本不放在眼里，只要可以爱你，他是个什么事都愿意为你牺牲的人，包括他的音乐事业。这是凯丽姐跟我说的。我这才问自己，我可以为你牺牲多少？我能够为你做到什么地步？我……我根本不能……”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而你又是多么爱齐昊！对你而言，他不只是个情人而已。他可以是你的情人，也可以是你的哥哥，更可以是你的知己……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只想自私地占有你！子熙……我连当你的朋友都不够……不够……” 洛子熙的眼神变了，柔了，也疼了。阿雷是他的朋友，永远都是！不管阿雷做出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他都不能抹灭这半年来阿雷对自己的关心。 洛子熙可以理解这是阿雷失去理性、冲动下所做出的事，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因为是自己对爱情的无知，才会造成这样的窘境。 突然之间他冷静了，释怀了，也没什么好追究了。洛子熙蹲下身来，轻轻拍了拍阿雷的肩膀。 阿雷颤抖地抬起头，迎向洛子熙那双澄澈若水的星眸，依然是那么让他心动，让他心痛。 “我不怪你。”在阿雷痛彻心扉的忏悔之后，洛子熙真心原谅他了。 阿雷感动地望着他，褪去昔日的冷漠，挥别过去的寂寞，深陷情网中的子熙，这时看来是多么的美丽。 “我也对你说了重话。”洛子熙甚至给阿雷一记温柔的微笑。 “子熙……”洛子熙的微笑让阿雷眼眶一热。 “是的，我很爱齐昊。”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这样的话，就连齐昊他都不曾说出口。“因为齐昊，我改变了，也长大了。其实我们都是傻瓜，其实哪个人不自私？凯丽姐以前曾经问我，为什么我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这句话困扰了我很久。我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喜欢胡思乱想，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却在认识了齐昊之后，才懂得原来很多事情不需要那么严肃悲观地去看待，很多事情就是要说出来才能得到答案。” 认识子熙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阿雷相当感动，也相当佩服子熙的勇敢，要承认爱一个人不容易，承认爱上一个同为男人的人更不简单。子熙的成长让他自惭形秽，子熙的谅解更让他铭感五内。 “子熙……对不起！”他诚心道歉，他不知道子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但是这样的打击一定伤他很深。 “别说了。”他淡淡启口。 “怎么办？”阿雷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怎么办？他的名字和照片都被公开了，还能怎么办？还好他剪短了头发，跟以前比起来总有点差别，稍稍能避免被人认出来。而齐昊已经赶回唱片公司，独自去迎战所有尖锐刻薄的批评，齐昊才是最辛苦的人。 只是舆论无情，疯狂的歌迷会怎么想？齐昊的音乐事业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他完全无法想像。 还能怎么办？他现在只想立刻回到齐昊身边，给齐昊一个结实的拥抱，再次坚定地告诉他，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和他一起奋战到底。 洛子熙的手机在他失神的时候响起--是凯丽姐的来电。 “子熙，你在哪里？”凯丽姐的声音掩不住忧心。 “我跟阿雷在我家附近。” 子熙还愿意跟阿雷见面，想必是看开了一切。凯丽姐这才稍稍放心。“离开店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先过来我这里看电视，齐昊等等马上要召开记者会了。” “好。” “谁打的？”阿雷紧张地看着洛子熙。 “凯丽姐。” “她怎么说？” “她要我们去店里。骑你的车去，我把机车骑回家放。齐昊会过去接我。” 这次阿雷没有任何意见和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演艺圈内同志倾向的人绝对不少，但勇于承认敢出柜的明星却寥寥无几，谁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一旦演艺生涯蒙上阴影，再如何如日中天的气势，都将面临崩解的危机，没有人会傻得拿石头往自己脚上砸。 但偏偏就有人乐于挑衅这样的游戏，那个人当然就是齐昊！ 八卦杂志报导出这样的消息重伤他的演艺事业，但他完全不为所动。在摄影机前依然是那副从容潇洒的态势，任一旁的阿威急得满头大汗，首先发言的唱片公司老大，更是直接放话要告八卦周刊毁谤。 当事人齐昊却完全置身事外似的，一双犀利的锐眸四处放电，迷得在场女性记者心花朵朵开，连举手发言时一碰触到他电力四射的魅眸都会口吃羞晕，不敌他电眼攻击的菜鸟记者，更是当场就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了。 盯着萤光幕看的三人同样怀着忐忑的心，但是看见齐昊那副泰然的模样，凯丽姐拍着桌面笑道：“这个齐昊真正不怕死啊！” 呆望着唱片公司老板在电视里愤声词严地控诉周刊蓄意捏造流言，洛子熙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齐昊，想着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想着等一下他会说出什么话？ 齐昊从来没有出现过紧张失措的时候，唯一的一次并没有让他看见，就是之前齐昊出国时，在电话里听见他虚弱的声音时所展现出的焦急。 就算是发生这样的事，齐昊也仅是顾及他的处境而流露出为他担忧的神色，丝毫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件对自己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 齐昊信心满满地要他放心，深情款款地叫他什么都不要担心。但是自己的一颗心全都系在齐昊身上，怎么可能放宽心呢？ “够了够了！他居然开始吃点心？这是记者会不是园游会耶！”凯丽姐夸张地大笑。 洛子熙轻蹙秀眉，别过头看着她。“凯丽姐？”他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凯丽姐笑着对他说：“子熙，你看看齐昊，他根本无心开这个澄清记者会。你应该清楚，他根本不想澄清本来就存在的事实。唱片公司自有一套说辞，但那些都是安抚歌迷的话，齐昊根本懒得听。” “我知道。”洛子熙了解齐昊向来就我行我素，唱片公司那一套商业术语他根本不予理会。 他所担心的不是唱片公司会做出什么处置，而是齐吴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担心。” 始终皱着眉不敢说话，快被自责杀死的阿雷，终于激动地开口了。“子熙，齐昊的公司在哪？”阿雷倏地起身，立刻被凯丽姐白了一眼。 “干么？你想跑过去帮他说话？” “事情是我抖出来的，我应该去解释。” “谁会理你！”凯丽姐犀利又直接地泼阿雷一桶冷水，当场让他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杂志上只写着根据子熙的友人透露的可靠消息，又没指名道姓。你这混蛋为什么当初跟杂志社说的时候，不顺便把自己的名字报出来？”凯丽姐的话让他又羞又愧，什么话都反驳不了。 “算了，凯丽姐。”虽然知道凯丽姐只是故意刺激一下阿雷并无恶意，洛子熙还是开口打圆场。阿雷有这个心就够了，他不希望事情继续闹大，好让媒体有再渲染的空间。 终于，轮到齐昊起身发言了。三人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了去。 在看见齐昊持起麦克风，漾开一抹灿笑时，洛子熙的心仿佛也在同时被他紧紧拥抱！这样看着齐昊，自己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火热的注视，不管相隔了多么遥远的距离，自己就是能够接收到齐昊所发出的炽热讯息。 闪光灯此起彼落，尖锐的问题接踵而来，齐昊始终笑得优雅自若。他是个天生的明星，注定要站在舞台上接受所有人的崇拜，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镁光灯注目的焦点，不管他现在所面临的危机，将是他事业高峰的最大考验，却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巨星架势。 没有人！绝对没有人--包括唱片公司老板、包括阿威，甚至包括洛子熙在内，没有人会料到齐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竟是-- “我在这里正式宣布，退出演艺圈！”语落，齐昊直接把麦克风放下，唯一没有放下的，是一直挂在他脸上的绝魅笑靥。 整整有半分钟的时间没有人发言，没有闪光灯亮起，所有人都傻眼了。直到齐昊拉开椅子准备潇洒地离开，刹那间爆发的尖叫几乎要将屋顶给掀翻，镁光灯闪个不停。 洛子熙整个人都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齐昊居然会当众宣布这样的决定，甚至事先没有告知任何人，包括他！ 凯丽姐立刻扬声欢呼。“帅呆了！齐昊！” 阿雷更是目瞪口呆，居然有人会疯狂地一句话就结束掉自己辛苦堆砌成的事业，尤其是以他现在如日中天的声势！ 大批媒体当然不会允许齐昊走人，众人团团将他包围在休息室人口处，硬是要逼问出他跟洛子熙的关系。 一句退出演艺圈惊人的话语，已经让唱片公司老大差点高血压发作昏死过去，痛失齐昊这棵超级摇钱树，将来他们靠什么吃饭啊？但震撼还未结束，齐昊被问得烦了，再一次爆出令人更为惊骇的话语。 “大家都知道子熙是我的爱人，所以一点都不神秘啦，谢谢大家关心。” 一旁帮齐昊挡人的阿威闻言差点吐血，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齐昊已经飞快地冲入休息室内，留下他去面对大批媒体的严刑拷问。 洛子熙整个人都傻了，齐昊说了！当着全国现场转播的镜头毫不掩饰地坦承了！ “子熙……”阿雷正想开口，凯丽姐就把他拉到一旁。现在这个时候，不需要有任何声音，凯丽姐直接关掉电视，然后走去放音乐，拉着阿雷到吧台前，留下洛子熙一个人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震撼。 “凯丽姐……”阿雷坐在高脚椅上，惭愧地释出一声叹息。 凯丽姐微微一笑，递给他一瓶啤酒。“你现在都看到了，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们。” 阿雷点着头，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第一次他觉得酒的味道原来这么苦涩。阿雷痛苦地说：“我干了一件生平最蠢的事……” 凯丽姐却笑着对他说：“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阿雷不解地看着她。 “你也长大了不是吗？”此时她的笑容，就像个母亲一样的温柔。阿雷动容地望着她，觉得眼眶一阵发热。 洛子熙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也忘了自己站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的意识飘离了多远？ 直到他听见店门那串风铃清脆地响起，听见了凯丽姐的惊呼传来-- “来得真快！” 洛子熙才猛然回神，一回眸，便看见笑得狂魅的齐昊。 洛子熙毫不犹豫地就冲向前扑进齐昊的怀里，两人的唇立刻密合在一起，他才不管凯丽姐和阿雷会怎么样，他就是想狠狠地吻住齐昊不放！ 霸气的、任性的、可爱的子熙，他所痴迷的、深爱的、疯狂的子熙，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扰他去爱子熙，就算失去一切他也不在乎，他只求能拥有子熙。 所以你现在放心了吗？我什么都不要，就是不能不要你！我爱你！只爱你！ 只有你能够让我放心！我什么都放弃，就是不能放弃你！我爱你！只爱你…… 一颗巨星骤失，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也像绚烂的烟火，在夜空爆炸出叹为观止的璀璨火花，太美丽却也太短暂。 齐昊毫不留恋自己在乐坛的成就，对他来说，名利如过往云烟，他从来就不是为了追求成名利益而踏入这个圈子，偶像的头衔只是捆绑他羽翼的枷锁，然而没有任何束缚可以限制他的自由。 任性妄为的齐昊，孤傲冷魅的子熙，他们身上都长着单翼的翅膀，遇到了彼此之后，才能够自由翱翔。 现在他们展翅高飞，置身于三万英叹的高空，谁也不寂寞，谁也不后悔。 “梦想好像真的可以实现了。”洛子熙难掩兴奋地说。 “下了飞机后第一件事你想做什么？”齐昊恋恋的眼神从来不吝于对他释放自己的深情。 洛子熙笑了，有点俏皮地说：“跪下去亲吻土地吧！” “哈--”齐昊大笑，随即一手圈住了他。 “我以为你会先吻我。” “丢脸丢到国外啊！”洛子熙白他一眼。 “有什么好丢脸的，十个美国男人九个gay！” 又是这么夸张的话，让他忍不住发笑。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冷漠封闭，齐昊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笑到无力，抛开所有的矜持禁忌，只想跟他腻在一起。 就像现在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紧紧偎在齐昊身上闭眼歇息。 齐昊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贴着他的额头低声呢喃：“睡吧！离目的地还很远。” “不远，早就到了。”他柔声回道。 “是吗？”齐昊笑了。他好喜欢子熙的撒娇，只有他可以独享子熙的美丽与骄傲。 “是啊。”洛子熙的手轻轻地贴在他胸口，像梦呓似的低吟：“早就到了……”早就到了啊…… 齐昊的心口，是他，永远停驻的地方…… 或许有一天人们会将齐昊遗忘，但永远都无法抹灭他曾经带来绚烂烟花般的回忆，他是齐昊，是所有人的摇滚情人，却是独属于洛子熙的永生爱人……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