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序 话说苇妹湍梓 请别怀疑你们的眼睛,的确是我啦!知性兼感性的湍梓是也。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沈苇《鸳鸯》一书的序文,当然是抵挡不住她的a功和正义感作祟的缘故,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掀她的底,不过,在掀她的底之前,我必须先介绍我可怜的身世,把我平日无法在自家序文上畅言的废话好好给它宣泄一番。 我,一个超级、可爱、美丽、善良、倾城倾国、举世无双的清纯老佳人,自幼丧父不打紧,还被沈苇这个恶毒的女人推入火坑 请问那时我出生了吗? 咦?这个甜甜的声音好像是某人的…… 能不能请你好好的写,不要再废话了? 耳边传来哭笑不得的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千娇百媚的苇妹。好吧,看在你要送我照片的份上就饶了你,好好帮你宣传一番。 沈苇嘛,我相信有一大堆人好奇她的长相。此女长得清秀可人,声音甜得像化掉的糖一样,相信我!她那一堆各家收藏(小说)就是这样a来的。另外,她亦是有名的「少年痴呆症」患者,连她自己写过的人物也不知道,还得要我这个只闪过几眼的小读者提醒她某些剧情,实在是……有点给她混! 说到写作,我不得不佩服沈苇了,她有个公认的外号活化石,不信的话,请各位读者自个儿提笔写信问她。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呢?当然是因为她出道很早嘛,算是禾马的「党国元老」,如此的一位元老级作家还愈写愈好,丝毫不因为大批后起之辈而显出疲态,这不是怪兽是什么?难怪某某小姐要在电视上大唱「有怪兽,有怪兽」,八成就是在讲我们这位沈姑娘。 恶心的赞美说完后,现在咱们来点刺激的揭疮疤。 记得在《撼动你心》的序文中,有位苇妹的读者著序时说道,苇妹不会写系列故事,看到这里,各位读者有没有砸她的冲动(请砸对人,是沈苇,而不是那位温柔大方的读者)?明明写出一系列的好书还哭说她不会,这种人摆明了就是欠揍,各位还跟她客气什么?揍她就对啦! 另外还有让我很想揍她的一点是她的好身材。沈苇是那种修长、吃不胖的完美典型,教大胖子的我羡慕不已,她还敢欺骗世人说什么她身材不好的废话,哼,你给我好好忏悔! 是,我会好好忏悔…… 耳边又传来沈苇可怜兮兮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童话故事中,那个专门欺侮灰姑娘的后母。算了!这回就到此为止,下回有机会再继续鞭挞你……什么?没有下回了?别这样嘛!顶多我把皮鞭让给其他更狠毒的人……好啦,是我不对,别哭,别哭! 再哭下去我要翻脸罗! 是、是,是我不对! 天,各位请救救我吧! 第一章 谈杰之所以吸引女人的特质不在于是否有张貌比潘安的容貌,或是到处当散财童子的凯子气度,而是在于其忧郁的气质。沉郁的脸庞似有说不尽的愁情,凡有他在的场面,热情的红皆会转化为忧郁的蓝,有的人甚至怀疑连他呼出的气息都带有迷人缥缈的淡蓝。 光凭寡言与静默已成功的为他赢得不少女子的芳心,若再抬出完美的家世背景与头衔,射中的芳心何止千万。所有曾出现在他身畔的女子莫不希冀能恣意徜徉在蔚蓝无际的大海中独享他的恩宠,可借来来去去多少名媛佳丽,依然得不到半点黑眸怜惜施舍关注。 如果他是个游戏人间、荤素不忌的花花公子,恋慕他的女子们顶多出言咒骂他的滥情与鄙视其卑劣行为,然后畅快结束所有遐想。可偏偏他不是,他的私生活极其严谨,未曾见过与哪个女人纠缠不清,丢足面子闹上八卦杂志成头条,事实上他的彬彬有礼使每个女人印象探刻,让每个与他接触、交谈过的女人觉得自己受到尊重。 这样的他,如何教女人不去爱?不痴迷? 有些男人看不惯他广受女人好评,甚至被女人评选为最佳丈夫人选,便酸葡萄心理对外放话,指称谈杰是不折不扣的男同性恋。流言传来转去丝毫没有影响到谈杰在众女心中的评价,在她们心中,即使谈杰是个同性恋,他仍旧是最好的! 至于谈杰本人听到不堪的传言倒没啥感觉,也没出面澄清的欲望,反正清者自清,管他人如何评论,他依然是他,不会因不实的言论气得暴跳如雷,改变现有如清教徒的生活方式。 倒是一干好友对他是男同性恋的传闻比他要来得兴奋,甚至还常常私下拿来开玩笑,以增加生活乐趣。 封胤硕与费伯梵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乱臣贼子一与二。 「哥,好久不见,不知你都在忙些什么?不会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封胤硕嗲气十足的将右手搭上谈杰的左肩。自从谈杰遭人传为同志后,他就改口叫他哥,而非杰。 「是啊!哥,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硕梵姊妹花?」费伯梵配合的将左手搭上谈杰的右肩,好不娇媚地朝他抛媚眼。 两人将三八兮兮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谈杰习惯两位无聊人士的调侃,八风吹不动、老神在在坐在舒适的沙发中。 「你们两个玩够了吧?可以开始我们的聚会吗?」看不下去差点吐他千百遍也不厌倦的屠仲麒终于发出正义之声,阻止两位好朋友再发浪。 「哟!瞧仲麒他说那是什么话?敢情是嫉妒我们与哥过于亲近?」封胤硕娇着嗓子扬高八度音,矛头指向屠仲麒。 「我就说仲麒这人天生小气,镇日与哥窝在一块儿还不满足,连假日都厚着脸皮跟我们抢,到底是要脸不?难不成是忘了他有个未婚妻?」费伯梵抬起莲花指娇滴滴抱怨。 「哈!谁不知咱们屠先生爱的人是哥,与欧涵霓订婚不过是对外的障眼法罢了,不足采信。」平时吵吵闹闹的两人有默契的一搭一唱,对付另两位好友。 没办法,近来日子过得太平顺了,实在是教人无聊得想发疯,他们唯有惹是生非、排遣时间。 唉!可惜欧涵霓不在场,否则会更好玩。 「这话最好别让她听见,不然让她有藉题发挥的机会,我会给你们个难忘的经验。」屠仲麒沉着脸撂下狠话,要无聊二人组小心管好自个儿的嘴。 欧涵霓不愿嫁他是众所皆知之事,本来以为大学毕业后可以将她拐进礼堂,明正言顺拥有她,可惜小妮子精得很,硬是不上他的恶当,镇日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点头陪他踏上红毯另一端。不用问也晓得小妮子在打什么主意,在他好不容易将她拐成为他屠某人的未婚妻后,岂可能轻易让煮得半熟的鸭子飞走。 但又面临出国进修在即,所以很恶劣的不顾小妮子意愿架她上飞机,美其名是要增进彼此感情,实则是将「守财奴」的本色发扬光大,一双眼把她看得紧紧的,绝不允许他人觊觎,此种作法当然为他换来不少好友戏谑,不过他不在乎,只要能守得住人,哪管其他人恶意讪笑。 本以为回国后,欧涵霓会点头答应嫁给他,结果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小妮子说不就是不,不管他如何威胁利诱。 唉!在商场上无论敌人如何狡诈难缠,他总有办法让对方俯首称臣,可对她就是会落得英雄无用武之地,这事若传出去,肯定令他无颜面再立足于商界。 到底有啥方法能使那难缠的小妮子点头呢?这是屠仲麒目前最重要的课题。 「哈!哈!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嘛!何必太认真?!」看出屠仲麒认真了,封胤硕哪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干笑几声带过,表明他不敢再玩。 「事实胜于雄辩,这事迟早会传入嫂子耳中,干啥怕她知道?顶多与哥共侍一夫嘛!」费伯梵少根筋,听不出屠仲麒的警告,笑嘻嘻地自顾自的说着,哪懂得看人脸色。 与费伯梵相交多年的封胤硕懒得跟他打pass了,反正他也看不懂,犯不着浪费时间。 不过谈杰与封胤硕倒懂得生存之道,谈杰优雅起身踱步至酒柜旁来个隔岸观火,封胤硕则远离开战火边缘。 「你们怎么都跑开了?」费伯梵傻呼呼地瞪着两位远离他的战友与「亲密爱人」。 谈杰忍着笑耸耸肩,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怀疑以费伯梵少根筋的处事态度是如何安然度过这些年。 「因为他们晓得你将大祸临头。」屠仲麒摩拳擦掌,邪恶的逼向费伯梵。 「啊!」费伯梵张大嘴,但还来不及求救,便被屠仲麒快如闪电的一拳打偏了头,可怜兮兮地捧嘴哀号。 封胤硕于一旁加油呐喊,兴奋的跳下场与屠仲麒一道荼毒费伯梵。不打白不打,哪管得了他先前是与费伯梵交叉唱和的一员,造成费伯梵的悲剧他脱不了干系。 谈杰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三位好友闹成一团,唯有在与他们相处时,他的心情方能真正放松,忘却曾有的悲与恸。 无聊的摇晃着杯中酒液,他半眯着眼,不期然想起那张教他欲生欲死的娇颜。 一个男人在连续三次失去心爱的人后,究竟会变得怎样?他不晓得别的男人会变得怎样。虽然每日准时上下班,安分在万氏企业当他的经理,当屠仲麒得力的左右手,可是他的心遗失了,不!该说他的心随着爱人的死亡跟着埋葬在地底深处,再也无能力以爱她的心去爱别的女人,甚至无法有让别的女人取代她的欲望,在他心底她一直是他的唯一,亦是最爱。 他深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办法让他动手挖掘出遭他埋葬掉的心,这一生他坚信会孤独终老,直到死神再度忆起他的存在。 似乎只要一想起她,一抹冷绝的气息便会将他的身形孤立起来,恍若处在真空状态,周遭的声响再也无法传达进耳膜中,更遑论激起半点涟漪。 高挺结实的身躯仿佛辐射出迷离的蓝,淡淡的忧郁与哀愁散发其间,孤独与难以接近再次造访。 打打闹闹的三个大男人终于发现异样,停下笑闹的拳头,相互使眼色,三人同时凝住脸部表情,尽管明了谈杰有事瞒着他们,常皮笑肉不笑面对一干好友,纵使满腔疑问未问出口,可是在谈杰不愿谈的情况下,他们不愿勉强,只能期望有一天他能真正想通,将心中的苦闷道出,与他们分享。 ☆☆☆.☆☆☆.☆☆☆ 方书吟一大早便到仓库对货单,对得她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得以回办公室,她马上踱至茶水间为自己泡了杯花草茶提神醒脑。 淡雅的花香弥漫在鼻间透入胸臆,果真让委顿的精神振奋不少,连满是密密麻麻货品文字与数字的脑袋都如同遭大雨洗涤过,变得清灵无比,足以支撑她度过下午的工作。 「书吟,下班后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喝茶?」坐在方书吟旁边的会计俞凯萱热情邀约。 方书吟笑了笑,尚未回绝,另一名会计赵美呈立即插嘴。 「得了!凯萱,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我们的书吟,没有一次她会答应跟我们出去,约了也是白约,真不知道她每天下班后都在忙些什么。」赵美呈觉得无趣地撤撇嘴。不是她对方书吟有意见,而是方书吟这个人太沉静,不爱说话,尽管大伙同处在会计室中已两年有余,但对方书吟这人她还是不甚了解,也是提不起兴致去与方书吟交谈话。没办法,她自己天性爱讲话,碰上个不爱谈天的人倒也不知该如何与对方相处,所以她极少与方书吟交谈,有时还会忘了会计室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抱歉,因为我家开面店,下了班我必须赶回去帮忙,否则我母亲会忙不过来,所以……」方书吟歉疚的解释。 其实她也很向往下班后能与同事们到荼艺馆去聊聊天,松卸一下工作压力,顺便增进同事间的感情,可是她没办法放任母亲一人在店里忙进忙出,疲累至大半夜,只好放弃与同事们交流。 「原来如此。」俞凯萱了解地点头。同事多年,直到今日她才晓得方书吟家是卖面的。 「早说不就好了,你瞧你不说,我们怎会知道呢?还以为你是不屑与我们交朋友呢!」赵美呈边处理着手上的帐册边道。 「怎会?!我还怕你们不愿跟我做朋友呢!」方书吟连忙摇手,语气中有着淡淡自卑。 「你又不是怪人,我们哪会不跟你做朋友。」俞凯萱嗤笑出声,整理着桌上的帐单。 「是啊!」赵美呈微皱着眉盯着帐册上的数字,右手快速地按着计算机计算着。 方书吟放心地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太会胡思乱想,会计室里的每位小姐人都很好,怎会有人不愿与她交朋友,该怪她没主动与人亲近,才会没啥朋友,若非俞凯萱主动与她交谈、友好,恐怕她到离职前会连个朋友都没有哩! 庆幸自己能遇上像俞凯萱这样友善的人与心直口快的赵美呈,或许下回她可以主动与其他人交谈,便会发现其他人也一样好相处,而她也能多交些朋友。 「凯萱,你觉得我们何时能喝到总裁的喜酒?」赵美呈结束上个话题。 「不晓得,可能快了吧,总裁不是有未婚妻了吗?」俞凯萱说。说到她们那个帅中带坏与邪的总裁,不禁让人觉得可借。适合总裁的人果真是家世不凡的富家千金,像她们这种平凡出身的小会计,哪攀得上帅哥的西装裤?她们只能偶尔作作白日梦,满足虚荣心罢了。 「谁说的?听说总裁在当兵时就订婚了,结果一年拖过一年,也没听说他有结婚的意愿,你猜他会不会不喜欢他的未婚妻?」赵美呈说着在化妆室听闻到的小道消息。 「不会吧?总裁的未婚妻不光家中有钱!人还长得十分美艳,算得上是万中之选,总裁怎会不喜欢她?」俞凯萱不以为有人会不爱美人儿。 「怎会不可能?我是有听说总裁的外公十分中意对方,直嚷着要她快嫁入屠家,说不定这门婚事是万老总裁硬订下来的,总裁当然可以不喜欢她。」赵美呈直觉认为是老一辈的人硬将小辈凑在一块儿,总裁在不好反抗老人家的好意之下,唯有采取不结婚的态度,让对方在久候下气不过主动退婚。 于一旁默不出声的方书吟听着她们说着总裁与他未婚妻的总总,不由得拧了拧眉。不知为何,在听人谈论一些有钱人时,她下意识便对对方产生排斥;走在路上碰到一些看起来似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她的步伐便会自动避开;骑车遇上名贵的轿车,她会尽量不与对方并行,这毛病不知是从何而来,反正她就是不愿与系出名门的人、事、物扯上关系。 或许是骨子里一种叫自卑感的因子在作祟吧,否则她怎会毫无理由去排斥富人? 不!该说她的自卑感无时无刻都在发挥,只是在面对富人时会表现得特别明显。站在他们面前,她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世间最卑微、低下的生物,一颗头沉重得犹如千斤坠,抬都抬不起来;而她呼出的气息亦是世间最为污秽的,所以她会特别小心别沾染到富人。 真的不晓得何以她的自卑感会如此严重,有时甚至怀疑是否该去看心理医生,好拔除深入骨髓中的自卑,可是她不爱上医院,当然除了这点外,她也没多余的钱浪费,更重要的是,母亲镇日忙碌周旋在滚烫的热锅边,她不愿再多件事教母亲担忧。 唉!瞧她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她该努力工作,而非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只要她将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头,哪会有时间去发挥多余的自卑感。 对!没错!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说不定有天根深柢固的自卑感会不药而愈,而她也不用再想些有的没有的,徒增烦恼而已。 连忙振作精神,她把注意力重新挪回在下午的进货单上。 赵美呈与俞凯萱则对总裁的婚期讨论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工夫,会计室里的其他会计小姐皆加入讨论行列,没办法,谈论八卦是使她们撑过下半天工作量的原动力,且反正话题人物不是她们,此时不谈更待何时? 登时整间会计室热闹不已,只有方书吟一人犹在成堆的进货单中奋斗。 ☆☆☆.☆☆☆.☆☆☆ 下了班,方书吟行色匆匆地赶回家中五坪大的小面摊帮忙,方美子立于热气四溢的大锅前煮着阳春面。 「妈,我帮你。」方书吟放好皮包后,立即挽起袖子帮忙。 「把这碗阳春面端到五号桌去。」方美子汗如雨下、头也不回地吩咐。 「好。」方书吟捧起刚煮好的阳春面,小心翼翼端给五号桌的客人。 阳春面方上桌,一双羞中带笑的眼眸如影随形跟着她的动作,爱慕之情显而易见,方书吟习惯成自然,不似初见般扭捏,对他的爱慕视而不见,匆匆丢下一句慢用后,赶忙去帮母亲端其他汤汤面面。 「你别忙,怎不多跟陈先生说说话?」她的快速出现,让特地为她制造机会的方美子颇为不满的低嚷。 「妈,我跟陈先生又不熟,哪有啥话好说的。」方书吟切着客人点好的卤菜,对母亲的乱点鸳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她不过才二十六岁,母亲就好似怕她嫁不出去般,急着把她推销给眼中的好女婿,真服了她。 「什么叫不熟?陈先生每天都准时来报到,哪里会不熟?你可以跟他聊聊彼此的兴趣嘛!或是彼此的工作环境、性质,不是很好吗?哪会像你说的没话题可聊。」陈文俊可是她相中的女婿,无论工作或人品都令她满意得不得了,像陈文俊这样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哪容得了女儿轻易放弃好货色,她当然是加紧撮合两个年轻人,让女儿有好归宿。 「妈!我对他根本就没感觉,如果我又随意跟他扯一大堆,岂不像在玩弄人家的感情。」方书吟不想造成陈文俊的错觉,既然不喜欢对方,当然是保持距离。 「没感觉?!那样好的人你敢说没感觉,那你到底是喜欢怎样的人?」方美子不悦的拧眉,心底藏有隐隐的不安,但她隐藏得很好,没教方书吟看出端倪来。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该是我命定的那个人。」不知为何,对于所有追求过她的人,她从没感觉对方是她的mr.right,记忆中好似有个人在遥远的一方等待她,她晓得满腹的情爱唯有在那人出现后才得以释放出来。 「什么命定的人?别胡说八道!还不快把卤菜送到三号桌去。」当下方美子的脸色沉下,语气不佳的驱离她。 「好!」方书吟不晓得母亲为何突然变脸,没有深究原因,乖顺地把切好的卤菜送至三号桌。 望着方书吟的背影,方美子若有所思,一颗心忐忑不安,生怕书吟会想起不该记起的事,可是依她对书吟的观察,平静的神色与和平日无异的行为,应当是没有才是。 是她自己想太多了,不会有事的,既然书吟能遗忘三年,老天爷不会折磨她,让书吟再想起的。 方美子不断说服自己莫想太多,否则教书吟发觉其中的异样可就不得了。 没错!她不能忘却曾许下的承诺,绝对不能。 「妈,你怎么了?有客人点切仔面呢!」方书吟站在母亲身畔好一会儿,便见母亲神色阴暗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客人连点三次了,母亲都没听到。 「啊?哦!知道了,我马上煮。」女儿疑问的脸庞出现在面前,立刻让方美子回过神来,佯装无事拿起黄面放进煮沸的热水中。 「妈,你是不是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方书吟担忧地问。 「没有!我哪会累,不过是在想要为你准备什么嫁妆罢了。」为以防万一,得快将书吟嫁出去才行。 「妈!我都说我对陈先生没感觉了,你为何要执着于他?难不成他给你啥好处?」最后一句话她是开玩笑的口吻。 「你说什么呀!难道我会害你不成?」没想到方美子当真,脸拉得长长的,蒙上一层厉色。 「妈,我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怎当真。」方书吟没想到母亲的反应会如此大,讶异且不解地看着她。 「我……」当下方美子哑口无言,找不出话来解释她的反常。 「方小姐,不知待会儿我有没有荣幸请你看场电影?」陈文俊的插入适时为方美子解围。 「好啊!年轻人就该多在外头玩玩、看看。」松了口气的方美子不顾女儿意愿,马上点头代女儿答应。 「妈!」方书吟有些受不了的抗议,看来母亲真的是打定主意非把她推给陈文俊不可。 「方小姐不会是不愿意吧?」陈文俊不确定的追问。虽然可以肯定方美子喜欢他,视他为最佳女婿人选,可是他无法掌握方书吟的心,她对他似乎无意,不过他不在乎,总之他一定会以诚意感动方书吟。 「怎会不愿意,女孩子脸皮薄嘛!我们书吟她啊……」方美子当着女儿的面,准备捏造不实的话。 「好!我去。」为避免母亲说出过多的谎言,方书吟无奈妥协。 「太好了。」陈文俊松口气,露出腼腆的笑容。 「你瞧,我没诓你吧。」方美子得意地咧嘴而笑。 方书吟闻言,几乎呻吟出声,瞧她母亲说的,活像她中意陈文俊已久,巴不得早点与他出去约会呢! 陈文俊感激从中牵线的方美子。太好了!有了第一次约会后,不怕方书吟会拒绝他第二次。 「可是得等面摊收摊后,我才能跟你一块儿去看电影,可以吗?」如果他拒绝看午夜场那更好。方书吟心想。 「可以!当然可以!」陈文俊点头如捣蒜,就算看到清晨他都很乐意。 「不用了!你们马上去吧!面摊留我一个人忙得过来。」方美子大拍卖似地忙把女儿往外推。 「妈!」方书吟不以为母亲忙得过来,愈晚面摊客人愈多,母亲又要煮面、端面、收钱再洗碗,平时她们母女两人就忙不过来了,如令剩下母亲一人怎么可能。 「我说忙得过来就忙得过来,快去!快去!」方美子不容人置喙,硬是将她推给陈文俊。 「可是……」 「别再可是了,再不去,我就帮你们叫车罗!」方美子双手叉腰赶人。 「妈,如果你真的忙不过来就别做了。」她生怕母亲会过度操累。 「知道了!」方美子摆摆手。 「那……伯母再见。」陈文俊有礼的向方美子道别,不敢牵方书吟的小手,害羞的率先走出小面摊。 脸上的兴奋是藏不住的,他好开心,他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总算让他约出方书吟,不枉他天天到面摊报到。 走在后头的方书吟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光看陈文俊的表情即可晓得他在想什么,或许她该找个机会向陈文俊澄清,兔得误会日益加深。 第二章 坐落在名别墅区、外观优雅的谈家大宅内,吴莹岚轻啜佣人泡好的伯爵茶,淡淡飘散的香气更显出她的高贵却也难以亲近的气质。 谈家大家长谈尚霖沉着脸抽着雪茄。 谈家长子谈杰祥在父母皆静的状态下,岂敢出声!他静得比沉睡中的小婴儿还要静,连呼吸皆小心翼翼,生怕吵到父母。 「杰他许久没回家,你难道没打电话要他回来吗?」谈尚霖指责妻子。 「怎会没有!他还不是老样子,拿了一大堆藉口搪塞,硬是不肯回家。」吴莹岚优雅轻喃。 「是吗?不会是你没费精神去说服他吧?」谈尚霖怀疑道。 「难不成你以为我不爱他回家吗?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对他的疼爱可不比你少。」面对丈夫的指控,吴莹岚略微不满地挑挑眉,但语态仍属平静,没动怒迹象。 「哼!如果你肯把花在购物与参加妇女会的时间放在他身上,他会不肯回来吗?」总而言之,谈尚霖就是觉得妻子给次子的关爱过少,才会造成次子有家不归的情况出现。 「那你怎不把花在与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时间挪给杰?」也不想想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官夫人的聚会是为他打好关系,他还好意思指责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炮声隆隆,让隔岸观火的谈杰祥更加沉默了,尽管晓得父母将所有的期望与关爱都放在弟弟身上,他还是不免受伤了,他都已照父亲的意思随着父亲步入政坛,究竟父母对他有啥不满?起码他比从商的弟弟要好多、顺从多了,可是在父母的眼底,他仍旧是可有可无的无能长子。 究竟有没有能让父母正视他存在的那天到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从政为的不就是给你们母子过好日子,不然你以为光你一个月的开销是平常人家负担得起的吗?香奈儿的衣服可不是人人穿得起。」遭妻子反将一军,令谈尚霖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妻子的脸怒斥。 「而我天天参加聚会为的也是你们爷儿俩,你可不晓得我为了避免在服装、手饰上与人相同有多辛苦!」吴莹岚的语气也有些不悦。出国采买也是很耗精神的。 「得了!我不想听你的采买经,你只要明确告诉我,杰何时要听从我的安排进入政坛即可。」谈尚霖挥挥手,懒得听。 「我想他根本没那意愿,大概很满意待在万氏企业集团。」吴莹岚再啜口芳香的伯爵荼润润喉。 「万氏?!他还不腻吗?」谈尚霖火气略降。对万氏企业他倒没啥不满,因为万松柏于政商两界的关系十分良好,每个人都要卖万老爷子一个面子,所以在儿子到万氏上班时,他的反对声浪才没太大。 可是日子一年一年过去,杰与万松柏的关系应当打得十分良好,更何况万老爷子最得宠的外孙屠仲麒与杰称兄道弟,该铺的路都铺好了,坏就坏在杰没离开万氏的打算,莫非他是想一辈子都待在万氏?! 不!这他可不许!他还想将棒子交给杰传承下去呢!得想个好法子让杰乖乖回家才成。 「只要不叫他从政,他永远都不会腻。」吴莹岚撇撇嘴道,她打的主意与丈夫相同。 「想个法子让他回家来!」谈尚霖一声令下。 「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哪来的法子。」吴莹岚没好气地道,多希望次子能听她的话,也不枉她白疼他一场,可是若杰真照她的话去做,岂不与杰祥一样?那她的爱可能又会少上许多。 唉!矛盾啊! 「不如帮他娶个老婆如何?」沉默许久,谈杰祥终于怯着声献上计策。 「杰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晓得,如果他肯听我们的安排,当初就不会跟那个卑下的女人扯上关系。」讲到令她不齿的人,吴莹岚的高雅脸庞便扭曲得可怕。 「没错!你说,杰会不会仍旧对那女人念念不忘?」讲到次子曾爱上的女人,谈尚霖口吻亦不佳。 「有可能哦!否则怎会在事情过了这么久后,都没听过他喜欢谁。」谈杰祥大胆插嘴。 此一插嘴马上为他嬴得父母双方的关注,不过此关注非他想要的,因为两对怒目逼得他吓得缩回沙发中闭上嘴,当个哑巴。 「我不许!」谈尚霖气得用力拍桌,桌上的茶具组遭他用力一震,铿铿锵锵顺道打散谈杰祥小鸟似的胆子。 「不会的!人都走远了,杰从何去遇上她?且别忘了,最重要的是在杰心中那女人早死了,试问他怎会有兴致在人海中寻觅个已死之人?」吴莹岚嘴角噙着笑,十分有把握次子不会与不该爱的人重逢。 「也对!」谈尚霖仔细想过妻子的话,颌首同意,「那件事咱们处理得天衣无缝,根本犯不着紧张。」 「是啊!杰一生都不会发现的,至于那女人……呵!她也不会上门找杰,什么都忘了的人能做什么?」唇畔的笑容愈扩愈大,她吴莹岚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做了,就表示事情绝不会出错。 「你办事我很放心。」谈尚霖多年来都没外遇的原因在于他的妻子太聪慧,否则哪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外头没有三妻四妾,皆因他的妻子令他太满意,凡事无后顾之忧,是个适合当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谈氏夫妇俩极有默契相视一哂。 见父母不再怒火奔腾,谈杰祥亦扮演着乖乖应声虫牵起嘴角而笑,不过他仍小心翼翼克制住,没胆笑出声来。 ☆☆☆.☆☆☆.☆☆☆ 谈杰代表屠仲麒到屠氏企业视察,屠氏企业的业务部经理则跟在一旁解说。 谈杰特地挑选在早晨上班的时间出现在满是人潮的大厅,伫立在大厅一隅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藉以了解职员们对公司有否向心力。 不明所以的业务部经理冷汗涔涔看着一言不发的谈杰,他实在是无法掌握毫无表情的谈杰的情绪,不知公司是否有令谈杰不满的地方,若有,谈杰直接跟他指出还好,怕就怕在谈杰啥也不提,直接跟总裁提,那他这个业务部经理就玩完了。 「呃……嗯……谈经理,要不要我带你到其他部门去走走、看看?」忍不住沉重的压力加身,业务部经理终于鼓起勇气建议。 「待会儿再说吧!」谈杰沉着嗓音道,注意力仍放在匆忙赶着上班的人潮上头。 「啊……」业务部经理失望的低叹。说实话,他真的不了解谈杰为何会坚持待在大厅,这里除了接待的小姐与上班的人群外,根本没啥好看的。 谈杰在屠氏的身分没几个人知晓,不过有他的陪伴下,也格外引人注目,不光是接待处的小姐或是职员们,皆在私底下揣测谈杰的身分,毕竟能让他亲自出马陪同的人,在身分上自是高人一等。 就业务部经理所不知的是,接待处的小姐一直觑向他这方,除了臆测谈杰的真实身分外,即是偷偷研究谈杰的相貌,尤其是站在矮胖又顶上无毛的业务经理旁,将谈杰衬托得更加伟岸、俊逸。 多名接待小姐悄悄记下谈杰的样子,好作为接下来打听他身分的最佳要件。 人来人往看得谈杰心里有了底,纵使屠仲麒将重心放在万氏企业集团上,但屠氏亦非没实力的败家子,由员工们的脸上他瞧出了屠氏企业业绩成长的关键。 谈杰满意的和缓略微硬化的脸颊,欲请业务部经理带他到其他部门去时,眼角却瞄到一抹不可能存在的倩影。 霎时,满腔的热血仿佛凝结成冻,令他屏住气息无法呼吸,嘈杂纷乱的声音再也进不入他的世界,双腿犹如生了根让他迈不出,仅能由贪婪的眼神追随着那抹清丽的倩影隐没于合上的电梯,随着迅速上升的楼层,结冻的鲜血方能缓缓前进流动,细微的呼吸慢慢在鼻间进出,周遭的声量开始细微地导入耳膜,双腿逐渐恢复知觉。 「谈经理……谈经理,你没事吧?」业务部经理紧张的低呼着。 完了!以谈杰铁青灰白的面色看来,他极有可能在总裁眼前的红人手中失去工作。 不成!一定还有挽救的机会,为了老婆、孩子,他绝不能轻言放弃,他要找出原因来。 「不……我没事,没事。」业务部经理的呼唤声拉回谈杰远扬的思绪,他狼狈地以手爬爬乌黑的短发。 呵!一定是他过度思念,才会把其他女子看做是她,他中的毒似乎有愈来愈深的迹象。 但怎舍得忘!怎忘得了!她的死带给他的冲击太大,即使事情已过了三年多,在每夜的梦中出现的倩影始终是她,从没有过别人。有时他甚至怀疑在失去了她后,究竟是何种力量在支撑着他独活在世? 在她死后,他曾动过轻生的念头吗?或许有,或许没有,他早不记得了。在那段她初离开的日子,他根本过得浑浑噩噩,没人能了解他心中的悲恸,而身边的知心好友亦正巧不在国内,他们不晓得他发生何事,而他也没打电话向朋友诉痛的欲望,仅知当时的他镇日凝视独居的公寓大门,因为他仍旧不死心的期待着她绽放娇颜打开大门扑进他怀中。 从日出等到黄昏,再由黄昏等到夜幕低垂,尔后清晨来临,他的眼始终不曾合上过,他不敢!他好怕!怕在他合上眼的刹那间会失去见到她的机会。不吃不喝不知过了几天,待他醒来人已在医院打点滴,父母亲则守在他身畔防止他再做傻事。 呵!会被发现他的异样全因母亲连续打了多通电话到公寓去却都没人接听,母亲在不放心之下命司机送她到他的公寓,结果一进门便见陷入昏迷的他,惊得母亲连忙唤司机救命,终于是保住了这条命。 许是过度思念才会没听到电话声响吧,也因此让母亲保住了他的命,如果他有听到,也接了,他想今日世上就没谈杰这号人物了。 想起以前的种种,不禁令他扬起一抹苦笑。 是了,人的一生不能一直处在梦幻中,该接受的事实还是要勇敢去接受。 方书吟死了!真真确确的死了!他不该再傻气的信以为有一天她会再度回到他的身边,刚刚看到的一切皆是幻影!不是事实! 他要忘记!否则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得上精神科去挂号。用力甩甩头,谈杰将令他心碎的情影甩开。 「谈经理,你真的确定没事吗?」业务部经理的语气中有丝不确定,虽然目前谈杰的神色看来比方才好上百倍,可是他仍觉得不太对劲,不会是谈杰决定先斩后奏把他给fire掉吧,他实在想不出有做错事啊!这样轻易决定他的去留不是对他很不公平吗? 业务部经理天生是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没人说要将他革职,他已自行想像着悲惨的未来。 「刚刚不过是有些眼花罢了,没事的。对了!林经理不是要带我到其他部门去参观。」惊觉自己的失态又发现业务部经理的不安,谈杰连忙带到别的话题,以消减业务部经理的诚惶诚恐。「你们把屠氏管理得很不错。」 一句小称赞挽救了业务部经理岌岌可危的自信心。 「谢谢谈经理夸奖。」业务部经理闻言,喜上眉稍。太好了!这是否表示他保住了可爱的饭碗? 谈杰微颔首,示意他带路。 受到称赞的业务部经理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热络地带领谈杰参观各个部门。 「对了,谈经理有打算参观仓库吗?」 「仓库?」 「是啊!」业务部经理兴奋地点头。 「也好。」看看购买货品的优劣状况与己方出产的产品,才能晓得哪里有待改进。 「太好了!请随我来。」 谈杰走在业务部经理身旁,一边听着解说一边注意着员工上班的情形,记在心底,待回到万氏后向屠仲麒报告。 ☆☆☆.☆☆☆.☆☆☆ 会计室里一大早就为业务部经理身边那位不知名的帅哥闹得不可开交,没人将心思放在工作上头,全兴奋得像初恋的小女孩般,带着梦幻般的笑容。 「天啊!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站在林经理身边,两人简直有着天壤之别。哈!以前我顶多觉得林经理矮了点、胖了点、头秃了点,其他方面还算不错,结果他们两人一站在一块儿,我才晓得我是错得离谱啊!」直到今天许莉莉才懂得如何去欣赏男人。 唉!以前的低品味全是公司里的男人惹的祸,若非林经理长得其貌不扬,会计室主任又不怎么样,在耳濡目染之下,她对男人的要求相对的也跟着降低。 幸好!幸好老天爷不忍见她胡涂过一生,特地派个帅哥来拯救她的品味与双目。 啊!感谢上苍! 「没错、没错!」另一名会计小姐急切点头,对许莉莉的话大表赞同。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神?简直是迷死人了。」俞凯萱扬声发表她的发现,没办法,声音若不大些,准盖不过其他赞叹声浪。 「有!有!有!」赵美呈附和地用力点头。 「还有他看起来很高,我猜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有人加入数出帅哥的优点。 「对!对!」一干女子急切道。 「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所谓的三高?」有人笑得极为暧昧。 「一定是的,否则林经理怎会在旁唯唯诺诺,似乎在等待他下令吩咐!哦!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想当他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赵美呈颇有错失良机之感慨。 「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呢!」许莉莉一出此言,冲淡不少过度兴奋的气息。 「唉,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全都没希望了。」俞凯萱说出众人内心话。 「哈!就算他没结婚,难道你们觉得我们会有机会吗?」 麻雀变凤凰是骗人的,像他那样好的条件要找的女友或妻子当然也得是上上之选才成。 「当然是没有啦!」众人极有默契道,语毕还互望哄堂大笑。 方书吟进会计室就见众人笑成一团,她有些好奇,可是她不擅长与人交际,虽然昨天与赵美呈、俞凯萱谈了不少话,她仍学不来如何打入这个圈子,是以静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将皮包放好,准备一天的工作。 「咦?书吟,你来啦!对了!刚刚你在大厅有没有看见站在林经理旁边的帅哥?」赵美呈嘴角噙着笑意问道。 登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方书吟身上,着实令她好不自在。 「没有耶。」不习惯受人重视的方书吟不好意思地笑笑。 「啊!好可惜哟!你错失大饱眼福的机会。」俞凯萱比方书吟还要失望。 「对啊!不盖你哦,他真的很帅。」 然后众人为了让方书吟不至于太失望,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解说着楼下那位帅哥是如何如何的帅、如何如何的好,非要方书吟同她们一块儿惊艳不可。 方书吟笑听着同事们的解说,心底想的不是帅哥,而是心喜与同事们的关系又进一步,这全该感谢俞凯萱与赵美呈,若非她们将她拉入话题,恐怕其他人不会发现她已到公司了。 「如何?很棒吧!」最终赵美呈做了结论。 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锁定在方书吟身上,希冀她的答案与大伙无异。 「对啊!真的很棒。」只有天知道她口中的很捧指的是与同事们和乐相处,而不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帅哥。 想到帅哥,方书吟不免想起昨晚母亲半强迫她与陈文俊去看电影的事,昨晚不知怎么回事,所有的院线片都大爆满,只剩下一部法国片,没办法之下,他们只好选择了法国片,结果进到戏院里头相对别部片子的大爆满,这部法国片只有小猫两三只,她还注意到进来看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的人目的是找地方打瞌睡,有的则是情侣档,特地选择这部片好来个感情交流。 最最尴尬的算是她与陈文俊吧!因为他们连朋友都称不上,没话题交谈就算了,反正进电影院的目的在看电影而非聊天,是该把注意力放在银幕上,谁知坐在他们前头的那对情侣上演的吻戏可比电影里的男女主角还要火辣,令她与陈文俊尴尬得不敢看向对方,由眼角她好似看到陈文俊害羞得涨红了脸。 好不容易撑完整部片演完已经是三小时后了,除了短短的一句谢谢外,她再也不知该和陈文俊聊些什么,陈文俊大概亦是思索不到话题,便开车送她回家,草草结束约会。 回到家后,她似放下心中的大石松了口气,面对母亲开心询问约会的情形时只是几语带过。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男女交往约会是件很有趣的事,记得以前…… 以前?!方书吟一愣,以前她曾跟谁约过会吗?她怎么不记得?可是埋藏在她所不知的记忆深层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会不会她曾经有男朋友? 可是如果有的话,母亲应当会对她提起啊。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说不定是她梦见有男朋友却信以为真。 方书吟在心底斥责自己好笑的想法,确信自己没有交过男朋友。 近来她似乎有愈来愈受胡思乱想的趋向,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在脑袋瓜中放进实际的东西,比如工作之类的。 拿起桌上今日的进货单,她站起身准备到仓库去对货。 「咦,书吟,你要去对货啦?不再多跟我们聊聊吗?」俞凯萱颇为惋借的问。 「待会儿有批货会进来,我得到仓库去对,等我对完后,再一起聊好吗?」面对热情的俞凯萱,方书吟笑吟吟地扬着手中的进货单。 「好!那你快去吧!」不愿方书吟因此耽误工作,俞凯萱催促着。 「嗯,待会儿见。」方书吟颔首,随即搭电梯下楼到仓库去。 「凯萱,你不觉得方书吟闷了点吗?」许莉莉一手搭在俞凯萱的肩膀上问道,俞凯萱对方书吟的热情令她感到不可思议。 「对啊!我面对她时,还真不知该跟她聊啥话题,老觉得她的兴趣与我们大不相同。」另一名会计小姐加入发表着意见。 「没错,我亦有同感。」 「不会啦!其实方书吟是个满好相处的人,不过是静了点,不爱说话些,只要你们跟她相处过后,就会明白我的话了。」赵美呈跳出来代为解释。 「对啦!是我们太长舌了。瞧!刚上班而已,我们已把整间会计室搞得像菜市场了。」俞凯萱自娱娱人地娇笑道。有人说三个女人便可凑成一座菜市场,会计室里的女人可不仅止三人,共有二十几人,可怕的情形可想而知。 「你爱当菜市场我们可不爱。」许莉莉笑着以手指推了推俞凯萱的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不再拿方书吟当话题。 其余的会计小姐亦重拾专业精神,认真办公,该笑的、该闹的都笑过、闹过,是她们努力为公司效命的时候。 俞凯萱与赵美呈相视一哂,欲赢得真正的友谊不光是靠她们三言两语就说得成的,她们已尽全力去帮助,接下来能与其他会计小姐相处好坏,全靠方书吟自己努力去争取。 ☆☆☆.☆☆☆.☆☆☆ 参观着偌大的仓库,谈杰心中已有了评估,在屠仲麒无法全力兼顾的状态下,屠氏企业还能运作良好,由此可知用人的重要性,屠氏的每一位员工各司其职,尽心在工作岗位上付出以求相对的报酬。 和屠仲麒认识多年,他当然明了屠仲麒的本事,可事实证明屠仲麒做得比他们想像中好,莫怪万老爷子属意非屠仲麒接棒万氏不可。 看完仓库运作的情形,在业务部经理的陪同下,谈杰预备到各个部门去看看。 「谈经理上」边请。」业务部经理察言观色,瞧谈杰看完仓库的情况后无不豫之色,他有些欣喜却又不敢太放松,恭敬的请他到其他部门。 「好,谢谢你,林经理。」高阶主管的专属电梯下来开了门,谈杰与业务部经理步入电梯内。 在主管的专属电梯合上门后,另一部员工电梯门开了,方书吟从内步出,低着头细读着今日进货单上的货品。 公司里的司机坐在一旁等候她前来对完货方能卸货。 「方小姐,你来了。」好不容易等到她来,司机立即站起迎接她。 「抱歉!让你久等了。」方书吟见司机早来到,小跑步上前满怀歉意。 糟糕里她太没时间观念了,浪费他人时间,害人久等,实在是太不应该,可是再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似乎尚未到呢! 「不,是我早到了。」四十来岁的壮汉笑着挥手,打开货柜的门让她清点货品。 「原来如此,太好了。」幸好非她不守时。 方书吟认真逐一的对着货单上的货品。 「今天不晓得是啥大日子,刚刚林经理陪着一个男人到仓库来,那男人看起来就像是天生坐大位的人,大概是上头派来察看公司的情形吧!」屠氏的每个员工皆晓得他们的总裁日理万机,压根儿没空到屠氏来视察,所以常会派些「大头」代替他,倒是今天来的人不是从前见过的人,约莫是新熬上来的「大头」吧。 「我也有听说。」方书吟轻声道,爬上货车对着深处的货品。 「我猜他的年纪不到三十,能有如此的成就真了不起。」算是一人一种命,像他合该当个开货车的司机,而有些人则是命中注定当大官、大老板。 「是啊!」方书吟不太注意司机的话,随口应,注意力皆放在货品上。 没错!所有的进货物皆符合进货单上的,方书吟弯着腰跳下货车。 「可以卸货了。」 「好!」司机快活的舒展筋骨。 「我去唤阿材来帮忙。」货物之多,一个人得搬许久,不如多叫个帮手较快。 「方小姐,我直接用叫的就行了。」司机唤住方书吟往外迈的脚步。 她同意的留在原地,等待下一辆货车开进来。 「阿材!阿材!快点过来帮忙搬货。」洪亮的吼声响遍忙碌的仓库。一名年轻的男工读生快步奔来,司机咧嘴笑道:「用吼的较快。」 方书吟嘴角噙着笑,顺手推来一部推车给他们。 「谢谢你啊,方小姐。」司机头也不抬,忙着搬货。 男工读生勤快的将堆在推车上的货推到货品所属的地点去。 方书吟低着头再看下一张进货单,突地眼角瞄到地上有一枚旧的领带夹,她好奇的弯腰拾起,放在手掌中观看,斑驳的掉漆可以猜想出非高级品,可是鲜少的刮痕却看出主人的用心保养,要是平常人早扔了买新的,哪还会留着。 不知为何,望着领带夹,一道道暖流熨烫着她的心房,好似……好似她曾见过这领带夹般。 是谁的?她左右张望企图寻找它的主人,应当不是仓库里的人的,没人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来搬货,但到底是谁的? 脑海中不期然想起那个今早的话题人物。 是他的吗?不!不可能!她随即否认此荒谬的想法,以他的身分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领带夹。 急切的步伐引起了她的注意,抬首便看见一名男子有些慌乱的找寻着地板四处,而业务部经理则不明所以的跟在后头。 她的第六感算是奇准无比,居然让她蒙对了领带夹的主人,只是她不了解,以他的身分为何会执着寻回便宜且破旧的领带夹,莫非这个须带夹于他有重要的意义? 不管原因如何,都不是她该追究的范围,她的责任仅在于物归原主。 「先生,请问你是在找这个领带夹吗?」步至陌生男子面前,方书吟摊开掌心笑问道。 「是的!谢谢你。」慌乱中谈杰未发觉异样,抬起头来万般感谢地道,当他的眼在看到她时,脑部犹似遭到重击,震得他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双眼所见是事实。 人在一天之内会出现两次幻觉吗?他默问着自己。 「先生,你没事吧?」手中的领带夹迟迟未被取走,方书吟觉得有点奇怪,不会这个领带夹根本不是他的吧? 好像!真的好像!瞧她说话的模样,唇角的律动与他的书吟一模一样,看来他真的是思念过度,以至于产生幻觉,将眼前的女人看作是她。不成!他病得太严重了,待会儿得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但……真的好像,好像书吟死而复生站在他面前,在他追寻回理智之前,暂且让他疯狂的把她当成是书吟,好好看个够,看到心满意足为止! 隐藏已久的热情火速散发出来,黑眸热切地锁定在他所认定的幻象上,曾有的蓝早被火红所取代。 此刻的他不再是人人口中的忧郁王子,而是实实在在沉溺于情爱漩涡中的热血男儿。 第三章 静默夹杂着爱恋持续蔓延在空气中,业务部的林经理一脸不解,对此情形手足无措,不知该说啥来打破静默,难处在于谈杰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就算上司要在此沉默站上一天都没他说话的余地,是以他唯有加入静默的行列,来个以静制动。 反观遭层层爱意包裹住的方书吟就显得十分不自在,她不明白究竟她是说错哪句话或是做错事,否则眼前的男子怎会如被点了穴般,话不说一句也就算了,竟连动都不动一下。 还有他的眼神居然奇特得让她觉得很熟悉,好似……好似曾有个人常如此看她,而那人……那个人……脑中模糊的影像慢慢与他的相貌相重叠,恍若两人是同一人。 可是她根本不曾见过他,亦不认识他,怎会将他想成脑海深处那个不知名、不知样貌的人? 许是他太出色了,不光是容貌上,连气度上都是,莫怪众人会对他称赞有加,难怪她会下意识将脑海中的人想成是他,实因他太优秀,不免她芳心悸动。 「先生?先生!」撇开脑中的绮想,方书吟略扬声。 一样的嗓音?!霎时,谈杰感动得热泪盈眶,在他期待多年后,终于又让他听到了如清溪般的娇喃。 是否天老爷同情他,所以特地让他的双目出现短暂的幻觉,以满足他的痴念? 不管原因为何,谈杰再也捺不住满腔的火热与亢奋,故意忽略她可能是出自他的幻觉状态下,大手用力一揽,将她紧紧地搂入失了心的胸膛,在拥她入怀的刹那间,失落的心回到定位,热烈且激昂的跳跃欢呼着。 「啊!」他的举动令方书吟失声惊叫。 从不曾有人对她如此失礼过,她居然被初见面的陌生男子拥抱?!她百般害羞的挣扎着,说不清心底的感受,是害羞却无不悦,为何会如此?莫非她亦是以貌取人? 「谈经理,别这样,请你……」一旁的业务部经理看得是满头大汗,没想到在他眼前竟然会有幕性骚扰的案件发生,他该怎么办?是不顾前途斥责上司呢?还是装聋作哑? 处于两难状态的业务部经理急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此事才不至于得罪上司,落得丢掉饭碗的下场。 「你……你快放开我!」无奈他的箝制过于有力,使方书吟挣脱不开,她承认他的拥抱让人觉得舒服,可是她不是随便的女孩啊!! 「书吟!我的书吟!你终于又回到我怀中。」沉溺在感动中的谈杰压根儿没听到她的抗议声,急切地附在她耳畔诉说他的感动。 书吟?!他叫她的名宇?!方书吟震惊得不再挣扎。 他认识她?!真的认识她吗?她有丝不确定的想,但如果不认识,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公司的制服上根本没名牌。 可是她对他却没印象,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他到底是谁?真是曾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吗?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书吟?!你真的是书吟?你是方书吟?」她的问话在谈杰的心底激起波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她也叫书吟!与他的书吟有着相同的名宇与相同的容貌。 方书吟颔首,不了解他的情绪为何变得如此激动。 「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方美子?」谈杰的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声激昂地震得他的耳膜快破了,但他不在乎,眼前的他仅在乎她的答案。 「你认识家母?」方书吟愈来愈觉得眼前的情形很奇怪。 四周的人察觉他们俩的异样,开始窃窃私语,谈论着他们俩有可能的关系。 可惜外界的声响进入不了谈杰的耳膜,听完她肯定的回答,他已断定她就是他日思夜念,为她而狂的书吟。 太好了!老天爷终于又将她送回他的身边。 谈杰感激地合上双眼,滚烫热泪悄悄滑落一颗,滴落在她的发顶。 那一滴热泪滴在方书吟的头顶,也直接敲入她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回荡再回荡。 「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一次又一次,谈杰附在她耳畔低喃出他的喜悦。 「我当然没死!」方书吟忍不住向他证明她是实体存在,而非虚幻不实的灵体。 「等等!你不知道我是谁?」想起问题的关键所在,谈杰稍微推开她,不过仍确保她犹在他的掌握中,不会突然消失不见。 「我该知道你是谁吗?」方书吟反问。 「不可能的!你怎会忘了我?怎会忘?!」谈杰不能接受地直摇头。 「哦!原来你们相识啊!那太好了,要不要到会客室去聊聊?」听了老半天的业务部经理终于听出所以然来,松口气笑了。幸好不是性骚扰,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解决。 没人理会业务部经理,谈杰执着地望着方书吟,求着合理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我对你就是没印象,我……我母亲她根本没提过有你这个人。」方书吟被他看得有些慌,迷乱得令她不知所云。 「你不知道?」谈杰闻言,眉头似打了千百个结。 不!不可能!他深信无论时光流转多久,她都不会遗忘他才是,可她却道方美子没对她提起过有关他的事,何以要方美子提起?难道她不记得了? 怎会忘?在他相思泛滥成灾时,她竟忘了他! 黑眸深处的痛苦震向方书吟,让她久久无法言语,虽然他没厉声指责,她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我……我……」满腔的抱歉在面对他时却说不出口。 「你怎会忘了我?难道你一并忘记我们曾有的快乐?」谈杰轻问,语气中夹带着失望的哀伤。他尚有许多事要问她,例如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我……没有……我……」她慌得不知如何解释,在她鲜少的记忆中,他的确是不存在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使得你遗忘所有。」谈杰痛苦的再将她揽入怀中,悲切的低喃。 「几年前我出了场车祸,醒来后所有的事皆不复记忆,是我母亲一点一滴告诉我的。」不知为何,面对他的疑问时,方书吟毫不迟疑的说出。 也就是说,她所该知道的事全是方美子灌输给她的,而他……则是方美子故意让她遗忘之人。 谈杰沉重的叹了口气,他不了解方美子何以要拆散他们。 他记得那场骇人的车祸,每个人都告诉他她死了,连医生、护士都不例外,直到令日他方晓得,他蠢笨地遭人欺瞒整整三个年头,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这场骗局? 他要的不过是与爱人携手厮守度一生,为何总是三番两次受到阻挠?想要得到幸福难道是错? 「你没事吧?」他的沉默令方书吟不安,透过他强而有力的怀抱,她轻而易举察觉出他的哀伤,她不晓得原因何在,唯一晓得的是她不愿见到他难过,是以有些担忧。 「我没事,只是难过旁人的欺骗。」不希望让她瞧见他短暂的脆弱,谈杰强自振作。 「欺骗?」她不解。 「让我再次向你自我介绍,我姓谈,名杰,虽然你已忘了我,不过我有信心能让你再次爱上我。」带着微笑,谈杰炯炯有神地凝望着她,眼瞳中的炽爱表露无遗。 爱上他!方书吟因他的介绍词羞红了脸,但不曾感到怀疑,她相信他的话,相信他们俩曾是一对恋人的说法,相信她会再次爱上他。其实他不用再努力夺取她的芳心,因为她的心早向着他了。 当然这羞人的话她得暗藏在心底,不敢教他知晓。 「如何?难道你不愿意给我机会?」见她沉默不搭腔,他追问。 「如果我说是呢?」方书吟存心逗他,目的在于想看他是否会因此打退堂鼓。 「那不干我的事,反正我就是要让你再次成为我的。」谈杰附在她耳边低喃,诉说他的决心。 其实他早看出她是愿意的,而她的捉弄亦没逃过他的一双法眼,他只是顺着地的意玩下去而已。 「别耍我了好吗?」 「你知道?!」被人当面拆穿,方书吟困窘惊呼。 「我认识你足足有三辈子之久,怎会看不出你耍的小把戏。」他也爱她整整三辈子。 谈杰觑着她惊呼的小脸庞,不禁快乐地朗笑出声。 再次拥有她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他发誓,再也没人能将他们俩拆散,谁都不许阻挠他爱她的决心。 豪迈的笑声在耳畔回荡,方书吟不由得痴了,这笑声引起她记忆深处的共呜,她知道有个人常常这般快乐的笑着,而那个人即是他,谈杰。 可是三辈子?!那是什么意思? ☆☆☆.☆☆☆.☆☆☆ 勃发的怒意伴随着谈杰驱车回到位于高级别墅区的谈宅,宅内的仆佣透过监视器看清是他,赶忙打开电动的雕花大门让他驾车人内。 一路行来,谈杰始终沉着脸,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有关家人与众人欺骗的画面,在他把车停好,望着仍旧典雅高贵的谈宅时,厌恶的拧起眉头。 宅内的人正如宅子一样冰冷无情,每日想到的只是与自身最有深切关系的利益与权势,在旁人意外成为绊脚石时,宅内的人会想办法清除阻碍,且不择手段,宅内的人尤忌与眼中低下污秽的人群有所接触,那会使他们觉得沾染到下等人的气息,全身污秽不堪;当然,选举期间例外。 谈杰嘲讽地微扯嘴角,步向鲜少踏上的家门。 在他尚未开门进入,管家已开好门恭候他。 「二少爷,欢迎回来。」管家必恭必敬、哈腰鞠躬。 「谢谢你,陈伯。」谈杰没心情与管家闲话家常,道过谢后步入客厅,不意外看见父母与兄长已在等他。 「杰,你这孩子总算记得回来了。」吴莹岚如同天下间的慈母,起身热情地拥抱爱子。 谈杰僵硬了三秒钟,方回拥母亲。 「来,快坐下,近日我在政坛听些同僚聊到你呢!你在万氏表现不差。」谈尚霖咬着烟斗,笑吟吟地望着爱子。 谈杰祥嘿嘿干笑两声,似是不必要的人物,安分待在他所属的角落。 「啊!我去吩咐陈妈煮些你爱吃的菜。」吴莹岚快速起身,欲到厨房。 「不用麻烦陈妈了,妈。」谈杰的话唤住吴莹岚略显急切的步伐。 「怎会麻烦。」吴莹岚不苟同的轻道。陈妈是家中请的慵人,领了谈家给的薪水,当然得听从吩咐。 「对啊!让陈妈煮些好菜。瞧你,镇日在外头吃,怎会有营养,不如搬回家吧,这样一来,你妈也较不会担心。」谈尚霖顺势打着要爱子回家的念头,如此一来,便可天天说服次子步入政坛。 「是啊!我去吩咐陈妈。」吴莹岚不容置喙地到厨房。 「爸,我今天回来是有件事想跟您问个清楚。」谈杰开门见山地说。 「哦!是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谈尚霖误以为次子要跟他谈工作上的事,乐当张老师。 「我想问您,书吟她真的死了吗?」 一个问句,炸得在场的谈家人目瞪口呆,谈杰祥固守本分苍白着脸、闭紧嘴,不敢泄漏半句不该说的话;谈尚霖则神色不对,眼神仓皇迅速的闪了下,由厨房走出的吴岚莹震了下,随即佯装无事般端坐在丈夫身畔。 他们三人的反应皆让谈杰看在眼底,他果真没料错,此事是由父母亲主导。 「当时你人不是在医院,医生岂会骗人。」谈尚霖恢复镇定,将事情推给医生,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就是啊!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你怎会又提起?」吴莹岚加入说服行列,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后悔亦不能显出惊慌。 谈尚霖朝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开开口。 「是……是啊,我记得你有看到她的尸体不是吗?也参加了她的葬礼,还有什么好怀疑的。」谈杰祥在说话的同时双眼游移不定,不敢看向谈杰。 「对啊!」吴莹岚满意地朝长子使了赞赏的眼色。 「别提往事,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莹岚,昨天不是有人送来上等的乌龙茶,去泡出来给杰品尝品尝。」谈尚霖有意转移话题,吩咐着妻子。 「好的。杰,你一定会喜欢的,那茶好香、好甘甜呢!」吴莹岚收到丈夫发出的讯号,笑吟吟地说。 「是呵!」谈杰祥轻笑,试图炒热气氛。 「为何要联合所有人来欺骗我?」谈杰无限疲惫,抚着额头低叹。到底他们还要演多久?真想欺瞒他一辈子吗? 平地响地一声闷雷,击中大伙脆弱紧绷的神经,久久说不出话来,仅能震惊地瞪着他看。 四周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清楚听见般,许是佣人也发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劲,平时俐落的佣人都逃得无影无踪,生怕不小心出现会无辜受到牵连。 「你到底在说什么?!从你一踏入大门开始,净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谈家大家长重喝,摆出怒气腾腾的面孔,企图让次子识实务。 「杰,你一定是近来工作太累,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明天到公司去时,别忘了向仲麒请个长假,好好休息。」吴莹岚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事情没有曝光,杰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不用太着急,否则会不小心露了馅。 「你们究竟想骗我到何时?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吗?」谈杰不理会双亲的推托之辞,执意要在今晚与家人谈清楚。 「够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谈尚霖的脸颊神经不断抽搐着,心底的不安愈扩愈大。 「杰,快向你爸爸道歉。」吴莹岚不再冷静如昔,气息和语气都有点不稳。 「爸和妈不可能会骗你的,是你多想了,杰。」谈杰祥打着圆场。 「我见到她了,你们认为再骗我有用吗?」谈杰冷笑一声,望着焦虑的家人。 他的话造成三人的抽气声,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消息。 「我不曾想过要去怀疑你们,可是事实却告诉我,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你们不光是骗我,连带也毁了我的心。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何你们就不能放下心胸去接纳书吟?毁掉我们俩的恋情让你们很得意吧?好个天衣无缝,如果我没遇到书吟,我真的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不忍我愚昧地遭受欺瞒,所以让我与书吟重逢,这个领带夹,是她送我的定情礼物,亦是将她带回我身边的最大功臣。」谈杰扬着手中珍视不已的领带夹,不敢想像若他没带这领带夹,或是没发觉领带夹掉了,他所会错过的,就当真会称了所有人的心,令他与书吟真的不再有交集。 「我们跟你说过千百次她配不上你,不配进谈家大门,你偏偏不听,你能怨我们吗?」谈尚霖不觉有错,说得铿锵有力。 「是啊!我们可不光为了谈家的面子着想,也为了你呀,想想你若娶了她,对你将来踏上政坛除了是桩笑话外,也是敌手打击你的致命伤。」每当谈到方书吟,吴莹岚便不屑地由鼻孔喷出气。 「我从没打算走上政坛,一直是你们一相情愿,更何况我爱的是书吟这个人,我不管外界如何说她,我就是爱她!」谈杰义正辞严的发表内心真实感受,再次向父母申明自己的意愿。 谈尚霖听得气得说不出话来,不断的吸气、吐气,试着找回力量。 「你疯了!居然爱她!她不值得你爱,这一生她只配嫁给与她身分相配的人!」吴莹岚尖着声怒斥。 「所以她该嫁给我。」谈杰一副娶定方书吟的模样。 「可恶!我不许你娶个妓女进门!」终于找回声音的谈尚霖火大的狂吼。 「书吟不是妓女!」谈杰无惧地朝父亲吼回去。 「她母亲是!」吴莹岚的语气到达不屑的顶点,该是美丽高贵的脸庞已扭曲变形。 「她的母亲并不代表她。」谈杰认真的望着母亲,不希望她再以妓女两字伤害书吟脆弱的情感。 「一个父不详的杂种,我光是想就觉得恶心。」吴莹岚不留口德,硬是要在儿子面前显露出她的厌恶与轻视。 「总之,我不许你再跟她来往。」谈尚霖道下最终结论。 「我要娶她。」谈杰坚持立场,绝不受父母亲的态度所影响。 「我也不许那个恶心的杂种进谈家一步!」吴莹岚的声音扬高八度,气得双手成拳。 「谈家不准有个妓女当媳妇。」谈尚霖恶着声与妻子一个鼻孔出气。 「容我再次指正你们,书吟不是恶心的杂种,不是妓女,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们容不下她,我不愿勉强你们,既然你们讨厌她,我跟她不会回大宅来碍你们的眼。」今后他要好好地守护书吟,不让她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杰!你的理智到哪儿去了?为了那个贱女人,你居然想脱离家里。」吴莹岚顿觉自己快疯了。那贱女人到底是哪里好,能令她的宝贝儿子痴迷至此。天!她无法忘记,在他们欺骗杰那贱女人死了后,当时杰疯狂与差点跟着去的场景。 不!一定是那贱女人对杰下蛊才会惹得杰离不开、放不下! 倘若杰执意娶那贱女人,谈家会因此而蒙羞啊!哦!她不能忍受来自其他官夫人的指指点点,光想到那画面便让她想昏倒算了。 「你心里有没有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谈尚霖气得整张脸涨红。 「杰,你若娶了她,你爸跟你哥的前途会毁在你的手中啊!」吴莹岚无比沉痛低喊。 「杰,我不想被丑闻缠绕。」谈杰祥被母亲的话吓了一跳,惊骇地诉说他不愿被拖下水的立场。 「很抱歉!为了爱她,我不得不变得自私。」谈杰狠下心不去看兄长惊惧的神情。 他已失去过书吟两次,在第三次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状态下,要他如何去顾及旁人,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唯有选择当个自私的人。 这回如果再失去书吟,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他真的不晓得。 「杰?!」吴莹岚微颤着唇,讶异地望着儿子,简直不敢相信儿子最后的抉择不在他们,而在她最厌恶的贱女人。 「好个红颜祸水!」谈尚霖咬牙切齿猛力捶向桌子。 「杰,你不能那么做!」谈杰祥也说话了,在他好不容易顺了父母的意进入政坛,怎能让弟弟轻卒的决定而毁掉一切。 谈杰不理会兄长的哀求,率性的转身离去,选择走向他寻觅已久的爱人。 「孽子!孽子啊!」谈尚霖手指颤抖地指着谈杰离去的背影。 「没事的!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再分开,绝不会让那个贱女人阻碍了谈家的前程。」吴莹岚稍静下心来安抚丈夫。 从爱子这头她已知没办法,可是没关系,她可以从另一边着手,她能驱离那个贱女人一次,第二次当然也可以,不过这回她会确保贱女人不会再出现扰乱她宝贝儿子的视听。 ☆☆☆.☆☆☆.☆☆☆ 因为谈杰的出现使得方书吟整天恍恍惚惚,下午对货对得是乱七八糟,对赵美呈与俞凯萱关心的询问都听而不闻,满脑子仅想着她与谈杰所不复记忆的过往。相对的,整间屠氏企业传着她与谈杰是旧情人的传言,亦传不入她耳。 他们真的曾是一对恋人吗? 直到下班至母亲的面店帮忙,方书吟仍想着困扰了她整日的问题。她实在是无法将失去的记忆与谈杰的身影串连起来,但是接近他不会令她觉得不自在或是不舒服,她反而觉得很快乐,一颗心仿佛活了过来般律动着。 倘若他们真是恋人,可以想像从前的她有多么地爱他,毕竟要爱上他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而以他早上见着她的表现,亦可猜出他对她的感情不假,既然他们是对相爱的恋人,为何会今日两人没在一起? 以直觉判断,母亲定晓得谈杰的存在以及他们俩的感情,但为何要在她失去记忆时对她隐瞒?又为何谈杰会以为她死了? 这些谜团都有待解开,唯一能想到的人选即是母亲,只有母亲能将真正的答案告知她。 可是母亲会坦诚吗?当初会选择隐瞒定有原因,令日会因她的询问而吐实吗?她觉得不太可能,可为了重拾记忆,无论如何都要由母亲口中问出实情来。 「怎么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挂念着昨晚的约会?」方美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吟吟地煮着面条。 她就晓得书吟会中意她所选中的人选,果然不出所料,不到二十四小时,陈文俊即让书吟如陷入热恋中般精神恍惚,依她猜测,再过不久家中便可办喜事好好热闹一番。 光想到书吟穿着漂亮婚纱的模样,方美子唇边的笑容愈扩愈大,有止不住之势。 她的眼神带暧昧地朝总坐在五号桌的陈文俊打pass,陈文俊收到方美子的暗示喜得低下头轻笑,他的诚心终于打动方书吟了。 「妈,你别再乱点鸳鸯谱,我对他根本没感觉。」方书吟低着声站在母亲身畔表态。 「胡说!是你胡涂,没察觉对他的感情,过一阵子你就会明了了。」方美子轻斥,颇不赞同女儿的言论,总而言之,在她心底,书吟嫁定陈文俊。 「妈……」方书吟受不了母亲的固执。 「小姐,多少钱?」一名用完餐的客人打断母女俩的谈话。 方书吟暂且放下满腔的疑问,抬头隔空算着客人用过桌上的空盘,一碗面、一碗汤再加上一盘烫青菜。 「一共七十五元。」 客人掏出一百块付给她,她找了二十五元后,佯装整理纸钞作忙碌样,问道:「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谈杰的人?」 喀啦!方美子手中的汤勺震落在地,她慌慌张张地弯下腰拾起,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谁……他是谁?我不认识。」方美子慌张的否认,双手开始整理着架上的碗筷、汤匙与瓶瓶罐罐。 方书吟沉静地望着母亲慌乱的动作,由中晓得母亲在撒谎。谈杰的确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且在她的心间占有不小的席位。 「你……是想起什么事来吗?」架上的东西让方美子整理得不能再整齐,她紧握着酱油瓶探问。 不要!千万不要!不要让书吟想起以前的事来! 「没有,关于从前的记忆,我所拥有的仍是你所说的。」方书吟轻笑,耸耸肩,眼眶发烫,母亲的隐瞒让她顿觉受到伤害,为何不告诉她有关谈杰的事?母亲不喜欢他吗? 「那就好。」方美子松口气,吐出胸中的郁闷,随即想起未曾告知过书吟有关谈杰的事,既然如此,书吟是从何得知他的存在?「你怎会突然问起他?」 「我今天见到他了。」方书吟毫不隐瞒。 方美子闻言,手中的酱油瓶摔落在地,她的脸色惨白无比,好似会当场昏过去般。 「啊!瓶子破了,妈,你别动!我去拿扫把。」方书吟跑去拿扫把与畚箕清除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扫净后,再以抹布拭净地板上的酱油。 「方小姐,我来帮你。」陈文俊见状自告奋勇。 「不用了,陈先生,我就快清理好了,谢谢你。」方书吟将他视为一般顾客婉拒,不愿使陈文俊产生误会,信以为他们出去过一次,关系便会由顾客与老板变成为男女朋友。 「那……好吧,你小心点。」陈文俊好不失望的回原位。 方美子瞠目凝视着擦地板的女儿,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双耳所听见的消息,谈杰与书吟见了面,怎会这样?!明明她算准他们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她才敢带着书吟搬回台中,没想到事情仍出乎她意料之外,老天爷是存心与她作对让他们俩重逢吗? 假如……假如这事让谈家知晓可不得了。 不成!她得想办法挽回劣势,不能再出错。 「下次不许你再见他!」方美子沉重无比地下达命令。 「为什么?」方书吟抬起头问道。 「我们要搬家,明天你到公司去递辞呈。」方美子冷漠地道,转身煮着刚进来的客人点的面食。 「不,我不搬。」头一回,方书吟坚定反抗母亲的决定。 「你说什么?!」方美子不敢置信地扬高嗓子。 「我不想搬,况且我工作做得好好的,没理由离开现在的工作岗位再找其他工作。」母亲使的手法她看得清清楚楚,不就是要拆散她和谈杰,不再让他们有见面的机会,是以她心底冉冉上升一股坚持,令她力抗母亲的威严。 「我却待腻了,你到底搬是不搬?」方美子板着脸怒问。 店内的客人察觉她们母女俩不对盘,来了好一会儿的客人匆忙解决碗中的食物,付了钱便赶忙离开,唯有陈文俊留在原处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 「妈,你坚持要搬的理由是什么?是不想让我见他吗?妈,难道你想再拆散我们?」方书吟定定地望着母亲。 「气死我了!我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你却忤逆我,你得了失心疯吗?」方美子气得跳脚。 「我要的不过是理由,你为何不肯说?」 啪喳!方美子火地甩下手中的汤勺,朝里头大声嚷嚷,「不卖了!今天我不卖了!卖得那么辛苦做什么?女儿长大了可不听我的话,连最基本的孝顺都不懂,我命苦啊!」 甫进门、尚未吃到面的客人,被发飙中的方美子吓得夺门而出,哪还敢呆坐着等面。 「方妈妈,你别生气。」陈文俊急着替方书吟安抚方美子。 「陈先生,你先回去吧!」方书吟认为她们母女俩的谈话不适合让外人听见。 「可是……」陈文俊迟疑地看着她们俩。 「没关系,文俊,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上班。」方美子不愿让未来女婿有不良印象,皮笑向不笑地说服他离开。 「那……好吧!你们母女双方都冷静一点,明天我再来。」主人都明显下达逐客令,陈文俊没有办法再留下,便掏出钱欲付帐。 「不用了!早晚都会是一家人,干嘛跟我客气。」方美子笑着回绝他付帐的动作。 陈文俊听见方美子话中的暗示,高兴得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再见。」 「开车小心点啊!文俊。」方美子开心地朝他挥挥手。 「妈!你刚刚的话可是会造成陈先生的误解的。」方书吟头疼的摇摇头。 「哪来的误解!我把你嫁给他后,不就是一家人。」方美子收拾着摊上的面条与青菜。 「妈,你明知我不想嫁给他,为何一直逼我嫁?」她不懂母亲何以坚持要陈文俊。 「我不管,我说的话你不能不听!还有,别忘了,我不准你再见谈杰的命令。」方美子霸气地道。 方书吟没许下承诺,仅凝视着母亲僵硬的背影。母亲的阻挠发挥反效果,她非但没有不见谈杰的欲望,反而是对他的思念愈加深,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她晓得只要她与谈杰在一块儿,终有一天会晓得母亲反对的理由,届时她会力排阻力,说服母亲接受他的。 第四章 于方美子反对下,方书吟仍不顾一切跟谈杰出游,谈杰驾车带她到山顶俯瞰山下的万家灯火。 「好美。」灯光将平淡无奇的黑夜编织成灿烂夺目的布匹,方书吟赞叹它的奇妙。 谈杰的注意力不在山下的夜景,而是专注的凝视着日思夜念的清丽脸庞。 方书吟的双眸绽放出兴奋光芒,喜悦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她好久不曾这般开心过,每日平板的赶上班,下班后便到母亲的面店帮忙,日复一日,过得乏然无味。谈杰的出现改变了现有的一切,尤其是她的心境改变最大,欢喜慢慢进占她的心房,使得清冷的脸庞逐渐浮上亮丽的色彩。 她想,失忆前的她定很爱谈杰,否则不会有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怎么都不说话?」察觉他的沉默,方书吟嘴角噙着笑意,旋身问他。 四目相接的刹那间,方书吟被他眸中毫不隐瞒的情欲烧红了脸,她不好意思地向旁瞟了瞟,就是不敢与他直视。 「为何不看我?」她害羞的态度惹笑了谈杰,他故意逗着她问道。 「我……你……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看?」两颊似遭烈火狂焚,方书吟垂首低喃。 终究是失去记忆,是以对谈杰露骨的表现,仍教她羞怯不已,无法坦然面对,更不用说快速与他建立起情人间该有的甜蜜。 「我想好好看你的梦想好不容易实现,我当然不会放过每个可以看你的机会。」谈杰认真道出他心底的渴望。 「我想不透为何我妈会不赞成我们来往。」说不赞成算是较保守的说法,事实上当她母亲见到谈杰找上面店时,一张脸白得似撞了鬼,好像谈杰的出现不在母亲的计算中,不过母亲倒也没说出不得体的话,只是极端不愿地朝谈杰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即嘴便紧闭得犹如蚌壳般死紧,是在谈杰提出要带她出游时,她才又开口反对。 可惜母亲的反对不被采用,她任性、不听从母亲的命令,硬是与谈杰出门,心中对母亲是存有抱歉的,可她还是听从了心底的呐喊,不愿因半点迟疑而造成日后的遗憾。 「或许我不得她缘吧!」谈杰晓得真正原因,但为了不伤她的心,他选择不提,既然她失了记忆,能不想起就别想起,对她会好些。 「是吗?还是你做了让我妈反感的事?」不疑有他,方书吟笑吟吟地问。 「我最让她反感的事即是抢走她的心肝宝贝。」谈杰故意轻佻地挑挑眉,大掌往前一圈,顺势将她圈入怀中。 拥着她的感觉好多了,不必提心吊胆怕她会消失不见。毕竟刚刚才又得到她,心底仍有着深深的不确定与不安。 虽不是第一次被他拥抱,方书吟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僵了下,三秒钟后,方放心地倚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 「原来是你满嘴油腔滑调,使得我妈不喜欢你啊!」方书吟佯装恍然大悟,打趣道。 「只为你一人油腔滑调,不好吗?」他轻抚着她的背脊低喃。 他的低喃仿如春风,骚动方书吟敏锐的神经,她轻轻地颤动了下,平稳的血液慢慢加速流动。 谈杰察觉出她动了情愫,俯首轻吻她的头发,深深吸取她的芳香。 绵密的细吻几乎令方书吟喘不过气来,她惊得倒抽一口气,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光般。 「书吟,我的书吟。」他低沉的语气中有着浓烈的情感,再次拥有她,令他觉得三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他的叫唤声带有一丝苦痛,令方书吟不禁热泪盈眶,说不上来情绪转折何以这样大,可是他的叫唤声好熟悉、好熟悉,好似在遥远的年代他亦曾这般呼唤她,且不止一次,可是那时的她无力回应,仅能悲伤地躲在暗处守着他。不过,今日的她不同了,现在的她有能力回应,所以她不会隐藏情感,用力的回搂住他。 「你终于又找到我了。」奇妙且怪异的话脱口而出,而她却觉得十分自然。 「是的!寻寻觅觅间,我捉到你了。相信我,这回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再阻止我俩相爱,我不会让憾事一再发生,我会尽全力来守护你。」说话的同时,谈杰将她拥得更紧。 「嗯!」虽然听不太懂他的话,她就是单纯的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 两人紧拥住对方,舍不得分开一丝一毫。 「啊!是流星。」不期然的睁开眼,方书吟轻叹。 谈杰听闻她的惊叹,跟着回头看,正巧看到一对流星划过天际,向另一方逝去。 「你有对流星许愿吗?」 「没……没有,太快了,我来不及许愿。」她心虚的低下头。 「没关系,我已经许了。」沉迷在夜空的谈杰没留意到她的心虚,否则他会晓得她在说谎。 「你许了什么愿?事业顺利?」关于他的愿望,她感到十分好奇。 「不,不是。」谈杰笑着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体内的好奇因子作祟,要她非得到答案不可。 他执起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眸,认真无比地道:「我许的是生生世世与你永不分离。」 盈聚在眼眶中的热泪终于克制不住溢出眼眶,一颗颗晶莹滚落。 「你怎么哭了?不会是不喜欢与我生生世世做夫妻吧?」她的泪使谈杰慌了手脚,连忙由口袋掏出手帕,笨拙但轻柔地为她拭泪。 「你是我所见过最具浪漫气息的男人了,但浪漫两字与你的身分又似乎搭不上。」她又哭又笑地说。 愈是感动,滚烫的泪珠愈是不听使唤,纷纷滑落。 她知道,她等他那句话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几乎以为不会有机会听见。 地老天荒,情不灭!地老天荒,情不灭!她不断在心中反覆喃诉、背诵,这句话出自于她深层的记忆,在她对着流星许愿时,便如脱了缰的野马跃上脑际。 「我的浪漫仅属于你。」认知她的哭泣是喜极而泣后,谈杰总算松了口气,笑着说出他的承诺。 没错,对别的女人,他始终无法产生与对她一样的情感,他所有的热情仅能为她一人燃烧。 「我骗了你。」她爱娇的再次投入他怀中。 「哦?什么时候?」谈杰对她突来的表白有些摸不着头绪。 「我有对流星许愿。」她埋首在他的胸膛,语焉不详地说。 「那很好啊!」谈杰低下头,好不容易听清楚她的话,轻笑。 「地老天荒,情不灭。」她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诉她许下的愿望。 方诉完,便见谈杰满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怎么了?你不会不愿意吧?」将他的震惊归类为惊喜过大,她打趣道。 谈杰的反应是冲动地抱起她转圈圈。 「地老天荒,情不灭。地老天荒,情不灭。地老……」他激动的一再重复,仿佛那是他此生最珍视的字句。 「啊」方书吟被他疯狂的举动惹得尖叫连连,不过她亦感染到他的喜悦快乐而大笑出声。 谈杰抱着她转,直转到昏了头,气力告罄,才舍得放下她。 「哈哈!你怎会突然……」娇花一朵朵绽放,方书吟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话尚未说完,谈杰黑得发亮的眼眸锁住了她,一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掌控住她的头颅。 火热的唇狂热中带着温柔覆上樱唇,品尝属于他的佳肴。 双唇接触后,如天雷勾动地火,立即火热的纠缠在一块儿,灵活的舌瓣亲密的追逐嬉戏,两人吻得浑然忘我,热切且渴望,心底的空虚慢慢被盈满。 柔和的月光将两人交缠的身影投射在黄土地上,远远望去,不真切中恍若看到一对恩爱非常的鸳鸯。 于甜美的时刻,任再不解风情的夜行性动物亦不敢轻易叨扰他们。 ☆☆☆.☆☆☆.☆☆☆ 自方书吟不听方美子劝告,执意与谈杰出门后,方美子整个人便显得不太有精神,颓丧地坐在已打烊的面店中等待女儿归来。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传来,惊醒脑袋一片空白的方美子,她猛然抬头,瞧见来人时一张脸霎时僵冻住,苍白而无血色。 「我想,你应该没忘记我吧?」吴莹岚不掩脸上厌恶之情,皱着眉盯着摆设简陋的面店。 她由皮包中取出一条薰有香水的手帕拭着高雅的套装,欲拭去套装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油烟与穷人的气息。 「谈夫人,你请坐。」方美子挪了张圆板凳请她坐下,语气中带着抖音,脸儿自卑地垂下。 吴莹岚以眼角瞄了眼圆板凳,随即不苟同的甩甩手帕,让鼻间所闻的气息能高尚些。 「不用了,我站着跟你讲。」要她坐那张不知多少下等人坐过的板凳,不如杀了她。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官夫人,姑且不论身分,光她全身名牌服饰,若坐上那张板凳,衣服就可以当垃圾丢了。 「是!」方美子恭敬得连动都不敢妄动一下。 「我记得当年我给你三百万,要你带着你的女儿离开,是不是?」吴莹岚的口气仍旧高傲得教人难受。 「是!」方美子像个应声木偶,不该多说的话,绝不敢多说一个字。 「既然如此,为何你那卑贱的女儿会出现在我儿子面前?你耍我是不是?抑或是嫌我钱给得不够多?」吴莹岚的眼神变得尖锐,刺向不敢反抗的方美子。 「不是的!不是的!书吟会遇上谈二少爷全是意外,是意外。」方美子慌得连忙挥手解释。 「意外?!你敢跟我说是意外,请问这意外是谁造成的?你不会想推到我身上来吧?」吴莹岚睨着胆敢抗辩的方美子。 「我……我以为书吟不会再见到谈二少爷,所以才会再搬回台中,谈夫人,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故意的。」方美子怕死吴莹岚了,虽说她出身风尘,在同样是风尘女间,她可以泼辣蛮横,但遇上真正的贵妇人,在身分上她何止矮人一截,简直是天渊之别,是以每次见到吴莹岚她便诚惶诚恐,生怕惹得吴莹岚不悦。 更何况吴莹岚是鼎鼎有名的官夫人,如果真想对付她,遭赶尽杀绝是轻而易举之事,微渺的她哪敌得过人家一句话。 「好个你以为!」吴莹岚冷哼一声。 「对……对不起,我也想马上搬家的,可是……可是……」 「你配跟我道歉吗?」吴莹岚怒喝一声,当下让方美子噤口。 「三百万买你们母女俩的离去够瞧得起你们了,你还敢跟我耍阴的,果真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不简单!」吴莹岚刻意提起方美子的以前的身分。 方美子的头垂得低低的,人家说的是事实,让她无从抗议。 「我记得你女儿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是吧?呵!我也不想问你有关她生父的身分,反正你不是忘了,即是那人的身分光彩不到哪儿去。至于杰,我想我不用多对你描述,你是知道他有多优秀,他的优秀是连你们母女俩近到他身都是件罪恶之事,我家老爷可算准了要安排他到政坛去发展。好!就算他不从政,在商界他的能力亦是不容小觑,现在的他可是万氏企业总裁身边的得力帮手,更遑论他与万氏企业的总裁是拜把兄弟,我请问你,你女儿凭哪一点可以与他在一块儿?光是你的身分说出去便足以吓坏所有人,你说,我儿子的将来会不会毁在你的手上?」说到爱子,吴莹岚的脸上有着掩不去的骄傲,但一谈及方氏母女,她的脸色是鄙夷到极点,方氏母女在她眼中比细菌还不如。 方美子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尽管不满吴莹岚刻薄的言词,可仍是隐忍下来,半声不吭。 「有些人是天生当高高在上的领导人物,有些人则适合活在黑暗的角落做些不要脸的勾当,我的儿子正是第一种人,他所结交的朋友全是社会上有身分有地位之人,在他的生命中不该出现例外,倘若这个例外成了我儿子的绊脚石,你应该晓得所有天下间爱护子女的父母的心情,下场会如何,你就自己想吧。」吴莹岚下达最后通牒。 「我知道。」方美子颤声道。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它处理好,如果再出错,休怪我把所有事全告诉你女儿,届时你想她会怎么看待你这个做母亲的?」,吴莹岚轻笑,笑声尖锐无比。 方美子因她的警告全身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哼!没有!没有一个作女儿的愿意接受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区区三百万而出卖自己,这跟把女儿推入火坑有啥分别?呵呵!」伴随着得意的笑声,吴岚莹优雅的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脏污地点。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方美子耳边,一股寒气由脚底升起,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吴莹岚的警告。 不!不可以!她绝不能让书吟知晓她曾做过的事,不能让吴莹岚有机会到书吟面前去嚼舌根。 唯一避免憾事发生的方法即是离开。 没错,她们要离开台中,离开所有谈家人,断绝书吟与谈杰见面的机会。她得好好想个法子,令书吟无从反抗,安安分分地随她走才成。 方美子竭尽脑力苦思。 ☆☆☆.☆☆☆.☆☆☆ 方书吟快乐的与送她回来的谈杰道别后,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踩着愉快的步伐回房。 甫打开房门即见母亲已板着脸坐在床沿等她,她的笑容立即凝住,满怀着歉意走到母亲面前。 「妈,对不起。」她明白母亲会板着脸全因她不听母亲的阻止执意与谈杰出门,所以惹得母亲不开心。 「哼!你倒晓得回来,我以为你跟着他去,不愿意回家了呢!」方美子冷着声讥嘲。 「妈,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方书吟当她在说气话,轻笑安抚她的情绪。 「不会吗?我挺怀疑的。」方美子扬扬眉,睨着地。 「妈,我是你的女儿,难道我的个性你会不了解吗?」尽管母亲的表情令心底涌现一股不安,方书吟仍是强压下,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关于你的个性我是了若指掌。」方美子没给好脸色地甩开她的手,语气已达冰点。 「妈,你怎么了?今晚怎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无措地望着变得冷漠的母亲。 「听不懂?是呵!我忘了你已丧失记忆,不如就在今夜同你说个明白,好教你清楚自己的为人吧。」方美子双手环胸,眼瞳饱含鄙视的目光,将先前吴莹岚对付她的那一套发挥得淋漓尽致。 方书吟摇摇头,猛然发觉今夜的母亲不似往常,直觉告知她,母亲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 「不!我不想听。」她无力地发出细小的拒绝。 「容不得你!我倒是要请教你,你是不是一天没有男人就会死?」 「没有,我没有!」她被母亲的话刺伤,肩头重重地缩了缩。 「既然没有,何以对谈杰死缠不放?」方美子无视她的痛楚,乘胜追击。 「不是的!妈,你很清楚,我与杰之前是对恋人,我们在一块儿有何不对?」喜爱和心上人朝夕相处是死缠不放吗? 「你倒是说得很好听,因为目前的你根本不了解从前的自己,你可知道每当我想起你所做过的丑事便觉得无地自容,全是我的错,你的所作所为在在告知众人我对你教育失败。」 方书吟瞠大眼,屏住气,听着母亲用着寒冰似的语气诉说,明知不该听、不要听,依然无法使耳朵合上,今夜的听力功能甚至比往常要来得敏锐十倍。 「你天生犯贱、爱慕虚荣,就读高职时即像交际花般周旋在各个中年男人之间,你为了享受出卖自己,不管我如何打骂你都不听,在你眼底唯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方美子所想出让书吟主动离开谈杰的方法便是以谎言误导她,让她觉得自身是污秽不堪,再也不敢靠近谈杰方圆五百公尺之内。 「不!不会的!我不会是那样的人。」方书吟急喘着气否认。不可能!她怎会爱慕虚荣到出卖肉体以换取物质上的享乐?不可能! 「你是!」方美子的语气坚决,不容她否认。「你以为你真的爱谈杰吗?错了!你看上的是他的家世北同景,以及金钱。从前的你曾当面告诉过我,你根本没受过他。」 「不!我爱他!我真的很爱、很爱他!!一定是你听错了!」方书吟哑着嗓子拚命表明她的真感情。 感觉是不会骗人的,在面对谈杰时爱意盈满心怀,其他杂事压根儿无法进入她的心房,更遑论是金钱。 「有没有听错,你不是该比我更清楚吗?」女儿愈是痛苦,方美子愈是高兴,因为这表示她的计画会成功。 「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热泪不断由她的眼眶释放,道出她的难以接受与悲伤。 「否认不能抹杀你的过去。」方美子尖锐的语调射向方书吟毫无防备的心房。 「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记得,就算我以前真的不是个好女孩,但现在的我是啊!我不会再出卖自己,当拜金女郎了。」方书吟急切的以手背抹去颊上的泪痕,保证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美子冷哼。 「妈,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对杰,我想……他那么爱我,一定也会相信我。」方书吟带着无比坚定的希望,眼瞳中泛着决心。 啪!方美子的反应是反手给她一巴掌,当场将她的脸打偏向一边。 「犯贱!事到如令,你犹想去欺骗善良的谈杰?还是你连自己都催眠了?骗自己对他是真心付出?」这一巴掌打得方美子右掌麻辣生疼,可是仍不改尖苛的语气。 从未被方美子打过使方书吟整个人呆住了,不,与其说是这巴掌带来的震撼,不如说是无情的言词,以言语伤人更甚以暴力的,更何况伤她的人是她的至亲,伤害力更大。 「就算谈杰明白亦接受你了,可是你忘了他的身分,他的父母希望他继承父业走上政坛,现下他是没有,但有谁能保证未来之事?你若嫁给了他,不光是在政坛或商场上都是笑话一桩,你想以爱为名,令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方美子改换较软的语气,分析着谈杰可能遭遇到的困境。 方书吟茫茫然,双腿无力而跌坐在地上,一双清明的眼眸已然失神。 「再则他所结交的朋友皆是权贵名流,你认为他的朋友会接受你吗?他们会真心去喜欢你吗?人类是最善于记得他人过错的动物,你忍心让他终日遭人指指点点与恶意的讪笑吗?你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是幸福的?倘若你是这般认为,我得说你太天真了,迟早他会受不了跟你离婚的,与其跟他离婚,使他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让自己在他心中是完美无瑕,你懂我的意思吧?」方美子苦口婆心劝服着。 「为何世人不愿给犯了错的人一个机会?」方书吟失了心魂般,喃喃自语。 「明知世人不会给你重生的机会,当初又何必犯错?」这话方美子是说给自己听的,回想起前半生的荒唐,不由得令她再三感慨,若非她贪慕虚荣入红尘,今日岂会招来吴莹岚的侮辱?岂会在吴莹岚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方书吟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所依靠,幸福的感觉遭无情破坏殆尽。 「来,乖乖收拾行李跟妈一道离开,别再给他添麻烦了,如果你是真爱他的话。」方美子以爱为名半恐吓。 离开他?!离开他无疑是亲手扼杀了她的生命,但能不离开吗?能让谈杰为了她而使得生命蒙上黯淡吗? 当然不!她不能再自私下去,其实远远看着他成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远远地看着他真是种幸福吗?是吗?是吗? 是吧?! 她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要看得开、想得开,不然往后的人生会过得比现在痛苦十倍。 为了爱他,她唯有作出痛苦的决定,希望她的决定不会是个错误。 第五章 谈杰心情大好地吹着口哨搭上电梯回家,拿着干净的浴袍到浴室冲完澡后,他走到面临阳台可见天上明月与点点星光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若有人问他,今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的回答铁定是寻找最爱,与她携手共度一生,而这个愿望百年不变。 令生他幸运的找到他的最爱了,即是方书吟。 或许有人不信前世令生之说,可是他相信,且百分之百相信,因为他正是最好的例证。 从小他的脑中常有些奇怪的画面闪过,当时他并不在意,只认为那是前夜遗留下来残缺的梦,直到长大后,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书吟,他才晓得那些片段不是梦境,而是他前世的记忆。 他在街头遇到书吟的那一刹那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使他想起曾有的深刻爱恋,亦明了书吟正是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百寻不着的恋人,当下他立刻追求她,于追上后,才晓得唯有他记得前世发生过的事,书吟并没将前世的记忆带到今生来。 不过没关系,他压根儿不在意,不管书吟记不记得前世的记忆,反正他就是爱她! 他们的第一世是在中国古代,他不晓得是哪个朝代,仅知他们皆着古装,当时他们两家门户相当,在偶然的际遇下,一见倾心,当时他不知她的芳名,仅立誓非找出她,娶她为妻不可。 许是上苍存心捉弄,既让他晓得了她的姓名,却也安排他亲手结束她的性命,原来她的父亲与朝中其他大臣密谋反叛,遭人密报,皇上派他暗中搜查罪证,他搜集到完整的证状呈交皇上后,皇上即派他率人抄家。他竟然是在抄家时看见她遭卫兵押解出来方晓得她是乱臣之女,两人见面的情况自是百感交集。 虽然因此案他得到皇上的赏识升了官,光耀门楣,可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皇上派他亲自监督法场,不许出半点错,他于是忍着满腔心痛,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首级落地,陈尸在他眼前,那时的他根本不能表现满腔的沉痛,只能无情无欲任由鲜血在眼前扩散。 他们不曾交谈过,可是他就是爱她,在她死后仍旧想着她,碍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加上老母的催促,他顺了母亲的意迎娶朝中要臣的女儿为妻,接下来子女的出生,让他暂时忘却她。 不!那不过是自我欺骗,他根本无法忘情于她,尤其是她临死前抬头看他的那一刹那,他不光瞧见她眸底的哀愁,还有爱! 是的,她亦对他有意,可惜天不从人愿,偏偏同他们俩开了个大玩笑,造成他不得不杀她的局面。 在儿孙环绕之下,尽管他笑得心满意足,仿佛人生中不再有遗憾,但唯有他自己晓得,遗憾早已铸成,直到死时,他都无法忘记她美丽却显哀愁的容颜。 下了黄泉,他努力寻找过她,透过各种可用的管道,拜托过千百个魂体帮忙,就是没有她的消息,因为找不着她,所以他执意不肯再次投胎,坚持非找到她不可。 后来是判官看不过去,强逼他喝下孟婆汤投胎,才解决了他这个不停在阴界寻魂的疯狂分子。 第二世,他投胎为法国贵族家马厩小厮的独子,在他年纪尚小时便恋上宅中比他年长三岁、美丽得像陶瓷娃娃的小姐,她的高贵使得卑微的他从不敢正大光明的看她,仅能躲在树后静静看着她的美丽,渐渐露出马脚,让她发现他的偷窥,她并无一般千金小姐颐指气使的骄态与傲气,她都会冲着他一笑,那一笑好比玫瑰绽放般娇艳,震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他对她的爱恋是藏不住的,知情的仆佣笑他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可他不在乎,只要小姐没一天说讨厌他,他就会一直、一直爱着她,一直、一直看着她,永远、永远在暗处守着她。 毕竟贵族非一般平民,很快的她有了未婚夫,他以为他会心平气和接受事实,他竟然没有!他嫉妒得想杀掉可以拥有她的贵族子弟,瞧那贵族子弟痴肥、呆笨的模样,根本不配拥有美好的她。 遭嫉妒冲昏了头的他压根儿忘了两人身分上的差距,趁着她在无人陪伴下散步于花园时,他将她拉入花丛中以唇深深地封住她的抗议,连带的把他的悸动与爱恋透过唇舌注入她的体内。 她饱受震惊的接受他的热吻,直到双方喘不过气时他才放开她,并一古脑儿的道出他的怒气与爱意。 他以为她会拒绝,但是她没有!她紧紧地拥抱住他,诉说有关她的感动,他以为她是在跟他开玩笑,欲捉弄他这个卑贱的马厩小厮,便怒气腾腾地斥责她的欺骗,甩头离去。 他自尊心受损,恨为何他的出生比她低下,使他永远都配不上她。 自尊心作祟令他开始避她,他们俩像玩捉迷藏般,先前是他追随着她跑,到后来却是她追着他跑,他骄傲的不愿意再见她,甚至常当着她的面与女仆打情骂俏,为的不就是想让她明白,他不受她的谎言欺骗,他多得是女人爱他,不缺她一个。 久而久之,她不再追在他后头,紧接在后的是,他听闻到她要嫁给她未婚夫的消息,又在嫉妒心作祟下趁着深夜潜入她房中,见着她埋首被中哭泣的表情,使他一颗心如被烈焰燃烧般痛苦,见着他的出现使她大吃一惊,随即含着泪摇头笑称她要结婚了,请他离开。 骄傲的他哪受得了她的驱离,一股闷气冲上心头,令他将她强压在床,霸气的命她不许嫁,他不准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拥有她,可是他得到的答案是令他心碎的,原来先前她追着他跑是有意随他私奔,她对他是真心的,可惜他的不相信将她推离了他。 当时他马上要求带她私奔,她却不肯了,因为她被他伤得太重,不敢再轻易点头答应,况且她都允诺要嫁给未婚夫,若逃婚会带给家人极大的耻辱,她不愿家人因她蒙羞,最重要的是,他们私奔也不晓得要逃到哪儿去,凭她家与未婚夫家的势力,恐怕不到一天便会被抓回来,届时他会被人活活打死,她不愿他牺牲宝贵的性命,所以枉顾心底的渴望,冷漠的拒绝。 当夜他只知他是真正的失去了她,带着受创的心离开了,而她亦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之后三年他不曾再回到她家,然后革命发生,一些保皇党的人全被捉到监狱去,连国王路易十六与玛丽皇后都不能幸免于难,他怕她发生意外,终于踏上归途回到巴黎,所探得到的消息是她亦被抓进监牢,等着上断头台。 那段时间对他而言非常的难熬,每日站在协和广场看着一个个的贵族被推上断头台,他却没有办法救出她! 他无能为力,那时的他极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强行带走她,假如他带走她,她就不会身陷囹圄。 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尤其在得不到她的消息的情况下。 终于有一天他见到她了,虽然憔悴,可是在他眼中她仍是最美的,她被带到协和广场,推上断头合,他的眼在她上断头台时一眨也不眨,始终锁定在她身上,许是目光过于炙热,令她察觉了吧,她看向守在台下的他,绽放出死前最后的娇靥,旋即被粗鲁无情的刽子手压至断头台,泛着冷光的刀划过他曾亲吻过的纤细雪白颈顼,结束了她美丽且短暂的一生。 远在台下的他在刀子划向她的刹那间听见了她心底的呐喊,她喊着爱他、爱他,无数个爱他,他再也看不下去,噙着泪离开。 她死后,路易十六与玛丽皇后陆续死在断头台上,血腥事件不断发生,但社会经济情况仍未有改变,穷人一样的穷,失了心的他到乡间独居,誓言今生今世绝不踏上巴黎,毕竟那里有太多刨挖他心肺的回忆。 不再有她的世间,他过得浑浑噩噩,生命中不再有令他在乎之事,最教他伤心的是,他的父母居然也沦为暴民,他的世界真的不再存有希望,饿了时他到屋外的菜圃拔些快遭虫子啃食光的菜梗煮来吃。 日以继夜等待的是死神忆起他的存在,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总算在七十五岁时等到死神上门。 死时,他带着满意的笑走了,因为他晓得他终于可以到黄泉去寻找他的最爱。 追下黄泉,前世记忆与当世记忆交相重叠,两张不同美丽的容颜皆存有至爱的灵魂,他对她的爱不曾因时空与容貌的不同而有所改变。 可是追下黄泉,并不代表愿望就会实现,毕竟他比她晚到五十多年的光景,一缕芳魂早不见影。 不知死心为何物的他终日寻寻觅苋,甚至打探她有否再度投胎,投胎到哪个年代,哪个国度,得到的答案始终是不知道三个字。 阴郁的他日日待在阴阳交会处等她,期待与她再次相逢,其他魂体见到他的行为会故意到他面前讪笑、讥嘲,无非就是想惹得他怒火高张,可惜他不愿将多余的情绪浪费在无意义的事端上,情绪一如无波的水,静静等待她的归来与出现。 鬼卒们看不过他的痴心呈报上去,于是他再次被强押投胎转世,这回他学聪明了,故意把孟婆汤含在嘴里不咽下,再趁鬼卒不注意时偷偷吐掉,因为他不想忘记她,他把寻找她视为投胎后最重要的目的。 许是孟婆汤的威力太强,在他投胎后,仅有断断续续的片段浮现过,不过总是让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记起所有事来。 虽然今世是父母亲阻挠,但他不怕艰难,立誓非保有书吟不可,他已经错过她两次了,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想到父母使的手段,不由得令谈杰的脸色阴沉几分,他们聪明的利用医生、护士以及方美子联合来欺骗他,而他也傻傻地被他们骗过去,难怪!难怪当初他们说什么也不让他太靠近书吟的「尸骸」,怕的不就是他会拆穿他们的话言,亏得他们心思缜密,连同「葬礼」都办得有声有色。 哼!为了骗他,他们可花了不少工夫,相信也花了不少钱好堵住别人的嘴。 这回他们晓得谎言遭他拆穿后,定会再要什么手段,他得小心谨慎,好好保护书吟不受半丝伤害才成。 黑眸在暗夜中更显得炯亮,带有决心。 ☆☆☆.☆☆☆.☆☆☆ 被母亲命令收拾行李的方书吟,全身如瘫了般软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要离开谈杰是种椎心之痛,为何他们不能快快乐乐在一块儿?为何他们总是在分离?为何……为何大家不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们? 她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她不求生活富裕、出入有名车代步,或是成群的仆佣供她使唤,她要的不过是小小的幸福,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何以她改过向善,还是没人肯放过她?执意追在她后头揪着她的小尾巴猛打? 方书吟陷入母亲诉说她先前的浪荡生活的迷思中,一方面自责曾有的放荡,另一方面则在舍与得中挣扎。 她耳边回荡着母亲辱骂她的声浪。 犯贱!犯贱!犯贱,一声声尖锐的责骂声震得她头疼欲裂,眼前浮现的画面是名身穿名牌套装的贵妇人面目狰狞指着她鼻头叫骂。她不知道贵妇人为何要这么骂她,但画面如此逼真,她实在无力招架! 你下贱!勾引他!不要脸!和你那妓女出身的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该说你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因为你那妓女母亲尚不敢勾引与自己身分不搭的上流人士! 可怕噬人心的咒骂不断由贵妇人的红唇中迸出,如杀人利器般将她戳得千疮百孔。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谁来救救她? 她的头好痛,好痛! 她痛苦的双手抱头,像只无助的小动物发出细小的呻吟声,但贵妇人的辱骂却如魔魅般如影随形死缠着她,不将她吞噬绝不干休般。 「救我!不!不要!我不是!我没有!」冰冷的泪珠委屈地滚落在同样冰凉的地板上。 她不懂贵妇人在说什么,不懂,不懂,不想懂! 可不可以放过她?不要再骂她了…… 方书吟泣得喘不过气来,于心底暗暗向谈杰求救,乞求他伸出阳光般的大掌将她自黑暗中拉出。 好可怕!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感觉太骇人,寂寞的浪潮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 她不想走!不想走!却不能不走! 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他一生,毕竟光明与黑暗是不能够并存的,他适合在阳光下成功发达,而她只适合留在阴暗的角落当永不见天日的老鼠,人人厌恶、鄙视的鼠类。 她用双手环住不停打颤的身躯,如同弃婴寻求宝贵不可得的温暖。 她的奢求是项罪恶,要洗清罪恶的唯一方法即是离开光明,以免污染到光明的明亮度。 记忆轻轻地告诉她,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现实也是这般告诉她的。更深层、更远古的记忆飘忽的告诉她,他们本就是不该会有结果的一对,他们一直是有缘无分,过度强求并未达改变命运的效果,有的是更加深双方的痛苦。 她痛苦好久、好久了,想得到却始终得不到的滋味过于难受,那份渴求将她压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以为她会被强大的希冀压死,可是她没有,她仍旧活得好好的,眼儿能动,只是在转动的同时,莫名的热液不断溢出,是汗吗?不!不太可能,在秋天尚属凉的天气里,怎会热到眼睛流汗,那是雨吗?是吧,大概外头在下雨,屋顶破了个洞…… 听,外头的轻风低泣它的悲;飘摇的落叶低诉它的凄;远方的狗儿在哀呜它的孤;雨呢?雨在眼眶一方小天地中抖颤出它的恸! 「书吟,你收拾好了没?」整理好家当的方美子没敲门,直接推开而入,印入眼帘的情景教她吓白了脸。 「书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尖叫一声,赶忙奔上前扶起躺在地上抽搐的女儿。 「没有,我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会觉得不舒服。」方书吟无神地看着母亲,悲凉的轻笑。 是的,目前她的身体状况感觉十分良好,浑身冰寒、一颗心不断扭绞那都不是不舒服的状况不是吗? 凄楚的笑声与珍珠泪引发方美子淡淡的愧疚,她惭愧地移开视线,不敢看向女儿,为她的谎言、为她的冷情、为她当年收下谈氏夫妇的三百万而愧疚。 三百万……不!为了已花完的三百万,她不能不狠下心来拆散这对鸳鸯。不能说她狠心,她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好,倘若女儿不顾谈氏夫妇的反对硬是嫁入谈家也不会有幸福可言,她是为女儿的未来着想啊!她成功的将女儿自恶公婆手中救出岂会有错? 对!她没错!其实她是关心书吟的,否则她怎会帮书吟找上陈文俊那个好男人,所有的一切她都帮书吟算得好好的,相信陈文俊能带给书吟幸福,陈文俊的父母皆是老实的务农人家,不会虐待书吟的。 由此可证,她是爱书吟的,她没有为了钱而断送女儿的幸福。 经自我安慰一番后,所有的愧疚消失殆尽!方美子再度板起脸来,把女儿推离怀抱道:「你居然都没收拾行李,刚刚的你到底在做什么?不会是在发呆吧?」 她当然晓得书吟是为了离开谈杰兀自伤心,不过是不想提。 「我……」失去母亲温暖的怀抱,突然的冰冷言语伺候,让方书吟全身更冷。 「别我啊我的浪费时间,快点收拾!」方美子打断女儿无意义的言语。 方书吟颊边犹挂着泪,茫茫然地瞠大眼看着母亲,突然发觉,眼前的母亲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般冷漠。 「再让你发愣下去天都亮了,还搬什么家?」方美子嘀咕着,刻不容缓地拖出放置在床底下的皮箱打开,走向一旁的衣橱拿出挂在里头的衣衫,直接扔入皮箱内,简直与逃难无两样。 方书吟呆愣地看着母亲迅速的动作。 「你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像金饰或存摺之类的,有的话赶快拿出来收好。」忙着塞衣服的方美子不忘提醒道。「快点动作啊!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见方书吟不动声色,终让方美子不悦地蹙起眉头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总算是起了效用,方书吟伸展冻得僵硬的四肢缓缓由地上爬起,拿起桌屉中的存摺、印章与提款卡放人皮包中。 「快点!快点!」方美子催促着,生怕走晚了会被谈杰发现,届时可不好向谈氏夫妇交代。 方书吟干涩且红肿的眼儿瞄到窗外明亮的月光不由得一愣,上半夜的欢乐与下半夜的悲伤形成强烈的对比,令她不由得神色黯然,悄悄地把上半夜甜美的滋味藏在心底,好让她将来再三回味。 「我叫你快点,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方美子见她又不动了,语气尖锐地似想打她一巴掌,好教她清醒、清醒。 外头秋风飒飒,吹袭脆弱的窗户。 「秋心二字合成愁。」方书吟轻轻喃出此刻的心境。 「你在胡说些什么?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转眼间,方美子已把方书吟的衣物全装入皮箱。「好了!东西全都带齐了吧?我们走吧!拿好。」她把皮箱塞到女儿手中。 方书吟吸吸发红的鼻子,接过装有她衣物的皮箱,沉默的随在母亲后头离开。 在离开家的时候,她的头颅始终低垂,不敢回头看,亦不敢往前看,她怕看了以后会不顾一切留下,所以唯有低着头离开才是使她不后悔的作法。 头颅垂得低低的,柏油路上她踏过的痕迹都有水滴落下。 又下雨了?!今夜的雨量可真丰沛。 前头的方美子愈是远离面店,心情愈是开朗。她会做到对吴莹岚的承诺,不让谈杰找到她们母女俩! ☆☆☆.☆☆☆.☆☆☆ 当谈杰在屠氏等不到方书吟下班,经询问得知她当天未请假无故不上班,不安立即笼罩心头,他马上驱车至方美子的面店。 因正值下班交通尖峰时刻,随着入龟在爬行的车速令他的脸色愈来愈黑沉,脾气也有愈糟的趋势,他尽量克制住满腔奔腾的怒火不乱按喇叭。 一定出事了!不然书吟不会无缘无故不到公司上班。 可恶!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以至于轻忽大意,父母亲比他想的要快行动,且他忘了方美子是站在父母那一方。 该死!都怪他不好,昨晚送书吟回家后没再打电话给她,否则他定能由谈话中察觉出异样,便能防范方美子斩断他们俩往来的行动。 现在赶去书吟还会在面店吗?这个可能性极小,不过机会虽小,他仍要到面店去碰碰运气,假如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们尚未离开,如此一来,他即可将书吟留下,不!该说他会带书吟到他的公寓去,因为他实在不放心让书吟再和方美子住在一块儿。 是的!他怕!生怕方美子会趁他不注意灌输书吟不实的事情,或是怂恿她远离他。远离祸源的唯一方法便是好好的把书吟安置在身边。 绿灯亮了,前头塞满长排的车辆赶着回家,再这样下去,就算书吟还没离开,等他以龟速赶到时也走了,为了争取时间,谈杰来个紧急右转抄小路。 慢车道的车辆因他突地右转吓得急踩煞车,登时喇叭声与咒骂声交杂,难听的三字经飘散在空气中,使得已经很热闹的马路显得更为热闹。 谈杰对所有难听的咒骂均未加以理会,一心一意只想快点赶到书吟身边,阻止方美子再将她带离他。 他尽量挑选巷道飞驰,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面店前,把车停在店门口,望着紧闭的铁卷门与显然不打算继续营业收拾干净的摊位,他的脸色已变得铁青。 他下车查看有否法子打开门进入屋内,住一旁的邻居见他怪异的举动走出来观看。 「先生,你是要找方太太吗?」壮汉张着一口黑牙问道。 「是的!请问你晓得她们到哪去了吗?」谈杰没心情跟他自我介绍,直接问重点。 「不知道咧!昨晚听她们母女俩似乎起争执,然后今天就不见人影。」壮汉耸耸肩。 「哎哟!昨晚方太太何止跟她女儿吵架,在她女儿回家之前,我看到有个贵妇人到面店去骂方太太,那女人可凶罗,骂得好难听。」隔壁的太太出来诉说昨晚听到的成果。 「贵妇人?!」谈杰立刻知道以行动力著称的母亲昨夜找上门了。 也难怪,在他坦白说出与书吟见面一事,父母亲定会紧张得连忙要人调查书吟的住处,好找法子来区隔他们俩。 「是哦!那女人很美,看起来很优雅,虽然她低着头,可是挺面熟的,可惜我想不起她是谁。」隔壁八卦的太太颇为惋惜。 「啥?!这个小面店也会有贵妇人上门?太教我意外了。」另一边的邻居惊讶的喳呼。 「我不是说她是上门来骂方太太的吗、当时方太太被她骂得不敢吭一声,依我猜方太太是气在心底,所以在方小姐回家后才会故意找她出气。咦?你不是昨晚带方小姐出去的那位先生吗?你是方小姐的男朋友吗?」八卦的太太眼尖的认出谈杰来。 「是的!我是书吟的男朋友。这位太太,不知昨晚你还有听见什么吗?书吟她不见踪影令我非常担心。」谈杰抓准她八卦女王的特质,心想昨晚的事非她最清楚,赶忙向她打探蛛丝马迹。 「呵呵!你们很相配哦!」八卦的太太三八兮兮地捂嘴笑道。 「谢谢。」尽管心底急得很,可是谈杰深知不可得罪她,否则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便无奈地掀起嘴角陪同她一起笑。 「你是方小姐的男朋友啊!果然一表人才,难怪她会看不上天天到面店来吃面的陈文俊。」另一边的邻居恍然大悟,加入八卦阵营。 谈杰因他们扯远话题几乎呻吟出声,他轻扯嘴角,于心中乞求他们快进入正题,尤其是那位八卦太太。 又听闻有人在追求书吟,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幸好书吟没接受那男人的追求,不过她若是接受了,他亦有信心能追回她,因为她是他的,永远都是,这是不可改变的定律。 「昨晚三更半夜我由阳台看到方太太与方小姐提着行李离开,看起来好似要出远门哩!难道方小姐没告诉你吗?」八卦太太张大眼观察他的表情,以便储存更多的八卦。 「不!她没告诉我。」她们的离去定是临时决定的,她哪晓得通知他。 「我看见方小姐一路上头都低低的,好像不太愿意离开。」八卦太太放低音量,以着神秘的口吻问道:「先生,请问你晓得她们母女俩的来历吗?」 呵!昨晚贵妇人的辱骂声与方美子责骂女儿的声浪她皆听在耳里,一方面厌恶自己有那样的人做邻居,一方面则开心拥有最佳火力的八卦足以向其他邻居宣扬,令她好不矛盾。 谈杰因她眼中的轻蔑不悦地凝住嘴角虚假的笑容,不搭理她的疑问,迳自转身离开。 「喂!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呢!」八卦太太不懂得瞧人脸色,犹在后头追喊。 旁边不明所以的壮汉瞪着八卦太太莫名其妙的举动,搔搔头,吐出嘴中的槟榔渣。 谈杰坐上车发动引擎,已无进入屋内查看的欲望,反正里头定不会留下线索供他参考有关她们的去处,不如想别的法子会实际些。 「先生,别这么冷漠嘛!做人要热情些。」八卦太太在车窗外嚷嚷。 谈杰不理会她的叫嚷,连看她一眼都不愿,直接驶离开。 得不到八卦消息的太太兀自跳脚生闷气。 真是的!那个方书吟的男朋友未免太酷了,一点都不懂得与人交际,她可是很诚心在请教他,他跟她摆什么谱! 哼!他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光她昨晚听来的已可以推出个一二好到处宣扬。呵呵!她又要成为菜市场上的风云人物了。 「疯女人!」旁边的壮汉瞠目看着八卦太太原地叉腰大笑的举动,把一颗槟榔塞进嘴里咀嚼,撂下评语。 「谁是疯女人?!是你不懂人生至乐所在。」耳尖的八卦太太于极乐中没忽略男邻居对她的评语,转身指责他不懂得享受人生。 「是哦!」壮汉吐口槟榔汁在地上,嘲讽道。 凡是住在这里的人皆晓得她八卦的高强功力,人性是奇怪的,人人爱听八卦却又不愿成为八卦中的人物,是以每个人对她是又爱又恨,矛盾得很。像他也一样,喜欢听她的八卦要闻,可又常对她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屑,够怪了。 「你再骂我,下回别想我泄漏有趣的事给你听。」八卦太太才说完,壮汉立刻屈服。 「好啦、好啦!以后不在背后骂你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八卦太太得意地摇着丰胸肥臀回家。 壮汉则嘀嘀咕咕地走回家,没办法,往后荼余饭后的小道消息他还得靠八卦太太,他可不想失去这小小的生活乐趣。 第六章 寻不到人的谈杰,头一个念头非回家询问母亲有关书吟的下落,因为他明白无论怎么追问,母亲绝不会泄漏半个字,不如自己想办法,所以他直接找屠仲麒帮忙。 驾车至屠宅,他停好车与管家周叔点头打招呼后便直接入内,进入客厅即见一对爱情鸟好不亲密地相依偎卿卿我我,看在他这个失去爱人的眼底别有一番苦涩滋味。 首先发现谈杰来到的是忠犬小泥巴,它高兴的摇着尾巴朝他奔来,撒娇地吐着舌头要他抚摸它的头颅。他伸手摸摸小泥巴的头,安抚小泥巴激昂的情绪。 那对眼中仅有彼此的两人仍未发现客厅中多了「第四者」,还快乐的亲亲吻吻,好不甜蜜。 「咳咳!」谈杰重咳两声,将他们俩拉回现实。 「杰?!你怎会突然跑来?请坐。」屠仲麒如无事发生般笑咪咪的,紧搂着怀中的佳人不放。 欧涵霓可没他的处变不惊,一张俏脸浮上红潮又褪去,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与他搂搂抱抱,欲挣脱他强硬的怀抱,却败在力不如人,唯有以白眼伺候姓屠的,要他安分些。 可惜屠仲麒对她的不悦未加以理会,开怀的招呼着好友。 「不了,我站着就可以。」迫切寻人的谈杰何来安坐的心情,嘴角扬着不甚自然的笑容回绝。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屠仲麒察觉他的不对劲,正色问道。 遭强锁在胸怀中的欧涵霓闻言,亦关心地望着谈杰。的碓,今日的谈杰看起来不太对劲,平日他忧郁归忧郁,可也没显现过像今日般焦虑的表情。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谈杰抬手爬爬黑发,语气中带丝焦躁。 「你尽管说,朋友之间不用客气。」屠仲麒发觉事态严重,未多加考虑直接答应,因为他晓得谈杰不是会做出无理要求之人。 「我去泡荼过来。」欧涵霓心想,或许谈杰要谈的话是不愿让第三者听见,于是体贴的找藉口退场。 「没关系,涵霓,你留下。」谈杰感谢地朝她一笑。 欧涵霓迟疑了下,不知是否该听从他的话留下,她怕他只是说客套话。 「杰说可以留下就可以留下。」屠仲麒化解了她的疑虑,拉她坐下。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谈杰懒得多说场面话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 「谁?」屠仲麒疑惑究竟对方是谁,值得他特地找上门求助。 「方书吟,屠氏企业会计部的员工。」 在谈杰道出对方的姓名时,首先闪过屠仲麒与欧涵霓心头的是,谈杰竟然要找女人,多不可思议之事,说出去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真的,他们曾以为世间不会有女人能轻易拨动谈杰的心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出现了,且听谈杰言下之意,她似乎是失踪了。 如果不是谈杰脸上的忧愁显而易见,他们大概会为他有了心上人之事大肆开香槟庆祝。 「是她离职,所以你找不着她?」屠仲麒压抑住体内发笑的因子,清清喉咙问道。 「不!我很确定她没有离职,不过她也没到公司去上班。」如果书吟离职,至少还会留下离职原因供他参考她的去处,可是她没有,是以让他无从找起。 「请假?」这是屠仲麒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大抵是谈杰不火不徐的追求态度惹恼了佳人,以至于佳人一怒之下来个不告而别。 「不!她没有。详细原因一时间我无法解释清楚,反正请你调动所有人马帮我找出她就是了。」早日找到她,他才能安心。 「好。」屠仲麒没有再追究下去,爽快的答应。 「谢谢你,若有她的消息,请马上通知我,我先走一步,再见。」谈杰来如风、去如电,迅速离开屠宅,他要开着车到街上晃晃,看能否好运的在街头找到书吟。 要他一个人待在公寓里等消息的煎熬是他无法承受的,他没办法再像三年前一样,呆坐在沙发上痴望着门,希冀她会突然出现。 「他……真的是谈杰吗?」欧涵霓觉得不可思议地瞪大眼问道。 「没错,如假包换。」屠仲麒笑呵呵的将她拉在开敞的大腿间坐下。典型恋爱中男人的表现他如何不识。 「可是不像他!在我印象中,他不是这样的人。」欧涵霓不太习惯他突来的转变,低喃。 「恋爱中的男人都会做出与平日不搭轧的行为,你不觉得这样的他倒是回复了从前的热情吗?」这是个好现象,屠仲麒不爱见好友终日沉浸在阴郁当中,日子久了,真怕好友会变得怪里怪气,幸好上帝及时派个女人来拯救,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帮助好友。 「很显然的,阁下非恋爱中的男人。」欧涵霓扬眉嘲讽他与她在一块儿时,行为和平时没啥两样。 「你亦非恋爱中的女人啊!」他一副彼此彼此的无赖样。 「没错!既然我们对对方都没啥感觉,不如分手算了,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春天,多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欧涵霓赶忙提出分手的提议,以便逃脱苦难的未来,她可不愿一辈子被他吃得死死的。 「来不及了,你已经戴上我给你的订婚戒指,想毁婚,没那么容易。」屠仲麒轻执起她的右手,深情注视着她,缓缓吻上她无名指上的白金三环戒。 欧涵霓被他饱含爱欲的眼眸看得无法再伶牙俐齿!再则他亲密的吻着她的订婚戒,更是令她全身流窜过一股麻痒通心的电流,几乎电得她全身瘫软在他怀中,哀哀求怜。 怪只怪她小时候大走霉运,遇上他这拥有极强烈占有欲的痞子,从此与他结下不解之缘。 「看来我得想法子把你留在我身边。」屠仲麒邪魅一笑,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薄唇热烈且不含糊的吻上兀自散发幽香的朱唇。 欧涵霓轻合上眼睑,启唇任他入内纵横驰骋,沉溺在他制造出的美丽漩涡中。 这卑鄙的小人,向来仅会以情欲压人!尽管在心底不停嘀咕,她仍跳脱不了他设下的爱的陷阱,没办法,谁教她也深爱着他。 畅意的吻着她,屠仲麒松了口气,情形自个儿使卑劣的手段尚属高明,否则就会遭她反制,被她吃得死死的。 嗯,该感谢上苍赐予他狐狸般狡诈的性格,同时他亦祈求上天能听进他的心愿,让他早点抱得美人归,成为她名副其实的枕边人。 ☆☆☆.☆☆☆.☆☆☆ 谈杰像只无头苍蝇般开车到处绕,直到凌晨四点,终知心死为何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所属的公寓,打开门瞥见满室灯光与优雅端坐在沙发中的母亲,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嘴角嘲讽的扯了扯。 「杰,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对了!我由家里带了锅鸡汤来,你肚子一定饿了,来,快坐下,喝了它。」吴莹岚佯装不明白何事发生的拿出焖烧锅中的鸡汤招呼着,前些日子母子俩的争执似乎已烟消云散。 谈杰松开束颈的领带与衬衫钮扣,放荡不羁的斜坐在沙发中一言不发。 「你哦,都这么大的人还学不会照顾自己,着实教我担心哪!不如搬回家住,饮食起居会较正常些。」吴莹岚舀出香味四溢的鸡汤,如同天下般的慈母对爱子叨念着。 谈杰冷眼睨看母亲的动作。他真的不愿去恨她,毕竟她是生育、养育他的母亲,无论她做过啥事,出发点皆源自于爱,虽然她爱的表现非他所希冀、认同,他依然不愿以恨这么严重的字眼去面对她。 但为了爱书吟,他不得不再次对母亲重申他的立场。 「改天有空回家多陪陪你爸,他很想你呢!」吴莹岚噙着慈爱的笑容将鸡汤端给他。 谈杰没接过,心中猜测着,究竟这出佯装没事发生的大戏母亲还要演多久?一辈子吗? 「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吴莹岚被他看得心虚,低下头放下鸡汤以躲避他炯亮的眼瞳。 「一切如你所愿,她们离开了,所以你出现在我的公寓里,如同三年前的情形一模一样。」谈杰摊开双掌,尖锐的讥嘲。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吴莹岚声音微颤,没想到会让儿子发现她的计谋。不成!她得撇清关系,否则会失去爱子。 「关于你一手导演出来的大戏,我不以为你会不懂。」 「杰,我真的不晓得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相信妈说的话?」吴莹岚伸出右手欲碰爱子的肩头,孰知由谈杰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令她的右掌尴尬地僵在半空中,碰也不敢碰他一下。 「有人看到你到面店去。」一句话让吴莹岚的嘴角微微牵动了下,却发不出声音来。 「千万别告诉我你去吃面。」谈杰扬扬眉,暗示她,她是不会到自认为与身分不符的地方用餐。 「我正巧路过,进去看看有何不对?」吴莹岚辩解道。 「路过?!」谈杰圻闻言,嗤之以鼻。 「我不过是进去了解一下她们近来的生活状况,经过前些日子你强力抗争,我也动了接受方……方书吟的念头,我去了解她的母亲有无重操旧业乃人之常情,你岂能怀疑我背着你对她们做出啥事来?你的怀疑太伤我的心了。」吴莹岚佯装难过的吸吸鼻子。 谈杰没忽略母亲有多不屑提及书吟的名字,光她顿了那一下,便足以说明她的厌恶。 「妈,我不是三岁小孩,你想再骗我多久?我的人生不是经由你与爸所决定的,你们不是上帝也不是神,我所要过的生活乃至我所爱的人都得是我自己决定,不是你们使尽各种手段所能改变,你们这样做只会令我更加不满。」 「的确父母不是上帝、不是神,可是当我们看到你做错事时,难道不能阻止吗?」既然谎言遭到拆穿,吴莹岚懒得编造藉口。 「请问我做错什么?」谈杰以请教的口吻问道。 「你不该爱上方书吟,我说过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再次的,吴莹岚提到方书吟的口吻是极端的厌恶。 「对我而言,她就是最好的,倘若你觉得书吟是低下之人,那么在你眼底我与她是一样的。」他从不以为自己比旁人来得高贵,不过是父母的职业有所不同罢了。 「别降低自己的格调与她摆在一块儿。」吴莹岚皱眉粗声低吼,全然失了平日贵妇人的形象。 「或许你习惯当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但我不过是个平凡人,无所谓降不降低格调这类问题。」谈杰淡淡地道。 「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吗?」吴莹岚受不了,颊边神经不断抽搐。 「我只是顺从我的心意去做。」谈杰半合着眼睑,此刻他的心正处于等待中,等待屠仲麒派出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向他传达有关书吟的消息。 「好个顺从心意!」吴莹岚冷哼一声,「你该明白,假如你选择了她,我和你爸绝不会原谅你的,上回我们已说得很明白,娶了她,你就不再是谈家人,这样你还要她?」她心底笃定爱子不会为个贱女人而与他们断绝血缘关系。 「我爱她。」他以一句话表态。 如果他的父母容不下书吟,他当然是带着书吟离开。 这种作法在外人看来也许会觉得他非常不孝,因为他为了个女人竟可以抛下父母、兄长,可是他失去书吟太多次了,多到他怕得不敢再去承受失去她的打击,是以他选择自私的作法,在第三世好不容易与她重逢,他宁愿接受天打雷劈、上刀山、下火海的惩罚,亦不愿放手推开书吟。 「你爱她?!现在的你可以说得义正辞严,等到你发觉她所带来层层不绝的麻烦时,你就不会敢放大话再说爱她了。」吴莹岚一副我看太多的姿态,在她眼底男女之情乃生活中无必要的物品,人活着即是要往权、钱看,区区的爱情岂能填饱肚皮。 谈杰凝视着凡事以名利为重的母亲,不禁觉得她很可悲,除了名利之外,再无其他事物能盈满地主乏、贫脊的心灵。 吴莹岚被儿子可怜她的神态看得有些恼,从不觉得她的想法、观念有错,爱权、爱钱有何错?! 忽然,谈杰的手机响起,打破母子间的静谧,他迅速接起通话。 「喂。」他沉静地听对方的报告,随着报告,心底不安的大石终于安稳落下。 感谢上苍!终于让他找着书吟了。 「谢谢你。」谢过对方后,他收起手机,拿起扔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起身。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吴莹岚见他有外出的举动,追问道。 「找她。」谈杰头也不回,迳自走出公寓。 「什么?!」吴莹岚尖着声惊吼。 怎么可能?!方美子不是带着方书吟离开台中,杰怎有可能找着她?不!不可能,除非是有人搞鬼。 对!一对是有人搞鬼,而那个人正是方美子。 可恨的方美子是故意耍她吗?抑或是嫌她给的钱太少,先前的三百万已花光,那天她找上门时,又没给方美子一笔钱,所以方美子怀恨在心,存心整她,假装的失踪一天再出现。 可恶!可恶的方美子!可恶的方书吟!可恶的方家母女!她恨死她们两个。吴莹岚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方美子就在她面前,好让她赏几个耳光。 「别再找书吟的麻烦,我不想恨你跟爸。」谈杰的脚步忽停顿下,冷凝的擦下话。 吴莹岚闻言,骇得倒抽一口气,饱受打击地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他是杰吗?是她最喜爱的次子吗?何以会突然像变成另一个陌生人般对她撂下警告? 整颗心凉飕飕的,吴莹岚重整过思绪,蓦然发现,每回牵扯到方书吟那贱人,杰的态度便会转变,他会变得冷硬、强势,再也不是她那好相处、总是和和气气的爱子。 是方书吟的错!铁定是她教坏了杰,她就晓得低下阶层出身的女子对杰绝无好影响,瞧那女人把杰变成多可怕的人,他连父母都恨哪! 思至此,吴莹岚对方书吟仅拥有更多的厌恶,要她对方书吟改观,等下辈子吧! ☆☆☆.☆☆☆.☆☆☆ 离开台中到云林的方书吟,夜不得眠,一颗心悬系在谈杰身上,想见他的念头不断啃噬着她的心。 唉!不过离开他一天罢了,她竟然犯相思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可想见若非她丧失记忆,三年的相思磨难要她如何承受?又若她没丧失记忆的话,以母亲描述她之前的个性,又岂会肯离开他。 是啊!!以她死缠不放的个性哪会因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宣告放弃。 可是她讨厌从前的自己,痛恨那个爱慕虚荣,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一切的自己,为何三年前的她会如此无知,如此不爱惜自己? 就着黯淡的月光,方书吟蹲在菜圃边双手环胸,冰凉的泪珠由右眼角悄悄滑落,直没入单薄的衣襟内。 透过泪眼,她仿佛看见先前梦中朦胧的景象,梦中的她先是穿着中国古代的服饰,遇上亦穿着古代服饰的谈杰,真实的她可感受到梦中的她对谈杰一见倾心,常常藉故外出企图能见到他,纵然不曾交谈过,她的心依然交付于他。 那样的梦好美、好美,虽然明知不是事实,可她的心仍不受控制的沉浸在梦中的爱恋中。 随后,梦中的他们又改变服饰,拥有外国人的眼瞳与发色,不变的是,她的目光仍旧追逐着他的身影跑,梦中的她渴望与他交谈,却又怕他不愿理会她,只好以微笑代替谈话,后来他们终于有了短暂的交谈,她不晓得谈话内容为何,仅知道当时的她好快乐、好快乐。 梦到这儿,她便醒了,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抬头看置于床头柜上的闹钟方知才睡了一个多小时,没想到会连著作两个怪异中又带甜蜜的梦,许是太想念谈杰,才会不断梦见他,将心中的期待放在梦中,任由自己快乐的爱恋着他。 睡不着后的她在不惊动母亲的状况下,悄悄起身离家来到外头的菜圃发呆。 记得三年前发生车祸出院后,母亲即是带她来到这里静养居住,母亲说这是她们的老家,可是莫名的她对这儿没有丝毫的情感,就连这回再次回来,还是觉得这儿对她而言很陌生,好似她本就不住这里,这里的一切没有她熟悉的。 许是她把脑子撞胡涂了,才会对这里没啥印象,她该相信母亲的话不是吗?母亲绝不会无聊得编造谎言欺骗她,漠里的的确确是她的老家,只是她忘了,全忘了,不知想起的办法。 她看着长得油亮发绿的青菜,朝露颗颗凝聚在翠绿的菜叶上,恍若一颗颗诉不尽的相思泪。 白皙小手无意识的拨弄菜叶上的露珠,以食指一一沾起移至眼前。 相思呵相思!想他、念他已成习惯,就如同每日必须呼吸般自然。 相思啊相思…… 又一颗珍珠泪自右眼角滑落,理不清心底渐涌而上的心酸与苦涩为何,为他抑或为自己?又或为剪不断的相思? 她有种预感,他们不该在一起,在姻缘簿上他们俩的名宇甚至没被牵在一块儿,小指上红线的另一端绑的恐怕也另有其人,他们一直是有缘无分,尽管爱对方爱到几近发狂。 一直有缘无分?!多怪异的想法。方书吟嗤笑出声。 严格说来,她认识谈杰的时间不到一个礼拜,却觉得与他相识恍若三世之久,见到他非但不会有陌生感,反倒觉得十分亲切、怀念,直觉认定他是她所要的。若说人出生在世是为寻求某种目标或达到某种目的,那么谈杰即是她所追寻的,她甚至敢断言,今生她是为他而活。 等待的滋味是痛苦的,可是她知道她在等待,等待谈杰找到她,亲口告诉她,他不介意她的过去,让他们俩携手抵抗既定的宿命,使他们俩小指上的红线能因为爱而斩断与另一端的连系相连结,令所有的外力都不能破坏。 是的,她在等待,尽管她随母亲避居到云林,她的心仍是不愿向命运低头屈服,她要谈杰来接她、带她走。 但她的心底是不确定的,不确定谈杰是否找得着她,不确定谈杰是否会来,不确定她的心愿能否实现。 她知道,倘若这回谈杰不出现,那么此生他们俩将不再有所交集,可能各自嫁娶,然后她抱憾终生,而他呢?他是否会觉得遗憾?还是在娶妻生子后即忘了世间曾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思及此,她心惶惶然。 闭上眼,乞求上苍听求她的哀求。 快来吧!出现吧!求求你别再抛下我!别不要我! 方书吟不断在心底喃念恳求,期待谈杰的出现。 真的,她已尝够了相思与等待的滋味!不愿下半生都在痛苦中度过,如果……如果他始终没出现的话,那她该怎么办?该如何去面对接踵而来的苦楚? 她不知道,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像。 她怕!怕极了他不出现,怕极了自己恐怕会因此而发疯,怕极了失去他后,她会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她怕,好怕!好怕…… 更多晶莹冰凉的泪珠因恐惧滚落,她紧合双眸,双手成拳,身子因强烈的希冀而颤抖着。 「怎么了?是谁令你受委屈?」男性的低喃响起,特殊的男性气息与体热浓浓地将她包裹在中心,厚实的大掌不舍地拭着滚落在她颊边的相思泪。 方书吟因他的问话浑身震了下,可是她不敢张开眼睛看,她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出自于她的幻想,谈杰根本就没出现,所以她唯有逃避,将自己缩在厚实的硬壳中自我欺骗,说服自己他真的出现了。 「为何不睁开眼看我?」谈杰轻捧起她的脸,以唇印上她的眼角,吻去不断溢出的泪珠。 接获她的去处,他便马上南下,终于在清晨时找到蹲在菜圃的她,瞧她衣衫单薄被薄雾包围的情景,他吓得以为她会就此消失无踪,惊得赶忙奔上前,藉着双掌的触觉以确定她不会突然消失。 在双唇吻上她细致的脸庞时,他终于放下心中惊惶不定的大石,肯定她是实体,不会离他而去。 「你……」轻柔的吻令她鼓起勇气睁眼看,他真的出现了!上苍听从她的乞求,将他带到她身边。 「是的,我来了。」谈杰微笑告知他的到来。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方书吟笑中带泪急嚷着,双膝半跪在地扑进他怀里,诉说她的喜悦。 「而我却找你好久、好久。」他紧搂着她,附在她耳边低叹。 差点以为她会又走出他的生命,让他今生今世再也找不着,所幸上天垂怜,给他机会找到她!否则不知道下半生的他会变成怎样。 「我好怕你会不要我!我真的好怕、好怕!」她惊叫出心底的恐惧。 「傻瓜!我爱你都来不及了,怎会不要你?」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廓,以惩罚她对他没信心。 「我就是怕!答应我,如果你不要我,请坦自告诉我,别让我怀抱着希望等你,那种相思之痛会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定定看着谈杰。 「永远不会有那天到来。」就算他死了,他的魂魄依然爱她如昔,不会有所改变。 盈满爱意的眼睛胶着在彼此眼底,特别是方书吟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谈析除了不舍外,心绪更是悸动不已。 他低吟一声,俯首狂热的吻上怀中这个折磨他整夜的小女人。 双唇接触的刹那间,饥渴的舌立即窜出攫取了香舌,唇舌共舞,带若寒气的早晨不再让人觉得冰冷。 体内的温度节节高升,相拥吻已满足不了充满欲望的心灵,厚实的大掌贪婪的探索属于他的丰美领地,喘息声与轻吟声交缠在带有薄雾的早晨,初升的朝阳使两人如包裹着耀人的光芒,如梦如幻,恍若一对不存于世的神仙眷侣。 刚起床的方美子所见到的情景即是他们俩热情搂吻的画面,她惊得说不出话来,那画面美得仿佛她出声或走近,便会破坏掉整个气氛,使得她一时间没打扰他们的欲望,只能愣在原地呆看。 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俩吻得愈来愈火热,大有加温的趋势,她仔细想想眼前他们人在户外,这里又是乡下地方,若教邻居撞见总不好,届时谣言传得满天飞,要她如何面对众人关爱的眼神?再则明明她们是要逃离谈杰,怎会让他找上门来?如果吴莹岚知情,肯定认为她阳奉阴违。 不成!不成!谈尚霖与吴莹岚夫妇不是她能得罪的人物!她不能给吴莹岚伤害她的机会,她得阻止他们来往才行。 「书吟,你在做什么?」方美子冷着声喝道,脸上表情僵得骇人。 原本厮缠的两人,因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方书吟赶忙退开,脸色发白,不敢回头;谈杰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有些恼火遭方美子打扰。 见着书吟吓得如误中陷阱的小动物,他不悦地睨着方美子,他不晓得方美子对书吟说过什么、误导过什么,既然他出现了,就不会再给方美子伤害书吟的机会。 方美子被谈杰冷绝的眼神惊得倒退一小步,短短的一小步,立刻让她的气势减掉大半,可是为了对吴莹岚有所交代,她强鼓起勇气,佯装没瞧见谈杰,将箭头对向女儿。 「我对你说过的事,难道你全忘得一干二净?」方美子特意针对女儿从前行为的自我厌恶下猛药。 果然如方美子所愿,方书吟甫闻言,身子立刻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自惭形秽地拉开与谈杰的距离。 是啊!她怎会忘,怎敢忘。怯怯地抬眼偷觑谈杰,不知他是否在意她过去那一段不堪,若他在意,那他们合该分手,早点了断,以免拖拖拉拉徒让彼此更难过。 「为何推开我?」谈杰硬着声问。 「我……我……」尽管是事实,但要她亲口说出,她实在无颜启齿。 「书吟!」方美子乘胜追击,唤回女儿。 方书吟回头望向母亲,无法在两者之间取舍。 谈杰迳自替她下决定,大掌强势一揽,将她搂入怀中,对方美子道:「我不管你曾灌输什么错误的观念给书吟,从现在起,我不会再让她的生命继续由你误导下去,我要带她走。」 方书吟震惊地瞠大眼看着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他说的话,他说要带她走,他要带她走!这是否代表他们不会再分离?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为他的宣言而雀跃着。 「不!你不能带她走!我不许她跟你走!」方美子尖着声抗议。 「抗议无效。」谈杰理都不理她,要他留下书吟任她洗脑,除非他死! 方书吟沉浸在谈杰要带她离开的喜悦中,压根儿没注意到母亲强烈的反对。 「我要到警局去告你诱拐!」方美子气得跳脚,匆匆上前摊开双臂阻拦。 「书吟是成年女子,并非未成年少女,何来诱拐之说。」 直到方美子拦下他们,方书吟才发觉母亲气得暴跳如雷,她不安地看看母亲,再看看谈杰,无法决定是否真的要听从心意随他走。 「我要告你绑架!」方美子想着各种罪名以阻止。 「书吟,你愿意跟我走吗?」可惜谈杰根本不理她,征求书吟的意见。 他炯炯有神又充满爱意的眼眸凝视着她,让她不计后果点头答应。 是的!她爱谈杰,如果上苍注定他们只能在一起一段日子,那他们就相处一段日子!若上苍注定他们只能相处一日,那便一日。反正她就是要跟着他,跟着他。 「书吟本人也答应就不是绑架。」谈杰不愿与方美子多说,带着她绕过方美子上车离开。 「书吟,听妈的话,别跟他走啊!」方美子在车后追赶,心底担心的是吴莹岚知情后的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书吟知晓她拿了谈家给的三百万,一定会不肯认她这个母亲的,可是她会拿那笔钱也是为了书吟好啊!书吟不该怪她的,对不对? 方美子不断说服自己莫庸人自扰,书吟定会了解她会拿那笔钱皆是出自于母爱,当然不是贪财,书吟会原谅她的,绝对会! 眼前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化解吴莹岚的怒气,以及保住那笔快花得精光的钱,钱是吴莹岚甘愿给她的,吴莹岚没立场再收回去不是吗? 是的,钱既然已进了她的口袋,怎能再让吴莹岚收回去?对!不管吴莹岚如何讥嘲讽刺,她都不会把钱吐出来的。 ☆☆☆.☆☆☆.☆☆☆’ 谈杰直接载着方书吟到他的公寓。 进到公寓内,方书吟对里头的摆设有股强烈的熟悉感,挽手摸摸显得特别亲切的沙发椅。 「我来过对不对?」她特别挑面对阳台的单人沙发快乐坐下,试试柔软度,坐起来很舒服,可以肯定这个位子谈杰常坐。 「对。」谈杰笑着将她拉起,自己先坐下,再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如同三年前两人相处的情形一模一样。 方书吟舒服地依偎在他的胸膛,眼儿望着落地窗外的阳台。 「我会帮你跟屠氏辞职,你别再去上班了。」搂她在怀,谈杰空虚了一天一夜的心终又饱足盈满。 「为什么?」她满喜欢屠氏的制度,要她再另外找工作,恐怕待遇与福利方面都不如屠氏。 「我不希望你遇上麻烦事。」他母亲绝对会再想出法子来拆散他们俩,他不能不防。 「麻烦事,你怕我为你带来麻烦?」说到麻烦事,方书吟不免想到母亲所说她从前的行为,她悲伤地低下头。 的确,以她从前的行为模式看来,少出门可以少带给他麻烦,他的顾虑没有错,她不用觉得受到伤害,况且有啥好难过的,他说的本就是事实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我怎会怕你惹麻烦?」谈杰不悦地拧着眉,她的话中藏有他所不知的异样。 「没关系的,我了解。」她忍下心中的悲伤,强颜欢笑地说。 「有关系,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为何会这么说?」谈杰强制的箝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不许她打混不谈。 他追根究柢的态度令她无法逃避,唯有难堪地把眼睛闭了闭,鼓起勇气,试着以说笑的态度道:」你知道的,我以前……我以前刖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为了……为了贪图物质上的享受,可以……可以出卖自己……」 好难过!她的双眼发痛、发热,热液不断涌上,几乎要溢出。 不行!她不能让那股热液溢出,否则会教他为难的。 她要忍!一定要忍!等会儿再藉口到洗手间便成了。 忍!忍! 「是谁说的?」其实谈杰已大略猜出是方美子说的,可是他要亲耳听她说出她的委屈,不然让她一直藏在心底,日子久了定会闷出病来。 「谁说的并不重要,那是事实不是吗?」方书吟僵着脸笑着耸肩。 完了!她快止不住泉涌的热液。 「对不起!我想去洗手间。」她低喃着抱歉,连忙挣脱他的箝制。 可是谈杰不许,他甚至不容她乱动,以双臂将她强困住。 「让我走!」挣脱不开来,让她老羞成怒地低吼。 「不许走!听我说,那不是事实,全都不是!」他制住她,不顾她的意愿,把事实强灌进她的耳朵里。 瞬间,方书吟如被点了穴般,一动都不动,她不敢相信双耳所闻。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事实,没关系的,事情都发生那么久了,该接受的还是得接受。」她认为谈杰是为了让她好过,所以才说谎骗她,因此挣扎得更加厉害,连拳脚也一并用上,死命的踢打他。 热泪亦因难堪和困窘一道涌现,使她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已。 「欺骗你的人是你母亲,不是我。」谈杰以双腿制住踢舞的修长双腿,以右掌箝制她的双腕,以吼叫穿透她脑中的迷障。 「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会编出这样可恶的谎言来骗我?」她猛力摇首,不肯相信。 那样卑劣的谎言,岂会是至亲编造出来的?!不!她不相信! 「事实就是她骗了你!」谈杰不忍她再受制于谎言而瞧不起自己,拚命说服她相信他的话。 「不会的!我妈不会骗我……」方书吟噙着泪,摇头拒绝相信。她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母亲没理由骗她。 「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证明?」方书吟不解地望着他,眼角犹挂着晶莹的泪珠。 「是的,证明。」谈杰点头,凝视着她。 「好!你证明给我看,说服我相信你。」她的心正为着该相信谁而陷入两难,相信他固然是好,因为可以证明她不是个为钱便出卖肉体之人;但相信母亲对她而言也很重要,毕竟母亲是如今世上她唯一的至亲,如果连至亲都会欺骗她,那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 转眼间,谈杰的黑眸转为黯沉,专注地凝视着地,看得她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早把证明谁说谎这个重要的议题抛到九霄云外。 似慢动作,谈杰低下头覆住她双唇的动作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轻合上眼睑承受他给予的浓情蜜意。 脑海不期然的涌现一个疑问,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证明? 第七章 谈杰炘这次的吻相较于以往有更多的不同,是怜惜、是眷宠、是欲望,火热的吻由唇细密延伸至方书吟的鼻、眉、眼及她的发,每一个轻吻皆伴随着轻叹。 他灼热的唇最终的据点隐没在她的耳,滑溜的舌挑逗地舔着细致敏感的耳廓,引起她饱受情欲激扰不住颤抖,幽兰似的小口无助轻放,全身温度冷热交替,不知所措。 强大的反应令谈杰炘得意地露出难得的邪笑,他以齿轻咬圆润小巧的耳垂,一双大掌如大军入境、横扫千军般将她的上衣褪下,内衣亦遭他推落肩带,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解着她的裙扣…… ☆☆☆.☆☆☆.☆☆☆ 激情过后,谈杰炘仍旧不舍得放开方书吟,他紧紧把她搂在怀中,下巴则搁置在她已遍布吻痕的肩头上。 西下的夕阳余辉投射霞光在曼妙的身躯上,有如嫁衣一般。 方书吟合上眼,享受甜蜜、宁静的一刻。至今她仍无法忘怀下午的缠绵,原来与爱人亲密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难怪有许多人会乐此不疲,连她这个初识激情者都忍不住沉溺其中。 「你的身子还会痛吗?」谈杰炘一直很怕自己太粗鲁会伤到她,虽然刚享受到热烈的情爱,可他没自私的遗忘她初时的不适。 方书吟羞怯不已,过了好几秒才轻声回道:「还好……」 「真的吗?你不会骗我吧?」他有些担心,起身欲扳开她的双腿检查,即使有她亲口证明,他依然无法放心,得亲眼见到方能安心。 「啊!你在做什么?」方书吟吓了一跳,跳起身阻止他探查的动作,那么私密的地方,她怎好意思让他看。 「我们刚刚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有啥好害羞的?」谈杰炘对她过于害羞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 一不行!我都说没事了,若有事……若有事的话,我怎肯让你继续……」她羞怯地看着地毯说道,硬是不看向他的眼。 呵,他都忘了他的书吟是多么害羞的小女人。 是啊!他刚刚才把她由女孩变成女人,她怎会大胆任他检查伤处。 可是他就爱她如此的个性,太过大胆的女人反而会让他觉得吃不消。 「咦?你什么时候穿上长裤的?我怎会不知道。」她纳闷着他动作之快速,让人无从察觉。 「我根本就没脱下。」谈杰炘笑着把她搂到怀里。 「什……什么,你没脱?」她吃惊的低嚷,她以为……以为他跟她一样皆是光溜溜的,没想到他居然没脱,这……她算不算被他占尽便宜? 「是啊!你竟然直到现在才发觉,刚刚的你都在看什么?」谈杰炘故意逗她。 「我……我……」方书吟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她哪好意思盯着他的下半身看?只晓得随着他的带领而律动,岂会注意到那么多。 「既然如此,认真说起来,全身被我看光光的你损失可大了。但没关系,我会补偿你的。」他抚着下巴,一副绝不厚此薄彼的模样。 先前是他太急着要她,以至于没时间去管脱不脱西装裤的问题,说他猴急也好,不体贴也罢,毕竟他等了她三世,爱她爱了三世。 前两世她对他而言是可望不可及,好不容易在今世让他有得到她的机会,他岂会不懂得把握? 他已经失去她太多回、太多回,多到他不敢再看重自己的能力,是以必须以拥有她的方法证明她是真正属于他一人的。 他真的很想独占她,让别的男人不得觊觎,而他也真的实行,紧紧将她锁在怀中,在雪白的身躯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要她心里永远只有他一人存在。 若问他期不期望她忆起三年前的事,甚至前两世的事来,他的回答是她能想起固然是好,但若忘了,就忘了吧!他并不勉强她记忆,反正目前最重要的是他们要懂得把握未来,过去已不可追回,能掌握未来才是最要紧的。 「补偿我?」她不懂,愣愣地重复他的话。 「是的,补偿你。」谈杰炘笑着,双手则忙碌地褪着长裤,以示公平。 「不用了!真的不用。」方书吟见状,吓得花容失色,如此的补偿不要也罢,她宁可自己损失,也毋需他来个公平对待。「没关系,我真的不介意的。」 随着他脱长裤的动作,她愈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有股主动扑向他的渴望。 完蛋了!她的思想愈来愈诡异,愈来愈…… 不行!眼而不能再往他那儿瞟动。可是她的双眸硬是不争气的往他身上,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干脆闭上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为何遮遮掩掩,不看是你的损失哦!」转眼间,谈杰炘已全身赤裸立在她身前。 「啊?!你什么时候靠近我的?」天!他走路竟没发出半点声响,简直可媲美美洲豹。 「现在。」谈杰炘眼中带笑,搂着她,让两副光裸的身躯肌肤相触,深切感受彼此的悸动。 「你好像很快乐。」合该说现在的他犹如变成另一个开朗的人,不过她喜欢这样的他,开朗的他看起来容易亲近也亲切许多,且至少年轻三岁。 她喜欢看他笑!非常、非常的喜欢,他开心,她亦跟着开心。 其实最教她开心的是,她毋需躲在角落守着他,她可以光明正大与他站在一块儿,共享夫妻间的亲密。 「因为有你,我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快乐。」他的大掌万般怜惜地抚着她细致的脸庞。 「能与你站在一起真好,我总算不用站在角落看着你了。」心底的话突然由樱唇中吐出,她却无所察觉,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你刚刚说什么?」站在角落看他?!何时?他怎会不知? 「什么?对啊!刚刚我说了什么话我怎会忘了?」她胡涂地看着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所说过的话。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谈杰炘释怀地笑笑,或许书吟刚刚说的话不属她现在的记忆,是以她记不得。无所谓,他们有的是时间,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听她慢慢说,再不然赴黄泉后,他也可以问她,这回他不会让她走得太快,他会努力追随在她身边。 「嗯!」方书吟笑着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角。 谈杰炘被她甜美的笑容看得情绪有如波涛汹涌,眼眸又呈现出之前的黯沉,大手拦腰将她抱起,脚步稳健步向卧室。 「啊!你要带我上哪儿去?」突然被抱起,令她惊呼出声。 「到床上去。」他的嘴角挂着邪气十足的笑容,眼瞳中有着一丝放荡气息,教她见着脸红心跳,不难想像他要抱着她到床上去做啥好事。 「你不累吗?」她有些讶异于他充沛的精力。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我到底累不累。」面对心爱的人,忧郁王子都可以变成大色狼。 没有反对的余地,方书吟便被带上床去亲自验证谈杰炘到底累不累。 没多久时间,主卧室内即传出情人间的耳语与引人遐想的娇喘呻吟。 于天地间追寻三世的恋人终于拥有彼此,这回他们的手不会再放开,即使性命将终结,他们仍会紧握住对方的手,执意与对方共赴一切磨难,做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眷侣。 ☆☆☆.☆☆☆.☆☆☆ 方书吟娇柔地枕在谈杰炘结实的胸膛上,倾听属于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规律的心跳声安定了她曾经仓皇不安的心。 她始终离不开他,不,该说她不肯离开他,尽管嘴巴说得好听,她的心仍旧是向着他,她的灵魂亦以追寻他为依归。 朱唇扬起一抹笑靥,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仍处于混沌状态的脑袋瓜无法厘清他们为何会上床,明明……明明那时她正面对一个重要的抉择,怎会谈着谈着,两人便谈到地毯上去翻云覆雨? 究竟先前是谈什么重要话题?且让她仔细回想,搜寻记忆。 依稀记得他说……说她母亲欺骗了她,她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他还说要证明给她看,让她相信他。 明白他口中所谓的证明时,她立即脸色酡红。经过他努力证明后,她相信他的话,确定自己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为此她感到万分喜悦,她不必再为莫虚有的罪名离开他了,亦不必有自我厌恶的情绪产生。 可是……他是证明了他没说谎,却也说明了她母亲的欺骗,为何母亲要骗她?为何母亲要说得让她无地自容,伤心不已? 编造伤害她的谎言于母亲有何益处?她不懂,真的不懂。 想到母亲的欺骗,方书吟不由得神色黯然,右手食指忧烦地不住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有事正困扰着你?」谈杰炘被她若有似无的挑逗弄得心痒难耐,赶忙伸出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以免情欲勃发再次要了她。 他很清楚她的个性,她绝非存心挑逗他,初尝禁果的她哪懂得男人的情欲是可以轻易撩动,所以他断定有事困扰着她,否则她不会出现这样的举动来。 「你晓得我母亲为何骗我对不对?」方书吟半撑起身问道。 「约略知晓。」谈杰炘伸手顺着她凌乱的发丝。 「告诉我。」既知母亲的欺骗,她便执意要得到理由。 「她不愿我们两个在一起。」谈杰忻不愿跟她戟太多,随意提了下。 「光由她听到我提起你的态度即可看出,但是我想知道原因,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是啊!她怎会忘,当母亲听到她提起谈杰炘时反应有多大,母亲甚至为了拆散他们而编造出伤害她的谎言来,她深信必有其原因,她想知道的是为何母亲会反对他们在一起,既然她从没有出卖自己肉体,何来配不上谈杰炘之说,母亲还有什么好反对? 「其实这件事说来我父母也有责任,全是他们授意的。」他淡淡地提起父母,不想欺骗她有关父母的反对。 「他们不喜欢我?」大抵是她不讨他父母的欢心吧。由母亲的语气中,她可猜测出他家世良好,而她家不过是摆个小面摊,又从小没了父亲,莫怪他的父母无法喜欢她。 「他们只喜欢自己选中的人。」可惜那样的人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们合力来拆散我们?」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她仍可以猜出他父母有多反对,若不是反对,怎会在她出车祸时骗他她已死,又让她的母亲在她清醒后,马上离开台中,且绝口不提有他的存在,他们为的不就是慎防他们再在一起,结果千防万防,仍旧防不过上天的安排,他们还是见面了。 由此可知,连老天爷都同情他们,不忍见他们因此劳燕分飞。 「嗯,他们骗我你已经死了,我当时震愕不已,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整天待在公寓里期待你会突然出现,可是你没有,我始终等不到你,还好我重新振作了,不然今生恐怕真会错过你。」回想起那一段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不禁令他骇得抖了下,铁钳似的双臂紧紧搂住她。 「我怎么会出车祸?」对如何出车祸一事,在她心底是无解,母亲总是以怕她再受到惊吓而不愿提起,是以她无从得知。 「那天我母亲到公寓来找你,我刚好不在,她对你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你在百般受辱之下,羞愤得奔出公寓,在我眼前被超速行驶的轿车撞倒在地,当我想喊住你的脚步为时已晚……」当时眼睁睁看着她被车撞倒,让站在对街的他承受不住而仰天狂啸。 「对不起……对不起……」方书吟捧着他的脸,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不断向他道歉。 「为何向我道歉?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我不是你。」他毋需在场,光以想像即可知母亲当时的言论有多犀利伤人。 事发后,他没对母亲说过一句重话,因为他认为那只是母亲无心之过,错在于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没能给予她足够的信心去面对尖锐的言词伤害,所以他气自己,简直恨死自己了。 「因为我明白你,我晓得我受伤你比谁都要难过,我昏迷了什么事都不晓得,失去记忆后宛如重生的我岂会知你在思念着我,留下你独自面对我的『死耗』是我的错,原谅我,下回我不再冲动行事,不会因旁人伤害我的言词而离开你,我要永远守在你身边,除非……」他的痛她可以感受得到。 「除非什么?」谈杰炘焦急追问。 「除非你不要我。」如果他不要她,那么她会安静离开,绝不带给他任何麻烦。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不要你!我要的人始终唯有你。」 「我也是!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一直深爱着你,毕竟我等你好久、好久,这一次我不希望再有遗憾,我不许你放开我,一刻都不许。」她拉起被单,将两人光裸的身子紧紧覆住,亦将他圈在她柔软的怀抱中。 「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抄家也好,革命也罢,就算是爆发战争,我都会紧紧握住你的手。」他对着她许下不悔的承诺。 方书吟眼中含着欣喜泪光凝望着他,虽然他的话有些怪异,可是听在她耳里却是甜蜜的,好似她能了解他口中的抄家跟革命般。 「书吟,我生生世世的最爱……」谈杰炘牵引着她的小手交叠放置在他的心脏处。 「地老天荒,情不灭。」她漾着美丽的微笑,许是气氛太过于浪漫迷人,使她不由自主再对他吐露她对爱情的坚持。 「地老天荒,情不灭。」谈杰炘扬着笑跟着她重复。 他炙热的目光中存有深刻的情爱,看得方书吟几乎化为一摊水,永远供他掬取。 「炘……炘……」她轻唤他的名字,娇嫩的嗓音似吟唱般美妙。 「嗯?」谈杰炘挑眉,不明白她突来的叫唤。 「没事,只是想开口真切的叫出你的名字来。」想不断叫他的名宇是潜藏在心底的欲望,此欲望之强烈,会令她误以为他们俩根本没在一起,她仍旧像个隐形体般躲在黑暗的角落守候他。 得到他的回应,证实了他们俩已结合的事实,不再是梦幻,使她展露幸福的笑容。 「我相信你的话。」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突然说。 「哪一句?」他偏头问道。 「我相信这回你不会再放开我的手,我会是你生生世世的最爱。」尽管畏惧会有不可抗拒的意外发生,她依然抱持相信他的态度。 不愿看向小指,因为她怕!极怕两人小指上的红线根本没牵连在一起,因为惧怕,所以她宁可选择当只鸵鸟,忽略红线传说。 谈杰炘紧搂着她,以温暖、宽广的胸膛言明他的决心。 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紧紧守护她。 ☆☆☆.☆☆☆.☆☆☆ 自方书吟被谈杰炘带走后,方美子整个人便处在极度的不安中,她不断想像着当吴莹岚知情后会有多震怒,以及要如何面对吴莹岚的攻击。 她没忘,自始至终都不敢或忘吴莹岚对她的威胁,吴莹岚说,若她再让书吟与谈(杰炘见面,吴莹岚会把她从前的行业与行为全说给书吟知道。 怎么办?她到底该如何去化解人生最大的危机? 再想到书吟丢下她,随着谈杰炘离去,让她的心更加寒冷。 她亦不敢忘谈杰炘先前痛恨她的眼神,不知谈杰炘会不会在极怒下率先对书吟说出她从前的职业?而书吟会相信他的话吗? 她的眉紧蹙,薄唇抿得紧到不能再紧,想着该如何挽回劣势。 书吟为了爱连亲情都不顾,她岂敢乐观的以为书吟会不相信谈杰炘的说词,倘若再加上吴莹岚,书吟更会坚信不疑,届时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女儿心目中的威严会一落千丈,书吟不会原谅她的。 绝对不会! 如果……如果她对书吟解释她的行为的话,书吟会肯听她说吗?会吗?应当是会,书曰吟是个善良的女孩,更何况是她辛辛苦苦生下的亲骨肉,再怎样也脱不了血缘上的关系,书吟就算再气、再怨,顶多气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便会与她再联络,书吟不会不要她的。 方美子不断自我安慰,给自己打气,试着让自己往乐观的方面去想,不愿去猜想悲观的一面。 等给予自己足够的信心后,她终于放心的舒展双眉,放松脸部肌肉。不会有事的,她终究是书吟的母亲,这个事实任谁都无法改变。 吴莹岚冷着脸找上门来,高根鞋的鞋跟深深地踩在软泥上,沿路烙印下属于她的怒火。 甫见在客厅里兀自放松微笑的方美子,她二话不说,一巴掌便用力挥过去。 「哼!是哪个人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我?!」未见来人,方美子气得双手抡拳,她由藤椅上跳起,凶悍的架式恍若回到多年前的酒国生涯,一副找人拚命的模样。 「是我!」吴莹岚双手环胸瞪着方美子,相准方美子不敢回手。 果真如她所料,方美子见到她如囚犯见着狱卒,岂敢再放狠话,乖得像只小绵羊,半声不敢吭。 「你的贱女儿呢?」吴莹岚以睥睨的口吻问道。 「嗯……嗯……她到外头找工作去了。」方美子不敢言明书吟一早就被谈杰炘带走。 心底庆幸吴莹岚尚不知实情,事情尚有挽回的地步,她可以试着联络书吟,神不知鬼不觉,让吴莹岚无从找她的麻烦。 火辣辣的一巴掌又狠狠甩来,打得方美子眼冒金星。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真以为我不知道杰炘已带走你的贱女儿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在面对方美子时,吴莹岚的气势永远是最强的。 方美子双手抚着肿痛的双颊,咒骂着吴莹岚,明明已晓得事情的发展,吴莹岚何必还耍弄她,存心诱她往陷阱下跳,好有教训她的藉口。 该死!光看吴莹岚颐指气使的模样,便让她气得额际青筋浮跳。 什么东西嘛!若非她的过去,她哪会像条狗般让吴莹岚打着玩,早扑到吴莹岚身上打个过瘾,教吴莹岚往后再也不敢威风凛凛立在她跟前。 怪来怪去都怪那三百万,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倘若她还手,吴莹岚一状告到法院,她铁定吃不完兜着走。 所以,她唯有强忍下满腔不悦,忍忍就过,不用跟吴莹岚翻脸。 「谈夫人,这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是谈二少爷自己找上门来,我可没跟他泄漏半点消息,你要相信我。」方美子聪明的把责任推到谈杰炘身上,反正谈杰炘是吴莹岚的爱子,饶是吴莹岚再火,也不可能拿爱子开刀。 「让他发现就是你的错!还敢推卸责任?」吴莹岚利眸一扫,当下扫掉方美子的胆识。 「我……」方美子有口难言,她又没能力移民,遇上有办法的人,哪能不被找着,难道这样也要怪她? 「你该死!卑贱的你与你那下贱的女儿都该死!」吴莹岚在小客厅内来回踱步,最后指着方美子的鼻尖臭骂。 她的优雅是做给广大市民与官夫人们看的,面对低下如垃圾般的小人物根本不用,她肯走进方美子的家,已属方美子的荣幸,想想,她是多委屈踏上方美子的家,每回离开后,她都很怕会染上空气中不知名的病菌,方美子以为她爱来吗?如果方美子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她根本不用踏上这个低贱的地方。 「谈夫人,请你冷静些。」方美子双掌紧张的晃动,生怕吴莹岚在一怒之下会雇用杀手来除掉她,这条小命她可爱惜得很,不想太早离开美丽的人世。 「冷静?!你凭什么跟我谈冷静?」吴莹岚以白眼伺候她。 「我们再想办法让书吟离开谈二少爷,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情绪不稳想不出好法子。」方美子脸是在笑,可唇却是在抖动,她怕极了,生怕吴莹岚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选举快到了,你与你那低贱的女儿一定会造成阻碍……」吴莹岚惧怕丈夫的对手会拿此事大作文章,届时他们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光想到各个媒体大肆报导的情况,使她的脸色益加阴沉,头也跟着痛了。 「不会的!我们不会构成阻碍,请相信我,谈夫人。」方美子紧张的再三保证。 「你知道我丈夫的事业遑论是小瑕疵,连污点都不曾出现过,而你们这对卑贱的母女却将成为我丈夫生命中最大的败笔,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你说啊?」吴莹岚怕死丈夫处于巅峰的事业会从此一落千丈。 方美子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以你贪财的个性,你敢说你不会遭人收买,让我丈夫的政敌散发黑函吗?」能让人以钱收买的人是最不可信的,吴莹岚深知这个道理。 「我晓得做人要讲情义,我不会的,谈夫人。」方美子刻意表现出有情有义的模样。 「情义?!你真晓得情义两字如何书写吗?我很怀疑,」吴莹岚双手环胸冷笑。 方美子愣愣地看着她,不解她话中的尖锐为何而来。 「假如你懂的话,你女儿的爱情便不会遭你以区区三百万出卖,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出卖,试问还有什么不能卖?」她讥笑方美子为了小钱可以不顾一切。 「我……」方美子顿时觉得好讽刺,三百万在她眼底不是小数目,可是到了吴莹岚眼里却是小零头,同样是女人,她们的境遇未免差太多了。且当初明明是吴莹岚亲自拿钱来收买她,两人的行径不也相同,一个买,一个卖,何必在此时耻笑她的行为? 「婊子果然是婊子。」吴莹岚的口吻像是在讲世间最最低劣,最令人不屑一顾的生物般轻蔑。 方美子的嘴张了张,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她已无力反驳。 「我警告你,快把你女儿的事处理好,否则休怪我无情。」吴莹岚瞪着她撂下狠话,转身离开。 「当初是你拿钱来收买我,今日……今日你怎能嘲笑我的行为……」好不容易找到声音,方美子想不透的低喃。 「我为何不?是你自己让凡事变得可议价,我嘲笑你也没什么不对,还是你觉得我该为此付你一笔钱?」吴莹岚美丽回身,嘴角扬着恶意的笑容。 方美子瞠大眼瞪着吴莹岚。吴莹岚说得没错,是她将一切变得可议价,吴莹岚讥笑她,她怪得了谁、怨得了谁,可是……可是……心底仍是存有强烈的不服,不过是没说出口罢了。 「不说话便是认同我的话了。拿去吧!」吴莹岚由皮包中取出一叠千元大钞,不屑的丢在地板上,然后扬着尖锐的笑声离开,高跟鞋用力踏在地板上的声响,似嘲笑般响亮、窒人。 方美子垂首瞪着躺在地板上的千元大钞,双腿无力软跪下,她知道,如果她有骨气,该是拾起这些钞票掷回吴莹岚骄傲的脸上,大声说她不要。可是她知道没钱的苦,明了金钱的好用,是以她无法撑起体内不值几文钱的骨气,仅能抖着手一一拾起。 此番情景和多年前在酒国的生涯一模一样,当时的她也常常为了由客人口袋中拿些赏钱,而做出刻意贬低自己的事来讨赏。 为何事隔多年,她的性情仍没有转变?金钱之于她,依然比尊严、比女儿来得重要 方美子小心翼翼地把千元大钞叠好放置于颊边,轻轻地合上眼,享受金钱带给她的温暖。 第八章 自方书吟住到谈杰的公寓后,两人俨然像对小夫妻般生活,白天谈杰到公司上班,她则留在家里整理、打扫,做好饭等他下班。 她听从他的话不再到屠氏上班,明白他意欲在保护她,亦是排除其他变数,让其他人无法硬将他们俩拆散。 为了让他安心,她乖乖地听从他的话,其实她也怕,怕母亲会突然出现强行带她走。 而待在他公寓是最安全的,母亲绝对找不上门来,他们可以安安心心过他们所想要的生活。 用过晚餐洗完澡后,室内放着轻柔音乐,谈杰将她圈在怀中,两人共赏天际的星河。 「改天我带好友回家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他的大掌交叉置于她纤细的腰上,并以身上的温度温暖她,让她不至于在带着凉风的秋夜中受凉。 「他们……会喜欢我吗?」她晓得他的朋友皆出生豪门,而她可以确定他不介意她的出生,可是他的朋友呢?是否抱持着与他相同的想法就不得而知。 「会的,你放心,他们并不市侩。」一干好友最大的优点即是人际关系良好,绝不会做出失礼之事来,且重要的是他们懂得去看他人的内心,而不是单单凭就片面之辞便评断一个人,进而轻忽或重视对方。 「那我就放心了。」有了他的保证,让方书吟安心的笑了。 优美的音乐环绕再加上宽广的怀抱,令她不禁想永远保持此种状态,不愿有所改变。 与谈杰相处多日后,明白了谈杰对她的呵疼与怜爱,她心亦然,只是有股想重拾失去的记忆的欲望,她想知道失忆前的她究竟与他拥有怎样的情缠。 「你在想什么?」谈杰察觉她的沉默,垂首问道。 「我在想失忆前的我是如何与你相识、相恋。」她坦然告之。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街上,甫见到你的我立即像名登徒子般上前搭讪,原先你是不理会我的,可是受不了我百般纠缠,无计可施之下,你便把姓名、住址、电话都给我。」他笑呵呵地口述。 他说得挺简略,事实上他是由大白天开始便紧缠着她,直到明月高挂,终让疲惫不已的她松口,取得她的资料。 「你会跟人搭讪?!」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惊嚷。光以他的外表看来,他不像是会向陌生人搭讪的人,应该是众多女子向他藉故搭讪才是。 「当然会,不过我得坦白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搭讪的人。」当初兴奋能在街头遇上苦苦追求的恋人!哪还顾得了搭讪一事有违他平日行事准则。 「那……是我的荣幸罗!」她相信他的话,现在要他再上街跟人搭讪,他大概会甩袖离去。 「没错。」谈杰轻点她挺俏的鼻头。 「以现在的我去推想从前的我,我想你被我骗了。」她笑得神秘兮兮。 「什么意思?」她骗他?!何时?他怎毫无所觉。 「意思是那时的我在初见你已深受吸引,不过碍于女孩子家的矜持所以故意不理睬你。」她得意洋洋地偏着头看他。 「总而言之,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谈杰佯装凶狠的半眯着眼,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答对了。」她好不快乐,点头承认。 「你居然敢捉弄我,该罚!」谈杰做出大恶人的脸孔,一双魔爪慢慢逼近她。 「啊!你这大恶人想做什么?」方书吟瞪大眼,看着朝她袭来的手。 他对她的疑问未加以理会,一双大魔爪便朝她的腋下攻过来。 「啊!不要!」她尖叫一声,躲躲闪闪,企图避开。 完了,她的弱点完全被他掌握住,他深知光是摸到她脖子她就会痒的弱点来欺侮她,一双手上下进攻,根本让她无从闪躲。 「哈!这是给予你的惩罚,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耍着我玩。」谈杰玩得笑开了脸。 她真的是非常怕痒,原先他是不晓得,后来两人在床上厮磨几回后,蓦然发觉她非常的怕痒,有时单以舌头接触她的肩头,即可让她笑得不能自己,使他不知是该陪她笑,抑或是继续他的诱惑行动。 「不敢了!不敢了!大人……请手下留情,小女子……哈……小女子保证不再……不再有下次。」她笑得几乎岔了气,娇喘吁吁,白嫩的脸颊浮上美丽的红晕。 「你的保证能信吗?」他似没放过她的打算,魔爪转眼间来到她的腰际。 「可以!可以!饶了我吧!」她笑得嘴酸死了,他却没停手的样子,再让他继续搔痒下去,不是她笑得下巴脱臼,便是笑到昏死过去。 「饶了你?!不!那样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记取今日的教训,要你往后不敢再骗我、耍我。」谈杰故意不妥协的摇首。嘴巴上说不要,其实也不忍见她难受,就要停手。 「那我跟你赔罪好吗?」她快不行了,笑到流泪的眼可怜兮兮地睨着他看,企图博取同情。 「你想怎么个赔罪法?」他感兴趣地问。 「你说……弱女子要向大恶人赔罪都用什么方法?」她腻在他怀里,昂首轻咬了下他的下巴,语态中有着无限娇媚。 「我不知道,得由你这个弱女子表演给我看。」他有意刁难地,她话中的暗示明得不能再明,可是他想知道她是否真会如她所言献身赔罪。 眼波流转,明了谈杰又是在逗着她玩,他准是料定她不敢有大胆的表现,既然如此,她非得让他吓得跌破眼镜不可。 嘴角扬着媚笑,雪白小手滑入他的衬衫内,轻抚着厚实的胸膛,丁香舌由檀口伸出,以舌尖舔着他的唇线,敞开大腿跨坐在他的腰际,挑逗他敏感的下腹。 她的主动令谈杰惊讶地倒抽口气,尤其是细微的挑逗更是让他双掌成拳,薄唇抿成一直线,脸部线条渐渐僵硬,恍如雕像般。 「你怎么了,」此时方书吟的轻笑声在他耳里听来似魔女的娇笑声,正逐渐摧毁他的自制力。 「为何不说话?难道是不满意我的赔罪方式?」她吐气如兰,小手在他的胸膛上作乱。 「你……」敏感的乳头经她的抚弄立即凸起,他粗喘着气,瞪着犹为非作歹的小手。 「我如何?」她笑咪咪的,如刚偷了腥的猫儿。 呵!偶尔换个方式增加生活情趣也不错。小贝齿轻咬上他的鼻头,女性的馨香气味包围住他。 「你的……学习能力不错。」滚滚热源冲入下腹,一颗颗汗珠由他额际冒出。 「因为我有个优秀的老师。」她灵巧的小舌接住他淌下的汗珠。 滑嫩的丁香舌舔下他的汗珠,使得他的下腹益加紧绷,体内狂乱的野兽快要破柙而出。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丁香舌来到他的耳边,轻舔啃咬都用上了。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尖锐。 「就是你为何要忍?」她早深刻感受到他的悸动,只是不了解他为何要强忍住,是不想输给她这个小女子吗? 她的话狠狠敲中谈杰的脑袋,是啊,他为何要忍,简直忍得有点莫名其妙,许是她的主动一时间让他无法反应,以至于会像初尝禁果的小男生般不知所措。莫忘她是他一手调教出的好学生,想青出于蓝可得再等上一段时日。 他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成拳的大掌松开改扶住她的腰际掌控全局。 炙热的大掌抚上纤细的腰肢,让她轻喘出声,再见他嘴角的笑容,即知他开始反击了。 「我的小女巫。」狂热的唇在吻上她前轻喟。 火热的舌撬开阻挠的贝齿,闯入寻求渴求的热源,寻到彼此之后,便紧紧地纠缠在一块儿。 他的大掌并没安静下来,探入裙底,搜索美丽的风光,牵引着幽闭的芳口。 激烈的唇舌厮磨着,粗喘的气息不断吐喃,直到方书吟快喘不过气来,谈杰才缓缓放开,随即低下头,以齿解开她上衣的钮扣。 冰凉的空气减低不了两具发烫的身躯,体内的火苗愈烧愈旺、愈烧愈狂,窒热的温度几乎将秋夜变成夏夜。 引人起鸡皮疙瘩绮丽的喘息、呻吟声不停…… 下腹的火热不容再受到紧闭,谈杰解开裤头拉链,并粗蛮的撕开她的底裤,欲望的根源探入芳草萋萋的洞口中。 用力挺身而入,两人同时轻吟出声,明亮的眼眸早蒙上欲望的色彩,四目相接,唇舌又聚在一块儿。他以大掌扶住她的腰肢,助她调整好姿势,欲望开始纵横、奔驰,带领她共赴人间至乐之地。 夜色弥漫着瑰丽的色彩以及情人间的耳语,醉人又旖旎…… ☆☆.☆☆☆.☆☆☆ 方美子照着从前的印象寻找到谈杰的公寓,管理员在通知楼上的方书吟确定后,才放行让她进入。 她带着羡慕的眼光穿过美丽的中庭喷水池与室内外游泳池,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够享受。 拉拉酒红色裙摆,摸摸发丝,抿了抿涂上鲜红口红的唇,方美子紧张的情绪宛如要去赴一场重要的宴会。 随即为自己可笑的行为嗤笑出声,她是来带走女儿的,何必那么注重外表,况且她年纪也不小了,也非仍靠着皮肉讨生活,犯不着担忧有人会在此看上有点邋遢的地,她终究不是嫁入豪门的料,年轻时不是,现在更不可能。 坐着电梯上楼,书吟早开大门恭候她。 「妈。」方书吟约略可猜出母亲的来意,不过倒是挺意外母亲找得到她,继而想起三年前母亲即知她与谈杰交往,那么知晓谈杰的住所也不无可能。 「你不请我进去坐吗?」方美子板着脸,挑眉问道。 「请进。」方书吟赶忙让开,让母亲入内。 进到屋内后,方美子仔细看着室内的装演与陈设,满不错的,至少看起来能住得很舒适。 「妈,你坐一下,我去泡荼。」合上门后,方书吟进入厨房。 方美子利眸扫向在厨房忙碌的女儿,不用问即知女儿已跟谈杰发生过关系,男人这种动物她了解得很,没有人会放着到口的肥肉不吃,更何况谈杰觊觎书吟已久。 看来她的谎言已遭破解,可是看书吟对她的态度无异,想必是没怪罪她的意思。 她就说嘛!她的女儿向来心地善良,岂会生她的气。 方美子得意洋洋的双手环胸,好不舒服的坐在沙发中。 「妈,喝茶。」把泡好的茶端出,为母亲倒好一杯后,方书吟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内,离她母亲最远,却是她与谈杰最亲密之地,她需要藉此倚靠发挥强大的勇气来面对她的母亲。 「看来你过得满不错的。」啜了口飘散淡淡花香的花茶,方美子率先打开话匣子,像是与女儿闲话家常般。 「嗯!!」方书吟笑了笑。 「人家说女儿养大就是别人的,这句话果然说得一点都没错,本来我还寄望你在我年老时照顾我呢!看来这个梦想是不会实现了。」方美子好似真的万分感慨。 方书吟静静地听母亲叨念。 「你跟他回台中已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倘若不是我亲自找上门来,恐怕你是不会给我一通电话半点消息。」女儿以为她爱待在云林乡下吗?她天性喜爱热闹,会搬到乡下去全都是为了她哪!否则她怎肯委屈自己。 「对不起。」没打电话跟母亲报平安是她的错。 「还有啊,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抱怨完后,方美子切入正题。 「是的!我爱他,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方书吟非常肯定道,坐在这个沙发,无形中可以感受到谈杰并对她的支持,相对的增强不少勇气。 「你爱他?!好个你爱他!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们不相配吗?你从来不把我说过的话搁在心上,只会不断的忤逆我。」方美子气呼呼地低咆。 这回她不能再出错,总要给吴莹岚一个交代,不然她的日子就难过了。 「杰说他不在意,况且……况且我已明了我不是您口中那种人,我不觉得我有哪儿配不上他,我们很单纯的爱着对方错了吗?难道这样就是忤逆?」她不认同母亲的论调,由谈杰口中她已得知,母亲会一味反对全是因他的母亲而起,只是她不明了母亲为何要听从他母亲的话,母亲可以反抗的。 「错!错!错!全都是错!你看看你,原先你没跟他相见时,你会违抗我的话吗?根本不会!见着他之后,你开始变得不听我的话,整颗心皆向着他,究竟你眼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方美子以亲情压迫她。 「那时的我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对您说的话,我当然照办,可是遇上他之后,我总算真正灵体归位,有了自己的思想与欲望,为何不让我听从自己的心意去做?为何……为何您要拆散我们?拆散我们于您有好处吗?」最后的问话才是她心底最大的问句。 虽然谈杰不愿与她谈太多,可是她知道他的回答有所保留,想知道真正原因,唯有追问当事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没句让人听得懂!」方美子先是倒抽一口气,随即强烈否认。 「您懂!」 方美子烦躁的喝了口茶,左顾右盼,硬是不看向方书吟,愈加说明她的心虚。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唯一能让她猜到的即是谈杰跟书吟泄漏了她的底,不然书吟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他没说,我正等您说。」果然没错!光由母亲脸上的慌乱表情看来,就晓得母亲有事瞒她。 「你是我的女儿,难道我会害你不成?」方美子火了,反问她。 「您的意思是有了?」方书吟的心当场凉了半截。 「没有!你要我说几次才会听懂。」方美子极力否认,焦躁地喝光杯内的茶液。 「不如由我来告诉你吧!」吴莹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让对立的母女俩吓了一大跳。 吴莹岚嘴角噙着意味深远的笑意,反手合上门。 「请问你是哪位?」真正让方书吟疑虑的是对方是如何进来的,她十分确定有将大门锁上。 见到吴莹岚的出现,方美子吓得脸色苍白。 「我是杰的母亲,你可以叫我谈夫人。」吴莹岚高傲的宣布身分,好似赐予方书吟唤她一声夫人乃最大的恩惠。 她见过她!方书吟全身发出不舒服的讯号,仿佛见到她是件极痛苦之事。 忽然回想起杰对她提过的事,她会出车祸全是因他的母亲说出许多令人不舒服的话,莫怪她会有排斥感。 再看看对方一副贵妇人的打扮,终了解何以她在面对明显是富家千金、夫人时会产生退却与避开的念头,应当是因她而起。 「谈夫人,让我跟我的女儿谈就好,我快要劝服她了。」方美子忙着阻止吴莹岚道出实情,慌乱的挡在吴莹岚身前。 「让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余地。」吴莹岚不悦地推开方美子。 「啊!」方美子被推回沙发上,「谈夫人,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书吟她很听我的话,她会离开二少爷的。」她像只可怜的癫皮狗般恳求着。 方书吟迷惘地看着她们,母亲恳求的低姿态令她的眼眶慢慢发红、刺痛,尽管痛心,可是她想知道母亲有何把柄落在对方的手上,否则母亲不会以卑下的姿态乞求。 「再相信你的话,我就是傻瓜。」吴莹岚冷哼一声,不近人情正是她最大的特色,亦是她成功的要点。 「不要!请你……」方美子几乎痛哭出声。 千万不要让书吟知晓她收了谈家给的三百万,虽然她认为此番行为全是出于爱,不过让书吟知晓,她仍会感到不安。 书吟会原谅她吧?就像先前原谅她说谎一样? 会吗?会的!她得对自己有信心。 「三年前你妈拿了我给的三百万,向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出现在杰面前,可是她违背了诺言,让你出现在杰面前,我花那三百万简直不值,不如丢到水沟去还会有声响让我过过瘾。」吴莹岚摸摸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没半根未经她同意跑出的发丝,令她满意的笑了。 方美子在吴莹岚道出实情后,已舍弃恳求吴莹岚了。 三百万?!三百万!母亲居然为了三百万卖掉她的爱情,原来……原来她的情爱只值三百万。 她从不晓得爱情也可论斤论两着卖,难怪母亲会不肯让她与杰在一起,因为母亲收了钱,当然得办事,难怪……难怪杰不愿告诉她实情,是怕她伤心啊! 她的心如坠人冰窖般寒冷。 「书吟,你听妈说,妈是为你好,你能了解对不对?」方美子儿女儿不动声色,赶忙解释。 方书吟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母亲,喉头似被异物梗住,双眼茫然看着她。 「哼!怎么光这样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听了岂不是要吓得昏死过去。」吴莹岚不屑的以鼻孔喷气道。 「不要说了,书吟她不想听!」方美子尖着声大叫,开始反抗吴莹岚,既然吴莹岚道出她收受三百万一事,她也不用再以卑下的姿态迎合她,她要反抗!不满之心油然而生,她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 「你又不是她,怎知她不想听?或许她对你从前的职业很感兴趣呢。」方美子的叫嚷声让吴莹岚眉头紧蹙。 方书吟愣愣地看着母亲与人对抗,她的心无所依靠,她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中,寻求谈杰遗留下的温暖。 「我不许你说!」方美子双手成拳跳起,摆出泼辣的架式。 「你以为你是啥东西?凭什么命令我?」方美子命令的语气,使吴莹岚气得以白眼睨着她看。 「你敢说我就跟你拚了!」方美子终究是怕女儿知道她的过去,她极怕女儿会为此轻视她。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要如何跟我拚。」吴莹岚是不受威胁的,以她的身分要她听从方美子的话,除非天下红雨。 「你的母亲是妓女,而你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试问妓女出身的人怎会不为了三百万而出卖自己的女儿?我猜若有人价钱再出高些,她准把你卖入火坑。」吴莹岚嘴角扬着恶意的微笑,慢条斯理地道。 「你……可恶!」吴莹岚话一说完,方美子马上扑上去,扬手甩了她一巴掌,算是回敬她多次的掌掴。 「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头一回被打,让吴莹岚怒不可遏,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反手回甩方美子两下。 妓女!方书吟作梦都想不到母亲从前所从事的职业会是最教人轻视的,她惊骇到脑中一片空白,不断回想她不名誉的出生与母亲的职业,这事情相信杰也晓得,他却从未跟她提及过,想是出自对她的爱,怕她伤心难过才会不对她提,难怪他对她有无恢复记忆一事不强求,而她也直到此时方明了他父母亲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原因,因为她的出生岂是豪门所能接受的。 可是谈杰执意要她的态度令她深受感动,他不嫌弃她,从未有过,只是一直深爱着她,顿时她觉得自己好幸福,真的好幸福,能在世上有个如此深爱她的男人,那就够了。 若问她在了解所有事情后,有无动过离开他的念头,她的答案是没有。既然杰都不介意,她何需苦苦拘泥于小事上,她会留在他身边!直到永远。 方书吟眼中含泪的笑了,她笑得既开心又高兴,终于让她知道所有的事,往后她不会再对从前的事感到疑虑与困扰。 可是她也难过母亲所选择的职业,但是既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是母亲自己作的决定,她也不好质问母亲。她当然也不会以轻视的眼光去面对母亲,毕竟她是她的亲生母亲,且可以确信母亲是爱她的,虽然收了人家给的三百万出卖了她的爱,母亲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否则不会千方百计想将她嫁给陈文俊。 「哼!我忍你忍得够久了!」方美子扬腿踢吴莹岚一脚。 「哎哟!」吴莹岚被踢倒在地,毕竟是出生于豪门,比起泼辣的本色,她理所当然会输给方美子。 屈居下风的吴莹岚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发髻已凌乱,她以高跟鞋攻击方美子的脚踝,还以颜色。 战火点燃,两个女人愈打愈烈,最后拳脚并用,非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不可。一直居于弱势的吴莹岚索性拿起身边的物品扔向方美子,打得完全不顾形象。 尖锐的叫嚣声传入方书吟的耳膜,回过神来才发现母亲与谈杰的母亲打成一团,她赶忙上前劝架。 一妈,别打了。」她拉起压在吴莹岚身上的母亲。 「不行!这女人嚣张太久,今天我非给她颜色看不可。」方美子打得正在兴头上,岂肯休战。 「输赢还是个未知数呢!」抓着方美子头发的吴莹岚反嘴,趁着方美子被方书吟拉住时,右手抡拳击向方美子的眼。 「啊!」方美子痛呼一声。 「妈,你没事吧?」见母亲挨揍,方书吟紧张地问。 「都是你!!如果你不抓着我,她根本就打不到我。」方美子恼火地推开她,左右开弓赏吴莹岚耳光。 吴莹岚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把火是无处可烧。想她是堂堂正正的官夫人,每人见着她莫不给三分情面,何时这么受委屈来着?可恶的方美子不仅收了她的钱没办事,今日犹大胆对她动手脚,倘若她任方美子胡来,她的名宇就倒过来写。 「妈、伯母,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这样打不好看,别打了。」方书吟一时没办法劝阻恋战的两人,只好拚命于一旁好言相劝。 「不干你的事!」方美子受不了她在耳边罗嗦,大手用力挥开她。 「谁是你的伯母?!」方书吟的劝阻正好让吴莹岚找到代罪羔羊,她伸长腿绊方书吟的脚,以报复方美子。 经方美子用力一挥,方书吟本想稳住自己不跌倒,可是吴莹岚这一脚,顿时让她失去重心,倒地前她的头正巧撞上桌角,并昏厥过去,再也无法阻止母亲与人打架。 用力的撞击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打得正激烈的两人,她们压根儿没注意到方书吟已陷人昏迷。 「这是怎么回事?」甫下班的谈杰开门便见家里一团乱,一张俊脸阴沉。他无法想像向来注重形象与气质的母亲居然会和人打架,这恐怕是破天荒第一遭。 他无奈的摇摇头,眼角瞥见方书吟昏倒在地,立即变脸,扔下手中的公事包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倒在地上的人儿。 「书吟!书吟!你醒醒!」他焦虑的呼唤着爱人。 许是他过度焦虑的急嚷才制止住恶斗的两人,方眉子抓着吴莹岚的衣襟纳闷地看向他,吴莹岚则捏着方美子的脸皮,一脸被打扰地瞪向他。 「啊!怎会这样?书吟怎么了?」方美子意识到女儿莫名其妙昏倒后,惊得大叫,连忙松开吴莹岚的衣襟往谈杰靠过去。 吴莹岚不感兴趣地站起身整理仪容,顺便整理一下被扯乱的发丝,以手指大略梳理好。 「书吟,别怕!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唤不醒爱人,谈杰紧张地抱着她往外冲,没时间亦没心情去理会方美子的问话。 「喂!你要带书吟上哪儿?你还没告诉我书吟怎会昏倒?」方美子跟在后头大吼大叫。 「你女儿爱扮演林黛玉关我儿子啥事?该是问问你这个做母亲的人是如何教导女儿演戏。」吴莹岚说着风凉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拿出皮包内的镜子端看仪容。 该死!她的头发都被方美子那贱女人扯乱了,待会儿得再上美容院重新洗过整理一遍。 「你说什么?!」方美子耳尖听到她所说的话,不悦地回头瞪向吴莹岚。 「我说你女儿在演戏,你听不懂是吗?」吴莹岚没好气的再重复一次,能激怒方美子的感觉真好,为了能激怒方美子要她再重复十次她都愿意。 「臭女人!你今天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打死你!」火气再度往上窜升,方美子忘了要跟谈杰到医院一事,揪过吴莹岚又是一顿打。 「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吴莹岚将手上的镜子往方美子的左额砸去。 转眼间,两个女人又打成一团,谁也不肯示弱,非要对方先投降不可。 第九章 谈杰紧张的将方书吟送到医院,经医生诊断后,判定是轻微的脑震荡,需住院观察几天,他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心。 幸好她没事,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今日所犯的错误。 全是他不好,如果他没放她一个人在家,在母亲与方美子找上门时,她就不会一个人孤军奋斗,不仅饱受言词攻击,最后还落得昏迷住院的下场,是他的错,他该死! 谈杰痛苦自责地抱着自己的头,一再在心底咒骂自己。 与书吟近日相处过于美满、平静,使他松卸下来,以至于忘了母亲与方美子可能会找上门,他早该想到不是吗?如果多点细心,今日的事就不会发生,书吟也不用住院。 可恶! 双手成拳用力击向雪白的墙壁,他需要一点疼痛来提醒他今日所犯下的过失。 双拳不断重击在墙壁上,直打到他筋疲力竭,整个人倚靠在墙上为止。 医生说书吟的头部遭受到撞击,经他推想应是母亲在与方美子争吵打架时,书吟前去劝架,不小心被拳头扫到跌倒撞到桌角才会昏厥过去,不然书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撞到桌角。 万分不舍地轻抚她右额的肿伤,她一定很痛,此时的他气恨自己无能力代她受痛。 如果是他躺在病床上就好了,所有的疼痛皆让他一人承受,不要再加诸在她的身上。 他紧闭着眼,半跪在地,乞求上苍垂怜。 难道是上苍认为他们前两世的磨难尚不足,所以今生又是大大小小的阻挠、痛苦、折磨来考验他们? 忽然间回想起前两世两人皆以阴阳两个收场,他的心不禁寒冽冰冻,莫非今世老天爷给他们的仍是相同的结果? 不!他不能接受!绝不! 猛然挣开眼看着沉睡中的人儿,他的手轻拂过她的眉、她的眼与她的鼻,最终停留在她的颊上。 今世倘若她又留他一人在阳世,那么他将会舍下一切追随她共赴阴间,说他懦弱也好,逃避也罢,他就是无法再过没有她的生活,没有了她,日子将索然无味,他不想再过着镇日思念着她孤独至死的日子,那太空虚亦太可怕了,他无法承受,真的没有办法。 是以他会选择随她离去,至少这回在阴间寻找她会较不费力、费时,他会尽量在黄泉路上追寻到她,不会再造成连在阴间都无法相见的结果。 俯身轻轻在她略显冰凉的唇上印下一吻,同时烙下他的决心,执起垂软无力的小手,将之贴在他脸颊上。 「书吟……」所有的苦痛、爱恋尽在此呼唤声中。 双眸始终停留在爱人的睡颜上,不觉时间流转,已至天大白,太阳东升,新生的胡髭令他更显狼狈不堪。 紧闭的眼睫微动几下,不舒服的轻吟声由小檀口逸出。 「书吟?书吟!」专注在她身上的谈杰留意到她的动静,喜得低唤。 秀丽的眉紧锁,挣扎多次,总算撑开沉重的眼皮,凝望着眼前的人。 「你醒了!有没有哪裹不舒服?」没忽略掉她紧锁的眉,他紧张得想请大夫过来。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方书吟痛苦地甩甩头,想减轻疼痛,谁知头部一移动又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 「我马上叫人来。」谈杰立即按下墙上的呼叫铃,请医生和护士过来。 「……」方书吟伸手反握住他的手,轻唤。 「什么事?是不是还很不舒服?没关系,医生马上就到。」他焦虑万分的询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疼她所受的苦楚。 可恶!医生怎么还不来? 「不!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全都想起来了。」她摇头轻笑。 她受了伤,痛苦的不光她一人,反而是他比她更难过,使得她几乎以为今天受伤躺在病床的人是他。 谈杰闻言,愣愣地盯着她看,一时之间,无法将她所说的话消化掉。 她全都想起来了?!是记起三年前的事吗?他的疑问尚未问出口,医生与护士便敲门进来。 谈杰唯有暂时把问题搁下,让医生做好检查后,再询问她。 医生彻底检查过一遍,确定没事后,开了药即与护士离开,留给他们俩单独相处的空间。 「待会儿吃了止疼药就会没事。」他万般不舍的以掌拭着她因疼痛而由额际冒下的冷汗。 「你总是对我好。」方书吟疲累的合上眼,嘴角噙着幸福的微笑。 「我对你好是理所当然之事。」他笑她傻气的说法。 「嗯!」她睁开眼喜乐的对他一笑。眼角瞄见墙上的挂钟,她蓦然发现快八点了,而他却还陪她待在医院,「上班时间快到了,你先回去吧!反正我已经没事了。」她极度不愿他因她而荒废公事。 「不!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这回不管说什么,他都不轻易离开她。 「我没事的。」方书吟明了他的心,也很感动,可是他的工作很重要,许多决策都要经过他决定,否则无法进行。 「我打通电话请假即可。」说完他便当着她的面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望着他打电话的身影,她晓得是赶不走他了,就由着他。 刚挂上病房内的电话,护士即送止痛药过来,谈杰接过,倒了杯开水,扶起床上的人儿,温柔的把药喂到她嘴里,再拿开水助她服下。 服下止痛药再度躺回床上的方书吟,一双美眸始终深情的望着他,小手紧紧握住他的大掌。 「因为忧心于我,让你憔悴不少。」他冒着青髭的模样看起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连她见着都会情不自禁想倚偎在他的怀中,更何况是别的女人,难怪进来的护士的眼眸总会往他身上瞟,可惜他天生是做呆头鹅的料,哪会了解别的女人对他的悸动。 「有吗?」谈杰本人并不觉得他的外貌有所改变。 「答应我,从今以后别再让别的女人看见你长出胡髭的模样。」松开握住大掌的小手,她改抚向他刺人的下巴。 其实她的内心是感到骄傲无比的,因为他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诚如他先前所言,她是他的唯一亦是最爱,没有任何女人能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感到骄傲也没啥不对。 「我的邋遢只给你看见。」他点头对她许下承诺,要他像个流浪汉般出现在大家面前是不可能的事,那样子与客户谈生意太不礼貌也太失礼了? 方书吟微颔首,眼皮愈来愈沉重,在有他的守护下,安心沉睡。 见她不带一丝痛苦入睡,谈杰放心的笑了,同时思绪仍在她先前所言她全想起来了这句话上头打转。 愉悦与期待的心情交杂在心头。 他会等,耐心的等她醒来亲口告诉他。 ☆☆☆.☆☆☆.☆☆☆ 睡过一场好觉后,所有的疼痛仿佛不翼而飞,使方书吟整个人精神好得不得了。开心的睁开眼,不意外又看见谈杰守在她身边,由他整齐的外表,晓得他趁着她睡熟时将自己梳理过一番。 「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我买了些粥来给你吃。」谈杰把袋中的粥倒出,再打开餐盒中的小菜。 「好。」没有依靠他的扶持,她独自坐起身,享受着他为她买来的清粥小菜。「你也一块儿吃吧,很好吃呢。」 「嗯!」看她如此有精神,谈杰高兴的笑着陪她一道进餐。 很快的两人解决掉食物,露出满足的微笑。 待谈杰收拾好空的袋子与餐盒,方书吟拍拍床道:「,你可不可以上来陪我?」 此刻的她只想好好依偎在他怀中,感受他温暖的气息。 「床似乎太小了。」抱怨床的尺寸归抱怨,他仍是脱下鞋子顺从她的要求,与她共挤一张床。 为避免她不小心被他挤下床,他干脆将她搂到身上,以他的身体来当她的床铺。 被搂上他的身,方书吟像只爱睡懒觉的小猫咪在他的胸膛磨磨蹭蹭,寻求到好位置后才安稳躺好。 「我好喜欢让你拥抱的感觉,那会令我觉得自己是安全无比,没有人能伤害我。」她低喃着内心的感触。 「不,我并没有真正保护到你,你会受伤全是我的错。」他自责不已,痛苦嘶喃,唇不舍的在她的伤处细吻着。 「不是你的错!不许你再自责,不然我可是会生气。」她佯怒地嘟着嘴。 可爱的威胁语气让谈杰笑了。呵!他忘了,他的爱人也是有脾气的。 「其实很多事在冥冥之中便注定了……」她似有感而发。 「什么意思?」突然间,他觉得无法与她心意相通。 「有的人痴恋多世,不断在追寻,可是始终没办法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你说这不是上天注定是什么?」 「你……你究竟记起哪时候的事?」她话中的暗示过于明显,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已想起前世的事来。 他的心为此可能性正激昂的跳跃着,紧张到快抽搐,屏着气等待她的回答。 「该记得与不该记得的事,我全都记起来。」那一撞不仅撞回三年前的记忆,连带前两世的记忆一并带回,是以在醒来后,她的头脑会觉得昏沉沉,有些搞不清所在时空。 许是前两世的记忆过于深刻,让她常常在不自觉中脱口说出突兀的话来,幸好没让外人听见,不然定会造成误会,令别人以为她脑筋不正常。 而他不觉得奇怪,大抵是因他也记得前世的记忆吧! 谈杰的回答是紧紧将她搂住。 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想起前世的事,没想到她居然会想起来,是上天垂怜露出一线曙光给予他们机会吗? 「我们俩正是上天注定不该在一起的恋人。」她明亮的眼瞳中有着对前世的遗憾。 「不是的!我们会在一起,一定会!」他强烈否认两人最终仍是以分离收场。 「是啊!我们是如此相爱,让我们分开未免太不近人情。」她笑中带泪,伸出双臂回搂他,目的在减轻他心中的恐惧。 「我们会在一起,就算是死也会在一起,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别忘了我强大的占有欲,我不会允许别的男人拥有你。」与其要他痛苦的看着别的男人拥有她,不如杀了他。 「可是……可是你前世却将我推给别的男人。」是抱怨,是责备,当时她真的想跟他走,想放弃一切,他却退却了,着实令她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之外,他已不晓得该如何诉说抱歉,当初如果他肯舍下骄傲带她走,她根本就不会走上死亡,他们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是他的错! 「尽管你那样对我,我依然没法恨你,嫁给他时,我幻想站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不是他,我甚至想过,假如我怀有他的孩子,我也会假想那是你我的宝贝,可惜我来不及怀有宝贝,所有事情便结束了。」低诉当时的心情,她没法让自己敞开心胸与不爱的人共同生活,唯有自己骗自己,每日每夜告诉自己她是嫁给所爱之人,不断的对自己洗脑,方有办法与丈夫过日子。 「是我害死你!」对她临死前那一幕他无法忘怀。 「不!不能怪你,在那个时代,想保住性命是件难事,我的身分足以让众人疯狂。」在那血腥的时代,人人自保都来不及了,她怎会去怪他,况且他不是故意的,倘若他知道会有那样的结果一定会带她远走高飞。「你所不知的是,在我临死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是我最高兴的事。」她永远忘不了站上断头台看到他的那一幕,她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原先以为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没想到他得到消息后会到协和广场送她,拥有他的送别,让她产生勇气,对死亡不再感到畏惧。 「所以你才会对我笑?」他没忘记她临死前的笑容,那是他所见过最美亦是最凄凉的笑容。 「嗯!我开心我终于见到你。」她是怀抱着美梦而死去。 「可是那一幕对我而言却是场噩梦,我恨那场革命!我恨狂乱的人群夺走你的性命!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无法保护你!」 「我不是说那不是你的错吗?这全是上天注定好的,你我在前世根本是有缘无分的恋人,倘若你带走我,我们也会因其他的原因而分离,你我小指上的红线本就没牵连在一起。」姻缘天注定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尽管她爱他,最终还是嫁给了不爱的人。 「姻缘天定又如何?我会有办法使我们俩的红线紧系在一起,让人用刀斩不断亦扯不断,我不会让遗憾再度产生。」如果今世上天又注定他们没法共度白首,那么他说过他会违背天意,绝绝对对不再当形单影只的鸳鸯。 「我相信你。」小手紧紧握住大掌,想像着一条紧系在两人小指上的红线。 四目相接,辐射出浓烈甜蜜的爱意,将两颗痴恋的心连系在一块儿。 「我知道我离开后,你的日子不好过。」带着不舍的笑容,小手爱怜地抚触他的面颊。 谈杰愣了下,不明白她所指何事。 「我都看到了,第一世我看着你娶妻生子;第二世我看着你郁郁而终,我觉得很抱歉,让你为我承受磨人心魂的苦痛。」若要她详细描述他当时的挣扎以及对自我的厌恶,她实在说不出口,那太凄凉也太悲哀,光是看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他亲自体验。 「你看见了?!怎么可能?那时你不是……」他惊讶地略提高声调,犹记当时的她早不在人世,她是如何看见的? 「就你所不知的是,我的魂魄一直跟在你身畔,我仍是舍不得离开你。」尽管死了,对人世的依恋,让她的魂魄无法安心到地府,以至于她常常站在角落看着他,守着他。 「你看着我,我却不晓得你在我身边,我……」思及她曾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人为妻,着实令他万般不忍的将她搂得更紧。 他不敢想像她当时的心情,她是如何忍着心痛继续看他?莫怪上回欢爱过后,她会突然叫他的名字,说是想听他的回答,想她以魂魄守在他身畔时,定是日日夜夜呼唤着他,可是却从未得到回应。 「千万别为我感到难过,我承认当我见到你娶别的女人为妻时,我的心碎成片片,尤其在看到你们的孩子相继出世后,我更是嫉妒不已,我很希望能取代你的妻子陪伴在你身边。可是到了第二世,我才知你娶妻生子于我而言不是最大的磨难,最令我悲伤的是眼睁睁看着你对人生失去希望,你竟然连活下去的意愿都没有,世间的人、事、物之于你不再有意义,我看了好难过、好难过,多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女子相偕共度白首,也不愿见你像是等待死亡般的活着……」她真的曾恳切的希望出现名女子带给他欢笑以及快乐,好过他过着无意义、终日想着她的生活。 「我不是有意要令你难过,而是爱你太深、太痴,第一世我可以佯装无事发生过继续过我的日子,娶妻生子,所有人生中的大事我一一屡行实现;但到了第二世,我无法再自我欺骗,我不愿再隐藏对你的情感,我深爱着你,就算失去了你,我的心依然只会为你跳动,没了你等于失了心,我无法再接受别的女人,在我的脑海中,我仅知晓一件事,那便是不停的想你、念你、爱你,直到我生命终了的那天到临。」他指指自个儿的脑袋,说他傻也好,痴也罢,他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爱她。 「晓得吗?你第二世的作法是亲手斩断了与你命运相系的情缘,你命中注定该有妻儿的。」他当时抗天的作法让鬼卒们与月老气得跳脚,他痴情想着她的作法打乱了本缠好的红线,令另名女子失去人生旅途中的知心伴侣。 「那又如何?」他毫不在意,别的女人不在他关心的行列之中。 「你太狂傲了。」她轻笑出声,道出当时月老火大撂下的话语。 「我的狂傲只为你。」他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方书吟以双臂将他圈得更紧、更紧,以诉说她的感动。 「对了,当时你既然能以魂守在我身边,为何在我死后会找不到你?是你不愿意见我吗?你在责怪我丢下你,让你寂寞太久是不是?」他急着追问,想知久寻不着她的原因。 「他们不让我们见面。」她猛力摇首,珍珠泪委屈滑下。 她想见他的!可是鬼卒们与月老皆不同意,硬在他死后,将她强行带离,把她锁在他永远找不着的地方。 「为何不让我们见面?他们都肯让你的魂魄守在我身边。」他感到不解,以拇指轻柔的为她拭泪,想必她当时受了不少委屈。 「那是我拚命求来的,他们受不了我天天在耳边乞求,勉强答应我。他们说我们的情缘本就非悬系在对方身上,如果再让我们俩见面,只会增加往后的麻烦,所以把我们区隔,使得我们不能相见。」被带离后的她,被关在小小的地方,终日以泪洗面,忧伤两人再无见面的机会。 「麻烦?他们是怕我们第二世再有纠缠吧?」谈杰冷笑一声,大掌似安抚的轻抚着她的背脊。 「嗯!姻缘簿上,你我的名宇始终不是在一起。」他们正是月老名单上注定不会相恋之人。 「但在第二世,我们俩仍是相恋,这算是违逆天意吧!」 「你我会相恋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他们以为让我早你几年出世,又以身分上的不同加以区隔,我们绝不会对彼此动情愫,结果我们的情缘仍是紧紧与彼此纠结。」 「许是他们的作法招致反效果,让你我对彼此的思念加深,方能突破天意再爱上对方。」他们凭藉着爱与天意相抗衡,虽然输给了命运,可是他们还是找到彼此。 「是啊!」他们就是太爱对方,鬼卒与月老才会拿他们没辙,每每见到他们俩出现,便哀叹连连。 「而这一世的姻缘簿上我们俩的名字仍没能连系在一起?」他怀疑月老肯让他们共度一生,毕竟前两世是他们俩强求过来的,但如果两人的姓名在姻缘簿上真没在一块儿也没关系,既然他能违逆天意两次,第三次他也可以。 方书吟神秘一笑,偏头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有?!」谈杰不太能消化她的笑容所带给他的讯息。 「是的。」她颔首肯定答案。 「怎么可能?我是说……他们怎么会……不!他们怎么肯?!」他兴奋得语无伦次。 在他前两世死亡时,即知他们俩没有在一起的缘分,他们的命定之人皆判于其他人,好运的话,充其量是不断的追寻对方,可是何以月老突然改变主意,将他们俩的名字填写在一起。 「因为他们被我们闹够了,他们受不了我们每回下到地府不是痴狂便是如发了疯似的找寻彼此,在不堪百般惊扰下,月老大笔一挥,改了姻缘簿。」她轻笑着诉说在地府所见的一切。 「你怎会晓得?我居然不知道。」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月老把我叫到跟前告诉我的,因为你早我一步投胎,他们也晓得你没喝孟婆汤,知道你是抱持着何种想法后,他们心想真不让我们俩结合,恐怕会招来永无止境的麻烦,是以他们屈服了。」说实话,她挺高兴他可以为了她不喝下孟婆汤,执意在今生找寻到她。 「既然如此,何以要在今生依然让我们受到多重阻碍?」他恼于月老不肯干干脆脆让他们结为夫妻。 「我想算是报复吧!」接连被他们闹了两世,月老总得扳回面子,舒解郁闷的心情。 「报复?!好个报复。」谈杰摇头笑了。 既然月老能退一步,让他们在一起,那他也不好太跟月老计较。 「我突然想起在我失去记忆后,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的话。」回想起他口出狂言的模样,让她笑得更开心了。 「哪一句?」他不明白她所指为何。 「『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那句。」她笑着重复,心头甜孜孜。 「哦!原来是那句。怎么?你不认同吗?」他恍然大悟地点头,他也想起来了。 「认同!我当然认同,小女子岂敢不认同。」她笑着仰头咬了下他的下巴。 一哇!你竟敢偷咬我?!」他佯怒的对她板着脸。 「没办法,因为我在想,你是否在每一次投胎前于心底都牢记着这句话,不然怎么每次皆不费工夫就找到我。」再亲吻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算是给予安抚。 「是啊!每次投胎前,我想的皆是同一件事,即是如何快速找到你。你会咬我,敢情是嫌我太快找到你?」他挑挑眉,睨着她看,对于她再献上的亲吻则是乐在心底。 「嗯,你让我无法跟其他的男人来往,这洹样我只能屈就于你,无法再找更好的了。」她故意表现出对他不甚满意的模样。 「我是最适合你的人,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般爱你的男人,你死心吧!别妄想我会将你让给别人。」她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怎可能会让给其他男人抢得便宜。 「是吗?你说得倒挺有自信的。」她怀疑,坏坏地撇撇嘴。 「不是吗?」谈杰反问。 「你啊,真的是狂傲得教人不知该说什么好。」他难道不懂得要稍微修饰一下吗?她嘟着嘴爱娇地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故意不看他。 「那就什么都别说,乖乖当我的老婆。」他在她受伤的额际偷得一吻,满意的定下她来。 「现在谈结婚会不会太快?」她觉得结婚之事可以慢慢来,毕竟眼前还有许多麻烦事正待他们解决。 「我还嫌太慢,或许此刻你已怀了我的孩子,难不成你想等孩子出世后再嫁我?」他可等不了那么久,想名正言顺拥有她已经等了两世,好不容易在第三世有此机会,焉能不把握时间。 「应当是没有。」她很确定肚子里现在没有孕育着小生命。 「好,现在没有,可是我保证很快就会有。」他们俩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当然会常常碰她,以他对自己的能力,他非常有信心能使她在短期之内怀孕,不早点结婚,宝宝是会成「早产儿」的;况且他可不愿成为第二个屠仲麒。 「你……」他的暗示登时令方书吟双颊酡红,羞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别你啊我的,乖乖当我的新娘可好?」他再接再厉游说她。 「你忘了你父母那边吗?他们不会同意的。」她提醒他莫忘最大的阻碍。 「既然我有娶你的决心,便有信心让他们不再对此事发表反对言论。」他定要抗争到底。 人生是他的,他不愿当个傀儡,让父母掌控一生。 「好,等他们都不反对之后,我们就结婚。」他信心满满的言论让她相信他不会令她失望的,他真的有办法让他的父母亲认同她。 方书吟含着笑,紧紧靠着他,早视他为今生的依靠。 谈杰则将她视为怀中珍宝,紧紧护着她,他发誓一定会让她过得幸福、快乐,否则他追寻她、珍爱她就全失了意义。 ☆☆☆.☆☆☆.☆☆☆ 吴莹岚与方美子打探到方书吟住院的院名后,马上赶到。一个是急着带回爱子,另一个则是探视女儿的情况。不过这回吴莹岚学聪明了,她带着长子谈杰祥当保镖,以免发生打架又打输的情况。 不对盘的两人在病房外见着面,先是不屑的互别开脸,不愿看向对方,随后吴莹岚示意长子开门,像个高贵的女王率先走进去,使得在后头的方美子气得牙痒痒的。她本是极端不愿像个佣人般谦卑跟在吴莹岚后头,可是忧心于女儿的状况,让她不得不带着火气步入。 「杰,妈来看你了,你觉得如何?」吴莹岚问话的态度好似今日受伤的人是谈杰而非方书吟。 当陪客的谈杰祥呆立于一旁,通常这种场合没他发言的余地,所以他还是乖乖当个好儿子。 方美子不满地推推鼻梁上遮掩两记黑轮的墨镜,冷哼了声,打从心底瞧不起吴莹岚慈母的伪装,明明泼辣得很,何必在爱子面前装高贵,恶心! 「书吟,你没事吧?那个恶女人让你伤着什么地方?」输人不输阵,方美子放大音量询问女儿的伤势,刻意强调对吴莹岚的厌恶。 「你说什么?」吴莹岚闻言,利眸看向方美子,小小的贱女人居然敢骂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吴莹岚火大地抬头挺胸,大有与方美子再打一架的打算。 「妈……」斯文的谈杰祥放低声音要母亲冷静点,若母亲真与方美子在医院打起来,恐怕会上今天晚报的头条。选举即将来临,谈家可出不得任何丑闻。 「我说你是恶女人,你想怎样?」方美子挑衅的再重复一遍。 「杰,你替妈评评理,你看这女人是什么意思?根本是恶意挑衅。」方美子的回答正合吴莹岚的意,她赶忙向次子求救,好教次子对方家母女的印象大打折扣。 「好个恶人先告状!」方美子火大的想送她两个耳光。都怪吴莹岚,害得她现在出门得戴上墨镜遮黑眼圈,早知如此,她就该在吴莹岚身上多留下些战果,让吴莹岚与她一样,出门都得遮遮掩掩。 两个女人先后向自己的子女求救,孰知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时,才见他们两人好不亲密的窝在同一张沙发上,关于现下发生的事像是没看见般。 他们无视的态度气煞了吴莹岚与方美子,想她们斗上好几回,为的可不是看两个年轻人目中无人、卿卿我我。 「杰,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你哥来了?」吴莹岚率先发飙,在指责次子的行为时,方记得长子的存在。 「书吟,妈来看你,你怎么不理妈?」方美子紧接着开炮。 尖锐刺耳的叫声环形一对爱情鸟,方书银和谈杰像是突然发现有人到来,讶异的抬头看。 「瞧瞧你现在是什么德行?!若教外人撞见,岂不是笑话一桩。」吴莹岚头痛的指着次子出让给贱胚子坐的大腿。 「他有你这种母亲本来就是笑话一桩,现在的样子倒显得微不足道。」方美子反将她一军。 「不要脸的贱女人,你生的女儿跟你是同副德行,活像没有男人便活不下去般,硬是巴在我儿子身上,你还有脸说,我可不好意思听。」吴莹岚针对她的痛处大作文章。 「你……你仗势欺人!」方美子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她,仅能气在心里,气到快吐血。 「我仗势欺人又如何?不服的话去告我啊!」吴莹岚快意的扬扬眉,不怕方美子告。 「妈,别跟她吵了。」谈杰祥慌乱的当和事佬。 一直置身于事外的谈杰与方书吟互看一眼,对双方母亲间的争执已见怪不怪。 「谁爱跟她吵?以她的身分根本不配近我的身。」吴莹岚拍拍套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是啊!我是不配,可是你的爱子却爱上我的女儿,他可不会觉得我们不配。」总算找到气死吴莹岚的话,方美子好不得意扳回局势。 「贱女人,杰他是受到蒙蔽,不然你以为他会看上你的贱女儿吗?」吴莹岚气得双手成拳,拚命克制自己莫将拳头往方美子身上送。 「是啊!这一蒙蔽就整整蒙蔽三年,依我猜,往后的几十年他照样会遭受蒙蔽。」 方美子愈笑愈开怀,不把吴莹岚的怒火放在眼底。 「你拿了我给的三百万没替我办好事还有脸敢说!」光想到浪费三百万便让吴莹岚一肚子火。 「谁说我没办?是你的儿子硬缠着我的女儿,关我啥事?」她都带着女儿退居到乡下,偏偏谈杰又追上门来,她哪有法子。 「是你的女儿发浪,故意让我的儿子追上。」吴莹岚气愤方美子推卸责任。 「妈,别吵了,太难看了。」谈杰祥生怕两个女人的争吵声会引来人群围观,这里可是医院,最忌讳大声嘈杂。 「你住嘴!」吴莹岚直觉认定长子怕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是!若教八卦杂志的记者知道鼎鼎有名的官夫人吴莹岚私底下不过是名泼妇,不知该有多精采?哈!我可以想像当杂志发刊时的盛况空前。」方美子说着风凉话,等着看戏。 方美子的话让吴莹岚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不过火气仍烧得旺,没有和缓的趋势。 「妈……」谈杰祥以眼神告知母亲方美子说得没错,年底选举快到了,他们承受不起半点丑闻打击。 「总而言之,快快叫你的女儿离开我的儿子,否则有你好受。」吴莹岚深呼吸,像女王般下达命令。 「不必你说。」方美子推推滑下鼻梁的墨镜,她亦没打算让女儿嫁入谈家,尽管她与吴莹岚不合,想气得吴莹岚跳脚也不愿。 她收下了吴莹岚的三百万,就会竭尽所能将事情办好。 「书吟,他不适合你,跟妈回家去。」方美子清清喉咙,摆出慈母的模样,欲带走女儿。 「对不起,妈,我不会离开杰的。」方书吟与谈杰十指交握,双眸中绽亮出决心。 谈杰赞赏她的勇气,在她的耳鬓留下轻吻。 此一吻教吴莹岚看得脸色发白,差点没尖叫出声,她是想过爱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跟方书吟发生过关系,但想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爱子与方书吟亲密的画面。 看到谈杰亲密的举动,方美子愣住了,饶是出身酒国,可是亲眼看到女儿跟男人好不亲密的模样,仍是有些无法消化。 其实最教她无法承受的是女儿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离开谈杰,这教她这个做母亲的脸往哪儿摆? 她脸色没好看到哪儿去,瞪着他们。 谈杰祥尴尬的红了脸,没想到行事与他一般斯文的弟弟会有如此热情的举动出现,简直像是换了灵魂。 「我们不会分开,你们别再浪费口舌。」谈杰温柔的握着掌中滑嫩的小手,郑重申明。 「什么!」吴莹岚一副快昏倒的模样,猛翻白眼。 「书吟,我不是说你不适合他吗?你也不想因为你的事而妨碍到他的前途吧?」方美子苦口婆心劝着。 「是啊!如果你是真的爱杰,就不该害他。」吴莹岚以爱为出发点,逼迫她识相离开。 方书吟看向谈杰,两人为彼此母亲的说词同时一笑。 「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我不离开他。」方书吟清晰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吴岚莹气得差点没形象的抓头发,若非顾及还要光鲜亮丽走出医院,她恐怕真会这么做。 「杰……」谈杰祥忧虑地看着自毁前程的弟弟。 「书吟,他的父母家人族亲都不会认同你,你何必呢?」方美子不敢相信女儿的态度会一次比一次坚决。 「书吟说得没错,因为爱我,是以不离开我。妈,难道你忘了当初你骗我书吟死时,我变成什么德行?」谈杰刻意提醒母亲。 「你可以习惯过没有她的生活,你不是平安无事度过三年了?」吴莹岚不愿去想,她认为日子久了、再有另个女人出现,杰便会忘了世间曾有方书吟这号不起眼的小人物。 「失了心魂的日子叫平安无事?我并不这么认为。」谈杰嘲讽的掀嘴角笑。 吴莹岚倒抽一口气,一双眼瞪得比牛铃还大。 「杰,爸妈看中你的能力,对你期望颇大,你怎忍心教他们失望?」谈杰祥加入说服。 说实话,他是嫉妒弟弟的,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去讨父母欢心,父母喜欢的始终是不曾费心的弟弟。可是为了实现父母多年的梦想,他愿意将嫉妒摆两旁,尽力去说服弟弟。 「我要过的人生不是让人规划出来的。」谈杰哪里不明白兄长复杂的心思,他是曾为父母偏心的态度为兄长抱屈过,可是既然兄长漠视内心的感受,那他也不好说太多,仅能由着兄长去扮演乖孩子的角色,期望兄长有一天能活出自己。 谈杰祥静立在原地回味他说的话,心湖泛起小小的波澜。 「我跟你爸会那样做还不是为你好。」吴莹岚不满意爱子的说法,好似他们箝制住他。 「你们以为那样对我最好,实则不然。」唯有自己本身才会知晓自己所想要的生活。 方美子的心犹豫了,她心想,真要拆散这对有情人吗?她前后亲手毁掉女儿的姻缘两次,但他们仍有办法找到对方,继续爱着对方,是否她的作法、想法皆错?他们其实是认真在过他们的日子,尽管往后会出现狂风巨浪一样无悔。 她思考着要退出拆散有情人的行列,当脑海不期然想起吴莹岚给的三百万时,她的心登时冷硬起来,为了早花用完的三百万,她必须泯灭着良心,再次亲手斩断女儿与谈杰的情缘。 「那三百万当作是我妈对你失礼给予的精神补偿,不用还。」谈杰似看出了方美子的挣扎,大方地道。 方书吟定定地看着母亲,期待能由母亲眼底看到认同。 「什么精神赔偿?我不许!她没把事情办好,就得把钱还给我。」吴莹岚反对大吼。愈想是愈火,所以她执意要拿回钱。 方美子瑟缩了下,钱都花完了,要她如何拿出三百万来还? 「没关系,由我代偿。」谈杰站起来。 方美子闻言,喜得双眼发亮。 呵!不用还钱,而女儿的幸福也有了着落,真好。 既然钱有人出面代偿,她就没反对的立场,高兴的把女儿双手奉上,随时等着当丈母娘。 「杰!」吴莹岚气愤爱子与自己作对。 「妈,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我要与书吟结婚了。」不理会母亲的怒焰,谈杰快乐宣布喜讯。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吴莹岚终于忍不住抱头狂吼。 方书吟望向谈杰,挑眉向他示意。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想嫁入谈家,有得耗了。 谈杰则调皮地朝她眨眨眼,好似在说「看我的」。 方书吟摇头轻笑,不以为谈杰有办法解决。 第十章 屠仲麒、欧涵霓、封胤硕和费伯梵齐聚在谈杰-的公寓内,表面上他们是前来关心谈杰-,因为谈杰-向公司请假多日,实则是要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忧郁王子翻动情潮。 方书吟恢复记忆后,面对谈杰-的朋友不再产生惧意,对所谓的富家公子或千金亦不会感到自卑,可以大方的招待众人。 将茶点端上后,她嘴角扬着笑,等待谈杰-向她介绍众多好友。 「她是我的老婆,方书吟。书吟,他是封胤硕、费伯梵,另外那一对是屠仲麒与他的未婚妻欧涵霓。」谈杰-春风得意的一一介绍。 封胤硕与费伯梵讶异谈杰-的改变,两人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原来爱情的力量真的非常伟大,能使沙漠成绿洲,天才变白痴,鼎鼎有名的忧郁王子则成了阳光王子。 屠仲麒和欧涵霓早知谈杰-的转变,是以见怪不怪,同方书吟打过招呼。 「你们好。」方书吟微笑向大家问候。 「好!好!」费伯梵的目光在方书吟与谈杰-身上来回打转,强逼自己消化谈杰-有了爱人的消息。 没办法,他一直以为以谈杰-的个性不是随便娶个女人当老婆,便是孤独终生,哪晓得中途会突然蹦出个谈杰-的亲密爱人来。 封胤硕则啧啧出声,抚着下巴上下打量方书吟。「嗯,好眼光。」温柔可人,的确很适合谈杰-。 「对了,杰-,你刚刚介绍方小姐是你的老婆,你们不会私底下跑去公证了吧?」对于结婚话题向来敏感的屠仲麒发问,不满的情绪悄悄浮上眼底。 「还没,不过也快了。」谈杰-的手臂搭在方书吟的肩上,两人好不亲密的挤在一张沙发种。 「恭喜。」欧涵霓像没察觉未婚夫的心情突然变差,或者是她有意佯装没事发生,径自向谈杰-与方书吟道贺。 「谢谢,以后叫我书吟就行了。」方书吟高兴的收下众人的祝贺。 屠仲麒没好气的白了殴涵霓一眼,心底肯定她是存心要惹恼他。 「哈哈哈!」谈杰-见着屠仲麒的埋怨,毫不客气大笑出声。 封胤硕跟费伯梵亦了然的笑咧嘴。 唯有方书吟不明所以,愣愣看着笑得开怀的众人。 「含泥巴不嫁给仲麒是众所皆知之事,所以他在听闻我们的喜讯会心理不平衡。」谈杰-解释前因后果给方书吟听,顺道将欧涵霓的绰号解释一遍。 「原来如此。」她亦觉得有趣而轻笑。 「你们这群没同情心的家伙,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些人当朋友?真是误交匪类啊!」屠仲麒再三哀叹。 「面对奸诈小人是不需要浪费同情心的。」欧涵霓故意拆他的台,是谁误交匪类?她才觉得她的一生都毁了呢! 「含泥巴,你说的话教我好生心痛。」屠仲麒扮可怜搏取同情心,可惜没人吃他这一套,仍旧吃吃喝喝,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太无情了,我的心真的受到伤害。」屠仲麒抗议的捂住胸口。 依然没人理会他的哀号,把他当成疯狗乱吠,继续聊他们的。 「他没事吧?」为人较善良的方书吟问着身畔的爱人。 「没事,别离他。」谈杰-拍拍她的手背,要她放宽心。 「你们何时结婚?」欧涵霓好奇追问婚期。 「含泥巴,你不会是打着要跟他们同一天举行婚礼的主意吧?」登时屠仲麒的双眸奇亮无比!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当然不是,我是在想该送上何种适合他们的贺礼。」欧涵霓当场往他过度兴奋的脑袋浇下一桶冷水。 素来爱看戏的费伯梵与封胤硕挺不讲义气的发出笑声。 大失所望的屠仲麒当下如烂泥般瘫软,显得没啥精神。究竟老天爷何时肯关照他,好让他顺利娶欧涵霓为妻? 「目前我们受到阻碍,正待排除阻碍便能结婚。」面对好友,谈杰-没有任何隐瞒。 「什么阻碍?」听到有阻碍,屠仲麒马上恢复精神,端坐好静待他诉说下文。 欧涵霓感到讶异的扬扬眉,以旁观者的姿态看来,谈杰-与方书吟是对十分相配的恋人,怎会有人或事忍心成为他们的阻碍? 好凑热闹的费伯梵与封胤硕赶忙清清耳朵,生怕漏掉重要话题。 「我爸妈不同意。」谈杰-以简短的话交代。 想起谈氏夫妇强烈的反对,让方书吟难过地垂下头,谈氏夫妇以坚决的态度来强调他们的反对,在她住院期间,每日轮番到医院去劝阻他们,每每也都以不悦收场,可是第二天他们仍会出现继续前一日的话题,非要说服他们不可,就连她出院后都躲不过,他们还是每天上门,先是数落她的缺点,再以爱来逼退她。每当到他们该出现的时间,她便会精神紧张,不知所措。 「为何不同意?我倒觉得书吟很适合你。」言下之意,欧涵霓不以为谈氏夫妇有反对的立场。 「因为我的出身。」方书吟道出有关她母亲从事过的职业。 谈杰-于一旁补述三年前他母亲与父亲耍的手段。 「保守的观念!」欧涵霓听完,冷哼一声。 「是啊!那全不关书吟的事,谈爸与谈妈未免反对得太严重。」难得封胤硕会说好话,他完全站在好友这一边。 「你们别忘了,谈爸在政坛上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为了面子,为了让对手找不到攻击的弱点,他当然会反对书吟嫁给杰-,这点不难猜到。」屠仲麒做了中肯的臆测。 「没错,最要紧的是年底选举将近,我父母更是容不下书吟。」谈杰-知道他的父母生怕会因为书吟的出现,让父亲年底的选举大败。 「所以你为了娶书吟为妻,宁可与你的父母力争?」这是大家亲眼所见的事实,若谈杰-要当个乖儿子,早就与方书吟分手,哪还会与她亲密同居。 「对!我要他们不得不答应我们的婚事。」谈杰-颔首,申明他的决心。 「你们也可以去公证不是吗?毕竟你们两个都成年了,他们根本没办法阻止。」欧涵霓不懂他们为何不去公证,非要得到谈氏夫妇的认同不可,他们的认同有那么重要吗? 「是我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书吟解释道。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嫁得畏萎缩缩好似见不得人。 「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欧涵霓了解的向她致歉,是她太欠缺思考,忽略当事人的心情。 「没关系,因为你也没说错。」方书吟微笑。。 每个人的想法皆不同,欧涵霓所说的不失一个好办法,只是她极为渴望她的婚姻能得到赞同与祝福。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要谈爸与谈妈答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费伯梵有感而发,事实上真的是很难,以谈氏夫妇坚决的态度看来,可能得等上七老八十才有办法让他们僵硬的脖子点下。 封胤硕没费伯梵的少根筋,他察觉谈杰-的胸有成竹,想必早就想出好法子来了。 屠仲麒抱持着与封胤硕相同的看法,静待朝杰-说出他的计谋。 「仲麒,我能结婚与否端看万老爷子帮不帮忙了。」谈杰-捧出政商界大老来。没人敢不卖万松柏的面子,而他的父母更是不敢,他们还期待能受到万老爷子关爱的眼神呢! 「哈!你这小子,聪明,懂得适时搬出我外公。」屠仲麒朗声大笑,这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方法。 「可以吗?」谈杰-徵求他的意见。 「近来外公日子过得挺无聊的,你放心好了,他绝对会帮你。」欧涵霓了解老人家小孩子似的心性,有事让老人家打发无聊的时间,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反对。 「是啊!光是你多年前帮我们的事,外公就一直念念不忘,他不会不帮你的。」屠仲麒亦敢拍着胸膛保证老人家绝不会说出个不字。 「太好了!那我就等着看老爷子出击。」谈杰-笑开了脸,早看准老爷子不会拒绝,才会信心满满对书吟表示绝对娶得到她。 方书吟听得有些迷糊,对政商界的关系她一直不明了,是以不晓得光是端出万老爷子来,便可压下半边天。 「对啊!我怎么会都没想到!」慢了几十拍的费伯梵听完,恍然大悟地击掌大叫。 「会让你想到就不是啥好法子。」封胤硕发挥毒舌派的功力。 「什么?!谁说的?我也会想出好方法来,只是你不晓得而已。」费伯梵颇为不满,气得哇哇大叫。 在场所有知情的人没人赞同费伯梵的说词,他若真能想出好法子来,即是世界末日降临。 「你可以准备当新娘子了。」谈杰-笑着要方书吟有心理准备。 「真的吗?」方书吟仍觉得不太可能,不以为谈氏夫妇会轻易答应。 「真的。」谈杰-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答得自信满满。 看到此种情景的屠仲麒,无奈地望向他那可人的未婚妻,正巧欧涵霓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屠仲麒的眼眸中闪耀着渴望,可惜美人心固若金汤,不是他轻易撼动得了。 封胤硕见状,除了幸灾乐祸外还是幸灾乐祸,瞧瞧他两位陷入情海的好友,皆是一副老婆最大的模样,令他不禁再三献上他的同情,同时庆幸他没倒楣的栽在女人手里,否则今日出现蠢呆模样的就多他一人。 费伯梵则兀自生着闷气,嘴里念念有辞,显然他非常不赞同封胤硕的讲法,其实他的反应比好友们想像中要快速敏捷多了,不过是大家都没发现,或是特意毁谤他。 亲密相依的两人,听到幸福的脚步声慢慢朝他们靠近再靠近,耳畔再也容不下其他杀风景的声音。 ☆☆☆.☆☆☆.☆☆☆ 万松柏果然没令大家失望,在听见谈杰-的婚事受到家人反对后,他马上答应亲自去说服谈氏夫妇。 会答应帮忙除了谈杰-是爱孙的好友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无聊,自从他将公司全权交给仲麒管理后,他一时之间突然闲下来,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在听见能做好事促成一椿良缘,自是乐不可支、连连点头? 其实会答应也是存有私心的,他暗地里盘算,或许涵霓见到朋友当了新娘会跟着兴起当新娘的念头,点头同意嫁给仲麒,如此一来离他抱孙子的日子就不远了。 怀有多重目的的万松柏,在谈杰-与方书吟的陪同下前往谈家。 谈氏夫妇见到贵客临门,喜得不知如何反映,只是不断哈腰、竭诚欢迎,不过在目光接触到后头的方书吟时,脸色立刻僵下,他们没想到方书吟敢出现在谈家,看着儿子护着方书吟的模样,他们心里有数,明白万松柏突然出现不是没原因,定是两个年轻人人跑去求助。 可是为了日后谈家的声誉,他们不管万松柏如何劝说,绝对不会答应,夫妇俩互使了个眼色,暗自下决定。 面对万松柏时,夫妇俩尽量摆出最佳姿态,以求给与万松柏好印象。 「万老爷子今日大驾光临,是敝宅的荣幸,请坐!」谈尚霖说着场面话,嘴巴笑得几乎合不拢。 「谢谢,希望我的到来没给你们添麻候。」万松柏亦说着场面话,快活地坐在舒适的沙发中。 「万老爷子真是爱开玩笑,您怎会给人添麻烦,您能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吴莹岚以手捂住嘴笑道,故意不看向方书吟,没招呼她坐下的意愿。 谈杰-明白母亲刻意忽略,拉着方书吟直接坐下,自动得很。 很快的!佣人送上上好的茶点。 「万老爷子,请用茶。」吴莹岚小心翼翼为万松柏斟荼,姿态优雅,活脱脱是高雅的贵妇人。 她这模样让方书吟看得瞪大了眼,她无法想像眼前的贵妇人会与她母亲大打出手,两者简直有如天壤之别。再看看谈氏夫妇对万老爷子恭敬的态度,方书吟终于明了为何大家都觉得派出万老爷子是最好的方法。 「喝杯荼。」谈杰-心知在母亲眼前书吟是个隐形人,也不期望母亲拿出好态度招待书吟,他自动自发帮书吟倒茶。 「谢谢。」方书吟轻声道谢,一双眼仍离不开万老爷子与谈氏夫妇身上。 以她短暂和万老爷子相处的感觉,她觉得万老爷子是个非常好相处的老人家,观念开通又不会以长者的身分压小辈,为何谈氏夫妇会以诚惶诚恐的态度面对万老爷子,她着实感到不懂。 「好茶。」万松柏喝口荼,赞道。 此一称赞,让谈氏夫妇的嘴笑得更开了,好似他的赞赏是多大的恩惠。 「是万老爷子不嫌弃。」谈尚霖开心得比当选还要高兴,始终笑呵呵,压根儿忘了儿子带着令他不屑的女子回家。 「是啊!」善于交际的吴莹岚为自己成功的讨得万松柏的欢心而喜上眉梢。 「呵呵!」万松柏轻笑两声,又啜了口茶。 吴莹岚眼尖发现万松柏杯中茶液减少,连忙再斟得八分满。 「我今日来是想代两个小辈向你们做父母的提出结婚请求。」万松柏步入正题。 聊到重要话题,谈氏夫妇的脸色不甚自然,依稀可见谈尚霖的脸部神经正抽搐着。 「是的,爸,妈,请你们答应让我娶书吟为妻。」谈杰-加入话题。 「这个问题我们往后再谈,难得万老爷子到我们家来,我们理当好好招待万老爷子才是。」谈尚霖故意逃避话题。 「就是说啊!」吴莹岚皮笑肉不笑。 她就晓得万老爷子会出现是杰-特地请来压制他们,好逼迫他们不得不看在万老爷子的面子上答应他和方书吟的婚事,果真万老爷子提起了。 「不,我今天会上门即是为了杰-的婚事,你们也晓得他跟仲麒是好朋友,在我眼底,他就像是我的孙子般。」万松柏坚持不转移话题。 「那是杰-的荣幸。」谈尚霖苦着脸笑道。 「如今孙子想结婚,我当个现成的媒人过过瘾也好,你们说是吧?」表面上是请示谈氏夫妇,其实万松柏是要他们非答应不可。 「万老爷子,不瞒您说,如果杰-令天要娶的是别家千金,您肯当媒人我们竭诚欢迎,可是今日他选择的人是方书吟,我们夫妇俩无法认同,还请您海涵。」谈尚霖在万松柏面前不掩他们对方书吟的厌恶,以免万松柏执意要做现成的媒人。 「是啊!万老爷子,以她的背景,实在不适合嫁入谈家。」吴莹岚于一旁帮腔,眼角不忘轻蔑的睨了方书吟一眼。 「你们是在介意她的出生背景?」万松柏了然的颔首。 「没错!万老爷子,咱们谈氏一族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让她嫁进门,会是一桩笑话啊!」谈尚霖可丢不起有个妓女出身当亲家母的脸。 「落人话柄总是不好。」吴莹岚怕极了爱子娶方书吟后,在众多官夫人面前她会抬不起头来。 「都什么时代了,还计较这些。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做长辈的只需要在年轻人人身旁辅助纠正况且我觉得书吟这个女孩子不错,她的母亲是她的母亲,她是她,怎能混为一谈。」万松柏纠正他们老旧的想法。 「万老爷子,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您也晓得年底的选举将至,我们受不起任何丑闻打击呵!」谈尚霖最忧心前途会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 「万老爷子,我们不能任由年轻人任性妄为,年轻人被爱情冲昏了头,我们可不!杰-顾不了他的前途,我们做父母的多少得看照啊!」吴莹岚的立场十分坚定。 「据我所知,杰-没从政的意愿不是吗?」万松柏反问。 「是的,我比较喜欢从商。」同样是尔虞我诈的环境,可是谈杰-倒较喜爱商场,因为在商扬上他会感到较自在。。-卜于匕色,我不以为光以他娶书吟瑞辜会-室、-卓 「你们也听到了,他在万氏表现十分出色,我不以为光以他娶书吟为妻的小事件能妨碍了他的前途。」万松柏很看中谈杰-的能力。 「可是……」谈尚霖面有难色。 吴莹岚的脸色登时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我跟书吟是真心相爱,希望爸妈成全。」谈杰-认真的请求。 「请答应让我们结婚。」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方书吟,也以着恭敬的姿态启唇请求。 「我知道你们怕在政坛上会受到影响,我倒觉得若是你做得好、能力够,尽管对手恶意散发黑函打击,仍动摇不了民众选择你,除非你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否则何必怕?」万松柏聪明的反问谈尚霖的政绩。 谈尚霖动摇了,他当然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有能力再续任。 吴莹岚闷不吭声,凝着脸思考。 「就我以为,倘若你们肯接纳书吟进门,也许又是另一个转机,那会是你们亲民的表现,对手若以此攻击你们,无疑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不相信你们会无法处理。」万松柏再接再厉,将话题转到谈氏夫妇最关心的事上,企图让他们无招架之地。 谈尚霖仔细的想着万松柏说的话,顿时觉得挺有道理。范氏夫妇两人,犹剩吴莹岚在挣扎。 「让年轻人选择自己所爱没什么不好,反而可以增进亲子间的关系。」万松柏看出谈尚霖的动摇,笑逐颜开,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果真是宝刀未老。 谈氏夫妇互看一眼,万松柏说中了他们的痛处,为了方书吟,他们跟爱子的关系日益紧张,再不改善,恐怕会老死不相往来,那教两老情何以堪? 谈杰-握住方书吟的手,以温热的掌心向她传递目的快达成的消息。 为了等待谈氏夫妇同意,方书吟紧张不已,心跳愈来愈快,小手不自觉的颤抖着,若非谈杰-的大掌传递给她勇气,她肯定会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年底的选举快到了,不知你们缺不缺赞助者?」万松柏像是不经意提起,口吻中有着淡淡的兴趣。 空气中飘散着微小的阴谋因子。 他的提议让谈氏夫妇喜出望外,有了万氏企业的赞助,年底的选举稳胜无败。夫妇俩光想到万氏的赞助,小小的反对立即消失,他们当然了解这是万松柏开出的条件,只要他们同意方书吟嫁入谈家,就可以拥有万氏企业的赞助。 再仔细想想!其实让方书吟进门不是件难事,既可以让年底选举大胜,又可赢回爱子,他们似乎再无反对立场。 夫妇俩极有默契地互看一眼,随即点头颔首。 「看来我们得选个好日子办喜事了。」吴莹岚笑开了脸,眼前的利益使她丢弃晚娘的脸孔。 「是啊!看年轻人是要住家里或是住外面,得好生打点打点。」谈尚霖兴奋得几乎大叫出声。呵呵呵!年底的选举他不怕无法当选了。 「谢谢爸妈。」目的达成!谈杰-快乐的向父母道谢。 「谢谢伯父、伯母。」方书吟亦喜孜孜。事情轻松顺利达成,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该改口叫爸妈了。」吴莹岚像个慈母般纠正方书吟的称谓,与先前面对她的嘴脸有着天差地别。 「是啊、是啊!呵呵呵!」谈尚霖笑得得意。「万老爷子,那咱们就得麻烦您当大媒人。」 「没问题。」万松柏跟着朗笑,像个顽童朝谈杰-使眼色。呵!待回家后,他可以向年轻人炫耀今日的战绩,痛快啊! 谈杰-回眨给万松柏,谢谢他大力相助。 谈氏夫妇俩心里已开始规划当选后该有哪些庆祝活动,该请哪些人前来共襄胜举,美好的远景令夫妇俩乐不可支,眼瞳中泛满远大利益的万丈光芒。 ☆☆☆.☆☆☆.☆☆☆ 离开谈宅,谢过万松柏后,谈杰-与方书吟回到公寓。 「我没想到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我以为需要抗争一段日子呢!」方书吟有感而发,万松柏这张王牌远比她所能想的要好用太多。 「有万老爷子出马,一切不成问题。」谈杰-笑着以手指顺着她的发丝。 「是啊!他帮了我们那么多,不知该如何谢他?」只有口头上的道谢似乎太失礼,若是买礼物送万松柏,却又不知该买哪种礼物才能让他看上眼。 「他把一切事盘算得好好的,不然你以为素来以狡诈著称的商场名人会做赔本生意。」万松柏打的主意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付出代价?」方书吟担忧万松柏会提出难题来为难他们。 「没错!」谈杰-笑呵呵点头称是。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不怕他提出非人的要求吗?」她已开始忧郁万松柏会提出的条件,也后悔曾坚持要受到谈氏夫妇的认同,若她没提出,今日就不会欠万松柏一个大人情。 「放心!万老爷子是明理的人,况且他要我做的事我已知晓一清二楚。」见她忧烦的模样,他不忍再捉弄她。 「到底他要你做什么事?」饶是有了他的安慰,她仍怕会是伤天害理之事。 「不就是希望我永远留在万氏企业辅助仲麒。」向来爱惜人才的万松柏哪舍得他离去,是以给了个大人情,好让他忠心为万氏效力,其实就算没万松柏的人情,他也会留在万氏,因为他在万氏可以大展所长又不会受到限制。 「你想要离开万氏?」她怕谈杰-因此而不得不勉强自己留下。 「没这回事,万老爷子会那么做,无非是想让我更加确定留下的决心,我在万氏待得很好,你别担心。」 「既然如此,那我放心了。」总算让她松了口气,仔细想想,万松柏是个满有趣的人,不会摆架子,对后生晚辈亦很好,难怪杰-会与万松柏交情好。 谈杰-笑着将她拥进怀中。 「看来他真的很看重你,否则怎肯花下大笔金钱赞助你父亲的年底选举。」他的办事能力定比她所能想像要好上太多。 此刻谈杰-的心思早远扬,根本不在万松柏身上,他把玩着她柔细的发丝,似乎玩上瘾,不是低头亲吻即是移至鼻间吸取其间芳泽。 方书吟又说了些话,终于发现他不专心。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她说得口干舌燥,若他全没听进耳里,那她岂不是像个呆子般蠢笨。 「没有。」谈杰-不怕她会生气,老实答道。 「那你的心思都摆到哪儿去?」难得她会生气,轻柔的嗓音扬高五度,等着他给予 「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他露骨的回,顺便亲吻了下她小巧圆润的耳垂。 方书吟听了后,强大的声势尽散,颊泛红潮,全然是害羞的模样。 「如何?不生我的气了吧?」他存心逗着她玩。 「你?!不!我还是要生你的气。」她偏偏不称他意,抡起拳头佯装要打他。 「拳下留情。」大掌包裹住小掌,诱惑的磨搓着,甫以诱人的眼眸盯着她看,泛滥的热情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你……」他灼灼的眼眸专注在她身上,令她再也无法佯装怒火中烧,登时脆弱得宛如小免儿。 「怎样?」拇指细抚着她敏感的手腕内侧。 「明知故问。」轻柔挑逗的抚触让她差点呻吟出声,未免让他看笑话,她连忙将到口的轻吟收止住。 「我在想你一定是我所见过最美的新娘。」光是想像她身穿新娘礼服,头戴白纱的模样,即让他的双眸仿佛一坛醉人的佳酿,令人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而你会是最帅的新郎。」她不吝惜的给予肯定。 「所以我们是天作之合。」他厚颜道。 「是的!天作之合。」她喃喃重复他的话,不期然想起前两世两人的无缘分,他们的热爱终于感动上天,让月老在姻缘簿上重新写下他俩的名字,让等待追寻许久的他们终于拥有美好的结果。 她的目光蓦然接触到老旧的领带夹上,它成功的当了中间牵线的媒人,若他没有掉了领掉夹,又或没被她拾起,那么他们也不会再次相遇,不会再次相恋,不会再有幸福的感觉。 幸福真的是得之不易,拥有它的人都该好好珍借才是。 她的美眸中泛着感谢的光芒,凝视着须带夹。 谈杰-与她心有灵犀,想起相同的事来,万般爱恋的亲吻上她的唇。他的心亦对领带夹存有相同的感情,他要将这枚领带夹当传家之宝传给后代子孙,然后伴随着美丽的爱情故事,一代接一代永远流传。 领带夹代表他们的心,他们的爱,与他们的故事。 两唇相触,方书吟开启檀口欢迎他,两舌缱绻像是为了加紧无形红线的牵系,让红线更加牢靠,不管人为或是上天都无法将它剪断。 两人内心始终相信,真爱必能感动上苍,因为他们成功的做到了,让两颗不该相属的的心紧紧结合在一块儿,幸福的脚步近了,他们确信在未来的日子中即使会有小争执,他们仍旧会是对最相爱的恋人。 毕竟他们追寻彼此整整两世之久,再也没人能拆散他们,连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