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不绝情》 楔子 「请你杀了我。」 吵闹无比的客栈里人来人往,而在客栈里有个安静的角落,像是不受影响似的。 一个黑衣男子静静的喝着酒,俊美的脸上如果没有那道又长又可怕的刀疤,可以算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出色人物。 要不是某个清亮的声音传出来,恐怕没有人敢看向那一桌。 客栈里顿时变得静悄悄,因为大家实在很想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人,居然敢跟全身罪孽的千人斩说话。 没错! 那个静静暍着酒的男人,正是这个大城市里所有罪犯最害怕见到的人。他不是士兵,不是捕头,更不是县太爷,而是专门砍人头的执刑官。 先不提他可怕的职业,光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死亡气息,就让人退避三舍了,更何况他只要用那双死寂般的目光啾你一眼,只怕不用拿起他的绝命刀,便能教人感觉到死亡的滋味了。 所有人只敢站在外围的地方,拚命的挤眉弄眼外加双手挥舞,不断的招手要那个找死的少女过来。 那里不是小姑娘可以靠近的地方,快点过来吧!大家都在内心吶喊着。 但是全身脏兮兮的少女却只是落着泪,用着无奈又充满怨恨的声音指责着,「既然你已经杀了我全家,何必在乎多一个我?」 黑衣男子用力的放下酒杯,二话不说的便往门口方向走。 「你杀了我!我求你!」少女尽管脚步蹒跚,但还是努力的跟上他的步伐,口里呼喊着悲凄可怜的字句,「你杀我啊!你杀了我啊!我要你杀了我……」 她的声音引起整条街上人们的注意力。 突然间,眼前一阵刀光剑影,锋利的刀尖抵着她的额头中间,阻止她的脚步。 围观的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少女颤抖的身子表示出她内心的害怕,但她却闭上双眼,等待着剧痛降临。 「妳发抖了。」就表示怕死。黑衣男子终于开口。 「来吧!我不怕死。」少女义无反顾的抬起下巴,她紧闭着眼睛,等待着他一刀解决她,好让她可以到天上跟自己的爹娘团聚。 许久都没有动静,少女察觉不对,猛然睁开眼睛,除了一堆目瞪口呆的路人之外,哪里还有那名黑衣男子的行踪。 「殷玨,你逃不了的,我一定会找到你。」少女大声的吼着。 第一章 黑夜来临,在断魂山脚下,有两名高大的男子正在草丛里忙碌着,像是压着什么挣扎的东西一样。 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美丽的少女。 「不要……不要……救命啊……」 狂风呼呼的吹着,天上的月亮也被乌云时而掩住,时而出现,微弱的照亮着天艳那张苍白美丽的脸。 四周充满着一声声肆无忌惮的狂笑,原本被她绑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已经被拉扯披散下来,身上白色的衣服也因为在地面上挣扎,沾满了泥土。 「住手……」 「叫什么叫?谁教妳晚上不回家睡觉,要在荒郊野外晃,遇到我们兄弟算妳倒霉。」 「不要、不要,放开我。」天艳想要挣扎,但是双腿被抓住,裙子也被掀到腰际,露出雪白修长的玉腿。 「大哥,你看,她知道我们兄弟的好,要我们不要放开她耶!」张氏小弟嬉笑的说着,大手不安分的在她雪白的小腿上抚摸着,几乎被那嫩到要融化的触感给弄得发狂了。 「非常好啊!妳真是个贴心的小美人,妳不要担心,大哥我会好好的疼惜妳的。」张氏大哥笑得淫荡。 天艳感到羞辱的大叫着,「不要……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不要叫了,这里没有人会来救妳的。」 「住手……不要……」她在探乱中摸到一颗石头,立刻抓起来往眼前一砸,顾不了会不会打死人。 「啊!」压在她身上的张氏大哥痛叫一声,痛得滚到旁边,一手捂着太阳穴,发现流血后,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可怕。 「贱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让本大爷我流血了,等一下我不让妳痛得哇哇叫,我就不是男人。」 「对啊!敢打我大哥,妳真是不想活了,我们一定要教妳付出代价,叫得死去活来。」 天艳抓起地上的泥土撒向两人,然后趁他们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跑走。 但是她才跑没几步就被抓住裙子,整个人被用力的往后拉倒在坚硬的泥地上,痛得无法动弹。 「贱女人,还想跑。」张氏大哥气呼呼的说着,一手拉扯着她的长发,将她拖到一处翠绿的草地上。 她整个脸朝下,这样的姿势让她无法踢脚,只能不断扭动身子,却不知道她的举动作让张氏兄弟更加兴奋。 突然间,张氏兄弟听见一阵缓慢却隐含杀气的脚步声,他们停下动作,往脚步声的方向望去。 两人彷佛看到死神走过来,四周弥漫着死亡阴影,看起来十分的恐怖,死神的目光像是两把愤怒的火焰,凶猛燃烧着,却一点温度也没有,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天艳因为刚才被张氏大哥打中头部而头昏想吐,所以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本能的挣脱他们,顾不得衣衫狼狈的往前爬着,想要逃离这场恶梦。 张氏兄弟吓得脚都软了,只能睁大眼瞪着已然走到面前的男子。 男子才一靠近,两人就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那股猛烈的寒冷将整个空旷的森林冻得吓人,在那双绝冷的黑眸注视下,他们忍不住颤抖着,平时的恶胆嚣张样都不见了。 男子缓缓的抬起原本拖在地上发出恐怖声响的绝命刀,只见上面的血迹依然鲜红,甚至在月光下流动着。 在刀落下的那一剎那,两人大声喊叫着,然后疯狂的往前面跑,地上还留下一条水迹。 吓到失禁了,没用。 男子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两个恶徒消失,这才缓缓的看向不远处依然挣扎着在地上爬动的天艳。 男子脚步再次迈开,这次的目标是她…… 不!该说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她。 刚刚被殴打的疼痛及用尽的力气,都让天艳爬不动了,但她仍必须爬起,因为一把冰冷的刀抵着她的脸颊,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入她的鼻中,她差点就吐出来。 「是妳把我的家给毁了。」 「哼!」她冷笑一声,然后抬起被打得瘀青红肿的小脸,神情充满报复的快感,「是啊!就是我。你毁了我的家,我毁了你的家,这样很公平。」 说完之后,她像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不幸似的露出甜美的笑容。 他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对于她这样的指责,他已经听到麻痹,所以一点也不会痛,也不在乎,只是对她脸上那个灿烂的笑容感觉到很刺眼。 他不喜欢这么高兴的感觉,也不希望别人拥有。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长发,强迫她面对着他,「那我就杀了妳。」 刀起,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冷的杀气,她紧闭着眼睛承受着这期待已久的一刻,却没有想到在刀落下时,她居然昏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醒来后,一定会很后悔自己这么不争气,但是不用担心,因为她不会再醒来了。 为什么要死? 蚂蚁都尚又偷生了,为什么她好手好脚的,而且还长得比一般人漂亮,就算她全家人真的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下来,那又如何? 殷玨静静的注视着天艳安详甜美的睡容,心里有着一丝丝的可惜。 只要他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满门抄斩里的漏网之鱼,她可以去找个好人家嫁了,从此自由自在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她还要如此? 不过想一想,他都自身难保了,何必自寻烦恼? 她,不该是也不会是他的责任。 当天艳缓缓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下是一堆干草,虽然不是很舒适,却也足以让她没有直接躺在冰冷的地上。 有时候在野外,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会致人于死。 他呢?人呢? 一移动,她的全身就痛到不行,而这样的痛苦也教她明白,她还没有死,却被他丢在荒郊野外…… 她抬头望着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个很隐密的山洞,她心里想着,他这是有点良心的,知道要是把她丢在外面的草地上,她一定会被野兽叼走当晚餐。 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什么般的往身上看,衣服虽然被撕毁,却没有被侵犯的样子。 她松了口气,接着感到一阵悲哀。 她都想死了,何必介意自己的清白? 一思及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以为流干的泪水,又缓缓的从眼角滴落。 此时,她听到一个似狼嗥的声音,她忍不住感到很害怕,全身绷得很紧,整个人更缩进隐密的洞里,彷徨的观望着左右,生怕被野兽发现,更怕被刚才那两个禽兽找到。 但是恐惧像是黑暗一般不断的蔓延开来,逐渐蒙蔽她的理智,让她本能的站起来,然后往山上那一抹微弱的灯火狂奔而去。 温暖的太阳一大早便恣意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大地也因此而苏醒,小鸟开心的在枝头上唱歌。山林里有间小屋的屋顶破了几个洞,阳光乘隙从其中洒下。 其中一道日光照射到床上的男人,他赤裸的身体只有一条破旧的被子盖住下半身,由他不停的扭动中看出他是在作恶梦的状态。 此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缓缓的走近床边,冷眼看着男人。 在阳光底下,他却没有办法享受到光明的一面,只能在黑暗中和恶梦挣扎,真可怜。天艳这样想着,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她看着屋子,原本被她乱砸一通的东西都已经物归原位,早知如此,她应该要放一把火烧了比较快,让他没有办法将其恢复原状。 接着,她看到放在枕头边的大刀,上面有着洗也洗不掉的暗红痕迹。她的亲人二十条人命都是断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心痛。 才刚碰触到冰冷的刀身时,纤细的手腕马上被用力的抓住。 「啊!」她痛叫出声,随即迎上一张冒着冷汗,还未从梦魇里完全醒过来的狰狞面容。 「妳做什么?」沙哑低沉的声音凌厉的逼问着。 天艳原本慌乱的心在见到他失去冷静的一面时,意外的变得冷静了,出口的声音甜美得过分,「作恶梦了?是不是梦见很多颗血淋淋的人头包围着你?」 这个女子故意挑衅他,而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的眉头微皱,缓缓恢复冰冷的眼神也代表他又回到了那个冷静的殷玨。 他下了床,像是在拉小孩子一样的拉着她。 「你想要做什么?」她挣扎着。 门一开,她就被粗鲁的丢出去,跌在坚硬的泥地上,疼痛了已经伤痕累累的四肢。 「妳已经自由了,何必还要作践自己?」无情的话落下后,门就被狠狠的关上。 他刚刚说什么?作践自己? 「我才没有作践自己。」天艳对着紧闭的门大喊着。她确定门里的人有听见,却不给响应。 可恶的男人,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该死的女人,他刚刚真的差点杀了她。 只差一步,他的绝命刀上将会留下她的血迹,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床边多了颗人头瞪着他。 他相信这个固执的小妖女绝对会因为死不瞑目而这样做。 殷玨静静的坐在床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会招惹到如此难缠的小妖女?难道真的是他杀戮太多的报应马? 屋外突然安静了,难道她破天荒的想开了,决定要离开了? 如果真是这样,算她聪明。 殷玨才刚想完,就听到屋后似乎有声响,他缓缓的站起身走向后门,发现他以为离开的人正在搬石头。 想盖房子吗?看来似乎不像。 只见那个小妖女做了二十个小小的石头山,然后将怀里一张张写着名字的黄纸贴在石头上,再跪在前面双手合十的拜着。 什么?她居然在他的房子后面盖坟墓! 「谁准妳这样做的?」他冷冷的问。 她猛然站起身,像是一头复活的母狮子一样对着他说:「要是你不开心,可以杀了我。」 又是这一句,他听得都很烦了。 「不敢的话……」 「妳知道妳父亲是个奸臣吗?」他语气不耐的质问着。 「他不是。」她大声的反驳。 「他的罪过不是我害的,是他造成的结果,是他害你们冷家上下二十口人送命,我只是奉旨行刑,要报仇,轮也轮不到我。」他实话实说。 「的确是,不过算你倒霉,谁教陷害我爹的坏官死了,我没有办法找他报仇,只好找你。」她盯着他道。 「妳简直是非不分。」他瞪了她一眼。 「我没有要找你复仇,只要你成全我,杀了我。」 「妳真的想死,可以自杀。」他淡淡的说。 「我知道,但是我想死在你的手里,这样我的血可以留在你的绝命刀上,我的灵魂一定可以跟我的亲人在一起。」 他斥了一声,「荒唐!我不知道妳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法,但绝对不会是真的。」 「是其它的刽子手这样说的,他们说刽子手里的那把刀都留有许多的生灵,而你的绝命刀更是拥有封锁灵魂的能力……」她急切的伸出手,但还来不及碰到他的袖子,便被他无情的闪开。 「胡扯,妳快点走吧!」他转身打算离开。 她冲了过去,这次如愿的抓住他的袖子。 他转过头,迎向天艳那张坚定无比的小脸。 她轻柔的低语着,「为什么你不成全我?我只是想跟我的家人在一起。你已经砍了那么多人头了,多一个我也没关系啊!」 她说得好象他每天砍的是西瓜,而不是一条条宝贵的人命一样。 他很生气被这样误解,目光却忍不住被她那红嫩的小口给吸引,他惊愕的发现自己以为不会再有感觉的身体突然蠢蠢欲动了起来。 当她不再龇牙咧嘴的时候,低语的声音听起来很迷人,像极了一个令人渴望的小女人。 体内生气的火焰奇迹似的被另一种火焰所取代,也许他是太久没有碰触女人温暖的身体,才会让这个脏兮兮的小妖女迷惑了…… 虽然她看起来是脏兮兮的,但是传入他鼻息里的却是少女的馨香。 很显然的,她在荒郊野外挣扎求生,还不忘保持干净,真是可爱。 内心深处的兽性被撩拨了起来,他很想跟她说,不要再这样看着他,不然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可不敢保证,但绝对不会是杀了她。 「成全我吧!」天艳可怜兮兮的说着,闪烁着盈盈泪光的美眸足以挑起所有人的同情心。 以前她在家里使用这一招都很有用的,她知道男人都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及哀求,她现在这样低声下气,他应该就会答应了。 殷玨的确是想把她送往极乐世界,却不是死亡的天堂,而是另一个神秘的快乐世界──属于男女的秘密花园。 「这是妳自找的。」他突然像是一头猛兽,霸道的捧住她的头,吻住她的唇。 「不要……」她拚命挣扎着。 饥渴的唇一碰到那份甜美的滋味,他发现自己无法自已了,不管她如何反抗,都不能让他打断现在的幸福。 他的大手更加用力的捧着她的头,更加渴望的吻着她。 天艳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被他吞噬掉一样,最令她感到讶异的,是自己的反应。 他吻她的感觉跟之前那两个恶徙碰触她时的恶心感完全不同,她非但不觉得讨厌,相反的,还有种莫名的渴望,想就这样瘫软在他的怀里。 可是,不行,她必须阻止,不然再继续下去,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她不愿失去女性的自尊,变成他泄欲的对象,满足他的狂妄自大,然后自己才后悔不已。 啪!天艳伸出手,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力道大到让他别过头去。 天啊!她居然会动手打人!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野蛮了?不过他真的有种让人热血倍看的力量,教她快认不得自己了。 殷玨再回过头来面对她的时候,脸上冰冷的表情令她整个人忍不住直颤抖。 「我……是你逼我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失礼……」她颤巍巍的说着 「妳不是连死都不怕了?」还在乎清白吗? 「我是要你杀了我,不是占我便宜。」她气呼呼的说。 她红通通的脸颊气得鼓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他不只想占她便宜,还想将她整个人吞下去。 「有差吗?只是临死前的死亡之吻。」 「下流。」她就是不要他碰她,她会无法思考的……不,应该说被他碰触时,她会变成连自己都不认得的自己。 她的话令他脸色一沉,看起来他生气了。 「妳想死我可以成全妳,但是有个条件。」他冷冷的开口。 「什么条件?」 「我要妳。」他霸道的宣布。 第二章 我要你。 他居然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三个字,要是别人听到,他一定会被笑死的。 天底下的女人很多,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给过他如此多的感觉。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也是个很大的麻烦。 殷玨静静的坐在屋子前面的木椅上喝著酒,他没吃晚餐,因为他不会煮东西,所以他通常都是买馒头回来吃。 他不会像屋里的小女人那样还勤奋的开伙,不过她煮的食材都是从他的屋里拿的,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这样的转变都该怪他,因为他泄漏了自己的弱点——渴望她。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他的欲望之後,便理所当然的在他的身边晃著,因为她说:「我会给你,至於什么时候,由我决定。」 这句话让他变成一头思春的野兽般,痴痴的等著,不敢行动。 该死的女人! 他应该把她拖过来,然後剥光她的衣服,像头没有人性的禽兽一样占有她。 但是不行,因为他不能再做一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乱的事情。 「饭煮好了。」 一个紧绷严肃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殷玨没有回答,继续坐在原地喝著酒,遥望著星空。 天艳也望了一下满天的星星,好不美丽,接著转身进屋,没多久就把煮好的饭菜端到他身边的小桌子上。 他冷冷的瞄了一眼,「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允许你煮东西喂饱自己了?」 「我也有煮你的份,随你爱吃不吃。」 她才不理会他吃不吃,只要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饥饿的模样。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都是靠摘树林里的野果果腹。 当吞下热腾腾的饭菜时,她有种很想哭的幸福感。 「有这么好吃吗?」 听到他困惑的声音,天艳猛然睁开眼,发现一颗脑袋瓜好奇的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而这颗脑袋瓜的主人正低著头看著桌上简单的小菜,一脸不解。 他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跑来她的身边? 殷玨是因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才靠过去的,他困惑的神情像是小男孩似的。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她的心突然一阵悸动。 「是啊!本姑娘煮的饭菜可以说是天下无敌的。」她连忙转移话题,心想,她是不是疯了?怎么会对这个大坏人有心动的感觉? 一张俊脸放大的出现在眼前,让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乱了起来。 「臭屁。」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出口的两字。 臭屁?! 「不信你可以吃看看啊!」说完,她挖了一口炒饭到他的面前。 这样自然的动作让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她的汤匙顿时停在半空中。 「你以为我是小孩吗?」他口气冷冷的说著,但心里却被她的动作所带来的温暖震撼住。 这个臭男人! 天艳气呼呼的想收回手,他却张开口,把汤匙里的炒饭吞进去。 「嗯!看不出来你娇生惯养的,还满会煮饭的。」 「当然。」她缩回手,继续吃著碗里的饭菜,刻意忽略自己刚刚做的糗事。 她怎么会主动喂男人吃饭?真不害臊啊!这下子那个可恶的男人一定会笑她的。 可是他只是拿起筷子静静的吃饭。 天艳讶异的瞪著他。 她以为一个只会杀人的刽子手吃饭应该跟猪一样,因为她曾经看过其他的刽子手,对他们庞大的体型及吃东西的模样,印象非常深刻。 但是他不一样。 他优雅得像是个有教养的贵族,而且他的体型也不会像猪一样,连一向重视教养的爹爹若是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用餐的模样,绝对会很欣赏的。 不像她,怎样都学不会优雅的用餐。 「你不吃饭,偷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不像猪?」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安静的吃饭,彷佛一个拥有超高修养的圣人一样。 很快的,他便把眼前的饭菜都扫光了。 放下碗筷,他满足的叹了口气,然後又一脸冰冷的望著她,「谁说我不像猪?」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悠哉得像是一个幸福的男人刚吃完小妻子所做的晚餐。 她错了。天艳瞪著眼前光溜溜的盘子。 他怎么会不是猪?他居然把菜都吃光了,她要吃什么? 「明天……」他头也不回的开口。 她抬起头,困惑的望著他。明天怎样? 「我会多买些菜回来。」说完,他假装很认真的在赏月,刻意忽略心头那不知名的疯狂跳动。 月光下的他,一头漆黑的长发任意随风飘散,带著一丝放荡不羁的危险气息,英挺削瘦的身材散发著强烈的男子气概。 当他说要多买些菜回来的时候,天艳已经开始幻想著明天两人一起用餐的情景。 她可以多煮点他喜欢吃的东西…… 等等!冷天艳,你不是来当他的煮饭婆的,没必要帮他煮饭,还煮他喜欢吃的。 像是在生自己的气似的,她故意用力的收拾碗筷。她瞄了一眼依然在赏月的男人。 幸好他没有听到。 还是快点收拾好,然後结束这个奇怪的一天。 假装在赏月的殷玨其实根本没注意月亮到底是不是圆的,他一直偷偷的看著收拾碗筷而进进出出的娇小身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一样,喜欢一个小女孩却不知道要怎样告诉她。 望著在破屋子前面的天艳,他想著,是不是该整修一下这间快倒的破屋子? 她应该住在美丽典雅的大屋子里,像他之前住的大屋子般。他会请师傅来家里帮她做很多衣服,他会买很多漂亮的金饰头钗给她,让她更加耀眼动人。 不过他办不到。 他如果想给她这一切,势必得向某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後投降,而这是他当初会躲到这断魂山的原因。 再说,她又没有说喜欢他,要跟他过一辈子,他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比较好。 若他够理智的话,就应该让她清楚她现在是跟一个如何差劲的人在一起,让她快点死心离开这里,离开他。 她不属於他,他也要不起她,所以还是快点阻止这一切吧!殷玨心里的声音小声的警告著他。 此时,他听到身後有轻巧的脚步声。 「我去替你烧热水。」 这么好?天艳的脚步因此停住。 这其中似乎有诈,但是可以洗一个热腾腾的澡是她梦寐以求的,所以她并没有出口阻止,甚至还带了一些些感激的心情。 也许他并不是真的那么坏,也许杀人也不是他愿意的。 结果他下面的话,狠狠的把她刚才感恩的念头给打断。 「谢谢你……」 「洗乾净一点。」 「什么?」 「我不喜欢跟我上床的女人有奇怪的味道。」 「那……那……我不要洗澡。」可恶!她干嘛结巴啊? 不过照他所说,她不洗澡,他就不会想要她了吧?事实上,她身上的气味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虽然这几天她都有用冰凉的河水擦拭身体,但她还是想要痛快的洗个热水澡。 他冷冷的瞪著她,看到她红通通的脸庞,心里不禁兴起恶作剧的念头。 「好吧!我就等你想洗热水澡的时候,到时我会认定那个讯息便代表你愿意了。」 他就不信她受得了不洗澡,她那么爱乾净,他知道自己不会等很久。 「你不可以这样自以为是。」天艳不悦的跺著脚。 不可以? 等著瞧吧!他要证明他可以更加「自以为是」。 天艳眼睁睁的看著殷玨去屋子外面拿了柴火,然後进到屋子里烧开水。 等到水滚了,她又见到他抬了一个大大的木桶进来,接著到外面的河边提了一桶水,倒入桶里,最後倒入滚烫的热水。 「你想看我洗澡?」他望著她。 天艳看到他眼底调戏的邪魅光芒,她生气的转过头去,「谁要看?变态。」 她迅速的定到门外,听见屋内的他跳入水桶的声音,还发出舒服的叹息,当场让她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真是气死人了。 她低下头偷偷的闻了一下自己,虽然没有很夸张的气味,但是身上的衣服也需要清洗了。 望著在里面享受热水澡的臭男人,她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她不甘心的走到河边。 皎洁的月光将涓涓的小河流衬托成一条银色的星河,闪闪发光,看起来好不美丽。 她伸手摸摸水温。 嗯……因为夏天的关系,水温还不至於很冰冷,甚至有些温温的。 她躲在比较隐密的树丛後面,小心翼翼的将衣服脱下来,再将肚兜当成毛巾,沾湿了才开始擦拭双手。 她走进河里,坐在一个石头上,洗著头发、身体。 她觉得用河水洗澡也不输热水,虽然能洗热水澡还是她的最爱。 她拿起小梳子,边沾水边梳理著及腰的长发,彻底享受从头到脚泡在水里的舒服。 这下子他就不能说她臭臭的。她得意的想著。 在清澈的河里突然有漂亮的落花飘过来,天艳开心的伸出双手去掬取,接著又发现更多的花瓣流过来。 现在是落花的季节吗? 她顺著落花飘过来的上游望去,赫然发现一个慵懒的身影正拔著一朵朵花的花瓣,然後洒到河水里顺流而下到她的身边。 「你们女人泡澡不是都会加点花瓣吗?」 「你!」她应该要生气自己被偷看了,而不是想到他怎么知道女人洗澡都会加花瓣?难道他看过? 「这条河水的主人也是我,下次要露天泡澡时,不要忘记先通知我一声,看我准不准。」 她哼了一声,「这条河水那么长,我爱在哪里泡就在哪里泡。」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只好跟你一起泡了。」他威胁的道。 「你有热水澡可以洗,干嘛跟我抢这条河水?」 他的回答,是一个气死人的冷笑,一副就是「你在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话」的模样。 不知道是气到发抖还是河水冷的关系,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快点起来吧,泡太久会染上风寒的。」说完,他便慢条斯理的走回屋子里,没有再理会她。 殷玨倒了杯水喝,却浇熄不了被天艳撩起的欲火。 他何曾为一个女人神魂颠倒过? 月光下,在晶莹的河水里那对雪嫩可爱的雪乳,看起来像是刚出炉的包子一样,引人垂涎。 当她的小手在她雪白无瑕的身子上面游移清洗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变成她的小手。 他看到她轻揉著雪乳,指间露出的粉红格外醒目。 她只是单纯的在洗澡,并非刻意诱惑,但光是那样就已经把他逗弄得蠢蠢欲动,心猿意马。 他静静的伫立在阴暗的树丛後,如果不是靠著高超的自制力,他恐怕早冲进河里跟她一起洗澡了。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他都需要发泄她引起的欲火。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时,他迅速的离开,逃到屋子里喝冷水。 好不容易情况比较好了,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又看到她出现在面前。 她洗好了,虽然头发还湿湿的,模样却是那么清新可爱,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芙蓉。 他感觉到刚才喝下去的冷水失去效用了。他不应该洗热水澡,要洗冷水澡才对。 她换了另一套衣服,不是新衣,因为上面有补过的痕迹。她似乎没有多少衣服,至少遇到她的时候,她狼狈得跟个小乞丐一样。 也幸好她穿上衣服了,否则难保他看见她的身体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睡哪里?」天艳嗫嚅的问,控制不了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你想跟我睡?」他掀起被单一角,邀请她一起上床。 「想得美。」她气呼呼的拒绝。 他嘴角微微弯起,一副很让人生气的痞子样。 她总算见识到他的另一面,恶劣的那一面。 「唉!」 叹什么气啊?她被他的举动吸引,不解的看著他。 「洗完热呼呼的热水澡,再躺在舒服的床上,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他又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是故意的,刺激她这个没有热水洗澡只能泡河水,且无舒服的床可以睡的人。 真是可恶。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击垮她吗?休想。 「平常总是要酷不爱说话的人,今天晚上是吃错药吗?这么多话。」她冷冷的说。 「哼!」 居然还冷哼呢!真是嚣张的家伙。 天艳在比较没有风吹进来的角落铺上一层稻草,完成她的窝身之处。 可是没有被子呢! 当她想著时,一个东西飞了过来,套在她的头上。 「这件衣服给你盖著,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他淡淡的说著。 她拿下头上的衣服,然後瞪著翻了个身睡觉的男人。他还会担心自己,算他有良心。 「我很怕你传染给我。」 听到他这样说,她心里对他的好感立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臭男人!要让他得风寒恐怕还很困难,他不知道祸害遗千年吗?天艳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她累了,还是先休息好了,她疲惫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缓缓的躺了下去,她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一根根发出声响,它们在向她抗议著,它们辛苦了很久,居然没有睡在好一点的地方。 问题是,她有什么办法?谁教她要寄人篱下。 天艳躺在冰冷又硬得要命的地上,身上只有一件大衣,这还是殷玨大发佛心赏她的,不然连盖的东西都没有。 但她还是很快的进入甜美的梦乡,熟睡到连被抱到舒适的床上,盖上温暖的被子都不知道。 睡得这么熟,被人拖去了都不晓得。殷玨瞪著在床上睡得很幸福的小女人,心里很懊恼,自己干嘛有床不睡,要让给这个不速之客? 他只知道自己无法眼睁睁看著她娇小的身子像颗球蜷曲著,在地上边睡边发抖。 不是他有慈悲心,而是怕早上一醒来,会发现一具冻僵的女尸,如此而已。 他躺在她原本躺的地上,听见全身的骨头格格作响。 明天他肯定会浑身酸痛到连砍人头都没力气。 看到她睡得香甜的睡容,这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他的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著。 殷玨相信自己绝对是中邪了,否则怎么会有幸福的感觉? 不要忘记,他是一个不配拥有幸福的人,尽管他十分渴望。 他再次望向她天真无邪的睡容。 唉!他好想吃了她。 第三章 一大早,殷玨就出门了。 天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往下一看,还好衣服完整无缺,她没有被怎么样。 庆幸之余,她的心里也涌起一丝丝恼火的感觉。 她跟一个男人独处一室,竟然没有发生什么事,难道她这么没有魅力吗? 还是因为…… 她低下头,闻一闻自己,然後看了一眼堆放在屋外整齐的木柴,她溜下床,躲到窗户旁边,看看殷玨是不是真的出门去了。 她一脸渴望的盯著那些柴火。 这么多,偷用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事不宜迟,她马上动手拿了几根木柴,开心的烧起热水,准备享受幸福的热水澡噜! 她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跟门锁得紧紧的,确定不会被发现,便将衣服脱下来,跳进热腾腾的水里。 唉!人生的幸福不过如此而已。 就这样,她任由自己泡在热水里直到水变凉,才心满意足的起来,再把脱下来的衣服顺便洗一洗。 接著她瞄到角落里有个很奇怪的篮子,散发出很奇怪的味道。她好奇的走过去,一掀开,差点被薰昏过去。 那个臭男人衣服都不洗,以为放在这里,就会乾净了吗? 算了,那是他的衣服,不关她的事,她只要把自己的衣服洗乾净就好了,她可不是来当他的老妈子的。 她转过头不想理会,但是想帮他洗衣服的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那个臭男人都可以忍那么久不在乎了,恐怕接下来还是这样,到时受苦受难的人依旧是她。 乾脆好心一点,毕竟她不像他那样铁石心肠,她可是善良的人。 於是她便顺手替他洗完那一整篮的脏衣服,让那些可怜的衣服可以在微风中享受阳光的照耀。 晒完衣服回到屋里,她看到椅子上面脏兮兮的,她假装看不到,转而想倒茶喝,却发现茶壶里有水,但杯子却充满茶垢。 她叹了口气望著窗外飘扬的衣服,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喃喃自语的说著, 「这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他。」 於是她像个勤劳又尽职的婢女,替殷玨的破屋子打扫一番,总算有家的样子了。 当殷玨从山脚爬到山上的时候,越靠近家,越觉得自己好像走错地方了,可是看到屋顶的那几个破洞都还在,他才确定眼前这间看起来典雅、充满花朵的屋子是他的狗窝。 那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是不是把整个山谷里的花全拿来装饰他的房子? 当他打算冲进去的时候,却听到屋子後面有声音,他停住脚步,握住腰上的刀,缓缓的从屋子右侧绕过去。 果然有人,而且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不但将他很有风格的屋子变成很娘的百花屋,而且还偷他的木柴。 剩下一半的木柴被她用不同的排列方法,让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满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她还满有小聪明的。 她的皮肤红通通的,泛著一抹迷人的樱红,模样像是泡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热水澡…… 此时,她刚好转过头来,见到站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整个人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惊跳了一下。 真是可爱。 惨了,被他发现了。天艳在心里喊了声糟。 「你在做什么?」 「我……」她强迫自己冷静,莫急莫慌莫害怕,「我在整理这些木柴啊!事实上,我一整天都很认真的打扫屋子,你不觉得变得很乾净又漂亮吗?」 「我觉得很花。」他冷冷的说。 「你不喜欢?」她嘟起小嘴,两颊鼓鼓的像是生气的天竺鼠,心想,如果她这样辛苦他还挑剔,他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 他从窗户外面望进屋里变得乾净整齐,闻到空气中不再弥漫著不知名的气味,而是充满了迷人的花香,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转过头打量著她。 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好像要把她吞下去似的。 「仔细一看,也没那么讨厌了。」他淡淡的开口。 她愣了一会儿,然後丢下这样一句话,「很好,不然你晚上就没有好吃的饭菜可以吃了。」便转身进屋。 殷玨静静的望著她的背影,突然有种想法,仿佛她已经住在这间小屋好久,两人也这样相处好久…… 他感觉到心里那个高耸坚硬的防卫一点一点的倒塌,他看著屋里正在摆碗筷的小女人——那个当初哭哭啼啼想要寻死的小女人,现在却带给他一种他从不敢奢想的幸福。 「喂!你肚子不饿啊?」她甜美的声音呼唤著他,「快点进来啊!」 他心里的寒冰被她这句温暖的话给融化了。 「嗯!」他还是要酷的应了一声,然後走进屋子里,迎向她。 望著她那张可爱的小脸,所有的不幸和黑暗面似乎都消失无踪,任他怎样想也想不起来。 他将空碗端到她的面前,意思要她帮他添饭。 「你有下山吗?」 「没有。」她摇头。 「不然怎么会有鸡肉?」 「这是一个猎户送给我的。」 闻言,他的臭脸马上转过来。 「是他母亲送我的,她儿子不敢靠近这间屋子,因为他知道谁住在这里。」 哼!知道怕就好。殷玨在心里冷哼著。 「你在这里很安全,一些宵小不敢过来。」 「嗯!」他这样说是要安抚她吗?她偷偷的想著,就算他不是这样意思,她还是很感谢他。 事实上,当她一个人的时候,仍旧有一点点不安。 「对了,那包给你。」 「哪包?」 他的下巴往门边的小柜子一挑。 她顺著看过去,发现上面放了一个纸袋子。 「什么东西?」她好奇的瞅著他,像是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小兔子一样,让他差点把她扑倒。 「自己看不就知道了?」他故意压抑著想要讨好她的语气,听起来反而显得冰冷。 讨厌的男人。她在心里碎碎念著,然後抬起下巴,学他冷冷的说:「我吃饱後再看。」 她本来想学他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才吃了几口饭,她就忍不住了。 「我吃饱了。」她连走带跑的步到柜子前,拆开那包纸袋子。 「哇!」 听到她的欢呼声,背对著她的殷玨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女人啊!就是容易讨好。 她冲到他的面前,双手拿著一件漂亮的衣裳在身上比著,口气难掩欣喜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难道是我要穿的吗?那衣服那么小,我就算想改性,也挤不进去。」 「谢谢。」她脸上如阳光般的笑容因为想到什么,迅速的消失。 又怎么了?不要跟他说一些八股的想法,什么不能收他的东西等等,这样他就真的会想杀人了。 果然,她开口的便是—— 「无功不受禄……」 「你今天很努力的帮我整理房子,又洗衣服还煮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我送你几件衣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那两件衣服都穿到快破了,难道你愿意穿得破破烂烂,衣不敝体的在我面前晃吗?那我也不介意享受一些外泄的春光。」事实上,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想把那两件新衣服烧掉,让她能露些春光。 「那……谢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然後开心的冲到纸袋子前面继续挖宝。 突然间,她的动作停住,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一张娇脸越来越红。 「怎么了?」 「这些衣服是你自己买的吗?」 「我是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去买女人的衣服?我是拜托一个朋友的妻子帮我买的。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解的问道。 「没有。」她摇头。 「是不是不合身还是颜色不喜欢?」他站起来走向她,伸出一只大手,「我看看,不喜欢的话,我明天拿去换。」 「不用了。」 他瞪了她一眼,然後抢著她手里紧抓著的衣服。 「真的没有什么啦……啊!」 一个不小心,他居然将衣服的带子扯断了。 他愣住了,同时也看清楚手里拿的衣服是—— 肚兜! 「我……我……明天再帮你拿去换,不然我再买新的给你。」他结巴的说著。 「没关系,我缝补一下就好了。」她从他的手里抢过那件在半空中摇晃的肚兜,接著拿了针线,躲到屋後的小花园去了。 她干嘛一副很怕被他抢走的样子?不过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他送的礼物。 殷玨没想到女人还有那样东西要准备,而当他想到天艳身上只有穿著那件小小肚兜的画面…… 他又冲到桌子前面,倒了一杯冷水,喝下一大口,压抑著自己因为胡思乱想引起的蠢蠢欲动。 见到她开心的模样,他也感到很高兴。 这种感觉他已经遗忘很久了,再重新得到,是福还是祸?他也不清楚了。 天艳穿著漂亮的新肚兜,当然,外面还是有旧衣服包得紧紧的,幸福的进入梦乡,睡容上甚至浮现著甜美的笑容。 新的衣服被她小心翼翼的摺叠在衣柜旁边,这是她在帮殷玨整理衣柜的时候,擅自决定可以拥有的一个小小的地盘。 她单纯的因为自己有新的肚兜可以换洗,而感到幸福。 至於躺在地上的男人,他心里想的,也是一种幸福,却绝对不会是很单纯的,相反的,还充满了邪恶淫荡。 他终究抗拒不了欲望的魔力。 天艳睡到一半,发现到床边似乎有人,她猛然睁开眼睛,「你想做什么?」 「杀了你。」 「啊?」她一脸诧异,因为他虽然说要杀了她,但是他的手上并没有拿刀,相反的,还在她的身上不安分的抚摸著,自己的脸也被他饥渴的唇不断的印下似雨般的吻痕。 这哪里是要杀了她?他根本是在占便宜。 「等等……」她挣扎著。 他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沙哑的说:「既然你选择留下来,就算是回答了。」 「你……」哪有人这样的? 「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是你放弃的。」 「不要……我还没有准备好……」她拚命抵抗,「你不是嫌我身上有味道吗?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小骗子。」 第四章 殷玨的轻斥让天艳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不像是在生气,反倒像是情人间的调情。 「什么?」她不禁愣住。 「我发现木柴少了很多,而且你的皮肤都皱皱的。」 「有吗?是不是泡太久了……」话一出口,她马上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居然被这个可恶的男人套出话来。 他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真是令人看了很生气,却也令她感到心跳少跳一拍,娇脸上浮现著娇媚的红云。 「不是我就对了。」反正他是无赖,她也不用诚实,否认到底就好了。天艳鸵鸟心态的想著。 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弃,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偷香,为什么他不可以要了她?她自己不走的不是吗? 他伸出大手缓缓的抚摸著她细嫩的脸庞,鼻息间闻到她的少女馨香,淡淡的,似有若无的,宛如催情的香气一样不断的撩拨著他。 他知道自己蠢蠢欲动的身体需要发泄的不只是压抑许久的欲望,还有更深层的渴望,但是他刻意忽略。 想太多对他绝对是折磨。他忖道。 「反正我们已经说好,只要你洗澡了,就代表你允许我碰你了。」 「哪有人不洗澡的……」她涨红著脸,拚命挣扎著。 他不但不生气,还一副很开心的神情。 他在高兴什么啊?她又不是生来要让他开怀的。 只要她努力抗拒,他就算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乐趣,也没有办法。她想著。 「我的力气虽然比不过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没有反应、冰冷的身体,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她下定决心不会配合他。 话一说完,她闭上双眼躺著不动,摆明了要当个没有感觉的布娃娃,他不会玩得很开心的。 久久,见不到他有动作,天艳想著,她是不是成功了?他没有兴趣了?他突然抓住她的小手,她惊讶的猛然睁开眼睛,迎上他嘲讽的神情,像是在嘲笑她说出口却做不到。 她压抑著想收回手的冲动,狠狠的瞪著他,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是要当尸体吗?那就不要动啊!」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冷不防的握著她的小手去碰他的男性,她感到无比羞辱,脸上好烫。 她想收回小手,但是他坚决的紧紧握著她的小手,不让她如愿。 「现在不是你害羞的时候。」他霸道的说。 「不要这样……」她羞愤的低吼著,但还是被他半强迫的拉扯著按在他双腿之间的欲望。 「难道你不想摸摸跟你不一样的身体吗?」他诱惑的说。 「并不想。」 「可是我倒满想的,如果你不喜欢摸我,我只好摸你了……」 「不!不要!」她大叫著。 是不是让他满意,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她以为她会怕他吗? 他休想这么轻易的就打倒她。 「既然你想要我这样做,就不要怪我动作太粗鲁。」 听到她赌气的语气,他有些讶异,他本来只是打算逗逗她、吓吓她,让她知道他不喜欢有人欺骗他。 也好,可以测验一下自己对她的自制力,他不相信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女人面前,失去自豪的控制力! 她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证明之後,他就能告诉自己,对她会充满那么多的幻想跟欲望,全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发泄了。 他盘坐在她的面前,将她的小手按放在自己的欲望上,面无表情的注视著她羞红的脸庞。 当天艳的小手一碰到他庞大的男性时,心头止不住一阵狂跳,小手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意识,在那昂立的高耸上来回的抚摸著。 殷玨很快就有了反应,那双小手柔嫩的碰触带来一种快乐的酥麻感。 「你的动作不算很青涩,怎么,有摸过其他的男人?」 他无情冷酷的嘲讽让她的手一震,她慌乱的想收回手,却被他捧住头面对著他,动弹不得。 「说。」 「说什么?」她花容失色的问著。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我哪有熟练?是……是……」 「是怎样?」 「殷玨,你不要太过分,你不是只想发泄吗?我用手帮你是一样的道理。」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会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要是被人家知道,她以後要怎么做人? 但是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无依无靠了,未来也不可能会有幸福了,她又干嘛要担心那么多? 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悲哀。 突然间,她整个人被推倒在床上,因为重心不稳而双腿微开,露出不少诱人的风光,引起男人脸上一阵难忍的饥渴。 「啊!」她惊叫一声,然後想掩住自己的身体,却被他更快一步压上来。 殷玨强壮结实的身体半压住她,像是一头雄猛的狮子压著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享受著她垂死的挣扎。 「你以为你那些小小的技巧就可以满足我?」 「你打算怎样?」她咬牙切齿的问著。 「你要让我满足还要多下点功夫,不过我不介意先当一下你的师父。」 他的大手粗暴的扯下她的亵裤,她想夹紧双腿,却被他阻止。 第一次被男人碰触的花瓣忍不住颤抖著,他的指尖缓缓的在她的私处滑动,带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令她感觉害怕又迷惘。 「啊……」一声娇叫忍不住逸出,她连忙咬住下唇,不让这个乘人之危的男人得意。 她很想用双手遮住自己,但是这样就代表自己认输了,所以她只能紧抓著床上的被单,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彷佛他的碰触一点也不会让她有感觉…… 当激情过後,他的重量依然压在她的身上,急促的喘息在她的耳边回荡著,一声声告诉她,她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你现在可以杀了我吧!」天艳强忍著身体的疼痛,咬牙切齿的对他说。 没想到女人的初夜是这么的痛,虽然到最後那种销魂的快感想起来还是令她觉得脸红,可是欢爱过後,她全身却酸痛不已。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冷的微笑,她感觉到心少跳了一拍。 这样的神情不会是代表他想反悔吧? 「你想反悔?」 「不!只是我发现你对一个早已经遗忘女人温暖体温的男人而言,像是一朵会上瘾的毒花。」 「什么意思?」说她是花还好,居然说是有毒的,真是太过分了。她没好气的想著。 「等我腻了你,自然会杀了你。」这句话下是真的。 「你这个无赖!」她恨恨的瞪著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如此羞辱人的笑声,令天艳想杀了他。 「我恨你。」她怨恨的对著他冷漠的背影大喊。 背对著她穿衣服的殷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继续穿他的衣服,然後慢条斯理的说著,「恨我才好,恨,有时候是活下去的好藉口。」 天艳全身因为对他的恨而气得颤抖,却同时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 充满仇恨的心理,热血倍看的身体,这些都是证明她还活著的迹象。 可恶的男人,她总有一天会成功的,她会让他杀了她,会让他知道他也是会杀到无辜的人,而不是他口中说的绝不杀无辜者。 「不高兴的话,你可以逃走,我不会拦著你的。」 丢下这句话後,他便走出屋子,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第五章 天艳终究还是没有离开。 为什么她不逃走?在经过这样羞辱的对待之後,逃走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她静静的瞪著眼前的鸡汤,想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但她却不断的回想著当殷玨碰触她的时候,身子所产生的强烈反应。 被他占有的同时,她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被撼动了、被唤醒了,像是一朵久眠的花终於苏醒,渴望更多的养分来填补这段时间的缺乏。 然而这是不应该存有的想法,她应该要继续坚持自己当初的念头,她应该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而不是渴望待在他的身边。 她必须走的,因为她知道他并不想杀了她,搞不好他一开始只想要她的身子而已。 男人都像禽兽,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天艳故意将殷玨想得十分恶劣,仿佛这样就可以更加讨厌他。 她会撑过来的,虽然她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自己。反正她已经丧失了最宝贵的东西,还有什么怕失去的? 她会留下来,如果他不喜欢她介入他的生活,也许一开始他就该听她的话,一刀杀了她,而不是将她变成他的女人。 她会让自己住在他的屋子里,活得很好,活得很健康又吃得很饱,这是她应得的。 她不想再回忆起之前那段饥寒交迫的日子,她吃过苦头,明白那种滋味不好受,也绝对不想再尝试。 但是留下来势必又会受到他的羞辱,她想了想,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碰她。她下定决心。 突然间,大门被用力的踹开,天艳转身,迎上了一双讶异的眼眸,两人四目交接沉默著。 他其实比自己见过的男人都还要漂亮——虽然她见过的男人也没几个,不过她相信,他绝对是最出色的。 不过他老是穿著黑色的衣服,披散的黑发遮掩住大半的面容,浑身上下散发出吓人的冰冷杀气。 当初她一见到他,也是被这股杀气给震慑住,想到她居然鼓起勇气要他杀她,还真是了不起。 但是她厌恶他身上的血腥气味,她从来就不喜欢血。 她还在? 见到她还在家里,殷玨的脸上有种无法言喻的神情。 要说是感动,似乎不太对,若说是讶异,又像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干嘛这种表情?」她口气不太和善的问。 「我以为你已经逃走了。」虽然他一点也不後悔要了她,但他还是希望对他的女人温柔点。 她是他第一个承认的女人,他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却不会让她知道。 若是让她知道,毫无疑问的,她—定会利用这—点来对付他。 她是个甜美的小女人,更是一头必须小心对付的小母狮,得有心理准备她会扑过来咬人。 尤其是他欺侮过她之後,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她最爱跟他作对了。 「为什么要逃?」她反问。 她来找他的目的就是要他杀了她,既然如此,又何必逃? 「不逃的话是代表什么?」他丢下一句像是疑问又像是肯定句的话。 天艳等著他继续说下去,却发现他不想再开口了,疲惫的他将沾满血迹的刀丢在桌上,然後不管她在场,迳自脱下身上染血的黑衣。 她很冷静的没有移开视线,因为不需要也没必要,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无助的千金大小姐了,如果她命中注定要跟他周旋,就必须比他更冰冷无情。 「又去杀人了?」她冷冷问著。 「这是我的工作。」 「你可以换工作。」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屋子後方的古井边取水,豪气的从头顶淋下,一点也不在乎井水有多冷,只想快点冲掉身上的血腥味。 「不管你怎么洗,也洗不掉你身上令人作噁的血腥味。」天艳跟了过来。 他停了一下,但还是没有理会她,继续冲洗著自己。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喜欢砍人头?」她又说,摆明了就是要来乱他。 「女人,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不是你的女人。」话一出口,她就发现矛盾的地方,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人身体交缠的那一幕。 她已经真真实实的成为他的女人了。 「是不是你心里有毛病?是不是……」 他毫无预警的在一脸得意的她面前,脱下身上仅有的裤子,让她瞧见赤裸裸的他。 「我还有更多变态的毛病,你要看吗?」 天艳被他这个动作吓到,又看到他双腿之间的男性——一个她虽然已经感受过,却没有机会见过的东西。 他以为她会尖叫著跑走吗?等著瞧吧! 刹那问,四周的一切全都凝住,天艳只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啊!」 突然间,女子的尖叫声在他的耳边回荡著,然後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静静的站立著,强壮结实的身子沐浴在月光下,让他看起来像是天上神只下凡般威武英挺。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的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哼!女人就爱大惊小怪。」 他没有发现到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一丝丝从未有过的宠溺。 「不要……爹……娘……不要走……」 殷玨被一连串凄惨的哭喊声给吵醒,他猛然坐起来,发现是床上的天艳在作恶梦。 他连忙抱住她,低声轻哄著,「没事了,恶梦都过去了。」 天艳原本挣扎的身体在这样强而有力的怀抱中,逐渐安静了下来,同时也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她的脸靠著他强壮结实的胸膛,他火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传到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到全身像是著了火一样。 「你为什么抱著我?乘机占我便宜吗?」 她微启的小口不开心的嘟著,这样娇媚的动作虽是不经意,却轻而易举的撩起他的欲望。 「要是真的要占你便宜,是这样。」话一说完,他便霸道的落下渴望的吻,将忍耐已久的情欲彻底放纵。 为什么不可以要这个女人?她现在如此脆弱,需要人家给她安慰,是他的大好机会,若不好好把握,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有偷香的机会? 她总是像只小刺蝟一样,见到他就缩成一圈,把刺都对向他,一点也不留情面。 但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渴望。 他的大手碰触著她凝脂般的双峰,温柔又似有魔力的揉抚著。 他的唇不断的在她的红唇上索求著更多的甜蜜,他还轻咬著那细嫩的下唇,那样的缠绵,那样的销魂,终於让她像只饥渴的猫咪,发出一声声可爱焦急的呜咽。 他感觉到体内的火焰熊熊燃起,他知道只要继续下去,他就可以再尝到她身上那片令男人愿意付出一切也要沉溺的甜蜜花园。 只要继续下去,她就会像之前那样屈服。 突然间,屋外一个不知名的声响惊动了两人,瞬间,魔咒解除了,火热的欲望立刻被熄灭。 他们四目交接,谁也不说话,因为一出声便会破坏这一切。 在这个时候,两人的目光里仿佛只有对方,外面的一切全被隔离在外,一种令他们都很讶异的情感就这样在无言中悄悄的滋生。 这样的发现让他内心深处有某个东西被撼动,像是一只沉睡中被唤醒的野兽一样,长久忍受的孤寂亟需被满足。 而唯一可以让他心满意足的女人只有她。 几乎想把她吞下去,跟自己融为一体的冲动吓坏了他,他猛然抽身,转过头走到门外,置身在微凉的夜风中,企图平复自己难耐的身心。 他知道自己今晚是睡不著了。 「喂!起床了。」 殷玨好不容易才睡著,才刚进入最甜蜜温暖的梦乡,就被某种毛毛的东西在脸上刷来刷去。 「是谁?」他火大的坐起来,伸手便拿起刀,却发现手里拿的哪里是刀,而是一支扫把,「这是什么东西?」 「快点起床,屋顶需要你去补一补,要不然下雨的话,那就变成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了。」天艳推著他的身体。 「这是我家,我喜欢淋雨。」 她瞪著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不行啦!山脚下的王大娘说这几天可能会下雨,所以你要快点把屋顶修好。」 「你又不是我娘子,干嘛指使我做东做西?」他的起床气让他不客气的说著。 天艳感觉到心一阵刺痛,她受伤了。 他的话代表了她在他心目中根本不算什么,而她这也才知道她已经有点喜欢上他了。 可笑的是,她以为两人发生关系之後,情况也会不同,没想到原来不是如此。 他还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她强压抑住委屈的情绪,缓缓的转身走出去,随他爱睡多久就睡多久。 她不用靠他,反正他都不在乎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把她淋湿,搞不好他打算让她淋到得风寒,少了一桩麻烦。 她用尽力气抓了竹做的梯子抵靠在屋檐下,像是把竹梯当成可恨的殷玨一样,一步一步都是那样用力的踩著。 突然间,她听到一个断裂的声音,心跳差点停止。 「不会这么倒楣吧?」她喃喃自语,整个人僵在那里。 就在她慢慢的要往下移动的时候,底下传来一声呼喊。 「喂!」 「啊!」一个不小心,她没有站稳,眼看就要往後倒,却发现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及时落入一个熟悉的臂弯里。 还好,差点摔个狗吃屎。她庆幸的想著。 殷玨的视线不再冰冷,相反的充满了担心及焦急。 「你在做什么?」 「你喜欢淋雨我管不著,可是屋顶破洞的下方是我睡觉的地方,我不喜欢生病。」她冷冷的说,脸臭得可以,其实她是在掩饰自己受伤的心。 「你不准再爬上去了。」 「可是屋顶破洞……」 「那是男人的事情,你不喜欢屋顶破洞,我帮你补起来就好了。」他又强调一句,「以後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就叫我,不准自己动手。」 「可是如果你又像刚刚那样……」她委屈的说著。 他在内心天人交战,像是在衡量自己应不应该为了怀里的小女人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脾气? 当然不可能,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 不过他却听到自己的嘴巴在说:「我会改的。」 该死!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咒一句。 「谢谢。」 那一瞬间,她知道他想要吻她……也许他不只想要吻她,而是更多更多。她忘情的注视著在他脸上跃动的诱人情欲。 他的大手轻柔的抚摸著她的脸,不知是因为他的碰触还是冷风吹拂过,让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在体内窜起,他几乎一点也不费力的就挑起了她身体里每个渴望著他的神经。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因为他的神情已经难以掩饰的表露无遗,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要阻止,可是她的身子却背叛了她。 他的唇印上她的,火热的舌头马上进入她的樱桃小嘴里跟她纠缠在一起,那样的霸道又令人迷乱,她只能无力的任由他索求著…… …… 当激情过後,天艳整个人娇喘吁吁的瘫在他的怀里,虽然刚刚那句话很短,但她还是听得很清楚。 「殷玨,你最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伸出小手碰触他的肌肤,像是火一样的烫著他,让他马上弹跳开来。 「怎么了?」她感觉到自己受伤了,但是他似乎比她更受伤?! 「我去修理屋顶了。」丢下这样话後,他连身上的衣物都还没整理好,就施展轻功,到屋顶上去。 他的态度好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恨不得可以躲得远远的,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拥抱她。她被他的行为重重的伤害了。 她缓缓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然後走出屋檐,抬头望著屋顶上背对著她的男人,感觉到她的心变得好奇怪。 有时候会幸福得涨得满满的,有时候又会觉得悲伤。 也许,他已经在杀她了,不是用刀那样乾净俐落,一了百了,而是用世上最残忍,也是最甜蜜的方法在杀她。 她是该接受还是慎防呢? 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像是陷入流沙的人一般,越是想要挣扎,越是陷得越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死亡的念头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第六章 天黑了,他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那句不经意脱口而出的话? 她的确很震撼,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掩饰对她的渴望,但她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有所保留。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跟他在一起越久,她越来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了,还有他的亲吻及他的拥抱。 她没有机会去感受别的男人碰触她会是怎样的感觉,不过她无法想像,也无法忍受被其他男人碰触。 这几天,他还是会碰她、吻她,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且她还发现到自从他说了那句不要她离开的话之後,就常常偷偷的望著她。 他以为她不知道,事实上她都看到了。 不过要不是自己也在偷偷看他,便不会发现他在偷看她,这样能怪他吗?自己跟他是半斤八两。 不应该如此的,她不是来找这个男人谈恋爱的,她是要他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到现在她都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在他的保护之下,她变得更健康、更美丽,跟之前瘦小乾扁的模样差很多。 她不想跟他太靠近,但要是一思及他真的不理她,她的心竟然会有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让她好几次几乎要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他。 她知道这样下去很危险,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再继续待下去了,不然後果会如何,她可不敢保证。 殷玨让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酒店老板的女儿不断的勾引他,想将他拉到楼上的香闺翻云覆雨,因为她很喜欢砍人头的刽子手,她认为这样的男人才有男子气概。 酒店女儿当然也长得不错,而且她风骚的模样绝对比在他家里那一个更刺激、有味道,只要是聪明理智的男人都知道要找哪个女人欢爱。 可是他的身体却只对家里那个固执又爱惹火他的小女人有反应,他的心里不知何时已经被她的影子给占满。 但是她恨他。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因为是她父亲自己贪污被抓到,还连累了全家跟著他一起下地狱,她活下来是老天爷给她一个机会,为什么她不好好把握这个重生的机会? 如果他也可以有重生的机会…… 想要重生的念头在心里蠢蠢欲动,为什么他还会有这种不可能的想法?难道是因为她吗? 不!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就算真的完成任务,他也已经深陷在无法弥补的地狱之沙,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深陷。 拿起手中的酒壶,他仰头喝得更急更猛,彷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忽略全身沾染的鲜血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怎么可以妄想得到一个美貌的妻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然後生几个小毛头! 天啊!他真的没救,居然想得到幸福! 他离开酒店,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家门口,却发现天艳不在家。 他找遍整个屋子,才不得不相信她真的离开了。 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突然间,像是有人从他的头顶上狠狠的泼下冷水,让他所有的酒意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空白。 人呢? 他瞄到桌上的小纸条,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只见上面写著—— 不要找我,我离开了。 天艳 纸张瞬间被揉成一团,愤怒的火焰在他的胸口熊熊的燃烧著,让他几乎要无法承受。 就这样,走了? 当初她自以为是的介入他的生命,现在却毫无预警的离开他? 她把他殷玨当成什么了? 她休想离开他! 不理会心里阻止他的小小警告,他的情感催促著他的双脚往外走,马不停蹄的追赶著天艳那个小女人。 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就这样走了。 「咕噜咕噜。」 惨了,肚子饿了。 天艳摸摸叫了很久的肚子,发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想要独立自主,一个人重新好好过日子,但是她晃了一整天,却找不到自己可以做的工作或是住的房子。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让一个没有钱的人先赊帐。 她一直看著一个包子摊吞口水,身上没有钱让她不敢靠近,更不要妄想吃到那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包子摊面前,掀开蒸笼拿了一个肉包子。 「你怎么自己乱拿……」卖包子的小贩一看到瞪视他的是一张令人不寒而栗的愤怒脸孔,当场吓得脸色发白,颤抖著说:「你爱吃全都给你。」 话一说完便拔腿就跑。 其他的摊贩见状,也跟著逃之夭夭。 瞬间,整条街上的人全跑光光,剩下天艳跟他面对面。 她移动脚步转身想逃跑,却被他看穿企图,更快一步的冲到她的面前。 她张大眼看著递到眼前的包子,再看著面无表情的男人,就算他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但毕竟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她知道他越是没有表情,就代表他越火大。 「肚子不是饿了吗?吃。」殷玨冷冷的说。 「我不能再吃你的东西。」她摇头。 「之前怎么都不会这么客气?」 「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她小声的说。 「为什么?」 因为你说过不要我离开你,而我就真的不想离开你了,这怎么可以?她在心里说著。 她固执的别过头沉默不语,他却深深的注视著她,两人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伫立在无人的街道上。 他突然把她当成沙包一样的扛上肩膀,她一下子整个人头脚颠倒,已经饿得头昏眼花还被这样,她差点昏过去。 「你做什么?」她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 他没说话,只是大步的走著。 见到两人离开,躲在阴影里的群众这才缓缓的采出头来,眼神都充满了无限的同情及哀伤。 就跟你说不要靠近那个可怕的杀人魔王,你偏不听,看看现在脱不了身了吧!当初见过天艳的民众也认出了她,不禁在心里替她叹息。 看看那个大魔王愤怒的神情,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真是令人不敢想像。 脆弱的门被殷玨愤怒的踹开,差点解体,接著咚的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子被丢在床上。 「啊!」好痛!天艳痛叫出声。 「我不准你离开我。」他近似霸道的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扑过去压著她。 「啊!」尖叫声才刚响起,他的唇已然落下,重重的覆在她的小嘴上。 那是一个野蛮、充满暴力的吻,同时也毫无保留的暴露出他脆弱的情感。 这样失控的他吓坏了她,却也发现自己有著一丝丝的心疼。 她的离开伤害了他。 「我不准你离开我。」他再次说著。 「殷玨,你听我说……」 「我不听。」说完,他愤怒的拉扯著她的衣服,气自己干嘛要买这么难脱的衣服送她,简直是自己找自己麻烦。 一个撕裂声宣告她的反抗无效,她害羞的想用双手遮掩,却被他更快一步的抓住手腕,然後分别压在头的双侧,动弹不得。 「你不要这样……放开我。」她挣扎著。 「我不准你离开我。」他还是这句话。 「你弄痛我了。」 「你自找的。」他冷酷无情的说,然後不顾她的反抗,便低下头,含著她胸前的嫣红,饥渴的吸吮著。 「住手,你弄痛我了。」 你伤得我更痛。他这样想著,攻击的动作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粗暴激烈…… 凌乱不堪的床上激烈的摇晃著,两人紧密相拥,翻云覆雨,仿佛压抑许久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 当天艳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时,她像是爬了一座山一样的喘息不已,她知道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深深的注视著她,有如一个渴望得到爱的小男孩般。 她颤抖著,她的身体还在燃烧著被他点燃的情火,还没有熄灭,就已经被他另一波狂烈的火焰给席卷。 她终於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离开他的日子会如何,也知道自己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把生命交给他了,当她求他杀了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属於自己了。 她突然扑向他,紧紧的用双手环抱著他的脖子,忍不住激动的大哭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发誓,我发誓。」 「天艳!」他也激动的回抱著她,感受到自己渴望已久的满足及幸福。 他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不幸的人,获得了重生。 「如果我再离开你,你可以把我绑回来,然後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告诉我你的怀抱是我命中注定的归属。如果我反抗,你要一次又一次的说服我,直到我再次瘫软在你的怀里,直到我相信,直到我认命。」 「天艳。」他发出一声叹息的呼唤,然後深深的吻住她,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全付诸在这一个缠绵又令人无法呼吸的吻里。 馨香的女人体香飘入他的鼻间,他再次扑倒她,在她柔暖的身体上展开攻击,如她的愿,杀她——只不过是用男人对女人的方式。 他,再也无法恢复人性了。 只要遇上她,他就只剩下无法自拔的迷恋,理性控制不了他对她翻滚的情感。 一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急喘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回荡在这间破旧却感觉到很温暖的小屋子里,是谁的也分不清楚为止。 他霸道的大手始终紧紧的牵著她的小手,仿佛生怕放手,她又会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他的固执却让她感到很感动。 天艳静静的躺在他的身旁,注视著他的睡脸,她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的抚摸著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不再害怕,只剩下无尽的心疼。 她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贪生怕死,变得眷恋人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当她努力打算靠自己重新过生活时,却看到他威风凛凛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尽管一张睑臭到不行,但她还是很想深深的亲吻著他,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她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头靠在他的胸口,闭上双眼聆听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希望可以永远这样听下去,直到她没了呼吸的那一刻为止。 第七章 「听说你脸上的疤痕是你最爱的人留下的。」 太阳已经落下,殷玨回到家里,洗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正准备享受天艳亲手做的晚餐时,突然听到这句话,知道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从昨天她就变得很奇怪,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想问又不敢问,可是不问又很难受的样子。 「谁跟你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 「我说不重要就是不重要。」他有些恼火的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的身影充满了拒绝的意味。 「如果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那我们这样对她来说……」她有些痛苦的停顿,但还是鼓起勇气的说下去,「反正你不说,我们就不能继续下去。」 「是不是我不说,你就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听到这句话,他脸上愠怒的神情稍微和缓一点,「不然呢?」 「我……我不可能在你的心里还有别的女人跟你上床。」 什么?他像是被罚不准吃糖葫芦的小男孩一样,一脸不敢相信及不服气。 「你这样不只惩罚我,也折磨你自己。」 这个自大的下流胚子,居然这样说,也不想想还不都是他害的。天艳把责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他突然想起刚刚她说过的话,然后问:「女人?」 「对,你脸上的疤听说是被你最爱的人划的,而且还是皇亲国戚。你该不会是爱上公主,结果因为身分不配,被惩罚去做那种别人不想也不敢做的工作,我说的对吧?」 她真是会说故事,竟然可以想得如此精采万分,真是令人佩服。 「你想知道?」他盯着她。 「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如果你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也许就该学习坦白跟信任。」 「好难的关卡,我不晓得我可不可以闯得过?」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注视着他。 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的心无法控制的狂跳着,像是受了许多委屈的人有种想要倾吐一切的冲动。 毕竟压抑了这么多年,他几乎快要被那股有口难言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一旦说出事情的真相,他就会失去她。 「如果我说我没有什么秘密呢?」他看到天艳从怀里缓缓的拿出一个小小的金锁片,上面刻着「天赐」两字。 「这是我在整理房子的时候找到的,是你的吧?」 「没错,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金锁片而已。」说完,他便很快的将她手心的金锁片抢过来。 没想到她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金锁片。 他顿时愣了一下。 「那个不是你的,你的金锁片上面刻的是『良缘』,我的金锁片刻的是『天赐』。」 殷玨低头望着自己掌心的金锁片,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我娘说这是我未来的夫君给我的定情之物。」 殷玨握紧掌心的金锁片,没有说话。 「你并没有很讶异的样子,是不是代表你早就知道了?」 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你身为皇上最宠爱的臣子,为什么不帮我爹?」 「我倒希望当初不要帮就好。」 「为什么?难道你真的想要违背婚约娶公主?」她想起当时爹爹最后一番话,就是在控诉殷玨没有帮忙,还想藉由这个机会毁约。 只不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有指腹为婚这件事情,是后来娘跟她说的,但是娘还来不及跟她说她的未婚夫是谁,就已经发生满门抄斩的悲剧。 而殷玨当时跟十二公主很亲密,大家都认为他将会是未来驸马的人选。 「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冲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袖子。 「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家?尤其是当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告诉自己,哪怕你爹真的犯下欺君大罪,我也该保全你跟其他无辜的家人,所以我去恳求皇上。」 「结果失败了。」因为结局是她全家都被砍头了。 「不求情也许不会连累那么多人,我知道皇上虽然很厌恶贪污的大官,却并不会牵连无辜,会变得这么严重,要说是我害的……也不为过。」他眼神茫然的注视着窗外,喃喃低语。 她压抑着内心的翻滚,继续听他说下去。 「因为我的请求,让皇上跟十二公主认为我是在护着你,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这个举动伤了十二公主的心,疼爱自己妹妹的皇上大怒,不但下旨冷家满门抄斩,还逼我要不要认错?我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所以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 「我必须砍完一千颗脑袋,尤其是贪污的人。」 「一千颗?」 「是的,满了,我就自由了。」 天艳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仿佛可以闻到他身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让她的胃不停翻腾作呕。 「这疤,是十二公主留下的。」那时候他的选择让她彻底伤心,拿起刀子想自杀,被他阻止,却也不小心留下了这道伤痕。 是十二公主? 这道疤是他最重要的人留下的,难道在他的心目中,十二公主是最重要的人? 而她则是一个苟延残喘的漏网之鱼。 她不是元配所生,而是冷家二夫人所生。小时候因为大娘不喜欢她,所以被送到娘亲的老家抚养,没想到就这样逃过一劫。 但是她却不希望逃过这一劫,留下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孤孤单单的。 「砍完了千颗人头之后呢?你是不是就自由了?就可以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搞不好去哀求十二公主,她也会再次接受你,然后你们两人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我呢?她想要大喊这一句,却感觉到喉咙似乎有什么东西卡着。 她知道那是她仅存的自尊。 一开始他就晓得她的身分,也晓得她是他的未婚妻,却那样欺骗她、玩弄她,如果不是她发现,他是不是什么都不会说? 不说是不是因为他根本就想抛弃她? 「我不会勉强你的,你可以自己决定,如果你害怕,想要离开我,我不会阻止的。」 「我不能原谅你。」至少现在没有办法。 他转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心碎的一面。 这一切不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吗?谁会接受一个砍死自己全家人的男人? 就算是好心,结果也是有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 「现在你都知道了,如果还是恨我,想要离开我,我不会勉强你的。」他强忍痛苦的说。 当初自己的错误选择害死了那么多人,已经让他很苛责了,如今又伤害到自己的最爱,他不想再因自己做出任何的选择再次伤害到她。 听到身后急促跑开的脚步声,他知道她离开了。 这样也好,她早就该离开他这个满身罪孽的杀人凶手了。 说他从此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他根本就不希罕。 只有跟天艳在山上的这段日子,才能让他感觉到这辈子还拥有过幸福与平静。 他静静的拿起绝命刀刀柄上镶着的一颗小小红点的东西,那并不是什么宝石或是玉,而是毒药。 天艳,你知道吗?当我斩完九百九十九颗罪人的头之后,最后一颗该砍的,便是我这个最大恶人的脑袋瓜。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的承诺? 天艳用尽所有力气准备跑下山,却在跑到山腰的时候猛然停住脚步,奔跑让她紊乱的头脑恢复了一点思考的能力。 她抬起头望着山顶上依稀可见的小屋子。 真的要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他? 如果当初他真的想跟十二公主一起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大可不必跟皇上作对,因为这桩婚事没有几个人知道。 可是冷天艳,后来他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你逼问他,也许他就会欺瞒你一辈子,你不但不省悟,还替他说话! 他一开始就在玩弄你,等他执行完命令之后,就会丢下你,而已经失去身心的你又有何颜面到地下去见死去的亲人? 她颓然的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面,任由时间流逝。 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突然迸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 她不想离开他。 对!她要回到他的身边,陪他到获得自由的那一天,然后她就会去跟自己的亲人作伴,这样她便会毫无遗憾了。 她站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殷玨占得满满的。 她不应该怪他,因为如果他真的像她想的那么坏,也不用躲到那么偏僻的地方还要砍人家脑袋,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而且爹爹贪污也的确是事实,不是她当初以为是被别人陷害,就算不是殷玨砍他脑袋,也会是别人。要怪只能怪爹爹鬼迷心窍,连累了其他人。 殷玨做的已经够多了,甚至他还因为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而感到充满罪恶感,换作是她,也不一定可以扭转这一切,毕竟君心难测。 不管未来怎样,她都应该要珍惜这短暂的幸福。 她要回去找他,她要,一定要,因为除了他的身边,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更重要的是,她爱他。 就在天艳准备起身回去那个破旧却充满温暖的小屋,回到她深爱的男人身边时,却突然听到右边的草丛有声音。 「谁?谁在哪里?」她紧张的大喊着。 树丛后面传来吓人的笑声,接着两个高大的男子出现了。 天艳的心脏狂跳不已,看着眼前两个让她忘了忘不了的下流男子。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逢,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是你们!」天艳提高警觉的瞪着张氏兄弟一脸不怀好意缓缓的走向她。 救命啊!殷玨。 像是心电感应般,没有听到呼喊,但是伫立在山崖上的男子已经缓缓转过头来。 当他的目光看到往他的方向狂奔而来的人影时,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浓烈的深情。 很快的,他便发现事情不对劲,他迅速的摸上腰际的绝命刀,同时也奔向天艳。 「殷玨!」 他伸出双手迎接扑过来的娇小身子,只见她娇喘吁吁的将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在他怀里的安全感。 「后面……」 「我知道。」殷玨紧紧拥着怀中不安的人儿,锐利的视线已经锁定追赶而来的两人。 本来追得很开心的张氏兄弟一穿越过草丛,以为这一次绝对可以享受到天艳这个失而复得的小美人,哪里知道当视野一开阔,便看到一尊伫立在前方、威风凛凛的天神。 「啊!大哥,怎么又是他?」张氏小弟大叫着。 「哼!怕什么?」张氏大哥冷哼着。 「那要上吗?」张氏小弟拔出腰际的刀,得意洋洋的笑着,「当初我们没有带家伙,现在有了。」 殷玨的脸变得严肃认真,黑色的眼眸逐渐失去温度,逐渐转化成像是野兽的眼神。 寒冷的刀光在眼前刺眼的闪烁着,而且重点是,对方的刀比他的更有气势……更大把。 「大哥,他的刀比较大把。」张氏小弟害怕的说。 「蠢蛋,小也有小的精美可爱,你干嘛一开始就漏自己的气。」张氏大哥火大的吼着。 这下子张氏小弟又充满了信心,「哼!没错,我这把刀虽然没你的大把,不过保证锋利无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殷玨神情一怒,动手一挥,瞬间将张氏小弟那把锐利无比的短刀削成两半。 两个恶徒当场吓得嚣张之气全消,脸色惨白得像是没有血色一样,全身抖个不停,连走动都很困难。 「我不想再说一次,这个女人是我的,要是你们再妄想,就不要怪我多砍几颗人头。」 话才落下,就见到张氏兄弟害怕的大叫,仿佛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杀似的狂奔离开。 此时,一双小巧白皙的手捧住殷玨冷冽的脸庞,然后温柔的唇缓缓的在他的脸上印下似雨般的亲吻,将他脸上布满的杀气一点一滴的消除。 他也逐渐的由想要噬人的野兽恢复人性,伸出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轻声的说:「这样的和好方式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她娇声的回答,睑上泛着娇美的红云,看起来好不可爱。 「如果这样,我想我会更喜欢。」话一说完,他将她一把抱起,一个轻功往上,两人便落在大树粗大的枝干上,「在这里,你想逃也逃不了了。」 「你恐怕要白费苦心了。」 「怎么说?」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逃。」她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的喊着,「我不想离开你,就算你要笑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已经无法压抑了。」 「傻瓜,我怎么会笑你?」他抬起她的头,深情的说:「因为我也跟你一样,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然后将她身上的衣服拉开,露出她雪白娇嫩的肩膀,落下似雨般的亲吻。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做你现在想要我做的事情。」他邪恶的说着。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很清楚的告诉我了。」他轻声的说,目光落在她胸前挺出的小点上。 她低头一看,立刻羞叫一声想遮住,却被他轻轻的握住小手。 他低下头,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见到她含羞的模样,却没有反抗,这代表了她此刻是心甘情愿的。 他将她的衣服拉得更开,露出将她的肌肤衬得雪白滑嫩的红色肚兜,然后轻啃着她细嫩的皮肤。 「啊……」他落下一个个的吻所带来的酥麻感,让她忍不住轻叫出声。 「你好美。」 「我才不美呢!」她娇羞的低语着,但是这句话在她心里还是很受用。 「你在我心目中是天仙美女。」他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着,几乎让她全身瘫软。 「这里是树上耶!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意思是说如果可以确保不会掉下去,她就愿意了吗?殷玨欣喜若狂的在她的脸上亲吻着。 「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让她的双手圈着自己的脖子,像是一只爬树的小猫咪一样。 「殷玨?」 「没关系,害怕就抱紧一点。」他轻哄的说,大手从她的裙下探入…… 第八章 天艳整个人躺在树干上,双腿紧急的勾住他的腰,除此之外,她的双手根本没有办法抓住任何东西,只能无助的要他拉她起来。 哪里知道他根本不想拉她起来……应该说他本来有,却见到她仰躺在面前,双腿还紧紧的勾住自己的腰,这样暧昧的动作让他改变了心意。 「不要动。」他乘机撕裂了她的亵裤…… 殷玨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但是仍紧紧的抱着她,火热的欲望还在她温暖的身体里,没有要拔出来的迹象。 「殷玨……」她不好意思的想移动身子。 「我想就这样跟你连在一起一辈子。」他霸道的说。 「又不是孪生子。」她娇羞的说着。 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任她缓缓的离开他的身体。 她看到自己被撕裂的亵裤挂在旁边的树枝上,差点昏倒。 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样狂浪的事情天天做一样。 她抓起亵裤迅速的擦拭一下自己,就在快要擦好的时候被他的大手抓住。 她不解的望着他,看到她的小手被他拉到他的双腿之间,就着她的小手清理着,然后便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般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 天艳将脸靠着他的胸膛,安静的享受着激情过后的幸福余味。 「他们不会痛的。」他突然说了这句话。 他轻轻的抚摸着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放松的把自己当成她的靠垫,两人就这样坐在树上。 「什么?」她还在惊滔骇浪的欲海中没有完全恢复,全身酸痛却满足的躺在他的身上后,就一点也不想动了。 「他们死之前,我有点了他们的麻穴,所以他们不会感到疼痛。」 她听到这句话,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他怜惜的吻去她的泪水。 「谢谢你。」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自拔了,就算跟着他的未来是直奔地狱,她也不后悔。 殷玨在整理行李,因为此地不能再待了。 他今天应该要去砍人头的,却缺席了,事实上,自从发现爱上天艳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当刽子手了。 这样下去,那个人一定会知道的,他必须带着天艳躲起来。 虽然这座山已经很隐密了,但是他不想冒险。 他收拾好时,却仍不见天艳的踪影。 一大早,她就说要去山脚下的王大娘那里拿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 这几天,不安的情绪让他一直很闷,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更教他确定要快点带夭艳离开这里。 不行,他等不下去了,他要去山脚下把那个爱聊天的女人抓回来。 当他打开门,整个人却愣了一下,黑色的眼眸立刻迸出冰冷阴暗的光芒。 「是你。」 一个身穿华服、模样贵气高雅的男子用坚定的眼神迎上殷玨,他慢条斯理的说:「好久不见了,爱卿。」 高大浓密的树叶遮去屋顶大半的阳光,却还是有着光亮及凉爽的通风。 虽然窗外的小鸟啾啾的在叫,感觉像是个悠哉无事的一天,但是殷玨知道今天绝对不会平安没事。 「这间小屋真是够破旧了,朕不明白,你跟朕一样一向很讲究享受,现在却甘愿屈就在这样贫穷又脏乱的地方,真是让朕感到很心疼。」华服男子的口气里听起来并没有心疼,反倒是较多的气愤。 他转过头瞪着跪在地上的殷玨。他以为经过这么久,殷玨应该过得很不好,受尽良心的折磨——至少以前的殷玨是会这样的。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如此。 「朕以为你会承受不了选择自杀了。」 「皇上没有允许臣死,臣一定会赖活着。」殷玨淡淡的回答。 「喝!这句话说得很酸啊!」 「臣不敢。」 这句「臣不敢」让龙枭听了很火大。 殷玨是跟他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一起练武功的好朋友……不!比好朋友还要好,可以说是好兄弟,比其他皇兄弟跟他还更亲密,但是听到殷玨说这三个字,令他很想当个昏君,大开杀戒。 「你知错了吗?」 殷玨沉默不语。 「你在砍了那么多人头之后,还是不认错?」龙枭挑着眉。 「臣不觉得有错。」 「难道是朕错了?」龙枭眯着眼。 「臣……」 「不要再说不敢了。」他大声喝止,神情愤怒的瞪着殷玨,「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不敢?」 「臣只知道皇上跟臣约定的事情。」 「是是是,朕说过,只要你砍掉一千个贪官罪人的头之后,就可以自由了。」他的嘲讽却被殷玨认真的遵守。 「谢主龙恩。」 谢你的大头。龙枭瞪着他的头皮,很想这样大声的吼着,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忍住这份冲动,更是因为内心对这位挚友的爱。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你就可以得回你所属的一切,你的权力、你的地位、你的财富,只要你承认当初的争执是你错了。」 殷玨保持沉默。 「朕真的不懂,冷宰相从朕父皇掌政时就已经贪污到朕登基,原以为他会罢手,没想到他自认为可以瞒天过海,欺君之罪让他满门抄斩又有什么错?」 历代君王都是这样做,他不过是遵循传统而已,没有必要受到别人的教训。 当时,大家也都同意他的判决,唯独他的挚友殷玨认为新王刚登基,应该要大赦天下。 如果殷玨在私底下说,也许他就不会老羞成怒,偏偏殷玨却在众臣面前力谏,刚好让一向眼红殷玨备受他宠爱的对手拿这个大肆作文章。 后来,更加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他得知原来冷宰相的女儿跟殷玨指腹为婚。 他原本想将自己的十二皇妹许配给殷玨,但是殷玨却婉转拒绝,他想,只要时机成熟,这桩姻缘自然会水到渠成。 可是大家都在谣传殷玨会如此努力替冷家求情,就是为了他的未婚妻。 为此,十二皇妹哭了好几天,让他感到愤怒,殷玨不但不心疼,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要他不要当昏君,不要当个残忍的杀人凶手。 他气得下旨要殷玨当冷家满门抄斩的刽子手,并且得砍满一千颗罪人的脑袋才能停止,要让殷玨彻底变成一个满手血腥的杀人魔。 他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杀人魔。 「朕以为你看清楚了那些罪人为什么该死。」 「可是他们身边的人都是无辜的。」殷玨回道。 听到殷玨这样说,龙枭忍不住更加火大,「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这是臣的个性,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意思就是明明知道还故意这样做,自讨苦吃。 「朕要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朕回宫,以前的事情朕全不追究,你还是可以当朕心目中最完美的爱卿。」 「恕臣无法遭旨,因为臣快要自由了。」殷玨淡淡的回绝。 龙枭看着他的脸,想起在宫中苦苦等待的十二皇妹,又想起两人之间像亲兄弟一般的感情,不禁感到痛苦,「难道你一点也不怀念以前的美好时光?」 「臣——」 「难道你忘了还有个人在苦苦的等着你?」龙枭打断他的话。 殷玨沉默了。 「殷玨,你看,我帮你做了一件新衣服……」天艳拿着刚完成的新衣服,开心的冲进屋子里,直到撞见屋里的两人后,脚步猛然停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她充满歉意的说。 龙枭似乎很讶异这间小屋里会有女子出现,他探索的目光落在殷玨的脸上,却发现不对劲,他又缓缓的将视线落在天艳的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天艳也察觉到不对劲,因为她看到殷玨眼中闪过她从没见过的恐惧,那种神情让她本能的想转身离开。 但是两个男人更快一步的挡住她的去路。 天艳想要跑到殷玨的身边,却被龙枭一把抓住,他深深的看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你很面熟。」龙枭缓缓的开口。 「我——」 殷玨快速的打断天艳的话,「她不过是臣泄欲的对象。」 这句话震慑住现场的所有人,连殷玨也吓了一大跳。他知道他一定会被天艳骂到臭头,也可能会伤了她的心,但是他不得不这样说。 他必须表现出她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然龙枭将会把她夺走。 「殷玨,你说什么?」天艳感觉到自己被伤害了。 「我在谈事情,岂容你这个下贱的奴隶来打扰。」殷玨近似凶狠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龙枭的手中拉开,然后往门口拖。 「你弄痛我了。」 总比害她丧命的好。殷玨心里这样想着。 「等一等……」 「臣马上把这个大胆的奴婢赶走。」 当殷玨快要成功的将天艳赶出危险的时候,门口两名大将挡住他们的去路。 「她对你来说真的只是奴婢吗?」龙枭缓缓的开口。 第九章 殷玨转过头注视着龙枭,这个天下之尊。 他明白龙枭不会允许天艳的存在,要是龙枭知道天艳是谁后,一定会将她从他的身边无情的带走。 他感觉到自己冷汗直流,心跳加速,尽管如此,他却不能失去镇定。 那个女子绝对不会是奴婢,因为殷玨的手把她抓得那么紧。龙枭冷冷的注意到殷玨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两人从小到大一起生活、一起玩耍、一起读书,甚至一起追过女人,他会不了解殷玨的一举一动吗? 越是让他在乎的东西,他的手就会握得紧紧的,死命不放。 「朕想起来了,她是罪臣的后代,一个应该死在满门抄斩里的冤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殷玨紧抓着天艳的手,然后将眼前的两名大将一人一脚的踹倒,随即拉着天艳往外冲。 「殷玨!」龙枭大喊着,接着杀气腾腾的命令着,「抓那个女的就好,我要活的。」 「是。」狼狈的两名大将站起身后,马上又追了上去。 「你也去。」龙枭对着不知名的地方说道。 「是。」屋外一抹黑色的身影接到命令,立刻也追了过去。 只要抓住那个女人,龙枭相信殷玨自然会乖乖的回到他的身边。 他是皇上,那个身穿华服、看起来气势非凡的男人是皇上。 天艳感觉到自己的心依然剧烈的跳动着,脚步却跟着殷玨狂奔着。 紧抓住她的大手不断渗出汗水,她明白殷玨在担心什么。 他在担心她。 她乖乖的跟着他跑,虽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是无论天涯海角,她都会跟随着他,直到自己无法呼吸为止。 殷玨明白天艳已经跑不动了,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的。 他转而拉着她往山上跑,来到一处墙壁边,他掀开布满的藤蔓后,里面赫然是一个小小的洞穴。 「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他急喘的交代着,神情中不再有以往的冷静,只剩下担心害怕及不安,仿佛他们面对的是多么困难的关卡,有可能会过不了。 她知道他不是怕自己危险,而是她。 「让我去引开他们,他们要的是我。」天艳急忙的开口。 「不!」他大声的低吼,吓了她一大跳。他发现自己的失控,连忙伸出手捧住她的脸,「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就算是君王也是一样。」 「我不是你泄欲的工具而已吗?你害怕以后没有我,你的床会变得冰冷空虚吗?」她知道现在不是算帐的时候,但还是说出口。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我不想浪费时间跟你吵架,因为我爱你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 他的话让她无法开口,只能颤抖着唇,噙着泪水望着他。 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哽咽的说:「对不起,我只是感觉到受伤了,我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找你的麻烦。」 她好开心可以听到他说爱她,在这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怕了。 「我知道。」他在她的头发上印下一吻,体谅的说。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美丽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哽咽的说:「殷玨,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他的神情一震,略显激动的说:「谢谢你。」 听到这样感动的话,居然说谢谢你?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 她献上自己的唇,「我会乖乖等你回来接我的。」 他在她的小嘴上印下深情的一吻,「等我引开他们之后,我会回来带你走,我们躲起来,不让其他人找到我们。」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 此时,远处的脚步声宣告着他们快要被找到了,殷玨将她藏好,然后用杂乱的树藤将洞口掩盖住,这才放心的用全部精神来对付追杀的人。 天艳双手合十,不断的在心里恳求着老天爷。 如果之前她都没有很虔诚的膜拜祈祷,那她以后一定会天天三炷香祭拜,只求殷玨可以逃过这一劫,他们都可以逃过这一关。 刚开始,她还可以隐约听见打斗的声音,每一声都让她提心吊胆,但是没多久,打斗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没有因此松了一口气,反而感觉到心头被压着一颗巨大的石头,几乎快无法呼吸了。 不行!她没办法躲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做。 当殷玨为了她而处在生死交关的时候,她也必须做点什么。 她刚拨开藤蔓时,便看见一个美丽的男子站在洞口,他的腰际有着一把刺眼的剑,看起来锋利且吓人。 「没想到他真的会栽在女人的手里。」男子冷冷的嘴里吐出这句令人不明白的话。 没有机会让天艳思索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拎着她,施展轻功离开洞穴。 她不断的挣扎着,却在看到殷玨身上的血迹时,猛然停住。 他受伤了! 「殷玨!」 天艳急切的呼唤令殷玨抬起头,当他看到被殷罗抓住的天艳时,脸色一阵惨白。 见到殷玨苍白的脸,殷罗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不会吧?你不是很讨厌女人吗?怎么会比我这个多情种还快坠入情网?」 「殷罗,放了她。」殷玨大声的喊着。 「如果我可以作主的话,我会放了她,然后再杀了她,因为我不要任何女人抢走我最亲爱的大哥。」殷罗冷冷的说。 「你不准乱来。」殷玨焦急的命令着。 「但是很不幸的,我现在是替你食君俸禄,所以皇帝老子的话,我还是要加减听。」 听到这里,殷玨不禁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殷罗一旦这样说,天艳就还可以保住性命。 「小美人,跟你的男人说再见……喔!不,应该说不见了,因为你要跟我回去覆命。」 「不要!」天艳凄惨的叫着,「放开我。」 「放开她。」殷玨想冲上前,却被眼前的两人阻止,他只能努力奋战挣脱,飞奔到天艳的身边。 「想要她,你知道该怎么做。」殷罗冷冷的说。 不! 一个失神,他随即感到一阵剧痛,他缓缓低下头,发现刺入身体里的利刃。 「不!」天艳看到这一幕,泪水当场止不住的狂流,「殷玨!」 「天艳……」殷玨唤着爱人的名字,强忍住痛楚将身上的刀拔出,虽然额冒冷汗,依旧保持冷静。 听着殷罗狂妄的笑声及天艳哭泣的呐喊,殷玨想追上前,但是一动,鲜血立刻流出。 他再次移动身体,却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听见天艳悲凄的呼叫声逐渐消失在天际。 不要……不要带走她……不要带走她……殷玨欲开口,喉咙却像是卡到什么东西一样无法出声。 恐怖的黑潮铺天盖地般的席卷着他,让他坠入无力的深渊里…… 这一天,街道异常的冷清,大家都去皇宫前面的广场,等着要看一场处决。 当初应该要满门抄斩的冷氏后代被抓到了,而窝藏她的,就是原本深受皇上重视的心腹大将,殷玨。 他在一夕之间消失无踪,现在又出现,让大家感到十分的好奇。 被关起来三天三夜的天艳虽然没有什么皮外伤,但是那憔悴哀伤的神情还是深深的揪痛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每一次,当殷玨站在受刑人的旁边,感受到他们临死之前那份后悔、恐惧,甚至惶恐的情绪,都会让他很难受。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得亲手杀掉自己的爱人。 天艳不哭不闹,也不害怕,只是全心全意的接受,并且感觉到幸福。 如果这是两人最后的结局,她愿意死在自己深爱的男人手里。 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里充满了无怨无悔,不让死别的阴影在她的心里颤抖,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庄严美丽,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大家都忍不住感叹,为什么要砍这个小仙子的头?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但是下这道死亡圣旨的人是天之子,没有人可以违抗的。 「你可以跪下来哀求朕,朕会考虑既往不咎,让你回到朕的身边,继续享受荣华富贵。」龙枭缓缓的开口。 「但我还是会失去她,不是吗?」殷玨冷冷的对着高高在上的君王说道。 龙枭一瞬也不瞬的瞪着他,「朕容不下她。」 这句话将两人打入绝境。 殷玨再次面对着自己深爱的女人,他坚定的问道:「你相信我吗?」 天艳噙着泪,用力的点点头。 「你害怕吗?」 「不怕。」她摇头。 「不要担心,我不会弄痛你的。」殷玨轻声的说。 「我会等你的,等你百年之后再来找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路。」她哽咽的道。 「别怕,我很会认路的。」殷玨安抚着她。 「快点行刑。」龙枭不耐烦的出声。 天艳静静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这一切结束,这样她就可以跟自己的亲人在一起了。 殷玨狠心的举起闪烁着冰冷刀光的绝命刀,在众目睽睽下,亲手砍杀自己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的爱。 「啊!」 众人随着刀落,纷纷大叫着。 刀子一砍下,什么恐怖流血的画面都没有出现,只有刀子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大家错愕的瞪着眼前的景象。 不会吧?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揉揉眼睛,然后再张大看个清楚。 杀人无数的绝命刀居然轻易的就断掉? 是不是假货啊?! 所有人全瞪着那把绝命刀,发现整齐的切口看起来像是被人动过手脚般,难道这一次行刑并没有人会死? 这是一场计谋?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了然于心。 殷玨缓缓的望向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的龙枭,他发现自己又掉进龙枭的计谋中,唯一不同的是,他十分感谢龙枭这次的设计。 龙枭的脸臭得可以,甚至还别过头去,不看殷玨,像是在跟殷玨说,他又不是昏君,难道真的会乱砍人吗? 殷玨对着龙枭跪下,感激的跪拜着,「臣谢主龙恩。」 「哼!谢什么,朕……」 龙枭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到殷玨突然口吐鲜血,在众人一阵错愕及骚动之下,龙枭忘记自己原本要说什么了。 「殷玨!」天艳想冲向殷玨,却因为被绑住而重心不稳的跌倒,但她还是不放弃,挣扎的爬到他的身边,脸上泪涟涟,喊出来的声音已经沙哑,「你不要离开我,你不准离开我,你要走也要带我走啊!」 「不要哭,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殷玨声音虚弱的道。 「你又自以为是了,你又自己决定了,你应该先杀了我的,然后把我的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你应该要这样才对。」她哽咽的道。 殷玨露出苦涩的笑,嘴角依然不断吐出鲜红的血,「你忘了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你!」她的泪水止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滴的滚落在他的胸口,她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紧闭着双眼,喃喃的说着,「你真是太傻了。」 仓卒的脚步来到殷玨的身边,龙枭顾不得自己是九五之尊,他伸出手扶着口吐鲜血的殷玨,「你居然抗旨,自己服下毒药?」 「皇上,原谅臣,臣依然无法成为皇上心目中最完美的爱卿。」说完,殷玨又吐了一口鲜血。 天艳心碎的趴在殷玨的胸膛,没有再大喊大叫了,仿佛是接受了这一切,但是她的眼神却哀伤凄绝的注视着眼前的天之骄子。 她听过死去的爹爹说过他是个明君,但是现在在她的心里,他是个昏君,是个残忍的杀人魔王。 「他要死了,你不哭喊大叫吗?」龙枭厉声的问。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这么没良心,想苟且偷生的话,他也会将她送到殷玨的身边。 天艳像是失了灵魂的人,却又意识清楚的对着龙枭说:「你要他杀满一千人就可以自由,现在他杀了自己,已经满一千人了,他终于自由了。而我不会哭,只是很遗憾不能代替他成为第一千个人,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他的心里,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你!」他已经受够了一个殷玨,现在又多了一个奇怪的女人,难道老天爷故意要这样折磨他吗? 「殷玨,不怕,我会陪你的,你要等我喔!我怕我会迷路。」她的语气充满了解脱的幸福,死亡对她来说是最甜蜜的果实。 殷玨以微笑回应她的要求。 「不!殷玨,朕不准你死。」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可以自己决定死亡,「来人,快点给朕传御医。」 没想到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终究宣告殷玨不治。 第十章 在灵堂不远处,有两个小孩子正在起争执。这里虽然是皇宫最边远的宫院,但仍属皇宫的范围,普通人都无法进来了,更不要提是两个十岁的小孩子。 「哎呀!你快点救他啊!」其中一个做小女侠打扮的女孩子凶狠的对着一个小男孩低吼着。 「可是他是恶人。」小男孩迟疑的开口。 「问题是,他是姊姊的爱人,所以是好人。」 「是吗?」说起那个姊姊,根本不关他的事,跟那个姊姊有关系的是她,她说那个姊姊曾经帮过迷路的她回家。 那个姊姊就是天艳,他们会到这里,就是要来报恩的。 「当然,要是你不救他的话,让姊姊伤心,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女孩手叉腰的道。 「你好凶喔!脾气一点也不像你娘。」 「我像我爹不可以吗?」 「你爹的个性也没有这么火爆,他是很稳重又武功高强。」 「我也可以这样啊!但是没办法,遇到你这个慢郎中,就是会让我这个圣人变成火大的人。」 「唉!」到了最后,小男孩只能无奈的叹息。 「叹什么气啦!你叹气的时间都可以救她了。」小女孩白了他一眼。 「可是他吃下去的毒药实在是太奇怪了。」小男孩摇头。 「怎么奇怪法?」 「就是很多种毒药都混在一起,看起来很像是某个人会做的事情。」 「乱混一通?这不是小堂妹最拿手的?可是她不是不知道我们偷跑出来吗?」小女孩不解的问道。 「你确定她不知道?她一睁开眼,就已经把你当成生命中的神,从会爬开始,就围着你打转了,这次我们能顺利的偷跑,一定没那么简单。」 「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因为这个毒药发作的样子,真的很像小堂妹给二堂哥吃下的糟糕毒。 当初二堂哥就是被这个毒药给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惹得二伯父动杀机。 不过也有好处啦!只要可以撑过的话,之后将会有着百毒不侵的体质。 「你不救吗?」小女孩一双大眼睛睁得比龙眼还大颗,摆明了就是在威胁恐吓身边俊秀温雅的小男孩。 「不能救。」他轻摇着头,样子还真像个老头子。 「为什么不能救?」 「就是不能救。」越救越糟糕,而且他也没有把握,要是一个用针不小心……嗯!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你要见死不救?」小女孩瞪着他。 「我没有……」 「哼!你就是故意不救,是不是?」 「我……啊!」他痛叫一声,发现自己的头被她的刀柄打出一个包,「你干嘛打人?」 反正他现在出来就归她管了,她当然可以尽情的欺侮他,不用看他那个可怕的爹的脸色。 「我……」 小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门口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怒火冲冲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孩子。 「就是这里。」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指着屋内的小男孩跟小女孩,摆明了就是她打的小报告。 至于跟在漂亮的小女孩身边的小男孩则是面无表情的闪到一边,闭上双眼,不想介入这个命案现场。 「被我抓到,你们死定了。」这个怒火冲冲的男人,也是世上最伟大的神医,凤冷蝶,他咬牙切齿的说,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想杀人的怒火,而他想杀的,就是他的儿子。 「你这个臭小子,老子说你几句,你就给我离家出走,你失踪了我可无所谓,可是你害我被你娘赶出家门,我就一定要找你算帐了。」凤冷蝶臭着一张脸。 「不用担心,有三堂妹保护我。」小男孩不知死活的开口。 凤冷蝶看着一脸笑眯眯的小侠女,表情变得更不屑了。 除了一整套漂亮威风的黑衣,还有一把小型大刀之外,根本就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两个小孩子,两个兔崽子,就学人家出来混江湖? 「我看她刚刚要把你打成猪头,一点堂兄妹的情谊都没有,你还替她说话?」凤冷蝶没好气的道。 「大伯父,你不要挑拨我跟堂哥之间的感情。」谷小寒义正辞严的纠正着。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的爹跟自己有着同样不幸的恶鬼血缘,以后也只有这些小鬼继续传承这么厉害又神秘的血脉,凤冷蝶还真的很想跟他其他三个弟弟说:不要再把小孩寄放在药神谷了。 他家又不是孩子窝,他也不是奶娘啊! 「好了好了,要不要救人啊?」梅小青不耐烦的说,果然一如往常的,有效阻止了一团混乱。 在四个鬼子的小孩中,他是最冷静稳重的。 对喔!都快忘记还有一个人中了毒。 大家互相看看对方,然后又把目光望向下毒手的主凶。 「月小莲,你下的糟糕毒,所以把解药拿出来。」谷小寒拿出堂姊的威严,命令着小堂妹。 「没有了,我把它们全都用在解二堂哥当初中的毒了。」月小莲目光扫向身边沉默的小男孩,只见他的脸色一变,然后缓缓的张开眼,迎向众人的目光。 「我以为那是第二次下毒,已经丢掉了。」明明就是个小孩子,说话的态度却跟他爹一样,超级难搞。 「什么?那药材好难找耶!」月小莲出声抗议。 「蜘蛛、蜈蚣哪会难找?」凤小蝶没好气的说。 「没有解药你还做毒药?」谷小寒臭着脸说。 「我当初急着要找你们,结果遇到那个男人很伤心啊!所以我就助他一臂之力,我又错了吗?」说着,月小凤的眼眶红了。 「当然错了,你不可以见到哪个人想不开,不但不劝说,反而还主动提供毒药,你这是害人不是帮人耶!」凤小蝶说话大声了一点,结果发现月小凤一双大眼已经开始起雾了。 「喂!我可没有骂你,你不要哭了。」要是惹她的爹生气,那可是很恐怖的。 凤小蝶急忙求助自己的爹爹,只见他还在耍脾气,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模样,甚至悠哉的喝起茶。 「爹,现在只剩下你能救了。」 「嗯!」虽然应声,但是凤冷蝶连动也没动。 「爹!」凤小蝶气得欲跺脚,但那是很女生的动作,他不想这样做。 「为什么要救他?」凤冷蝶无情的问。 他一向不随便救人的,虽然这些年来,他的娘子已经让他破了很多先例,但是现在她不在身边,当然就要坚持原则,不然怎能叫做神医!当然是要比一般人还神气。 「你当初离家出走,害我不能好好过日子,我都没跟你算帐,你还要我帮你救人,是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害他的小哑巴不理他,不让他碰,不准他亲亲,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人间惨剧,更不要说是一个深爱她的男人。 「我知道错了,我会乖乖回去,不过你要先救人。」凤小蝶不忘提出条件。 「不要。跟我回去,我不救人。」 「爹!」 「大伯父!」 就在一个大人跟四个小孩子讨价还价,坚持不退让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让本来在喝茶的凤冷蝶立刻把入口的茶喷了出来。 「娘!」凤小蝶像见到救世主一样的冲过去,其他的小孩子也都松了一口气。 有她出现,一切就没问题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爱妻,这些天的相思之苦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他几乎要冲动的抱着她躲到最近的房间里去诉苦了。 可恶的是,小孩子都在看他,害他只能忍住。 「我担心你们。」笑蝶边说边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拥在怀里,然后摸摸他的脸,「变瘦了,还晒黑了点,很好。」 「娘,爹他……」 「我们回家吧!」笑蝶温柔的对自己的孩子说。 「可是爹他……」 「你爹可是神医呢!不可能连一个小女孩下的毒都没办法解吧?」 「这……」 其他的小孩子都不太放心,没有亲眼看到凤冷蝶救人,会不会他到最后不救啊? 「好了好了,你们都跟我回去吧!你们的爹娘都很担心的跑来药神谷找你们了。」笑蝶微笑的对其他的小朋友说。 一如往常的,原本难搞的小孩子一见到笑蝶,都会乖巧得像是小鸡一样,就这样跟着她准备回家去了。 「小哑巴……」凤冷蝶也打算跟上去,却看到爱妻水汪汪的大眼睛。 笑蝶笑着问:「做什么?」 「跟你回家啊!」他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不会真的连一个小女孩的毒都解不了吧?」 「我是神医,不是解毒师。」 「不会解?」 「怎么可能!」 「这几天你不在我身边,难道你不想快点回家吗?还是外面比较好呢?」她的语气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妻子,脸上净是独守空闺的怨妇会有的哀怨神情。 「不是,我是……」 「难道你变心了?」 「怎么可能?」 「那你是不是故意要气我?」 「我哪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投降的说:「我知道了。」 「那你愿意了吗?」 「你知道我为了你,就算要救全天下的人,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要我等你一起回家吗?」笑蝶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语气有些撒娇的说。 喔喔!绝招出现了,马上有好戏可看了。四个小孩子全都一脸期待。 每次只要大伯母用这种甜蜜又肉麻的口气说话,大伯父就会头昏昏的,变得好听话也很好讲话。 果然,凤冷蝶马上冲到外面。 四个小孩子也立刻跟了过去,往隔壁的宫院而去。 凤冷蝶打开华丽的大门,看到躺在大厅上已经被盖上白布的人,立刻拿出银针要刺下去。 「你做什么?」天艳激动的阻挡他。她不允许其他人对殷玨的尸体乱来。 「不要妨碍我回家。」凤冷蝶表情冷淡无情的说,跟刚刚对着自己爱妻的温柔神情完全两样。他以右手展开三根长银针,接着掀开白布,往殷玨的身上插着。 「你住手!」情急之下,天艳抓起椅子便要往凤冷蝶的身上砸去,却听到一声微小却清晰的呻吟。 这个声音…… 她立刻松开手,椅子立刻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因为她满脑子都是:殷玨居然活过来了, 「好,完毕,真是乱七八糟的毒。」凤冷蝶喃喃自语的说着,然后收起银针便要往外走。 「神医!」天艳叫住他,「请问神医,他……他现在……」 「放心,他的毒解了,以后什么毒都不用怕了,你不用担心他短命,相反的,你要担心他会不会活得不耐烦。」凤冷蝶冷冷的回答。 「谢谢。」天艳因为太过激动,反而变得异常的冷静,好像殷玨只是生了场小病,吃吃药就会好了一样。 凤冷蝶二话不说马上转身,然后脚步坚定的走向在门口等待他的娇妻及他的臭儿子,当然还要负责把他其他兄弟的儿女也安全的带回去。 当一堆奇怪的陌生人离开之后,天艳紧紧的握着殷玨的手,激动的感受着他的体温由冰冷转为温暖。 突然间,原本任由她紧握的大手反握住她,用力到令她疼痛的地步。 他醒了! 但是她不痛,她喜欢这样有力量的生命力。 最重要是他醒了,不会再离开她了。 她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断的滚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她的眼泪触动了他,只见他虚弱却还是关心的睁开眼凝视着她,「你哭了?」 「我很害怕。」 「让我抱着你。」 她几乎马上将自己投入他的怀里,但依旧小心的让自己的动作不要太过粗鲁。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你说谎,你说谎,你如果真的爱我,应该要先杀了我,然后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自己吃下毒药。」 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被针刺过一样的疼痛,他会好好的用行动来表示他的真心。 「我爱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比我先走。」 她只能紧紧的抱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滚落,激动的啜泣着,「你还活着,感谢老天爷,感谢神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看来这一场生离死别让他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幸福。 「我们从此云游四海,到处去看看,好吗?」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无限深情的低语着。 「可是皇上……」 天艳看到他脸上坚定的神情,明白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 她不是也见识过了? 「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陪你去。」天艳更加紧紧的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深情款款的说。 「会吃苦喔!」他提醒着。 「那我不要去了。」 「你敢!我用绑的都会将你绑在腰上,陪我去流浪。」他霸道的说。 「好啊!不过不可以绑疼我。」她娇嗲的说,脸上的笑容显得美丽灿烂。 他微笑的将她娇小的身子拥得更紧,心里想着,他才不会让她吃到一点点苦。从此之后,他会更加用心,也可以更加放心的让她幸福。 而另一方面,在远方一直静静的注视这一切的男人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用权力或是金钱束缚一头渴望自由的猛狮。 也许他该放手了。 他从来就不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的,他一直当他是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珍贵的人。 还好,不枉费他花了那么多钱请神医夫人帮忙,不然殷玨要是真的死了,他会伤心后悔一辈子的,毕竟挚友难寻。 「殷罗。」 「臣在。」 「传朕圣旨,殷玨已经中毒身亡,他的官爵跟权力地位都由你继承。」至少这些他赐予的,总有权利拿回吧?因为那个不听话的男人已经得到真爱跟自由了——这两样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臣遵旨,臣谢主龙恩。」殷罗冷冷的黑眸里闪烁着令人无法猜测的光芒。 他不在乎大哥的爵位或是他的金钱权力,他一直以来想要从大哥手里夺取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而现在,他终于成功了。 她将名正言顺的属于他所有,一生一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