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卖相思》 楔子 埋首工作的赋冬宇,正当苦思企划不得其解,烦躁地想要揍人时,眼前的电脑忽然发出声响,仔细一瞧,原来是来了一封电子邮件,邮件标题为“福尔摩沙今日热卖精品。” “精品?” 纯粹是好奇,抑或是想稍稍舒缓,因工作导致的烦躁情绪,赋冬宇破天荒地,对一封垃圾邮件起了兴趣。 他用滑鼠按进网页,网页开启,映入眼的,却是一个令他惊讶不已的物品。 “福尔摩沙”拍卖网,里头的物品种类多达上千种,不论买方、卖方一律在网路上交易,至于交易的方法,可由买方、卖方各自决定,付款、交货方式,也都有严谨的规范存在。 货品种类:女性饰品——耳环 首品编号:7869532 交易方式:先付款后交货 卖方:greenlight 目前出价:nt2000元 出价次数:五十三 剩余时间:十分十五秒 “这耳环……” 赋冬宇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网页里的精品,是一对贝壳造型的耳环,雕工精细,是用真正的贝壳做成的。 那耳环是他第一次掏腰包,为某种理由所买的礼物,然因为某些原因,那副耳环并没有送出去,连最后的下落他也忘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再次看到它。 第七章reenlight是谁?是她吗? 来不及思考,赋冬宇迅速点入拍卖网的网址,直觉想将那副耳环买下来,但时间所剩无几,他迅速注册成为会员,再点入网页,在最后剩下的一分钟出价—— 出价金额:5000 没有犹豫,丝毫不在意花多少代价,赋冬宇直接拉抬价钱,果然在截止时间前下标成功,不到一分钟,得标者信件已经送入他的信箱,他成功买下耳环。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赋冬宇吁了一口气,望着屏幕里的贝壳耳环,那段深埋的记忆似乎再度被唤醒了。 他以为他早已忘了,关于她的一切…… 第一章 “啊!怎么找不到?怎么不见了?” 初子音发了疯似的,在不到十五坪大的卧房里东翻西找,床底下、衣柜、书桌下、抽屉、甚至连垃圾桶都翻出来了,还是找不到她的心肝宝贝。 “跑哪儿去了?到底在哪里?天啊!” 初子音哭丧着脸,不介意弄乱房间的整洁,仍执意将衣橱里的衣物,一件件翻出来寻找,垃圾桶里的卫生纸,也一张张摊开,就怕一个不小心,她的珍宝就这么下落不明。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翻遍所有角落,确定找不到“它”后,她颓丧地跌坐在地板上,脸伏在膝间,开始痛哭。 刚从公用阳台晒衣服回来的陶昀笙,一打开房门,随即让眼前“惊人”的景象给骇着了,整个房间乱得似遭到小偷入侵,更像是地震后的惨状。 她目睹好友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连忙凑近她身边。 “子音,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了?” 她轻摇着哭到天地变色的初子音,看着她眼眶,不停涌出的滚滚洪水,吓了一大跳。 由于陶昀笙的闺中密友——桑映晴,惹出个大麻烦,大老婆已经杀到她们住处门口了,害她只好连夜打包,赶来初子音的小窝借宿,以避开邻居的鄙视眼神,和那对疯子夫妻的骚扰,不然她迟早会发疯。所幸桑映晴也有人照顾,她才能放心来避难。 她屈指一算,想想五个姐妹淘里,就她和初子音两人尚未有好归宿,秉持有难同当的原则,在这种非常时期,又没有老公疼的情况下,两人只好相依为命。 “小笙,我的贝壳护身符不见了。”初子音抹抹脸颊的泪水,哭得相当凄惨。 陶昀笙忽然沉下脸,语气相当严肃。“我昨天卖了它,这是卖它拿到的钱。” 她从口袋里拿出五千元的钞票,交到初子音手上。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我最心爱的宝贝耶。” 闻言,初子音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如溃堤的长江,源源涌来,眼看小套房内,就要淹水成灾了。 纵使不忍目睹她如此伤心,但站在好友的立场,她仍然必须这么做。 “子音,为了你好,那对贝壳耳环早该丢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每到睡前,你就对着那副耳环发呆,我不希望你一直被束缚在过去的羁绊里,只有抛去过往,你才有未来呀!” 虽然她不明白那对耳环的来源,但她由初子音对它的重视程度推断,想必是一个她所深爱的男人送的礼物,而他们可能因为某些因素导致分开,但初子音仍未走出伤痛,一直在缅怀过去,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保护着它。 “不!它从来就不是我的过去,它代表的是一段珍贵的记忆……” 那段记忆,她不过是个配角,根本就不是实际参与者,只是她还舍不得遗忘,纵使那人早已忘了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只要她的心里有他,她就满足了。 “什么狗屁记忆,那是束缚你寻找春天的垃圾,只有丢了它,你才会爱上别的男人,缅怀一个不会回头的死男人,有什么用!” 眼看好友如此执迷不悟,陶昀笙气的口不择言,虽然她仍然处在状况外,丝毫不明白初子音所说的记忆为何物。 初子音知道好友是为了她好,但她仍然不舍,没了那对贝壳耳环,她就失去他的记忆了。 不!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小笙!耳环你卖给谁?” “厚!拜托,大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死脑筋,若你想要耳环,我带你去买就是了,你别再想着那该死的耳环。” 陶昀笙摇晃着她的双肩,试图要她清醒。怎么可以为了一棵枯木,而放弃整片森林呢?这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不!我只想要那副贝壳耳环,你快告诉我,你卖给谁了?” “对不起,我忘了!”陶昀笙撇开脸,坚持不吐实。 “拜托你啦!快告诉我!没有它,我会活不下去。” 初子音慌张地猛摇着陶昀笙,几乎要将她全身骨头给摇碎了,但为了好友的幸福,她依旧无可奉告。 “不说就是不说!就算你把我掐死,摇死,杀死,我都不会说出一个字。” “不说是吗?” 初子音忽然压低音量,眯起水亮的眼眸,小手准备向陶昀笙身体最敏感的腰袭去。 “哈……哈……哈……” 受不了初子音下的狠招,她痒得哇哇叫,忘了提防她还有这一招。“哈哈……别搔了!我快痒死了。好、好、好,我说。” 听到这句话,初子音才放她一马。“那个人是谁?只要你告诉我,这五千块就给你,我只想要回耳环。” 见识到初子音坚决的态度,陶昀笙只好投降。“好,我告诉你就是了,因为是透过电子邮件交易,他的真实姓名我也不清楚,我的电脑里有他的邮件地址,你不妨先跟他联络看看,至于这五千元,你就留着赎回耳环吧。” 虽然对方的姓名,陶昀笙早就知道,但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既然卖了,她就不会让她有拿回来的机会,这次,她一定要帮好友,彻底摆脱过去阴霾不可。 “小笙!我就知道,你对我好。”初子音高兴地搂住她的脖子。 “是!”希望最后,她不要杀了她才好! 由于事关好友的未来,不管有多么艰辛,陶昀笙都会努力下去,至于不小心做出的行为,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搞破坏的,纯粹是为了她好呀。 winter先生你好: 很冒昧打扰你,我知道你是那副贝壳耳环的买主,其实那副耳环是我最珍贵的宝物,一个不小心让朋友给误卖了,我希望能要回那副耳环,当然我也会把你支付的五千元退还给你,或者你要求更高的价钱也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将那副耳环还给我,感激不尽。 初子音 “这是什么鬼?”她又是谁呀? 赋冬宇盯着电子信箱里莫名出现的电子邮件,不过是他一时冲动下,买来的贝壳耳环,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人,要他归还那副耳环? 发现邮件来里还有另外一封新信,他再度点了那封新邮件。 赋先生你好: 我是之前那副贝壳耳环的卖方,如果你收到关于买回那副贝壳耳环的信件,请不要理会,我先声明,你购买那副耳环花费的五千元,我可不会再还给你了,所以就算你将耳环交还给其他人,你也不用妄想她会支付给你任何费用,打扰了。 陶昀笙 “这是间谍游戏,还是猜谜游戏?” 这两个女人是疯子吗?一个叫他卖,一个命令他不准卖? 这真的太奇怪了,他究竟招谁惹谁了? 赋冬宇烦躁地关掉邮件夹。他都忙到快死了,哪有时间陪她们玩间谍游戏?! 当初会冲动买下那副耳环,纯粹是出于满足那段空白的记忆,他也不想再借着耳环缅怀什么,况且他也不确定,这副耳环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一副,只是乍见到相同类型的物品,让他心有所感罢了。 “赋总经理!这企划案请你过目。” 洛婷拿着一大本的企划原稿,来到赋冬宇的办公桌前。 赋冬宇是“无印”广告企划公司的主导者,这间公司的员工比例,跟其他大公司相比,足足有一比三十的差距,将近百坪的办公室,仅有三十名员工,按照专业领域一共分为四组。 包括赋冬宇在内,三名组长和他都是大学时期,直到现在一同共事的好友,身为赋家最小儿子的赋冬宇,坚决不靠自家集团产业,努力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事业的天空。 无印就是他和其他三位好友,一点一滴撑起来的,在这间公司里,没有总裁,只是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但公司还是需要一个人来领导,赋冬宇的能力是众人公推最好的,这个职缺自然由他来出任。 如今,经过五年的经营,无印也由默默无名的小公司,变成商界耳熟能详的专业广告公司,从企划案到拍摄、后制、寻找模特儿,皆由他们着手安排。 目前接手的案子,多半是台面上赫赫有名的公司产品,营收也逐渐推向数十亿之多,极具未来前景。 在无印,赋冬宇只负责广告的拍摄工作,至于企划案则由其他人员负责。 “洛婷!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赋冬宇扬起浅笑。 “这样最好。”虽然早知道赋冬宇不会多说什么,她还是习惯来报备一下,起码尊重一下公司总经理呀。“咦!这是什么?哇,好漂亮的贝壳耳环。” 洛婷将耳环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那没什么,快把耳环还给我。” 赋冬宇急着将耳环抢回来,万一被有广播电台之称的洛婷误会,他大概有一整年的时间,都脱离不了被人追问的噩梦。 “总经理,这耳环……” “洛婷!刚刚那份企划再拿给我看一下。” 赋冬宇眯起危险的黑眸,阴鸷的眸光闪过杀意。 “呃……好啦,不问、不问,你也别找我麻烦,我还有事忙,我先走了。” 面对他逼人的杀意,在这节骨眼上,她也不敢再继续开他玩笑。谁都知道,赋冬宇表面维持笑意,身体里可是流着比零下还低温的血液,标准的冷血笑魔。 洛婷扔下耳环,抱着企划案,脚底抹油,溜的比飞还快。 “欠修理!” 赋冬宇睨了那慌张离去的背影一眼,视线再度转回耳环上,伸手将耳环给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回最里层的抽屉里,多看了好几眼,才关上抽屉。 看到那副耳环,着实让他回想起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 “初子音!初子音!初子音!” 姜贝丝面孔狰狞地,瞪着恍神不知道到第几空间去的特助——初子音。 “啊!姜主任,有什么事吗?” 骤然回神的初子音,惊慌失措地眸光,正好和姜贝丝红到发火的目光相对,火光差一点就可以烧死她。 “请问二十分钟前,我讲的重点你有记录下来吗?” 嘴角抽搐地抖动,忍住掐死人的冲动,她拼命说服自己要镇定,不要因一时冲动,而犯下过失杀人的罪过,尤其又是为初子音这只呆羊,那就更不值得了。 “啊,二十分钟……啊!糟了!” 看着一片空白的电脑屏幕,游标还在会议标题下闪烁,连今日会议的主题,她都还没打呀。 二十分钟前……她记得她趁着主任口沫横飞之际,溜到电子信箱去,看看那位winter先生有没有给她回信,可找了半天,连垃圾邮件都翻出来找了,就是没看到他的信。 当作第一封信消失在网海中,她又偷偷摸摸写了一封信寄过去,可怎么想着想着,意识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甚至连姜贝丝的声音,都让她给幻想成,一堆蜜蜂在她耳边嗡嗡叫,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耶。 “初子音!” 眼看初子音神魂又要分离了,姜贝丝连忙加大音量,直接在她耳边咆啸。 “啊!什么事?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初子音依旧一脸无辜,而姜贝丝则是气的想掐死她。 “你再给我装无辜,或者来个灵魂出窍之类的把戏,我保证我现在就会炒你鱿鱼。” 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姜贝丝折着十指的关节,犀利的眼眸,迸射出十万伏特的杀意。 “主任!对不起!我一时分心,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低着头,惶恐万分地道歉。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她实在很担心那副耳环,会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中,那她可会哭死。 初子音白天是奥邦公关公司的小职员,她的工作就是姜贝丝的特助,负责帮她处理一切琐碎的事务,跟在她身旁,学习处理公司业务。 晚上则到茶神小栈兼职,日子过得忙碌且充实,直到前天,陶昀笙狠心卖掉她的贝壳耳环后,她已经连续失眠两天了,这几天她一直努力恳求上苍,保佑她能顺利拿回耳环。 “今日会议重点是,如何利用公关资源,帮公司营造出优美的公关形象。” 咬着牙,姜贝丝一字一句重复着,不奢望初子音那头呆羊那比鸡蛋还小的脑容量,会记得什么事。 “是!我马上记下来。” 这回,她不敢再分心了,专心地敲下姜贝丝所说的一言一字。 至于耳环,她只能祷告上苍了。 第二章 winter先生: 求求你,请你一定要把贝壳耳环还给我,我愿意出任何价钱买回它,它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所以一定要找回它,求求你,大发慈悲,放它一马,我相信菩萨会保佑你,这一生平安顺遂,你就行行好,把它卖给我吧,感激不尽。 初子音 “又来了!” 赋冬宇铁青着脸,看着被塞满的电子信箱,埋头的信件青一色都是那位初子音小姐干的好事,他不过五天没打开信箱,里头竟塞满八十封信,其中四十封全是她写来,求他还她那副贝壳耳环。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怎么无端惹上这尊瘟神,赶也赶不走,不想甩她,就用信寄怀他的电子信箱? 这样也就算了,还有另外四十封,竟然是来恐吓他不准把耳环还回去,否则他会不得好死、绝子绝孙、肠穿肚烂、逛街被车撞死、出门被雷劈死、吃饭被毒死、风流时还会当场暴毙…… 这人究竟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一下子化名初子音,一下子又叫陶昀笙。 赋冬宇耙着头发,烦躁不已。“你们瞧瞧,我的信箱又被灌爆了。”他叹了一口气。 “总经理!会不会又是那些暗恋你的女老板寄来的信?”洛婷咯咯直笑。 反正也不知为何,跟无印合作过的企业集团,只要是女性总经理,或者是女性老板,一定会被赋冬宇给电的七晕八素,不仅主动将公司所有的产品,交由无印打理,还在契约合同上,放宽相当多的限制,这些好处当然都得归功于赋冬宇,那张迷死天下女人无罪的俊颜。 “洛婷,你刚刚说的笑话,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只有洛婷,才有胆子在他头上撒野。 “咦?初子音?这个名字好热,我好像在什么资料上头看过这个名字。”另一名组长言仲予敲着头,霎时有了印象。 “对了,最近和我们合作的厂商,他们有几场记者会,都是奥邦的人负责现场布置,她好像是现场布置指导之一。” “这么说,真有这么一号人物?”赋冬宇眯起眸,思索着,看来这应该不是恶作剧,他确实有必要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我有听几个朋友说,初子音的工作能力不错,相当有创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前确实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不过最近几场的记者招待会,都是由她出面负责,应该是奥邦相当看重的人才。”言仲予继续补充道。 “这么说,她应该算是我们的劲敌!”奥邦虽然是一间公关公司,但业务范围涵盖广大,举凡酒会布置、新品发表、撰写讲稿、记者招待、产品宣传,都可以委托他们布置,最近奥邦将触角延伸到广告界,相对于以广告行销,为主要业务范围的无印来说,也算是个相互竞争的敌人。 “拜托,一个小小的初子音,哪能跟我们伟大的赋冬宇先生比。”洛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是吗?” 赋冬宇扬唇浅笑,情绪也由一开始的厌恶,转为起了一丝的兴趣,或许和她见面是件极有趣的事,而其中最让他感兴趣的,则是她为何也对这副贝壳耳环,如此眷恋? “初子音!初子音!” 冷不防,姜贝丝赏了初子音一记爆栗,催促她赶快由意识迷离的状态中,恢复清醒。 这几天,不知道为何,她这个呆头手下,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到她快杀人的地步。 “啊?主任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要你去影印的资料呢?还有昨天要你交给我的企划案,到现在还没送到我办公室,之前要你做的资料建档,你做了没?” “啊!”初子音尖叫一声,随即低下头忏悔,小小声吐出几个字。“都还没有做……” 她刚刚好像又在发呆了,一想到今天下班后,她就要和那位winter先生见面,她就忐忑的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写了十几天的信,他才回了那么一封,说愿意和她见面详谈,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总算说服他出面,不然她的贝壳耳环,可能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但第一次和个陌生人见面,她实在很不安呀! 方才,她整个脑子,都在思考晚上该穿些什么,准备些什么,才不会失礼,至少要让对方感觉到她的诚心才行,这样她才有机会要回耳环,哪有时间思考其他的杂事? “那还不快做,公司请你来上班,不是请你来表演灵魂出窍,你给我皮绷紧一点,这些工作没做完,不准给我下班。” 姜贝丝着实气疯了,顾不得平时保持的优雅形象,破口大骂。 “是!我听明白了。”初子音无辜地捂住耳朵,才能稍稍隔绝,上司震耳欲聋的吼声。 “可……主任,今天能不能放我一马,我真的不能留太晚,晚上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她缩起身体,小声嗫嚅着。 今晚的约,她非去不可。 “我不管,工作没有做完,你不能给我踏出办公室大门一步,哼。”姜贝丝哼了哼,拿超档案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唉!”看来她得加紧赶工才行,不然今晚恐怕踏不出大门了。 她叹了一口长气,拍醒沉睡许久的电脑,找出档案,加紧工作。 忙到天昏地暗的初子音,好不容易完成姜贝丝交代的工作,看看时间,早已超过她和他约定的时间,她急忙将私人物品,一举扫进手提包,套上外套,急忙忙走出公司大门。 她正要伸手招计程车,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偏偏在这个时候,下起倾盆大雨,路人、机车族开始在大雨间逃窜,计程车顿时成了最抢手的物品,一时之间招不到计程车,又已超过约定时间很久了,庆幸约定的餐厅,离公司不过几条街,初子音当下决定,用跑的! 担心她的失约,会让他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她撩起碍事的长裙,一手提着包包,没命似的在大雨间疾奔。 连闯了三个红灯,在车阵中左躲又闪,好不容易才抵达“凡星”餐厅骑楼下。 是这儿了!她总算到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抹去脸颊、头发上的水珠,张大眼四处张望餐厅里,那名winter先生还在不在。 初子音沿着一整片的落地窗,往里头看,找寻是否有落单的男子身影,虽然她迟到了两个半小时之久,他会留下来等她的机率相当渺茫,但她还是希望能有一丝机会。 看了好一会儿,餐厅里多半是三五成群,似乎没有落单的身影。 “唉!他果然离开了。” 正当初子音失望离去之际,不期然让她看见,一抹深黑色的身影,就在餐厅最右边的靠窗位子上,无奈因为大雨,落地窗晕起一层雾,她只能隐约看见背影,连影子都是模模糊糊的。 不管那是不是他,都激起初子音的希望,不敢耽搁,她兴奋地来到餐厅大门,自动门一开,她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仪容,就怕她的狼狈会吓坏人,丝毫没注意正面迎来的身影。 砰一声—— 她的脸结实地撞上一堵肉墙,来不及反应,她跟着跌坐在地。“好痛!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的……” 她捂着鼻,皱着眉抬起头,眼前陌生的脸孔,倏地在她面前放大,她噤了声,将来不及说出口的恶言吞下肚。 “小姐!你没事吧!” 赋冬宇好心伸出手掌,想将初子音给拉起来。 她咽了口口水,顾不得摔疼的臀部,硬是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与“他”过近的距离。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赋冬宇讶异地,睨了一脸惊恐的人儿,怀疑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世纪丑人,还是什么惊悚画面。 难不成是他的长相,吓到她了? 啧!她这表情还真伤人。 “小姐!你怎么了?” 他再度往前跨一步,她就跟着退一步。 天啊!他、他不是赋冬宇吗? 初子音涨红了脸,不敢相信她会在这里遇见他,一个让她暗恋了整整大学四年的学长,她以为他毕业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现在,却是以这种丢脸至极的方式重逢。 呜……丢死人了,如果她一头撞昏,就不用像现在这么丢脸。 眼前这位行为举止,都异于常人的女人,顿时让赋冬宇拧紧了眉心。 他最近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吗?不然怎么净遇上些怪人,收到那些日夜骚扰他的信件就算了,好不容易骗她出来见面,竟让他枯等两个小时半,就在他快要发火的当头,又让他撞上个怪妞,见他像看到鬼一样。 “算了!” 他摆摆手,旋即迈开脚步离去。 呆坐在地,恍神好一会儿的初子音,才蓦然想起她赶来这里的目的,但她似乎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有意的,只是相隔多年,突然见到他,让她很惊讶,突然不知该怎么反应罢了。 一骨碌儿站起身,她焦急追上他高挺的身影,直到跑的喘吁吁,才好不容易拉住他的手臂。 “赋学长……对不起,我刚刚……” “赋学长?”赋冬宇讶异地转过身来,一瞥见眼前的怪妞,两道浓眉扭的更紧了。 她认识他?还叫他学长?这个称呼从学校毕业后,几百年不再有人这么喊过。 “呃……”她刚刚说了些什么怪话?她竟然忘了……不久之前,她跟他不过是两个偶遇的陌生人。 “嘿嘿,我的意思是……因为之前在杂志上,看过赋先生的专题报道,刚好我和赋先生同校,所以、所以才会这么喊你……”初子音干笑几声,借以掩饰心中的心虚,实则冷汗直流。 这种解释,连她都觉得很牵强,何况是他。 “是吗?” 赋冬宇眯起黑眸,开始打量眼前陌生的女子。 她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整体来说,却是个清秀小佳人,圆亮澄澈的眸子,让人印象深刻,那唇红润有型,皮肤白皙,微笑的时候,脸颊还会出现甜甜的小梨窝…… 但想了半天,他实在不认为他认识她,但她的样子,却摆明跟他有一定的熟悉程度,可是她究竟是谁? “赋先生,刚刚撞到你,不好意思。”她绽着浅笑,弯下腰诚心道歉。 她的纯真笑颜,顿时让他舒缓了紧皱的眉心。“不过是小事,倒是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赋先生应该很忙,那就不打扰了。” 她跟赋冬宇,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虽然她对他如此印象深刻,显然他早已忘了她。 赋冬宇向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大一进入学校,就已经听过升为大四生的赋冬宇的名字,庆幸的是,他就是大学时期参加社团里的指导顾问,她这才有机会和他说过几次话,见上几次面,只是……经过了四年,他应该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等—— 贝壳耳环的买方,自称winter先生,而今天他也凑巧跟她约在凡星餐厅,而赋冬宇刚刚从凡星餐厅出来,名字里凑巧也有个冬宇,难不成…… 不会吧!不会连这么衰的事,都让她碰上了吧!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初子音甩开脑海里恐怖的想法。“对了,不知道赋先生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杯咖啡,为之前的无礼赔罪。” 莫名地,她随口扯出个理由,想将他留下来,毕竟两人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他一定不知道,她足足暗恋他八年了。 或许她只是他的暗恋者当中的一个小人物,但她却握有他亲手送给她的礼物。 当年,她依稀听过有位姓姜的学姐,极有可能是赋冬宇的女友,但这个消息始终未经过当事人的证实,大伙也只能当作八卦话题,直到他毕业后,甚至有了自己的事业,她从来没有疏忽任何一条关于他的消息。 “应该不需要吧!”他扬起眉,睨着那张涨红的脸蛋。 “是吗?那就不打扰了。” 她眸光一黯,有着浓浓的失落,顿时唤醒赋冬宇体内潜藏的罪恶感。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没受伤,没必要什么赔罪不赔罪的,如果是像朋友那般喝喝咖啡,这倒是无所谓。” 他放软语调,生怕再次刺激到她脆弱的情绪。 “真的吗?我真的有这个荣幸,可以和赋先生喝咖啡吗?”她开心地大笑。 “当然可以,那就到凡星喝咖啡吧,听说那里咖啡不错喝。” 他尴尬地笑了笑。他现在根本是等人等到一肚子火,哪有什么闲功夫喝咖啡?但他偏偏就无法拒绝,她脸上绽放的笑意,让他觉得回绝她的邀请,好似一件罪大恶极的恶事。 “太好了,谢谢你,我请客。”她朝着他,绽开兴奋的笑靥。 她纯真的笑颜,像是一道灵光,唤醒了他的记忆。依稀记得,他的脑海里曾出现过这张笑颜,总感觉两人似乎是认识的,只不过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凡星餐厅播放着轻柔的音乐,蒙上一层水气的落地窗,迷迷蒙蒙,窗外传来清晰的大雨声,浑身湿透的初子音,虽然让餐厅里的冷气,冻得直发抖,还是维持着亲切可人的笑容。 深呼吸!稳定紧张的情绪,她这次绝对不能在地面前丢脸! “冷吗?” “还好!” 努力压抑不停打架的牙齿,初子音端起热咖啡,咕噜喝了一大口,随即让烫口的咖啡,给烫了舌头。 “啊!好烫!好烫!”她放下咖啡杯,连忙又灌了一大口水,一个不小心,又让水呛到了喉咙。“咳!咳!咳!” 她咳得满脸通红,抬起眼眸,凑巧接触到赋冬宇,带着浅笑的眼眸。 啊!好丢脸!她又出糗了! “你淋了雨,我的外套还是借你穿上,免得感冒。”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冷得直发抖的人儿。 “真不好意思,我想我现在一定很糟,让你看笑话了。” 接过衣服,实在太冷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套上他宽厚的外套,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正熨烫着她湿冷的肌肤。 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淋了雨,恐怕比鸡窝还糟,又在他面前跌了一跤,喝咖啡被烫到,喝水也被呛到,她干脆先自我了结算了,省得继续丢脸。 “你好像很紧张?我真的怀疑我们是不是认识,多看你几眼,总觉得熟悉。” 他优雅地轻啜了口咖啡,方才柏等所升起的怒火,也在她无害的笑容下,慢慢熄灭了。 现在的他,就像个单纯和朋友来喝咖啡的人。 “是吗?”她羞红了双颊。她暗恋他八年了耶,不紧张才怪! “对了,赋先生一个人吗?” 随口开了个话题,好化解逐渐降温的聊天气氛,初子音不忘多瞄其他的餐桌几眼,试图搜寻那位winter先生,她可不会因为见到暗恋情人,而忘了该办的正事。 虽然有可能因为她的迟到,而错过了拿回贝壳耳环的机会,但至少她已经见到赋冬宇了! 提到这个话题,赋冬宇脸色骤变,刚才的优雅气质消失殆尽,转为暗沉,犀利的眸光闪烁着杀意。 “不是!我跟人有约!” 冰冷吐出字句,他的怒火再度被挑起,如此捉弄他赋冬宇的人,分明是不想活了! “这样啊!那……” 乍见到赋冬宇愀然变色的脸庞,她脸色一白,心虚地抹抹冷汗。 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有人约我出来,告诉我想买回之前卖给我的东西,明明约定六点,现在都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影,这分明是故意捉弄我! 改天,她要是敢再写信来求我,把耳环还给她,我非大卸她八块不可,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守时的人,哼!” 赋冬宇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挟着浓浓的怒火。 而初子音—— 自动化成一尊石像,冷风从背后蹿过,僵化的嘴角,勉强维持着笑痕。 “呃……” 他说的那个人—— 好像是她…… 第三章 初子音才刚踏进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陶昀笙的狮吼。 “初大小姐!你到底上哪去了?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人也不在办公室,打你的手机也没开,你要我担心死啊。” 噼里啪啦念了一大串,直到亲眼看见初子音平安归来,她才吁了一大口气。 “对不起啦!临时被迫加班,而且我……” 陶昀笙微眯着眼,听着初子音的解释,眸光在瞥见套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时,骤然放亮。 “等等——”她拎起西装的衣袖,放在鼻尖嗅了嗅。“松香味?快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私会男人去了?你好过分,当初是谁说要跟我相依为命?结果却先找男人去了,我好可怜啊!” 陶昀笙爆出哭声,哇啦啦抗议。若连胆小鬼初子音,都有了男友疼,那不就只剩下她这个没人要的老姑婆吗? “小笙!你先别哭,我可以解释的,我是去和一名朋友见面,我淋了两,他才把西装外套借我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急忙忙澄清解释。就算她有这个意思,不过终究是单相思。 她暗恋赋冬宇整整八年的时间,他还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连她是谁,他也没认出来,现在可好,贝壳耳环又回到他手上了,她哪有胆子再跟他要回来? 呜……真正想哭的是她好吗? “那个朋友是男的,不是吗?” 陶昀笙擦擦泪,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晚景的凄凉——孤独地站在阳台,数星星过日子。 “是赋冬宇,我今天总算见到他了,后来我才知道贝壳耳环的买家是他,今天我被姜主任留下来加班,错过和他约定的时间,他气坏了,我想,那副耳环可能再也拿不回来了。” 她哀怨地瘫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乌龙与出糗? “什么!你说跟你约见面的,是赋冬宇?”陶昀笙放声大叫。 那个该死的家伙,她都写恐吓信去威胁他了,他还有胆子跟她见面,可恶! “小笙!你干吗这么生气?你跟他发生过什么纠纷吗?”怎么她的情绪比她还激动? “呃……当然没有,我、我只是替你抱不平。”她心虚办个理由。 “谢谢你,反正那副耳环本来就是他的,还给他是理所当然,今天忙了一天,好累了,我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说的也是,免得着凉。” 什么!原来赋冬宇,就是惹得子音伤心的薄情郎。 陶昀笙望着初子音离去的丧气背影,更加笃定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虽然她一开始的动机,纯粹是想帮好友忘记过去的伤痛,才特意将那副耳环卖掉,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子音每天都会拨出个半小时,对着耳环发呆,不然就是睡前,一定要亲吻耳环才肯入睡。这根本是病了,而那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赋、冬、宇! 洗完热水澡的初子音,躺在温暖的大床上,那件沾满松香味气息的西装外套,此刻正摆在她的身旁,她张大眼,瞪着它,脑袋则是回想着今晚的奇遇。 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相信,她竟然遇上了他,而他还凑巧就是耳环的买主,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已经注定,不属于她的东西,终究不能留在她身旁。 winter入秋,校园里的枫树,落了满地的红叶,她站在树下,不辞辛苦地翻开一片片的落叶,似在寻找什么。 “惨了!怎么不见了?” 她着急不已,她刚新买一的耳环,竟然一个不小心掉了一边,就掉在这一片枫叶林里,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小时了,身体又累又酸,要在这么大的范围,找那么小的耳环,根本是大海捞针。 直到天暗了,身旁来来去去,经过许多同学,就是没人停下脚步,问她在忙些什么。 最后,校园陷入一片漆黑,路灯也亮了,透着路灯,初子音还是不愿放弃,那副耳环是她当了好几个月的家教,好不容易才存够钱,买了一对她最喜欢的纯金鱼耳环,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出来才行。 正当她累得不得不放弃,一个人蹲在树下,抹着眼泪时,一抹高挺的身影立在她面前。 “学妹!原来你在这里,难怪刚刚在社团没见到你,你怎么了?在找什么车西吗?” 来人是赋冬宇,刚结束社团活动,正准备回宿舍,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顺道绕过来看看。 “啊!赋学长,对不起,我掉了东西,所以今晚没有到社团去。” 她疲累地站起身,压根儿忘了今日有社团活动,更讶异赋冬宇,竟然认出她。 她大学参加的社团是吉他社,赋冬宇是吉他社的顾问,每当有社团成果展,总是由他一手设计节目。 偶尔他也会到社团教大家弹吉他,偏偏他曾对她说过,她是他教过,最没有天赋,最没有音感,最没有学习能力的学妹,但她也是他教过,最认真上课、练习的人。 冲着他这句话,她才厚着脸皮,继续弹着音调古怪的吉他,虽然一个星期里,只有那么一天可以见到他,但她仍旧相当高兴,社团里,从他当顾问那一天开始,就涌进一堆学弟妹,人人争着当他的学生,她也才偶尔能让他教上那么一回。 “难怪!你掉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上他笑了开来,俊朗的笑脸,让她迷失了神。 “纯金的鱼型耳环,不过没关系,学长那么忙,东西我自己找就行了,不过掉在这片枫树林里,我想大概也找不到了,我打算放弃了。” “说的也是,我看也别找了,这副耳环送你吧,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赋冬宇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这……我怎么敢收?赋学长,真的不用了。” “收下吧,反正东西买了,送不出去也是浪费,你快回宿舍吧,天暗了,这里很危险。” 他硬是扳开她的手,将耳环塞进她的掌心,潇洒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赋学长……” 初子音愣在原地,望着那抹俊挺的背影,低下头拆开盒子的包装纸,发现里头竟然是一副造型精美的贝壳耳环。 她好高兴,他竟然送她一副耳环,虽然他曾说,那是他送不出去的东西,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初子音迷迷蒙蒙醒了过来,看看外头,发现天色已经微亮,感觉脸颊湿湿的,一摸才知道,她又睡到掉眼泪,好似又梦到那段令她又酸又涩的回忆。 这段记忆,一直保存在她的脑海里整整八年,当天的事,她也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 那一天之后,她再回去社团上课,连着几次,发现赋冬宇不再出现了,透过朋友辗转打听,才知道当天是赋冬宇最后一次上课,他已经辞去顾问一职,专心准备毕业考。 自此,她再也没机会和他说话,直到昨天…… 只是不知道,在归还维系这段甜蜜酸涩记忆的贝壳耳环后,他和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初子音闭上眼,抹掉思念的泪水,现在她只能搂紧他那件,熏满松香气息的西装外套。 嘴上咬着吃到一半的三明治,一手提着昨夜加班赶稿的企划案,另一手则抓着外套和包包。 初子音在姜贝丝怒火爆发前五秒,赶到办公室,而姜贝丝艳丽的五官,已经因为怒火而狰狞、扭曲。 “初子音!今天你又给我迟到,五分钟又二十四秒,今晚留下来加班,补那五分钟。” “啊!还来呀,能不能不要?不过是……”五分钟而已呀。 “我话还没说完,我说补五分钟的十倍,所以是五十分钟,明天再迟到,就补一百倍,以此类推,懂了没?” “啊……是!”初子音认命地低下头,这个时候还是乖一点好。 “你知道吗?你再晚一点来,就会搞砸公司一件大案子,快收拾东西,跟我出去工作。” “啥?”现在是什么情况? 开了口,才刚送进嘴里的三明治,随即掉在地上,地毯上沾满美乃滋,以及生菜碎屑。 “初子音!”姜贝丝额际浮现一条条的青筋,嘴角开始抽搐。“限你三十秒内给我清干净,一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报到。” 撂下话,姜贝丝刮着一阵超级旋风离开。 “阿音!我劝你,最近最好别惹火主任,听说公司接了一件大案子,只要这件案子成功,公司就能获利百分之十五,但是这件案子相当棘手,主任已经被它烦了好几天了。” 坐在初子音隔壁的同事,好心提出建言。 “喔!我知道了,谢谢你。” 初子音叹了一口长气。她最近是不是让衰神附了身,不然怎么倒霉成这样? “初子音!你还在摸鱼!还不快点到我办公室来!” 远远地,又传来姜贝丝惊人的吼声。 “是!马上来。” 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地的残渣,初子音不敢耽搁,含泪奔往上司的办公室。 偏米黄色调的装潢,给人柔和的触感,也让人感到格外温馨与幸福。 “真好喝!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豆奶公司。” 吸了一大口香味浓郁的巧克力豆奶,初子音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正经点,这里不是游乐园,这是堂堂珍味豆奶公司的会议室。” 姜贝丝拧着眉头,嘘了初子音几声,脸上的表情写明“信不信,我可以一刀杀了你”十一个大字。 “抱歉!” 缩紧脖子,初子音只能张大眼,环顾四周的环境。 早上挨了主任一顿骂,怎么骂着骂着,就把她拎来这间大公司,说什么有个大企划案要交给她,她不过是个小助理,顶多在姜贝丝身边打打杂,哪有什么能力制作什么企划。 人是来了没错,豆奶公司的总经理也亲自接见她们,要她们稍等一会儿,就把她们扔在会议室里,一个小时过去,没人搭理她们,只送来十几罐豆奶,要她们尝尝味道。 唉……还要等多久呀? 她都做完一套办公室专用的软身操,也喝光对方送来的十五瓶豆奶,还等不到人,再等下去,她都要长蜘蛛网了。 “主任!还要多久呀?总经理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还在这里?” 伸个懒腰,打个大哈欠,肚子一填饱,她就想睡觉了,昨晚她可是做了一整夜的梦,迷迷糊糊的,好像没睡一样。 “闭嘴!再问,我就把你从二十楼扔下去。” “好啦,问问而已……”干吗那么凶。 她不满地嘟起红唇,瞥见姜贝丝带着恐吓的血红目光,赶紧噤声。 喀一声,精致的门开启,只见总经理身后跟着几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瞧那一身行头,显然大有来头。 “姜小姐!抱歉,让你们等这么久时间,刚才临时处理一些事情,耽搁了。” 吴总经理带着歉意,向姜贝丝握手致歉。 “没关系!还劳烦你拿这些豆奶来,贵公司的豆奶真的很好喝。”姜贝丝一改晚娘脸,换成专业式的灿烂笑容。 什么咧!瞧她们姜主任,变脸速度比川剧的变脸还快。 这些豆奶根本都是她一人解决的,她还亲口跟她说,她闻到奶味会想吐,要她拿远一点喝,怎么一会儿功夫,情况差这么多? 初子音无辜地碎碎念,却都逃不过姜贝丝的千里耳。“请问初小姐,你对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她眯着眼,笑起来很贼,让初子音毛骨悚然,但怎么也比不过突然出现的陌生嗓音,来的让她害怕。 “初小姐?姜小姐,好久不见,难道你身旁的这位是初子音小姐?”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这个语气…… 妈妈咪呀! 难道是他? 初子音渗出的冷汗,瞬间冻结成冰珠,全身也瞬时冻成一支冰柱,身体四肢僵硬到了极点。 “是的,子音是我的助手,没想到这次的案子,你也有份。” 姜贝丝绽出笑,充满魅力与自信,眼前的俊美男子,不仅是她过去的记忆,更是未来的敌人。 “久仰,各凭本事!”赋冬宇笑了笑,黑湛的眸光,却跃过眼前亮丽如昔的美女,转而落在她身后,那始终背着他发抖的娇小身影。 “初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发抖?如果感觉冷,我可以请吴总经理,将空调转小一点。” 赋冬宇走过姜贝丝身边,没注意到她伸出,准备和他握手的掌心,反而是他一掌,暗示性地拍在初子音发颤的肩头上。 “啥……呃……我、我、我很好,不、不会冷……” 她的两排牙齿,又开始不听使唤地猛打架,明显感觉到他焚人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背上,她背脊窜过一道冷意,凉扬扬,吹的她心底直发毛。 “是吗?那就好……” 昨晚落跑,又放他鸽子,又让他牺牲一件西装外套,跟他胡诌一晚的怪妞,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初子音。 很好!非常好!他很久没有遇上这么有实力的对手了! 听到耳后传来赋冬宇,牙关嘎嘎作响,和折十指的声音,还有他突然加重的力道,拧的她肩膀好疼呀。 初子音双腿一软,只差没转过身,跪倒在赋冬宇的西装裤下,磕头求饶,顺道喊声。“大哥,饶命!” “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落跑的,实在是接到朋友打来的急事电话,所以才不得不……”担心自己真会被扔下二十楼,她只好硬着头皮撒谎。 不!她说谎,她根本是心虚,担心怒火攻心的赋冬宇,会发现她就是害他枯等三个小时的凶手,所以她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溜回家。 原以为自此天下太平,她也不敢奢求,还有见到他的机会,反正贝壳耳环已经物归原主,她也没什么好挂念的了,只是没想到—— 她、还、会、再、见、到、他! “是吗?当真?” 他眯起危险的黑眸,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痕,眼睛定在她因着急而涨红的粉颊,白白粉粉的像两颗水蜜桃一样诱人……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会说谎的人吗?”她点头如搞蒜,口气十足的坚定。 赋冬宇很捧场地多瞧她几眼,长指搔着下巴,思忖着,一脸正经回答道:“根据我的观察,像。” 呃——他也回答的太快了吧! 她垂下头,欲哭无泪,没想到她连演戏都这么差劲,那她还要混吗? “别闹了!大家都在等你,还在废话什么?” 姜贝丝冷着口气,拎着初子音回到座位。 她原本自信扬起的眉角,此刻却拧的死紧,脸上更是明显罩上一层寒霜。 不讳言,她还无法接受,赋冬宇竟然认识初子音的事实,更没有想到他竟会当面给她那样的难堪,难道他还在怨她? “抱歉!耽搁大家时间。”赋冬宇回到位子,起身致歉。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吴总经理擦擦汗,丝毫没有察觉会议室内,正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本公司最近决定,为新产品拍一系列的广告片,重点是要推荐公司新研发的巧克力豆奶。 久闻无印广告企划公司和奥邦公关公司,对于这类的广告业务,都有一定的口碑在,所以我们董事会决定,请两方在一定期限内,各提出巧克力豆奶的广告企划案,最后获经采用者,本公司将签订两年一期的广告合约,还有接下来其他新产品的广告合约,也都会一并交由处理。 这次广告,本公司决定投入一千万的资金,一定要具备应有的品质与精致度,这是大略的情况,不知两方有什么疑问?” “吴总经理!请问时间大约多长?”赋冬宇兴奋地摩拳擦掌,有竞争对手,总会让他感到格外刺激。 “其实有点赶,务必在这个月底前提出企划案,一日反定方案,本公司会马上拨下资金赶拍,那姜小姐有疑问吗?” “我们明白了,吴总经理,月底,我们奥邦会给你一份完美的企划。” “那就麻烦赋先生和姜小姐了,至于细节部分,等决定企划案后再详谈。” “没问题!无印从来没让顾客失望过。” 赋冬宇抿着自信的笑容,站起身预备离去,离去前,狭长的眸还不忘,多望了那张红透半边的清丽脸蛋。 她虽然没有姜贝丝艳丽的外表,但却给人如沐春风的舒爽感受,凑巧的,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对上他的脾胃。 看什么看!干吗老盯着她,她已经在忏悔了。 初子音垮着脸,回避他投射而来的目光,视线转回姜贝丝脸上,却赫然发现,她脸上蕴积的怒意。 不同于平常她对她凶恶的模样,她知道那是以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只是这次,她怎么觉得,姜贝丝好像真的发怒了?! 是因为她的无知,还是他? 第四章 啊……要死人了,要出人命了! 啊……怎么办呀?怎么办啊? 连续十多天,初子音十足的疯婆子样,耳后夹着铅笔,头发用各种颜色的夹子固定,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睡袍,嘴上咬着企划专用的稿纸,甚至连觉都睡不好,半夜还会碎碎念。 就在陶昀笙面临精神崩溃之际,初子音只好包袱款款,来到麦当劳,继续思索她的新企划,她一整天几乎都窝在这里,只有到了营业时间结束,她才会回住处,小眯一下。 说什么这次企划案完成后,她就可以调升为正式的企划专员,也可以调薪一万元,虽然她可以由打杂的,成为真正的粉领族,但前提是提出一份有创新,符合顾客需求的完美企划呀,光要通过姜贝丝那关,就很困难了,她真的不明白,她为何肯交给她这么重要的工作。 表面上是说肯定她的创意,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在报复她,因为她已经提出十几份的企划,都被姜贝丝打了回票,要她滚回去继续想,这分明是故意找她麻烦,偏偏她又坚持要她提出企划案,眼看交案时间都快到了,她连个蛋都还没生出来。 哇……她完蛋了! “惨了!这次我一定会丢脸!” 对手是无印广告公司耶,而且还是他们的大当家赋冬宇亲自出马,她有什么胜算可言? “让我死了吧!” 初子音颓丧地,一头敲在桌面上,桌上已经摆了四五个可乐空杯,只要她想不出东西,就会拼命喝饮料,以减轻脑袋瓜的负荷。 笨呀!笨呀!什么都想不出来!她真是笨呀! 隔着玻璃窗,烦躁至极的初子音,开始对着窗外来往的人影做出鬼脸,以发泄心中的压力。 看着路人惊讶的表情,还真让她有一丝犯罪的快感,心情也跟着轻松不少。 看来这个方法似乎可以减压! 她再度拉下眼角,想扮出个调皮鬼的模样,陡然玻璃窗另一边,印出的脸孔让她大吃一惊,惊惶下,她差点往后翻,跌个四脚朝天。 来人朝初子音伸出大拇指,比个“good”的手势,他嘴角勾起的轻笑,让她羞愧地想要就地自杀。 她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为什么总是在她出糗的时候,遇上这个煞星? “不错嘛,你的喜、怒、哀、乐表演的挺不错,可以考虑往戏剧圈发展。” 赋冬宇推开玻璃门,来到她桌旁,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还有事要忙。” 扫垃圾似的,将一桌子揉烂的企划稿纸,全扫进手提包内,现在她只想躲在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独自舔舐出糗的伤痕。 看着她涨红的脸蛋,他的笑意更深了,长手一揽,拉住人儿纤细的手臂。“我椅子都还没坐热,你急着去哪?” 初子音狐疑地望着一脸心平气和的赋冬宇。 她记得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没解,十几天前,她还让他冻成冰柱。 她咬着牙,头一低。 “赋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空等三个小时,实在是那天被主任要求加班,所以才会耽误了时间,对不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反正终究要道歉,她也认了,这件事,错的原本就是她。 “我看过你的作品,就你目前发表的三个广告企划,我最欣赏叉烧包的那个,有创意,广告台词也很令人印象深刻,你的企划内容很大胆,跟时下保守的风气俨然不同。” “啊?”什么跟什么? 她刚刚说的好像不是这回事耶,他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这里? 等等——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欣赏她的作品?还夸奖她? 这……太不可思议了! “算了,那件事我也不想追究,反正最后你也出现了,不是吗?” “可是……”这么容易就原谅她了吗? “你很有胆识,敢把叉烧包的广告,和人肉叉烧包串联在一起,这样的广告尝试,需要有很大的勇气,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遭到消费者抗议,你不怕?” “其实这个点子,我也没有把握顾客会接受,是姜主任帮我说情,她帮我改了几个地方,让整个广告看起来温馨、好吃,没有她的帮忙,这个广告恐怕还推不出去。” 一提到作品,初子音一改胆小的性格,自信地谈论她的创作理念。 “我是觉得最近的广告内容,少了一分活力,老是请一个人,坐在屏幕前,用口述的方式描述商品特质。 基本上,我觉得缺少互动的广告内容,很难引起消费者的共鸣,那种一成不变的广告方式,根本达不到实际的宣传效果,所以我很喜欢用不同的角度思考,不同的广告模式。” 她顿了顿,吞了口口水,猛然发现赋冬宇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脸颊上,她耳根子一红,热烫起来。 无端地,她又感觉到胸口的紧窒,心头像是燃着一把火,让她全身发热,却又感觉手脚冰冷。 这种感觉她好熟悉,似乎以前就常常感觉过,只是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她也会这么感觉…… 一时之间,她想不起来! “哎呀!一个不小心,我的话又多了起来,一讲到广告,我的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 她将垂落在眼前的一绺落发,勾到耳后,露出一片泛着粉色光泽的粉腮。 赋冬宇眯起黑眸,嘴角的笑意陡然隐去,莫名地,他的指尖一阵发热,想要碰触那粉色桃腮,更想轻轻烙下一吻。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轻轻一个勾发的动作,竟也会撩起男人的反应,而她的脸颊,更想让人一亲芳泽。 “喂!你干吗突然不说话?” 她怯怯地推了他一把,视线不经意和他对上。他抿着薄唇不语,狭长的眸望向她…… 干吗这样望着她? 这会让她会错意的,别这样看她! 她低下头回避那令她心慌的视线,在内心大声疾呼,却怎么也止不住身上逐渐蔓延的灼烫,与急奔的心跳,他如墨的瞳眸,像一把燎原之火,烧的她满脸通红,浑身僵硬,气喘吁吁。 敢情氧气都被他吸光了,不然她怎么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你是说案子会过,姜小姐帮了你不少忙?”黑眸心虚地掠开停滞的视线。 他竟然望着她,看到失神? “对呀!我进奥邦四年多了,都一直跟在她身边,主任给我很多机会,尝试公司业务,我才有机会写广告企划。” “原来如此,既然她这么支持你,也很相信你的创意,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担忧?大胆创作不是你的专长吗?” “我知道啊!可偏偏想不出来。” 还看!再看她的心就要跳出来了啦! 她的脸颊依旧红艳,看的他不由自主心猿意马。 “想不出来?看来我太高估你的能力了,姜贝丝还跟我保证,说是你提出的企划案,绝对是无懈可击,现在看来不过尔尔而已,若你真有本事,后天把企划案提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你别小看我,我只是现在想不出来,不代表我明天和后天,也想不出来。” 她咬牙反驳。她绝对无法容忍有人随意中伤姜贝丝,姜贝丝对她虽然严厉,要求也很严格,但每当她的提议,遭到众人驳斥时,她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她,所以她才会甘愿留在她身边,接受她地狱式的磨练。 但他这一番话,却让她相当愤怒,她一个人丢脸没有关系,若牵涉到姜贝丝的声誉,她即使想破头,也要把案子提出来。 看着初子音,由方才羞涩可人的模样,转为怒火冲冲的小火龙,赋冬宇知道,他的激将法成功了。 她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单纯到不行的家伙! “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我也可以答应你,如果你取得这次广告权,那副贝壳耳环我可以无条件还给你。” “啊!真的吗?” 她不敢相信,她还有机会再拿回它,但这不就表示,她可能一辈子,都会和它牵扯不清? 耳环回到他身边,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呀! “当然!我赋冬宇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好了,我也该走了。” 眼看目的达到,他也该回去赶工了,万一真让这丫头比过去,他的金字招牌可真砸了。 “等等——”初子音出声唤住他。她还没有力气,消化眼前诡异的一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时之间,有太多疑惑塞在喉间,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挑个最简单的问。 “哦,我在对面街的餐厅和客户吃饭,一不小心往外头看,就看见一个傻妞,在对玻璃窗扮鬼脸,担心有人会报警请救护车来,我只好先来看看情况,若因此失去一个劲敌,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转身挥挥手,赋冬宇迈开步伐离开麦当劳,留下一脸呆愣的初子音。 真是这样吗?叫救护车算是抬举她了,不是请精神病院的人来,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怎么老是觉得,他是故意来激她,说真的,今天再想不出来,她真的要举白旗投降了,可经他这么一闹,她脑海里反倒浮现不少个点子。 看着那逐渐隐没在人群的背影,她心中深藏的悸动再次被挑起。 原来,刚刚脸红心跳的熟悉感觉,是每当她在学校里遇见他,总会感觉到的那分苦涩悸动…… 空调的冷度冷得人直发抖,所有参与讨论的人员,无不缩起颈子避寒,他们更仔细聆听站在台上,讲解广告企划内容的排红人儿。 她紧张得口干舌燥,还冒出满身汗,脸颊也烫得通红,拿着红外线指示棒的小手,微微颤抖着。“……我相信这个广告,可以带出巧克力豆奶的温馨感受,配合它的颜色,与浓郁的香味,可以挑起人们,最幸福的回忆……” 初子音正侃侃而谈她的企划内容。前几天经赋冬宇这么一激,真让她想出个好点子,也迅速获得姜贝丝的高度肯定,有了上司的肯定,她更有自信可以拿到这次的广告代理权。 赋冬宇只手倚着额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黑亮的眸正盯紧发颤的人儿。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针织衫,酒红色的短裙,白嫩的脸颊,漾出自信的光泽,不同于先前傻愣的模样。 站在讲台上的她,特别有种魅力,让人无法轻忽,细软的嗓音带出她的创意与想法,无怪乎广告圈内能力数一数二的姜贝丝,会如此看重她。 “以上,便是我们奥邦所提的企划案,我的报告也到此为止,谢谢。”初子音弯腰致谢,在众人的掌声中回到座位上。 她凝眸望着大力鼓掌的赋冬宇,脸颊瞬间烧红,来不及挪开视线,随即接触到他含着笑意的眸光,眸里满是赞许。 搞什么!之前还对她凶巴巴的,现在却这么大方赞美她,他脑袋瓜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们现在可是争取生意的竞争对手耶。 不经意攫住那极欲逃避他视线的惊慌水眸,他扬唇大笑,只要一离开广告,她又会回到那胆小怕事的性格。 幸好,她总算没让他失望,在期限内赶出企划案,而她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亏她能想出这么有趣的点子,他确实相当惊讶。 “赋先生!你觉得呢。”吴总经理忽然向赋冬宇问道。 “奥邦这次提出的企划,相当具可行性,也颇富创意与新意,应该能成功获得消费者的共鸣,我相信他们会是相当不错的合作伙伴。” 赋冬宇话一出,不仅初子音惊讶地张大了嘴,连姜贝丝也相当讶异。 “吴总经理,相对于奥邦提出的企划案,无印这次的提案,似乎少了那么一点温暖,我认为第一支广告,还是交由奥邦的企划来进行。” “请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只姜贝丝感觉被愚弄了,连初子音都感觉这次的机会,来得太不寻常,她别向赋冬宇,发现他含着某种深意的眼眸,再次惊慌地逃开他噬人的视线。 “还是让我来把详细情况说个仔细。”吴总经理赶紧出面打圆场。“本来我们珍味豆奶公司,已经将所有的广告交由无印打理,但之前赋总却告诉我们,无印提出的案子,他认为有瑕疵,但暂时没有任何方案可以取代,因此他向我们推荐贵公司,要我们参考、参考你们的案子。” “简言之,这次的广告将采取合作的模式,由无印和奥邦以相互协助的方式进行。”赋冬宇简单说明。 “这次的广告企划,我们公司决定以两个月的时间,采取连续剧的方式播送,制作一系列跟新产品有关的广告案估计投入金额可达一千万以上,广告完成后,将会公开举行记者说明会。” 吴总经理擦了擦冷汗,继续解释情况。 “我们明白了,既然珍味对我们这支广告企划有兴趣,那自然可以商讨合作事宜,我们奥邦也很感谢赋先生的抬爱。” 姜贝丝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既然有生意送上门来,焉有拒绝之理?若这桩合作案成功,他们奥邦制作广告企划的名声,也会在业界大大提升。 “那就这么决定了,那现在请姜小姐到我办公室签约。” 眼见大事底定,吴总经理这才露出笑脸。 商界都知道只要有赋冬宇出马,再怎么难卖的商品,只要透过他的巧手包装宣传,马上会有惊人的效果,这也是企业大老们,愿意捧大笔银子登门请他制作广告的原因,但偏偏赋冬宇这人脾性怪,不是钱多他就一定接,还得看他有没有兴趣。 这次珍味决心为新产品开拓市场,捧了一千万请赋冬宇出马,而他们也相当幸运,获得赋冬宇的首肯,还来不及高兴,他却提了一个条件,必须让他看到最完美的企划案,他才会进行之后的拍摄动作。 珍味为了配合新产品上市的时间,急于在一定的时间内完成广告,但更必须配合赋冬宇古怪的脾气才行,明明企划案,就他们看来,根本是无懈可击,他还是不高兴,还指定要奥邦来参与这次合作案。 今天总算看到令他满意的企划,而他也点头答应开始进行拍摄,吴总经理总算能稍稍安心,之前还真担心广告完成之日,遥遥无期! 姜贝丝后脚跟着吴总经理到办公室去,初子音马上站起身杀到赋冬宇面前。 “你、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若你想整我,整我一个人就够了,犯不着把奥邦也拖下水。” 初子音怒红了脸。她就知道没有这么好康的事,或许这桩事,不过是赋冬宇的恶作剧,而她竟然像个傻子,拼命思考这该死的企划,害她损失了几千、几百万个脑细胞。 赋冬宇悠哉地双手环胸,眸中的笑意未减。“这应该不是恶作剧吧,姜小姐不是要跟吴总经理签约了?以后我们可是合作伙伴。” 他绅士地伸出手,想和他未来的工作伙伴握个手。 未料,她却一掌拍开他。“不需要,我会自己努力,闯出一片天,不需要你的鸡婆。” 初子音抹去眼角,近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以为这是她难得的好机会,没想到根本是赋冬宇有心的安排,不管他是好意还是恶意,她都讨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算听到他的赞美,她也觉得不真切。 她不喜欢这样!讨厌鬼! “好啦,我道歉就是了,我确实相当欣赏你的企划。” 他伸出长指,想要抹去她脸颊上的晶莹泪珠。 不讳言,他还真有些罪恶感,一开始他确实对初子音这个名字起了兴趣,不仅是因为贝壳耳环,还有她的广告创意,才会要求奥邦也参与这个案子,他想亲自见识初子音的能力,只是没想到,初子音就是她—— 那个当天唬弄他的小家伙,明明就是初子音本人了,还在跟他装糊涂,而他也承认,由对初子音这个名字所产生的兴趣,逐渐转为针对她这个人。 “讨厌鬼!我讨厌你!” 恨恨拍开他的大掌,初子音拿紧手提包,飞快地逃离会议室。 赋冬宇则是一脸笑意,瞪着被人儿怒气波及而大声甩上的精致扇门。 讨厌鬼?! 呵呵,从来没人敢这么叫他! 他好像真的有些过分了,只是没想到,她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单纯,单纯到连喜、怒、哀、乐都不愿意隐藏,就这么大剌剌地展示在别人面前。 很幸运的,她的这些情绪,他全都领教过了,这才知道她是个如此“真实”的女人,相对于习惯戴着斯文假面具的他,这点他就真的比不上她呵! 第五章 无论是阴谋,还是巧合也好,充其量她不过是广告界的新人,并非科班出身的她,只是刚好有那么几次机会,让她提出的案子获得顾客的肯定,而这次赋冬宇开的玩笑,实在太恶劣了。 讨厌鬼! 该死的讨厌鬼! 初子音站在赋冬宇的办公室门前,大剌刺对着门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扮鬼脸,红唇噘的老高,念个没完,就算只能用怨念,她也不放过诅咒他的机会,回家再钉他草人。 当她初子音是好欺负的吗? 讨厌鬼! 左顾右望,确定四周没人,美丽的嘴角,勾起预备做坏事的笑痕。 初子音收回原本要敲门的小手,改用脚尖踢,小小踢一下,没有听到预期的邪恶嗓音,这次她鼓起全身力气集中在脚尖,重重踹了一下,美丽的木质门板,出现一个破坏美观的黑色鞋印。 侧耳倾听,还是没听到请她进去的声音。 怪了!他是睡着了吗? 明明无印的员工告诉她,那个讨厌鬼就在办公室等她啊! 正当她打算私自转开门把时,背后不期然多了道嗓音。 “请问初小姐跟这扇门有仇吗?” 赫!他在后面。 那熟悉的声音,顿时让她寒毛直竖,被抓到做坏事的小辫子,初子音的气势也削弱一大半,颈部以上僵硬地往回转,果然很不幸地,见到那张该死的笑脸。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该在里头吗?” 天杀的,是哪个该死的混蛋骗她,说什么赋冬宇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根本是故意整她,害她在他面前又出糗了。 “应该没人规定总经理,必须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办公室里,进来吧,我帮你冲了杯热茶。” 赋冬宇依旧维持着笑意,伸手替她开了门,还为她拉来一张椅子。“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应该也渴了,这是上等的春茶,喝喝看。” 呃——难道她的诅咒之声,被他听到了? 初子音刷白了脸,懊恼地低下头,下唇咬得死紧。 她真的很想哭,很想责问老天,为何总会让他撞见她的糗事,难道他是上天派来整她的克星吗? “我不渴!” 很有个性地撇开视线,对于昨天的事,她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她不喜欢那样的感觉,即使她对自己的作品多么有信心。 但发生那样的事,她只觉得自己是个龌龊的小人,并非靠实力才取得广告代理权,她更不相信,赋冬宇采用她的企划,真是欣赏她的案子。 这一定是他报复她,上回放他鸽子之仇! 要不是姜贝丝告诉她,她已经和珍味签约,决定由她昨日所提的企划,来进行广告内容,她必须暂时放下奥邦的业务,专心协助无印完成这次广告案,她根本不想再见到那张邪恶的脸。 “怎么还在生气。”赋冬宇啜了一口热茶,黑湛的眼眸含着笑意。 “当然生气,你怎么捉弄我都可以,就不能拿广告来开我玩笑,那些企划我真的花了相当多的时间思考,结果你却告诉我,那不过是你一时兴起提出的玩意儿,很抱歉,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初子音愤怒地拍桌泄愤。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今日她到奥邦上班,姜贝丝竟然告诉她,这桩合作案,无印只指明要她一人参与,这不是摆明他是故意整她的? 奥邦那么多人才,一向眼高于顶的赋冬宇,会看上她的企划,那根本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兴趣,你会相信吗?” 他脸上的笑痕逐渐加深,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某种不明的意涵,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绪,正逐渐盘踞住他的心思。 明知道会引人误会,他还是决定这么说,他想知道她是否也有同他一般的心思。 她像一口注满水的深井,澄澈的水花,让人轻易看清她的心思,但却又采不到她心深处,越往下探,越惊讶于她的特别与美好。 这样的女人,他第一次见识到,很凑巧的,他突然很有兴致,也很有胃口。 “你、你干吗对我有兴趣……你、你、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怒气而涨红的双顿,瞬间晕满羞怯的红晕,心慌的水眸,不经意对上那双迷离的黑眸,让她的心头猛地一窒,更像一块大石,压得她无法喘息。 “你提的企划,我相当有兴趣,甚至比无印提出的案子,还优。” “啊?企划,我还以为……” 初子音猛地咬住舌头,红晕一路从耳根子,覆满整个脸蛋。 差一点,她险些说出让她悔恨终生的白痴话来。 “以为什么?”赋冬宇闪着狡黠的眸光。 “没什么,反正合约都签了,我会尽力把工作完成。” 企划就企划,干吗故意把话说的那么暖昧,害她乱想。 瞥见那白嫩颊上的红云,赋冬宇抿唇浅笑。“我承认我的手法是有些不正当,不过我可是仔细看过你的作品,你的创意让我相当满意,因此我才会想制造一点机会,让我们彼此有合作的机会。”虽然他也是基于对她本人的一点兴趣,让他不由自主使了一点手段,将她留在他身边。 她,对他而一言,有时澄澈的像一面镜子,可以一览无遗,有时更像一团迷雾,让他如坠五里雾中,似觉相识,却又遍寻不到关于她的记忆。 这种感觉,从她上回不经意,脱口喊出“赋学长”这三个字开始,若他的直觉没错,她该是认识他的。 “什么跟什么!我可无法保证我制造出来的东西,你都会有兴趣,你一定会为自己今日这个鲁莽的决定而后悔!” 她又被他惹起一肚子的火气,明明以前他是很斯文的人,为何在多年后重逢的今日,会让她有以往被骗的错觉,眼前这个邪恶到不行的可恶性格,才是他的真面目? 初子音不甘愿地碎碎念,似乎觉得脑海中,关于赋冬宇完美的形象,有被摧毁的危机。 “只要做了决定,我就不会后悔,不过你可别以为,我会让你随便蒙混过关,只要案子构不上水准,我照样会退你的案子。” “我做不到,你还是找别人吧。” 鼓起勇气,初子音总算把藏在心头的真话说出口。 与其到时候亲耳听见他的羞辱,她宁可先投降,他一定是借机修理她。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愿相信,他是真欣赏她的企划。 “唉!我解释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他抚着额际哀嚎。 他明明做得是提携后进的好事,这也是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可却有人不领这分情。 “干脆我把话一次讲明,这次企划案签约金八百万,合约中也注明由你来负责企划内容,若你不遵守合约,可能会害奥邦得支付酬劳五倍的赔偿金。” 不提案子是死,提了案子可能也会死,反正都是死,管他的,她豁出去了。 初子音深吸一口气,不让积满腹的怒火爆发出来。“我尽力就是了。” “甘愿?” “甘愿!”她认命地点点头。 赋冬宇笑睨着,怎么看都不甘愿的人儿。他实在不懂,能获得他的肯定,该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她怎么避若蛇蝎? “很好,在企划完成前,你可以不用到奥邦上班,我也会在这里帮你准备一间办公室,或者你喜欢在麦当劳思索,都无所谓,只要你能交出案子就行了,下个月二十号,我要看到东西。” “办公室不用了,反正我会把东西准时交给你。” “真的不用吗?那间办公室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扮几个鬼脸,都不会有人打扰你。” 仿佛被踩着痛处般,初子音再度鼓起脸颊,气愤不已的说:“随便啦,我要走了。” “等等,我答应过你,要把这副耳环还给你,你拿去吧。” 他拉开抽屉,亲手将那副贝壳耳环放在她的掌心里。 “嗯?” 一丝古怪的情绪,忽地蹿进初子音的心坎,让她回忆起某些事,她抬起头,眸中有着疑惑。 “怀疑吗?还是你不要了?” “我、我当然要。” 抓紧耳环,初子音不敢多耽搁一刻,转身就往外跑。 她担心多留一刻,那些尘封的往事,会有如潮水般再次将她淹没。 她好不容易都忘了呀,可他偏偏…… 宽阔的办公室,除了必备的办公用品外,只放了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床,没有多余的杂物,连墙都是特制的隔音墙。 这是赋冬宇给她专用的办公室,不管她想大喊,还是大叫,都可以尽情发泄,不用担心会影响别人。 一开始,她以会妨碍思考为由,拒绝到无印的办公大楼来,赋冬宇也没什么意见,眼看她已经混了半个月了,企划案却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上回也是见到他那张邪恶的脸,才激发她的思绪,这次只好故技重施,看能不能再激发灵感,赶在二十号前,将企划提出来。 不知赋冬宇是无意,还是有心,她的办公室就在他的办公室隔壁,每每她望着两人相隔的那道墙,她总会不自觉失了神。 幻想着隔壁的他,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抑或是像她一样,瞪着那面刷得粉白的墙发呆。 “唉!”烦唷!她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叹了一口气,调回视线,初子音望着搁在桌面上的耳环,一刹那间,她竟失了神。 她还是无法相信,那老是萦绕在内心深处的甜蜜梦境,再度回到她的脑海里,思索连日来的一切,发现梦境中的男主角,竟然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整整八年的暗恋对象,如今却近在咫尺,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忘了过去有多么期待见到他,但如今她拥有与他共事的机会,她却开始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只知道,以前她对赋冬宇,完全是一种暗恋的情绪,以一种极度崇敬的态度仰慕他,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就像云和泥一样遥远。 老实说,她压根没有想过,贝壳耳环可以再要回来。 前些日子,每天都忙于广告案子,她不经意将他当成工作上的竞争对手,一心只想为奥邦取得广告代理权,然而却在发现这不过是他安排好的计谋后,她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她从来不知道她对他,也会产生这样负面的情绪反应,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当成了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可以尽情发泄情绪的朋友。 那种感觉对她而言,是复杂、不可解,也从未体验过的。 她认为她跟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像过去那般遥不可及,以往,她总将他视为偶像般崇拜,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跟他之间,也是可以像两条平行线,只要她鼓足了勇气,就可以跨过那条沟,担近他身边。 越是深入了解他,她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遥远,更让她无法自拔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尤其刻意避开关于耳环的话题,担心她不自然的表情,会不小心泄漏她内心的秘密也就是她曾暗恋他的事实,可若真的要她离开,她却又舍不得。 思考了许久,初子音烦躁的心绪也逐渐平稳,坏死的脑细胞渐渐又开始运作,突然之间,她又有了斗志。 不管眼前这个难题是个机会,还是个陷阱,她都必须勇往直前,若因一时胆怯而逃避,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苦尽力了依然得不到他,那她也甘愿了。 初子音拉开门,走出办公室,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瞥见态度从容的赋冬宇,正和几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交谈,纵使那些人看起来身价不凡,但他在他们之间,依旧亮眼出色。 无端地,过去那种暗恋他的兴奋情绪,又开始掠上她的心头。 这次初子音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只要她多努力一点,她就能多接近他一步,她要让他亲眼见识,这些年来,她所做的努力。 重新回到座位上,锁上门,初子音决定抱着榨干脑汁的决心,用最短的时间,想出最完美的企划才行。 记忆中那片熟悉的枫叶林再次出现,初子音的嘴角绽出一抹浅笑,猛地,意识回笼,她眨了眨眼,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背后未关的窗,被晚风吹得半天高的窗帘飞舞着,窗外的霓虹,五颜六色,全映照在她身上。 揉揉压酸的手臂,她才知道她竟然睡着了。 这几天,她一大早就到办公室来,窝了一整天,甚至到办公室要锁门了,她才跟着最后一个人离开,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让她一睡就睡沉了。 不只她忙,连他也忙,忙得不见人影,她大概有好几天没见着地了,但她却以为,他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你醒了吗?” 桌子的另一头传来沉郁的嗓音,初子音没料到这里还有其他人,猛地一惊,感觉到覆在她背上的东西滑了下去,没了那层屏障,夜风直灌入她的衣服内,冷得她直发抖。 “这里是十楼,开窗风会很大。” 他又出声了,这次绿色的霓虹打在他的脸上,让她清楚看到他的脸。 是他,赋冬宇? 绿色的霓虹灯落在他脸上,让他黑湛的眸子更加幽深,更具吸引力。 “我、我好像睡着了,现在几点了?怎么不叫醒我?” 傻傻地干笑几声,她紧张地捏紧裙角,再浓再多的睡意,也瞬间消失。 “凌晨三点了,我看你睡的那么沉,就没有叫醒你,我知道你忙坏了。” 他嘴角含着笑意,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桌子另一端的白嫩脸蛋。 哼!那是谁害的? 还不是他! “明知道我很容易紧张,还给我那么大的压力。”她哼了哼。 扭开桌灯,初子音故作镇定,刻意回避他的视线,不让他发现,她脸颊发烫泛红的证据。 “有吗?” “不是你,还有谁?如果我不努力,奥邦就可能会毁在我手上。” 八百万的五倍赔偿金即可! 咦!她的稿子呢? 企划案她已经构思了七八成,也用漫画的方式画出企划内容,这一向是她的习惯,习惯先将想象具体化,再化为文字上的修饰。 “你在找什么?这个吗?” 赋冬宇恶劣地,扬扬手中近乎揉烂的稿子。 赫然发现秘密被他捏在手里,她惊慌失措吓白了脸,着急地想夺回她的秘密。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在还没有完成前,谁都不许偷看。” 闪过漫天飞舞的小手,赋冬宇咧嘴大笑。“原来真是你,我真的相当意外。” “啊!” 他知道了,他发现她的秘密了! 初子音双脚僵在原地,呆若木鸡。“什么真是我?我听不懂!”她继续消极抵抗着。 “把东西还给我!”趁他分神之际,她一股脑儿冲上前,想将企划给夺回来。 未料一个不小心,脚被他的鞋尖绊倒,她一个重心不稳,立即往前扑了过去,直接跌倒在他怀中,电光火石之间,他也因为她突如其来一压,整个人往后仰,两个人以极暧昧的姿势,摔下椅子跌坐在地,而她则是大剌剌地压在他的大腿上。 “好痛!”膝盖撞到了地,她痛的直哀嚎。 为了不让她跌伤,赋冬宇直觉反应,将人儿纳进怀中,而他自愿当了肉垫,冷不防让初子音的手肘,撞到了腹部,他闷哼一声,将痛字咽下肚。 “都护着你了,还喊痛。”背脊处传来刺痛,让他拧起了眉心。 “对不起!你没事吧!” 初子音挪动臀部,惊慌地倚向前,却惹来赋冬宇大叫。 “喂!你、你别动。” 他伸出大掌固定她的臀部,不让她的臀瓣继续摩擦他的敏感,方才那抹轻撩,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可是花尽全身力气,才阻止下腹继续躁动。 “可……”难道要她继续维持这种暧昧的姿势? 赋冬宇滚烫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让她的心头也泛起一阵心慌。 她知道,她的脸颊一定又红又烫,庆幸除了桌灯外,黑漆一片。 “我、我要回去了,太晚了,家人会担心。” “等等——” 赋冬宇艰难地吐了一口长气,握在她臀边的长指,不预警地掐紧。 “你可能压伤我的……”那儿痛痛的,不确定是涨痛,还是真的受了伤。 “什么?你说大声一点。” 听不清楚他说的话,她直觉俯低上半身,想要凑近他嘴边,听个仔细。 “我是说……” 眼前的突然出现的春光,让赋冬宇噤了声,一个字也说不出话来,那浑圆的丰盈,包裹在紧身的衬衫里,幸运的是,衬衫上前三颗扣子,因为外力拉扯而掉落,养眼的画面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白色蕾丝的半罩式胸罩,根本掩不住那饱满的丰盈,在七彩霓虹的映照下,格外引人遐想,他不过是个男人,怎能敌眼前明媚的春光?之前辛苦压抑的反应,在这一刻,完全按捺不住,直接爆发出来。 明显感觉到一股热烫的火源,从她身下烧了上来,就算没有丝毫经验,她也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初子音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她该不会真坐在那…… 听说男人那,碰到就会很痛,何况还是—— 让、她、这、么、用、力、压、下、去! “你、你没事吧?” 瞥见赋冬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忍着烧满颊的火烫,她还是有些担心。 “你、说、呢?” 一字一句迸出他的牙间,他的自制力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他极有可能会在这儿要了她。 顺着他眸光暗示,初子音发现一个,足以让她羞愧而死的错误。她的衬衫竟然是敞开着,扣子掉了三颗,里头的东西全曝光了。 “啊!你!” 初子音举起手,想要挖出那两只看遍她春光的贼眼,一个不小心,手臂挥到了台灯,台灯应声跌落下来,灯泡也摔的粉碎。 “呃……”她又做了些什么蠢事? “先别动!小心那些玻璃碎片。” 黑夜中,传来赋冬宇焦急的嗓音,初子音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正护着她。 “嗯。”初子音应了声,或许夜深了,隔壁店家的霓虹灯管也熄灭了,这次是真的一片黑漆,惟一不变的是,他温热依旧的体温,正熨烫着她每一寸肌肤。 没人出声打破寂静,担心在漆黑中移动,会被散落一地的灯泡碎片割伤,他们只好继续维持这暧昧的姿势。 过往的回忆,还有这些日子的相处,一幕幕在初子音脑海里反复播送着,喜欢他的感觉一直存在着,从来没有间断过。 而最近,越深入了解他,那种感觉就更强烈,她已经能分辨出,以前纯粹是钦慕,现在则是由喜欢,渐渐地变成具备占有欲的爱。 反正她的秘密已经曝光了,她也不用再隐瞒什么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自个儿先招,总行了吧! 她俯低身子,鼓起勇气,在他耳边低喃着。“我喜欢你八年了,这种感觉一直没有断过,从以前我就一直很想这么做……” 趁着黑夜的保护,初子音放大胆子,小手颤抖地捧住那坚毅的下巴,在他的薄唇上,紧密烙下一吻。 本来这个秘密,她打算埋到死,现在反正都让他看光了,她当然也要索取一些赔偿才行阿…… 满足地舔舔唇,虽然她的吻技不怎样,但还是让他小兴奋了一下。“虽然我很习惯别人的暗恋,但请问,我们之前真的认识吗?”他无辜地反问着。 怪怪地!她干吗突然挑逗他?还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讨厌鬼!你还不承认!” 啪一声!初子音紧绷的理智线,猝然断裂—— “承认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承认……”他是当年送她耳环的赋冬宇啊! “什……” 赋冬宇打算开口问清楚时,忽然感觉到热烫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上,一颗、两颗、三颗…… 接着就是热辣的一巴掌,毫不留情落在他的右脸颊上。 第六章 “快看!她来了!” “听说昨晚她跟赋总经理在这里待了一整夜,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当然有发生事情了,你没看到今天早上,赋总是拐着脚来上班的。” 啊!拐着脚?难道她真的害他受伤了? 身旁不时传来三姑六婆的闲言闲语,初子音本来想装作没听见,但听见赋冬宇受了伤,心头还是不自觉拧紧了。 但她的心被伤的更痛了—— 昨夜,他明明就知道她是谁了,他却还装作不知情,拼命跟她打哈哈,他打死不愿承认,和她一起拥有的回忆,难道她在他记忆中,竟是如此不堪吗? 让他宁可遗忘,也不愿选择记起…… 初子音来到赋冬宇的办公室门口,踟蹰着,才刚举起手要敲门,却又因为心口的伤处泛疼,让她即使经过一夜的调适,依然无法坦然面对他。 她不知道门的另一头,他是不是会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发花痴的她,毕竟这段回忆,她已经存在心头整整八年的时间了。 她捏紧手中进行到一半的企划原稿,心中犹在天人交战,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决定放弃这次的企划。 不知怎么回事,这次的企划内容,她只是很直觉地将那段回忆,编成了广告企划,只是将当初他送给她打气的贝壳耳环,换成巧克力豆奶而已,但其他细节都没有改变。 原来在她心中,她依然是如此眷恋他的存在,才会无时无刻记着他,可他却是这样伤害她。 算了!反正在他身边做事,她一定什么事也做不好,这次工作搞砸了,她一定会担负起所有的责任,包括那四千万元的赔偿金,今天她也会跟他讲明,这次的企划,她决定放弃了。 深吸了一口气,初子音握紧企划原稿,还有一张写着四千万,但却没有填上支付日期的支票,她现在可能没本事支付,但她会倾全力偿还。 “他没事吧?听说刚刚他痛到昏倒,你紧急送他去医院?” “对呀!听说好像鼠蹊部的肌肉拉伤,谁知道他在做什么,竟会拉伤那里。” “那会不会影响生育能力?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才能复原,我相当担心会影响工作进度。” “可能要一段时间,听医生说他的背部肌肉也有拉伤,要痊愈至少要休养两三个月。” 办公室内,意外传出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初子音相当熟悉。 此刻,她的心思却被另一种情绪占满,那就是对赋冬宇的担忧,她根本不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若真影响他未来幸福的能力,她……该怎么赔偿才好? 喀一声,门开启了,里头走出的人影,和初子音撞着正着,也撞醒了她出游的神智。 “子音?”率先走出来的,竟是姜贝丝。 “主任!”初子音低着头,满脸的愧疚。 “初小姐,我们赋总究竟出了什么事……” 闻言,初子音忽然走上前,扯住言仲予的衣袖。 “言组长,你刚刚说赋先生痛到昏倒,是你送他去医院的,这是真的吗?” 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一心挂念他的伤势,毕竟祸是她闯出来的。 “是真的,昨夜你不是跟他在一起?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不论我们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说。” “我……”回到昨夜的记忆,初子音心口的伤处再次活疼。“能不能请你送我到医院去,我想看看他。” “当然可以,姜小姐要一起去吗?” “看看也好。”姜贝丝点点头,一向冷硬的表情,却闪过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来到医院的头等病房,赋冬宇正闭目养神中,初子音率先走进病房内。 “言组长,主任,可不可以让我和赋先生独处一会儿?” “当然!” 待言仲予和姜贝丝离开病房,初子音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一夜辗转未眠的她,疲倦也涌了上来。 走近病床前,发现阳光晒到他的面颊,她自然地拉起窗帘,担心空调的冷气过冷,还将他的被单拉高一些。 静静注视着沉睡的他,让初子音心中,升起一股安稳的暖流,熟睡的他,就跟过去她所认识的,那位温文儒雅的赋冬宇没有两样,只是醒的时候,实在邪恶的令人痛恶。 缘分真的是相当奇妙,越是渴望遇见的人,偏偏怎么也遇不上,而当她决定要遗忘他时,他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几乎无法招架。 当她心中有了他,她从来就没想过,还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因此毕业后,直到现在,纵使有其他人追求,她竟也习惯地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身影,她知道,这样对他人是不公平。 只是她更没想到,她视为珍宝的回忆,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对不起!我昨晚失态了,不知道竟会害你受伤。”她忍着眼泪,不管他是否能听见,她都决定今天把话说清楚,庆幸他是睡着的,不然她可没有勇气开口。 “这次企划案,我失败了,我真的无法做到你的要求,我也知道违约的一方,必须担负四千万的赔偿金,我愿意一个人负起这个责任,至于企划,我也决定放弃了。” 初子音吸了吸鼻子,不让撑住的泪水滚落。“四千万的支票我放在这里,支付日期虽然还没填,但是我会努力赚钱还债,只求你宽限我一段时间,我绝对很有诚意,要负担起所有的责任。” 她站起身,将支票压在赋冬宇的枕头下,看着他俊挺的眉眼,她还是感觉到眷恋不舍。 埋藏八年的记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她俯低身子,在他干裂泛白的薄唇上,轻轻吻着,在他耳边低喃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副贝壳耳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具任何意义了。 若你还是记不起来我是谁,我好心一点,再提示你一次,当年在吉他社,你曾对我说过,你从来没有看过像我这么有天赋的人,可以把吉他当琵琶弹的才女,就是我初子音。” 想起往事,初子音还是笑了,那些回忆纵使不够完美,但对她而言,却是相当甜美,就因为有了他。 她站起身,抹掉眼泪。“我还是必须跟你道歉,昨夜不是有心打你巴掌,我真的好抱歉,再见。”放下耳环和支票,初子音强迫自己别再回头,鼓起全身的勇气,用力地迈开脚步,离开病房,更离开她眷恋八年的身影。 “唉……”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催人老。 “大小姐!大小姐!你放错东西了,人家要的是爱玉,不是仙草冻。”双手叉在腰间,濒临崩溃边缘的陶昀笙,大声怒吼着。 打从三个月前,初子音哭哭啼啼地跑来跟她说,她欠了四千万的债务,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清,她也跟着被拖来加班。 除了白天的工作外,她们两个已经包下茶神小栈所有工作的时数,庆幸有一票女人都已经结婚去了,才没人跟她们抢工作,可她也太可怜了吧,竟也要跟着她一块操劳。 “是!对不起!我分心了。” 委屈地扁着唇,初子音忍着夺眶的眼泪,忙不迭和顾客道歉,又重新泡了一杯梅子爱玉。 才刚将梅子爱玉拿出封口机,一个手滑,包装好的梅子爱玉,就这么硬生生跌落在地,梅子汤也顺势溅在陶昀笙刚买的新皮鞋上。 “糟了!”看着一地的狼藉,她想哭到了极点。 忍着暴跳的青筋,硬是将郁积满胸的怒火给咽下,僵着抽搐的嘴角,将躲在角落瑟缩的人儿给拎出柜台。 “到旁边去,我来就行了。” “对不起,小笙。”初子音愧疚地离开事发现场。 她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赋冬宇了,也不知道他复原的状况如何,她也实在没脸再见到他,但令她意外的是,姜贝丝竟然没有因为这事儿对她发火,反而要她继续工作。 眼前状似平静的日子,实在让她有些担心,明明她闯出那么大的祸来,却一点事也没有,但是她相当清楚,四千万的债务,无论如何都跑不掉,所以惟有拼命赚钱,她才有还清债务的一天。 好不容易打发了所有的客人,陶昀笙喘了一口气,瞥见初子音魂飞三千里的呆滞模样,她除了叹气之外还是叹气。 “阿音,我们去shopping!” “啊?现在?”初子音呆呆地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陶昀笙已经将店面收拾好了,可离她们下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呀。 “购物是排遣女人空虚的最佳良药,所以我们现在去购物,疯狂一下。”陶昀笙拉起她的臂膀,决定不让她再继续消沉下去,丧气三个月已经够久了。 “我现在哪还有什么间钱可以拿去购物,你别忘了,我还要偿还四千万的债务耶!”她颓丧地垮了肩。 “哼,我早就告诉你,赋冬宇不是个好东西,你偏偏还要去招惹他,他既然会抛弃你一次,当然就会再抛弃你第二次,这种男人的劣根性,到死都不会改变,早知道,我就应该买个炸弹放在他家门口,光写恐吓信根本太小看他。” 陶昀笙后悔极了,当她知道初子音开始为赋冬宇工作时,她就应该要阻止她,赋冬宇摆明就是个火坑,她还是义无反顾往下跳,这不是呆是什么? “抛弃?恐吓信?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她睁大眼,一脸讶异。 “就是……”她心虚地低下头。“之前我看你每天晚上,都会看着耳环发呆,后来你又说耳环就是赋冬宇的,我就猜测他是抛弃你的薄情郎。 当初我会卖掉你的耳环,就是不希望再看到你,被过去束缚住,所以写了恐吓信,去威吓他不准把耳环还给你,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你不仅拿回耳环,还到他身边去工作了。 看到你现在这种样子,我就知道你又受了伤,我真是没用,明明可以阻止的,却还是眼睁睁看着你痛苦……”陶昀笙自责不已,痛哭失声。 若她的手段再残忍一点,今天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初子音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依稀挂着泪痕。“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真的很讶异你的想象力,怎会如此丰富,我看你可以去当小说家了。” “这很好笑吗?难道不是这样?” 抹了抹泪,陶昀笙将初子音搂进怀中。“阿音,不要故作坚强了,我知道你想哭,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马上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好友温暖的怀抱,顿时让她松懈了心防,连日来累积的压力,一举化为泪水,宣泄而出。“怎么办?我已经努力要忘了他,可还是忘不了他,我真是没用……” 为什么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她依然无法走出阴霾? “该死的混蛋,我要找人砍了他。” 她狮吼,她暴怒,看着身旁的好友,一个个陷入情场的痛苦中,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该死的混蛋。 初子音怔怔地抬起头,她好像还有什么没有说,她可不想看见,赋冬宇又躺回医院,而好友为她背负着杀人罪名。 “你误会了,我跟他的关系,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其实是……” 初子音总算鼓起勇气,将她和他牵扯八年的暗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也详细说明她和他的关系,只不过是她的单相思罢了。 “事情就是这样,他本来就不是我的男友,更别说有抛弃我的机会,我只是在伤心,他为何连承认我的存在,都觉得羞耻而不愿提起呢?” 眼角噙着泪,她还是不懂他的心思,从过去,她就觉得他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只是现在更难懂了,前一刻板起脸孔训话,下一刻却又跟你打哈哈,可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比过去更喜欢他了,甚至已经到了爱的地步…… “好啦,别哭了,我们去购物,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他麻烦,还好你及时跟我说明,到目前为止,我不过寄了八十多封恐吓信给他而已,还没对他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陶昀笙嘿嘿干笑几声,以掩饰她的心虚,初子音则是惊愕的张大嘴。 现在她总算能了解——当初赋冬宇提到她的名字时,为何会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呃……看来她还要感谢他的宽宏大量才是,一般人早把她骂到臭头了。 他阿!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抹去了泪,她重新绽开了微笑,或许事情并没有她所料想的糟糕。 赋冬宇单手支着颌,慵懒地看着电视屏幕快速转动的画面,现在拨放的是他几天前刚执导完成的广告demo带。 由于珍味这次的广告策略,是采用连续剧的方式,预估一共有八集的内容,每一个礼拜更新一集,连续拨放两个月,现在完成的是一、二集的部分。 “仲予!我要重拍,这个模特儿太妖艳了,我需要的是清纯形象的。”他拧起眉,对于刚出炉的作品,没有丝毫满意。 “老天爷啊!你已经重拍十多次了,模特儿也换三十个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再这样拖下去,会增加成本,也会影响这次广告收益。”言仲予叹了一口气。 “感觉不对,场景不对,人物不对,这种烂东西,我当然要重拍。” 赋冬宇揉揉发涨的额际。他的印象中,她给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无论花多少时间金钱,他都必须找回最适合她的感觉,这才不会糟蹋了这个企划。 “拜托,我看企划请洛婷重拟好了,那个初小姐的企划,我看也不怎么样,干吗一定要拍她的东西,反正是她违约在先,叫奥邦赔偿违约金,关我们什么事?” 言仲予撇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喀一声,某种不明声响传来,言仲予转过视线,赫然发现赋冬宇那双阴沉的眸子,闪过几簇怒光,正阴森森地瞪着地,好似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而他的下场可能会跟他手中捏烂的铝罐一样。 “收回你对她的中伤,往后,我不希望听到这类的话。”他的话冷肃且严厉,没有丝毫转圈的余地。 言仲予骇然地吞了口唾沫,一向谈笑风生的赋冬宇,从来不曾出现如此阴森的表情。 “呃……抱歉,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工作去了。” 言仲予随口扯了个借口,赶紧离开赋冬宇的暴风半径。 他真是笨呀!只要是呆子都该猜的出来,她在他心中该是特别的,不然根本得不到他的另眼对待。 看着言仲予慌张离去的背影,赋冬宇露出一记无奈的浅笑。 瘫回牛皮椅,他捏紧手中漫画版企划书,脑海闪过纷乱的记忆。 初子音……吉他社?一个错把吉他当琵琶弹的才女…… 他的嘴角意外地勾起一抹笑痕,遗忘许久的往事,忽然又鲜明起来了,想故意忘记也不成,她都亲口在他耳边提示了。 关于她的记忆,直到她那一句暗示,他才恍然大悟,这也才明白,她为何会喊他“赋学长”。 那段求学生涯,在他印象中,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哪个女人,成功在他脑海里留下刻痕,他更没想过,虽然过去在学校里,学妹暗恋地,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是他没想过,竟有人会暗恋他八年之久。 这也难怪,当他说出他不认识她时,她会如此愤怒与伤心,还赏了他一记永生难忘的巴掌…… 赋冬宇摸摸脸颊,依稀可以感觉巴掌留下的热烫余温,还有那温热液体,滴落在他脸上的残余温度。 像涟漪,一圈圈荡开他深藏的记忆…… 是的,那段回忆,是他和她共有的,他不该忘了才是呀! 第七章 “呼!好累啊。”提着大包小包的陶昀笙,坐在人行道上的铁椅,捶捶逛街逛到发酸的双腿。 “小笙!谢谢你。” 初子音绽出浅笑,她知道好友都是为了让她开心,不惜放下工作,陪她逛了两三天。 最近她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打算让自己好好休息,顺便调整一下情绪,老是这样阴沉沉的可不行,连茶神小站的老板贞姐,都答应放她们几天假。 这几天下来,她们两个就是疯狂逛街,逛遍所有的百货公司以及精品店,当然都以逛橱窗居多,哪有多余的闲钱浪费呢! 庆幸有好友死命相随,一路逗她开心,她也总算稍微放下那段难堪的心酸,对他,她依然是祝福,毕竟他从来就不属于她的,过去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拜托,都是好朋友,干吗说谢。” 陶昀笙搂搂初子音的肩膀,再次给予她振作的勇气。 “嗯,我知道了。”她绽出满分的笑靥。 “学长!我要报名加入吉他社,可是我这人没有什么音感,豆芽菜也搞不清楚几颗,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当然可以,只要有心,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是吗?大好了……” 耳畔忽然传来几句熟悉的对话,顿时吸引初子音的注意,她立刻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发现是从右手边的电视墙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一间电器专卖店,店外陈列了一大排的电视。 “子音,你怎么了?”发现初子音对着电视墙发呆,陶昀笙问道。 初子音下意识地走到电视墙前,屏气凝神地注视正在播放的广告片段,不论是场景配置,抑或是人员的选择,或是台词感觉,都像极了她的回忆…… 那段回忆早该被压人脑海深处了呀,为何现在会突然出在她眼前,还在电视上播放着,她是不是精神错乱了?不然为何会出现幻觉? “子音?你到底怎么了?干嘛老盯着电视看?你想买新电视吗?”对于初子音古怪的反应,她纳闷到了极点。 “这个广告……” 还在思索,广告已经结束,换成洗发精广告。 “有什么特别的吗?我们回去吧,我的脚快断了。” “小笙,能不能等一下,我想再看看那个广告。” 明知这样干等不是办法,初子音还是舍不得挪开脚步,她想再次确定,是不是真有这则广告存在,或者纯粹是出于她的想象。 可么广告?拜托,你想看广告,我回去开电视,你要看多久都可以。” 陶昀笙强拉着初子音,想将她拉离电视墙,未料,却被她更强的拉力,给止住了脚步。“不行!我一定要等到它,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它才行。” 初子音语气激切地吼了出来。她要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真的。 “好、好吧,我陪你就是了。” 此时,初子音再度将视线转回电视屏幕,或许是公司砸了大钱宣传,不到十分钟,广告又重播了…… 广告一开始是一个有着枫树林的校园,镜头突然转到一间教室,里头坐了满坑满谷的女同学,台上有几名男同学抱着吉他,其中有一人,不论外型、面孔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他走出教室,身旁随即簇拥着女同学。 此时画面转到门口,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女同学拦住了他,对白就是初子音方才听到那几句,画面最后,写了个待续,然后再打上珍味豆奶公司专用的牛妈妈mark。 “咳!装神秘,又不是拍偶像剧,拍得这么惟美干吗,子音,我们……” 陶昀笙才刚转过头,却发现初子音早已泪流满面,虽用手掌捣着脸,但眼泪还是不停从指缝间溢出。 “子音!天啊,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陶昀笙大惊失色,不知该怎么安抚痛哭的她。 “我没事……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哭……我只是……” 看完了广告片,初子音再也压抑不了激动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那则广告原本就是她的企划,她没想到赋冬宇最后还是采用了,而且还遵照回忆里的场景,真实地呈现出来。 他不是说他不记得了,那为何还是决定采用? “都淹大水了,还没哭?究竟怎么回事?”陶昀笙紧张地拿出面纸,让她擦拭满颊的泪水“ 是呀!她真的也想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的企划还是被采用了?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此时,初子音竟有股冲动,想飞奔至赋冬宇跟前,向他问个明白。 “我……” “跟那则广告有关吗?”想来想去,就那则广告最可疑。 “嗯!那则广告是出自我的企划,可我已经表示放弃了,我不知道这则广告怎么又会出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回去吧。”初子音叹了口气。 或许只有找他问清楚,她才会知道答案。 根据过去的习惯,赋冬宇大都会待到晚上八点左右,才会离开办公室,冲着这一点,初子音就守在无印办公大楼前堵他,顺道问个清楚,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八点一到,那抹高挺的身影,果然准时出现在大门口。 “赋冬宇!这是怎么一回事?”初子音大声吼了出来。 听到熟悉的嗓音,他猛地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果然发现那抹纤丽的身影,早料到她会来,他勾起一抹淡笑走向她。 “你总算来了,你可是让我等五天了。” 那则广告已经播出五天了,她真会忍,忍到现在才来找他,兴师问罪。 “你干吗等我?我今天是来……是来……” 阔别三个多月没见的脸庞,无预警又让她脸红心跳起来,她极力将心中澎湃的情绪给压抑住,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逐渐奔腾的心跳,与燥热泛红的脸颊。 为什么她看到他还是会紧张? “想看demo带吗?目前进度已经拍完第四集了。”他柔声说道,温柔的语气足够让女人心醉,恍惚间,更是让初子音忘了前来的目的,直觉想跟着声音的引导走。 “好。” 赋冬宇领着她,又走回位在十楼的办公室,按了按电子销,输入密码,办公室的大门才打开,里头黑漆一片,所有人早已下班,他继续带着她往里头走,直到停在曾借她使用的办公室。 “进来吧!这里有设备可以播放。” 初子音却一动也不动站在门前,关于这间办公室的回忆,再度涌入她的脑海。 她记得她在这里害他受伤,甚至让他进了医院,除了那一天她去看他外,她再也没去,也不清楚他究竟痊愈了没。 而那一夜,她在这里放大胆子,吻了他,但也是她梦醒的开始。 “怎么不进来?”赋冬宇笑睨着呆愣在门边的人儿。 “你痊愈了吗?”她羞涩地低下头,企图掩饰映满颊的红云。“那一天不小心听到言组长说,可能会影响生育……我怕你的幸福,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那么严重。” 她着急地解释,希望他能明白,她并非挟怨报复,纵使她曾气得当场赏他一巴掌,但也绝对不是有心伤害他。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受伤了,还能怎么样。”他极力憋住满胸的笑意,露出无奈的表情。 “真的、真的不行了吗?”她慌张地抬起眸,却意外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他的眸,看起来不太像是悲伤,反倒是乐的眉开眼笑?! 察觉她狐疑的视线,他赶忙转移话题。“来看吧,我从第一集开始放。” 赋冬宇走到电灯开关前。“我关一下灯。” “啊?等等——” 来不及阻止,四周除了电视屏幕外,皆化为一片黑漆,那一夜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她心慌地躁红了脸颊。 “关灯效果比较好。” 他拉过她,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他拉开沙发床,让她和他并肩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打开电视,那片眼熟的枫叶林,顿时出现了。 “是吗?”她怎么觉得是比较危险? “你放心,上回是你吃了我,应该是我比较危险才是。” 赋冬宇爽朗大笑,她则是羞红了颊。“哪是这样,我又没这样想。” 等等—— 他笑了? 其实是她违约在先,可他非但没有任何责备,也没有要她马上背起四千万的债务,更没有发函去奥邦炒她鱿鱼,一切平静的不可思议,让她几乎以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纵使心中有满腹的疑问想问,在这个时候,初子音也不敢贸然间出口,怕徒增尴尬。 “真没想过?那我怎么记得,我被偷吃了两次?” 庆幸有着黑夜的遮蔽,她才能掩去满心的慌张。“别说话,开始了。” 电视画面开始转动,一幕幕如同回忆倒带般,让她备感熟悉,而她也逐渐跌入回忆的漩涡中。 “怎样?像吗?”他问。 仿佛被逮着发愣的小辫子,初子音惊慌回神,才发现屏幕已经转为蓝色画面,显然影带已经播映完毕。 “嗯!还好,那个男主角不够帅,而且女主角也没有那么漂亮。”她红着脸回答。 在她的记忆里,他是无人能取代的,这世界上所有人,没有人可如此调和力与美,就除了他以外,他不仅是学校社团的明星人物,更是校队的风云人物,大部分的公开赛都有他的身影,但她不过是众多花痴团的其中一人,平凡至极。 “我同意你的看法,男主角应该由我亲自披挂上陈才是,没有人可以像我这么出色。” “你以前不会这么骄傲,一向都维持优雅的贵公子形象。”她噘着嘴,实在不太习惯如此爽朗的他,虽然她觉得,这样的地,让她觉得很亲切,很容易接近。 “我在其他人面前一向都很优雅。”他富含深意地吐出这句话。 “啊?”难道在她面前,就可以这么随便? 等等——难道他的意思是…… 她讶异地望着地,隔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他,英俊如昔的俊师面孔。“我不懂,这个企划我已经放弃了,你为何还要采用?若你是担心违约金,那大可不必,我不会逃避,我会负起全责。” “我记得我从来没说,不采用这个企划,若当初不用,我就不会答应让奥邦参与一这次企划。” “可是……” “我放第二集给你看,等你看完所有的demo带,再问也不迟。” “嗯。”看着赋冬宇的背影,她真的模不清他的心思呵。 画面转动着,就像回忆般鲜明,由于是广告demo带,因此大约都只有十几分钟的长度,不到一个小时,初子音已经看完三集,而令她诧异的是,依据她之前交出的企划版本,她才写到第三集的进度而已,哪来第四集? “我完成的部分只有到第三集,第四集是?”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嗯。”初子音相当疑惑,然屏幕出现的画面,却大大震慑住她的心神,那一段是描述她找耳环,而他将那副贝壳耳环送给她那一段。 她明明什么都还没写,但他却早一步知道了,而且完全遵循她脑海中的记忆,完整呈现。 她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播映完毕,正当赋冬宇要去取带时,不期然,她扯住他的臂膀。 “能不能再放一次?我想再多看一次。” “当然可以。” 拿起身旁的遥控器,按了按重播键,同样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有什么不对吗?” 除了电视的声音外,还隐约多了些低泣声。她哭了? 随着回忆越来越鲜明,初子音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终究是爆发出来了,她转过身,捶着他的胸膛,大声吼着。 “你明明就记得,为何上回要骗我,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伤我的心,都是你害的,害我伤心了整整三个月,都没办法工作,都是你害的。” 她知道她在无理取闹,但惟有这样,才能掩饰她的心慌,如果让他知道她就这么暗恋他八年,恐怕会笑掉他的大牙吧! 他放任她发泄她的情绪,嘴角始终挂着浅笑。“我从来不知道有个女人,暗恋了我八年,至于上回我说不记得,老实说,我真的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从来就没有女人能让我放在心上。 而当初看到那份企划,我直觉反应,那就是在描述你自己的故事,所以我才会试探性的询问,没想到真是你,只是我更没意料到,漫画版里的男主角就是我。” 他仔细说明当初的情况,她真是误会他了,并不是他特意给她难堪,而是他真的不记得了。 “啊……”她停下手,思索他说的一字一句,赫然发现原来是因为她心虚了,才会出现那么激烈的反应。 惨了!她误会他了! “对不起!我、我以为……”她语塞,眼前这么尴尬的景况,是她自个儿造成的。 “以为我故意忘记?”他笑开了嘴。“你还有问题吗?” “我……”她涨红了脸,自己的心思全让他猜着了。“我实在不懂,你为何执意用这份企划,就我看来,它根本没什么特别,你实在太看重我了。” 她撇过头,不愿与他的视线接触。那分暗恋的情悖,藏在心中苦中带甜,一旦被赤裸裸地揭发开来,原来是这样令人心酸与难堪。 早知道……她该继续瞒下去才是。 “若真是赔钱的生意,我绝对不会去做,就算你跟我有八辈子的交情也一样,当初我确实看中你的能力,才会邀请你参与这次的企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吴总经理在看过所有广告demo带后,决定追加一千万的资金,提高广告的制作预算。 这次的企划,确实将巧克力豆奶温馨、甜蜜的感觉,适当地融入广告片中,这是目前许多广告所缺乏的要素,简言之,珍味相当满意你的企划。” “啊!这是真的吗?”她忘情地绽出惊喜的笑靥。 “当然,不过你的企划进度严重落后,你必须在一个礼拜之内,赶出剩下的企划。” 他走近她,将她拉进他的怀中,以指腹抹去她颊上的泪痕,他的碰触,让她浑身一颤,脸颊莫名发烫,而他的视线,仿佛炙人的热源,烧得她浑身开始发软,几乎要在地面前瘫成泥。 “我、我会尽力,但内容我不敢保证……” 他忽然伸出长指,捂住她的唇。“嘘!后面的就不必说了,我知道你可以,我们的未来,就靠你了。” “啊!什么、什么……我们的未来?”她涨红脸,她怎么觉得,他老是在挑逗她,刚刚他的唇还不小心,刷过她的脸颊…… “既然这份企划是在描述那段回忆,你我就是男女主角,那我们的未来不是靠你吗?”他笑问着。 “嗯,我会尽力。”原来是这么回事,害她以为、以为…… 初子音烫红了脸,没什么特别原因,干吗把说得这么暧昧? “错把吉他当琵琶弹的才女,我没记错吧?” “原来、原来你是醒的?” 初子音羞愧地无地自容,该不会连她偷吻他时,他都是清醒的吧? 这下真的糗大了! “若你没说出那句,我还真的想不起来。” 看着她泛着腓红的脸颊,还有隐藏在合身衬衫下的饱满浑圆,赋冬宇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的眸忽然转为幽深,或许她还不知道,这样羞涩的她,有多么引发男人的冲动,他可是费尽全力,才能压抑不断长大的欲望。 眼前的她,就像一道精致的餐点,等着他享用,从前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他的暗恋者当中,有这么一个精致的人儿?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能不能再看一次?” 她勾起美丽的嘴角,澄澈的眼眸闪着狡黠。既然他已经记起了,那她一定要把握机会,让他印象深刻,一、辈、子、也、忘、不、了。 “还想看啊?” “你陪我,好吗?”这次不管如何,她都要耍一次任性,或许这是她这辈子,惟一能跟他这么亲近的机会,这次合作完成后,她跟他又会成为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当然可以,不过你该不会是想乘机……”吃了他吧?虽然他高举双手欢迎。 话还没说完,一颗抱枕已经迎面扑来。 “我只不过想看看,你擅自拍的第四集,有没有地方需要修改。” 她气呼呼地吼回去,按了按播放键,同样的画面又出现了。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五十一次。 赋冬宇揉揉酸涩的眼眸,看看已现鱼肚白的窗外,打了个哈欠。 这家伙还真折磨人,而他竟然笨的留下来,陪她耍白痴。 赋冬宇才刚要移动身躯,伸展伸展坐到发麻的身体,一旁娇软的身躯,忽然倒向他的肩膀。 “喂……你……” 耳畔传来浅浅的酣声,显然已经睡熟许久。 他可是很认真地看着demo带,一点也不敢睡,全程竖起耳朵听她的指教,怎么等了半天,什么意见也没听到,而她竟然先梦周公去了。 该死的,他被当猴儿耍了! 然赋冬宇却没有办法,对怀中的娇躯发出抗议,指尖忍不住诱惑,摸了摸她白嫩的脸颊,感觉她温热的体温正烫着他,他的唇角,意外地扬起一抹弧度。 对他而言,她是惟一能挑起他注目的人,他不需要关注她过去的身分,他只要现在的她,那就够了。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眼神会习惯寻找她的身影,耳朵会自然寻找她的声音,对她的印象,他依然只有第一次见面时,她冒冒失失的可爱模样,还有在麦当劳,她对着人群做鬼脸的率真模样。 那回他说了谎,他根本不是在跟顾客吃饭,而是在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意外在对街看到她,他不自觉扔下谈至兴头的客户,到麦当劳去跟她鬼扯,他知道她在烦恼,所以他……情不自禁有了想帮她的念头。 而在珍味的会议室里,对于她所提的企划,他相当有兴趣,更让他不自觉用合作的方式,将她困在身旁,她的率真个性与温存反应,确实让他感到有趣。 回想起来,原来她比他所预料的速度,更快盘据住他的心思。 不管她过去是谁,亦或现在是谁,他只能告诉她,从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已经对她产生兴致了啊…… 第八章 窗外洒落的阳光,晒得初子音头昏脑胀,她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她竟然在赋冬宇的办公室睡着了,而他则是不知去向,她坐起身,这才看见她的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宽大的外套,这显然是他的,外套还隐约传来淡淡的松香味。 她瞥见沙发床前的小桌子,搁了一瓶果菜汁、一个三明治、和一张纸条。 musician: 请好好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winter 看完纸条的内容,初子音羞愧地红了脸。 什么音乐家,他怎么老爱开她玩笑? 音感不好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有什么好笑的?好歹她现在也会弹几个音。 初子音还是情不自禁,摸了摸他所写下的字迹,描绘着“未来”那两个字,明知道这不过是他的玩笑之语,她还是感到一丝窃喜,至少他说过,他在她面前不需要维持优雅的形象,那是不是表示她对他而一言,有别于其他人? 虽然她可以为企划中的男女主角,画出一个美好的未来,至于他和她呢?她可不敢奢想。 初子音记得,他曾说过,企划的进度严重落后,她只剩下一个礼拜的时间,必须将企划完成。 她抓着早餐,打算离开办公室回家拼企划,她相当清楚,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一定无法专心完成企划,才刚走出门外,赫然发现门把挂了张“请勿打扰,沉思中”的字条。 初子音忍不住轻笑出声,这间办公室不仅有床、有电视,一些基本的设备,大都具备,或许是他用来思索企划的地方,他还体贴地为她打瞌睡找借口。 她心口蓦然蹿上一股暖意,一种前所未有的甜味渗进她的心坎,她以为她这辈子,只能远远遥望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如此接近他,甚至昨夜,她依稀可以感觉他温热的体温。 她不懂,他为何要对她这么温柔,难道他不知道,女人是很容易会错意的吗? “不可能的!别胡思乱想了。”初子音甩甩头,将脑中荒唐可笑的想法丢开,心头却是又涩又甜,她真的不知道,对一个人的感觉,可以如此复杂。 特别向公司请了假,初子音躲在家里埋头苦干,这几天陶昀笙出差去了,只剩下她一人,这一个礼拜以来,她不知道她过的是不是人的日子,不仅想企划想到头快爆了,连觉都睡不好。 叮咚——忽然传来门铃的声音,初子音吓了好大一跳,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一手抓着球棒,一手握着平底锅,走向门边。 听说这一带出现个公寓之狼,到现在还没落网,他专挑单身女子下手,现在又只剩下她一人,而且已经超过十二点了,还会有人来找她,这根本不可能。 初子音将眼贴在窥视孔上,发现门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影,一股凉意瞬间从她的脚底往上窜,身体也开始发颤。 她的八字很重,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该不会撞见“那个”才对。 初子音决定当作是她听错了,刚要走回书桌,电铃突然又响了起来,吓得她往卧房跑,一个不留神,脚被椅脚拐到,人随即往前扑倒,而她的脚踝则是扭到了,痛得她哇哇大叫。 “天啊!好痛。”她惊呼一声,眼泪也痛得滚落。 正当初子音痛的爬不起身时,门外忽然传来急切的呼声,还有拍打铁门的剧烈声响。“子音!子音!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他? 顾不得脚伤,已经被电铃吓得惊慌失措的初子音,连滚带爬奔至门边,一打开门,果然如她所预料的,见到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有鬼!这间房子有鬼,刚刚电铃突然响了,那个还绊倒我!”她大吼着,吓得“皮皮锉”。 “哪里有鬼?刚刚的电铃是我按的。”睨着怀中惧怕到发抖的人儿,赋冬宇笑了开来。 “真是你?可、可我明明没看到人。” “那可能是我刚好蹲下去系鞋带,所以你才没看到我。”赋冬宇好心解释,却让初子音羞愧到了极点,赶忙挣脱那温热的怀抱,她实在太失礼了。 “对、对不起,其实我一个人很胆小,室友这几天又不在,所以……” “我知道,陶昀笙都告诉我了,她说这附近有色狼还没抓到,而她又要出差,她担心你会请色狼进屋喝茶,所以要我来看看情况。” “啊?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陶昀笙可是寄了八十多封恐吓信给他耶,按照常理,他一见到她,应该是抓越来痛凑一顿才是。 察觉她狐疑的眸光,赋冬宇笑着。“她都跟我解释过了,她以为我是抛弃你的负心汉,有这种重义气的朋友,是很好的事。” “我已经跟她说明过了,她应该不会再误会才是。” “我告诉她忘记你是我不对,我会负起全责,况且我未来的幸福,也差一点被一个人毁了,那个人好像也必须负上一点责任。” 他坏坏地提醒着,受够她老是逃避的胆小行径,他要她真实面对自己,就同他倾听自己的心声一般,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她。 “负什么责?” 他忽然凑近她,俊挺的脸孔近在咫尺间,她屏住呼吸,一阵灼烫迅速烧烫她的双顿,她脸红了脸,急忙往后退以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太危险、太诱人,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会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但陷入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痛苦与不安。 她不要,她宁可暗中恋着他,也不要忍受被冷落的孤单。 她一个退步,脚踝忽然传来剧痛,她拧着眉蹲了下来。“好痛!” “怎么了?受伤了吗?”赋冬宇焦急地凑近她身边。 “刚刚不小心跌倒,脚踝好像受伤了。”她稍微扭动脚踝,传来的刺痛感,差点逼出她的眼泪。 “怎么不小心些!” 他握着她小腿,放在他的腿上,十指小心翼翼地揉捏着她的脚踝。 他的体温经由彼此的接触,正熨烫着她的肌肤,热度由她的腿部,开始往上蔓延,直到她的脸颊又红又烫,心儿跳个不停。 看着正埋头按摩她脚踝的赋冬宇,他的黑发又浓又密,双眸狭长迷人,而那张好看有型的薄唇,更是引人犯罪的根源。 前两次都是蜻蜓点水式的吻,如果是……深吻,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感觉? “好些了吗?应该是小小扭到而已。” 他抬起眸,意外地对上她惊慌的眸,目睹她因困窘而闪避的眸光,他咧开嘴大笑。 “脸那么红,身体不舒服吗?” 他伸出掌心,贴在她的额头,这下初子音烧的更彻底,整张脸像是着火般,热烫不已。 “还是……” 说着说着,赋冬宇忽然俯低身子,勾起她的下颌,密实地在那颤抖的唇上,印上一吻。 “唔……”她惊慌地瞪大眸,回应她的却是他深邃的黑眸,眸中燃烧着一股热焰,那火焰藏着占有与欲望,她大吃一惊,她从来没见过他眸中,也隐含着欲望,只是她不知道,那火焰是否因她而起? 理智该是要拒绝,但她的身体,她的唇,却主动迎合他的唇,积极回应他的温柔,最后,初子音放弃理智与情感的拔河,决定顺从她的直觉,她的小手揽住他的腰际,生涩的舌尖学着他,啜吻他的唇齿之间。 他的舌飞快地侵入她的唇舌间,疯狂地及取她的甜蜜滋味,他从来不知道他竟是如此渴望贴近她……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已经成功占领他的视线,进而疏于防备,让她轻易地盘踞住他的心思,这份欲望早已压抑许久,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她闭上眼,思绪飞驰着,她开始幻想与他一同奔驰的快感,突然,脑海里出现姜贝丝发火的表情,让她猝然惊醒,恢复理智。 糟了,她的企划还没完成,哪有什么时间谈情说爱? “不行!现在还不行。”她睁开眼,使劲挣脱他的怀抱。 同样沉醉在其中的赋冬宇,这也才恢复神智,看着她被他扯开的衬衫,他大为惊讶。 “抱歉!实在是……”这该怎么解释,她实在太诱人,才会引诱他犯罪? 这是什么狗屁借口! 看着赋冬宇自责的表情,反倒让她舒缓了紧张的情绪,担心她的拒绝,会伤害男人的自尊心,赶紧解释清楚。“不用抱歉,反正我也心甘情愿,我是因为担心企划会赶不完,也担心会加重你的伤势,所以……呃……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她眨着澄澈的晶眸,狡黠地望着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说出她确实很陶醉之类的话,但她真的很喜欢、很享受跟他肌肤相贴的温暖感觉。 “你该还没吃饭吧,我去帮你下一碗面。”赋冬宇尴尬地旋过身躯。 报应果然来了,当初不过是用来唬唬她的借口,那不过是小伤而已,哪有严重到会影响幸福?如今却害他必须强忍着尚未发泄的欲望,他真是自作自受。 “麻烦你了。”初子音望着他高挺的背影,泪水早已在眼眶四周打转。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下面给她吃,更没想过他会如此关心她的一举一动,若说他没别的意思,可她真的很容易会错意啊。 汤面发出呶呶的声响,赋冬宇穿起围裙,在厨房切切煮煮,十足家庭煮夫的模样。 加了一颗蛋,由他自制的汤面正式完成,他小心翼翼地将面,端至她面前的小桌上,还帮她准备了碗筷。 “吃吃看吧,虽然不怎样,但应该可以下肚。” “嗯。” 初子音极力压抑澎湃的情绪,她真的没有想过,可以吃到他亲手煮的面,她着实不明白他对她这么好,是为什么? 舀了一口汤送进嘴中,虽然味道普通,滋味却是令她回味不已,莫名地,胸口一阵闷塞,让她的眼泪再也压抑不住,滚进汤中。 她这一举动,反倒吓坏了赋冬宇,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汤匙,舀了一大口的汤往嘴里送。 “果然,难吃的要死,这是我第一次下厨煮东西,早知道就应该买现成的,我拿去倒掉。” “不要!我觉得很好吃,而且我肚子现在很饿。” 抹去了泪,她重新绽开微笑,抢过碗公,她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是他的心血,绝对不能浪费。 “真的好吃?如果好吃,你干吗还流眼泪?你确定不是难吃到想哭?”眯起黑眸,打死他都不信,这碗面会比馊水好吃。 “真的很好吃!”她边吃,还不忘大大称赞一番。 “好吧!你别勉强,到时候拉肚子我可不管。”他支手撑着颌,深邃的黑眸望着她,眸中闪烁的深意,瞧得初子音心慌,扒面的速度更快了。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企划进度到哪了?” “啊?还在想,我设计了两种结果,实在不知道该用哪种版本。” 如果是完美大结局,男女主角因巧克力豆奶结合,或者是男女主角靠着巧克力豆奶,来怀念彼此,她实在没有勇气以完美结局作结,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你决定是何种结局,在我心中,只有一种结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自信笑容,黑湛的眸子显得既幽深且神秘。 看着他,她笑了,笑容很暖很甜,听到他的答案,她满足了,虽然不知道正确谜底,但至少他给了她一点幻想的空间。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从来不跟哪个女孩子特别亲昵,那时候你不过帮我的吉他调音,我还因此被坐在后头的同学绊倒了两次,还被拉扯头发,衰到极点了。” “这我真的不清楚了,不知道你们私底下耍了那么多心机,就我的记忆,每次上课你都有来,好像就缺了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我在枫叶林那里找耳环,找了老半天,还是没找到,最后只好放弃了。” “你看,是不是这一只?”赋冬宇忽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纯金打造的鱼型耳环。 乍看到失踪许久的耳环,竟然出现在他手中,她相当惊讶。“这耳环怎么在你这里?那天明明……” “这是隔天我经过那附近,在旁边的水沟盖上发现的,不确定这是不是你的,加上我也不太知道你是什么系,几年几班的学生,后来又忙于毕业的事,这耳环就一直放在我这里,若你没提起当年的事,我还真的什么都忘了。”他搔着头,尴尬地笑着。 初子音兴奋地从化妆台上的小铁盒里,取来另一只耳环,详加比对后,除了有些地方磨损外,外型几乎是一致的,可以确定这就是当年她所遗失的耳环。 “天啊!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再找回它。”初子音将耳环捧在掌心,感动的热泪盈眶。 “我帮你戴上。”他有些惊讶,不过是个小小耳环而已,竟可以让她感动的掉眼泪,她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些? “嗯。” 他凑近她,以修长的指为她戴上耳环,他身上散发的松香味,让她一阵心荡神迷。“你的耳垂很厚,听说这是财库,越厚的人将来可能会越有钱。” 她忽然一把握住他的大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这么无理取闹,你却三番两次对我容忍,就算我迷恋你八年那又如何,你实在没必要陪我演戏,虽然我很乐在其中,但我知道,你绝对是出于勉强。” 初子音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她不希望他再这么温柔,这会让她沉沦,到时候,她会比现在更痛苦。 “你觉得我在陪你演戏?这句话可真伤人。” 他赋冬宇从来就不曾对一个女人动过心,她是惟一的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他都为她做了这么多,难道她还觉得他是在演戏? “我从来不会做出特意讨好人的行为,尤其是女人,我向来不会对女人认真,我只是以我自己的方式在关注你,如果你觉得造成你的负担,我会马上离开。” 他向来不费心追求女人,只要他勾勾手指,就有一堆女人巴过来,所以他不了解该如何对待一个女人,才能让她感觉他是在爱她,甚至在追求她,初子音,她是惟一一个让他有这种念头的女人,但她似乎不怎么领情。 赋冬宇霍然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去,她无心的话,似乎惹恼了他,她赶忙也追了上去,从后头一把抱住他的腰际。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拒绝你,你一直是我钦慕的对象,你就这么忽然来到我面前,又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必须承受你离开后的孤单,若真要这样,我情愿不要开始。” 不管结果如何,初子音决定把真心话吼出,就算他看轻她也好,说她没担当也罢,她就是无法遏止可能失去他的心慌,一旦拥有了,若失去了,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她哭了!滚烫的泪水烧烫了他的背,搂住他腰际的小手,此时竟是如此强壮有力,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授开。 他伸出厚实的掌心,牢牢握紧那双发颤的小手,嘴角不自觉扬起欣喜的笑痕。 “你总算说真话了,这句话我已经等好久了。” 原来她爱他的深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期,算起来,她还吃亏了些,她爱了他八年,而他却是现在才发觉爱上她。 “啊?”她仰起泪眼,回应他狡黠的黑眸,似觉被捉弄了。 趁着人儿口微张,他的唇舌再次攻占她的唇瓣,彻底尝遍每一寸,属于她的甜美滋味。 “若我说,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付出,我会还给你好几个八年,我是认真的,你会相信吗?” 他俯低身子,薄唇吻去她的泪痕,长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让她柔软的身子能贴近自己,让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以证明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出于真心,没有勉强,也不是在演戏。 “冬宇……”初子音扑进他的怀中,开心地笑了…… 她的梦实现了吗? 第九章 历经几天几夜,没日没夜的赶工,初子音总算赶在期限内将企划提了出来,她先交给她的顶头上司——姜贝丝过目,等到她合毕后,才交给赋冬宇审核。 “主任?怎样?应该没问题吧?这份企划可是杀死我数以万计的脑细胞,才完成的。”初子音的眉角、眼角都漾着笑,显然她现在是个让幸福围绕的宠儿。 她有了赋冬宇的爱与承诺,这世上还有谁比她幸运?就在她小心保存地送给她的耳环,没想到他同样在无意中,保存着她的耳环,或许他和她的缘分,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幸好,如同他所说的,现在开始还不算太迟。 姜贝丝藏在镜片下的眸光,闪烁着外人难以理解的深意。“你跟他在一起?” “耶?”她讶异的扬起眉,八卦传的这么快?她羞涩地点点头。“嗯!这份企划,他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冬宇对我很好,我很开心。” 姜贝丝眯起眸,过于僵硬的表情,闪过一抹愠色。“我希望私人感情不要影响工作,你之前已经请了好一阵子长假,该好好在工作上用心。” 一向被姜贝丝念习惯了,对于她严肃的口气,她丝毫不以为意。“主任,你别担心,冬宇他在广告界很有影响力,一定能对我们奥邦很有帮助,我不会因为感情而怠慢工作。” “子音,我还是必须奉劝你一句,赋家的男人绝对不缺女人,别以为他将你捧在掌心,你就拥有了他,有时他宠你不过出于兴趣。” 姜贝丝别过脸,不想去瞧初子音逐渐泛白的脸颊,她心中的伤口,在亲耳听见初子音对他的夸赞时,再次被挖开了,也让她再次回忆过往那段不愉快的往事。 “主任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相信冬宇不会这样的,他说对我是认真的,我也相信他。”初子音极力说服自己要相信赋冬宇,那些承诺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只有相信他的一切,才是真正爱他的表现,她不要两人之间,出现猜疑与猜忌。 “认真?如果我说,他曾开口表明要追求我,你相信吗?” “啊?主任……这……”她哑然无一言,不知该怎么回应,眼前这诡异的状况。 之前在珍味的办公室,她就感觉姜贝丝似乎是认识赋冬宇,但她以为顶多是工作上的熟识,她怎么也没料到却是这种关系。 “别不相信,我就是铁证,赋冬宇那骄傲的男人,是不可能真正对一个女人认真,初子音,你别傻了。” “主任,我……” “子音!我很后悔。”后悔将她送到他身边,更后悔当年她的决定。 不讳言,情势的演变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没想到,骄傲如他,真会爱上一个女人,凭她对他的了解,他该会游戏人间一辈子,而他竟然动了心? 不行!这种结果她无法接受! 姜贝丝捏紧企划书,拿着手提包,别富深意地望了她几眼,才旋开步伐离开。 “后悔?”她不懂这句话的涵义,来不及问个明白,姜贝丝已经离开办公室。 主任她……姓姜……以前在学校里就曾听说,赋冬宇曾追过一名姓姜的学姐,难道是她吗?事情会这么巧吗? 初子音不敢确定她的推想是否正确,但从她进奥邦以来,姜贝丝不仅是她的良师,更是她的益友,她从来没骗过她,反而教导她很多有用的知识,对于姜贝丝,她更是奉若长辈般尊敬。 虽然知道她也是为了她好,但这种欢服,如何叫她接受得了? 不安的惶恐逐渐蒙上初子音的心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悄然盘踞住她的心绪。 “怎么了?有心事?”不期然,赋冬宇从后方,将初子音抱个满怀,他亲昵地轻吻她敏感的耳垂,低声问着。 由于陶昀笙尚在出差,因此赋冬宇每天晚上,多半会泡在这间小窝,有时两人一同喝喝咖啡,聊聊创意,直到他亲眼见她入睡了,他才会离开套房,这种日子虽然平淡,但却惬意极了。 今夜,初子音一个人趴在阳台上,看着夜景,向来不易隐藏情绪的她,笑容隐去了,只剩下惶恐不安。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开心的事闷在心里。” 晚风吹得有些凉,她缩进他宽大的外套里,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这个坚实的胸膛,真的属于她吗? 这几天,初子音反复思索这个问题,赋冬宇他太好,大优秀,美好的不像是她这种平凡女子所能拥有,因此她更害怕失去。 “我想知道。”他坦白地道。并不是他恶霸地想要掌控她的一切,而是他想参与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 “冬宇,我……”初子音语塞了,不知该如何启齿。 “有什么疑惑就问,保证知无不言。”他搂紧她,将她纳进怀中。 “嗯。”她紧张万分地咽了口唾沫。“你、你真的属于我?还是我只是你的一部分?” “你研究我八年了,你有看到我闹出什么花边新闻吗?在赋家,我可是相当洁身自爱。”嗅着她淡雅的发香,赋冬宇隐藏多时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令他忍不住偷了几枚香吻。 “是没有,不过、不过……我曾听说,你追求过一位姓姜的学姐不是吗?”初子音总算鼓起勇气,将埋藏多时的疑惑问出口。 “她跟你说了?”赋冬宇脸上始终挂着浅笑。这事儿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啊!难道……”她大吃一惊,担心会造成赋冬宇的压力,她试探性地询问,没想到他却早已知情,但让她不安的是,他为何不直接坦白告诉她,非要她感到心慌时,才要告诉她呢? “那个人就是姜贝丝,我想你多少也猜到了吧,当年那副耳环,也是我预备要送她的,只不过她不收就是了。” 瞥见初子音逐渐惨白的娇颜,赋冬宇急慌了手脚。“唉……你先别乱想,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赋家跟姜家向来是生意上的往来,两家之间的情谊也非比寻常,我跟她是双方家长早就预定的结婚人选。 她也确实能力出众,虽然如此,不过我对她,却始终无法有感觉,加上家族聚会,我被迫与她一同出席,才会临时买那副耳环给她,拜托她陪我演戏,我耳环还没送到她手上,就被她扔出来,想当然尔,这个办法当然宣告失败。” 赋冬宇搔搔头,说起尴尬的往事,还真让他羞愧地想找个洞钻。 “本来想把耳环丢了,没想到却意外碰上你,我把耳环送你后,我自己也忘了曾经发生过这回事,后来在网路拍卖会上,意外发现那副耳环,才会一时兴起将它买下来,更没想到,它竟然将你带到我面前。” “赋冬宇,你这个大白痴。”她鼓着脸,挣脱他的怀抱。虽然她相当意外,姜贝丝和赋冬宇竟有这段往事,但她更气他的粗神经,只要是女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人,对自己竟是这种敷衍的态度。 赋冬宇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反手将她搂得更紧。“那你岂不是比我更呆,傻傻地爱一个大白痴八年。” 初子音瞪了他一眼。“哪有人这样比喻的。” 她随后叹了一口长气,最差的情况便是,姜贝丝同样喜欢着赋冬宇,或许比她喜欢他的时间更长、更久、更早,那她岂不是成了破坏者? 但她已经深陷了,现在突然要她抽身离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谁又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爱上别人,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残忍至极的事。 “冬宇,主任她……有没有可能爱着你,而你却不自知呢?说不定她也跟我一样,总是在暗地里默默地爱着你,等着有一天你能发现,说不定真有这种事,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吗?” 她焦急地揪着他的衣领,急切地问着。这件事,并不是她闭上眼,掩住耳就不会看到、听到,毕竟它可能最活生生存在的事实,如今她只有选择面对,才有解决的一天。 赋冬宇敛下笑容,眉头深拧,深邃的黑眸转为幽深。 “她喜欢我又如何,爱我又如何?难道你要我放弃你,而选择她吗?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发现自己似乎再次惹恼了他,她惊慌地扑进他的怀中,连声道歉。“冬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这么说的,我不想失去你,更没想过要把你让给谁,我自己独占都来不及了,哪可能把你分给其他人,对不起。” 埋进他的胸膛,小声地啜泣着。她只是担心她这么自私,会对不起尽力栽培她多时的姜贝丝。“如果真担心别人抢走我,你是不是该抱牢点?”望着怀中娇弱的人儿,他的眸光放柔了。 她的傻,总不自觉拧紧他的心,听到她的“独占宣言”,他的心竟窃喜不已,他从来不知道,这小小的幸福,也能让他高兴的乐不可支,他好像不该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可她却轻易满足他的胃口,让他无时无刻,都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但现在,她宁愿姜贝丝恨她,她也必须自私,赋冬宇是她倾其一切,所寻来的幸福,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好!我会牢牢锁着你,不让任何人分享你,还是该把你藏在衣柜里,这样就没人发现我拥有你。” 她踮高脚尖,主动贴住那好看的薄唇,拥着他,这次她不再感到心慌。 “我身上还有很多未开发的秘境,你想探险吗?”他同样以热烈的吻,回应她的温柔。 “当然要……” 未竟的话语,一举吞没在逐渐发烫的夜空里。 至此,她不再惶恐不安,也不再慌张失措,因为她知道,这一辈子她已经真正拥有他。 按照进度,今天将所有的广告demo带都拍摄完毕,珍味也相当满意广告的内容与品质,特地将奥邦与无印,所有参与这次企划的人员召来,进行最后一次讨论会。 “……很感谢各位的倾力协助,广告才能顺利完成,董事们也都看过demo带内容,对于这支广告所能带来的效益皆相当期待,未来两年,珍味将和奥邦、无印继续合作。”吴总经理开心地眉开眼笑。 “这是当然,还希望贵公司,继续关照我们,是吧,子音?”姜贝丝忽然转过头问道。 “嗯!是,我们会尽力完成企划内容。”初子音慌张地点点头,心虚地眸光始终不敢望向姜贝丝。虽然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她总觉得亏欠了姜贝丝什么,尤其一想到她对她的照顾,她竟是这样回报她,就更加羞愧了。 令她不安的还有一个原因,打从上回她主动和她提及赋冬宇的事后,她便不再谈这事儿,但她心头总觉得不安,好似有事要发生了。 “吴总经理,奥邦的企划,对无印来说可是相当新鲜的尝试,我也认为两方合作,绝对会有更好的成品出现。” 赋冬宇知道初子音在紧张,随即将众人的视线由她转移到他身上。 “赋总说的是,那十天后会举办一场记者会,会在记者会上将所有的广告带播放一次,也会请几家知名媒体做一份专题报道,做一次正式的宣传,那就先预祝我们圆满成功。” “嗯!那就暂时这样,吴总经理,那我们先回去了。”姜贝思脸上的表情有些冷硬。 初子音整理好手上的卷宗,跟着站起身,临眸望了赋冬宇一眼,才眷恋不舍地跟着姜贝丝离开。 才刚走到门边,随即被拉进一个宽大的怀抱中。“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冬宇……”初子音被赋冬宇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大跳。 “别害羞,我们之间的关系,迟早都要昭告世人,这样才能吓退想要抢走你的人。”赋冬宇唇角勾起浅笑。他要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放手,更别想以任何理由逃离他身边。 猛然了解他的用意,初子音大惊失色。“冬宇,别这样……” 他以食指掩住她的唇。“嘘!听我的。”小声安抚人儿。“贝丝,你父亲那,我会亲自跟他说明,子音是我选择的女人,所有的责备我会一肩挑起,不会让你难堪。” 赋冬宇相当清楚,姜家对他的期望,但他不能为了满足某些人的心愿,而放弃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 “冬宇……”揪住大掌的小手,猛地握紧,初子音不敢相信她亲耳听见的,她的心交杂着惊喜与惊讶,她没想到他会当着许多人面前,大声宣布她的存在。 只是她知道,这件事公开后,一定会有人受伤,若因此伤害了姜贝丝,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姜贝丝始终背对着他们。“冬宇,这件事我没意见,也不想插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而你也从未给我机会。”话说完,她旋即迈开步伐离开。 “主任……”初子音惊讶地捂住嘴,她的猜测果然正确,姜贝丝对赋冬宇,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若她没有介入,或许事情的发展,不会像今天如此复杂。 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子音,你想做什么?”发现人儿似乎要挣脱他的怀抱,他收紧双臂。 “冬宇,这件事我不能再装作不知情,我一定要跟主任好好谈一谈才行,不然这一辈子,就算独占了你,我也无法安心,主任对我有提携之恩,我不要这么伤害她。” “好吧!”面对人儿异常地坚持,赋冬宇也只好选择让步。“子音,答应我,千万别委屈自己,有些事情不是你认为如何,就该如何。” 他意有所指地暗示,就怕初子音一个心软,割舍属于他们彼此的幸福,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我知道。”她会心一笑,明白他的用意,更感激他的体贴,眼前的幸福是她的,她也绝不会轻一言放弃。 子音我祝福你,和赋先生白头到老…… 初子音兴奋地说不出话来,几天前,她总算得到姜贝丝亲口说出的祝福,对于她和赋冬宇的未来,她也乐观其成,虽然她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自在,但她已经满足了,至少她已经化解一个可能发生的危机。 在这个好消息的激励下,初子音也迫不及待,和赋冬宇共同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偏偏这几天,他总推说他很忙,暂时没办法陪她,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初子音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公司,让他一同分享这桩好消息。 初子音兴高彩烈来到赋冬宇的办公室,却意外地让在外头坐镇的秘书小姐,给挡了下来。 “初小姐!赋总正在开会,可能没办法见你!” “他开会要开多久?”听到他还在开会,她还是有些失望。 “这我就不清楚了。” “没关系,我到办公室等他,你忙吧。” 初子音漾开笑靥,丝毫不以为意,独自走进赋冬宇专属的办公室。 她才刚要推开门,忽然听见另一旁紧闭地门扉里头,传来激辩的声音,仿佛发生争吵般,耐不住好奇,初子音也忍不住停下脚步,想知道会议室里究竟在吵些什么。 “冬宇,这个时候再勉强推出广告,不仅会赔钱,还会惹上一身腥,虽然我不知道demo带怎么流出去的,还是企划提早曝了光,但出现其他类似的广告,却是不争的事实,就算我们制作的再精致,还是会被人批评有抄袭之嫌,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相当清楚才是。”一言仲予激动地道。无印广告公司正面临一场,前所未见的泄密危机,即将在明天公开发表的广告demo带,却在今日发现,某一个饮品广告,竟然也是利用相当类似的手法拍摄完成,而且已经提早在市面上播映。 原本的企划是打算以连续剧的方式,在电视上播映,目的就是欲挑起观众的注意力,甚至几天后,还会有一场正式的发表会,正式宣传新品的上市,而特殊的广告安排,也会让产品有双重加分的效果,进而达到制造话题宣传的效果。 但这几天,却发现某一类似产品也采用同样的故事内容拍摄,不同于无印,他们采取一次播映完毕,等于间接让无印的广告结局提早曝光。 对方的广告一播出,果然引起话题,相对于几天后,才要正式公开广告带的无印,带给观众的新奇感与宣传能力一定会降低,这对无印来说,不仅是空前危机,更是必须背负起违约、泄密之责。 第四章emo带绝对没有流出的可能,至于企划……冬宇,你确定初子音,她没问题吗?”洛婷也提出质疑。 啊!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笑容敛去了,初子音拧紧眉心,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见的。 企划流出去了?还被别的企业盗用,特地赶在珍味记者会前公开播映,分明是要让珍味白白吞下这笔广告损失。 “不可能!子音不会做这种事,我不会允许在没有任何有力证据下,有人如此中伤她,我相当清楚这份企划,完全出自她的创意,如果发生闹双胞的事,那也是别人抄袭她,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赋冬宇大力拍着桌子,他坚决信任她的态度,再次让初子音的泪水崩落了,原本慌张不安的心绪,在听见他那一番话后,总算能够稍稍平稳。 “纵使不是她,可事情已经发生,难道要无印背上这四千万的违约金债务吗?这对我们是不公平的,问题是出在企划上,难道奥邦一点责任都不必负吗?” 赋冬宇沉着眸,听着言仲予的质疑,他知道他是担心无印的商誉,会因此受到影响,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保护它。 无印是他一手创立的,他比谁都更珍惜它的生命,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商誉等于一间企业的生命,没了它,跟死亡没有两样。 “这件事我决定由无印扛下来,子音是我的人,如果她真有过失,也由我来承担,我愿意担负所有的责任。” 但一向保密到家的无印,怎么可能会发生企划外流的事件,除非是自己人搞的鬼,才有可能…… 不!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她也没理由。 想都没想,赋冬宇坚信他所知道的一切。 听到他如此坚定的话语,初子音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痛哭失声,小手掩着脸,挡不了逐渐溢流而出的眼泪。 会议室内争执仍旧持续着,初子音也总算明白赋冬宇,这些天究竟在烦恼些什么,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若她今日没来这一趟,是不是还以为,从此能开开心心地当他的女朋友? 但她实在太天真了,现下,她已经为他带来一个超级大麻烦…… 第十章 在他的住处守了一个晚上,顾不得倾盆的大雨,让她浑身又湿又冷,初子音仍执意继续等着赋冬宇。 眼看时间已经迈向凌晨一点,初子音搂紧身上冷湿的衣服,冷不防打了几个喷嚏,正当她要放弃离开时,才刚转过身,一辆车朝她疾驶而来,直直停在她面前。 初子音下意识曲起手臂,阻挡过于刺眼的车灯光线,从车里急忙走出一人,那人朝她快步走来,猝然将她拥进怀中。 “子音!原来你在这里,你要吓死我吗?王秘书说今天你有到我办公室来,怎么不等我一会儿?打电话到你家没人接,刚刚跑到你家,你也不在家里,幸好我猜你可能会到我这儿来,我才赶紧绕过来看看,还好你平安没事,拜托以后不要跟我玩这种游戏。” 拉拉杂杂念了一堆,赋冬宇将人儿紧拥在怀中,提到喉间的心,总算能搁下。 感受他温暖的怀抱,担忧一整天的初子音,眼泪溢流而出,颗颗泪珠包含着她的愧疚与抱歉。 由于之前就曾发生,她在麦当劳思索企划,竟然忘记将完成的企划带走的乌龙事件,她担心企划外流与她的冒失有关,那该是由她来担负起所有的损失才对。 “对不起!冬宇,我闯了那么大的祸,你为什么还不骂我?我不会逃避责任,我一定会负担起所有的损失。” “你知道了?”他讶异地扬起眉,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他轻揉着她让雨水淋湿的发。 “子音,就算泄密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人,我也绝对不会怀疑你,更不会怀疑是你抄袭别人的成品,不管别人如何怀疑你,我都坚信绝对不可能是你,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要担心了,好吗?” “不!我的嫌疑最大,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向来冒失糊涂,企划草稿可能让我随手扔在麦当劳,一个不小心,就让有心人士利用了也说不定,说来说去,这件泄密案,我才是最有嫌疑的人,冬宇,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双方的损失。” 她激动地落泪了,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交杂在她脸上。她不奢求能有什么作为,她只希望在这一次损失中,让她有机会尽一些心力。 “虽然违约金赔定了,但无印不至于因此倒闭,你可以放心,现在追究谁泄的密,都已经太迟了,我也不希望你都将过错揽在身上,我相信你绝对是无辜的。” 面对赋冬宇的柔情,几乎要让初子音,自责地心碎。“对不起,冬宇。”除了道歉外,她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忍心雨水继续打在她身上,赋冬宇将她纳进怀中,曲起手臂挡去两珠。“好了,别道歉了,这几天我可累惨了,你陪陪我,好吗?” “对不起,我真的好惶恐,不知道竟会发生这样的事,还平白让无印担起这样的过失,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初子音还是使劲地痛哭,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装作若无其事? “别哭了,事情一定有解决的方法,你现在被雨淋湿了,不赶快将身体擦干会感冒的。” 将车熄火,赋冬宇带着初子音,回到他的住处,打开门,来不及脱下西装,他先回到房间拿了一条浴巾出来。 “我帮你把头发擦干。” “不!我来帮你擦,你这几天一定累坏了,若不好好照顾身体,万一感冒,我会更愧疚的。”吸了吸哭红的鼻子,初子音抹掉泪水,一把抢过浴巾,以半跪的方式小心擦拭,陪她淋雨许久的赋冬宇。“冬宇,我知道我一点忙也帮不上,但是我很愿意分担你的辛苦,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初子音哽咽着,在事情还没解决前,她都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浴巾来到赋冬宇的眉眼间,初子音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脸上的水渍,不期然发现一双带着笑意的黑湛瞳眸,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他的视线像一簇火苗,一个不小心,火苗延烧到她身上,脸颊上,烧得她心慌意乱,脸蛋烫红。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轻笑,像极了邀吻的绅士,微湿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更显得慵懒与迷人,湿透的衬衫也将他完美的曲线彻底展露,胸口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肌,与贲起的肌理,都足以让女人心猿意马。 “子音……”他勾起她垂落在胸前的发丝,让它在手指上缠绕着,发根传来拉扯的疼痛感,迫使她不得不走近他,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彼此的鼻息,都可以清晰感觉到。 “你的衣服好像也湿了,不脱下来会感冒唷。” 邪恶地提醒,赋冬宇极力以优雅的笑容,来掩饰急速壮大的渴望根源,湿透的人儿,像一道诱惑力十足的可口佳肴,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下。 “啊……这……”拍拍躁红的脸颊,初子音努力让自己从赋冬宇深邃的眸光中清醒,赫然发现他的大手,正擅自解开她的纽扣,她低下头,小手推拒着那双不规矩的大掌,陡然一个分心,她却跌入他的怀中。 没意料到,她竟又直接坐在他的“那个”上,明显感觉到他的硬挺,正肆无忌惮地轻抵着她的温柔,她羞红了颊,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惨了,她会不会又压伤它了? “冬宇……你、你……那个……我好像……一个不小心,又压到它了,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努力将欲望憋住的赋冬宇,困难地摇摇头。“还承受得住。”不过再憋下去,他就要抓狂了。 “呃……”承受得住?这是什么意思啊?“算了,我还是起来好了,万一害你受伤,我会更愧疚的。” 她想要站起身,却猛地被赋冬宇扯住手腕,直接拉进他的怀里。 “你哪儿都不能去了,子音。” “啊……” 嘴角勾起魅笑,他将她压在身下,眯起黑眸,看着那随着她急促呼吸,而一起一伏的傲人浑圆。天啊!他不过是个平凡男人,可绝不起这样诱人的折磨。 “冬……”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一字一句尽被赋冬宇的吻给吞没,他疯狂地一咬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直到她嫣红的唇瓣,吐出醉人的吟哦。 她热烈地回应他的啄吻,放下所有的矜持与防备,只为了与最爱的男人,共度人间最美好的情事。 这一则里,她只想成为他的,好想,好想…… “冬宇……”她轻喃着他的名字。 “子音,你不用忧虑,所有的烦恼,我都会帮你分担。” 担心初子音会继续自青,赋冬宇只好把话说个明白。 她的自责,更是让他心疼,虽然真相尚未查出,但他对她是绝对的信任。 “冬宇,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我不过是……”初子音终究落了泪,她心乱如麻,面对眼前的危机,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挽救些什么。 这件事我决定由无印扛下来,子音是我的人,若她真有过失,也由我来承担,我愿意担负所有的责任。 蓦然想起他在会议室说过的话,她还是红了眼眶,小手扯住他的衣领哽咽着。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为什么要帮我背这个过失?这明明是我的错啊!”她大吼着。 他嘴角始终挂着浅笑,轻揉着她的发丝,轻抚着她白嫩的粉颊。难道他对她的心思,她还不明白吗?“子音,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是我的,所以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你是我的…… 这句话不断在初子音耳畔回响着,她眼眶一热,扑进他的怀中,嘴角总算绽出笑靥。“冬宇,谢谢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别自责了好吗?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帮助无印走出这次的危机,这次就当作给无印的考验。”吻去她颊上的泪珠,她的眼泪让他相当不舍,她捧着他的脸,祈求着。“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幸好有他,不然她可能会颓丧一辈子,再也无法振作。 “当然,子音,我的子音……” 他深入她的体内,所有的痛苦与快感,在一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不过她终究落了泪,却不是因为痛—— 而是因为她听见了,他亲口说出他对她的爱,他说她是他的阿。 “冬宇,我爱你。”她也大胆喊出。 令人发冷的大雨,丝毫降低不了屋内逐渐蹿升的温度,与四处蔓延的火焰…… 两个月后 为了弥补她的过失,初子音毅然决然辞去奥邦的工作,因为她的疏失,竟然造成无印庞大的损失,原本这笔四千万的违约损失,该是由奥邦来担负,但赋冬宇却坚持一肩扛下所有的赔偿,由于这次的违约,也对无印产生不少冲击。 庆幸无印凭借着本身良好的实力,以及在赋冬宇的努力下,商界总算又恢复对无印的信心,业务上的损失,也在各界信心的恢复下,逐渐获得弥补,这两个月下来,无印的业绩不减反增,堪为业界传奇。 只是到现在,当初泄密案的后续发展,始终没人知道最后的结果,初子音连续追问一个月后,都没答案,她索性也放弃了。 辞去公关公司的工作后,无事一身轻的初子音,成了茶神小样全职的泡茶小妹,她还是希望有一天能靠她微薄的力量,亲自为那四千万的支票,填上支付日期。 “小妞,来杯情人茶。” “耶?”听到熟悉的嗓音,初子音抬起头,赫然发现赋冬宇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冬宇?你不去上班,在这里鬼混做什么?你别来妨碍我工作!” 她双手插着腰,一脸凶相,打从她辞去工作后,赋冬宇就以各种名义,不准她来茶神小栈上班,说什么她泡的东西,会让人拉肚子,不然就是她太过敬业,反倒冷落他,她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他,希望能早一点还清那四千万的债务。 纵使他已经为她承担一切,但她不喜欢这样,祸既然是她闯的,她就会负起全责,她不要心爱的人为她这般牺牲。 “够了,初子音,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去上班,我好不容易排除万难,为你安排一个助理的位子,现在可是有一堆工作,等着你回去处理,你还有什么间情逸致,在这里卖茶?”长手一揽,赋冬宇打算直接将她给拎回办公室。 “不要!我不要当你的助理,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还清那四千万才行。”她大吼着,他再不放手,她就要用咬的了。 “够了,你别再为你那该死的自尊心,还是狗屁尊严跟我闹情绪,你每天在这里卖茶,被冰弄得整只手红通通的,回去才喊疼,每天站在这里风吹日晒,回去才喊累,我要你去办公室,纳凉兼喝茶聊天,你反而不要,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怒火憋了两个月,赋冬宇终究按捺不住,爆发出来。 她究竟知不知道,放她一个人在外头工作,每天累的惨兮兮,他有多心疼?不过说实话,最令赋冬宇担心的则是,她每天有机会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当然也包括各种男人,难保她不会…… 赋冬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会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害怕有一天,初子音包袱款款,直接离开他的世界,那他一定会马上崩溃。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来。 “还不是想早一点还你四千万,这样欠下去,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她委屈地绞着十指。 “我从来就没要你还四千万,要我重复几万遍,你才会听懂?”抚着吼到发疼的心窝,赋冬宇大口地喘着气。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被这个傻妞,给活活气到休克。 “算了,这个问题已经吵烂了,今天我特地带你到机场,为一个人送行。” “送行?谁?” “去了你不就知道!”赋冬宇露出神秘的笑容,眸里隐藏着难解的深意。 风尘仆仆赶到国际机场,赋冬宇和初子音以小跑步的方式,跑进机场大厅,左顾右望,总算在即将通关前,将人给拦下来。 直到大墨镜,和帽沿宽大的渔夫帽脱下来后,初子音这才知道,他们赶来送行的人究竟是谁,没想到竟是——姜贝丝。 “主任?”初子音惊呼出声。 “是你们?真巧,我刚要离开台湾,或许最近都不会回来了。”姜贝丝回避赋冬宇炯亮黑眸的注视,略略苍白的脸蛋有着惊惶。 “主任要离开奥邦了吗?真是太可惜了,奥邦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主任这样的人才?” 她大声惋惜着。自从她辞职后,她也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看到姜贝丝,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她消瘦很多,人也显得很憔悴,仿佛历经煎熬一般。 “嗯,再待下去我会良心不安,子音,你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没有教你什么,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姜贝丝露出一抹苦笑。 “当然有,在奥邦要不是有主任的提携,子音根本没有机会尝试广告企划,虽然我老是惹主任生气,但我绝对是无心之过,要不是有主任,我根本没办法认识冬宇。” 她笑了,笑的很甜很暖,没有那一次广告企划的机会,她根本见不着他,对于姜贝丝,她始终怀着感激。 “唉,子音,你太天真了,很多事情不是如你表面所见,何况是还要复杂许多倍的人心呢。”姜见丝看着初子音与赋冬宇甜蜜的模样,心底纵使有怨,不过终究决定放手了。 她和赋冬宇,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尤其当她做了“那件事”后,她更是愧疚地不敢见他们。 是忌妒蒙蔽了她的理智,以至于她的良心也一并被湮灭了,她一心只想伤害拥有一切的她,不惜出卖她对她的信任,她才是最卑劣的人。 “主任,你在说些什么啊?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冬宇,你知道主任在说些什么吗?” 初子音回眸望着赋冬宇,却发现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仿佛他早已了然于心。 “子音,跟姜小姐道再见吧,她快要来不及上飞机了。” “嗯,主任,不管你去哪个国家,一定要记得写信给我唷,主任永远都是我的良师,也是我的好朋友。”初子音热情地给姜贝丝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反倒让妻贝丝更加惭愧她所做的一切恶事。 “子音,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绝对有能力,可以在广告界开创出一片天,支持你往广告这一条路走,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若我真不小心伤害了你,那纯粹是出于我的忌妒,并不是你不好,我祝福你跟冬宇幸福。” 姜贝丝也热烈地回应初子音,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这一次,她是真心的,绝绝对对的真心。 “哎呀,主任真是太客套了,我做不好,挨你骂也是应该的。” 初子音傻傻地笑了,显然尚未进入状况,而赋冬宇也不打算让场面太难堪,索性也不点破。 “冬宇,子音相当单纯,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如果你让她伤心,我可不会原谅你,算了,我哪有资格说这些呢,我该走了,你们两位好好保重。” “主任,你刚刚……”对于姜贝丝话中的玄机,初子音真的是一头雾水,但又隐约觉得,事情并不如她所见的单纯。 “姜小姐,这副耳环你还是收下吧,子音有她专属的耳环了。” 赋冬宇将贝壳耳环递给姜贝丝,她先是诧异,但最后还是笑着将耳环收下。 “冬宇,谢谢你所做的一切,对于造成你的困扰,我深感抱歉,再见。” 朝两人挥挥手,姜贝丝推着行李车,走向通关处,初子音也举起手臂,大力摇晃着道再见,直到那抹身影隐没在人群中,她才放下举到发酸的手臂。 “冬宇,你会不会觉得主任怪怪的,我总觉得她要跟我说什么,可是她又不说清楚,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呵呵,你别想太多,她只是想跟你道再见而已,你快点想该怎么解决我们的问题吧,我先声明我绝对不允许,你继续在茶神小栈工作,否则别怪我耍手段,买下那间店,再直接卖了省事。” 好说歹劝都没效,他索性直接威吓。 “哪有人这么鸭霸的,我不想增加你的负担,才不想到你的公司去,万一让人家说你用人不公,用人不避嫌,你怎么管理整间公司,我是为你好耶,你还……” “我错了,总行了吧。”为了让人儿不再碎碎念,赋冬宇索性以吻封住她聒噪的唇,直接了当也省事许多,这些恼人的问题,等他吻够了再说。 “子音,我爱你,嫁给我好吗?这样我才能安心些。” “拜托,你在说些什么?!大庭广众的说这些,很丢脸耶。” “有什么好丢脸的?多练习几次不就习惯了。” 他搂紧她,不让她有逃开的机会,这次可要吻得够本才行。 企划外流的原因,早在事发一个星期内就查出来了,所有证据皆指向姜贝丝是最可疑的人,不需要问个明白,赋冬宇已经猜出姜贝丝的动机,跟她详谈后,也彻底解决两人多年来,一直悬宕未解的尴尬关系。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很单纯,也是所有女人都有的通病,那就是忌妒,她以为只要她伤害了初子音,她就能拿回她所失去的一切,而他也总算知道,姜贝丝对他始终有着感情,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不过无妨,反正那四千万的损失,他已经讨回来了,那就是傻妞一枚,因此他也不想继续计较下去,他不想让初子音再伤心一次,这种背叛的痛苦,太苦大涩,他宁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单纯地过她的日子。 有了她,可比那四千万值钱,如果以一天一块钱计算,只要他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那他可稳赚不赔。 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