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狼传说》 楔子 印制精美的大红传单,这几天满满散布在热闹车站,和许多上班族出入的办公大楼前。 上面斗大的标题写着:“香草蛋糕”大募集── 咦?是新开张的蛋糕店吗? 再往下看去:征求帅哥美女,只要走一趟“香草蛋糕”,包准你(妳)幸福一生! 奇怪?这看起来,好象是某些小广告中才会出现的广告词── 最后还用黑体标明:入会费大优待,不来白不来,来了就让你(妳)年轻不会留白── 某个戴着当季流行太阳眼镜,身穿亚曼尼西装,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在拿到这张传单瞟一眼后,冷哼一声。“都什么时代了,还用相亲这一套找伴侣。” 之后随手一扔,传单便随风飘远。 发传单的可爱女孩见状,连忙跑到他的身边,用有些不高兴的语气说道:“先生,您对我们‘香草蛋糕’有意见吗?” 这些传单可是她和老板娘辛苦一整夜的心血,怎么也看不得别人如此糟蹋,还有男人眼中的轻蔑眼神,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香草蛋糕’?”男人迟疑了一下,原来是刚刚丢掉的那张传单。“喔……是那间婚友社啊!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深呼吸一口气。“我看您一定对我们‘香草蛋糕’不甚了解,所以刚刚才会把我们的传单随手丢弃。”女孩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顾客至上,就算他现在还不是社里的会员,但或许以后有一天是,而且他们才刚开张,绝不能得罪任何人。 “我看就让我帮您讲解一下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俊帅男人赶紧拒绝,他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什么、什么“香草蛋糕婚友社”。 “先生,只耽误您几分钟,我们是新开幕的婚友社,不论您的标准多严苛,眼光多高,只要您入会,绝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您找到理想的另一半。” “是吗?”俊帅男人透过墨镜,微露出怀疑的眼神。 “这是当然的。我们婚友社资料齐全,还有最先进的计算机配对系统,只要输入您的资料和要求条件,马上就可以找出适合您的对象。” “喔……”他不置可否。 “我知道您一定认为我是夸大其辞,要不先生您入个会,就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一点也不夸张。”看到男人想要拒绝的神情,女孩还是不放弃。 而且这个男人长得真的是不错,看他的穿著和谈吐,一定是事业有一定成就的人,如果吸收他成为会员,对社里来说,不啻是一个宣传的活招牌。 “先生,我们社里最高指导原则,就是帮每个人寻找幸福,精神口号是永不放弃,所以……” “那……好吧!”看来这个女孩还不想放弃,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继续跟她耗,就先答应敷衍她吧!反正之后要不要参加他们的活动,决定权在他。 “真的吗?先生,您决定要加入啦!”女孩的笑容更大了,圆澄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心想一定要让这个男人见识见识,他们婚友社的诚意和实力。 两个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但可以确定的是…… “香草蛋糕”,正、式、开、张── 第一章 偏欧风系的三十层办公大楼,不仅有希腊帕德嫩神庙式的梁柱设计,大楼内部还有仿罗马竞技场的中空设计,这间兼具古欧洲风味的豪华办公大楼,正是大名鼎鼎的“景钛”建设公司。 近十年来,景钛建设连续推出百件案子,每件案子获利净额都达到亿元以上,堪称建筑业界的闪亮之星,房屋出售率更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景钛建设号称为建筑界龙头,一点也不夸大。 景钛的总裁洛盛鹏,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他卓越的识人能力,他一手提拔的开发部经理巫尔靖,与企划部经理陶昀笙,两人不仅是将景钛带往巅峰的幕后功臣,更是洛盛鹏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两人可说是前途一片看好的明日之星。 然从上回,不!上上回,一件关于住商混合大楼的企划案,闹出意见不合后,两人便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互相指责对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混蛋。 接二连三的意见不合,两人更是势同水火,在公司是各据一角,互不相让,每次只要有他们两人在的会议,一定会成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场。 对于这种情况,洛总裁除了摇头外,还是摇头,更别说在他们底下做事的小职员了,小职员们只能奉他们的上司经理为真理,若敢和对方部门有来往,皆视为背叛、通敌卖“部”的恶劣行为,一律杀无赦。 今日,欧风设计的会议室内弥漫着一股杀气,所有人包括总裁皆胆颤心惊地,盯着互看对方不爽的陶经理与巫经理。 “啪!”一声巨响砰然传来,那是陶昀笙拍桌泄愤的声音,也是她开始发火的前兆。 “姓巫的,你说我在偏袒自己人,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昀笙瞇起美丽的凤眼,犀利的眼眸盛满怒火。她今天不把巫尔靖这个该死的男人捏成碎片,她就撞墙自尽。 “我想我刚刚说的够清楚了吧。”巫尔靖一脸无辜地挖挖耳朵。“若陶经理听不清楚,该定时清清耳屎才是,我自认我字正腔圆,咬字清晰,应该不至于口齿不清。” 巫尔靖无视于眼前一团正猛烈燃烧的艳火。他承认她确实很美很艳,她美丽的眸,总闪着熠熠光辉,她的唇总勾着自信的笑痕,嫩白的瓜子脸型,秾纤合度的身材,还有一双让全天下女人嫉妒的修长美腿。 若没有那该死的牛脾气,与过于自信的骄傲,她绝对是一个最能让男人骄傲的女伴,只可惜他现在看到她,只想吐! “有种你再说一次!” 她捏紧手中快揉成废纸的企划书,气的发抖。 天杀的混蛋,她真想见识、见识,天底下是哪个男人跟女人结婚,会产下巫尔靖这种自大混蛋。 成天只会靠那张脸行骗,还自以为是建筑界的黄金单身汉,依她所见,根本只是个精子活动力旺盛的种猪,谈开发案,办公室里不谈,还谈到客户家里,八成都在床上谈完了。 真不知道那些女客户,视力有没有问题? 哼──他不过是鼻子挺些,眼睛深邃些,五官深刻些,体型身材俊挺些,根本没什么了不起,还不就是鼻子、眼睛、嘴巴。 她反倒觉得,穿在他身上的西装远比他好看多了,不过她还愿意承认,他是个衣架子,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总有股俊帅的气息,但仅限于西装,至于他本人,她只想一脚踩烂他。 “啧啧!看来陶经理的听力真的是不太好,看在共事多年的分上,我就再说一次,星城土地开发案,就我个人认为,盖商业大楼,绝对比陶经理提出的住宅大楼企划好上百倍,也能为公司赚进更多的收益。” 巫尔靖优雅地叠起长腿,啜了口温热的茶。 “星城案附近的街道拥挤、巷弄狭窄,盖商业大楼,会造成交通上的不便,更别说停车问题,这点小常识,三岁小孩都知道,巫经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实在很难让我不去怀疑,你根本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分明是有意找我麻烦,这点你敢否认吗?” 啪一声,陶昀笙双手用力拍着桌子,更增添了空气中几缕火药味,跟巫尔靖对话,根本是在浪费她的时间,她索性将视线转向总裁。“洛总,巫经理根本是在无理取闹,这件事还是请总裁定夺。”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压抑自己杀人的欲望,坐了下来。 洛盛鹏一发现,陶巫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往他身上集中,他一双手更是抖的有如秋风落叶。 勉强稳住瑟瑟发抖的双手,将热茶给放回茶垫上。“其实巫经理的提案,也不是没有道理,陶经理说的也有道理,我、我觉得……” “洛总!说清楚些。”陶昀笙与巫尔靖,同声大喊。 “啊……我、我的意思……两个人都很有道理,我也相当认同,依我的看法,不如缓个几天,等两位经理深思熟虑后,再开会做最后的定案,如何?” 洛盛鹏擦擦满额的冷汗,战战兢兢地提出中立的意见。 业界都知道,洛盛鹏是赫赫有名的好好先生,他对于下属的管制,都采取自由发挥的方式,只要真心为公司打拼,他并不会在意部属工作的方式。 对于陶昀笙与巫尔靖,他更是给予高度的自主权,给他们极大的发挥空间,任他们发展自己的潜力,因此景钛能有今日荣景,他们两个着实功不可没,他也完全信任他们的做事能力。 然一旦他们发生纠纷,洛盛鹏就会开始头痛,在谁也不能偏袒,又都身为他的爱将的情况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捉对厮杀,而他扮演缓颊的角色,万一让他们两个气疯了,景钛就没戏唱了,那他也跟着玩完了。 “洛总!这件案子很急,今日一定要有个结果才行。”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绝对没有打和的机会。 轻易看穿总裁缓和气氛的伎俩,她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逼迫总裁,从他们两个之间,挑选出一个方案才行。 “这……”呜──头好痛。洛盛鹏开始觉得头昏脑胀。 “洛总!陶经理这次的提案,完全是针对她个人的私欲,我建议洛总应该要撤换这样的人,以正视听。” 巫尔靖的耐性已被磨光了,要下杀招,他也不会手软,反正他也不吃礼让淑女那套。 “这……”再逼他,他就要咬舌自尽了。洛盛鹏捧着头哀嚎。 “洛总!说、清、楚。”这一次,陶昀笙与巫尔靖同时站起身,同样睁大眼瞪着洛盛鹏。 “呃……呵呵……真难得,你们两个的意见,还有相同的时候。”洛盛鹏拍拍秃成地中海的后脑勺,尴尬地傻笑着。“你们一个是我的左手,一个是我的右手,砍掉其中一只,我都会流血死亡,所以我……” 够了,别再跟她扯左手、右手那一套。 陶昀笙翻着白眼,眼看情况僵持不下,她也没有把握现在,可以一脚把巫尔靖那臭男人给踢出公司,索性先放弃这次的攻防战,不怕以后没有机会撂倒他。 “算了,洛总,这件事就交由你定夺,我还有其它事要忙,先离席了。”陶昀笙恭敬地朝主席点头示意。 “巫经理,现在停火,可不表示我认输,只是我没时间跟你争,也不想再浪费我的口水,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以眼角余光睨了巫尔靖一眼,才踩着高跟鞋离开会议室。 “去!瞧她那个是什么死德性。”巫尔靖愤愤不平地啐了口。“这种女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得出去,谁娶她谁倒霉。” “巫经理,我觉得……话不要说得太满……会比较好。” 某一部门的主任小声提醒他,只要是在公司待上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陶昀笙凶是凶了些,但可不乏疯狂迷恋她美貌的职员。 “哈!如果我真的会看上那个母夜叉,我就一边唱歌,一边倒立绕木栅动物园一圈。” 众人一听到他发下的豪语,莫不惊愕地吸了一口气。“呃……” “咳!咳!”洛盛鹏咳了几声,无奈地摇摇头。“巫经理,何必这么跟陶经理过不去呢?你们一个是我的左手……” “一个是我的右手,若随便砍掉一只,你会流血身亡,够了,别再跟我扯这一套了。” 巫尔靖送了几枚白眼给洛盛鹏。老说这句,他都快烦死了,难道他没有发觉,他的左右手正在内哄吗? “不扯,不扯,我们赶紧开会吧,还有哪位主管要报告?” 广告设计部的人员站起来。“今年我们的广告曝光率,以及广告企划……” 听到冗长的报告又要开始,巫尔靖叹了一口气,百般无聊地叠起长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视线却不自觉地停留在陶昀笙方才坐的位子上。 嗅了嗅,还可以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散着专属于她的淡淡香水味。 巫尔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知是否为他的错觉,这间会议室少了她的勃勃生气后,反而显得有些死沉…… ——+<※>+—— “陶经理!这是妳的花,请签收。”一名捧着二十朵红艳玫瑰的花店小弟,将花束交给陶昀笙。 “谢谢!”陶昀笙飞快地签下名,送走了花店小弟,兴奋地拿起夹在花束中的卡片,一想起是男友甜蜜的举动,她兴奋的心脏都快停了。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卡片瞧瞧,一秒、二秒……十秒……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脸上的笑容,由开心逐渐转为僵硬,笑容敛了下来,额际的青筋开始跳动,微勾的嘴角开始不自然地抽搐…… “混蛋!该死的混蛋。” 她破口大骂,愤恨地撕烂手中的卡片,一张写着“昀笙,我们不合,还是分手吧”的卡片,瞬间成了碎纸片飘散在空气中。 而在办公室外头,巫尔靖刚好经过,他实在再也受不了会议室里沉闷的气氛,索性找借口早一步离开,没想到却让他撞见这一幕惊人的画面。 只见办公室里,一抹艳丽的人影,正疯狂地摔东西,不管是桌上的书,还是柜子里的档案,全被她拿了出来,再狠狠摔在地下。 那女人在搞什么鬼?发什么疯啊? 巫尔靖瞇起黑眸,盯着玻璃窗另一头的一举一动,他头一次看见陶昀笙,出现如此失控的举动。 耐不住好奇心,他主动走进企划部的办公室,虽然这间办公室他已经一百年没来过,但她今天实在太古怪了。 企划部的员工一见到巫尔靖,每个人皆瞪大了眼。“巫、巫经理……” “别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我只是来问问,你们经理发生什么事了?不然怎么像个疯子一样,在经理办公室里发疯?” “呃……”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任意评论,最后陶昀笙的秘书,挺身走了出来。“我们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有人送花来,前一刻经理还笑咪咪的,谁知道下一刻她就发飙了……” “嗯!我知道了,她现在正到处摔东西,你们好好盯着她,别让她受伤。” “啊!巫、巫经理……” 这下,大伙儿更惊讶了,陶巫两人向来势同水火,彼此残杀都来不及了,他竟然还会主动关心他们经理?! “啰唆!公司有人出事,对整个公司都不好。” 巫尔靖为自己反常的行为作了解释,旋即转身离开。他只是好奇来凑凑热闹,万一她发疯闹自杀,明天上了报纸头条,不仅公司毁了,他也不用混了。 但不管陶昀笙发飙的理由是什么,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疯了更好,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请总裁开除她,他也不用老是被迫面对一个母夜叉。 ——+<※>+—— 该死的──天杀的混蛋! 陶昀笙扔下手中的档案夹,手扶住墙壁,气吁吁地喘着气,喉咙因为方才咒骂过久而干涩。 她拿起保温杯,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止渴,不经意发现玻璃窗外,有几十双惊愕的眸光正盯着她,她凤眼一挑,狠狠地斜瞪回去,众人一接触到她凶狠的目光,全都噤了声,有志一同地装作没看见,赶紧缩回自个儿位子上,继续工作。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发飙啊! 碎碎念了一堆,担心她会因为失去理智暴怒,而破坏了多年来她苦心经营的优雅形象,不过从职员的惊愕眼神看来,形象显然已经被她破坏得差不多了。 为此,陶昀笙只得强压着怒火,坐回牛皮椅上,胸口则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好不容易平缓了怒气,她一抬眸,瞥见那束红艳的玫瑰,象征爱情的玫瑰,在此时成了最大的笑柄,她的怒火再次被挑起。 该死的混蛋,在搞什么飞机?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好不容易收到一束花,以为可以让她开开心,没想到却给她搞这种乌龙。 陶昀笙愤怒地拿起手机,熟悉地按了男友唐国强的手机号码。 “喂……” 手机拨通了,电话里竟不是她所熟悉的男声,而是令她相当陌生的稚嫩女声。 “喂!哪位?”女子加大了音量。“阿强,你的电话好象怪怪的,对方没有出声耶。” 下一刻,陶昀笙听见女子亲昵喊着她男友的小名,怒火一来,索性切断电话,情势已经相当明显了──她、被、人、甩、了。 一想起交往两年的男友,就这么轻易甩了她,还是用如此粗糙的分手方式,她就气的想杀人,她承认她会答应唐国强的追求,主要的原因是在五个姊妹中,她是唯一落单的,再不找个伴来填补空虚,她真的会寂寞到枯死。 但他也该想想,这些年来,她为了他,放弃升上总经理位子的机会,放弃多少次提大案子的机会,就为了能有多一点的时间与他相处,和他喝杯咖啡、吃顿饭也好,这些时间,都是她好不容易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来的,他却选择另结新欢,对她的牺牲选择视而不见,没有丝毫珍惜! 陶昀笙猛然忆起,前些日子在街上,曾经收到一间名为“香草蛋糕”婚友社的传单,既然他有新欢,她干么还蹲在这里生闷气?她就不信这辈子,只能有唐国强那个臭男人。 压抑不了怒火,从抽屉里抽出传单,她拿起手机,迅速按下婚友社的电话,电话也马上接通了。 “喂!香草蛋糕婚友社吗?我想要成为你们的会员,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帮我安排相亲的对象……” 陶昀笙毫无迟疑地,简洁迅速报上她的资料,至于对方的条件,她只有三个要求,其一跟她学历、工作职位差不多的男性,其二无不良嗜好,其三家世清白。 总而言之,她一定要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走出情伤,更不会让唐国强有机会,误以为她陶昀笙这辈子非他不可,她就不信以她的魅力,还找不到比唐国强好上百倍的男人。 哼!想让她为失恋掉眼泪,尤其又为那个烂人掉一滴泪,门都没有! 第二章 星宸饭店,和风厅,pm13:30,一位姓陶的小姐…… 巫尔靖叹了一口气,回忆着好友辜凡,方才在电话中告诉他的内容,说什么今天他母亲帮他约了一个女孩子相亲,但他早有心仪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去赴约,但又怕无法给对方交代,只好拜托他这个好友代打。 拜托!他又不是随传随到的牛郎,找他干这种事! 实在是禁不起好友以亮相死相逼,说他如果真去相亲,那他花三年好不容易追来的女友就要吹了,加上景钛与辜家企业往来密切,辜凡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硬声拒绝,只好现在硬着头皮来赴约。 巫尔靖下了车,将车交给泊车小弟,拍拍压皱的西装,深呼吸一口气踏进饭店大门。 女待亲切地拉开雕花玻璃门。“欢迎光临星宸饭店。” “请问和风厅怎么走?” “往前直走再右转就是了。”服务生详细说明着。 “谢谢!”他笑着道谢,沿着服务生说明的方向走去,还别上相亲专用的识别物,一朵盛开的红艳玫瑰。 来都来了,最差的情况,就是不欢而散,反正辜凡也不需要相亲,真让他弄砸了,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可能对那位陶小姐,比较不公平些了。 ——+<※>+—— 忐忑坐在靠窗位子的陶昀笙,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从来不知道婚友社的效率竟是如此惊人,她承认三天前,她是在失去理智的情祝下,加入“香草蛋糕”婚友杜成为会员,也承认她说过要婚友社的人员,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她安排相亲,但也没这么快的吧! 才三天的时间,她就接到婚友社那位年轻女老板的通知,说已经为她寻觅到一位,天下无双的优质人选,那就是辜氏企业的总经理辜凡,这人不仅完全符合她的要求,还是个长相斯文、俊帅的多金男。 天知道!她不过是要借机消消怒火,从来就设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现在她的报应来了,既然当初是她提出请求的,今天自然也没借口榷拒邀约,只好披挂上阵,说不定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让她遇上真命天子也说不定。 一点半了……他就快要来了。 紧张地摩拳擦掌,陶昀笙拍拍自己因过度量张而紧绷的双颊,若她不先松弛脸部肌肉,可能会让人误以为她绷着脸,万一让事凡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不妙。 而和风厅外头,巫尔靖也准时出现,瞧了瞧用来装饰的日式拉门,他确定他走对了,踮高脚尖往里头望了望,由于都是属于小隔间,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看清楚里头的状况,更别说能事先看到,即将和他相亲那位陶小姐的长相,虽然他希望能先有个心理准备,至少人太丑,他也不会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听阿凡说,那位陶小姐天生丽质,绝对不会让他受惊吓到必须去收惊,但人还没见到,真相能有几分可信度?他确实抱持着高度怀疑。 “先生,几位?”穿着和服的女服务生,热络地招呼着。 “呃……我找人,这里是否有位陶小姐?” “陶小姐已经来了,请跟我来。” “嗯。”巫尔靖应了声,跟在服务生后头。 左转右转后,服务生总算将巫尔靖,带来陶昀笙所在的隔间座位。 “陶小姐!这位先生找你。” 听到服务生的声音,陶昀笙旋即抬起头来,一见到站在服务生身后的身影,当场吓呆了。 巫、巫尔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 —而巫尔靖在发现,即将与他见面的陶小姐,竟然就是他避之惟恐不及的母夜叉时,嘴同样也惊愕地张成o字型。 “你、你……”天杀的,怎么会是她? 然而服务生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笑着说:“我马上去拿己menu过来,请两位稍坐一下。” “怎么会是你?你、你来做什么?” 顾不得服务生还没走远,巫尔靖错愕地吼了出来。 听闻他恶劣的口气,陶昀笙愤怒地拧起眉尖。“我来做什么?关你屁事,应该是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跟我约见面的人又不是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两人的争执声传进众人的耳里,正在用餐的客人,全将视线往他们身上集中。 感觉大家的目光,就像十万瓦特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一样,巫尔靖只得压抑住夺门而逃的冲动,强耐住性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喂!你干么坐下来?跟我约的人又不是你。”陶昀笙拧紧眉心,心虚地质询着。若让巫尔靖发现,她是来相亲的,恐怕她会被他嘲笑至死。 哼!她可没那么笨,无论如何都必须在辜凡来之前,将那个家伙赶走。 打定主意后,陶昀笙摆起臭脸,不打算给巫尔靖好脸色看。 “哈!如果让我先知道那个人是你,就算打死我,我都不可能会来,你以为你脸上贴金,还是身体镶钻啊?若我真笨到约你出来吃饭,那我宁可被雷劈死。” 巫尔靖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反正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和她打舌战,若真有一天没跟她吵上一回,他还真有些不舒坦。 “你——”陶昀笙气的挥身发抖,手中捏紧的餐巾,成了她发泄怒火的对象,只差没放进嘴里,狠狠啃上几回。 该死的,他损人的功力又提升了,若今天吵输他,她就跟他姓。 “两位!请问想吃些什么?”服务生适时出现,暂时止缓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和风小火锅!”星宸饭店最著名的餐点之一,便是和风厅的和风小火锅,两人难得的异口同声,话一出口,两人同样感到懊悔,还不忘以眼神怒瞪对方,指责对方干么学自己。 “呃!两位都要和风小火锅是吗?”服务生嗅到空气中,飘散着火药味,神经也跟着绷紧。 陶昀笙臭着脸,随口念了个餐名。“我不要了!改和风铁板面。” “那就是一个和风小火锅,一个和风铁板面,马上来,请两位稍坐一会儿。”服务生感觉到气氛不对,收了munu赶紧落跑,不敢多耽搁一秒。 服务生一走,两人又恢复静默,谁也不愿先开口,四只眼睛就这么互相瞪着,眼神交会之处,隐约可见几缕火花迸出。 巫尔靖黑湛的眸,扫了她一身,最后定在她别在胸前的红色玫瑰。 果然没惜,她就是阿凡要相亲的对象,那朵玫瑰就是证据,真没想到,这女人还会用相亲这种笑掉人大牙的方法来找对象。 他就说嘛,像这种母夜叉怎么可能有人会要?又不是自讨苦吃。 一想剩陶昀笙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还有她在办公室里的女强人形象,根本是完全不搭轧的两码子事,他忍不住窃笑出声。 一瞥见他低头窃笑的摸样,她凤眼一眯,迸射出强烈杀意。“巫经理,既然我们两个没约,请你先离开好吗?我还在等人。” “等谁?等相亲对象吗?我说陶经理,你就别ㄍ1ㄥ了,来相亲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干么这么怕我知道?反正大家都清楚,你是以事业为优先考量的女强人,没时间谈恋爱,选择用相亲找伴侣的方式,绝对是最符合经济效益,也最省时间的方式,不是吗?” 巫尔靖语带嘲讽,一举将前几天受的窝囊气,全数还给她。 “你——”陶昀笙没想到,他会轻易猜出她在此的原因,先是大惊,才是怒火中烧。 气死人了,那张贱嘴绝对一辈子都不会改,该死的,她干么必须听这些废话? “先别气,我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陶经理应该还记得,上个礼拜我们因为一件都市花园的案子,发生激烈争吵,你曾说你我这种靠男色四处行骗,推动土地开发案的男人,连垃圾堆里的蟑螂都不如,还说我们男人,只喜欢用下半身思考,见不得女人的本事比我们高强,所以我才会因此百般刁难你,是吗?” 他承认他向来就是个爱记仇的小人,她对他的羞辱,他一件一件记在脑海里,等待适当的时间,再全数归还她。 现在不就正是个好时机?料定她在公众场合,绝对不可能出现泼妇骂街的蛮横行为,他也乐得在这里,跟她慢慢算旧账。 “卑鄙小人,干么学女人这么爱记仇?现在才翻旧账,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陶昀笙脸一沉,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激走他,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坐下来跟她吃顿饭似的,跟这种讨厌鬼吃饭,她宁可去要饭。 “哈!你也承认女人爱记仇?这句话倒说的相当贴切,我喜欢。” 看着她逐渐气到通红的脸颊,显然他快要激怒她了,她越气,他就越爽,总算让他逮到机会一吐怨气。 啪——声巨响,陶昀笙拍桌泄愤,霍然站起身。 “巫尔靖!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暴吼。 “天啊!那里发生什么事?” “好像有人在吵架?” 同在和风厅用餐的客人,目光不仅往他们身上集中,还不时交头窃窃私语,还有人召来服务生买单,赶紧离开可能成为战场的餐厅。 “喂……这里是餐厅,是餐厅,不是办公室,如果你不想恶名远播,就冷静一些。” 巫尔靖压低音量劝说着。 “哼!”陶昀笙白了着热闹的人群几眼,才不甘愿坐了下来,再瞪了始作俑者几眼,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 “和风小火锅,和风铁板面,请、请慢用。”服务生飞快端上餐点,又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看来有人已经快被你吓死了。”他依旧嘻皮笑脸,今天好乐,听说和风小火锅相当美味,他今天还真有口福,就算不是来相亲,来大吃一顿也是不错。 他兴奋地拿起筷子,将削薄的猪肉片放进滚烫的高汤中,再依序放进香菇、白菜、蟹肉棒等食物,食物的香味,让他瞬间忘记正在进行的争吵,一心只想大快朵颐一番。 陶昀笙只是冷眼地觑着巫尔靖,心中大叹为何自己要放弃最心爱的小火锅,而必须吃无味又难吃的铁板面,何况他根本是来搅局的,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吃不到小火锅,加上之前被讥讽的难堪,再次点燃陶昀笙的怒火,担心会引人注目,这次她选择压低音量,低声恐吓。 “喂!你到底走不走?我跟人有约,你听见了没?” 他夹了一块鲜肉送进嘴里,满足地舔舔唇,才开口。“哎呀,我都忘了,你在等相亲的对象。” 听见他略扬的嘲讽音量,她努力沉住气,作几次深呼吸。“是又如何?关你屁事,你快走!别破坏我的姻缘,万一弄砸了这次相亲,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认了,这总行了吧? “哦!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能这么笃定你是来参加相亲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恶作剧的邪恶笑容。“我相信鼎鼎大名的陶经理,竟热跑来相亲,这桩八卦一定会引起讨论话题,这不就正好证明,即使是女强人,还是需要男人的安慰呀。” 陶昀笙咬紧唇,气的说不出话来,有生以来,她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让人羞辱过,纵使倔强如她,眼眶边还是蓄满了羞愤的泪水。 她不能掉泪,尤其不能在巫尔靖,这个全世界最恶劣的男人面前掉眼泪,那只会让他以为她在示弱,她更清楚,只要让他发现她的眼泪;他一定会恶狠狠地嘲笑她,她不甘心就此认输。 巫尔靖始终维持着笑意,今天总算一举发泄连日来所受的鸟气,他丝毫没有发现,陶昀笙不同于平常犀利回嘴,今日反倒是沉默不语的怪异反应,仍是自顾自说得开心。 “怎么?又发火了?”他邪魅地笑着。“那我就大发慈悲解答好了,其实今天我会来;是受人之托,我……” “够了!不用再解释了,既然你想留下来,那我离开总可以了吧。” 陶昀笙恶言打断他的话,迅速站起身,还不忘往他的脚上,狠狠踩上一脚,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痛、痛、痛!”巫尔靖捧着脚尖哀嚎,一抬头才发现,艳丽的人儿早巳走远了。“喂!你……” 搞什么啊!说不过他就动手,女人果然都是些小心眼的生物。 蓦然,方才陶昀笙离去前,不自然的表情,此刻,竟深刻烙印在他脑海里。 等等—— 会不会是他看错了?还是他的错觉?不然他怎么以为,她好像快哭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就算是相当激烈的唇枪舌战,她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没有任何反驳就匆忙逃离。 巫尔靖错愕地愣在当场,脑袋则是不停思索着,他刚刚与陶昀笙之间的对话,惟一能解释她这反常行为的只有—— 他……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 ——+<※>+—— 混蛋巫尔靖! 相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不过是个女人,当然还是希望有人能宠她、呵护她,要不是唐国强莫名其妙甩了她,她也不会去找罪受,原以为可以有机会认识新对象,却全让巫尔靖那个烂人给破坏了。 她为什么就这么倒霉,老是遇不上认真对她好的人?为什么她碰见的男人,全是该死的混蛋? 陶昀笙抹掉眼眶边的泪,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从饭店离开后,她就一个人在街上闲晃,不敢回办公室,就怕万一遇见巫尔靖,她会忍不住想掐死他,直到快半夜她才回家。 只有当她独自一人时,她才敢面对内心脆弱的自己,众人总以为她是个强悍的女强人,那不过是她故作坚强的表相罢了,惟有让自己坚强些,才能在工作上有亮丽的表现,她希望以出众的能力,获得上司的敬重与信赖,而不是以外貌来取得工作机会,她绝对不容许有人如此中伤她。 因此不管工作有多辛苦,必须花费多少心血,她依然咬牙撑着,好不容易熬了十年,才有今日的局面,今日她坐上景钛企划部的经理,这个职位她当之无愧。 当事业有了成就,她就更希望能有精神上的慰藉,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身旁有人陪着,尤其当好友接二连三结了婚,孤家寡人的她更显落寞,这个时候,唐国强进入她的生命里。 或许时机就那么刚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走近她,而她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追求。 至于那到底算不算是爱?这个答案她还真无法肯定,至少她不排斥他的接近,可如今他给她的却是伤害与羞辱。 陶昀笙叹了一口长气,迷潦的路灯将她的背影拖得老长,她独自一人走向她承租的套房小窝。 从桑映晴结婚后,她也理所当然搬出两人合租的公寓,改搬到目前居住的单人套房。 夜风吹得有些凉,陶昀笙下意识拢紧身上单薄的外套。 忽然,有人从后方轻拍她的肩头。 “哈啰!笙笙!” “是你!”陶昀笙没料到来人竟是唐国强,而他还带着一大把的玫瑰花,但一想到他对她做过的恶事,她拧起眉心,脸也沉着下来。 “抱歉!我无福消受。”她气的撇过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唐国强连忙迫了上去,一把擒住她的手臂。“笙笙!别气了,那封分手信是别人恶作剧的,我也不知情,别气了,好吗?你这么漂亮,又这么会赚钱,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唐国强连哄带骗,直接将陶昀笙拉进怀中。“别气了,你瞧,我这不是来赔罪了吗?陶经理,我可是站在寒风中,足足等了你四个小时耶,你就可怜、可怜我,别气了,好吗?” 看着陶昀笙逐渐软化的冷硬表情,他知道他成功了,他兴奋地窃笑着。 “算了!你知不知道,你开的那个玩笑有多伤人吗?” 一时之间,她还是无法接受,那种伤害竟然是出自他的玩笑。 “好啦!我道歉就是了,别气了,对不起啦。” “这还整不多。” 在唐国强的强力道歉下,陶昀笙终究心软了,破涕为笑。两人好歹也有两年的感情了,就这么分了,她还真有些不舍。 第三章 听说那天离开饭店后,陶昀笙请了三天假,没来上班,这对一向拿全勤奖的她来说,是多么不寻常的事,面各种不利于她的谣言,也开始在公司里,传的沸拂汤汤。 这些谣言也同样传进巫尔靖耳中,不管是谣传她去做产检,还是被别的公司挖角,他知道这些应该都不是她请假的真正理由,她请假的时间过于巧合,让他不得不怀疑那天,他是不是真的伤她很深。 他承认那天,他是特意羞辱她,因为实在看不惯她老想一人独揽大权的骄傲模样,才会惜机修理她,他也确实达到目的,让她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 但此刻,他为何没有报复后的快感?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罪恶感,有些担忧她请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是因为不想见到他,还是在自我疗伤? 烦死了!她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巫尔靖烦躁地搓着头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是做了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乐事,就算她躲起来哭也不关他的事,可他现在却烦的想撞墙? 叩叩!秘书李珊敲敲玻璃门。“经理!已经七点多了,你还不下班吗?” “七点了?都这么晚了!”巫尔靖惊愕地抬起埋在两掌之间的脸庞。 “咦?巫经理是不是在烦恼什么?不然你的头发怎么抓成这样?” 巫尔靖向来潇洒自若,李珊相当诧异会看到,如此烦躁的他。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烦到不行的他,连开口和人说话都嫌烦,索性脸一沉,直接摆出个臭脸。 巫尔靖的口气有些不耐,李珊也识相地不敢多问。“那好吧!经理,那我先走啰。” “嗯!”敷衍地应了声。 连跟秘书道声再见,他也懒得开口,直接转开视线,眉心也挤出几条摺痕。 直到李珊走远了,巫尔靖的唇角才逸出一抹苦笑,他吁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华灯初上,正值下班尖峰的台北市,马路上满是川滤不息的车潮,车灯相连仿若一道银流。 不行!他得要去看看,至少确定她没有做出,会让他上电视头条的新闻,不然他也跟着玩完了。 思绪稍定,巫尔靖一手拿起挂在皮椅上的西装外套,一手拿着车钥匙,旋即往公司地下停车场奔去。 匆匆开了车出来,巫尔靖按照公司员工通讯录的指示,一路开到陶昀笙住处,无奈因为她的房子是在小巷子里,他只好将车停在巷口,改以步行进入。 绕了好一会儿,总算在拥挤的巷道内,找到一栋不显眼的破旧大楼,按照通讯录上所写,她是住在三楼之二,沿着大楼绕了一圈,发现整个三搂都是暗的,没有丝毫光线,显然都没人在家。 巫尔靖站在路灯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八点半?这个时候她不在家,又会去哪里? 该不会…… 心里的罪恶感与担忧,瞬间袭上他的心头,巫尔靖没有多想,随即奔到大楼的管理室。 “伯伯,请问,你们这里三楼,是不是有一位陶小姐?” 大楼管理员是一名年约六七十的老头子,他瞧瞧巫尔靖,想了又想,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对、对、对,陶小姐住在三楼,她很客气,每次看到俺,都会送俺东西吃,她……” 老伯伯一说到陶昀笙热心的事迹,嘴再也停不了,巫尔靖担心他一说下去,天恐怕要亮了,只好硬声打岔。 “呃……伯伯,我知道了,我是想问,陶小姐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吗?” 老伯伯忽然一脸沉重。“这个啊!她前几天怪怪的唷,俺已经有三天没看到她了,也没见她回来过,以前她要出差,都会告诉俺,要俺帮她看看房子,可是最近三天,都没看到她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听到陶昀笙三天没回家,刚好就跟她请假的天数一样,又听到老伯伯说她最近有些古怪,巫尔靖一颗心险些吓停,不祥的预感愈发明显。 不会吧!他心底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万一她真去自杀了,那他…… “那、那我知道了,谢谢。” 懂忙道了谢,巫尔靖忧心忡忡地离开大楼,脸上的表情已不复之前的轻松,心头更是忐忑不已。 该死的! 巫尔靖烦躁地踹了电线杆一脚,满心的忧虑,对于那天在饭店的那一番话,他更是有无限的懊悔与自责,但更让他不解的是,一向不低头认输的陶昀笙,怎么可能因为他那几句玩笑话,就真的让自己玩完了? 在工作上,他从来没瞧见她认输过,对于自己的权利与工作,她向来都是力争到底,即使和他吵翻了天,每天还不是精神奕奕来上班,根本没有见过她颓丧、意志消沉过,她根本是不懂得认输为何物的人啊! 想破了头,巫尔靖还是不认为,他所认识的陶昀笙,会因为一件相亲记,而这么想不开,虽然他也承认那一天有些过火,但…… 哎呀!早知道…… 烦死人了,明明是他吵赢了,他怎么会这么烦躁呢? 该死的陶昀笙,下这种狠招,说不定最大的输家,是他。 在遍寻不到人的情况下,巫尔靖也只好先打道回府,正要走出巷口,绕过一个转角时,忽然在转角的另一边,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巫尔靖下意识停下脚步,对于逐渐朝他逼近的脚步声,莫名有了期待,说不定正是她…… “笙笙!等我啦!行李好重,你别走那么快。” 蓦然,一阵陌生的男声,率先传进巫尔靖耳里。 “好啦。” 接着是令他熟悉不过的清脆嗓音——陶昀笙的声音。 果然是她,而她早有男友了? 巫尔靖怔怔地站在原地,还来不及反应,一名男子接着陶昀笙的画画,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他旋即低下头,将脸转向墙壁,好避开与他错身面过的两人。 “笙笙!好不好玩?我这次挑的景点还可以吗?那可以原谅我了吧!”唐国强亲呢地搂住她的腰际。 “如果还没原谅你,我又怎么会跟你出去玩?” 陶昀笙笑了笑,算是原谅了。虽然对于他的玩笑,还是有些无法释怀,但至少他给了她一个解释,她暂时可以勉强接受。 为了消弭她的馨火,他主动安排了三天的旅游,而她也刚好想避开巫尔靖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所以她破天荒地以最快的速度,向公司告了假,包袱款款游山玩水去也。 这—趟旅游果然走对了,不仅让她一举消除连日来工作疲累的压力,连前些日子,所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都让她抛在脑后了,明天开始,她又可以全心投入工作。 走到了大楼管理室门前,两人停下脚步,唐国强也将属于陶昀笙的行李,一并交给她。 “笙笙!你总算肯原谅我了,太好了,我总算能安心了,我帮你把行李提上去吧。” “不用了!反正行李很轻,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了。” “那给我一个道别吻,总可以吧?” 唐国强一个使力,欲将她给搂进怀中,出乎他意料之外,她竟然直觉反应,推开他的怀抱。 直到瞥见他错愕的表情,她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 从他们交往以来,每当他要吻她,甚至要碰触她的,都让她感到有些不适,一种说不出口的厌烦,总让她不自觉推开他,这种反应,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更遑论能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 “喔,阿强,对不起,今天很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先上楼了。”陶昀笙尴尬地笑了笑,拿着行李,飞快地奔进大楼里,就这么将唐国强给扔在楼下。 唐国强脸色有着明显的不悦,嘴里念念有词,悻悻然地离开。 这一幕幕的戏码,尽收巫尔靖的眼里,包括他们之间亲落地交谈,熟稔地唤着彼此的小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走到巷子口了,又突然蜇回大楼前。 依他的观察,他们显然是一对相偕出游,刚回来的情侣,令他不解的是,那人几乎可以断定是陶昀笙的男友,那她又为何要参加相亲? 巫尔靖情不自禁抬头,望了望亮灯的三楼,心头在确定她没事后,也跟着舒坦起来。 庆幸她没出什么事,况且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开心、好快乐,在公司里,他鲜少看到她笑,两人每次一见面,不是唇枪就是舌战,她总是绷着脸,活像他欠她几百万似的。 但那个男人—— 实在令他有些想吐,长的樟头鼠目、小头锐面、青面撩牙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算眼睛脱窗,也不至于找个这么差的吧,何况以她的条件…… 等等—— 他在想些什么呀! 巫尔靖敲了自己一记,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管如何,至少她没事,他也总算能松了一口气,至于其他事,就不是他该关心的范围了。 ——+<※>+—— “今天我们会议的重点,是要来讨论一块位在南京东路的土地,适合做何种类型的开发?” 担任会议主席的总裁洛盛鹏,简明扼要说出今日开会的目的,以往这个工作,都由陶昀笙来担任,但今天她依然没有出席。 巫尔靖盯着总裁,没有遣嚣他长叹一口气的举动,再看看其他与会的干部,众人的脸上少了那么一点精神,好似会议室里,少了她的身影,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少了生气,而显得死气沉沉。 而他,瞥了几眼座落在他正前方的空位子,那个位子向来是她的。 就过去的记忆,每当他发言时,她总会高傲地抬高下巴,以眼角余光瞄着他,神情满是不屑,不然就是以指尖敲着桌面,玩她自个儿的音乐节奏,摆明不将他放在眼底。 而他也会故意愈说愈久,愈说愈大声,直到她娇艳的脸上,出现不悦的愠色,不停以眼神威吓他闭嘴时,他才会乐得暂时歌口。 想起那段暗潮汹涌的景况,他忍不住窃笑出声。 “呵……”真有趣。 他这一笑,不仅吓坏了正在报告的传销部课员,众人也全都将目光,集中在沉浸在私人情绪里的巫尔靖。 “嘱……巫、巫经理,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李姓课员吞了一口唾沫,抹了抹满头的冷汗,战战兢兢地望着他,只要巫尔靖说出一句不利于他的话,他可能就要眷铺盖走路了。 “啊?”听到别人唤他,巫尔靖乍然清醒,这才恍然大悟他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刚刚满脑子竟然都是她的身影?! 看着一脸惶恐的课员,巫尔靖的唇角,勉强勾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呃……没事,你报告的很好,请继续。” 见鬼了,他压根儿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但令他惴惴不安的是,他竟然想那个母夜叉,想到失神? “吁,那我继续,根据我们部门的评估……情况大致是如此,剩下的部分就请巫经理来解说。”李姓课员喘了一口气,将发言权交给巫尔靖。 巫尔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清清喉咙,立即开口道:“根据我们开发部评估,天翔土地开发案的进度,目前达到六成,原比预计的进度快上一倍左右……” 正当巫尔靖滔滔不绝地报告时,“喀”一声,会议室的门把被转开了。 会议室里走进一抹艳丽的身影。“各位抱歌,我来晚了。”陶昀笙惭愧地低头道歉。 她刚一出现,立即攫住众人人目光,所有人全将目光由巫尔靖身上,转移至亮眼的陶昀笙身上,还有不少名男性干部,不约而同发出抽气声,显然在他们眼中,几日未见的陶经理更加娇艳了,尤其她嘴角微扬的迷人浅笑,更是让人猛咽唾沫。 巫尔靖沉着脸,看着眼睛跟脑袋都背叛他的男性同仁,纵使他报告的内容再精采,也敌不过她一记媚笑,而他好似是惟一对她的美丽免疫的男人,不得已只好先暂停讲解,耐心等待那群用下半身思考的野兽回神。 “巫经理!抱歉中断你的报告。” 只见她用那骄傲的凤眼,眯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如往常般的自信浅笑,挑衅的眼神像是在宣示,她陶昀笙,并没有因为上回的打击,而就此一蹶不振。 “无妨!反正才刚开始。” 他回她一记淡笑,没有丝毫敌意。 反正她有把柄在他手上,比如她跑去相亲,只要他把这桩奇闻,当成八卦渲染开来,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气的想砍死他。 但实在担心她受到刺激,又会做出些吓停他心脏的蠢事,他宁可多让她一些,让人活在愉快的梦境里,也算功德一件吧! “这家伙……”在玩什么花招? 他过于君子的态度,让陶昀笙徽傲一愣,有些讶异,原以为她会看见他惊愕的眼神,显然她又失算了。 眼见他不接受她的挑衅,她只好黯然地回到座位上。 “……以上就是我们开发部的意见,现在我将发言权,交到几日未见的陶经理手上。” 巫尔靖朝她笑了笑,从容回到座位上。 陶昀笙慌忙站起身,几天没有进公司,让她有些生疏,但目前的状况,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抱歉,请了几天假,我保证我会很快进入状况。”她向总裁点头致歉。 “陶经理!若你还没准备好,暂时不用报告,没有关系。”洛盛鹏担忧地看看陶巫两人,担心等一下又会发生第三次大战。 陶昀笙睨了挂着浅笑的巫尔靖几眼,发现他黑亮的眸,始终带着某种深意。 看什么看!别老是用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瞧他那双贼眼,好像她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似的。 不可能!她一向很小心翼翼,就除了该死的那一次…… “陶经理!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不然怎么老盯着我?”巫尔靖打趣地说道。 听到他不怀好意的讪笑声,她骤然回神,摇摇头,让她的意识清醒些。“你、你别臭美了,我们两个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嗅出空气中逐渐增浓的火药味,洛盛鹏赶紧出声缓和气氛。“呃……陶经理,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大家慢慢商量,你们一个是我的右手,一个……” 一听到左右手那套,陶昀笙与巫尔靖,同时转过头,怒瞪着洛盛鹏。“说够了没?” “我、我不过是……”洛盛鹏恐惧不已地猛结巴。 “算了!陶经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让我们看看你努力三天的成果吧。”巫尔靖夹着一抹淡笑,话中有话地暗示着。 该死的混蛋,她根本不是躲在家里用功,而是出去玩了三天,哪会有什么狗屁成果。 陶昀笙满腹牢骚地唠叨,勉强自己不要再去看他那张死人脸,以免会把肚子里的早餐给吐了出来。 “针对天翔开发案,我们企划部研拟了一件花园洋房的案子,由于土地是位在半山腰上,相当适合作为景观住宅的开发,因此……” 在进办公室前,她早已先和秘书联络过了,知道今天公司开会是讨论天翔开发案,即使她是临时抱佛脚,她还是可以凭借过去的基础,迅速抓出重点,想要驳倒她,还早得很。 一个小时滔滔不绝地解说,陶昀笙吁了一口气,喝了几口热茶,坐了下来,一双凤眼则是紧盯着巫尔靖,纵使她说的再好,她有预感他也一定会找她麻烦。 等了老半天,仍然不见他有站起身发言的举动,他只是望着她笑。 “神经病……”她朝他啐了口,以唇语暗示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反正她见招拆招,他的威胁,她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又等了好一会儿,巫尔靖依然没有发言驳斥她的举动,陶昀笙眨眼,瞧瞧估,又看着总裁。 “总裁!巫经理好像对于我的提案,没有什么意见,那总裁的意见呢?” “巫、巫经理,没什么意见吗?”洛盛鹏相当讶异,巫尔靖竟会破天荒地保持安静。 他朝众人微微笑。“我觉得陶经理的提案很好,我也很赞成,关于天翔土地开发的部分,我会催促我们部门的人,盯紧进度,以期能迅速进入提案的规画。” 巫尔靖过于平和的表现,所有人皆惊讶地瞪大眼,陶昀笙更是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几百年前,他就不再赞成她的意见,老是和她唱反调,还会恶言嘲笑她的提案幼稚不堪,那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吃错药了吗? 洛盛鹏亦是让眼前这古怪的景象,给吓得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又惊悚的气氛。 “那、那既然巫经理也没什么意见,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结束,大家好好努力吧。” 简单傲了总结,洛盛鹏结束今天的会议,众干部也鱼贯走出会议室,除了陶昀笙与巫尔靖两人。 原本可以离开了,陶昀笙还是选择停下脚步,实在按撩不住好奇心,待众人离去后,颤颤地开口询问: “喂!你搞什么鬼?别以为今天你没找我麻烦,我就会忘记你过去所做的一切恶事,更别说过去的恩怨能就此一笔勾梢,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为了能壮大自己的声势,她只好用吼的,虽然他的笑脸,让她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她还是得硬撑着,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他霍地站起身,以极其优雅的态度逼近她。“我从来就没要你这么做,只是我想了三天,决定暂时和你好好相处,免得你会冲动做出,让你我懊悔的事来。”他语带玄机地暗示,至少他不想再时时担心,她有可能在盛怒的情况下,跑去自杀。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这三天她去了哪里? 惊讶于她的心意可能被看穿了。她惊慌地退了一大步。“你、你在说些什么,我都听不懂,我怎么可能会做出什么让你懊悔的事来,你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是吗?这可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因此不得不防。” 他羌尔一笑,黑湛的眸不经意接触她因慌张而泛红的脸颊,他的心口倏地一窒,甚至起了冲动,想要占领那张红艳娇嫩的唇瓣,一想到她美丽的唇,是属于那只长得像黄鼠狼的家伙,他就情不自禁想揍他,最好凄他揍得满地找牙。 “喂,巫尔靖,说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说出来,不要畏畏缩缩的。” 她气红了脸,不想再费神猜他的心思,像他那种心机深沉的男人,她根本猜不到。 “没什么,你随意听听就算了,对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三百五,那是和风铁板面的钱,虽然你一口都没吃,我也想过要帮你打包,拿回去给你,不过服务小姐不准就是了,那就先这样啰!” 看着她气煞的模样,他露出一口白牙,得意地笑了笑,旋即转身离去。 “喂!巫尔靖!喂……” 陶昀笙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呼呼地干瞪眼。 混蛋!她好不容易才忘记那桩糗事,他竟然还提醒她,下次不亲手掐死他,她就不姓陶…… 第四章 “经理!景德路的案子,我有些关于土地所有权的问题,必须去请教巫经理,可以吗?” 企划部的小职员,战战兢兢地向陶昀笙禀报着。 她眯起凤眼,仔细打量小职员脸上的表情。瞧她面颊生晕,唇带浅笑,明眼人一看即知,她显然不是去洽谈公务,面是去发花痴的。 为免企划部的人丢脸丢到开发部去,陶昀笙沉下脸来,厉声开导。“你有什么不懂,可以先问我!如果真没能力独立负担一件案子,大可不必留在企划部。” “我、我想应该可以自己来,不、不必麻烦经理了,下班时间到了,那我先回去了。” 小职员哭丧着脸,撑着发软的身子,原以为可以利用下班前的五分钟,找个机会到开发部溜溜,至少能亲眼看到巫经理一眼也好,只可惜没机会了。 望着小职员匆忙离去的背影,陶昀笙只能吐出一口长气,绷紧的表情也在瞬间柔和起来。 她相当明白,企划部的女职员,对于她严禁她们到开发部,有相当多的怨言,甚至已经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她还听过有人骂她老处女,不仅说她剥夺她们和其他女员工,竞争巫尔靖的机会,还四处散播谣言,说她为了独占巫尔靖,才禁止女职员接近他。 拜托!她躲那只种猪都来不及了,哪会想去接近他。 实在是因为企划部的工作太繁忙了,若员工分心,则会严重影响工作进度,她不想因为企划部绩效不佳,而让巫尔靖有数落她的机会,因此她只好板起脸继续当恶人,反正今天这一桩,也不是第一件,更不会是最后一件,只要她担任企划部经理的一天,她就不许她的职员,有被扣上工作不力这顶帽子的机会。 一想起巫尔靖,陶昀笙的心情又低落几分,要不是他和她交恶,她也不会把情况弄得这么拧。 “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京城别墅案、棋琴大楼案、百花楼中楼案…… 算一算,这几十桩她所提的案子,巫尔靖没有说出半句反对的话,甚至偶尔还会赞美她几句,说她心思细腻、想法缜密之类的鬼话。 难道那家伙决定,和她握手言和了吗? 不、不可能!他最大的志愿就是看她出糗为乐,他怎么可能放弃可以恶整她的机会,只是最近,这两个月以来,他安静的不像话,一个平时让她恨的牙痒痒的家伙,突然友善亲切起来,只会让她怀疑,他是否有更大的阴谋正在进行。 虽然怀疑他人,是不好的习惯,但对于巫尔靖,突然转性的友善,只会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与惊惶不安。 “唉!那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陶昀笙叹了口气,无力地台上桌上的卷宗,满脑子关于他的疑惑,在这些疑问没有获得解答前,她无法专心工作。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整不多接近下班时间,她不认为自己能在脑子昏沉的情况下,继续思索企划,只好将工作带回家继续。 将满桌子的工作文件,扫进大手提袋里,陶昀笙关上办公室的大灯,拉上玻璃门,反正从进公司的第一天开始,她总是最后一人下班,早已习惯摸黑离开。 离开企划部办公室,正要往公司大门走去时,她脑海忽然浮现一张,夹着浅笑的俊美脸庞—— 不行,她得要找他问个明白,绝对不让他把她当猴儿耍。 没有多思索,她往开发部门的办公室走去,直觉他可能还在办公室里,她承认很讨厌他没错,但他能力之好,也是她不可否认的事实,景钛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也确实功不可没。 想着、想着,她来到巫尔靖的办公室,果然如她所料,办公室还亮着灯,她隔着玻璃门往内望,依稀可以看到经理办公室里,还有一抹人影,决定问个明白,陶昀笙怯怯推开玻璃门,从和他冷战开始,她就不曾来过开发部门,这里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由于早过了下班时间,整个开发部门除了经理办公室外,也是一片空荡,这正好顺了她的意,她可不想让其他人,见到她来找巫尔靖,不然明天她就有解释不完的八卦话题了,至少企划部里的女职员,会有嚼不完的舌根。 陶昀笙壮大胆子,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内,不知是因她没有发出任何噪音,还垂巫尔靖过于专注,等了好一会儿,他依然埋头苦干地工作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她忍不住失了神,他的五官线条很深刻,黑发浓密,鼻很挺,眉很浓,一双眸黑湛如墨,连那一张恶毒到人神共愤的嘴,也好看到不行。 他没有肌肉猛男的威武气质,反面流露出一股忧郁特质,他总是优雅中带着从容,她从来就没看过,他有为事情急躁过,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他的一举一动都混合着骄傲与自信的风采,但她偏偏和他不对盘。 说来可笑,她陶昀笙,可能是公司里惟一和他处不来的女人,问遍公司上下所有的女员工,没有人会说巫尔靖一句不是,要不是她严禁企划部门的人员往开发部门跑,她的部门里,每天可能有四分之三以上的女员工,会以各种理由整天窝在开发部门,只为了多看他几眼。 在其他女员工眼中,他或许是黄金单身汉,但在她眼里,他只是一只镀金的种猪。 想到这里,她的火气也跟着直线上升,才刚要举起手,敲敲玻璃窗,凑巧巫尔靖就抬起头来,两个人的视线瞬间交会,她仿佛被抓到做坏事的小辫子般,惊慌失措地挪开眸光。 乍看到陶昀笙就出现在他面前,巫尔靖相当讶异,就他的印象所及,她已经视开发部的办公室为地狱深渊了,又怎么会亲自前来? 他站起身,开了门。“来了,干么不出声?”他赶紧收拾散落在整个沙发上的资料,勉强清出一个位子。“这里很乱,你自己找位子坐。” 不知是否因为下班了,白天严肃的工作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面她也因为他过于平和的语气,反倒有些慌张。 “喔。”依言坐了下来,双眸禁不起好奇心,环顾办公室里的一切,出乎她意料之外,在靠近落地窗前面,摆了十多株盆裁,横看竖看,她都不认为他是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 再看看他工作的桌面,上头堆满了各种资料,还有一本本的原文书,显然他正在进行一项大工程,他不是都靠床上功夫争取生意,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真难得看见你踏进开发部,找我有事?”他朝她笑了一笑,脸上表情悠闲自在。 “其、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我只是……” 发觉自己结巴到不行,陶昀笙咬住舌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紧张成这样?她跟他分明不是第一天见面,那究竟是…… “呵呵!真难得看见你结巴,你平常不是口舌伶利,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笑睨着她,就像在观赏一幕难得的奇景。 “你、你最近究竟在搞什么鬼?” 明明她该大声用吼的,可此刻她说出来的语调,却像是——在对爱人发娇喔。 “我?没做什么呀!我记得我最近,应该都很安分守己才对。” 就是因为安分守己,她才怀疑有鬼。 她脸一沉,美丽的凤眼漾满疑惑。“不要跟我打哑谜,你到底想要怎样?说清楚。” 她受不了了,再憋下去,她就要发疯了。 “我没要怎样呀,我连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还搞不清楚。”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该死的混蛋,再跟她装无辜,她就掐死他。 深吸一口气,忍住怒火。“我是想问你,为何你最近老跟我装和善?你、到、底、想、怎、么、样?” 实在憋不住怒火,她一字一句用吼的,非吼到他耳聋不可,看他还敢不敢跟她装糊涂。 “哦!不过我现在饿了,恐怕没力气跟你说明,如果你肯再多等一下下,等我吃饱,说不定我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我先声明,这是你惟一得到答案的机会。” 他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他发现与其和她争的面红耳赤,他反而更享受,看她困窘地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慌张样子,他还比较有成就感,至少他稳占上风。 好比现在,让他不小心发现,只要用温柔的口气和她交谈,她会像看到鬼一样惊慌失措,甚至怀疑他别有目的,这种恶作剧的快感,实在让他乐此不疲,有趣极了,比嗓门,他自认比不过她,不过比无赖,他可就胜券在握了。 她狐疑地看着巫尔靖,担心跟着他走后,她会遭遇不测。 “为、为什么不能在办公室说清楚?”单独面对他,她会心慌,他脸上挂的笑容,写明“他有阴谋”四个大字。 “没有为什么,反正我现在要去吃饭,要不要跟来,随你。” 他扬起一抹无害的笑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要往外走。 去就去,who怕who,难不成他会吃人? 哼!最好是有建设性的内容,不然她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要来吗?”他停下脚步,回头问她。 “废话!我今天非搞清楚你在玩什么把戏不可,你最好别给我打马虎眼。”哼了哼,忍住满腹无处发泄的怒火。 恐吓归恐吓,陶昀笙还是满怀不安,总觉得她似乎一脚,踩进巫尔靖精心为她准备的陷阱…… ——+<※>+—— 来到距离公司几条街的自助餐店,巫尔靖还是一脸“友善”到令陶昀笙毛骨悚然的地步。 “这里的自助餐很便宜,也很好吃,你有吃过吗?”他望着她,笑的相当自然无害。 “没有。”她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人潮汹涌,自助餐店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外头又紧临一条大马路,人来人往的,她应该很安全才是。 庆幸地不是带她去狭窄的巷弄,或者是偏僻的地点,不然她一定会怀疑,他是否要找机会毁尸灭迹,一举除去她这个眼中钉。 “你应该还没吃晚餐吧?你是要自己来,还是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不饿。”她推开他递过来的餐盘,跟他同桌吃饭,她只会反胃,跟他来这儿,不过是想听到她要的东西。 何况她都这么讨厌他了,他应该也同样厌恶她才是,两入水火不容的理由,不就是如此吗? 她不安的神情,尽收他的眼底,他依旧维持笑意,突然倾向前去,在她耳边低语,而她则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逼近,慌忙退了一步,一颗心险些被吓停。 “别紧张!”他拉近她,强迫她靠近他。 “你……”她的小手推拒他突然逼近的胸膛。 “能不能拜托你,不要防我像是在防贼一样,我们现在是在吃饭,这里人又这么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放心好了。” 话一说完,他旋即放开对她的钳制,径自夹菜去了,留下一脸惊慌的陶昀笙。 “白痴……” 对于他方才大胆的行径,她有些恼怒,莫名地,她又因为他的逼近,而烫红了双颊,脸颊热呼呼的,一颗心更是遽跳不止,甚至他的贴近,让她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明显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就喷袭在她的耳旁…… “喂!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走人了。” “啊?喔。” 发现自己发呆被巫尔靖发现了,陶昀笙羞的满脸通红。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想到失神了? 低头一瞧,发现他手上拿着两个便当,她相当诧异。“我、我不是说我不饿,你干么还包便当给我?” “拜托!别臭美了!这个便当可不是给你。”他嘘了她一声,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可乐了。 着实被他轻佻的语气给惹火了,加上为了掩饰自己失神的尴尬,陶昀笙硬是板起脸来。“就算要给我,我也不想吃,说不定吃了,我会拉肚子。” 巫尔靖摇摇头,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陶经理,你这种疑神疑鬼的个性,一定要改,否则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受得了,男人嘛,多爱温柔小女人,像你这种女强人,已经很少有男人敢追了,你再不温柔些,可能会把仅存的男人给吓跑。” 见鬼了!她有没有人追,关他屁事。 巫尔靖这一番无心的话,不经意勾起陶昀笙不甚愉快的回忆,上回的那封分手信,唐国强虽然说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她怎么也忘不了,当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接电话的却是一名女性。 前几天,她去百货公司买东西,还不经意发现,唐国强陪着一名女子在购物,虽然她很不愿意去想,他脚踏两条船的事实,但也不得不怀疑,可他说他最爱的还是她,不是吗? 就算她的恋情再怎么不顺遂,她也不会让巫尔靖有嘲笑她的机会。 她咬着唇,嘴角硬是勾出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很相爱。” 看着她硬撑的笑脸,他笑意更深了。“男朋友?那你怎么又会去参加相……” 来不及把话说完,她的手掌已经捂住他的嘴。 “巫尔靖,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把那一天的事情说出去,我会恨你永生永世,还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气红了脸,恶狠狠地警告着。 “好、好、好,不说就是了。”他举双手投降,不敢在她情绪激动的时候惹怒她。 “你到底可以说了没?我没有多少时间等你。”她撇过头,不想去瞧他夹着深意的笑容,那会让她不自在。 “那就一边走,一边说吧。” 巫尔靖拿着便当,一路往公司方向走,而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他的脚步。 见他悠闲地吹着口哨,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她正式宣告,她仅存的耐心已经被磨尽了。 她奔上前,—把拉住他。“巫尔靖!你到底说不说?” 看到她眸中两簇窜烧的火焰,他想,她已经气的想把他大卸八块。“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相信,反正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不过是一只种猪,早就已经定型,只是最近我突然有些反常,反让你觉得不安吗?” 他笑睨着她。不讳言,她跟他之间的关系,既矛盾又尖锐,但这种关系,他已经厌烦了,他始终相信,和她,应该也有不同的相处模式才对,至少那天在饭店,他不经意发现她也有软弱的一面,而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积极挖掘出她的脆弱,他认为那才是她最真实的时候。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那恶毒的嘴脸,才是她所熟悉的他,那现在为何她会觉得不安? 是因为他变了吗? 还是她对他的感觉,也正一点一滴变? 她疑惑地望着他,眸里盈满不解,他却始终温煦地笑着,那笑容让她觉得——该死的好看极了。 不对!那种无害笑容,是他开始要阴谋的前兆,她不能让他给唬了。 瞧她失措地回避他的视线,他耸耸肩,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我只能告诉你,你只要选择你愿意相信的就成了,我该去送饭了,不然有人要饿死了。” “就这样?”她还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没有搞懂。“巫尔靖……”她出声唤住他。 “怎么?还有事吗?” “我……” 她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比较适当,也不会显得突兀…… “笙笙!笙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亲昵的呼唤声,从陶昀笙背后传来,原来是唐国强追了过来。 “笙笙,原来你在这里,我正想过来接你下班,可是打你的手机,都转入语音信箱,吁!好喘,咦!他是谁?” 唐国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见到陶昀笙身旁还站着一名男性,宣示性地将她搂进怀中。 手机?对喔!她担心她去找巫尔靖的时候,唐国强会打电话来,因此她干脆关机。 “他是我公司的朋友,开发部的巫经理。”陶昀笙略略挣脱唐国强的怀抱,不自然地介绍巫尔靖的身份,即使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喜欢他任意碰触她。 朋友?恐怕还谈不上,仇人可能差不多。 看到唐国强那只黄鼠狼,巫尔靖沉下脸来,忍住扁人的冲动,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欠扁的家伙? 陶昀笙是他高攀得起的吗?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镜子。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巫经理,久仰久仰!我是唐国强。” 唐国强兴奋地伸出双手,想和巫尔靖握握手,沾沾贵气。 巫尔靖漠然地别着那双贼手,冷冷开口道:“抱歉!我双手都有东西。”他可不想等下,还要泡消毒药水洗手。 “是吗?那等下次好了,呵呵……”唐国强尴尬地笑了笑。 陶昀笙望着巫尔靖,瞬间结冻成冰的脸色,心头的问号更多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马上摆出个大臭脸?而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提的便当,他也改成一手提一个,拒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瞧他那是什么眼神啊?唐国强虽然没有他那么优秀,好歹也是她的男朋友,他这么瞧不起他,是在对她挑衅吗? 陶昀笙眯起凤眼,冷眼旁观地瞧着,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嘿嘿,巫经理,我是笙笙的男朋友,也是搞建筑的,说不定我们曾经有业务上的往来,不过巫经理贵人多忘事,就算有见过我,可能也不记得了。” 一见到巫尔靖,唐国强马上有了危机意识,更直觉眼前的男人,太过危险。 听到男友说出这种耸不拉几的话来,陶昀笙险些晕倒。 “阿强!别说了,我们走吧。” 巫尔靖的唇角突然逸出一抹轻笑。“跟我有过接触的,不是些总经理,就是公司总裁,不知道唐先生是在哪高就?不然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呃……嘿嘿。”唐国强干笑几声。“我们富泰公司刚成立,所以巫经理可能也没听过,不过笙笙就比我棒多了,这一两年,我陪她走过无数风雨,她总算当上企划部的经理,我也与有荣焉。“ 拜托!扯这个干什么! 陶昀笙不停深呼吸,以防止自己有舍死唐国强的冲动。 “阿强,别说了,我们去吃饭吧。”再让他这么鬼扯下去,她的一世英名也毁了。 唐国强骄傲地睨着巫尔靖。“巫经理,有空再多聊,我先陪笙笙去吃饭。”纵使他没有江山,好歹也有美人。 巫尔靖丝毫不将他的挑衅放在眼底,冷哼一声。“唐先生,陶经理在景钛很受男同事欢迎,你可要看牢些。” 简言之,他再得意,也不会太久。 巫尔靖意在言外地暗示着,陶昀笙吓白了脸,而唐国强的神情,则是显得有些僵硬,他二话不说,拉着陶昀笙迅速过马路,不敢再多耽搁—秒。 巫尔靖那个男人,太狂、太傲,对女人而言,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而陶昀笙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运作。他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被拉着跑,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巫尔靖几眼,即使行人从他身旁走过,依然掩盖不了他卓尔超群的特质。 他在人群中,依旧显眼,一想起唐国强呆头呆脑的白痴模样,和他傲然的气质一比——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被蛤仔肉糊到了…… 第五章 今日的开发部经理办公室,多了一名贵客,来人正是巫尔靖相交多年的老友,也是上回强迫他去当牛郎的人——辜氏企业总经理,辜凡。 “靖,当天和你相亲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都过了两三个月了,你还是不告诉我?” 这已经是辜凡第一千零七十八次问这个问题,虽然伯没去相亲,但女友同样也吹了,加上老妈又再逼问当天相亲的情况,逼得他不得不来将情况问个仔细,偏偏巫尔靖的嘴,像是缝上拉链似的,怎么用力也拉不开。 “无可奉告,是你自己放弃那次机会的,我干么免费告诉你。” 巫尔靖觑了好友一眼,万一让事凡发现,那人就是陶昀笙,以他风流成性的个性来看,非烦到她抓狂砍人不可。 “哎呀!那你总可以告诉我,到底当天情况怎么样,这样我才能跟我老妈交代呀,如果我一问三不知,那不是很快就破功了。”辜凡懊恼地搔搔头。他真的不知道,巫尔靖在坚持什么,而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 “等等,你别告诉我,你和那位陶小姐对上眼了吧?” 噗—— 一听到这句话,巫尔靖刚入口的热茶,险些全喷在辜凡脸上。“拜托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好吗?” 当天他可是被她,狠狠踩上永生难忘的一脚。 “算了,那些都不是重点,我要你帮我查的资料呢?”为避免辜凡继续死缠烂打,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这个要求可是他上回帮辜凡相亲所换来的,一人一次,这才公平。 “根据我问了几名朋友得来的消息,唐国强之前,确实是在某间小型的建筑公司上班,不过四个月前,因为挪用公款而遭解职了。” “挪用公款?”果然如他所想,那只黄鼠狼根本不是什么好货。 “至于你说的那间富泰建筑公司,是刚成立不到半年的新公司,唐国强目前的确在那里上班,但是我还查到一件有趣的事,富泰公司据说是黑道筹组的公司,至于那些黑道分子想做什么,这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看来事情有些不寻常。” 巫尔靖长指搔着下巴,思忖着。他总觉得唐国强那个家伙,没有他所想象的简单,若他接近陶昀笙,是怀着某种目的,那可真的危险了…… 不行!他得要提醒她才行,只是她会相信他说的吗? “什么不寻常?你怎么突然对这个人起了兴趣?” 巫尔靖眯起黑眸,瞪着影响他思考的辜凡。“关你屁事,如果没事,你可以先滚了,不送。” 每当巫尔靖出现不耐烦的表情时,就知道他遇上无法处理的难题,他这个死德性,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辜凡耸耸肩,自认倒霉,并没将好友的恶言放在心上。 “这次可是你赶我走的,到时候又要我帮你查东羞西的,我先声明,老子不干了。” 辜凡作势发了火,撂完狠话,发现巫尔靖却依然不动如山,只见他不停在便条纸上抄抄写写,连看他一眼,恐怕都嫌浪费时间。 唉!叹了一口气,这次他真的认输了。 叩叩—— 敲敲他桌面,引起他的注意,直到巫尔靖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辜凡才开口。 “我不知道这条消息,对你重不重要,据我所知,唐国强对外欠了一笔八百多万元的债务,大概就是这样,如果还要我帮什么忙,再打电话来吧,我先走了。” 挥挥手,辜凡潇洒地转身离开,面巫尔靖则是努力思索,他刚刚留下的线索。 唐国强欠了八百多万的债务?又在四个月前遭人解职,没有收入的他,该怎么还清那笔债务? 不行!这情况太不寻常了,他得要警告她才行。 ——+<※>+—— 中午吃饭时间,景钛公司的员工照例会到外头吃午饭,惟独有一个人例外。 巫尔靖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就怕有人发现他正往企划部的办公室去,万一让别人发现他主动去找陶昀笙,那他的威名也毁了。 一来到企划部办公室,出乎他意料之外,陶昀笙竟然不在座位上? 依他过去对她的了解,除非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她才会开始处理自己的私事,包括吃饭,就因为她这种干劲,害得他也非得加把劲才行。 但今天整个部门都空荡荡的,其他人不在,他可以理解,都去吃午餐了,可她不在,他就真的相当意外了。 偷溜进企划部经理办公室,发现陶昀笙的电脑还开着,游标停在企划案的主题上,显然她工作至一半,人却不见踪影? 会不会在厕所? 巫尔靖半信半疑来到女厕外头,黑眸不时往厕所里望。 关于唐国强的事,他不确定她是否知悉,但他还是必须提醒她,至于她接不接受他的好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厕所里似乎没有动静,正当巫尔靖打算离开之际,女厕内突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走出厕所的陶昀笙,乍见到巫尔靖就杵在女厕外,吓了一大跳。“巫尔靖?你在这里干么?男厕在另外一边,你搞错方向了。” “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巫尔靖二话不说,直接将陶购笙拉至厕所旁的安全门外。 “喂!我还没洗手……喂……你在干么!” 他的力道太大了,她根本无法反抗。 巫尔靖将陶昀笙固定在他的胸前和墙壁之间,担心有人会撞见,还不时左顾右盼,也担心隔墙有耳,只好俯低身躯,在她耳边耳语。 “陶经理……” “巫尔靖!你究竟在干么?”陶昀笙失声尖叫。 因他这突如其来的暖昧举动,她吓失了神,小脸涨的通红。 “陶经理!你先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问就问,干么贴的这么近?你再过来,我就扁你。” 她大声吼着,小手想要推拒那过于贴近的胸膛,但刚如厕完,尚未清洗双手,不得已只好将手压在身后,就怕她会一个不小心,用那双“脏”手赏他一个巴掌。 他大手一抓,将她的手固定在墙上。“小声点,你是不是非得把所有人,都引过来看戏才甘愿。”他跟着提高音量吼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别人看见我们这个样子,我们两个都毁了,你知不知道啊?” “所以才要你小声点,闭嘴,别吵,听我说话。” 眼见她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她只好恨恨地任他摆布。“有屁快放,他们快回来了。” “咳咳——”巫尔靖干咳几声,摆出严肃的表情。“你知不知道四个月前,唐国强已经被解职了?” “啊!他被解职了?他怎么没有告诉我?”陶昀笙相当惊讶。 “这都不算什么,唐国强是因挪用公款被解职的,他还在外头欠下八百多万元的债务,目前他虽然在富泰公司上班,但那间是黑道角头筹组的公司,他能在那里上班,情况恐怕不单纯。”他一口气将他所知道的全数告诉她。 “这……怎么可能?”霎时,听到这令她难以消化的消息,她只能惊愕地张大嘴,努力思索。 未了,她骤然回神,看看脸孔在她面前放大的巫尔靖,再想想唐国强,她直觉反应,脱口而出。 “你骗人!阿强纵使再怎么差劲,也不会去做这种事。”她大吼。 “我骗你干么?我又没有任何好处,我不说,你还真把那个唐国强当宝啊?依我看,他根本什么都不是,连团屁都算不上。”他睨了她一眼。 一听到巫尔靖那自以为是的高傲口气,陶昀笙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不可能!你不用耍这种贱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中伤阿强,好借机批评我陶昀笙,连挑个男人都不会,阿强就算再烂、再不好,他也比你这个巫经理强多了,至少他懂得讨好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他会哄我,你有外表、有地位,在我眼中,不过是只搞沙猪主义的自大种猪,根本不懂女人。” 陶购笙拉拉杂杂胡扯了一堆,她脑子根本一片空白,完全无法运作,只是本能地攻击,意图伤害她的人。 她知道从她和巫尔靖不合以来,他总是在等待她出糗,好取笑她为乐,自从前几天意外地,让他发现庸国强的存在,她明显感觉到,他眸中对他的轻鄙。 她承认唐国强很平凡,至少他对她是真心的,但她无法忍受巫尔靖,这种自以为高尚,而任意批评不如他的人。 过去他就曾经如此批评她,老说她一个女人家,干么非要跟男人一争高下,还说识相的就该滚回女人该待的厨房,可她偏偏不,她非要向他证明女人的能力,有时男人也比不上,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如今她好不容易挣到了企划部经理的位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这不知好歹的……” 忍住气,强压住想掐死她的冲动,巫尔靖青筋暴突,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心,竟被当成驴肝肺。 “天啊——” 一声尖叫声响彻云霄,两三名员工因为超过用餐时间,而改走安全梯,想就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办公室,却意外看见眼前这幕旷世奇景。 “陶经理……巫经理……”天啊,巫经理的身体压住陶经理了,他们……他们…… 员工们屏住气,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瞪着眼珠子,看着陶巫两人过于亲密、暧昧的举动。 巫尔靖撇过头,瞪了员工几眼。“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我、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我们是三十一楼的员工……” 话还没说完,三人飞快地逃离第二十层的安全梯,持续往楼上飞奔丽去。 三十一楼?景钍只有三十层,哪来三十一? 啐……被耍了! 巫尔靖愤恨地收回视线,转至眼前这不知好歹的该死女人身上。等他先解决陶昀笙,再去料理那三个人。 “你……”他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放手!”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硬是扳开他的手。 好不容易抽出被他钳制的手掌,“啪”一声,她直接赏了他一巴掌,还啐了他一口。“巫尔靖,我警告你,别再管我的事,如果你真那么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把我的把柄都公诸于世好了,你就马上能如愿挤下我,荣登总经理之位,哼。” 噼里啪啦骂了一大串,外加两枚凶狠至极的泛红眸光,陶昀笙夹着熊捕怒火,飞快离开令她备受屈辱的地方。 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巫尔靖才回神,脸颊感觉到有些热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是来真的,真的气到赏他一巴掌,他不过是想好心提醒她…… 等等—— 他什么时候这么闲了?吃饱没事干,还管她的闲事?他都快忙晕了,他还帮她调查这,探查那的,他是“英英美代子”吗? 他承认之前的和善都是装的,他只是好奇她对如此友善的他,会有何反应,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反而不习惯,还时时担心他会有阴谋,她的惊慌反应,差点笑掉他的大牙,那确实是出于他的恶作剧。 但今日他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件事,思索负债累累的唐国强,究竟想搞什么花样,而今日一问,她显然也不知情,那他隐瞒她的动机,就更加令人好奇了,他只是在担心,唐国强对她是不是怀着某种阴谋,尤其像她这种iq满分,eq零蛋的女人,只要掌握她的情绪,也就能很容易掌握她的思绪……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她吗? 不可能!他只是有种很不安的预感,唐国强不做点坏事,似乎有些亏欠他长得像黄鼠狼的特质。 但要他为那只母夜又担心,还不如让他撞墙自尽算了,可他现在明明…… 等一下—— 巫尔靖悻然停下脚步,摸了摸红肿的脸颊。 她刚刚好像还嚷着她没洗手,她似乎是用那只手赏了他一个巴掌…… 他眯起黑眸,思索着现在是该去掐死那个脏女人,还是先去洗脸消毒一下? 万一他的脸烂了,他开发部可没戏唱了! ——+<※>+—— 改天,她一定要提案,报请工程部门将这些安全梯全拆了,省得让巫尔靖有羞辱她的机会,他还不是怕别人撞见,他正在欺负一名弱女子,才会把她拉到那里。 该死的混蛋! 下次再让她遇见他,她非揍得他满地找牙,还有那三名员工,明天,公司一定又会开始传播最新一期的八卦,遇上他,绝对不会有好事。 陶昀笙懊恼地拍拍额,翻了翻白眼,故作镇定地回到企划部办公室,心虚地扫了整个办公室一眼,所有员工果然都很认真工作。 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吧! 低头整了整裙装,拨了拨头发,陶昀笙优雅地走进经理办公室,盯着一个小时前,写到一半的企划案,脑袋却是闹烘烘的,完全无法静下心来思索企划内容。 唐田强是因挪用公款被解职的,而他还在外头欠下八百多元的债务,目前他虽然在富泰公司上班,但那间是黑道角头筹组的公司,他能在那里上班,情况恐怕不单纯。 不由自主地,脑海飘过巫尔靖方才跟她说的这段话。 不可能,阿强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跟巫尔靖有仇,怎么可能听他几句煽动之词,就会相信他,而怀疑自己的男友? 虽然他倒也没害过她什么,但她就是无法对他放下心防,直觉地认为,他根本看不起她,只因为她是景钛成立以来,第—位当上经理的女性,男人嘛,都会嫉妒比他们能力好的女人,因为那会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不是吗? 陶昀笙甩甩头,闭上眼,想将巫尔靖那张讨人厌的脸给挤出记忆,睁开眸,赫然瞥见搁在键盘旁的手机。 阿强真的因为挪用公款,而遭人解职了吗? 来不及思索清楚,她拨了电话,手机接通了。 “喂……”接电话的是一名女子,陶昀笙一愣,跟上回她听到的声音一样。 “喂!找谁?”对方再次加大音量。 忽然,她才刚要开口,就听见手机的另一端传来爆吼声。 “阿丽!把电话拿给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接我的电话,你是听不懂啊。” “好啦!电话给你就是了,你干么对人家这么凶……” 那声音她熟的不能再熟了,是他,唐国强,而那名女子,原来叫阿丽。 唐国强一把抢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号码,大为紧张。“喂!哪位?是笙笙吗?” “笙笙是你吗?你别误会,阿丽她是我办公室的秘书小姐,她……” 没有等唐国强解释完,陶昀笙迅速切了电话,放下手机,仰头叹了一口气。 她捏了捏涨痛的额际,露出苦笑。 呵……办公室的秘书小姐?鬼才相信。 她明明就听见电话里传来电视的声音,还有去年她送给唐国强的生日礼物,一只用力捏就会说“goodmorning”的玩偶,在电话中,她就听见很多次,显然那位阿丽小姐,很喜欢那只玩偶。 那只玩偶明明就在他家,又怎么可能会在办公室呢? 而他的秘书小姐,不在办公室工作,却在他的住处,他们两人又能干什么呢? 陶昀笙闭起双眼,不想再去思索这个问题。 其实这段感情很早就出现问题了,只是她好强地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而不想去面对现实罢了。 第六章 连续半个月的平静日子,从那次争吵后,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巫尔靖,连最常碰面的开会场合,都鲜少遇上他,代表他出席的都是开发部的课员。 问其他人,他去哪了,都说他到其他县市开会去了,一次还可以接受,如果连续发生七、八次以上,她真的不得不怀疑,他是否有意避开她,连他在公司,她也很难遇见他,明明开发部跟企划部,不过相隔一个楼层,却怎么也碰不见他,跟以往三不五时就能碰见他的情形,实在是天壤之别。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常碰见嫌烦,真有那么一天碰不着面,反而会觉得古怪,以前每天总会吵上一次,现在连着好几天,一场架也没得吵,她真的觉得全身都不对劲。 渐渐地,她发现,缺少他的会议室,虽然平静,但竟是沉闷到令人想打瞌睡。 开了一早上的会,陶昀笙转动发酸的颈子,转眼间,又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的职员一个个离开了,她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她已经习惯独自一人,摸黑下班。 六点半不到,企划部的职员都离开了,就只剩下她。 她转头看了看垂着黑幕的天空,猝不及防,一道雷光从她眼前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天啊!好吓人!”陶昀笙惊慌地以手捂住耳。她从小就怕雷,总觉得雷会打在她头上,有这种雷声作伴,就算她有心工作,也做不下去。 迅速收拾满桌子的东西,穿上大外套,关了灯,离开办公室,才刚走到公司门口,已经落下斗大的雨点,接着是一阵倾盆大雨。 陶昀笙懊恼地抬头看了看天际,密密麻麻的雨滴,完全没有给她躲雨的空间。 “真会算时间找人麻烦。” 低咒几句,陶昀笙还是选择拨电话给唐国强,下雨天,计程车可是一辆难求。 电话通了,这次接电话的就是唐国强本人。“笙笙!怎么了?”他的口气相当热切。 “能来接我吗?雨太大了,我没办法回去。”话说完,她赫然发现,她的口气淡的不能再淡,仿佛电话另一端的人,不过是她的平常交情的朋友。 “呃……现在唷?可我现在还在公司忙耶,公司今天晚上还要开会,我可能走不开,不然你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好吗?” 如果这个时候叫得到计程车,还找他干么?“嗯!那就算了。” 她正要切掉电话之际,忽然传来唐国强急切的道歉声。“笙笙!别生我的气,我今天真的很忙,真的抽不开身,你别气好吗?” “我没生气,你忙吧。”毫不迟疑,她切了电话。 陶昀笙背靠着柱子,看着自然形成的雨幕,心中平静无波,并没有因唐国强而有所不悦。 她不知道情人交往到某一程度后,是不是都会发生像她这样的问题,对方的存在好似成了习惯,有与没有,似乎都不重要了,还是她根本没有爱过他,才会表现出如此不在乎。 可上回唐国强写的那封分手信,还是让她产生大幅的情绪震荡,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倏地,一张夹着无害笑意的脸庞,跃进她的脑海里。是他,巫尔靖。 陶昀整屏住呼吸,相当讶异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算一算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而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懒散,连工作上的成就,都无法拯救她日渐颓靡的精神,整天懒洋洋的,一点劲都没有。 她只知道,她感觉自己全身不对劲,却不知问题出在哪。 这是因为他不在的关系吗? 无端地,莫名韵失落袭进陶昀笙的心坎,耳边传来滴答的雨声,而她竟想随着雨声痛哭一场。 她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何在一瞬间如此消沉?更不明白,当她软弱的想痛哭一场时,她脑海里浮现的脸孔,竟然是巫尔靖。 陶昀笙放软自己的身子,沿着柱缘坐下来,冷眼旁观着一对对的有情人,共撑一把伞的甜蜜景致。 她承认,工作是她最亲密的情人,只要地努力,工作会带给她无限的成就感,可情人就不一样了,她讨厌时时腻在一起,更讨厌对方动不动就以分手要胁她,只因她拨不出时间陪他。 “唉。” 陶昀笙深探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如果此刻有个厚实的胸膛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亳不犹豫扑上去。 耳畔除了渐沥的雨声外,意外多了皮鞋的声音,令她讶异的是,那皮鞋的声音似乎是朝她而来。 陶昀笙才一睁开眼睛,骤然看见她的眼前,就多了一双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顺着西装裤管往上望,直到视线停在那张夹着迷人笑意的脸庞上。 是他,撑着一把伞的巫尔靖,乍见到他,一瞬间她竟然想哭。 “嗨!好久不见,你在等人拿伞救你吗?”他微笑着,那笑依然无害、迷人至极。 “你……” 老半天,陶昀笙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可她感觉她的眼眶濡湿了,左胸下的心微微发痒。 不知是因为此刻的她,过于孤独无助,所以一见到熟人,她竟然兴奋地想冲上前去,可她的腿坐麻了,她只能遥望着他,无法起身。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走吧!” 他伸出手,等她将掌心放在他的掌上。 盯着那修长的手掌,她毫不犹豫将掌心搁上,他温暖的体温,瞬间经由两人的肤触传递过来,逼走她一身冷气与孤独,他一个施力,轻松地将她拉了起来。 这个举动,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却大大震撼着陶昀笙的心绪,她现在才知道,他的手柔软好握,而且相当温暖厚实,如果他的手是一双手套,那铁定是全世界最温暖的。 “抱歉!我只有一把伞,必须请你靠过来一点。”巫尔靖将大部分的伞面,用来遮盖陶昀笙,就怕她淋到一丁点的雨。 他好不容易开完会,才刚要回办公室拿一些东西,意外发现陶昀笙,一个人坐在公司大门的石阶前,雨幕中的她,流露出一股孤独与无助,没有白天工作时的强悍与犀利,就像一个等待男人呵护的小女人,让他情不自禁想成为怜惜她的男人。 “没、没关系!麻烦你了。” 陶昀笙烫红了双颊,不敢直视巫尔靖那双狭长的黑眸。她一直以为对他,只有厌恶,可现在她却一颗心怦怦乱跳,甚至还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明明下着大雨,谈是让人发冷,在伞面下,她却觉得温暖,连脸颊都暖呼呼的。 他结实的手臂为她撑着伞,仿若伞下的世界,是他为她所建构的安全地带,在这里她不会淋到雨,也不会感到孤单…… “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很容易感冒的。” 小心翼翼避开关于唐国强的敏感话题,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等唐国强来接她,可她又怎么会跟他走呢?况且她脸上的表情,没有等待情人的喜悦,而是疲累。 “他不能来接我,我也没带伞,打算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嗯!我送你回去吧。” 夜里,少了一点火药味,对于彼此能如此和平相处,也都感到相当不可思议,明明之前还闹的不可开交,现在却能共撑一把伞。 人,果然是难解的动物。 ——+<※>+—— 坐上他的车,车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味,陶昀笙一边听着轻快的音乐,一边听着雨声,原本烦闷至极的情绪,也在瞬间消失殆尽,转为悠闲。 她以眼角余光,偷瞄着身旁伟岸的身躯。他的肩相当厚实,如果能靠在上头,一定很舒服,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据其他人说,他私底下鲜少发脾气,管理部属也有一套,相当能服众,或许这就是为何,有人老爱在她背后喊她“老处女”,可却没怎么听到有人批评他。 直到现在,陶昀笙才发现,她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其实他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糟糕呢! “干么一直盯着我?” 巫尔靖沉郁的嗓音,中断了车内寂静的气氛,也打乱了陶昀笙,平静无波的心思。 她匆忙收回滞留的视线,不敢多看一秒,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颊上,无预警地,又让她的脸颊烧了起来。 “我、我是在想……你怎么没问,我家怎么走?你知道路吗?”慌乱中,她勉强找出个理由,掩饰她的心虚。 “这个嘛,若真摸不到路,再问你也不迟。” 他神秘地笑了笑,可不敢承认他去她家晃过。 “是吗?” 她转回视线,混乱的心绪慢慢稳定下来。 接近下班时间,马路上车潮涌现,车子卡在车阵中动弹不得,可能还要塞上一两个小时,巫尔靖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可能还要塞上一段,你应该不急着回家吧?” “还好!反正塞车是很正常的事。”陶昀笙尴尬地笑了笑。 或许是习惯平日,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转为安静,又靠的如此近,还真让她相当不自在。 除了音乐声与滴答雨声外,车内的气氛英名寂静,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陶昀笙不敢将目光转向驾驶座的方向,就怕会不经意看到他那双幽深的黑眸,今夜的她特别奇怪,只要他一逼近,她就会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也跟着加快,这究竟是…… 陶昀笙只好将视线转向车窗外,突然发现某家餐厅的靠窗位子,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孔,庆幸现在是在塞车状态,让她能好好看清楚那张脸。 那是……阿强? 车窗外是一间高级的西餐厅,临窗而坐的唐国强,脸上的表情相当愉悦,只见他比手画脚地,似乎在跟人炫耀些什么,由于对面的人让窗帘给挡住了,只能依稀看到端着酒杯的手,是一双格外细致的手腕,手腕上还挂着一条金链。 那是一双女人的手,错不了。 陶昀笙瞪大眼,仔细盯着两人。方才是谁在电话中告诉她,他还在公司忙碌,要她自己找计程车,怎么一会儿,他人已经在西餐厅,悠闲地吃着晚餐。 连日来可能遭遇背叛的怀疑,彻底焚尽陶昀笙的理智。 “该死的混蛋!” “混蛋?”坐在隔壁的巫尔靖,让她这一声咒骂给吓住了。她口中的混蛋是他吗? “陶……” 他来不及问清楚,她再也压抑不了怒火,开了车门,穿过重重的车阵,直往西餐厅奔去,而他则是让她古怪的行为,给吓呆了。 “天啊!这太危险了。” 巫尔靖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到她的行为,有多危险,但车子卡在车阵中,根本哪里也去不得,他也只好开了车门,循着她奔离的方向迫去,对于后方不停传来的喇叭声,他一律充耳未闻。 好不容易穿过车潮,陶昀笙狼狈地喘着气,一双凤眼隔着玻璃窗,恶狠狠地瞪着,兀自开心吃饭的两人。 感觉到一股寒光自玻璃窗外射了进来,唐国强偏头一瞧,一见到陶昀笙凶狠的眸光,险些跌到椅子下。 “笙……笙……” 他不敢多耽搁,连忙奔到餐厅外头。“笙笙!你怎么来了?”他陪着笑脸,一脸心虚。 “我现在才知道,富泰公司的办公室在这里,是吗?” 她凤眼一挑,眸里盈满熊熊怒火,仿佛下一刻,唐国强随时可能被怒火焚身。 “呃……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跟阿丽……她……” “哦!原来这女人叫阿丽,是你办公室的秘书,我清楚的很。” 她冷嗤了几句,看着男友急欲圆谎的样子,更是让她怒火中烧。难道她真的衰成这样,必须亲眼目睹男友背叛的证据吗?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我……” 啪—— “够了!什么都不要说了。”陶昀笙愣了愣,感觉掌心一阵热烫,耳里仍传来清晰的巴掌声,看到他一脸的吃惊,才意识到她赏了他一巴掌。 “喂!你凭什么打人啊!”一名女子愤怒地指责她,旋即转身摸了摸唐田强的脸颊。“阿强!你痛不痛?” “她就是阿丽?”她抬眸问他,眸里夹着冷然的愤怒。“你真的另外交了其他的女朋友?” 眼见东窗事发,阿丽索性壮大胆子,为自己争取应得的幸福。 “废话!我才是阿强真正所爱的女人,你对阿强而言,只是压力的来源,你真的以为男人可以不在乎,女人的气势强过他们吗?你大错特错了,我可以给阿强你所不能给他的,起码小鸟依人,说些情人间的贴心话,我都做得到,你呢?听说你还是个性冷感的冰女,只要阿强稍微碰到你,你就推开他,叫他不要贴近,阿强想吻你,你嫌不 卫生,我承认你在事业上的成就,的确让其他女人望尘莫及,但当情人,你恐怕还是拿零分,难道你不认为,阿强跟我这个正常的女人在一起,会比跟你这个性冷感的女强人,来得快乐许多吗?” 陶昀笙默然无语,只是冷眼看着那对刺眼男女。“既然如此,你想分手就说一声,我绝对不可能缠着你。” “哈!你以为阿强不想吗?阿强是担心跟你分手,你会闹自杀,当初那封分手信,还是我帮他准备的,谁知道……” “阿丽!别说了……”唐国强心虚地捂住阿丽的嘴。 “唐国强!我现在才知道,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你的眼光果然独到,我还真的配不上你,至少她的这些行径,我都做不出来。” 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没必要顾全谁的面子,至少骂人她绝对不输人。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这个没人要的丑女人……” 阿丽不甘示弱,冲上前去,想要撕烂她那张嘴,而陶昀笙仅是站在原地,不动也不闪,眼看对方的巴掌就要拍过来,猛然她的身子,被收进一副坚实的胸膛里,那人伸出长臂隔开阿丽对她的攻击。 “不准碰她!” 来人大喝一声、吓住了当场的三人,陶昀笙仰起头,才发现拥着她的人,竟然是巫尔靖,而她就在他的怀里,让他牢牢紧抱着。 “喂!你又是谁?该不会是这女人的情夫吧?”阿雨瞪了巫尔靖一眼。“我就说嘛,你也别怪阿强找我,你自己还不是找了个男人,你……” “说够了吗?” 巫尔靖冷沉的语调,吓得阿丽连忙噤声。 “笙笙……”唐国强看着陶昀笙,一脸愧疚。“我……” “不用解释了!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给我的羞辱,我都尝到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陶昀笙朝着唐国强奋力大吼,努力挣脱了巫尔靖的钳制,旋即转身跑离。 眼看陶昀笙没命似的在大雨中狂奔,巫尔靖忧心不已。“唐国强!算你狠。”怒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朝着她的背影追去。 “阿强!太好了!我们总算能在一起。”阿丽兴奋地搂住唐国强的手臂。 出乎意料,他竟然回瞪她几眼。“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坏了我的事。” “我?”阿丽呆望着他。 “没有陶昀笙,谁来帮我还债?”唐国强愤恨地瞪着坏他大事的间面,就差那么一步,他就成功了,他绝对不死心。 第七章 陶昀笙不停狂奔,即使脚跑累了、跑酸了,她也不敢停下来,就怕一停下来,她会软弱地蹲在路边哭泣。 从出生到现在,立志追求完美的她,竟然会栽了这么大的跟斗,尤其又让她的死对头巫尔靖目睹了这整件事,恐怕会笑掉他的大牙。 她究竟招谁惹谁了,为何这种绝烂的分手戏码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承认她不是个好情人,可她也已经尽力了,为何对方还要这样伤害她? 她依旧狂奔着,跑了几条街,穿过几条马路,她已经搞不清楚,她只知道落在她身上的雨水,几乎要冻伤她,脸上更是分不清楚,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更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败在那名俗艳的女人手上。 猝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怯怯地转过头,赫然发现来人竟是巫尔靖,她的脚步跑得更急了,就怕他会看见如此脆弱的她。 她奋力多跑了七八条街,脚掌开始剧烈疼痛,感觉脚底的皮肤似乎破皮了,还是磨出了水泡,伤口摩擦到鞋面,几乎让她疼的站不住脚。 痛死人了,别再追她了,她真的不想跑了! 一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她只好咬紧牙根继续撑下去,她已经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为了逃避谁而跑。 一步、两步、三步…… 陶昀笙猛然感觉到有人抓住她的外套,而她的耳边则不停传来某人的咆哮声。 “陶昀笙!你给我站住,给我停住。” “不要!你别追了!你别过来。” 她同样大声回应他,打死她都不要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嘲笑她的嘴脸,可她的脚真的好痛。 她真的不行了!脚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之际,忽然一个力道扯住她的身子,等到她回过神,发现她已经被他固定在墙壁,她就被困在他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空间。 “巫尔靖!你这是在干么?如果你想看笑话,你已经看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伪装坚强,她不想有人看见这样的她,尤其是他,更是不能。 巫尔靖连喘了好几口气,抹掉脸上的雨水。“我是来……”他还相当喘,喘得说不出话来。 她凤眼一挑,睨着眼前与她同样狼狈、湿淋的人。“那你追来干什么?我又没欠你什么,也没有八卦可以据供你……”她赌气地蹬着他,大口大口地哨着气,方才积满腹的怨气,毫不客气倾倒给他。 歇了一会儿,他总算能够好好说话。“说我来看你笑话也成,但我最重要的目的,是来嘲笑你的。” “你!你这落井下石的小人,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恨不得看我落魄的鬼样子,现在你什么都看见了,干嘛还不走,走啊你,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开。” 她像一把机关枪,拼命朝他扫射。她不懂,为什么在她最丢脸的时候,总会见到他,上回的相亲也是,这回被男友甩了也是,他是不是天生下来克她的? “我偏偏不走!我只是很好奇,平常在公司,骂人像吃饭一样容易的陶昀笙,为何今天一句话也骂不出来,还傻傻地站在原地让人羞辱,我们每次对战,赢的不都是你吗?” 他也跟着抬高音量,他就是看不惯如此萎靡的她,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那狐狸精的一巴掌几乎要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平常战斗力不是可以达到百分之两万,怎么今天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再次被踩到痛处,陶昀笙彻底燃起心火。“滚开!我叫你滚开,你听见了没?这是我的事,关你屁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 她愤怒地瞪着眼前不识相的男人,她恨透他了,为什么全天下的男人,都这么讨人厌。 “我偏不走,有本事就把我打晕了,你才有可能离开这里,我要你看看你自己的狼狈样,受了委屈还不敢据理力争,只有勇气逃跑,你有本事跑这么远,怎么没力气狠狠揍背叛你的人?” 她吼,他就跟着回吼。 陶昀笙彻底被巫尔靖惹火了,要她扁死他才能离开是吗?那她绝对不会客气。 她的小手掘成拳,一拳拳毫不客气,往巫尔靖的胸膛击去。 “滚开!滚开!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每个女人,都必须屈服你这只自大的种猪,我陶昀笙不吃这一套。” 她越说,越气,出手也越重,连揍了十多拳,那坚毅的胸膛依然不动如山,矗立在她面前,她下手更狠了,用揍的没效,改用咬的,拉起他的袖子,在他的手臂上、颈项间留下大小不一的青紫咬痕。 而巫尔靖的嘴角始终挂着浅笑,冷眼旁观她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只是看着她不停溢流而出的眼泪,他真的好心疼,疼的感觉远胜于她的暴行。 尤其当场目击她遭遇那样的难堪,这对自尊心强的她来说,绝对是一项沉重的打击,因此他知道,她需要管道发泄压力,不然她会崩溃的。 “巫尔靖!滚开!你给我滚开!” 吼到喉咙沙哑了,双手也捶到没力,陶昀笙气喘吁吁地暂时歇手,一双哭红的眼眸,夹着愤怒与不解。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觉得他的眼神,没有以往的嘲讽,反而带着一股怜惜,这是怎么回事? “发泄完了吗?我还没昏,所以你还不能走,真让我意外,你只有这点能耐?平常用来吼我的力气都到哪去了?”他笑着,笑的很优雅,只是看在她的眼里,却是让她恨的牙痒痒。 看着他整只手臂都满是她凶猛的牙痕,还有一坨坨的青紫痕迹,她不信他不会痛。 “别逞强了!我知道你很痛,识相就快让开,别挡住老娘的去路,到时候别怪我把你肩成猪头,让你失去当镀金种猪的资格。” 怪怪!为何面对他,她的口舌就能如此伶俐?而她仿佛更早已知晓,他不会把这些话当真,才敢这么口无遮拦羞辱他。 “是吗?那你就快扁,能当上你心目中的镀金种猪,可不是简单人物。”他笑睨着她,尤其看到她强撑的愤怒小脸,心头涨满莫名的疼惜。 “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你也别再硬撑了,想哭就哭出来吧,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你跟你男朋友很相爱,现在遇上这种事,女人一定会哭的呼天喊地,所以我想你也应该不会例外。” “巫尔靖!你这个混蛋,不准你这么看轻我。” 她双手再度握成拳,往那张得意的笑脸击去,她恨透他的笑脸,她更讨厌在他面前软弱的自己。 陶昀笙!不准哭!你不准在巫尔靖的面前哭,不准哭! 正当她一记正直拳,狠狠揍向巫尔靖的脸时,他的大掌却早一步擒住她,直接固定在墙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连度,俯低身子,薄唇迅速占领那张红艳的柔软桃唇。 他的舌极具侵略性,飞快地侵入她的舌尖,夺取她最甜蜜的气息,放肆地翻搅她的唇舌,让她无法招架他邪肆的攻击。 “猛然回神,她赫然发现,眼前过于逼近的邪恶脸孔。 是他,巫尔靖,而他竟然在吻她。 该死的家伙! “唔……”她努力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他有如铁钳般的钳制,无奈一挣扎,只让他侵略的更深、更彻底。 “唔……放开我……该死……”她奋力挣扎。 发现她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松口,还给她自由,望着被他肆虐过的红唇,有如盛开的玫瑰般,他满意地舔舔唇,毫不介意她用几欲喷出怒火的眸光,控诉他的暴行。 “巫尔靖!你凭什么吻我?你这个下流胚子,就只会乘人之危,该死的大混蛋……” 她奋咒着,小手想要揍扁那张笑脸,碍于被钳制住,无法动弹,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他现在早巳被她的眸光射成蜂窝。 “你没有阻止我吻你,面且你的脸涨红了,心跳也变快了,你对我的吻是有感觉的,这就可以证明你并不是性冷感的冰女,只是靠近你的对象,无法燃起足够融化你这座冰山的热情,但我似乎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他低望着她,冰冷的雨水丝毫无法掩蔽他一贯的优雅姿态,他的眸格外幽深漆黑,特别有种蛊惑情欲的魅力。 “放屁!别臭美了,我怎么可能……” 她羞红了脸,她承认他吻她时,她的心跳加快了,脸也泛红发烫,可那不过是因为她没料到他会吻她,所以才会忘记挣扎,并不足以证明她喜欢他的吻。 可他说的话,似乎真有那么一点道理,唐国强碰触她,她会觉得不舒服,是否真因为她打从心底,就没真正爱上他,纯粹将他视为填补男友空缺的路人甲,若今天换作别人,她是否觉得无所谓? 而她对巫尔靖的感觉更是复杂,就因为她太了解他了,所以明白他并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而让她下意识对他放松了心防,致使他能在无预警的情况下逼近她? 真是这样吗?不!她无法确定,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巫尔靖在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要不要再试一次?” “你别靠过来……我……” 他松开对她的钳制,忽然贴近她,而她以为他又要吻她,双唇闭的死紧,然他仅仅以唇轻撩而过,再移至她的耳旁轻语着。 “今天你可不可以别再强迫自己伪装坚强?我真的如此不堪,让你必须武装自己来面对我?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会很失望,我相信比起唐国强,我应该更能让你信任才是,今夜你能不能暂时委屈自己,当个需要找一个肩膀依靠的弱女子?” 巫尔靖一番话,再次勾动陶昀笙内心深处亟欲遮掩的伤处,伤口泛疼,疼的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他的一字一句,皆击中她无法反驳的要害,她掩着面,痛哭失声。 他握住她颤抖的肩膀,柔声说道:“相信我,我可以当你的肩膀,我保证,今晚的事不会有第三者知情。” “不……别说了……” 虽然她有千百个不愿意,向他示弱,但这次,她真的不行了,她就要崩溃了。 她忽然举起双手,大力击向他的胸膛,嘴上愤咒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往他身上发泄。 “巫尔靖!我讨厌你!讨厌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讨厌你。”她讨厌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必须面对他。 她双腿一软,蹲了下来,双手掩着面开始痛哭,眼泪不停从指缝间溢流而出。 巫尔靖静静注视着,肩膀不停抽动的人儿,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伤心的她,而他却让她的眼泪,给深深揪疼了心。 他蹲低身子,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将那脆弱的身子,给揽进怀中,但她却是死命挣扎,丝毫不领情。 “巫尔靖!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哭喊着,小脸布满泪痕,该死的让他心疼极了。 他强硬地将她纳入怀中,以紧密的体温包裹着她冰冷的身子。 “放开我!放开我!”她嘶吼着,奋力挣扎。 “不放就是不放!” “你!” 她怒红了眼,眼看无法挣扎脱困,索性对准他的肩头,狠狠咬上一口,决心要报复他的鸡婆。 巫尔靖咬紧牙根,硬是将痛字咽下肚。“该死的!你最好用力咬死我,咬死这世界上惟一在乎你死活的人,狠狠的咬,咬的我鲜血直流,咬的我皮开肉绽,咬烂惟一愿意提供肩膀给你的人。” 他刚刚说什么? 巫尔靖这番话,瞬时发挥了效果,陶昀笙怔然,耳际不停回响着那些话语—— 最好、咬死这世界上惟一在乎你死活的人…… 眼泪再度蒙上了她的双眼,嘴依稀尝到一丝血味,他温暖的体温正绵绵不绝地传递到她身上,温暖她早已冻得失去知觉的身体…… 她松开了嘴,小手情不自禁绕过那坚实的腰际,再牢牢地拥着,她伏在他的心窝上,放松撑了一整晚的紧绷情绪,在他的怀中,彻底大哭,忘了眼前的人是她的死对头,她只知道,此刻她好需要一个肩膀,来盛载她的悲伤。 “傻瓜……”他摸着她让雨打湿的发,心头随着她的眼泪,而隐隐作痛着。 雨下的更大了,而全身湿寒的两人只是紧紧相拥着,对于大雨,恍若未觉…… ——+<※>+—— 大雨加上寒流,足够冻死他们,趁他们意识尚未消失前,赶快避雨才是上策,不幸的是,等她大小姐哭累了,她才告诉他,她的脚痛的要死,一步也走不动了,再耗下去,两人就真的要冷死在街头了。 “上来吧。”巫尔靖蹲下身体,背对着她。 “啊……”陶昀笙怔冲地望着他那坚实的背,霎时明白他的用意,心口漾出一阵暖意。 “反正你咬都咬过了,抱也抱过了,亲也也亲过了,背不算什么,再淋雨下去,我们就得叫救护车了。” 陶昀笙瞧瞧自己惨不忍睹的脚心,她仅存的一点体力,也在嚎啕大哭中宣告用尽,要她再走一步,真会要她的命,再看看四周,是她完全不熟悉的陌生地方,现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真的可以吗?我很肥,怕会压垮你,不如你去开车,我在这儿等你好了。” 虽然这是她难得对他表现出善意,不过不是好时机,他白了她几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那几两重还不足以压死我,再说这么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种鬼地方,我会更担心,上来吧,不用客气。”他拍拍自己的背,展现诚意。 “好吧!”她只好硬着头皮,攀上他的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的背相当厚实也相当宽大。 “走啰!”他背起她,卖力往回走。 陶昀笙伏在他的背上,慢慢地,她的小手缠绕在他颈项下,湿透的上衣与他的背紧贴着,明显感觉到在他那层湿衣下,是他温暖的心。 刹那间,她又感觉到她的眼眶四周,涌上了一层水气,那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一种受到呵护的感动。 她这才明白,原来当一个被男人间宠的女人,竟是如此幸福,并没有她想象中丢脸,过去,她总觉得依赖男性的女人很没有出息,所以她一直让自己保持坚强无畏。 直到她真正遭遇到了困难,她才深刻体认到,有一个足以支撑她的肩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个让她依靠的肩膀,可以是他吗? 望着巫尔靖那一头淋湿的黑发,还有和她同样的狼狈,好不容易撑住的眼泪,再次落下,她知道他的狼狈,都是因她而起呵…… 感觉到有东西滴落在他的颈项,巫尔靖猛然一惊。“喂!怎么又哭了?” 她慌张地抹去泪痕。“我没有哭!那是雨滴,你镐错了。” 雨滴?骗谁呀!现在一滴雨也没下,在他面前示弱,真的那么丢脸吗? “没什么好哭的,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唐国强那只黄鼠狼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吧,我的话应验了,你就不信,庆幸有我,不然看你怎么办? 天底下有哪个笨蛋会陪你淋一整晚的雨,只有我巫尔靖,明白了没?我早在怀疑他居心不良,以后他还敢靠近你,赶快告诉我,我一定宰了他炖汤……” 巫尔靖就像一个唠叨的老婆子,不停地碎碎嘟囔,而陶昀笙这次选择不回嘴,静静享受那逐渐渗入心坎的酸甜滋味,心情也在瞬间一扫郁闷,开朗起来,愁苦的嘴角慢慢有了笑意,最后是一点一滴溢出笑声。 “呵……”黄鼠狼?嗯,唐国强的样子确实有些像。“唉,你觉得黄鼠狼的女朋友,该长什么样子?” “喂!你现在又在笑什么?一会儿哭一会笑,你发疯了啊。”听到她轻松的语调,他想她应该走出情绪阴霾了,紧绷一晚的心这才放松。“我想想,你觉得蜘蛛精配黄鼠狼,怎样?” “呵呵!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的想象力这么好,你该来企划部坐镇才是。”她不自觉漾开笑靥,几乎忘了她刚刚痛哭过一场。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好,下次记得多听听我的意见。” 话一出口,巫尔靖马上后悔了,他真是呆到极点,什么事不提,偏偏提醒她,两人曾是死对头的事。 “嗯!” 沉默了半晌,才听到她的回应,巫尔靖为此还捏了一把冷汗。“抱歉,我不是有意……” “没关系!下次我会多听你的意见。”她的口气轻柔,不似往常高傲,为免让气氛过于尴尬,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的车停在哪里?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车……”还来不及享受意外到来的和平气氛,巫尔靖猛然想起车子的下落,旋即吓出他一身冷汗。 “啊!糟了!当时车卡在车阵中,我急着追你,只好先下车,现在可好,时间都已经过五个小时,车子不是被撞翻,不然就是被拖吊大队拖走了,喂,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车子的保管费,你帮我出一半,我的车子会被拖,可都是因为你。” “哈哈……”细细的笑声变成哈哈大笑,有人会笨到把车丢在路中间,就不管它吗?不过看在他是为了她的分上,她也确实该负上一点责任。 “拜托!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的车现在生死未卜,你却这样哈哈大笑,有没有天理啊?” “是!不笑了!保管费我出总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喂,你知不知道从这里走到保管场,还要多久?” “不远!再过个十多条马路,转个二十几个弯就可以到了。”她窃笑着。 “天啊!十多条?二十几个弯?”他惊呼出声。 “唉!打个商量,我们拦计程车好不好?”‘ “你以为我们这个德性,有计程车会愿意让我们上车?别做梦了……” 雨停了,云散了,天空转为晴朗无云,宁静的夜空下,一盏盏的路灯将两人的背影拉的老长。 谢谢你…… 陶昀笙在心底默念着,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她想象中讨厌,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于了解自己,她才会下意识排斥他,今晚意外地,让孤立无握的她,有了他温暖的呵护。 或许他不知道,在她听见他为了她毫无犹豫追过来时,她的心在那一刹那停止跳动,心口盈满浓浓的感动。 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留在她身边,是舌战战友也好,死对头也好,冤家也好,只要有他陪着,她就满足了。 有他在,真的很好、很好…… 第八章 “哈啾!哈……啾!” “咳!咳!” 会议室内咳嗽、打喷嚏声不断,俨然已经交织成一首乐曲播送着,只是苦了其他参与会议的人员,密闭的会议室内,充满致命的感冒病毒。 “圆星楼中楼的企划……咳……我觉得……咳咳……抱歉……”陶昀笙嘴上戴着口罩,辛苦地报告企划案,说不到两句话,又转过身去咳嗽。 耳朵听着她沙哑咳嗽的声音,巫尔靖拧紧了眉心,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虽然他同样病的奄奄一息。 趁着陶昀笙转过身去咳嗽,巫尔靖霍然站起身,冷寒眸光直射在座的几名景钛干部。 “喂!陶经理都病成这样,干么还叫她报告?这个案子缓个几天……哈啾。” 一句颇具威严的话,因一个喷嚏破功,但他仍是执意将恐吓说完。“我说缓个几天再报告会死啊。” “呃——”众人因巫尔靖这句话,惊愕的面面相觑,总裁洛盛鹏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忘记合上。 记得不久前,只要有他们两人在场的会议,都会演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其他人不是被流弹射饬,不然就是遭受波及,可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会议室内除了充满病毒外,平静的嗅不出一丝火药味,而一人咳个不停,另一人则是不停打喷嚏,若说这两人没发生什么事,还真难以相信。 “呃……巫经理说的是,陶经理既然感冒这么严重,那就先暂缓个几天好了,其实我有些好奇,陶经理跟巫经理,都凑巧感冒了,不知道……嘿嘿……”洛盛鹏傻笑几声,不敢问得太明。 巫尔靖白了大伙一眼,夹着浓浓的鼻音开口道:“总裁!如果你觉得大家一起感冒,才能发挥团队精神,我很乐意将病毒传染给大家,只要染上我的病毒,保证一天内可以用光三大盒面纸,擤一万次以上的鼻涕,还有……” “呃……不用了,那今天就先散会!”不等巫尔靖释放病毒,众人就一溜烟奔出会议室。 挤了数十人的会议室,瞬间空荡许多,只剩下病虫两只。 “咳……咳……”陶昀笙掩住嘴,一张小脸咳的满脸通红。 轻拍她的背心,帮她顺气。“唉,要不要紧?要不要我送你去……哈嗽……”转头打了一个大喷嚏,巫尔靖揉一揉他擤鼻涕得到泛红的鼻尖,补上没说完的两个宇。“医院?” 陶昀笙抬起眸,赫然瞧见他被卫生纸磨到破皮的人中,忍着沙哑的声音,狂笑出声。“哈哈!” “笑什么?”他一脸疑惑,还不忘从口袋中,拿出卫生纸,压住蠢蠢欲动的鼻涕。 “我自己去医院看诊就行了,很抱歉,连累你受罪。” “不过是流鼻涕而已,没什么,倒是你,我看你咳成这样,可能要去看医生才行。” 发现他温暖的眸光,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她红了脸,赶紧低下头收拾桌上的企划文件。“嗯!我会去。”她还是不太习惯,两人之间如此平静的气氛。 昨夜他陪她淋了一整晚的雨,背她到保管场领车,才送她回家,都忘了他怎么会知道她家。 “对了,正想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家?” “呃——”这真的糗大了,他总不能回答,是因为上回担心她自杀,他才跑去她家的吧? “嘿嘿,你快回办公室吧,我之前帮你泡了杯澎大海,可以缓咳润声,再不喝就要冷了,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挥挥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巫尔靖不等陶昀笙回答,脚底抹油溜回办公室。 望着巫尔靖匆忙离去的背影,陶昀笙唇畔绽出一抹笑意。 她和他,是不是已经讲和了?而她,似乎有一点沉沦的迹象。 ——+<※>+——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而她也坐他的车,坐了半个月,这情况似乎从那一天她搭了他第一次便车开始的。 下班后,她总习惯站在公司门前的第三阶石阶上,从一片车海中,搜寻他的踪影,由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惯,一切显得再自然不过,而她竟也慢慢习惯,中午和他一起用餐,下班搭他的便车回家,开会和他讨论企划细节,自然地接受他对她的关心。 他的存在,正一点一清侵入她的生活,没有任何突兀,也没有任何不舒坦,连带着也轻松带走她脑中那段不愉快的记忆,甚至这半个月下来,她几乎要忘了唐国强这号人物。 下班时间一到,陶昀笙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习惯性地站在石阶上,等着耳边传来那道热悉的喇叭声。 之前他是以下雨为由,让她搭便车,今晚夜空晴朗无云,该是不会下雨了,她应该没理由继续搭下去了,况且过去半个月以来,她已经麻烦地太多了,过度依赖他,几乎要让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 但真正让她害怕的是,万一有一天当她猛然发现,她再也离不开他,那她又该怎么办? 至少她确定,经过那一夜,她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陶昀笙,过去的她,是可以毫不留情与他恶言相向,现在的她,可真的是一句粗话也不敢说,就怕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气氛,而她也不知不觉沉溺于其中。 不讳言,她极其享受这样的平静,也相当珍惜,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德性,她也相当清楚,这样的她,他应该看不上眼吧,纵使他现在对她好,应该也是纯粹出于同情,即便只有这样,她也满足了。 不行——她不能再深陷下去了,趁着她现在还有力气拒绝他的魁力,她要赶紧逃跑才是,心底的那株初生情苗,根本没有资格生长。 陶昀笙望向车流一眼,眼一闭,眨掉对他的期待,强迫自己,必须迈开脚步离开。 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应该还能再当回过去那个陶昀笙,继续过着与他争吵不休的日子,她还比较踏实些,也比较习惯,至少她的心思,不会像现在这般复杂堆解。 ——+<※>+—— 陶昀笙招了计程车,先到sogo商圈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晃到了十了二点,才又招了车回家,在回家的路途上,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几封的简讯。 瞧了瞧简讯内容,清一色都是巫尔靖留的,每隔十分钟就有一封,内容全都在问她究竟去哪里了,快害他担心死了,要她看到简讯,赶快回电话给他之类的。 她望着简讯的内容,怔忡出神。着实想不透,之前还是死对头的两人,他为何愿意这样帮她?如果说她身上有他什么想要的,那也未免太小看他,巫尔靖比她在公司,还要吃的开,几乎人人买他的账,那他究竟想要在她身上,获取什么? 她不懂! 铃铃—— 卒然,她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冲耳而来的,就是他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喂!姓陶的,你在搞什么花招?我不是叫你在公司门口等我,你上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找你,找了三、四个小时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哑,不知是否因为咒骂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我想今天没有下雨,所以就搭计程车走了,对不起。”她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心口盈满莫名的感动。 “拜托!我不是说过,这段时间,让我先充当你的司机,等你找到新的司机再说,何况晚上你一个人搭计程车,我不放心,最近计程车之狼这么多,很危险的,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在家啊!我早就回家了。”她心虚地撒谎,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段他保持距离,就维持单纯的同事关系就好,这样起码她还能多拥有他一些时间。 “骗谁啊!喂,陶小姐,麻烦你说谎也打一下草稿,本大爷都在你家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了,你跟我说你在家,难不成你是飘回家的?快告诉我你人在哪里,我去接你,都快半夜了,还在外面晃,你是存心要把我吓死啊。” 她吸了吸了鼻子,努力撑住泪水。“不用麻烦了,我只是心烦到处去逛逛,我已经快到家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等他说完,她强悍地切掉手机,眼泪也在瞬间夺眶而出,心头涨满酸涩的情绪。 她现在才知道,当自己是某人悬念的对象时,内心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当他亲口说出他等了她一晚,她几乎无法遏制自己的泪水滑落。 现在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头就会发痒泛热,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因他而起的。 或许察觉到自己心思的转变,她开始感到心惊,只能选择用逃避的方式,以为只要与他保持距离,她还是过去的陶昀笙。 但她错了,在那一夜的大雨中,她选择依靠他的肩膀后—— 她对他的感觉就不再单纯了。 转眼间,计程车到了巷子口,陶昀笙付了车钱,战战兢兢往住处走去,就怕巫尔靖会出其不意出现在她面前。 “不可能……”她看了看腕表,都过了午夜,他不可能会在这里。 她才刚走进大楼管理室,一抹高挺的身影朝她迎面逼来,是他。 “喂!你在搞什么飞机?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个晚上?担心你是不是想不开,去做了什么蠢事,如果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会去报警协寻失踪人口了。” “哪、哪这么严重?”她惊慌地避开他关注的视线,虽然极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可听到他关心的语气,还是让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 他黑亮的眸盯紧小脸皱成一团的她,一看即知,她忧郁到不行。 怪怪!哭都哭过了,还忧郁什么?难道她舍不得那个黄鼠狼? 这个想法一窜入巫尔靖的脑海,他的身躯瞬间绷紧,心头隐约有些不悦。“还舍不得他?如果你不甘心失去他,我可以帮你忙。” “啊?”什么跟什么?他在说些什么? 陶昀笙拧起眉心,实在不喜欢,他这种过于独断的猜测,更不喜欢他老是用他自己的角度,来剖析她内心的秘密,这会让她感觉不舒服。 她脸色一沉,闷哼出声。“这不关你的事,以后我们还是保持同事关系就可以了。” 她转过身,背对他,不敢直视他幽探的黯眸,不等他回应,她拔腿就想逃,忽然一个强劲的力道扯住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巫尔靖瞪视着那娇小的背影,心头火气直冒。 听听,她刚刚说些什么鬼话,什么叫做不关他的事? 他都陷下去了,她才嫌他多管闲事,会不会太晚了一点?更让他不解的是,她为何又选择恢复过去与他敌对的态度? “放手!”她撇过头,硬是不去多看他一眼,努力挣扎被钳制的手臂。“巫尔靖!放手!你听到了没?” “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对我的态度又突然转变?”对于她异常的行为反应,他有些担忧,更怀疑她是不是又遭遇挫折,还是唐国强又来为难她? 左思右想,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是不是他又来缠着你?如果你没办法解决,我可以帮你……” 陶昀笙懊恼地翻着白眼。为何他总是要将事情扯到唐国强身上? “够了,别把我当三岁小孩,我的事情可以自己处理。” 愤恨地抽回手臂,陶昀笙飞快逃离,看着她不耐离去的背影,一股沉沉的失落感,袭进巫尔靖的心坎里。 “我好像太鸡婆了。” 唇角勾出一抹苦笑,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可只要他一想起,那天她孤立无助的样子,就会揪痛他的心,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帮她,又或许他知道,她并没有他想象中坚强,所以他才会越来越鸡婆,越来越唠叨。 或许,他的好意,已经造成她的负担了。 ——+<※>+—— 奔回三楼住处的陶昀笙,才刚甩上门,眼泪就无法控制地落了下来,她瘫靠在门边,环着双膝低低切切地痛哭失声。 经由巫尔靖的提醒,她才发现,她情绪郁闷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唐国强,而是他,让她的情绪跌至谷底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发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有了不寻常的感觉。 那种感觉会让她面对他时心慌脸红,她很清楚,当她开始沉溺于他的关怀与呵护时,就是她爱上他的证据。 她不确定他对她的关心,究竟有何目的,或许只是看在共事十年的一点同情,但她却已经悄悄爱上他,一想到这惊人的事实,她就心慌的不知所措,更担心如果不小心让他发现了,他会不会讥笑她的自做多情? 就是因为害怕这样的情况,会持续恶化下去,她只好摆出冰脸,希冀能恢复,过去与他交恶的情形,至少,下次面对他的,她能自然一点、坦然一些。 “陶昀笙!振作起来!” 这个问题已经缠了她一个多月了,自知不能再这样颓摩下去,她拍拍泄气的双颊,鼓舞自己要振作。 开亮了大灯,她环顾屋内四周,隐约在空气中嗅到一股烟味,而屋内的情况大致没什么不同,但她敏感的察觉,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柜子上的东西虽然都在原位上,但隐约都有被翻动的迹象,而那缕若有似无的烟味,更是外人存在的证据,或许她刚进门的时候,情绪太乱了,才没有察觉。 “难道有小偷进来?”不可能呀,如果有小偷,摆设不可能还这么整齐。 陶昀笙狐疑地拉开柜子最底层的抽屉,从中抽出一本陈年相簿,大略翻一下,她的存折、印章,信用卡,都藏在这里,一样也没短少。 她再冲到专门用来放置企划案的柜子,一拉开抽屉,发现有些档案夹有错置的情形,不然就是内页夹错了,显然有人正在找什么东西。 等等—— 她懂忙冲至凌乱的书桌前,发现搁在桌上的企划草稿,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可能!” 陶昀笙惊慌失措地东翻西找,不敢相信“那个东西’就这么不见了,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仔细检查,连桌底、床底、柜子底层都翻出来,一一找遍了,仍然一无所获。 “天啊!” 陶昀笙颓丧地呆坐在床边,两眼无神,直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努力超过半年的企划,就这么让人给偷走了,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些窃贼根本是针对那本企划草稿来的。 “翔星”大楼的企划案,是目前业界最看好的案子,地点位在大台北地区最繁华的地段,预计盖一栋超过一百层的住商混合大楼,所有建筑公司都在争取这件案子,最后却还是让景钛拿走了。 而她就是这次企划案的最高负责人,景钛今年的营收能不能破四十亿大关,就全靠她了。 当初公景钛得标时,她就听过有人放话要做掉她,可是她没想过,他们竟然是用这种贱招,直接把她的企划偷走,根本是看准景钛绝对不会出面承认,企划被偷的事实,这下可好了,剩下不到两个星期就要交案的企划书,她该拿什么交差? 她个人的荣誉贬损事小,若因此影响到公司的商誉与运作,那就事大了,但要她两个星期内赶出企划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人帮忙—— 翻开电话簿,拿起话筒,发现电话簿里,只有在茶神小站一起工作的好友的电话,现在发生这种事,那群好友几乎无法帮上忙,目光瞄到电话傅最后一行,上头写的是巫尔靖的手机号码。 说来可笑,她在景钛十年了,向来习惯一人独来独往,更别说在公司里有谈得来的朋友,更遑论能帮她忙。 陶昀笙怔忡地盯着他的手机号码,再看看时间,早已超过凌晨三点,这个时候他会接电话才有鬼。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她还是按了电话,起码这是她最后的一个希望,如果他没接电话,那她也可以顺理成章说服自己死心。 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意外保持开机状态,响了七八声,还是没人接。 “看来真的得靠自己了。”陶昀笙叹了一口长气,正当要挂掉电话时,另一端忽然有了回应。 “喂!我是巫尔靖,哪位?”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显然是在睡眠状态,她还在思考,要不要出声打扰他时,他突然开了口,语气有些急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她依旧没有出声,不确定他是否知道她是谁,蓦然想起,刚刚她才告诉自己不要再沉沦了,怎么不到一会儿,又忘记了? 猛然想起,如果让他知道,她搞出这么大的纰漏,他说不定会讥笑她,毕竟当初是她对他夸下海口,说她一个人就能把这个企划搞定。 她的唇畔勾出一抹无奈的笑痕,手指移到了消除键,打算当作没打这通电话。 忽然他加大了音量,直接对着话筒吼出声。“陶昀笙!我警告你,不准挂我电话!” 她一愣,相当讶异他竟猜中她的心思,不过他既然知道打电话的是她,那她也不用隐瞒了,她吞吞吐吐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我正要挂电话?”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那个……呃……就是那个……”她紧张地猛结巴,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她真的没有勇气说出口。 “究竟是哪个?你的‘那个’最好有点意义,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中断我的睡眠。” 被他这么一吓,她更是懂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翔星的企划案……被偷了,不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总算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出来,但发现话筒的另一端,格外沉默,她怀疑他是不是被她吓昏了。 “巫、巫尔靖?你还在吗?” “咳……”他咳了几声,声音听起来清醒许多。“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不能再说一次?” 听到他过于沉静的语调,她的背脊一阵发凉。 “我说我家有小偷闯进来,翔星的企划书被偷了。”她一字一句说个仔细。 啊—— 隐约听到巫尔靖大叫“天啊”的声音,她缩紧脖子,等着他的审判。 一秒、两秒、三秒……数十秒过去了,另一端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她怯怯地开口问:“呃……巫、巫尔靖,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我再重拟就好了,只是两个礼拜的时间我来不及,所以想请你帮……” “没关系?高达数十亿的企划案不见了,你说没关系?我们的年终奖金都靠那份企期了,你说有没有关系?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不是最讲求完美的女强人吗?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他焦躁地吼出声,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话筒跳出来掐死她。 几乎可以预见,巫尔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猛搓着头发的焦躁模样,被他这么一吼,严重打击到陶昀笙的自尊心,她心情大乱,口气也越来越不耐。 “喂!姓巫的,你可不可以别吼了?企划丢了,我比谁都急,如果你不帮忙就算了,我不想听你的教训,再见!” “喀!”她气呼呼地挂掉电话。没关系,她陶昀笙向来自立自强,这次也一定能顺利克服难关。 叮咚——电铃忽然响了起来,吓了陶昀笙一大跳,心头陡然浮现巫尔靖焦急的脸庞,但怎么也不可能,在她挂掉电话后,还不到五分钟,他人已经出现了啊! 叮咚!叮咚!电传越按越急,她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门一开—— “你怎么……”陶昀笙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巫尔靖就真的站在门外,只是他身上还套着睡衣,头发也凌乱的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在跟你讲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出门了,没时间换衣服,只好这个样子来,别谈这些了,先找你的企划再说,说不定只是你一时乱放……” 说着、说着,巫尔靖径自走进房内,开始一一检视所有的夹缝,家具底部,面陶昀笙只是呆愣注视他忙碌的背影,眼眶边依稀浮上一层水气。 他总是能在她遭遇困难的时候,适时出现在地面前,而原本慌乱无措的心,也因为看到他的出现,而稳定许多,又或许隐约感觉他一定会来帮她,所以她情不自禁打了电话给他,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已如此依赖他。 之前她信誓旦旦,要他不要这么关心她,可现在她更加庆幸,他并没有把那句话当真,那不过是她发现她爱上他的事实后,所做的挣扎罢了。 “喂!我在床底看到一件紫色的丁字裤,要我拿出来吗?”他转头望着呆立在门边的她。 “啊!”丁字裤?乍然清醒,她的瞳眸对上他的,发现他幽深的眸,掠过一丝笑意,红晕瞬间爬满她的小脸。“该死的,你干么喊这么大声,是不是要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本姑娘喜欢穿丁字裤!” 等她吼完,她才知道她做了什么蠢事。 呃!丢脸死了,她真想死。 “我什么都没说,全都是你说的,还不快帮忙找,找不到企划,我们两个都玩完了。” “好啦!”她转过身,翻找另一边的柜子,一方面担心他又会不小心,找出什么怪东西来,一方面心头却早已踏实许多,没有刚刚那么慌乱无措。 空气弥漫着慌乱的气氛,其中却也夹杂着暧昧的氛围,而她的心至此,也甜的像掺了蜜,至少,他曾说过,他的肩膀会让她依靠,反正她都拖他下水了,他非帮不可。 呵……大不了一起死,似乎是一件幸福的事,起码她是这样想的,而他…… 偷瞄了她一眼,马上被他黑湛的眸给盯上。 “放心!上回我会帮你,这回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嗯!”她羞愧地想撞墙自尽,内心却是沉甸甸地,盈满感动。 幸好有他在…… 第九章 “经理!经理?” “啊?一直到听见秘书小吴的呼声,陶昀笙才猛然惊醒。 “经理,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然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 “有吗?”一想起昨夜她和巫尔靖同处一个屋檐下,她的脸颊又烧烫起来,连忙以手遮住泛红发烫的脸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晚上又没睡好吧。” 心虚地扯个谎,忙了一个晚上,还是找不到企划,眼看都快天亮了,她才勉强眯了一下。 她昨夜根本无法合眼,两只眼瞪着天花板,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眠,深怕巫尔靖会出现不规矩的举动,但事实证明,她根本是多虑了,那家伙睡的跟猪一样,根本没空理她,一夜未睡的她,只好带着满脸倦容来上班。 “原来是这样,请经理多保重。”小吴忽然凑近陶昀笙身边,一脸神秘地压低音量说道:“对了,经理,听说你跟巫经理正在交往吗?” “啥?咳……咳……”乍听到如此惊人的八卦,陶昀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连忙拍胸口顺气。 隐约瞧见小吴怀疑的眸光,她赶紧澄清。“这怎么可能,别说笑了,我跟他向来不合,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是吗?可是最近大家都说,有看见经理搭巫经理的车耶,还有人说有看过经理,和巫经理有说有笑的。” 小吴露出狐疑的眼神,看的陶昀笙头皮发麻,她的表情摆明写着——“叫别人不准到开发部,自己倒跑的比谁还快。” “呃……那是因为……因为……”陶昀笙冷汗涔涔。 “其实这是经理的个人隐私,我也没资格过问,还有想来同问经理,这个礼拜开发部的人,打算约我们进行餐叙,不知道经理会不会去?” “餐叙?我怎么没听过这回事?”她再度瞪大眼,她今天到底还要承受几次惊吓? “听开发部的人说,巫经理觉得开发部和企划部都是公司最重要的枝干,两方必须彼此合作,才能创造双赢,大家彼此都是同事,实在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面且现在是非常时期,更需要合作才行。” 小吴故意拉高的音调,听在她的耳里,成了极尽讽刺的话语,几乎让她无力招架。 非常时期? “他是在暗示她弄丢企划的事吗? 该死的,他明明答应她,不会将这件乌龙给传出去,怎么还不到几个小时,就已经传出去了,那他昨天的保证不就跟一团屁一样,瞬间烟消云散? 脸沉了下柬,陶昀笙额际浮出青筋,心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嗯,还有事吗?” 明显感觉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火药味。“呃!没事了,那我先出去了。”小吴急忙溜出经理办公室。 陶昀笙凤眼微眯,思索这一连串用来训练她心脏耐力的惊喜,究竟是谁想出来的花招,惟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巫尔靖搞的鬼。 她承认她受了他不少帮助,可他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宣传,她已经败下阵,向他示弱的事实吧? 看着桌上繁杂的企划书,陶昀笙一阵心烦意乱,索性走出经理室,打算和某人来个促膝长谈,必要时,她会一把掐死他,省得他继续丢脸。 陶昀笙黑着脸,匆忙来到开发部,往里头望,里头热闹的像是在开party,而巫尔靖那个家伙,正被数十名花痴后援会的成员团团围住,其中有一半都是企划部的女职员。 看着他在一群雌性动物面前如此吃的开,还不时逗的小女生们哈哈大笑,明显可以看到那些小女生们,双眼不停眨出大爱心往他身上送,陶昀笙的脸色就更臭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在那里耍风流,他不是一口答应会帮她? 但他似乎没有义务要帮她,这祸分明是她闯出来的呀! 直到喉间呛出一抹酸味,她才发现她竟然是在嫉妒,那些有时间来这里闲磕牙的女职员,而她却必须忙的跟猪头一样,还必须担心企划被偷的事情,何时会传到总裁面前。 她自认她没有办法,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满口情啊爱的,尤其无法忍受别人轻易碰触她的身体,那总会让她感到恶心,就算喜欢一个人,她也宁可藏在心底,默默注视他也好。 但令她难过的是,她今天总算亲眼目睹,他可以和任何一个女人和谐自在的相处,简言之,他的温柔体贴,并不是专为她一人释放的。 若那一天被男友抛弃的女人不是她,而是其他人,说不定他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来,她还以为,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不然为何他愿意如此帮她? 可他—— 陶昀笙唇瓣一热,隐约感觉到他的气息,覆在她的唇上。 那次他吻了她,可她并没有感觉不舒服,至于为什么,这答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唉!听说连陶经理都难逃巫经理的魅力,好像连她都喜欢上巫经理了。” “这是当然的,全公司上下有哪一个女人,可以躲过巫经理的电眼攻击?” “哈哈!这样说来,这次的开发部与企划部战争,赢家不就是开发部?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男人慰藉的,即使是女强人也一样,没有男人的滋润,再美的花儿,也会枯死。” “说不定是陶经理有什么把柄在巫经理手上,她才不得低头吧,看来,悬宕已久的总经理宝座,非巫经理莫属了。” “就是说啊!当初我就赌,赢的人绝对是巫经理。” 两名开发部的职员,肆无忌惮地谈论八卦,内容一字一句,全进了陶昀笙的耳里。 看来,她在公司的人缘真的不太好,她只是喜欢就事论事,公事公办,严谨一些罢了,似乎在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以往让她在意的只有工作,她只希望能将工作做到最完美的地步。 如今当地开始渴望爱情,却被人传成活像是一个变态老女人求爱一样,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只希望当她脆弱的时候,有一副肩膀可以依靠。 陶昀笙转过身,迈开脚步离开,丝毫没有发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全纳进了巫尔靖的眼中。 ——+<※>+—— 下了班,依照惯例陶昀笙坐上巫尔靖的车,想起白天在公司听到的闲言闲语,这次她可是确定附近没有公司员工,才放心坐上他的车。万一被人看见了,说不定会传出她自愿爬上他的床,这类无聊至极的八卦。 但白天所听到的闲言闲语,还是让她心情大为低落。 赌?什么叫他当初赌巫尔靖会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巫尔靖用眼角余光,偷觑着今夜过于安静的人儿,她脸上满是黑气,一看即知她又心情不好了,如果不让她说出来,她可能会郁积到内伤。 他关掉音乐,以轻松的口气说道:“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说出来吧,我听着。” 陶昀笙说异地转过视线,对上他仿若了然于心的黑瞳。 他为何总能猜出她的心事?她脸上的表情真这么明显? “没什么!”她赌气似的挪开眸光。难保她今天对他说的话,明天就传遍公司上下,这种蠢事,她才不干。 “真没什么?”他笑睨着她。“还在担心企划的事?我都说会帮你了,还担心什么?公司就我们两个最大,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个纰漏。” 还说!都传出去了,干么还对她这么好? “你一向都这么宠女人的吗?” 无预警地,她突然吐出这句话,吓的巫尔靖赶紧踩了煞车。“你刚说什么?”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今晚的她,看起来像是妒妇一般。 “算了!没什么,我想,这祸既然是我闯的,我自己处理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的狼狈样,当八卦传出去。” 天啊!那女人又在闹什么别扭。“等等,把话说清楚,我说了什么吗?” “你还不承认?全公司不是都已经知道,我弄丢企划的事吗?”她愤怒地瞪着他,眼眶蓄满泪水。 “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除非是你自己说溜嘴。”他信誓旦旦地望着她,只差没发毒誓自清。 “说谎!今天我的秘书说,你认为开发部跟企划部,没必要再争执下去,还打算办一场餐叙,你知道吗?当小吴以质疑的眼光看着我,质问我是不是霸占着你,我真想就地自杀,还听到两个开发部门的职员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不是向你示弱了,不然我为何如此卑躬屈膝?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努力了好久。才好不容易达到可以和男性主管,平起干坐的地位,今天却让那一个不该存在的失误,给破坏殆尽,我真的好不甘心。” 她双手环住膝,脸埋进膝间痛哭失声。以往她总可以自信地在公司走动,因为她今日的地位,是靠她的努力换来的,可为何一旦她遭遇挫折,她过往的努力就都不算数了? 她真的不懂。 巫尔靖沉静地等她宜泄完所有不满的情绪,幽深的眸有着难解的黯沉,他抬眸凝视着那颤抖啜泣的身子。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原来我在你心中什么也不是。”他的口气很冷,淡的像是一缕轻烟,飘过她的耳际。 “啊!”她眨着泪眼,讶异看着他,她以为他会哈哈大笑,然后大声告诉她,她输了。 “如果我的帮助,真让你如此难过,只要你说一声,我就会远离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脆弱无助的样子,我就不会鸡婆。” 他的语气明显听起来有一丝愠意,而她则是听傻了眼。他的话听起来,真的会让她误以为,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对于你适时伸出握手,我真的很感激,可是我……”她急着澄清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她对他的复杂捣觉。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只能说,我答应你的事,就不会说出去,只是我无法理解,你为何愿意相信别人口中的我,而不相信你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听到他略带怒意的斥责,她明显感觉出来,这次她真的激怒他了。 “对不起……”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嗫嚅地吐出这句话。 “算了!既然你真的觉得,我们过去那样的关系,你比较习惯,那就回去过往吧,不过我先声明,我不会再跟你吵了,你的住处不安全,暂时不要回去,你有没有朋友可以借住?我送你过去。” 她的思绪转了一圈,她相信只要她打电话给桑映晴她们,要借住在他们家,应该不是问题,不过她们都已经成立家庭了,她这么贸然去打扰,似乎也不妥,而在景钛,除了他,她真的没什么朋友。 “我……送我回去吧,我想那些小偷应该不会再来了,东西都让他们偷走了,应该不用担心了。” “你没有朋友可以借住吗?“ 他疑惑的语调,让她羞愧地想跳车自尽。“她们、她们都结婚了,所以我不想麻烦她们。” “好吧!我送你回去。” 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巫尔靖的车已经抵达巷子口,陶昀笙拿着皮包下了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对于我今晚任性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 他轻应了声,脚踩油门,咻一声,飞快地驶离陶昀笙面前。 陶昀笙拨了拨让风吹乱的发,怔忡地望着那呼啸而过的车身,眼泪在车影完全隐没后,悄悄落下。 她的心怎么突然感觉一阵涨痛,胸口更像是被压了巨石般,让她无法呼吸。 今晚,她知道即将失去他了,他不会再是她的舌战之友,也不会再是那提供她肩膀的朋友。 是她逼走他的,拥有事业上的地位又如何,地还不是孤独一人,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温暖她冷寂的心房,却因为她高傲的自尊心给赶走了,那她还能怪谁? 陶昀笙落寞地沿着巷子,走回大楼住处,路灯拉长她的背影,更显出她的寂寞与孤单,冷风吹起,她搂搂发冷的身子,抹了抹被风吹到干涩的双眼,却抹出满眶的泪水。 “不要哭!陶昀笙!不要哭!你一定可以继续撑下去,一定可以。” 越是这样说服自己,她的眼泪就越像泛滥的黄河,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最后,心情祖丧到极点的陶昀笙,索性蹲在路灯前,抱头痛哭。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她会把人生经营成这副德性,当别人大声赞扬,她是个成功的新时代女性,她却觉得她该拿的应该是‘耍孤僻奖’第一名。 她可以为了工作,几天吃饭不正常,睡眠不规律,跟朋友出去吃喝玩乐,对她来说,根本是浪费生命的无聊行为,她宁愿一个人窝在家里,拼命赶企划,然后再风光地享受众人给予她的掌声,她以为这就是她要的人生。 不过,她发现她错了,在她难过的时候,工作无法安慰她,在她寂寞的时候,工作根本无法慰藉她,而她现在才知道,她需要一副肩膀,可以在她工作的时候支持她,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支撑她。 原来她已经好爱、好爱他,在目睹别的女人对他大献殷勤时,她开始会嫉妒,其实那不过是她,担心失去他的幼稚反应罢了,或许在他心中,她根本不到一颗沙子的重量。 哭着、哭着,她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哭到凄惨无比的陶昀笙,压根儿不想看来人是谁,现在不管是谁看到她的样子,铁定都会被吓死。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似乎就停在她身后,她停住泪,吸了吸哭红的鼻子,才一抬头,就瞥见面带浅笑的巫尔靖,朝她进出一条手巾。 “擦擦眼泪吧!” “啊……你……”怎么会是他? 没意料出现的人竟然是他,一想到她的狼狈样,吓得她跌坐在地,瞬时离得他老远,他的眼神摆明是在问她,是不是在后悔方才赶他走。 “唉!早料到你会蹲在这里忏悔,所以我很聪明地又把车开了回来,既然你后悔了,我就原谅你吧。”他浅笑着,幽深的眸里,有他一贯的自信。 “胡说!我有什么好忏悔的!”心思一下子被猜出,她焦急地涨红了脸。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他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承认我是真对你有意思,才会这么鸡婆,你相信吗?” “啊……”她呆望着他,不敢置信。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你非我莫属,你放心,我这个人肚量很大,不介意有个总裁女友。怎样,要不要考虑我的提议?” “你的意思是……” 猛然领悟他的用意,她惊喜地抹去泪水,一股脑儿扑近他的怀中,牢牢抱住他温暖的胸膛。 “对不起!我不敢承认自己真的好需要你,我好嫉妒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女职员,我收回我过去说的那些伤害你的话,那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接近你,当我发现我爱上你之后,我很惶恐,更担心你会嘲笑我的自作多情,所以我……” 她紧紧接着他,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直到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寂寞的日子太苦、太涩,她真的不想再回去过那样的日子。 “拜托!你真以为我帮你是吃饱没事干,无聊鸡婆啊?” 巫尔靖莞尔一笑,瞧着依偎在他怀中,哭到泣不成声的可怜人儿,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竟会在他面前哭成泪人儿,她真的很信赖他啊! “对不起。”对于误会他一事,她早己后悔了。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如果你不介意,暂时到我家去住,那里空房很多。”他的眸光闪着某种热切的幽光,让她的心猛地一窒。 “我、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不能回家住?” “原因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放了鱼饵,等着钓大鱼上勾,如果你住在那里,会把鱼吓跑的。” “是吗?”她听的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采纳他的意见。“那好吧,可是住你家,万一……” 看着她面色潮红,红晕爬满整张小脸,他了然地笑了开来。 “如果你不放心,等一下可以到便利商店买童军绳,晚上睡觉的时候将我捆起来,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嗯!”其实她根本不想捆他,如果有机会,她真的想再试试上回那个吻,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不会排斥他的接近。 “那走吧!”他脱下外套,自然地被盖在她身上,而她也坦然接受他的好意。 不管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只要他愿意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 ——+<※>+—— 回到巫尔靖的住处,四层楼透天别墅,有别于附近的房子,进入屋子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前院,前院铺满韩国草皮,他的住处都有特别设计过,显得格外特别,更有品味。 走进屋内,大厅是挑高的设计,屋内的装潢摆设,是浓厚仿欧风格,连壁灯都采古式的煤油灯设计,晕黄的灯光让屋内散发着独特的温馨感觉。 “哇!你的房子好漂亮。“陶昀笙忍不住赞叹出声。 “我是搞建筑的,住处当然也要特别一点,这些装潢都是我自己设计的,不错吧。” 她这才明白,他的悠闲是其来有自,他连生活都过的这么有品味,哪像她过成那副德性。 “真好,我家只有一个功用,那就是睡觉,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布置我的住处,反正可以住人就好了,现在我才知道,如果回家的时候,看到这么舒服的房子,一定能很快消除疲劳。” “是吗?如果你不嫌麻烦,往后你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反正空房很多,不差你一人。” “啊?” 把这里当作她家?这是什么意思? 乍听到他的提议,陶昀笙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然红晕却快一步盘据她的脸颊,她吞咽困难地咽了口口水,下意识以指尖抚住那逐渐发热的唇瓣,隐约感觉他的气息就覆在她的唇上,让她一阵脸红心悸。 “昀笙……” 他低喃她的名字,慢慢逼近她。 “啥……” 他的逼近,让她不停往后退,直到被他困在他的胸膛,以及铁门之间,退无可退,她才惊慌地涨红了脸。“你、你……” 他幽深的眸在晕黄壁灯照耀下,闪烁着难解的迷朦,面他的指尖无预警欺上她发热臊红的脸颊。 “别……”她惊慌地闭上眼,撇过头,不敢目睹他眸中的炙热火焰,仿佛下一刻就可将她燃尽。 “看着我!昀笙,看着我。”他的指尖稍稍施力,扳回她的下颌,强迫她望着他。 “巫……” 来不及说出口,她的唇已经让他的男性气息给占领,像上回一样,他的舌飞快侵入她的唇齿间,蛮横撬开她的牙关,强迫她接受他的蛮动,他噬咬着她的舌尖,汲取她的甜蜜滋味。 “唔……”她由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逐渐沉浸在他的温柔中。 她闭上双眸,放软自己的身子,依僵在他怀中,小手悄悄圈住他坚实的胸膛,原本躁动的心房也慢慢稳定下来,而她空虚的内心也逐渐获得填实…… 她知道,她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知道她脆弱、无助的样子,所以她不必强迫自己在他面前伪装坚强,在他眼前,她可以放松自己,以最真实的样子面对他。 猛然发现他的手,就搁在她的胸脯上,倏地,胸口一凉,她倒抽一口气,惊慌地睁开眸,小手推拒着那不规矩的大掌,然她的唇还是被他占据着,只能困难地说着不清不楚的话。 “唔……你不可以……’ 他睁开眸,疑惑地望着她,松开她,收回放肆的手掌。“对不起,我无意让你讨厌,只是情不自禁……”他一脸无辜。 她无奈地搂紧自己的身躯,低着头,不敢望向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关系,与你无关,我真的无法克服,这种身体接触的恐惧,其实我和你接吻,已经是我活到现在最大的极限了。” “抱歉!我送你回房吧。” “嗯!” 看着巫尔靖落寞的背影,陶昀笙真是恨透自己的软弱。她真的很喜欢他,并不排斥他的接近,只是…… 来到三楼,他打开房门。“这间房间很大,可以给你用,如果还需要什么,我就住在二楼,告诉我一声就可以,另外童军绳放在大厅,等一下我帮你拿上来,如果你觉得有需要的话。”他朝她笑了笑。 “嗯。我想……应该不用吧。” 她尴尬地笑了,她知道他故作轻松的态度,是想缓和她的紧张情绪,其实她哪会紧张呢,能如此靠近他,已经是她求之不得的好运了。 “那好好休息吧!”他转过身,准备下楼。 陶昀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口忽然一阵躁动,好似有些话急欲说出。 “巫尔靖!” “对了,昀笙!” 两人突然喊出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吧!有什么事?”她羞红了脸。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默契,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时机,今晚刚好,其实上一回你去相亲,辜凡临时有事不能前往,他才托我去,我并不是有意去找你麻烦。至于你家,那次吃完饭后,你忽然请了三天假没来上班,我很担心是不是伤了你,所以才想到你家去看看,不过却扑个空。” 他尴尬地摸摸头。“至于餐叙的亭,我想我们两个应该可以讲和了,所以两个部门应该也没必要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大概就是这样,你好好休息吧。” 听完他的解释,陶昀笙的心口再次盈满浓浓感动,原来从头到尾,真正恶劣的是她,他根本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果然是小人,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跟看巫尔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楼梯阃了,她连忙大喊:“巫尔靖,等等——” “还有事吗?”他回望她。 “其实今晚……那个吻,我很喜欢,你的靠近,我并不会觉得不适,真的不是你的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反正……呃……你懂我的意思吧。”她红着脸解释,怕他想歪了,急忙解释,却越说越羞人。 简言之,如果她没有这个毛病,今晚她很乐意,与他肌肤相亲。 “呵呵!我会努力让你接受我,睡吧。” “嗯!”看着他逐渐隐没的身影,她还是舍不得收回目光。 她喜欢他说的那句话——吻她,是因为他的情不自禁…… 她和他,是不是真有一点可能了? 第十章 极富节奏的摇滚音乐,炒热了午后一向安静的咖啡屋,好不容易排除万难,总算找出一个星期假日,能够让五个人好好聚上一聚。 不,不是五人,面是八人,除了五个大人外,外加一男二女,三个不到三岁的小萝卜头,带这些小家伙参加聚会,也是这群准妈妈惟一的要求。 “秦可扬!给我站住!不要乱跑。”云弄幽站起身,连忙去抓满屋子跑的小家伙。 “唉!蒂儿,听妈妈的话,汤匙不可以塞嘴巴,唉,这个是烟灰缸,也不能吃唷。”桑映晴忙着劝阻,喜欢把东西往嘴里塞的宝贝小女儿——赋绿蒂。 “乖!娃娃,别哭了,妈妈在这里,这里没有酷斯拉,等一下爸爸就来了,别哭唷,乖。” 而毛蓉蓉则是急忙哄着足以哭倒长城的女儿曲夏娃,超级怕生的夏娃只认她的爸妈,一出现陌生人,绝对哭死人不偿命。 “呵……有孩子真要命。”初子音悠闲地啜了口热茶,还不忘摸摸六个月大的肚子。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开心?”陶昀笙黑着脸,看着忙孩子忙到团团转的好友们。 “当然开心,孩子足以改变妈妈的性格呢,你看,当初弄幽是我们当中最温柔的,当她有那个成天像毛毛虫动来扭去的可扬,马上凶性大发,必要时,她还会赏他几个爱心手印。 那个最爱担心人的阿晴,出了这么一个让她担忧到长满白头发的蒂蒂,她再也不怕没人让她担心。 再看看蓉蓉,老公不愧是搞美容业的,小夏娃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不过他们夫妻太宠她了,夏娃黏人黏得像麦芽糖,父母一不在身边,哭声惊天动地,吓死人了。” 初子音吃了一块香酥饼干,悠闲自在的态度,一点也不像被孩子忙坏的那群好友。 “啧!我说阿音,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的孩子只是暂时躲在你的肚子里,等他跑出来,你就会跟她们一样狼狈了,真正自由自在的是我才对。”陶昀笙凉凉地说道。 “出来也没关系,我非常想看我和冬宇的孩子,能不能像阿晴的蒂蒂一样漂亮,倒是你,孤家寡人的,今年的新年假期,大家可能都不能陪你了,我们可能都要回夫家过年。” 初子音一番无心的话语,却在陶昀笙的心头刨出个伤口。好友说的没错,从今面后,不管是圣诞假期、新年、情人节、中秋节……她都得要自己过了。 陶昀笙落寞的表情,顿时引起好友们的注意,无暇顾及孩子,好友的幸福才是她们真正该关注的。 “阿笙!你真的不想结婚吗?”不管孩子跑到哪里去玩躲猫猫,云弄幽担忧地问道,好友中就她坚持提倡独身主义,如今,她仍然未改初衷吗? “是呀!我听夏丞说,他三弟赋秋人,人是孤僻了点、冷漠了点、阴森了点、邪恶了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缺点唷,人也很帅,很有钱。”桑映晴“吃好倒相报”,不忘好姐妹一同共享优质的赋家兄弟。 “阿晴,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人,不是冷血的野兽?”陶昀笙脸上满黑线,这算哪门子的优质对象,根本是叫她去送死。 “阿笙,有人可以依靠真的很棒,我们真的很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毛蓉蓉补充道。 看了好友们一眼,陶昀笙了然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如何倒不重要,看到你们幸福,我就很开心了,但自从你们结婚后,我们就没有办法再像过去一样,每天都聚在一起疯,所以有时我真的觉得很寂寞……” 一想起之前的可怜日子,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一向坚强以对的她,还是无法忍受寂寞蚀心的滋味。 “笙笙!别难过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幸福的,大不了我们一起努力,帮你挑个好男人,怎样,够义气吧?”初子音豪气干云。 “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其实最近我也想结婚了,结了婚,有个温暖的肩膀可以依靠,也有可爱的娃娃可以玩,多好。” 这两个月下来,自从她和巫尔靖同住一个屋檐后,她真的觉得两个人的日子,好过一个人独居的生活,而他,正是她渴望的对象,这一辈子她跟定他了。 陶昀笙感性地说完,却发现原本有些感伤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尤其一干好友们,有志一同地瞪大眼,张大嘴,脸上表情呈现呆滞、恍神的惊恐模样,被旁人看见,还真以为她们见鬼了。 —秒、两秒、三秒…… “哈哈哈!笙笙要结婚!哈哈哈、哈哈哈。” 不到五秒,除了陶昀笙外,所有人皆笑的东倒西歪,哈哈大笑,不仅吓坏了用餐的客人,也连带吓坏了三个萝卜头,顿时哭声笑声齐响,好热闹。 陶昀笙强忍嘴角的抽搐,要不是看在都是好友的分上,她铁定翻桌发火。 “喂!我不过说我想结婚而已,有必要笑的这么夸张吗?” “呃!不笑不笑,我们实在太惊讶了。”毛蓉蓉掩嘴窃笑,再不笑,她真会内伤。“昀笙,你确定你结婚的对象,不是电脑,而是一个‘人’?” “哈哈哈!是呀,谁都知道,咱们陶大美女只爱帮她工作的电脑,对于活生生的男性只有鄙夷、不屑的分,当初她差点冲去杀了冬宇,吓死我了。”桑映晴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膛。 “他是个人,活生生的男人,不是女扮男装,也不是阴阳人,也不是人妖,性染色体是xy,这样够清楚了吧。” 省得好友瞎猜,她索性一次说明。 “哇!真的是个男人耶。”众人这次很给面子地惊呼出声。 “等等,真的有这个人?该不会是虚幻、想象、虚拟的吧?”最了解陶均笙习性的桑映晴,还是忍不住泼了盆冷水。 黑气逐渐笼罩在陶昀笙的脸上,额际青筋跳动着,随时都有爆体而亡的可能。 “再不信,我打电话叫他来给你们看看,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叫他来,让我们鉴定鉴定。”众人再次鼓掌叫好。 “你们给我等着,他一出现,保证你们的亲亲老公,全都相形失色。” 撂下狠话,受不了好友的挑衅,陶昀笙拿出手机,拨了巫尔靖的手机号码。 星期假日,他应该会有空才对,至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她已经坦然接受,更希望好友们,能一同分享她的喜悦。 她想,他对她应该是有感觉的,不然不会吻她,不是吗? 等了几分钟,手机仍然没有人接,众人开始鼓噪。 “笙笙,好了没?他到底能不能来?” “别吵!”嘘了好友几声,她再度将精神专注在手机上。 铃铃铃……“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 他不在?为什么响了半天,却没有接她的电话? 陶昀笙心口倏地一凉,黯然地切掉电话,勉强维持着笑意。“抱歉,他好像有要事在身,暂时无法接电话。” 她以为,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马上出现在她面前。 好友们敏感察觉出,她不寻常的情绪变化,便不敢再瞎起哄,毛蓉蓉体贴地说道:“没关系,下次好了。” “那就约下次吧。” 陶昀笙勉强地笑了笑,一颗心实则忐忑得七上八下。 或许这种担心,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出现的情绪反应,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依然会选择她所认识的他,这是他亲口说的。 回到巫尔靖的房子,以往迎接她的,都是一室的温暖,如今却是漆黑与冷清,今晚他答应她,要亲手做饭让她尝尝,可都超过七点了,他却不见踪影,手机也打不通,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般。 恍惚地吃了碗泡面,在久等三、四个小时,依然不见人影后,她只好无奈地爬上床,她实在不愿相信,这是否是他不要她的开端。 泪,悄悄滑落她的脸颊,她吸了吸鼻子,她发现当她爱上他之后,就变得很爱哭,而她以为只要她掉了眼泪,他就会来安慰她,可现在—— 陪伴她的依旧是一室的孤寂,与过去的日子无异。 搂紧被子,陶昀笙蜷缩在被子里,埋头痛哭,其实今天的聚会,看到好友们一一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好羡慕。 过去她不谈婚姻,不谈感情,并不是她不需要,而是她不敢要,她怕极了心碎的痛苦,所以她只好用繁忙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情感,再谎称她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东西,其实,她真的好想要,一份可以温暖她空虚心灵的爱。 哭累了,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隐约间,感觉足踝一凉,接着是背部窜进一股凉意,似乎有人掀开她的被子了,再接着,她感觉有人抹去她颊上的泪水,那温暖的触感,她很熟悉,也很眷恋,只是忽然嗅到一股医院才有的刺鼻药水味,逼得她睁开眼眸,一探究竟。 “怎么了?”耳畔传来的,是他好听的嗓音。 “啊……”一见到巫尔靖,她惊慌地坐起身,飞快地扑进他的怀中,想确定他的身影,究竟是不是她所幻想出来的。 “怎么了?对我这么热情,不怕我在冲动之下把你吃了?”他抚着她的秀发,白天的疲惫在见识到她的热情后,一一消除了。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更像是哭过哽咽的声音。“我以为我失去你了,吓坏我了。” “唉,你别靠着我,我还没洗澡,身体很臭的。”他莞尔。 “就算臭,我也不想离开你,就怕你一声不响把我扔了,我真的会崩溃。”她低泣他的残忍,还好他出现了,不然她真的会哭死。“对了,为什么你的衣服,会有消毒药水的味道?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巫尔靖眼眸一黯,缓缓说道。“唉!翔星那块地,不是有一位老婆婆占住一小块地,不愿撤离吗?” “然后呢?” “就在你出门后,我突然接到通知,说老婆婆的屋子忽然起火燃烧,发生火灾的原因未明,老婆婆也因为全身有百分之六十的烧烫伤,被紧急送进加护病房,因为那块地是我在处理,所以我就被警察通知到医院去做笔录,这事情来得太突然,来不及通知你,我很抱歉。” “原来如此,害我以为……”一想起白天的担忧,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原本以为有机会,可以向朋友炫耀你,我有自信你一定会比她们的老公帅,结果你不在,害我出了大糗,这些都算了,最让我害怕的是,以为你不要我了。” “下次好吗?下次我一定全程作陪。” “这还差不多。”她笑着抹去泪水,望着他迷人的眼眸,又是让她一阵心悸。 “对了,幸好还没超过十二点,今天是你生日,我买了一个小礼物送你,祝你生日快乐。” “啊,我自己都忘了。”连那群和她相处好几年的好友也都忘了,却只有他记得。 “你慢慢看,我先去洗澡了。” 陶昀笙甜蜜地收下礼物,小心拆开精致的包装纸,发现里头是一事书,书名是——“如何摆脱性冷感死鱼一百招”,上头还印有“无效退费”等字样。 “呵……” 陶昀笙捧着书,心口既酸涩也甜蜜,嘴角慢慢扬起,一抹预备做坏事的弧度。 她蹑手蹑脚下了床,特意不穿拖鞋,悄悄下了二楼,小心逼近正在使用中的浴室。 小声转开门把,再唰一声,出其不意拉开浴室拉门。 “喂……喂……我在洗操啊。”巫尔靖惊慌大叫,正在洗头的双手沾满泡沫,慌忙遮住重要部位,而眼睛用因为洗发精泡泡,给弄得睁不开眼,一时之间,他成了任人宰割的赤裸羔羊。 “喂……喂……” 他还来不及拿毛巾擦掉眼睛的泡泡,就先感觉到一双温润的小手,正轻巧地帮他按摩头皮。 “你的生日礼物我收了,我也看了,但总该有个让我实习的对象吧,就你啰,好不好?” “呃……”巫尔靖没意料,前一刻还是个性冷感的死鱼,马上摇身一变成性感火辣的美人鱼。 不过共洗鸳鸯浴,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好是好,不过……能不能先拿毛巾,帮我把眼睛的泡泡擦掉,这样我才能看见你呀。” 双手紧捂着下腹部,几乎快要掩不住他逐渐长大的欲望。他只能说,她这招真是高明! “不行!这样才刺激呀,书上说,蒙住眼,可以刺激欲望,我还有准备童军绳唷,必要时可以派上用场。” “是吗?” 巫尔靖冷不防打了个冷颤。绳子还是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只要不出现皮鞭、蜡烛……等恐怖的东西,那还可以。 奇怪!他应该没买错书啊,他买的应该是如何冶疗性冷感的书,不会买成“如何享受sm性爱”这类的恐怖书籍吧?! “嗯……唔……” 不一会儿,浴室内,除了水声外,还不时传来男人的粗喘声,以及女人的娇吟声。 今年的生日惊喜,很特别,也很幸福。 ——+<※>+—— 富升医院五三一病房 林老婆婆高龄七十多了,烧烫伤的面积将近百分之六七十,经过医生的紧急抢救,再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她才能开口说话。 巫尔靖特别选了一个她身体状况较好的日子,带着陶昀笙一同来探访,老婆婆一见到巫尔靖,随即开心地大笑。 “尔靖,你来看我老人家呀。” “婆婆!今天觉得怎样?这是我女朋友,陶昀笙。” 听到他向别人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陶昀笙还是忍不住小兴奋了一下。“婆婆!你好,我有带苹果来唷。” 这回是她坚持要同行,她真的想了解巫尔靖的工作状况,其实过去她老说他,是靠身体来换取开发案,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了,因此她决定亲眼见识一下,好比这位高龄六七十岁的阿婆,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能靠男色换取土地的对象。 “我去削苹果,阿笙,你和婆婆多聊聊。” “好!”笑着目送他离去,再将视线转回阿婆身上。 “陶小姐,你是尔靖的女朋友呀,我们尔靖人很好,对长辈也很亲切,嫁给这种人,真的很幸福呀。” “我知道。” 她笑着点点头,虽然阿婆的话语,听起来像是阿妈在推销自己的孙子,但她还是听的很高兴。 “我们家老伴死了三十年了,就留那块地给我,好多人都要来跟我买地,我都不肯,你知道吗?当初尔靖来的时候,我一听到他又是来跟我买地的,我气的用扫把赶他出去。没想到这小子真有耐心,他每天来,连下雨天都来,每次都带一个便当给我,当一开始我觉得这小子是在耍阴谋,可是当我有一天病的不省人事,他二话不说就背我到医院去,一整个礼拜都在照顾我,他买便当给我吃,买了整整三年呢。” “天啊!” 陶昀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她以为巫尔晴的土地合约,怎么能谈的这么快,原来早在提案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安排买地的事了,所以才能如此顺利配合企划的推动,她却以为他不过是在推行床上运动,所以才能这么顺利。 “某一天他突然跟我说,我人都这么老了,死守着这一块地也没用,如果把地卖给景钛,若将来在这块地盖大楼,他会拨一间给我这个老人家住,而卖地的钱也可以当棺材本,后来我想一想,也觉得根有道理,所以我就答应了,没想到下礼拜就要签约了,昨天就有人上门找我麻烦,还烧了我的房子。” 一说到那些可恶的卑劣行为,林老婆婆气的浑身颤抖。 “婆婆!幸好现在你没事了,这件事警察先生一定会仔细处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陶昀笙轻声安慰着,胸口着实闷着一股想哭的冲动,好想对于她对他的误解,亲口道声歉。 “呵呵!才刚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尔靖就守在医院,看顾我一整天,在这个世间,只剩下我这老婆子一人,如果我有像尔靖这么好的儿子,我就开心死了。” “嗯!是呀。” 不只老婆婆,连她都觉得有他陪着,很幸福。“奇怪,尔靖怎么去削苹果,削这么久?婆婆,你先等等,我去看看。” “去吧。” 一得到婆婆的首肯,陶昀笙随即走出病房外,立即撞进一副温暖的胸膛。 “你怎么在外面?”乍见到他,她吓了一跳。 “我看你跟婆婆说得尽兴,我就不想进去打扰,她有没有说我某天买便当踩到狗屎,害她便当吃不下去的糗事?” “没有!”她摇摇头,小脸埋进他的胸膛,眼泪早一步落了下来。“尔靖,对不起,我果然是小人,才会有那种肮脏思想。”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可是她。 “干么突然跟我道歉?”他一头雾水。 “反正就是想跟你说对不起,你就别问了。”她该跟他道歉的事可多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那我也必须跟你说声抱歉。” “啥?” “其实第一次我们意见不合,是我故意安排的。” “什么?”她收起泪,一脸惊愕。 “先别气,之前有个开发部的小职员想追求你,被你言词奚落后,他不甘心来找我帮忙,我也听多了你的大女人事迹,才想挫挫你的锐气,其实很多时候,你的提案都是完美无缺,我承认是我恶意找麻烦,你可以原谅我吗?”他笑的很无辜。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根本是无理取闹,像我这种立志追求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出错。”她得意地拔了拨头发,随后小手主动圈住他的腰际。 “要我原谅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这辈子只能属于我的,以后在公司。我工作做不完,你要帮我,我们一起努力,一个当总裁,一个当总经理,怎么样?!凭我们两个人,要拿下景钛根本是轻而易举,不过我先声明,我要当女总裁唷。” 她甜甜地笑着,虽然她需要一个真情人,但精神跟物质面都掌握了,才算完美无缺嘛。 “这有什么难?你要当几个总裁都随便你,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当几个总裁,我就少爱你几分,如果十分都扣光了,那我也没算了。” 他耸耸肩,一脸无奈,却吓坏了陶昀笙,赶紧搂紧他。“那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就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确定要当我的女人,就不能反悔唷。” “这一辈子铁定不会反悔,对了,我们今天晚上来试试书上写的第三十五招,好不好?听说用冰块可以刺激情欲,我还听说舌头是最佳的助性工具,还有那个小黄瓜、茄子……” “喂……小声点,这里是公众靖合,小声点……” 只见巫尔靖涨红了脸,连忙将陶昀笙给搂进怀中,以吻封住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对白。 或许,他这一辈子,都对这个率直又大胆的新时代女性没辙,而他,也会用力爱她一辈子,努力帮助她脱离“性冷感死鱼”的恶名,现在的她,早就是令他爱不释手的性感美人鱼啰! ——+<※>+—— 四个月后圣英教堂 婚礼仪式结束,新郎巫尔靖,新娘陶昀笙在众人的簇拥下,鱼贯走出教堂,伴娘当然是死党担任,花童则是那三个小鬼头担任,除了景钛的员工以外,许多政商界、建筑业畀的人都应邀出席这场婚宴。 “尔靖,我爱你。”陶昀笙甜蜜地在爱人颊上,烙下一吻。 “我也爱你,走好唷,小心肚子里的宝宝。”巫尔靖体贴地,搀扶着怀有两个月身孕的宝贝老婆。 关于翔星的案子,偷企划的主使者经过证实,确实是唐国强,由于巫尔靖对并放出假消息,说翔星的企划还有另外一份,果然不到一个礼拜时间,他又回去陶昀笙的住处搜查,犯行全让巫尔靖装设在屋子里的针孔摄影机,给逮个正着。 面放火烧林老婆婆房子的人,也被目击证人指出,是富泰公司的人所为,因此人赃俱获,被吊销了营业执照,土地归景钛所有,企划案也按原定计划顺利推行,可说是一次空前的大胜利。 “昀笙!该丢捧花啰。”伴娘小声提示着。 “嗯!我要丢了唷。”陶昀笙朝着众人,挥动手中的捧花,又引起一群未婚女性的骚动。 他们的婚事,跌破众人的眼镜,不仅伤了景钛男职员的心,更严重伤害倾慕巫尔靖一干女职员的心。 陶昀笙手一举起来,花束丢了出去,庄严神圣的教堂,随即成了你争我夺的战场,而陶昀笙与巫尔靖两人,也乐在一团混乱中,悠闲离去。 “我们走吧。”他接着她的纤腰,眸里尽是浓情。 “嗯!”回应他的,亦是深情蜜意。 突然,一个不识相的吼声,止住两人离去的步伐。“等等——巫经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他优雅地扬起笑容,大伙儿也皆屏息听着。 “巫经理,你不是说如果爱上陶经理,你就要一边唱歌,一边倒立绕行木栅动物园一圈,动物园的票我都帮你买好了,现在要去吗?” 咻……阵阵冷风吹过每个人的背脊,喧闹的婚礼顿时化为一片寂静,静的连蚂蚁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巫尔靖一脸惨白,惊惶不安地望着头顶隐约有乌云飘过,还有闪电击出的爱人。 “吴主任,不用了,我和尔靖暂时没有时间去动物园,改天好吗?”陶昀笙露出迷人的微笑,小心隐藏抽搐的嘴角,再将视线转为化成石像的巫尔靖身上,小手勾住他的手臂,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老公,我们快回去练习第九十九招,如何?皮鞭,狼牙棒我都准备好哟!” “……”再次无言,她笑的很甜蜜,他却看的毛骨悚然。他怎么突然觉得,娶这个老婆,好像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失败的投资?! 天啊!他、他、现在能不能要求这次婚姻无效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