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的新娘》 楔子 澄澈的天,蓝得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浮游的白云,在午后闷热的风里承载着难辨的情绪,似离愁……又似化不开的寂寞。 睽违家乡多年,为了举行“妻子”的丧礼终于再次踏上这块土地的德伦疲倦的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吐出白色烟圈,让它圆形的印记像窗外的白云般缓缓飘散。 笼罩在忧郁氛围里的他,仍是一派迷死人的俊逸不凡。 伸直肌肉紧绷的长腿,倦极了的瘫坐在专机的巨大按摩椅内,任由那舒活筋骨的神奇器械抚慰他一个多月来的辛劳。 ……不如远走高飞,自己解围,我无路可退。 怎么对你说出口?怎么对你说爱我…… 机舱里,立体环绕音响流泄出女歌手如泣如诉的嗓音,惹得德伦突然睁开了卷长、浓密得让女人嫉妒的眼睫,那双因连日的疲惫而泛满血丝的琥珀色瞳眸燃起一簇火苗。 “远走高飞……”他低沉的嗓音喃喃自语,凌厉的眼神令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谁说远走,就可以高飞!就可以远远的逃开这一切…… 毫不在意长指间夹着的雪茄落地可能对脚下的豪华长毛地毯造成的任何损害,德伦随手将雪茄丢弃在地,大手掏出西装胸前暗袋里的照片—— 泛黄的旧照片上布满了因为无数次抚触、揉捏而产生的皱折。 照片的内容,依稀看得出是一个正在弹奏钢琴的白衣少女,那张模糊的面容只剩下一双慑人心魂的永灿灿的精灵大眼,和一张引人犯罪的、甜蜜蜜的樱桃小嘴。 十年了,他始终忘不了“她”。 昔日青涩的黄毛小丫头,如今……已经成了最让人无法忽视的璀璨明星,在报章杂志、电子媒体的吹棒下,她已经成了所有男人都逃不开的邪恶诱惑! “诱惑……”德伦苦笑着摇了摇头,早在多年前,他就知道她的美了。 但害她成为一个蛊惑世人的女人……却是他的错呵! 对于她,德伦似乎比对自己那即将下葬的“老婆”更有感情,理不清心底缠绕难辨的情绪为何,是迷惑、思恋、还是怀念? 他不知道。 他只确信,那绝不是爱,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爱。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他亲手推开她的那一刻起,她,早就驻进他的心里了。 这么多年来,德伦从没与“她”分开过半刻,即使他们之间相隔了半个地球,他,永远将她放在心上——她的照片,一直放在他胸口的暗袋里贴心收藏。 “莫名其妙的愁……德伦,你变得软弱了!”他厉声警告着自己。 怎么他单是望着照片,就会感到胸腔里一阵蚀心的痛?是病了吗? 再次紧紧闭上眼,他就像过去这些年想起她时一样,痛苦的、反复的捏紧手里的照片,像要毁灭几乎令自己疯狂的不知名情愁一样。 飞机落地前,机舱剧烈摇晃起来,世界像是即将在下一秒崩解。 德伦还来不及武装自己的情绪,他的人就回到了这情欲沉沦的小岛了…… 情欲沉沦? 是的,情欲沉沦。 在这里,他即将会见天使与—— 荡妇! 第一章 华灯初上,夜幕还未为繁华城市罩上朦胧黑纱,人们却已等不及要投入这罪恶的深渊里放肆、撒野、享乐。 现在时间不过是傍晚六、七点,东区深巷里的“womb”门外,早已经家满了大批等候入场的热情男女。 听着尚在准备中的pub里传出振奋人心的音乐,不少人甚至忘情的跟着旋律款摆躯体。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够进得去最high、最多中外明星留连的舞厅——“womb”,在闷热的街上苦苦等待个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夜,都算不了什么! “womb”,子宫——是极乐天堂、也是沉沦地狱,这里是母亲孕育生命的摇篮,同时也是无私的放任你堕落、颓靡的声色舞台。 来到了这里,你可以卸除所有的伪善、你可以摘下所有的信仰,在“womb”里,没有规则、没有纪律——只要你来寻欢、只要你来作乐。 听说,由于pub主人的身份特殊,血腥、暴力、烟酒、毒品、色欲……一切的罪恶,在这里,都不再是禁忌。 无怪乎平日里受尽束缚的政要、名人一再地现身于此,几乎到了无法自拔的程度,说到底,世上更有人能抗拒这样的邪恶诱惑吗? 突然,一辆极速奔驰的跑车由街口猛然拐入巷道、引起了一阵刺耳的煞车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诱人的苹果绿保时捷狂妄的停驻在pub大门口,驻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毕恭毕敬的打开了车门。“小姐。” 保镖口中的“小姐”,没有出声应答。 沉默着,在世人的注目下,首先登场的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粉白莲足踩踏着黑色尖头高跟鞋落地,接着出现的,是她那引人遐思的光裸长腿、和暴露出大半个美臀的黑色麂皮超短迷你裙…… “唷喝!辣妹、辣妹!”群众中,开始有人鼓噪,伴随着口哨声外,还有那纯男性的叫喊、欢呼。 不悦的眨动了一下水灿明眸,可人的瓜子脸被宽大墨镜遮去一大半的文海静娥眉微蹙。 “人呢?来了吗?”她的声音甜软,语调急切,泄露出她不安的情绪。 天使般纯美的小脸上弥漫着紧张,海静轻甩了一下如黑瀑般倾泄在纤背上的长发,青丝滑开了初融春雪般的嫩白肌肤,露出银白色prada刺绣小肚兜无从包藏的整个后背。 “三分钟前刚到。”保镖膜拜的目光在接触到海静的直视时立刻缩回,他低声回答,审慎的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亵渎眼前仿若天使的小姐半分。 “好,谢谢。”海静一确定“他”来了,踩踏着心慌的脚步走入舞厅里。 目送着小姐的背影,保镖不禁叹息。 小姐的美,是那么的纯粹——遗传自家族高挑的身型、浓密乌黑的发、纤细修长的双腿、凹凸有致的身段、白里透红的肌肤、完美精致的五官,和一双钻石般灿烂的眸子…… 如天使一般光耀夺目,浑身充斥着一股不可侵犯的美丽,哪一个男人看了不投降? 可天使,却爱上了不懂爱的人…… *** 天使堕入了凡尘,在母亲的子宫里,找寻欲海的出路—— 赤裸的长腿轻夹粗直的冰冷钢管,失翼的天使在独立架高的单人舞台上回旋着曼妙舞姿。 随着律动、随着狂舞……这画面,绝对的煽情、绝对的诱人。 在这里,天使不再是天使,她,注定为爱折翼,为情沉沦。 即使无奈,但天使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因为……在这场令人心伤的爱情游戏里,她毫无胜算,更因为……她此生惟一的救赎,只能依靠那个无心且无情的男人。 “什么天使、什么情爱,都是狗屁!”向着豪华包厢里的天花板吐出了白色烟雾,德伦俊美的黝黑面孔上,满是疲惫。 “这个小鬼,该死的臭小鬼……”他叹息着,口气却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纵容、宠溺。 黑暗里,那对散发出奇异琥珀精光的眸子,看来竟是如此邪魅……让人完全无法想象拥有这双瞳眸的主人在生气时,会有多么的残暴可怕。 德伦,一个商界的先知、一个冷血的猛虎。 明里,他是音乐家、运动家、拥有世界知名连锁pub的娱乐大亨,但背地里,人人都听说过,他其实是与中、美黑道挂勾的地下总司令! 总之,流传在他身上的谣言已经太多了,从来没有人胆敢真正惹火他……除了“她”,那狂妄的天使。 “德大少……”包厢里面,衣着清凉的辣妹嗲声嗲气的腻在一脸火气的德伦身上。“走嘛走嘛,去跳舞啊!” 在不断旋转的霓虹灯光之下,极短的瞬间,德伦将眼前的女子看作是另一个“她”,一时之间,竟不忍拒绝的任由她拖着他高大的身躯走向舞池。 炫目的斑斓灯光闪耀在墨黑如炼狱的舞厅里,舞池正上方摆荡着纯金打造的巨大秋迁,配合着那独属于电子舞曲疯狂摇摆的重击节奏,以一种颠覆的、毁灭的美感,凌迟着场内所有人的感官。 挤身在政要名流间,不一会儿,原本一身雪白西装的德伦,前胸的钮扣已被剥除的所剩无几,而原先拖他出来的年轻辣妹,早不知被舞池里这群“饿”昏头的女狼挤到哪去了。 都怪他傲人的舞姿吸引了舞池里所有女性的爱慕,她们黏贴在他健硕的胸前,以一种动物求偶般的直率欲望磨蹭他身上敏感的每一点。 这也难怪,谁让他长得这么迷人? 高大、健壮的运动员身材,还有那英俊到让人无法抗拒的五官—— 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电力十足的琥珀大眼,挺直的鼻梁底是张惹人遐思的丰唇,那瘦削而略长的下巴上,清楚的刻了一道令人疯狂的性感凹沟…… 任谁都看得出来,偏心的上帝已将最完美的组合,精心编排在这张性感黝黑的巧克力俊脸上了。 其实,光靠那一双奇异的琥珀色瞳眸就够他横行无阻了,那眸里随时放射的电力,总将他身旁的女人电得不知天南地北。更别提他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一副睥睨天下的酷样,更让他在女人堆里无往不利。 人人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如果你认为,一个性格冷酷、而又英俊得过分的帅哥,对良家妇女来说,是极度危险的话…… 那么,德伦绝对是好女孩避之惟恐不及的可怕人物。 他,拥有傲人的财富、权势,再加上无心、无情的恶劣性格,生来注定要伤透女孩们易碎的玻璃心。 还好,他只爱荡妇。 不碰好女孩,是他谨守的誓约……这誓约,正是为了十年前那个惟一让他微微心动的女孩而设下的。 “啧啧啧,一位有夫之妇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德伦拉下一双探向他下腹的小手,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颜闪过一丝丝的冷厉。“我的性感天后?” “有老公又怎么样?对你德大少爷来说有什么差别,难道你会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歌坛上人人称羡的天后级女歌手毫不在乎的说,自动凑上的红唇徘徊在德伦的耳畔。 “不,我当然不会拒绝。”德伦邪笑着睨了她一眼,残暴的吻上她渴望被蹂躏的唇。 一番缠绵后,她声音里满是矫情的指控。“死了老婆、跑了女儿,今天仍回来做你的pub王子,亲爱的德伦,你可真是个冷血的男人!” “冷血……”德伦挑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啃咬她好管闲事的唇,不让她再发出噪音。“不正合你的意?” 然而,本该充满情欲的眸里,此时却迸出阵阵冷冽的寒意射向周遭同样疯狂取乐的群众。 无趣……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持续多久?他在心里叹息,同情自己、也同情这些一样在虚幻里找寻快慰的人们。我们都需要救赎,需要天使的救赎! 突然涌现的杂绪,自然是因为眼前这多话的女人提起了他的“丧妻之痛”,害得德伦玩乐的兴致一下消减了一大半。 这复杂的情绪转折,为的,不单单只是他的“妻子”,还有“她”——他的女儿,文海静。 想起了那个顽皮、任性的小公主,德伦的胸口猛地一紧,酸甜苦辣的所有情绪一下将他的思潮淹没—— 她,是他这一生最甜蜜、也最苦涩;最轻柔、也最沉重的负担。 她是他这一生最最美丽的遗憾…… “天晓得这小丫头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低叹一声,他没能掩住脸上那莫名幸福的神情,幸好舞池里乌漆抹黑的谁也看不清谁。 “什么小丫头?你在抱着我的时候,还想着其他女人?”天后不依的轻捶他的胸口,挑逗的意味更浓于醋劲。 “是又如何,你在乎吗?”德伦反讽一句,满意的看她哑口无言的痴样。 “啊……那是什么?” “小心、小心啊!” 突然,场内扬起一阵尖叫。 德伦一抬头,巨大的黄金迁以一种恐怖的幅度在他的头顶晃动,下一秒钟,秋迁上几近赤裸的绝美天使一跃而下—— 不知天使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那充满黑色诱惑的高跟鞋,就这么准确无误的踢开了缠人的天后,让她很没形象的呈大字型趴倒在地。 接着,天使裸露在超短迷你裙下的长腿,大咧咧的缠绕上德伦健壮的腰间,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攀附在他的脖头,包裹在肚兜里的丰满前胸毫无防备的贴在他钢铁般的胸肌上,轻轻靡抵、缓缓挑逗。 两人的身子紧贴着,她的柔软贴着他的刚硬,这身曲线,就像是为他量和量身订作的一般。 香气……清甜的蜜桃香气,由她的娇躯袭向他的鼻腔、他的思想、他的灵魂。 德伦知道——天使来了! 仿若心有灵犀的dj收拾了令人头痛的摇头舞曲,改以性感得折磨人的雷鬼音乐…… “下来站好,你很可能摔死你自己的。”德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厉、冷静,他想放下她,但这柔软的小人儿却不肯移动半分。 “你会见死不救的扔下我吗?”她可怜兮兮的甜腻嗓音让他无法抗拒。 摇了摇头,德伦无言以对。 “抱着我、抱紧我,我怕……我会掉下去的。”她哀求着。 长腿色情的圈紧了他,恳求他粗糙的大掌抱紧她纤美的身体,每一次细细的、轻轻的磨蹭扭动,都让德伦难受得龇牙咧嘴。 “别——”来不及开口的拒绝,被她软呼呼的求饶声给打了回去。 “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求求你……”天使吐气如兰的在他的耳边轻吟,甜美的气息喷拂上他的身体、他的神经中枢,她游移的小手正在施展撒旦的魔咒。 德伦感觉得到,此刻别在他身上的天使不再纯洁……她正摩拳擦掌的在他胸前露出魔女的利齿,等着将他生吞活剥。 聪明的话,他就该推开她! 可他,却只能飞蛾扑火的任自己沉沦。 “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终于,德伦忘情的舌膜拜的吻上她姣美的唇瓣。 无所谓的,在这个道德沦亡的游乐场,所有的罪恶都不存在的,不是吗? 早在德伦第一眼见到这从天而降、等待他占领的性感小魔女时,他深埋在心底的爱火、怒火、欲火,便再也克制不住的燃尽了他的理智! 十年了,怎样的热情,禁得起十年的煎熬? “你在玩火……”德伦深呼吸着,铁拳一再握紧、放开又重新握紧。“别考验我!” 她却还不肯放过他。 “别抗拒,我知道你喜欢这样子……”天使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警告。“你要荡妇,我就变成荡妇,我是……” “只为了你一人淫荡的妖妇。” 她颤抖着期盼他的爱抚,他却再也没有动作。 “你……你该找个适合自己的人……而那个人,不能、也不会是我。”德伦想要离开她的诱引。 “我不能要你……不!我不能!”虽然声音明显的嘶哑,但他仍做着最后的努力。 天使流泪了,无法获得纾解的欲望和……爱意,痛苦的煎熬着她的身心。 “我不要别人,任何人都不行……只有你,我只要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是……”她用力掩住失声痛哭的红唇,绝望的贝齿惩罚性的狠狠咬上自己。 “呜……”她轻泣出声,眼泪早已了满脸。 好痛好痛,锥心泣血的痛。 她已经分不清,这痛,到底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的伤害了。 直到她灼烫的泪滴落在他的铁臂上,他才有了反应。 她几乎等了一辈子那么久,德伦的巨掌猛然袭上她…… “不要哭……甜心……”他的舌头舔吮她颊上咸湿的泪,在她转头迎合他之前含进她软嫩的耳垂。“我的小宝贝。” “别在我面前落泪……”他潮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内,撩起她一阵快意。“我会心疼!” “不要心疼我、同情我、怜悯我……我只要你的爱。”她吟哦着。 半转过身,任他热烫烫的巨掌探入她的肚兜里…… 德伦明白她的恐惧,他轻轻架起她,调整着姿势,准备入侵她未经开发的热情园地…… 在他几乎进入她之际,她亲密的唤着,用那一贯蜜糖般的信任口吻迎接他的到来。“……爹地!” 爹地! 刹那间,这严肃的称谓如一盆冰水朝他当头淋下,这一瞬,德伦的理智立时回笼! 他如遭雷极似的陡然推开她、闷声不响的跨着大步离开舞池,冷漠的态度就像他刚才亵玩的,不过是一个廉价的、令人嫌恶的舞女…… 天使,或者该叫她的本名,文海静,德伦的“掌上明珠”无助的滑落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已经把一切都舍弃了,没有自尊、不顾廉耻,只求你看我一眼!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要我……”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有答案。 恼火的一连揍倒了三个试图阻挡他的彪形大汉们,德伦径自快步离开,任由舞池里嘲讪的目光凌辱的扫过她的全身。 “哭……我还哭什么呢?”她喃喃自问,眼角却溢出了更多的泪水。 妈咪说,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可是他看不见,他根本不想看。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会有感觉。 爱错了人,就是这么可悲的下场吧?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心已经给了,就再也不可能重新回收了啊! “完了。我想,我是真的完了……”她这一生,怕是已经注定要断送在这个冷血、无情、永远不可能爱上任何女人的男人手上了吧? 文海静,你这么快就要认输了吗?那么你过去这些年来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她在心底自问。 海静当然记得,当年她被迫离开他的时候,她告诉自己的话—— 既然爱你,我会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圣女也好,荡妇也罢,我再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早就不再是我自己了…… 但是,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太累太累了。她,还有力气和信心再继续坚持下去吗? 顾不得旁人的窃窃私语,海静强撑着自己站起身,对着头也不回的德伦的背影绝望的大吼。 “姓德的,你给我听着——” “我、爱、你!” “你想逃就逃吧,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有走的自由!我不会再禁锢你不愿付出的爱了!” 海静推开身旁的保镖,继续放肆的哭喊。“我已经太累太累了,不能再承受你一再把我推开、一再把我丢下的痛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听见了没有?该死的你,听见没有……” 看着他不曾停歇的脚步,海静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在这一刻,她不禁可悲的向上天祈祷,自己这颗愚蠢的、固执的爱着他的心啊,可以在这一刻因为他的绝情而死去! 既然死不了心,就让她提早死去吧! 上天应允了海静的祈望,当德伦狠心的拉开大门离去的那一刻,她像似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心痛,含着泪、默然无语的瘫倒了下来。 在昏迷前,她根本不曾担心有没有人会及时接住她、还是任她孤伶伶的跌痛了自己。 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早在她爱上这个不该、也不能爱上的无情人时,她的世界早已沉入无边的苦海里了。 飞散的泪水,在为她悼念她得不到任何回报的爱,在意识溃散前,她所有的心思,都回到了铸下这段悲剧的最初—— 那是她,深深爱上他的开始。 也是她,甘愿从纯洁天使化身为人人唾骂的荡妇的开始…… 第二章 一九九一年夏 几乎是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 告白的那一天,是海静十三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一天。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破碎的钢琴声,如受伤动物的咆哮从白天哀号到夜晚,仍未见休止。 “别笑了,德伦,拿出点礼貌好吗?”奉命保护或说监控——不久前才死了老公的黑社会夫人,警政署的高阶警官,德翔,无奈的带着爱惹麻烦的同父异母弟弟和助手宇瑞驻守在文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 “噗哧——”夸张一笑,德伦年轻的笑脸上净是狂妄,他用手肘推推满脸僵硬的宇瑞。 “我说啊,咱们现在需要的不是礼貌,而是同情心才对……”谁让他们要逼他这天才钢琴家听这么残破的“音乐”,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你……算了!”叹了口气,德翔拿这弟弟根本没辙,教弟无方的他只能对文家的女主人投以抱歉的眼神。 明知受人取笑,却仍端坐在钢琴前的海静,努力的用她那可爱但僵硬的小手练习着完全不灵巧的技法,辛苦的结果,却只是制造出更加损人听力的可怕噪音。 “妈咪……我不行啦,你别逼我了好不好。”十三岁的海静皱着粉白小脸,气呼呼的敲打琴键,恳求温柔但坚持的母亲让她放弃这个折磨。“人家……人家的肚子好饿……” “海静,不可以轻易说放弃!”文夫人坚定的口吻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继续练习,练到我满意了才可以吃晚饭。” “原来她这么瘦不是没有原因的……”德伦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这么严苛的条件,我看她铁定要饿死!” “是吗?”文夫人不看他,反而冷冷的瞥了因为弟弟鲁莽的评语而满脸通红的德翔一眼。“你也这样认为吗,德翔警官?” “我……”他张口无语,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德伦,快道歉!”他用眼神示意与德伦感情不错的宇瑞劝劝这口无遮拦的小子。 宇瑞只是沉着脸的来回望着他们。 “我说实话而已,道什么歉?!”德伦撇撇嘴,性感的唇弯成不屑的弧度。“进步,不是靠强迫得来的,你的强硬教育,只会偃苗助长!” “喔?”挑起细致的眉,文夫人淡淡向他下战书。“难道你有本事帮我把女儿教好?” “夫人这是想……”德伦打量着十三岁的海静,绝尘脱俗、清丽诱人,她是清秀小佳人,他可不是翩翩君子!“送羊入虎口?” “德伦!”听到弟弟暗喻十足的话,德翔差点没昏死过去。“别胡说八道。反正你也闲得慌,教教钢琴而已,又不花你多少时间!” “听说你是师出名门的音乐系高材生?如果要麻烦你调教海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文夫人的语气和她字面上的话,可是全然不搭轧的讽刺。 那反讽的意味,提醒着德伦来自于德家对他的不屑,隐伏的自卑感突然萌发,激起了他的怒气。 “钱,或许买得到我的时间,但,不一定买得到你女儿欠缺的才华。”德伦晦暗黑眸瞥过海静的脸,在看到她瞬间刷白的脸色时,不禁懊悔自己的唇枪舌剑带给她的伤害。 “无所谓,尽你所能就是了。海静,用心学,知道吗?”说完,文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去,由她僵直的背影看得出她情绪的不佳。 “哎,你啊……又闯祸了!”德翔拿他这个心直口快的弟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带着宇瑞跟在文夫人身后离开。 德翔之所以这么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文夫人,既是职责所在,也是想把握每分每秒的时间守候在她身旁。 “哎,为什么我总是弹不好?”当琴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海静小小声的怪责自己。 自从上次意外看见德伦为家里某个女仆演奏的情景,她原本尚属中上的琴艺,突然变得一落千丈—— 每次一练琴时,脑海里就浮现他与其他女人调笑的画面,那手指,就变得僵硬如化石一样…… “别这么难过。其实……天分不是人人有的,你只要多练习,可能还是会有进步的空间……吧。”这是德伦头一次安慰别人,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差点没呛死自己。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是比不上你的。”海静好小声的开口,沮丧的低垂着头,那滑柔的长发如丝幕垂落,露出勾人的雪白细颈。 不晓得为什么,天之骄女的她一到了他面前,总是畏缩的像一只不起眼的小老鼠。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必须如此吗? 是啊,喜欢他。 海静虽然年纪还小,但她明白的,自己真的是以一种纯然的感觉在喜欢着他的——即使,他对她并不特别的温柔、也没有特别的关爱。 她,就像一个愚蠢的小女孩,崇拜着她的巧克力王子。 多少次,海静这样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这么着迷? 是迷恋他的外表、气质、个性、经历、学识、才华……还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呢? 海静无法解释。 因为,每一个点加成起来,成为一个他,成为一个德伦哥哥,成为一个让她喜欢上的男人。 海静从德翔哥和宇瑞哥那里知道,中美混血的德伦有过十分坎坷的童年生活。 身为私生子的他,在十五岁以前,和体弱多病的母亲在美国过着十分刻苦的日子,但德伦从不自暴自弃、堕落沉沦,他不碰毒品、不混帮派,中学时便凭着优异的成绩跳级进入最高学府。 自此,借着股票和网路赚取人生的第一个百万美金,然后投资各项新兴产业,当他二十岁,德家有了他的消息,愿意接他回来认祖归宗时,他已经着手打造属于自己的娱乐王国了。 当念书不再是为了文凭、为了将来的工作时,他有更大的自由,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所以,来到了这儿,刻意隐瞒自己拥有经济学硕士光环的他,进入了艺术学院,研修让人跌破眼镜的古典音乐…… 这,更让德家那些势利眼的父执辈们瞧不起他! 但无所谓,全世界都误解他也不要紧,海静就是爱着这样的他。 “对不起,我妈咪刚才说话……不太礼貌。”海静诚心的道歉着。 “没关系,我的嘴巴一样不饶人。”德伦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突然在意起外人对他的看法,他从来都不是直来直往的性情中人,也许……是受了这小鬼的影响吧。 她的天真、直率,真是他生平仅见的异类活在这令人窒息的生活环境里:缺乏父爱、保护过度的母亲、单调乏味的成长空间……她却勇敢得像是插上了天使羽翼的小鸽子,而不是任人豢养的金丝雀。 真是个奇迹!德伦看着她,唇边突然多了抹让人心慌的微笑,让海静的心又如小鹿乱撞。 老天!她真的没有办法明白指出,她喜欢的是他特定的哪一个部分。 应该说,他的每一面都让她崇拜、欣赏即使,有太多时候,他总让她觉得很……危险。 这份危险的认知,来自于她对自己与人相处的恐惧,身在极权黑道家庭,周遭净是豺狼虎豹,海静在母亲的教导下,太早明白了社会的黑暗。 她当然知道人无完人,世界其实很丑陋。但她愈明白这些道理,就愈想挖个坑埋藏所有的黑暗面。 然后,把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推向那个她所以为的“天堂”。 天堂在哪里呢……天堂在有爱的地方。 所以,她爱他,她深深的、愚蠢的、不可自拔的爱着他。 没有别的奢求,海静只希望,总是张扬着俊美却孤寂笑意的德伦,有一天,也能真心、开怀的笑一笑,和她一起,生活在快乐、幸福的天堂里。 “哎……”不由自觉的,海静又叹了一口气。 以为她还在为方才的事难受,他开口,说出不太体贴的安慰。“丧什么气,你不知道,能被天才骂也是”种荣耀吗?” 德伦走向她,大掌安抚的抚上她的小脑袋,任她柔细发丝穿过他的手指,酥麻的触感直达心底。 “坐好,把背挺直。”他的手向下按压她姿势不良的驼背。 “喔,好。”海静如触电般的快速坐挺身子,发育中的前胸立时昂然挺起,浑圆的隆起虽然称不上丰硕,却姣美而可爱,绷紧在最不挑逗的白色衬衫里,让他的呼吸紧促起来。 天,看看她!穿得像个小修女一样,保守的扣子几乎是扣到下巴了。但这副模样,却令他觉得性感得要命, 还有她的头发,丝滑滑又香喷喷的,成髻的柔柔垂散在肩上,她轻轻拨动的动作,诱人得几乎让他悸动…… “可恶,这个该死的小鬼!”德伦愣愣的盯着她,嘴里咒骂出声。 “怎么了,德伦哥哥?”海静回过头,落地窗外照进的目光,为她敷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粉肩晶光,盈亮在粉色的唇瓣上。 月色下,德伦该死的发现——她,小小的她,简直是要命的美丽! 没来由的,他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速跃动,更该死的是,他身体的某处已然变得僵硬了…… 海静看不透他莫测高深的眸里,写满的复杂情绪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他俊美的容颜、魅惑的唇,朝着她愈靠愈近时,她的心愚蠢的不住跳动,偷偷暗恋着他的少女期盼和幻想,一个个羞人的窜过她的脑海。 那羽睫,自然的合上,半张的唇,也等待着他的降临…… “你这是干什么?求我吻你?” 德伦灼热的呼吸搔扰得一脸期待的海静全身酥痒,但他冷厉的言语却螫伤了她的心。 猛地睁开眼,生命仿佛静止在这残酷的一刻,她的水灿大眼对上他燃烧着熊熊大火、充满了恶劣嘲讽的琥珀色深眸。 德伦带茧的指节摩挲着她光滑、小巧的下颚,像是调情,但他严肃的神情,却更像是一种处罚。 “专心看乐谱!”他将她的小脸扳向钢琴,天可怜见,他可是使尽了每一分气力,才压下自己体内的火。 “看、看乐谱!对不起啦,我不是……”海静的声音颤抖,压根儿分不清楚自己的脸红到底是因为羞怯、还是……尴尬。“我不是故意分心的……” 德伦只能庆幸她实在太年轻,稚嫩得根本不懂他突然的脾气,其实是为了掩饰那不该有的欲望。又或者,他其实应该埋怨她的年轻,让他无法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轻易向她下手…… “德伦哥哥,我应该从……从哪个小节开始练、练习?”有他在身边,海静觉得连呼吸都很费力,他的影响力实在太大! 德伦的长臂绕过她的身子,长指点在乐谱上,那纯男性的好闻气味包围着她。 “就从这里好了,你弹,我听。有问题我会告诉你。”下达了指令后,他干脆坐在海静身边。 “好。”感受到他的体热,海静几乎快窒息了,哪里还能集中注意力。 于是,那抖颤的手指毫不听使唤的让她连连弹错了几个音,愈急愈羞、愈羞愈窘,海静不自觉加重了手劲,破碎的钢琴声再次盈满室内。 “够了,够了,你再敲下去,贝多芬都要死不暝目了!”这一次的评语,德伦出乎意料的温柔,他是带着笑说的。 因为她,实在太可爱了!“你弹琴的模样,好像是奋勇杀敌的士兵!”哈哈笑完,他的大手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亲昵的像是对待最心爱的宠爱。 这是德伦头一次看到学音乐的女孩子有这样的表现只知道勇往直前,不知柔软和变通…… 但这,却也是她个性里最让人着迷的部分。 “这一段……或者该说,任何一种音乐的表达方式,都用不着这么激烈。”德伦打开双腿,由她背后跨坐,将她包围在自己怀里。 他性感低沉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铁臂圈着她的纤细,将她兜拢在胸间。“你听我是怎么弹的。” 在他带有魔力的长指下,柔和的慢板乐曲像天使在歌唱一样,由钢琴里倾泄而出,那是恋人才吟诵得出的温柔乐音。 缩在他怀里,海静幸福的向后偎倒,感觉到他厚实的胸膛紧紧贴附着她,两个人的心跳彼此应和着,心和心的距离,好近好近。 “吻我……好吗?”是鬼迷了心窍吧,海静突然开口。 都怪这旋律太动人、气氛太美好,才会让她失去了分寸。 德伦没有任何反应,像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着弹奏。 “好了,就是这样的感觉,你重头弹一次。一直到整首乐曲结束了,德伦才开口,他起身,像个严厉而冷漠的教师,背着手踱到窗前看向室外的漆黑。 “是。”这一次,海静沉下心,用满腔无处可诉的情意,弹奏出流畅的音符。 他听见了,海静知道他听见了。因为,在乐曲结束前的最后一小节,他漏了一拍…… 合着眸,海静的心情变得很好,浑身轻飘飘的,像是飞上了天空一样的轻盈。她仔细聆听着他呼吸的起伏,和她的乐章有着相同的节拍。 而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惊喜的发现自黑亮的琴台上反映出的德伦,竟是那么痴迷的看着她…… “你……你进步得很快。一直到她结束了演奏、离开座椅走向他,德伦才回过神来,在她澄澈的目光下,那张黝黑的面容竟泛起一丝红潮。 她,很危险。不知怎么的,德伦的心跳不受控的狂奔着,而他的大脑,正在严厉的警告自己——这个小鬼,会带给你很大的麻烦! “你喜欢吗?”她没头没脑的问。 喜欢这段音乐吗?喜欢我的努力吗?喜欢你眼中所看见的我吗?海静知道他懂得她在问什么。 德伦沉默不言,因为他无法给她任何答案。 他们只是对望着,深深、深深的探索着彼此瞳眸中的秘密,直到海静再也忍不住的缓缓临起脚尖,泛着少女娇羞的蔷薇花瓣轻轻的飘向他的唇…… “我不喜欢小鬼,尤其不喜欢自作多情的小鬼。”他粗长的食指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靠近。 那好小、好热的樱唇,与他粗长的指头相较,竟是这么该死的迷你!德伦情不自禁的想象起她稚嫩的身体,也有某处如此惑人的“小嘴”……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她不放弃的问,唇瓣摩挲着他的指头,小舌勾引的缠绕住他指腹上粗粗的茧,来回滑动。 “荡妇。”他邪恶的语调,不知怎么的,竟让她的小腹沉重的温暖起来。“男人都爱荡妇。” 海静的媚眼瞅着他,动作愈形大胆。 她狂热的吸吮、渴望的探索他惟一肯让她碰触的手指,贝齿的啃咬,炙热的舌仿若灵蛇,在德伦无法置信的目光下,海静微喘着、嘤咛着,任性霸道的将他的手指含入口中。 她主动接受、心悦臣服的任他的指在她口中的翻覆,巧取那醉人的甜蜜,豪夺她小嘴里未曾开发的每一寸领地。 “别这样!”当她几乎吞下他时,德伦猛然抽回自己。 他几乎要失控了,这个小鬼,从哪学来这一套的?! “我喜欢你。”海静望着他,坦然承认。“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 德伦皱眉冷哼,连询问她喜欢上他的理由都嫌麻烦,一个青春期的小鬼,懂得什么一见钟情!他转身想离开这个令他烦躁的小鬼。 是嫌麻烦不想问吗?还是……害怕?他心底的声音向他发问。 “你会要我吗?”海静赶上他,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我说过,你是个小鬼,还是个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麻烦小鬼,我绝不会看上你!”他恼火的感觉到她的曲线所挑起的火苗,是如何从腰腹窜向了他的全身。 “那么,我就依照你的期望,赶快长大,变成你所想要的荡妇。”海静任性的说,努力不让眼泪决堤。“只为你一个人淫荡的妖妇!” 德伦不可思议的回头瞪视她,一双热烈的眼,紧紧盯住娇美的她不放。 “我会做到的,只要你想要,我会为你做到的。”海静羞红了粉颊,惹人怜爱的模样可比天使。 那双水雾迷蒙的美眸怔怔的看入了他的心神、他的意志、他的灵魂。“你要等我……” 德伦从没碰过这么棘手的麻烦精,看着她羞红着小脸哀求的模样,他下腹的铁杵又开始硬挺,脑海里不禁重温起她方才那煽诱的“吻”…… 这大半个月来的相处,德伦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讨厌”她! 好吧,他承认,他对她的感觉是比不讨厌,又好上了那么一点点。但,这只是喜欢,很普通的喜欢。 他是喜欢她笑起来迷人的模样、他是喜欢她的纯真不做作的傻态、他是喜欢她烦恼时苦恼锁眉的神情、他是喜欢她像个孩子一样吱吱喳喳的天真、他是喜欢她主动求爱的真挚。 但,这不是爱,不可能是他妈该死的爱。 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爱! 别说两个人差了九岁,他是个正常男人,而她只是个愚蠢、幼稚的小鬼头!更重要的是……难道她没看见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他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混血杂种啊!全世界,只有他大哥和早死的母亲愿意付出真心关怀的混血杂种啊! 女人,爱上他的英俊、崇拜他的多金、渴求他的才华……但她们不爱他,他和她们之间,只有简简单单、清清楚楚的欲望! 十五岁以前,他的世界是完全封闭的。 除了母亲、就是书本,他看见的,只有生活的困境。没有朋友、没有情人,没有人和他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时,你不会有余力再要求其他。 只有德伦自己才懂得那被全世界弃绝了的痛苦! 直到上了大学,有了许许多多为了这张俊美的外貌接近他的女孩,她们热热闹闹的走进他的人生,最终,想要的只是他在床上的热情。 从那时起,德伦就知道了,期待情爱是小孩子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些年来,他和形形色色的女人来往,享受耳鬓厮磨的快感,用欲望来填补心灵的空虚、渴望。 可海静要的不仅于此,他知道的,她年轻、充满了理想的眼里,有着太多太多对虚无未来的美好幻想……他不想涉入其中,因为对他而言,未来和过去都是不存在的。 惟一重要的,就是现在。 “等到真有那么一天再说吧。世事难料,不是吗?”伸手轻抚着她满含期待的头,德伦的动作和他拒绝的言语恰成对比,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对她的举动是如此轻柔而温存。 但海静感受到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只要有信心,世事一点也不难料!”她献出微笑,告诉自己,幸福很快就会来到。 第三章 一九九三年夏 世事果真难料,经过这一天,海静不禁开始猜想,幸福,也许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泡影而已。 这是海静生命里,最冷的夏季。 呼——吸—— 呼——吸——呼——吸 呼——吸——呼——吸——呼——吸 藏身在教堂缀满了彩饰的梁柱后,妆扮得像个小公主似的海静,大眼里噙满了泪水,纤细的十指深深没入优雅白纱长裙下的粉嫩大腿,不自觉的将那白皙的部位抓出一道道血痕。 只有痛苦,才能提醒她必须费力的继续呼吸,才能证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残酷的真实存在。 她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眼前那浪荡不羁的男人,尽管他怀里抱着的,是其他女人…… 德伦,是他的名字,也是他刻印在海静心底的咒语——让她自情窦初开的十三岁起,便任由这段愚蠢、幼稚的爱情无可自抑萌发的魔咒。 她爱他——由第一眼的注视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海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段爱情生成的理由和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眼中那孤星一般淡漠的笑意、也许是因为他在人群中更显孤寂的俊逸身影、也许只是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就是知道,这个男人让她动了心、放下了太多太多的感情,在她根本尚未察觉的最初,她就已经开始了这段注定无法回头的爱之旅了…… 在他们共同相处的三年来,她相信,自己是再也不可能离得开他了! 她一直以为,他代表了警察世家的德家,经常到政商关系良好的文家走动的用意,是为两人将来的婚姻打算,不论是黑道、白道,政治联姻在这个世界太过普遍了,生为豪门之后,她清楚自己的“功用”。 但,只要对象是他,海静是半点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在不知不觉中演变得如此离谱—— “妈咪,你怎么可以嫁给德翔哥?”得知母亲即将再嫁的“喜讯”后,海静发了前所未有的大脾气,她任性的摔毁了母亲房内所有昂贵的古董摆饰。“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住手,海静,你会弄伤你自己的,乖。妈咪改嫁是为了文家的利益,跟什么情情爱爱的根本无关,妈咪的心里除了你那无缘的父亲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男人了,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既然不爱他,你更不该嫁给他啊!就算要嫁,外公的手下那么多人,你就不能随便挑一个吗?”海静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把彼此的生活搞得这么复杂?! “文家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至于德翔……我虽然不爱他,但他能保障我们在组织里的地位。你外公现在是贵为龙头没错,但他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将来要是有个万一,单靠我们母女俩,是绝不可能独力在这么庞大的组织下活下去的。” 海静的母亲拥有倾国倾城的绝美艳色,但她的心、她的爱,早就随着海静早逝的父亲被火化入敛时,一同灰飞烟灭了。 “别迷信爱情的神话,海静。妈咪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没错,她在众求亲者中挑选了德伦的大哥,德翔,除了为了替她们找一个靠山,更是为了切断海静对德伦那个浪荡子的迷恋。“男人存在的价值,端看他能带给你的保障。” “一个够格的好男人,必须满足你对金钱财富、美色情欲、地位势力……的所有要求,保护不了你的男人就跟废物没有两样,绝对不要沾染!尤其是德翔那玩世不恭的野种弟弟,他配不上你!” “什么配不配得上?我们文家是做什么的,我们是黑社会耶,竟然敢说德伦配不上我?”海静气极了,即使是她最亲爱的妈咪,也不能这样批评德伦! “黑社会又怎么样?这个世界,握有权势就是老大,用暴力、极权治世并不次于那些只会空口说白话、用民主治国,然后把社会搞得一团糟的白道。你以为那些做生意、做官的,比我们清高到哪去?孩子,生在这个家里,你难道还没看够那些为了几个钱、几个女人,动手做出一堆肮脏事,然后求爷爷、告奶奶的拜托我们去收拾残局的‘上流人士’?!” “我……我不想讨论这些,我只求你别这样,你嫁给德翔哥,我不就成了德伦的侄女了吗?”海静才不管那些大道理,她只担心自己岌岌可危的爱情。 “惟有这样,你才会断了对他的迷恋。是,他是很帅没错,但,那个不黑不黄的野种,是永远配不上你的!生在警政世家,他不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竟然去学什么音乐、武术,搞得自己连在德家都受排挤、受歧视了,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保障?更何况,这些年来,他连正眼也没瞧过你一眼,你别再陷下去了!” “不公平……妈咪,这太不公平了,你和爸深深的爱过,我呢?为什么在我才要踏出第一步时,就扼杀我的爱……”海静不依的哭诉,心底明知母亲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但爱啊,怎么能用这么市侩、现实的标准衡量呢? “海静,爱情是奇迹,它不一定存在,只有最幸运的人才会拥有。不要强求、不要奢望,否则只会苦了自己。”为了在男人的世界里存活,她不得不比他们更狠;为了保护丈夫留给她惟一的珍宝,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海静无从改变自己的命运,德伦也一样,他们之间的差别,只在于她对这场婚礼伤心欲绝,而他,仍是一贯的冷漠以对他和她,即将在五分钟后,成为一对没有血缘的“叔侄”。 叔侄……呵!海静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谁比较残忍。 在这场往定伤心的爱情开始之际就扼杀它,更是为了她好吗?那么为什么,光是这样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的爱嬉,就让她心痛得无可名复呢? “嗯……德伦!”在神圣的教堂前,他们毫不避讳的拥吻着,那不知名的女子淫荡的叫唤着他的名字,埋在他宽大肩头的小脸上,全是放肆的快乐。“你好讨厌……啊,那里不行啦!” “甜心,别说不行,”德伦在女子的调笑声里,更加狂放的狎弄她。“你的拒绝只会挑起我更旺盛的欲望。” “呼吸啊,文海静!再不呼吸你会死的!”海静脸上烧烫烫的一片,她猜想占自己的脸大概已经涨红了,再过不久,也许会因为严重缺氧而转成青紫色…… “别看了,不要再看了!你不准再看下去了!”她的大脑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 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你以为你是谁? 你文海静是他的谁? 侄女……她心痛的、无声的回答自己。 海静晶莹的泪滑下她粉嫩的颊,猜想这叔侄的身份,大概就是自己最最悲惨的下场了吧。 然而,上帝对她的折磨还不尽于此—— 悲剧,总发生在最难预料的时刻。 *** 鲜血玷染了纯白的幸福婚礼。 “碰碰碰!碰碰!” 抢在教堂祝福的钟声前,由新娘准备室里传出的刺耳枪响震碎沉寂。室内,参加婚礼的男男女女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这极不寻常的声响。 “那……那是枪声吗?” “难不成是放鞭炮啊!” “声音好像是从新娘准备室里传出来的……” “大概是德翔终于知道文家那个不把男人当人看的极道之妻欠教训吧,终于发挥男儿本色,准备在进洞房前给她好好上一课……哈哈哈!” 参加观礼的宾客都熟知新郎爱开玩笑的个性,在一阵不可思议的震惊过后,他们不太当一回事的调侃道。 想破坏高阶警官和极道之妻的婚礼,那还真需要向老天借胆才行吧! “那是……枪声吧?德伦,你不去看看吗?”女人不解德伦为何还能一派轻松自若的模样,她紧张的推推他。 “没事的。我大哥向来爱胡闹,这一次,大概也只是在开玩笑。”德伦不在意的继续他的游戏。 的确,没有尖叫声的枪响,毕竟缺乏说服力,而且早在进礼堂前,德翔就说过今天要给他一个“惊喜”……难不成,就是这“狼来了”的玩笑? “妈咪!”但海静可不这么想,她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拔腿狂奔向传出枪响的房间。 她必须亲眼确定他们没事才能放心。 “啊”在经过长廊时,陡然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抱起,她尖叫出声,愤然抬首,一双水眸对上那对锐利的让人心慌的琥珀色瞳眸。 “该死,小心!”一翻身,德伦抱着轻如鸿毛的她躲到柱子后,在不可能中闪过一颗子弹,为了保护她,却也牺牲了追缉刚刚自窗台逃脱的持枪男子的契机。 天,这个玩笑真实得大过诡异了吧! “这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愚昧的小鬼永远这么让人操心!要不是刚才他不放心的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她可能已经沦为枪下亡魂了! “你就不会小心一点吗?笨小鬼。”忍不住的,他过分严厉的斥喝她。 “你没事吧?”感到她擂鼓般的极速心跳几乎是贴合着自己的胸膛跳动着,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难测。 他热呼呼的呼吸喷拂在她的小脸上,性感的丰唇距离她的樱桃小口,只有那邪恶、诱人的一咪咪距离。 海静心有余悸的瞪着深深嵌入柱子里的弹头。又惊又怕的情绪交融了对他疯狂的爱意。 “是谁,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开枪?为什么要杀我……”回视那张邪美到令人哽咽的俊颜,他的目光轻易让她的脑袋拧成一团浆糊,但这会儿,母亲的安危还是比较重要的。“妈咪和德翔哥还在里面吗?我……我、我们得去看看他们……” 德伦放开她,任她凹凸有致的曲线极慢、极慢的滑出自己的怀抱。“德翔哥?你不是该改口叫爸爸了吗?我呢,你也要叫我叔叔了不是?” “我……我不知道……”海静被他的冷嘲热讽刺伤,慌乱的逃开他的控制,奔向母亲所在的房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调干嘛这么酸涩,这样冰冷、反讽的语气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明知这场利益结盟的婚姻,并不是她主导的,但德伦就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家庭”! 一个令人瞩目的混血儿,生在伪善的政治世家,本来已经是个该死的悲剧了,偏偏他还这么反骨,行事作风就要标新立异、处处败坏德家的“家风”……难怪全家除了大哥,没人受得了他! 但,无所谓,德伦才不在乎那些伪君子对他有何看法。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赚到生命里的第一个一百万美金,他靠的,除了运气,还有更多的努力。世上没有任何成功来自偶然——在他胼手胝足、流血流汗的创造他的王国时,他惟一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回来认祖归宗,不过是为了圆他苦命母亲的遗愿,和报答长兄如父的大哥多年来对他精神上的关怀,只有那群该死的老家伙才会以为他是贪求德家的钱财才回来。 哼,可笑!这些目光短浅的糟老头,就像一群饿狗盲目抢食人人厌弃的鸡肋,还以为所有接近的人,都是不怀好意、别有居心! 他们这种人,注定了一生就只能困守在这座小岛、一生就只能争食这碗里愈形淡薄无味的残羹…… 飘流异乡二十年,德伦早已学会了不对任何人、事、物放下感情,除了母亲之外,他在乎的,只有他那单纯、正直得近乎怪胎的大哥。 说实话,他认为海静的母亲选择大哥为改嫁对象实在是一项错误,他这仁人君子的大哥,就连玩弄家族里最擅长的政治游戏,都比不上那些矫情的小人了,又怎么有能力投身黑道、保护她们母女?搞不好,他还需要那强悍的未来大嫂保护?! 即使如此,德伦还是暗自羡慕这样的大哥。 他的大哥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奇珍异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还能保有这样的赤子之心,从不讳言表达自己情感的单纯、热情…… 而他呢,不过二十五岁,就丧失了所有对人生光明面的信赖和憧憬……这算失败吗? 但,就算失败,又有谁拯救得了他? 德伦怀疑的苦笑、摇头,跟着海静织美的背影走了过去。 “啊——”突然的,房里传来海静的尖叫声。“救、救命啊!” 德伦心里一惊,来不及辨识那慌乱的情绪起源为何时,便以闪电般的极速赶到了海静的身边。 “你没事,这……这见鬼的是怎么一回事?一直到他将她搂在怀里、确定她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后,他才注意到室内的血腥、狼藉—— 一切都是真的?! 血……鲜红的印渍染遍雪白墙面,德翔跌坐在地,他紧紧拥着怀里已然昏厥的新婚妻子,痛苦的喘息着。 “救、救命啊!快点叫救护车!”海静挣开了德伦的怀抱,颤颤的走向她的母亲。“妈咪……妈咪……不要死啊!”泪眼已然模糊。 “别……别碰她,海静,她受伤了……不要移动她。”德翔焦心的挡开海静的小手。“德伦……”他唤着,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正承受着剧烈的痛楚。 火速以电话联络119之后,德伦来到他们身边。 “大哥,”他蹲下身子,检视一脸苍白的德翔。“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不要放弃,为了你的女人撑下去。” “来不及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只担心她……”德翔挤出个苦笑,极轻柔的抚着身下的妻子。“别让她死,答应我,一定要救活她!然后,再帮我一件事……” “大哥,别说傻话,你不要——”德伦未完的话被他强扯住他衣领的动作给截断了。 “我……我不相信正……正义……”德翔的唇角逸出黑色的血渍。“一定得用死亡……才能换得……” “什么意思?大哥,别说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再撑着点。”德伦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没时间了……我要证明给你看的惊喜被毁了……正义……正义已死,我……我是见证人……”德翔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眼神几乎无法聚焦。 “大哥,你在暗示什么?这件事是有预谋的?你知道凶手是谁?”德伦心里有千万个疑问。 “答案……所有的答案都在文家,咳咳咳……只有娶了她,你才能够找到真相……别让她们落入文家人的手里、救救她们……” “大哥,你——”他皱着眉瞪视德翔拔下指上婚戒的动作。 “为我找寻真相,还有……保护她们……比起德家的财富、地位,她们是我更珍贵的宝贝……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答应我……”德翔吃力的抬手,要将那自己企盼了一生的幸福象征交给他惟一能够信赖、依靠的弟弟。 “德翔哥!”海静不敢置信的叫道。 “大哥?!”德伦同样震惊的瞪视他。 “这是我惟一的心愿,德伦,那个人还会再向她们下手的……我、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求你……求求你帮我照顾她们。”德翔无力的任由婚戒逃出他的指间,如受命运之神的牵引般,直直滚向僵成化石般的德伦脚边。 “我……”德伦复杂难辨的情绪写满了双眸,他看向不住摇头后退、几近崩溃的海静,目光再回到脚边的金属戒环,心里感到一阵奇异的痛楚,那感觉,像似他正要亲手毁灭一样最心爱的宝物。 “代我……”在他无限眷恋的抚上妻子绝美的容颜时,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保护她……代我娶了她,答……答应我……” 海静茫然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救护车的蜂鸣声来了又去,救护人员带走了脊柱受到枪伤的母亲和已无生命迹象的德翔哥,自他们之后进房发现这场悲剧的宇瑞哥,这会儿也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去了。 空荡荡的房里,只剩染血的四壁和他…… “你……”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焦,是为了生死未卜的母亲、还是他可能做下的“决定”? “我,我怎样?”德伦在她的泪光下,清楚的看见不可思议的情意。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小鬼对他……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拾起那闪耀得让人目盲的戒指,他冷冷的开口。“别这样看我,小鬼。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才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告诉我,你会答应德翔哥的要求吗?”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她终究还是问出口了。“你会‘接收’我妈咪吗?” 沉默着,德伦只是遥遥望着她—— 被泪水洗涤如晶钻的大眼,是那么天真无邪的回视他,那头柔柔覆盖在她胸前美好的隆起的髻发,乌黑亮丽如一道黑瀑,更加突显出一张完美的心型小脸,白里透红的粉嫩脸蛋上有着精致诱人的五官,尤其是那张引人犯罪的樱桃小嘴…… 这稚嫩的女孩,是如此的甜美、可人,却也是他永远不可能碰触的。 曾经微微心动的感觉,从此只能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决定已经做下了,无论如何,他必须完成大哥的请托。 他不着痕迹的逸出轻叹,结束与她的对望。“‘接收’?小鬼,你的指控未免太严厉了,这算什么?给你未来的爹地一个下马威?” “什么爹地!我不承认你是我爹地!我不会同意这么做的!你们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到底把最神圣的爱情和婚姻当成什么游戏?!”海静多想否认自己那狼狈的爱情,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折磨她?“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住口,一个小鬼懂得什么叫爱。”一个跨步,他来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层邪恶的黑纱笼罩住她。“这世上根本没有爱!你以为你妈和我大哥之间就有爱了?这世上若真有爱,也是杀人的毒药、利刃,你看看我大哥的下场!” “这就是原因了吗?你不相信爱,所以糟蹋自己!”海静毫不畏惧的抬首,定定的瞪着将自己逼得贴紧冰冷墙面的他。“糟蹋爱你的人?”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爱,你对我的感觉,只是出于少女的幻想,这是一种迷恋——” 不待他训话完毕,海静踮起脚尖吻了他,那生涩的唇、细细的吻,便这么黏上了德伦。 两人贴合的唇瓣,伴随由轻转重的呼吸,她的臂膀滑向他的脖颈,让自己完全依附在他怀中。 “你!”德伦真的极力克制了,但他的身体却不愿配合理智推开她,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不顺,愈来愈不满足的呻吟缓缓自喉头升起。 依着直觉行事,海静大胆的初吻变本加厉的攻击着他,她努力的舔舐着他的唇瓣,辗转吸吮、轻咬,粉红色的小舌滑溜过他的唇沿,诱使他张开嘴巴。 德伦逐渐弃守的唇,宠溺的任她的诱惑趁隙而入,卷缠着他的舌。 交融、追逐的唇舌,不知不觉中,德伦竟转成主动的一方,他明白她的缺乏经验,看穿她几近缺氧的尴尬,体贴的吹拂了一口口救命的氧气给身下纤小的人儿。 “……谢谢!”海静感激他的体贴,更感动他的反应,这证明了她的感情不是单向的付出——他知道她的心意! 莫测高深的注视着她动情的表现,只有德伦本人才知道他内心是多么痛苦的挣扎男人,是被欲望奴役的动物,一旦被挑起了火苗,要压抑可是需要过人的耐力。 他粗长的指头挑逗的徘徊在她被吻得红肿的唇边,撷取了她唇边滑下的透明津液,再含到自己嘴里,色情的吸吮。 他的举动,让海静的脸灼灼的烧红了。 那混合了甜美纯真的性感,几乎把他逼疯!他的身体对她天真的情感做出最明显的反应—— “等我和你妈结婚后,千万别再做这种事,我不想被扣上乱伦的帽子。”淡漠的说完这句话,他强迫自己转身就走,不准再有半点留恋。 他残酷的话,让海静的心脏痛楚的停摆了。 “那就别结婚啊!德翔哥的要求太荒唐了,除了和妈咪结婚,还有很多保护我们的方法,不是吗?”她愣愣的开口,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无力阻止泪水模糊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然……不然你可以娶我啊!她在心底默默喊出这个不可能的奢望。 “放弃吧。”不必回头,德伦也能在心底描绘她悲怆的模样。“难道你还不明白,爹地和女儿之间,根本是不能、也不会有爱情的……” 伤心的海静怎么听得出,德伦低哑的声音里,那属于成人的苦涩? 对她,他只有身体的欲望,但她是个好女孩,她想要的,他给不起。 既然给不起,他就不该招惹她! 要纾解欲望,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可,就是不能是她…… “不放弃……我绝不会放弃的!”海静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对着他的身影立誓: “我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说出你爱我的!”她的心好痛好痛,不明白这是为情所伤的小小开端。 心碎早就汪定了,就在她率先动心的那一刻! 第四章 半年后 “德伦,你愿意用一生的时间,珍爱、敬重、照顾她,永远不离不弃,无论生老病死,仍然一如今日誓言地对待她吗?”神父说完婚礼的一切祷词后,转向眼前这年轻、俊美的新郎问话。 “我愿意。”没有任何迟疑的德伦快速答道,脸上的神情像寒冰一样骇人。 但他魅人的眸并未看向身旁坐在轮椅上的新娘,而是锁定新娘身边这兀自伤心的人儿…… 再完成这一步,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小岛了, 一面着手调查大哥命案的事,一面操控、重组文家势力,以确保海静母女未来的生活无虞,已经够他累了。 再加上他这“宝贝女儿”的搅局,漫长的大半年里,他没有过过一天安静、顺遂的日子。 该死的!看看她的模样!德伦鹰般锐利的眼神,一遍遍扫过被一身黑衣衬托得仿若透明珍珠的海静全身,让她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万箭穿过一样。 没错,海静就是故意穿着一身黑衣,出席这个受了诅咒的婚礼。 除了这么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表达她的不满——吵闹抱怨、绝食抗议、甚至是离家出走,她已经试过所有方法了…… 结果,却只是使德伦更加厌恶任性的她而已。 经过半年的复健,母亲因枪伤造成的半身不遂仍无半点起色,外公又在几个月前因病过世,她知道她们母女俩需要一个男人为她们巩固在文家日渐下滑的地位。 但,她就是不能接受德伦成为她的爹地!为什么……为什么非他不可? 听不见身畔神父与新娘的对话,德伦的灵魂像似被抽离了身体,他不能理解那燃烧在胸口的灼痛感,究竟代表了什么,惟一明白的是——那张小脸上心碎的表情着实刺痛了他的心。 德伦必须使尽全副的精神,才能控制自己不让他对她日益加深的欲望流露在眼神中。 是的,他想要她,他该死的对这已然成为自己“女儿”的小女孩充满了男人要女人的直率欲望! 海静的美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日日夜夜的以极速增长。 但那绝美的姿色,并不是她最吸引德伦的原因,让他疯狂渴求她的,是她的个性—— 这个倔强的十六岁精灵,根本就是个任性的孩子。 在两人相处时间里,她是那么理直气壮的恣意挥霍着她任性的爱意、任性的青春。 他向来厌烦死缠烂打的女人! 但她不同……她稚气的倔强,固执的像个可爱、诱人的天使。 她,几乎是愈挫愈勇的、不可自拔的渴求着他的眷恋——这样的做法,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是莫大的恭维! 但德伦,并不是一般的男人,早在他答应德翔的请托时,他就失去了自由欢爱的权利了——至少,对海静母女俩,他是绝对碰不得的! 而人类可悲的天性,对于得不到的,就更加渴望…… 所以,他必须逃,即使这诱人的小天使和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他也不能向她下手。 既然他无心,就不该招惹她。 女人,渴望的永远比肉体的满足更多,可德伦早清楚自己能给的一切,偏偏不包括——爱情。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神父祝福完眼前这对显然貌合神离的新人,尴尬的等待着新郎的配合。 “咳咳咳……新郎?”等不到他的反应,神父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想提醒德伦他应尽的义务。 见他一直没有动作,同样毫无欣喜之情的新娘主动掀开面纱,素手执起德伦温热的巨掌,在他黝黑的手背上印下火红的一吻。 那鲜明的唇印,看来竟像个烙痕一样可怕。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吗?海静心神俱碎的瞪视着身旁两人的动作。 “你不恭喜我吗,海静?”冰冷的语调没有半点温度,海静的母亲不想再让女儿泥足深陷。 就在今天,她要结束海静对这个男人的所有迷恋! “妈咪……”海静哽咽的开口,眸里的悲哀已经泄漏出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恭、恭喜你……” “乖。不欢迎你爹地加入这个家庭吗!”她继续着残酷的试炼,就是不肯轻易放过海静。“你不该给他一个拥抱吗?” 爹地……多么沉重的两个字,自此之后,她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吗?! “我……”屏住了呼吸,海静感觉得到她的世界已在一夕之间崩裂了。“欢迎你,德伦……欢迎你,爹地……” 痛苦的勉强说出她的“台词”后,海静狼狈的踩着心碎的步伐逃开了他们。 她没有那么大方,在这样的时刻还能含笑拥抱已经属于妈咪的他,天,谁能体会她此刻泣不成声的心情? “爹地……”德伦喃喃自语的,双眼仍然无法自她悲恸的背影抽离,他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与她的绝望多么相似。 他只是看着她,也只能看着她,连一句安慰都给不起。 她不知道吗?德伦定定的看着海静离去的背影,他的眼光里,暗暗的多了一抹不该有的温柔。她的脸上……布满了泪。 *** 又一次的,海静在半夜里惊醒不同以往的,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不敢、不能,也不愿去想象他们的缠绵,无心睡眠的海静只想逃。如果真能逃得远远的,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心痛?不再想念? 呵……文海静,你这个大笨蛋!她敲了敲自己的头。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那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为爱伤心、为爱痴狂的人了吧? 天晓得,也许这份心痛,会这么纠缠着她,直到她死去的那天才结束…… 穿着单薄的睡衣,海静单独的走在漆黑的宅邸内,找不到一个目的地。 下意识的,她只想到她专用的琴室里去发泄一下,没想到,她却在这里,见到那个让她心悸的男人…… “不行、不行的,我不能让您碰我,要是让夫人知道就糟了!”女仆的裙子被撩到了臀上,她轻呼着欲擒故纵的微弱抗拒。 “是吗?”德伦的睡袍敞开,俊美的赤裸体魄如雕像一般诱人。“既然我不能碰你……” “那就你来碰我吧!” “这……”海静讶异的站在防弹玻璃门外,不由自主瞪大的双眼,清楚的看见他的兽行。 痛……好痛……海静的身体在发出痛苦的警告,叫她不要再看、不准再看。她揪着发闷的胸口,可以停止呼吸,却无法抑制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伤心。 “看见了吗?认清楚了吗?”在海静几乎心跳停止的那一刻,母亲的声音温暖又残酷的扬起在她的耳边。“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她倒抽一口寒气的转头面对母亲,大眼里已弥漫烟雾。“妈咪……” “男人,他们的感情和欲望是可以各自独立的,你以为单靠一只婚戒、一句誓言、一张婚约,就可以约束得了他们?海静,别这么天真了。”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冷静?难道你不在乎吗,妈咪?”海静不禁要问,到底,他们的婚姻算什么?到底,丈夫、妻子对彼此的忠诚算什么? 难道在这场游戏里,惟一的输家就注定是她一个人吗? “在乎什么?在乎他像一只发情的公狗,丝毫不尊重我的感受?在乎放浪成性的他,毫无禁忌的在自己家里调戏那些淫荡的女人?”冷冷一笑,她叹息女儿的单纯。 “你这小傻瓜。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互取所需,各蒙其利。德伦……你爹地给了我继续统领文家的保证,我给了他调查他大哥死因的权利和自由。每一桩婚姻都是买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买卖……是吗?那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难受得几乎要死掉了……”海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力交瘁。 “离开这里吧。妈咪已经为你安排好维也纳的音乐学院,你有这方面的天分,别浪费了。” “怎么这么突然……”海静眨了眨眼,两道晶莹的泪水在黑暗里濡染了她在瞬间刷白的粉颊。 “早在半年前就该送你出国的,要不是那件事……”她看向自己也许再也无法行走的双腿。“海静,你知道,妈咪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乖乖听话,别把大好的青春虚掷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发现这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我知道妈咪的好意,只要你要我去,我就会去。可、可是……”海静噙着眼泪,问出那个连自己都恐惧的问题。“万一……我要的男人,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一个呢?” “如果真是这样,妈咪也只好由你了。但是,孩子,爱是强求不来的。你看见了,他喜欢的就是那种女人,你呢?你有自信为了他这么纡尊绛贵、把自己变成一个荡妇吗?” 海静没有回答,她知道母亲不会喜欢她的答案。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室内的他一眼,她安静的走开了。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爱他,她会变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圣女也好,荡妇也罢,她再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为,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早就不再是她自己了…… *** “滚开。”德伦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黯然离去的纤弱背影后,立刻嫌恶的推开女仆。 “怎么了?您还没得到满足不是吗?让我帮您——”女仆见他冷淡的态度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叫你滚!”德伦一口饮尽琴上的水晶香槟,将酒杯狠狠砸向女仆的方向。“别再烦我!” 慌乱得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女仆在害怕的逃开时,差点撞上了门外一脸寒意的夫人。 “夫人!”她惊叫,满脸的慌张。“我我我……” “行了,下去吧。”她的眼光扫过女仆的恐惧,眸里,竟带着一丝笑意。 “这样的表演,你还满意吗……”德伦拿起了整瓶酒猛灌,看也不看她一眼。“大嫂。” “别叫得这么生疏,要把我当大嫂、还是老婆,全看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你当然知道,这两个身份对我来说半点差异也没有,我不爱你。” “不爱我……看来,这是我们之间惟一的共识了。”德伦冷哼一声,掀开那黑亮古典的琴盖——这一刻,他不想看见琴盖上映照出的自己。 “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了,你很清楚这么做是对的,我也真心诚意的感激你的配合。海静还小,她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有多幼稚,我们做长辈的,本来就有责任帮她走向正途。你这场戏演得很好,我衷心的……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是讨厌麻烦,而这个黏人的小鬼,正是一个大麻烦!”再甜蜜、可人,海静仍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精。 “对了,我明天回美国。枪案的事,德家会继续调查。至于我大哥的得力助手宇瑞,就让他留在文家照顾你吧。”“宇瑞?我不需要他,让他跟在海静身边吧,一个小女孩只身在外,比我更需要保护。明天海静要走,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顺风,晚安。” 说完,她推着轮椅转身就要离去。 “这段婚姻……真的很可笑,你不觉得吗?”德伦按下一个低音键,雷鸣似的音律荡进他们两人的心底。 “可笑?我可不记得有人拿着刀逼着你答应这场婚事喔,想要获得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这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对我,这是一场利益交换,没有所谓公不公平。但是,对我死去的大哥而言,这一切又算什么?你对我那深爱着你的大哥,也是这么冷漠吗?连半点的感情都没有?”德伦有点气恼自己,怎么在今晚如此失常,问了这么多鬼扯蛋的屁话。他平时最不屑的,不正是这些情情爱爱的吗? “德伦。”推动轮椅贴近他,她冰冷的声音在他身畔唤道,那能让大多数男人觉得性感的气息就吹拂在他的耳际。 “这是你吗?你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吗?德翔的死,我也很心痛,但,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我很早就已表明了立场,除了海静的父亲,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这是个奇妙的世界。有一些人,像你,也许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有一些人,像我,一生只能爱上特定的一个人;有一些人,像海静,有很多的人爱她,也许,将来的她也会放开心胸,接受他们的爱,谁也不知道……重点是,除了要认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你也该让别人认清楚你是怎样的人。” “绕口令吗?废话连篇。”德伦烦躁的打断她的长篇大论,他不愿想象看着海静爱上其他男人的样子,一点点都不想。“我这么问,只是觉得我大哥为一个不爱他的人而死,未免太不值得。” “你该不是想让我内疚吧?”她浅浅一笑,魅人的美色的确动人。“小弟弟,你还太嫩了。” “你不明白,能为了心爱的人死,其实是一种幸福。也许有一天,当你真正爱上哪个人时,你会懂得这个道理。”想起了心爱的第一任丈夫,她悄悄掩住了到口的叹息。 匆匆一瞥,德伦错愕的看见那孤伶伶的冰山美人,那双向来冷傲的眼角滑坠着透明的珍珠……是泪吗? 他没有问,因为她的话,已经让他太过震惊——能为了心爱的人死,其实是一种幸福? 德伦根本不会去猜想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幸福。 至于,爱上一个人?那对他来讲,更是天方夜谭! 从小,他就在母亲的告诫下誓言,这一生绝不和任何人牵扯情爱。 是啊,要不是他风流的父亲满嘴骗死人不偿命的情情爱爱,母亲不会愚昧的对一个英俊的陌生人交出自己,要不是因为他不负责任的父亲随意播种,他的母亲不会怀着他这私生子受尽苦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香消玉殒。 即使后来他的父亲终于良心发现,愿意将他接回来认祖归宗,但他们迟来的“亲情”,已再也弥补不了德伦自幼对“感情”的排斥了。 “damn……”是酒精中毒、还是情绪中毒?德伦不解今夜的自己怎会如此反常!就连这向来冷酷、只为自己母女俩算计的冰山美人,也如此多愁善感? 看着她的泪,不知怎么的,德伦忽然想敬他早逝的大哥一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强人哭,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 第五章 七年后 海静真的……很讨厌夏天! 不是晒死人的烈阳,就是暴雨倒灌的台风天……那种湿热得几乎叫人窒息的气候,总让她想起心痛的感觉。 而这个夏天,更是令人厌恶——海静的母亲在一周前去世,身为维也纳皇家交响乐团的特约首席钢琴家的海静,当时正在世界巡回演出的最后一站欧洲,忙碌的行程让她直至今日,才得以回来,恰恰赶上参加最后的丧礼。 强烈台风袭台的夏夜,狂风几乎将路上的行道树连根拔起,伴随着不多见的迅雷,不单让陆海空交通大乱,也使得甫归国的海静一行人从机场到晶烨酒店的路程变得无限漫长。 文夫人的丧礼选在晶烨酒店的地下一楼举行不是没有原因的。 据闻,为了向这维持了地下极权近十年和平的“大姐大”致敬,今晚到场的人士涵括政、商、演艺、媒体……等各界的重量级人物。当然,黑白两道都有。 为了预防参加丧礼的宾客因为政治取向不同而大动干戈、拔枪相向,文家的这场世纪丧礼,只得选在一个更强势的中立者的土地上举行,统合了日本黑道势力的关东教父“冥帝”傅烨所开设的五星级大饭店,自然成了他们的首选。 “小姐,由于天候不佳导致班机延误,现在夫人的丧礼应该已经开始了,不过别担心,看时间,您应该赶得上最后的表演……”黑色礼车里,文家派来接机的驾驶,唠唠叨叨的话让海静头痛起来。 她一句话也不说的让真皮沙发包围自己,双眼麻痹的瞪视着窗外。 七年了,改变真大,从满街林立的网路咖啡厅看得出现今流行的指标,似乎,在她离开的这些时间里,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她的存在与否,根本不足以影响任何人、事、物……少了她,世界仍然继续运转。 而,他的生活,更是如此吧。 “宇瑞哥……他,好吗?”海静在车子驶近饭店时,打破了沉默。 她知道,情如挚交、手足的宇瑞和德伦一直互有联络。 “今晚他也会出席,小姐会见到他的。”宇瑞不正面回答。 “他……也像我这样,向你打听过我的生活吗?”海静似不经意的问道,天晓得,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小姐……”看了她一眼,宇瑞一脸“无敌铁金刚”的扑克脸,让海静不再开口了。 车子在这时驶到饭店门口,西装笔挺的服务生为她打开车门,向她伸出手来,恭敬的迎接她下车。 宇瑞隔开外人的碰触,轻扶着海静纤弱的臂膀,他用几乎让人无法分辨的低声说:“小姐,有很多事,要做了,才知道结果。光问,是不会有答案的。您说是吗……老爷?” 他深沉的目光瞥向一旁,那伫立在一旁、显然已在风雨中久候的高大男子。 粗硬的雨由四面八方打来,如一颗颗砸痛人的暴石,将德伦的白色亚曼尼西装打得浑身湿透,顶级亚麻布料贴服在他更加挺拔的伟岸身材上,只消一眼,已足以让人心慌。 扔开长指间的雪茄,德伦离开他半倚的墙边,双眼因过度疲惫而泛满血丝,满头乱发却更显得性感撩人,而他凌厉的眼神,越过多嘴的好兄弟宇瑞,直直盯紧了她——他可爱女儿的纤小身影。 海静,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她身上是一袭剪裁优雅又不失性感的曳地黑色丝质礼服,柔软的质料容不得一丝作假的包裹着她完美无缺的姣好身材。 诱人的长腿由正前方开只几乎高至大腿根处的部分裸露了出来,白皙的美好曲线引人遐思。 微卷的长发像泼墨般垂散在她雪白的颈、胸、腹间,那两粒要命的美好圆球,在她走动的每一步,是那么该死的、性感的晃动,就像随时要弹跳出黑布的遮掩似的…… 德伦不敢置信的仔细一看,她上衣那深深挖空的v字设计,根本仅是由两块布绑在肚脐前面而已! “怎么,多年不见,不给爹地一句问候?”他用自认最克制的语调开口。 “爹……”海静则认为他口气恶劣简直像只暴龙。“地个大头鬼!” 德伦瞪大眼睛,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眼前这气质出众、如天使般绝美的人儿,说话可真是不客气。 “妈咪过世了,你以为……我还会承认你是我可笑的爹地?”海静完美无瑕的心型小脸上满是怒意,羽扇般的长睫毛下的阴影是舟车劳顿的证据。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他满不在乎的口气激起她的火气。 愤愤的走近他身边,海静拧着眉闻到那好闻得可恶的男性气味,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就算只是为了讨你欢心,我也不会喊你那两个字的!”海静高傲的瞥了他一眼,命令自己不能泄露出半点软弱的表现。 “德伦。从今以后,你就只是德伦,”说完话后,她立刻离开这个比魔鬼更英俊的邪恶男人。“而我……很快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除了‘父女’,还能发展出更多的可能!” 她不一样了……德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她同样惹火的背影。 那件暴露狂一样的礼服根本藏不住任何东西,她……整个背都露出来了!柔美的女性化背部线条,更强调出她的纤腰、俏臀、长腿…… “进去前,你得换件衣服!”气恼的咒骂出声,德伦冲动的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站好,杀人的目光先是狠瞪了她全身一眼,接着扫过在场每个被她迷得神智不清的男人! “凶什么,我为什么要换?”海静皱起小脸瞪他,叹着气的发现他在他们分别的时光里,又变得更让人无法抗拒了——帅是很帅,不过,此刻他疯狂的举措实在不太吸引人! “还敢问为什么?”德伦压低声音,怒意里带着沙哑的性感。“你穿得像个高级妓女一样!” 他伸手拉动她上衣的两条丝布设计,试着让它们发挥布料该死的功用——好好遮住他妈的这副诱人的胴体! 可他的大手,除了调整衣服外,却还一再蹂躏她的浑圆。 “你——”海静一瞬间羞红了小脸,想要离开他的钳制。“这不正是你的最爱吗?你要荡妇,我就变成荡妇给你看!” “想看看这些年来我还改变了什么吗?除了外表,为了你,我可是学会了很多取悦男人的技巧。”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一点也不温驯可人,可是,那撒泼的倔样,却真真实实的激起了德伦的反应。 “你——”德伦气得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听看,这个该死的小鬼在说些什么?“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话?!” “有什么不敢的,在你面前,我还有什么傻事没做过的?”海静吐气如兰的轻声回答,那眸里霎时闪现的脆弱,不禁令德伦想起了她少女时的青涩。 “我现在要进去了,你可以随你高兴,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当然……”海静的媚眼瞅着他,极缓慢、极缓慢的眨动了长长的眼睫。“你也可以进来‘鉴定’一下,这些年来,我成长了多少。” 语毕,她撩起裙摆进入了大厅,完美的曲线狠狠的刺激着德伦所有的感官。 “这件衣服是哪来的!”瞪着她的背影,德伦握拳低吼。 “傅烨。”杵在一旁看热闹的宇瑞报出“阳光之子”那个声名狼藉的女性杀手的大名,让德伦的俊脸霎时变得骇人。 “该死的……”德伦低咒着,淋雨、浑身湿透,却丝毫不减他对她的想念和欲望。 如果说,他对过去那痴迷的、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的小甜心抱存的是怜惜和渴望的话,那么,他必须承认,眼前这全然不同的性感女神,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饥渴! “傅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那件衣服是傅烨送的?还是她特地为傅烨穿的?”烦躁的抬起头,德伦追寻的目光正好看见傅烨亲密的拥抱海静的画面。“该死的傅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走得这么近了?德伦没来由的感到满腔怒火,灼灼的烧痛了他的全身。 “笑什么!”瞥见宇瑞诡异的表情,德伦吐出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脏话。 宇瑞一点也不觉得被冒犯了,他唇边的笑意蔓延到整张平时绷得死紧的俊脸。“你的表情,活像自己心爱的玩具被抢走似的。不甘心就去追嘛,夫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是我女儿!”德伦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几个几乎把他噎死的字。 “真只把她当女儿?你看着他们的眼神,活像是吃醋的老公远到红杏出墙的老婆哩!”宇瑞拍拍好友的肩,摇了摇头。“别这么固执,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最明白。” “比如说什么?”听着宇瑞的意有所指,德伦更显得心烦意乱。 “比如说……爱?”宇瑞对他挤挤眉,大笑的说。 德伦像被火烧到一般,怒不可遏地握紧双拳走向会场,大步逃开宇瑞探测的目光,心里仍在咒骂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哈哈哈!”看到德伦的反应,宇瑞更是乐不可支! “shit!我一定是太久没女人了!自从接到了大嫂过世的电话,这个把星期来,都没碰过女人!一定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对这个臭小鬼……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没错!” 德伦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一定、肯定、铁定,跟他妈见鬼的爱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爱她,他当然不会爱她,不管文海静变得多么成熟、娇艳,她在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傻瓜呆的臭小鬼! *** 这个傻瓜呆的臭小鬼,迷昏了在场所有男人! “谢谢你,傅大哥。”海静甜美一笑,在傅烨的护送下走上庄严、肃穆的会场的舞台上。 宽广的演奏台上,放置着一架纯白色的古典钢琴,她纤柔如天使的优雅身影,吸引了会场中所有的目光。 那一张轻点了淡淡妆彩的娇颜,就和她过世的母亲一样美丽,但,海静比起悍然、独立的文夫人,又多了一股让男人的保护欲油然而生的柔弱…… “真美!我看啊,这‘天使’的名号,全世界也只有我们的海静宝贝才配得上了。” “谁说不是?就连那些向来有种族歧视的外国番仔,都把咱们海静当成珍宝、捧在手掌心里呢!” 会场里交头接耳的权贵们咏叹着海静的美丽,那些陪同父执辈前来参加丧礼的企业家继承人们,原本的一脸无聊,此刻全化为了朝拜女神一样的兴奋。 “你看看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年轻小伙子,”宇瑞嗟叹着。“他们就像蜜蜂看到花蜜似的,等着将可怜的小姐扑倒哩。你的宝贝女儿,显然就是他们的目标呐,德伦。” 摇了摇头,他又叹口气。“不过,我实在不能过分苛责他们,毕竟小姐是这么的漂亮,就连冷冰冰的傅烨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你说是不是……喂,德伦,你要去哪?” 德伦专注的看着那些殷慧的男人像哈巴狗一样,对着海静流潼了满地的口水。他实在很想打碎这一些小白脸的轻浮笑脸……可是,他却拥抱了眼前这自动投怀送抱、不知名的女人。 他们竟敢肖想他的人?! 他的人?等一等,他指的到底是海静是他的女儿……亦或,海静是他的女人? 老天爷,还没喝半滴酒的德伦,似乎已经醉倒了! 他就像个醉汉一样,被这醇酒美人给吸引着。任由可笑的情感拉着他不受控的身体,一步步的走向她的方向,直到她站上舞台,引来全场热烈的掌声,德伦终于惊醒了。 “怎么了,德大少,你今天有点心神不宁耶?”女人涂着艳红豆蔻的纤指挑逗的轻抚他的胸膛,却激不起他半点火花。 德伦没有措理她,伸手向侍者拿了一杯酒,倚在舞台下的角落观察她。 “谢谢各位今天来参加先母的丧礼,也谢谢傅大哥借出场地,为妈咪举办这场party。我知道,妈咪一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场合,所以,在这个告别的时刻,就让我们以音乐和美食来悼念她。” 看在德伦的眼底,海静的动作真是该死的挑逗极了,只见她款摆着柳腰,踩着猫一样的脚步,缓缓走到钢琴旁坐下,那小屁股性感的轻挪,让放肆的想象她就坐在自己身上的德伦,几乎当场呻吟出声。 他将怀里的女人揣在身前摩擦、毫不怜惜的撩起她的短裙,用她的身体,满足他对海静的幻想。 她修长的指,似爱抚情人的身体般,小心翼翼的拂过了琴身,滑在合起的琴盖上,然后极慢极慢的掀起琴盖,像是脱下了情人身上多余的累赘…… “脱下你的内裤。”德伦低声命令,他不住滚动的喉头干渴得像是在沙漠里迷途的旅人。 “啊、嗯……”女人压抑着痛快、满足的喘息,久闻德伦的床上功夫惊人,今天她总算见识到了。 “安静点,今天……可是我老婆的丧礼!”德伦浪荡的语调,轻易让身下的女子兴奋得颤抖。 这时,舞台中央的海静突然抬起头,水波盈盈的媚眼直勾勾的望向她根本不可能察觉的阴暗角落,锁定他。 海静当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只是凭着直觉的,感受到那独属于他的炙热视线,她不得不回望他。 隐身在阴影里,德伦未加掩饰的火热目自光像是要烧尽她似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擦出一道道火花,不需肉体的交合,空气里已弥漫了情欲的气味…… 海静浅浅的漾出了一抹笑上抹女人在勾引心爱男人时,才会有的独特微笑。 她的指触上琴键,开始向他下魔咒:悦耳似流水淙淙、清脆似风铃轻响的乐音,带着浓浓的情意流泄在开放式的空间里。 这是天籁,也是少女的告白……这是这些年来,海静一个人在寒冷异地里熬过的漫长岁月,对他所有的想念。 这想念,德伦是懂得的。 望着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背脊,充满欲望的眸不知怎么的,竟让他将这女人味十足的体态,与她小时候干扁扁的模样相叠了。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教这个黄毛小丫头弹琴。 往事历历在前,而今她却……“没想到昔日的音痴,竟然能成为名满国际的美人钢琴家?”他发现,白自己似乎有点想念当时那样幼稚的“爱”着自己的她。 至少,那时候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god!我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摇了摇头,他笑了,更加邪佞的要弄身下的女子。 当女子因致命的高潮疲累的瘫软跪下时,德伦只是麻痹的抽回未曾感到满足的自己。 再取来一杯酒,仰首饮尽杯中醇液时,德伦的心,明明白白的为了她的眸、她唇边那甜腻的意……急速奔驰! 他怀疑,今后,除了她,还有任何女人能满足他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放下酒杯,德伦几乎是逃着离开会场,他不想再等到仪式结束继续面对她的诱引。 “你去哪?演奏会完,律师还要宣读遗嘱,你不留下吗?”宇瑞在门口拦住德伦。 “不必。不过就是财产分配,我想,没有非留下的必要。”德伦的脚步不曾稍停,他急切的动作像背后有恶鬼在追似的。 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做出傻事……她已经不再是他能轻易杜绝在心门外的小鬼了! 舞台上的海静失望的看着德伦急奔出去的背影、和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衣衫不整的女人,约略猜出了他方才的好事。 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闭紧双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不准哭——从今以后,她是不需要再哭了,因为母亲的遗嘱内容,将为海静夺取她想要的一切! 这一切……当然也包括了德伦! 漫长的成长岁月,文夫人终于明白海静的执着和死心眼,是呵,深深爱过的人都该知道——初恋,只有一次,正如死亡呵…… 所以,在临终前,文夫人终于放手还德伦和海静两人自由,而这,也是一个自私的母亲最后能为女儿做的…… “德伦,你等着看,接下来要哭的人,是你!” 结束了演奏,海静在如雷贯耳的掌声里优雅的欠身,再睁开眼时,她的眸里清楚的写明了决心,她会让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巧克力王子知道,这一次,他是情逢敌手! 第六章 累了大半天,当傅烨体贴的送海静回到他在晶烨酒店特别安排的总统套房时,时间已接近凌晨时分了。 丧礼后,律师所宣读的爆炸性遗嘱,让海静和担任遗嘱见证人的傅烨忙到了深夜。 痛失亲人、舟车劳顿,再加上时差问题……步履蹒跚的海静显然已经疲惫不堪了。 “没想到文夫人还留了这么一手,德伦知道了不发火才怪。”傅烨倚在门边,看着海静单薄的纤小身影走入偌大的豪华套房里。“海静,你有自信接下这个大担子吗?” 就是要他发火!就是要气死他!提起他,海静不免有气。但她终究没有将那任性的一面表现出来…… 她早就发现了,这世界上也惟有德伦,才能轻易激起她的怒火,同时还有……爱火和欲火。 “这是妈咪留给我的,是责任、义务,也是传承、权利。我不会逃避的。”回首发现了傅烨并未一同进入房间时,她毫无心机的开口。“你不进来坐坐吗,傅大哥?” 纯美的小脸上没有半点情欲的诱引,海静永远是这样纯洁可爱的天使!一点都不像那一个故作纯情的该死女人……傅烨俊魅的黑眸宠溺的对她弯了一个温暖的弧度。“你累了,休息去吧。” 抬腕看了看表,傅烨的脸闪过一丝倦容,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急待解决。“锁上门,好好睡一觉。遗嘱财产分配的事,明天再继续。不知道德伦那里收到消息没有……” 耸了耸肩,海静猜得到他心烦的原因,想着想着,嘴角便浮上一抹小女孩顽皮的笑。“好啦,别烦心那些了,现在早就超过下班时间!” “快点回去看看你的海薇妹妹吧!”她踱日他身边,轻轻在他颊边印上礼貌的晚安吻,然后动手推他出门。 傅烨没想到自己和邵海薇的事,竟已传进她的耳朵里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俊脸上泛起了红潮,但随即被他高傲、冷漠的假面具掩了去。“别胡说!我跟那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 “这些话只有你自己信,男人都是这样吗?假聪明、真傻瓜?” 海静想起了某个一样铁齿的臭男人,对着还想继续那自欺欺人的解释的傅烨,“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很喜欢你唷,傅大哥,希望你好好把握由自己的幸福,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喔!” “人小鬼大!”傅烨摇头苦笑,转身离去时,不忘体贴的为海静在房门上放妥“请勿打扰”的告示。“别踢被子,我明天再来接你啊!” 房内的海静只是轻哼了一声当作回答,坦白讲,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坐在舒服的超级大床上,她踢掉了高跟鞋,正在考虑要不要跟身上这件看似简单,其实穿法繁复的华服奋战、还是直接躺平在床上,一切等明天起床再说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傅大哥,人家好累了啦……”海静娇滴滴的声音,像拧得出蜜似的甜美。 “叩叩叩叩叩!” “真的不要再来了啦,傅大哥……”她呻吟着,那酥媚人心的嗓音,十足十的诱人。 “叩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伴随愈来愈大的手劲,像是要把门捶破不可的气势,逼得海静不得不下床应门,她嘟起了红唇,没好气的打开门——“人家都准备要上床了……啊!” 才睁开眼认清来人的当头,她的尖叫便又被一张火热的唇给堵住,然后,所有的文字和声音都被他需索的口舌给吞下了肚腹…… *** 他是鬼迷心窍,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醉醺醺的德伦该死的想吞下她,同时,杀死混帐傅烨! 花了一整个下午、和大半个夜晚,他仍无法将海静逐出他的脑海。 她纯真的性感诱惑他,她神秘的笑容蛊惑他,但最重要的是,她该死的偎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情景,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想要她的冲动让自己浑身疼痛……这痛,别的女人解不了,他已经提不起兴致再看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是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海静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喜、或怒,他以为他是谁,怎么可以这样随意闯进她的房间吻她? 尤其是在她累了一整天后,全身脏乱得像个疯婆子的时候! 她开始在他带着酒味的怀里挣扎这是他们两人相处以来的第一次。 她不想让他碰! 从没吃过女人闭门羹的德伦在惊愕之余,又涌现另一股滔天的怒气从不拒绝他的海静不要他了?! 她的反抗,铁定是为了该死的傅烨! 他稍稍离开她,瞪视那惨遭他方才肆虐的红唇肿胀得像一枚可爱的草莓,鲜美诱人。 “你干嘛!”海静又急又羞,小手不是推开他,而是不住的梳整乱糟糟的长发。 天啊,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老欧巴桑一样吧? “准备上床是吗?”德伦僵硬的声音,像是极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气。“跟谁?你亲爱的傅大哥?” “你!”海静瞪大眼,愣愣的察觉醺然的他竟然是……在吃醋?吃她和那个没有半点温度、欺恶怕善的冰山美男……傅大哥的醋? “神经病。”藏起了一个笑,她撒娇似的嗔道。 德伦可不是毛头小伙子,他才不会为了她一个灿笑被牵着鼻子走,他更加严厉的开口。“我在问你话,回答我。”“这房间里,有哪一样东西告诉你我和傅大哥有半点关系的?”海静凝视他冒火的眸,在那琥珀色的瞳孔里找到自己。 “任何一样东西!”德伦火大的抱起她,将她扔向那刺眼至极、床边还摆着冰桶和香槟的超级大床上。“你一个人需要这么大一张床?你一个人需要住这么大一间房?你一个人需要……” 海静拉下他的头,不带任何要求的吻轻轻拂过他的唇,在他不曾设法躲避时,她专心的细细吻着他,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是一块泛着白兰地香味的迷人巧克力!她想。 德伦的唇在她温柔的攻势下张开,他的大手探向她的纤腰,向后延伸,抚上她挑逗了他一整天的美背上。 终于化被动为主动的德伦,伸舌探索她樱桃小嘴里的蜜津和暖意,用每一个卸除理智的碰触揭起情欲的火焰,他们的动作变得粗暴而激狂! 她是一块充满清甜果香的牛奶布了!他想。 “嗯……我好想知道……”海静渴求这个吻永远不要结束,渴求这个吻带来更多其他的可能。 “想知道什么?”德伦含糊的问。 他的舌滑向她雪白颈项的细柔肌肤,那感觉,仿似他正触碰着一缕软绵的云,令人爱不忍释。 她的叹息混合了少女的青涩和女人的妖媚。“你进入我的感觉……” “damn!”她不害羞的告白,简直要当场杀了他! 无法再压抑的欲望不作任何保留的流动在两人之间,那是彼此的需要和……爱意。 “不……不能。”德伦突然想要逃离这一切,他感觉到自己对她的渴望,已经不似以往的单纯了。 他不只想要她的身体,更想要……她灵魂的归属。 那是比纯粹发泄的欲望更深的情绪,这足以杀死他的渴望,不再是任何女人都能终解得了的! “别担心你的身份,有些事你并不知道!”海静的声音比天鹅绒更柔软,她再次吻他,赤裸的长腿也由裙衩开故的前端磨蹭德伦的下半身。“其实,一切早已改观……” 似乎比刚进门时更醉的德伦无法坚持的抗拒和思考能力在此刻化为一摊春泥。“你这是什么意思……” 摇摇头,海静挣开他的怀抱坐正,推他仰躺在床。 “嘘——”她纤长的葱指抵在樱唇前,那么小的唇、那么细的手指,那画面激发德伦无限的想象空间…… “明天,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答案,现在……安静。”她慢吞吞的褪除了他的衣服、再解下自己轻薄的黑丝礼服,几乎是在折磨他似的,她脱衣服的模样,像是跳着诡魅舞步的魔女。 德伦咬着牙忍受一切,直到看见她在长裙下弧形优美的裸臀,像颗待人品尝的甜美蜜桃的展现在他面前时,立时勃发的火气可比火山爆发—— 真是气死他了! 看看她是什么样子!这个该死的小鬼,从刚才在傅烨面前就没穿内衣裤?又或者,她是和傅烨“玩”完后,才卸下那些贴身衣物的? 终于卸除所有累赘,海静轻甩发瀑,让长长的发稍稍遮住粉红——还是处女的她毕竟没有那么大胆,不好意思让他几乎灼伤人的视线一眼便看穿全部的自己。 “还怕羞?你不是立誓要成为荡妇?你不是洋洋得意自己学会很多勾男人的本事?”傅烨一定就是教会她这些勾人把戏的始作俑者! 德伦发誓,再见到傅烨时,绝对不会轻饶过他! 真是气死她了! 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海静瞪大了眼,全身血液倒冲脑门,小脸顿时红艳一片。 看到她那迷人的模样,德伦咧开邪气的唇—— 面对一个没有节操、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小荡妇,他哪还需要遵守什么他妈的规范、维护什么他妈的伦理?! “看来傅烨的调教还不太够啊……” 海静眨了眨不敢置信的眼,她愣愣的张大了小嘴。 眼前这显然被怒气、或着妒意激疯了的男人,真是她那满嘴仁义道德、打死不肯碰她半分的“爹地”吗? 虽然她从来就不喜欢德伦那过分拘谨、泛道德化的一面,但这……未免也差异太大了吧?! 德伦一把抓住怔愣的她,反身将她逼到床角“他宽阔的胸膛像一堵墙,让她无助的向下滑落,直到小屁股跌坐在长毛地毯时,海静已无路可逃…… “你、你你你你……” 好一个媚人的荡妇! 他才不会再为这做作的女人委屈自己! 第七章 “救、救命啊……”那……那感觉美好、又罪恶的无法形容! “不、不行了啦……心、心脏无力了,真的不行了!”她哀叫着求饶的同时不禁怀疑,德伦在别的女人身上是不是也用过这一招! “好难过……” “难过?应该不会吧?”诱哄着,“好好好,不哭不哭,爹地看看……” “你不是爹地……别说你是我爹地!”海静还没告诉他,母亲的遗嘱里说明其实她早在今年初便以“遗弃”的理由,向法院诉请他们两人的婚姻无效—— 终究,对文夫人来说,她需要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婚姻关系……至于德伦是不是真实存在于她的人生、她的世界,根本无关紧要! 更让人惊讶的是,交在德伦手上发扬光大的“企业”——亚洲地区这数十家国际知名连锁pub,其实最初是由文夫人出资创设,它们属于文家的产业…… 而如今,它们全落在海静手里了! 海静怀疑德伦知道详情后,会发多大的脾气—— 重点不在于钱,而是面子问题。他这人向来独占欲强,是他的东西就是他的,绝不容旁人觊觎半分! “我喜欢……”德伦的话像似耳语。“我喜欢这样以为。作为你的爹地……你就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我喜欢的小鬼,就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惟一永远拥有你的方法……” 炙热的舌,似要解救她、又似要将她推入更深的苦海…… “不要、不要……等等等等等一下!”听着他甜蜜又苦涩的告白,海静却被生涩的欲望、和无力控制的蚀骨高潮惹得痛哭失声,她也想要表明心意,和他互诉情衷啊,可是……他就是不肯住“嘴”! “我叫你——等、一、下!” 怒气爆发到极点会产生勇气吗?海静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下意识的抽出冰桶里的香槟,接着,便狠狠朝德伦头上敲去—— “你……”他抬起头,错愕的眸里溃散的光芒,说明其实他早已醉得无法自制了。 “我不能等、我不想再等了……不能让傅烨把你抢走……不管你是女儿、还是女人……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昏睡过去之前,他还含糊不清的说着醉话,德伦向来高傲的五官,在此刻竟有着让人心疼的强自压抑。 少许的鲜血由他俊美的额角缓缓地流下,沾上了雪白的全套法国高级刺绣床褥。 “大笨蛋!”海静抓起被单包住自己,为情欲而烟雾弥漫的水眸爱怜的看向德伦。“谁叫你不留下来听妈咪的遗嘱……我早不是你的女儿了……不管你是不是我爹地,海静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啊!” “你这个超级大笨蛋!”轻抚着他浓密的发,她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腮,但心,却盈满了甜蜜的喜悦…… 上帝,她就知道他是要她的! *** 整夜没有合眼,海静只是专在的看着她亲爱的巧克力王子沉睡的俊脸。 海静从来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可以这么快,不过是一眨眼、一抹微笑、一个留恋的注视,天就亮了。 她永远看不够他。 这么俊、这么邪、这么狂妄、这么霸道……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的爹地,也是她的梦中情人。 爹地。 从昨夜他的酒后吐真言开始,海静已经能够接受爹地这两个字冠在他身上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德伦对她的感觉,但她不禁幻想着,这个字眼,是他从很久很久以前恋上她的证明。 突然。“叩、叩!” 轻啄的敲门声惊动了洋溢着幸福微笑的海静。 “嘘……来了,来了!”担心床上的睡美男被吵醒,海静蹑手蹑脚的由床边跑去应门。 “海静,你今天的妆扮真……不赖!不过,就这样走出门口,可能会引起骚动喔。”咧开笑容,傅烨的眸由上而下的瞄了瞄全身仅罩着对她而言大得离谱的白色衬衫的海静。 “看来我不必问你睡得好不好了……你昨晚过得很精彩嘛。” “傅大哥!”海静听出他话里的笑意,不依的跺了下脚。 “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马上好。”她关上门,扯了下德伦的衬衫,突生的少女羞涩让她粉颊通红。 哎,真该“今日事今日毕”的! 要不是昨晚还有部分财产移转的手续没办妥,现在她也不必离开她的巧克力王子了! 翻出了行李里轻便的裤装,再冲进浴室简单梳洗一下,海静三两下便将自己打理好了。 不想打扰德伦迫切需要的睡眠,海静只是不舍的看了他一眼就离开房间,连个再见吻都没有。 “好了,走吧。”打开门,海静不好意思的冲着久等的傅烨一笑。 那天真无邪的一笑……正好落进了睁开眼的德伦眼里。 其实,从第一记敲门声响起时,德伦就醒来了。 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暴行”的他,只能握紧铁拳听着她和傅烨之间的“打情骂俏”,什么都不能做。 还能做什么?他撑起自己,头痛欲裂的发现雪白床单上的红渍……天!我干了什么?我对自己的女儿干了什么?他懊悔的扯住头发,努力将一段段破碎的回忆拼凑起来——他记得他下午离开会场后,就一直泡在酒店的交谊厅里,试着用一瓶又一瓶的烈酒让自己为她跃动的疯狂心悸恢复过来。 直到他看见傅烨亲昵的拥着海静和其他男人用餐、直到深夜两人又相拥回房、她是那么甜美诱人的吻上了傅烨的脸…… 他的怒气真正的爆发,摧毁了所有的理智,让他闯进了她的房里、对她为所欲为! “该死的我!”发生在房里的事,光是模糊闪过的前半段记忆,就够叫他自责至死了…… 何况、何况这床单上,还有她落红的证据……“妈的!我怎么会这么糊涂!” 怒捶俊首,德伦的心痛大过了额际伤口的痛,让他根本不曾将自己的伤与床上的血渍联想在一起。 “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待在这里干嘛?”突然开门进来的宇瑞,一眼就看见德伦这副蠢样。“你昨晚……” “少管闲事。”德伦的脸色铁青、额际青筋暴跳,脸上那份肃杀之气连站在他身旁还有一段距离的宇瑞都能感觉得到。 那副怒火炽烈的模样仿佛谁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难道,他是在气海静跟傅烨?宇瑞在心里猜测着。 “小姐……其实跟傅烨没……”看着眼眸已被愤怒遮蔽的德伦,宇瑞的解释似乎显得十分多余。 “算了。文夫人遗嘱的事你该知道了吧,你们的婚姻被诉请无效,一切财产归小姐,womb的产权也落到小姐手上。” “你说什么!”德伦错愕的抬眸,眼里满是不信。“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世事难料。婚后,你一走就是七、八年,和夫人只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她诉请离婚的理由、证据都很充足啊。其实啊,要不是为了维护她在文家的地位,当年她也不可能改嫁给任何人,这些年来,要不是为了小姐、和当年未破的疑案,也许她早把你踢开了。” “womb是我一手打下来的天下,他们凭什么以为我会将它交给任何人?”德伦不是舍不得那些钱,只是该他的、就是他的! 只有他主动舍弃的份,怎么可以任由他人巧取豪夺? “但,最初那是用文家的资金开的吧。”简单一句话,就堵得德伦哑口无言。 德伦咒骂出声,他果然不该相信任何女人的! 当时,文夫人听闻他想以这里为据点,在亚洲带起欧美流行舞厅的构想,便要求以“大嫂”的名义投入资金资助他,没想到今天却…… 这样一来,他就有他妈十足十的理由相信,昨夜的海静那浪荡的表现,正是因为窃取了他的心血、良心不安而主动迎合他了! 是处女又怎么样引他可记得很清楚她喊着“别停啊……”时的表情,是多么该死的妖媚! “很好,这样更好,我跟她就见鬼的谁也不欠谁了。想跟我玩游戏是吧!”德伦站起身着装。 皱着眉瞪视床上那玩乐一整夜的证明,大手撕裂床单,将那沾了红渍的部分扯了下来,收进带有海静身上独有香味的白色衬衫口袋。“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的斤两,别以为有傅烨那小子护着她就想向我挑战!” 胸臆间这团怒气始终压抑不下,他向来是个自我控制得宜的人,可是只要一碰上海静,再加上那个可恨的哈巴狗傅烨,他的自制力就等于零。 “钱财身外物,你想钩的大鱼就上勾了,现在别轻举妄动!”宇瑞向来清楚德伦的脾气,他不发火时是个人畜无害的花心大少,然而谁只要碰触了他内心的伤口——夺取他的所有物,那就等着被他这团焰火吞噬殆尽!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事情查出眉目了?” 宇瑞点点头。“咱们的小姐,可是极重要的关键人物!” 她?习惯宇瑞一贯放长线钓大鱼的办事方法,德伦挑起眉问,表情变得阴郁。“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几乎。”宇瑞低语。“猎物很快会踏进陷阱。” “很好。事情结束后,记得提醒我把大哥大嫂葬在一起……那是我至少能帮他做到的。” 真相和正义,是当年他答应替大哥找的。如今,答案即将浮现…… “你会看到那一天的,我保证。”宇瑞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想起了真正的血海深仇,德伦的眸闪过噬杀的血光。“天助我也,该死的文家上下都要倒大霉了!” *** “闭上你的小嘴,你微笑的样子让人想入非非。” 是夜,为了一场无法拒绝的盛会,傅烨拖着好不容易处理完财产移转事宜的海静,来到晶烨酒店里的名店挑选一件适宜的礼服。 猜测着她迷人的爹地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睡在她温暖的床上等她,海静根本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好心情。 此时的她还因昨夜的激情而双腿酸软——除了小时候练过一阵子的瑜伽和芭蕾舞,她从没试过将双腿张那么开过——但,那前所未有的快感和满足,是她从来不曾尝过的! “真的非去不可吗?这些千篇一律的宴会,我在国外已经参加到麻痹了。”海静可爱的小脸露出了个苦笑,满脑子都是德伦、德伦、德伦! “今天这一场保证值回票价!”傅烨揉揉她的发,像是对待一个小妹妹。 一转眼,那眸里的温柔却被怒气取代。“好好服务这位小姐。”他简短对店内一名女服务员下达命令。 “是,傅总……”女服务员低下头,面对他的强势感到畏惧。 “随便试穿,不用客气,我待会儿回来接你。”傅烨对海静说,黑眸却盯紧了那仿佛害怕得全身发抖的可怜女孩。“嗯。”海静乖乖的点头,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两人间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她现在只想着尽快回房陪德伦而已。 “小姐,试试看这件好吗?”女服务员拿出一件看似保守的象牙色礼服,怯怯抬眸瞅望她时,眼底带泪。 “好啊,就这件吧。一点点头,海静轻蹙柳眉的转身进入豪华、气派的换衣间……隔着华丽的幕帘,海静猜测着这女孩为什么这么悲伤的看着自己?她不明白。 动手脱下了上衣和长裤,海静对外喊道:“麻烦你,可以把衣服给我吗?”她这时才想起了刚才自己竟忘了拿衣服进来。 “你不用进来了,我可以自己穿的。”听到幕帘被拉开的声音时,海静正低头检视自己大腿根处被德伦肆虐的爱痕,她没有抬头,只是向后伸出双手要接住她该通过来的礼服—— 不料腕上一紧,整个人被一个强劲的力道扯入了温暖的怀里。 “德……”惊喜的见到思念了一整天的人,她想起了他喜欢听的另一个称谓,连忙改口。“爹地!” 德伦身子一紧,直觉的认定向来不承认自己身份的她这么叫,是故意要画清界线。“转性了?这么有礼貌?” 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白皙的颈间,德伦像个大野狼似的垂涎她白嫩的粉颈,邪佞的舌毫不顾忌的舔吮了她一下。 轻轻拨弄着他的发,手指爱抚着他的额。“你……怎么会在这里?”海静没有忘记她昨夜带给他的伤口。 “为了参加某人的订婚盛宴,是该好好打扮一下。你不也是吗?”德伦酸溜溜的口吻伴着恶狠狠的目光凌迟她。海静这时才发现德伦穿着昨夜的西装,任胸前的钮扣大开,露出了迷人的胸肌,合身的西装裤在她的贴近下变得紧绷,尤其是下腹的某处…… 那壮硕结实、肌理分明的倒三角身形,亮闪闪的黑色光泽肌肤如同最上等的巧克力!任哪个女人看了都会流口水,更别提昨夜才在床上,与他初尝爱欲滋味的海静了! 眨眨眼,海静粉白的小脸瞬间烧红,就连她只穿着性感内衣裤的娇躯都染上了一层绯色,那模样让德伦看得勾起了邪笑。 “看够了没,还满意……我昨晚的表现吗?” “你、你怎么了……啊!”不明白他反映在镜子里,那燃烧在琥珀色瞳眸里的火气,海静正在猜测他是不是为了她昨夜击伤他而生气时,便被他粗暴拉扯胸衣的动作给吓到了。 “啊啊……你、不行啦……” 他狂吻她的态势,仿佛要在她口中吸取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口氧气! “唔唔……不能呼吸了……我、我不能呼吸了!”几近窒息的微弱抗议,海静就像朵枯萎的小花,软绵绵的倒卧在他身上。 “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小、荡、妇?”他像是嗜血魔鬼一样,浊重的、怒吼的男性喘息迥荡在她的耳畔、她的心志、她的灵魂。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知道了,你是气我——”海静惟一想得出的理由,是他头上的伤。 “不是气你。”她娇柔的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他,让德伦的心再次不受控的狂跳!“我是……我对你的感觉是……” 这美丽,只是假象! 这甜美,是沾了糖的毒药! 不该看、不要看、不能看!德伦,这个女人偷去了你的财产、还设计了那么天、衣无缝的诡计玩弄你,你不能再被她蛊惑! 可,事到如今,欲望已然凌驾一切,再多警告的话,也阻止不了他要她……惟一能做的,是在要她的同时,还给她同样的伤害! “恨!” 第八章 “恨我……”海静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想看她故作纯情、良善的样子,他猛然吻上她…… 再要她一次,这是最后的一次!然后,他就会该死的永远离开她! 远走高飞,永生永世不再提起这个让他做了十年傻瓜的臭小鬼! 德伦睁着眼睛,严厉审视镜前的她为了他欲生欲死的狂放、激情,她无助的娇喘、嘤咛,是那么的纯情,像似初尝禁果的害羞小处女…… 害羞小处女?真可笑!德伦分不清是自己像大哥一样为了女人变蠢了,还是她实在太会演戏? 为什么答应了傅烨的求婚,还能这么轻易的融化在他怀里? 她的确做到他当年随口胡诌的“要求”了——一个荡妇。 看看她,有着天使的脸孔,行事却又像个淫荡的妖妇?! 昨夜为了夺取他的财产任他侵占了她的初夜,今天又可以只为巩固文夫人留下的基业,答应同为黑社会的“冥帝”傅烨的求婚…… 到底,她从前的满嘴情爱都到哪里去了?! “不、不行了……啊啊啊……” 星眸半睁,海静却看到他痛苦的神情,一滴沾染了淡淡哀愁的泪,无声无息的落下了她的眼角。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爱着她的时候,是这么痛苦不堪的样子? “你想要我吗?”她煽情的低喃,水眸在镜中找寻他琥珀色的幽瞳。 “你给得起吗?” 说啊,说出你的不屑、说出你的拒绝、说出你已经是傅烨的女人了、说出你过去只不过是耍着我玩的! “让我……满足你的需要!”她似恳求的回答,让德伦呆若木鸡,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狂乱的意识回溯到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片段—— 她对他,向来是毫不保留的。 事情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都要怪他自己。 要调查大哥死因的真相、要保护她们母女,他可以用其他方法。为什么要愚昧的任由命运的安排,将她愈推愈远? 不,把责任推给命运太可笑了! 是他一再推开她! 只为自卑感极重的自己害怕重蹈母亲的覆辙,会让他爱上不该爱的人,而失了心、丢了魂! 所以,在第一次被她的求爱告白吓到时,他就警告自己别靠近这个麻烦的小鬼!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宇瑞告诉他,她和傅烨今晚将在晶烨酒店顶楼举办订婚酒宴的,不是吗? 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对他? 是因为,她爱他爱得不顾一切伦理道德、礼义廉耻? 还是她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淫娃! “不需要对我压抑你的一切,在哪里要我、什么时候要我,都无所谓。你想要的,就是我想给的……”海静对着镜子里的他微笑。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从第一眼望进了你深邃的眼眸时开始,我就知道从今以后,我只能沉沦在有你的世界里了。虽然,我很清楚,我们根本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 “无所谓的,因为我很傻,一旦爱上了,就是永远的烙印。只求能跟你编织未来,不论时间、空间怎么分离我们,不管命运、人生怎么捉弄我们,我就是……不愿轻易放弃所有与你有关的一切。” “你……”分不清她的意图,德伦只能像个愚痴的信徒,聆听着她魔咒似的催眠。 “我不在乎自己会因为你变成什么样子。天使、荡妇,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去做、去学。这些年来,我在异地始终挂念着你,随着你的扭捏而弯折、随着你的冰冷而冻伤,这一缕被拘禁的灵魂,只愿成为你的影子,不要自己的形体……” “你别说了、别说了!”德伦想捂住她胡言乱语的红唇,却回想起当年她爱吻他的手指时,同样令他震撼的告白。“我不过是想要玩弄你的身体,你对我来说,和其他女人根本没有两样!”别开她澄澈得让人心慌的大眼睛,德伦皱着眉吐出了锋利的剑,戳破她美丽的幻想泡泡。 你和其他女人根本没有两样!他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心跳停止…… 虽然爱着他的这些年来,他对她总是这样的态度。但,自昨夜后,海静天真的以为他们的关系,应该会有些不同,没想到…… “海静,换好没?到时间了。”傅烨的声音自幕帘后响起,同时震慑了室内的两人。 “傅、傅大哥……”嘴里叫唤着傅烨,海静的眸怔怔的看着德伦。 海静不知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无论如何,她仍然是乐意和所有人分享她深爱着德伦的事实,但她却不晓得德伦愿不愿意承认对她的感觉。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看穿海静的犹豫和担忧,德伦压低声音讽道。“或者我该说,你爱的,其实是你看见的每个男人!” 他自以为是的猜想,她是为了傅烨而产生了迷惑,刚才不是还唱着高调说爱他吗?现在“未婚夫”一来,又乖得像只虚伪的小猫! 好一个见风转舵的贱人! “放弃吧,我不会爱你!我永远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利落的为她套上那件象牙色礼服,他几乎是连踢带踹的将她扔出换衣间、赶离他的身边,仿佛怕她的存在,会弄脏他似的。 “太美了。果然,美人穿什么都美!”隔着幕帘,傅烨大声的赞美着海静的美丽—— 一头性感的披散在肩头的髻发、一张为情欲及羞辱嫣红的小脸、长睫上缀点着心痛的、叫人怜惜的珠泪;未着内衣裤的姣美身段包裹在衬出她雪肌玉肤的象牙色礼服内,诱人的乳尖如珍珠挺立在胸前,深深挖空的背部设计开口隐约看得见臀沟…… 这件衣服是傅烨看过最具挑逗性的衣服了! 不,它不是衣服,它是催化男人情欲的工具! “看看你!待会儿,我得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才行了!” 托起海静的手肘,傅烨领她走向电梯,在听见幕帘另一边传来沉重的叹息时,藏住一个微笑。“走吧,这一场盛宴,我们可不能迟到!” 海静无力去抗辩什么,她只能如一个妆扮华美的芭比娃娃任人牵动,走向任何他们要她去的地方。 在地上摔倒或许会痛,但从天堂摔进地狱,已经万劫不复了……还有感觉吗? 生命,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 妈咪要她出国留学,她就去;德伦要她成为荡妇,她就学;现在傅大哥要她怎样,她就怎样。 她什么都不在意,只坚持着用一颗愚蠢的心,坚定不移的爱着那个不懂爱的男人。 他说——放弃吧,我不会爱你!我永远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 而她只想问永远……、咒竟有多久?又有多远? *** 宴会举行的地点位在晶烨酒店的最顶楼。 豪华电梯一开,只见一望无际的开放式空间在舞池的四周布置了佳酿、美食、鲜花和……烛火。古典、优雅的气氛营造与一般政商、文艺arty都不同。 当他们到场时,中央舞池已经挤满了人潮了,走到会场入口,傅烨对站在入口处的仆役长点点头,等待仆役向众宣布他和海静的光临—— “各位先生、女士,请暂停您的舞步,让我们一起举杯欢迎今晚文定之喜的男女主角,晶烨集团总裁傅烨、及他的未婚妻文海静。” 他的话,像是枚炸弹投在海静毫不知情、毫无准备的心湖。“什么?这……” “笑一笑啊,我的小未婚妻。注意到没有,你爹地正恶狠狠的看着我们,好像是在怪我这未来女婿虐待了你!”傅烨为她和自己各拿了香槟,亲热的附在她耳边说。 “爹地……”海静连忙抬头,差点打翻了香槟。 “别看,就是要让他急。”傅烨将手搭在她裸露的背上。“别乱动喔,不然摸到什么可别怪我!说起来我也是辛苦,为了你们这麻烦的小俩口,今晚才会这么搏命演出。” “傅大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海静不明白,想破头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背着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一向最痛恨人家把婚姻当儿戏的! “追查了十年,我们已经确定了当初射杀了德翔、射伤了你妈妈的凶手,就是文家的‘自己人’。今晚这场订婚party除了要刺激那个让你爱昏头的德伦爹地,更重要的……就是要布局抓他!” 在她倒抽一口气后,他继续说:“很抱歉事前没有先向你解释,但实在没时间了,我们不能走漏任何风声,以免打草惊蛇。文夫人过世后、德伦又被剔除在文家之外,你成了文家惟一继承人……那个人,正在这里的某个角落等着向你下手!” “是……是谁?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海静紧张的问着。“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德翔哥、妈咪、还有我,我们做错了什么?”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只要抓到活口,总会问得出来的。”揉揉她的头,傅烨的大手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只要今晚,我们就能顺利的摆平最大的麻烦……” 话没说完,傅烨已经被一个背摔抛了出去。 连续拿下三届世界武术冠军没有保留半点实力,每一次出手都是快、狠、准的想要傅烨的命。 “兄弟,众目睽睽的,谁挂彩都很难看!”傅烨皮笑向不笑的威胁,转头用日语斥喝一班掏枪的手下退后,差点来不及闪过德伦疾速飙来的铁拳。 “敢动我的人就要有心理准备!”德伦火大的眼只看得见那双胆敢触碰海静的毛手,他非折断它们不可! “你的人?我倒想知道,你以为海静是你的什么人?”闪过他的侧踢,傅烨冰冷而俊美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她是……她是我的女儿!”德伦瞥了海静一眼,一时的分心害他挨了重重的一拳。 被兜面揍了一拳,嘴里尝到了一丝丝血腥的味道。 血腥味……许久不曾尝过的血腥味,提醒着德伦和傅烨初识的第一天,正是目睹东京地下赌场的杀人现场。 他是武术冠军,傅烨是流氓王子——棋逢敌手的二人较起劲来,谁也不输谁! “女儿?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文夫人的下堂夫了吧?更何况,你跟海静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父女关系!” “那不算数!”德伦以手背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就算不是父女,她也是我的人,你没资格碰!” 傅烨敛眸瞪视他。“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有没有资格是谁定的,你又要用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我……”德伦只是喘着气的回瞪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傅烨真的很同情德伦,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德伦,虽然还有着过去征战沙场的修罗之气,但他的眼神已经为爱软弱了……就像现在闲适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连羿、袁噫、卫纳斯、卫尔斯一样。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德伦甚至连脑筋也变差了浪费了七、八年的时间,竟还看不出来那蛰伏在他们身边多年的“自己人”是谁?! 老天保佑,他傅烨千万别重蹈他们的覆辙! “我什么我,你已经爱上她了。”按照蓓蓓事先写好的脚本,现在正好轮到了“神父”卫尔斯上场。 他在娇妻蓓蓓的注视下,说出被迫背下的“台词”,这种嗯心巴拉的话还真是倒人胃口,不过,为了好友的幸福,娘心就嘤心吧—— “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习惯。你习惯她的依赖、习惯她的温柔、习惯她的笑容、习惯她的眼泪、习惯她的任性、习惯她的娇纵、习惯听她说我爱你、习惯听她说永远不离开你、习惯她只为你一个人的热情、习惯她永远只看你一个人……” “渐渐的,你也开始习惯对她依赖、习惯对她温柔、习惯为她的笑容开心、习惯为她擦眼泪、习惯纵容她的任性、习惯容忍她的娇纵、习惯期待听她对你说我爱你、习惯期待听她说永远不离开你、习惯她惟一的热情、习惯她对你的专一…… “直到有天,她已经不能再习惯默默付出一切,而你,却已经太习惯理所当然的接受这天赐的一切。爱你不是她的责任,那是她甜蜜的选择……”差点被自己呛到的卫尔斯示意其他人帮忙接手,那哀求的眼神却得不到无情的好兄弟们任何的回应。 勉为其难的他,只好一个人自说自唱的继续这项苦差事。“咳咳咳……她、她也可以选择不再爱你,到时你就得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你就得习惯像现在这样,让别的男人拥着她的画面。除非,你开始习惯对她表达你的感情,开始习惯对她说我爱你。” 德伦什么都不说,他不能开口、不敢开口。 他射向海静的眼眸里,流露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和心慌老天爷,他不是不爱她,他是不能、不敢爱她。 他是一个杂种私生子、一个黑鬼,他怎么也配不上这天使一般的人儿啊! 海静泪流满面的望着没有半点反应的德伦,眸一瞥,看向柔柔的烛火与透过水晶琉璃天花板上的夜空。 室外是暴风肆虐,就像她的心里正承受的折磨一样,狂打的风雨、急驰的雷电……这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的下场吗? 她明白,一直以来,总是她自作多情。 但她天真的期望,在昨夜,曾有一度证明她的付出是值得的——不仅是为了肉体上的高潮,而是当他醉昏了那时对她表露的情意。 她该怎么办?他真的,没有一丝丝爱着她的心情吗? 如果有,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她呢?! 如果没有,昨夜又为什么要那样捉弄她呢? 一个连爱或不爱都不能确定的男人,真是可悲! 更可悲的是,她是这么执着的,用尽一生的气力去喜欢着他呵!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她转身离开的,只是当她踏出第一步时,她的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知觉,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如一缕暗影般,宇瑞自角落冒了出来移动到她身边,冰凉的手掌按捺在她正猛压电梯按键的柔荑上。 “小姐,你要去哪里?傅烨告诉过你我们的计划吧,一个人走动不安全,请让我陪着,好吗?”即使明知这订婚宴,不过是一场用来刺激德伦的游戏,但……他真的不能再看到小姐受到更多的伤害和心痛了!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竟落寞得仿似她心里的绝望那般沉重?但海静却只当他是空气似的,丝毫不曾察觉到他神情里的异状她所有的情绪,只为德伦一人起伏。 “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只想离开这里……”海静抬起头,决堤的水痕濡染了满脸。 “他……竟然连爱、不爱我都说不出口,更是太悲哀了。” 曾经,她以为,既然一开始就走错了路,那么何妨错到底? 可是,在这一刻,她却无法再继续这个游戏了…… 第九章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蓓蓓推推高大的德伦,她实在气不过,这个男人真是怪! 在场的人都比他更了解他的心意——那双眼睛明明白白写着好清楚、好简单的“iloveyou”,干嘛就是说不出口呢?! “给德伦一点时间,他会想通的。”连羿明白德伦心底的挣扎,如果当初海凝不是碰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何尝不是眼瞎目盲的看不见自己的幸福在哪里, “想通?等到那时,搞不好换海静想不通喽!”袁噫心直口快的小妻子海茵嘟起唇不满的道。 “我……”德伦知道他们都是好意,但是逼着一个长期漠视感情、推翻爱情的人,突然在众人面前承认他的心意,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海静在哪里?”他问着,心里百味杂陈。 “嗯?去洗手间吧,我刚刚看她哭得好伤心……哎!”将可爱的儿子抱给她亲爱的老公连羿,海凝回答了德伦的问题。 突然有种不祥预感的德伦懒得再听他们废话,立刻冲向张扬着了然笑意的傅烨所指的方向去找她。 “当然伤心了,得不到回报的爱情是很苦的,不管我多爱你,其实偶尔,也是需要对方的回应作为鼓励、和继续的动力的。”小手握在卫纳斯手里的海依轻声提醒。 点了点头,卫纳斯开口。“慢慢来吧。这感觉只有德伦自己最清楚,只要她肯等,总有一天会等到她想要的答案。”“是啊,是啊。”卫尔斯也能理解德伦的犹豫,爱情的事每一过都是个案,不是同理可证的数学题目。 “那你刚才废话连篇的干嘛?”傅烨没好气的开口,看他还一副现代诗人的样子,真丢人! “喂,那些全是我们家大编剧蓓蓓写的,我可是背得很辛苦哩!”真是好人难当!卫尔斯皱着眉瞪向自己的好兄弟。 “对了,傅烨啊,你自己跟那个邵海薇的事怎样了”摩挲擦掌等着看傅烨好戏的卫纳斯突然开口。 “你们觉不觉得……这场戏好像漏了什么?”皱着眉,傅烨马上将话题转开,他已经听够了这些婆婆妈妈的废话了。“宇瑞呢?连羿,你不是叫戴文盯着他的吗?” 连羿紧锁眉头,在会场里搜寻戴文和宇瑞的身影,目光开始变得深沉……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当头,德伦一脸怒意的冲了回来。“该死的,海静不在厕所!有人看到她离开这里吗?” 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傅烨招手唤来门口的仆役长询问。“你有看见刚才跟我一起上来的文海静小姐离开会场吗?” 仆役长立刻点头。“十分钟前,她和宇瑞先生一起下楼了。” 他简短的答案换来傅烨、连羿等人的俊颜瞬间变脸,连羿拿出手机,试图联络戴文。“该死,收不到讯号!” “宇瑞带她走干嘛?”满腹的疑问表现在德伦一脸僵硬的神色。“这见鬼的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今晚这场订婚宴会上除了要刺激你这呆头鹅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要设局抓你追查了快八年还抓不到的‘自己人’!”傅烨开口。 “你太久没回来了,可能不太清楚这座小岛上泛滥成灾的毒品问题……要不是我手下的小兄弟染上了这个糟糕的消遣,可能我也不会有这闲工夫去管这事。前阵子我在整理门户的时候,很不幸的发现,市里现在最大的毒品流通市场……竟然是你最自豪的pub。兄弟,你要不要猜猜看谁是幕后的大卖家?” 傅烨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德伦的表情凝重,仿佛失去了判断能力。 就在此时,他过度敏感的发现,阳光之子中向来对宇瑞评价不高,要不是为了海静,就连傅烨都不愿跟宇瑞打交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适时响起的手机声响解决了这个没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我是连羿,说话。”静默不语的听完手机后,连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很好,继续盯紧他。戴文,海茵上次的事绝不能再发生,我们马上到。” 闻言,袁噫他们立刻拉着全身僵硬的德伦走向电梯。“走吧,边走边说。” “喂喂,你们要去哪里?”蓓蓓被他们如临大敌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海茵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去玩。”卫尔斯回头对她眨眨眼,抛出一个魅笑。“女人要乖乖回家。” “听话,带着这票女人回家等我们,事情很快会解决。”收起手机,连羿将宝贝儿子交给爱妻。 看到她眼底的担心,他给了她一个任务。“煮好消夜,我想吃广东粥。” 海凝明白连羿的用意。 “自己小心点,大队长。”轻轻印上一个吻,她说:“要把每个人都安全的带回来唷。不然罚你只能喝西北风!” 连羿带着笑的赶上好友们,经过德伦身边时……惊愕的发现他羡慕的眼光。 “会有这一天的。”他像照顾自己弟弟似的拍拍德伦的肩膀。“我们会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的。” 不待电梯门合上,德伦已经猜到宇瑞与“自己人”的关系、也猜到十年悬案未破的原因。 生平第一次,德伦恐惧得浑身发抖! 德伦在规画他和海静美好的远景前,已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比当初海茵所遭遇的……更悲惨的结局—— 他将无法亲口对她说出他的爱! *** 将全身重量倚向dj音控室的真皮沙发上,宇瑞吸吸方才享用了上等海洛英的鼻腔。“再告诉我一遍,你为什么爱德伦?” 看着亦步亦趋的保护着她的宇瑞竟是文家和德伦追缉十年的杀人凶手,海静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对他说什么。 一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七年多的人,竟然可以在瞬间变成另一个人……海静除了敬佩他的“戏胞”,更怀疑自己的智商。 透过玻璃帷幕,她看向自己最新的财富——全市最红的舞厅——womb。 深深的夜,舞厅里有着拥挤求欢的人们。 炫目的斑斓灯光闪耀在这狂欢、纵欲的人间炼狱,舞池四角有着单独架高的钢管舞台,正上方摆荡着纯金打造的巨大秋千,配合着目前最流行的电子舞曲疯狂摇摆的重击节奏,以一种颠覆的、毁灭的美感,在炫耀着沉沦的快活。 巨大舞池里挤满的“熟客”——电视上正经八百、完美形象的权贵、明星,此刻正夸张的扭动着肢体,不知是否借助了药力,他们的动作简直是放浪形骸得可以! 再向一旁区隔成一间一间的大包厢看去,男男女女当场交欢、吸毒的取乐画面……在这里似是稀松平常。 该死的德伦到底知不知道他苦心经营的殿堂被搞成这么乌烟瘴气了?! “不屑跟我说?”宇瑞弹弹指,双眼扫过她华美的礼服。“我记得你平常很爱缠着我问德伦的事,不是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他对你很重要?还是我对你很重要?”海静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道不同不相为谋,和这样的人说话,只是浪费力气,因为你根本弄不清他的想法、意图,放下太多感觉,只会被当作反制的把柄。 “你很冷淡。对我们,你一向冷淡。我真的很怀疑,到底德伦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你这么对他?”他起身,欺近海静。 “这么说,我对你很重要?”不答反问的海静,冷静的水眸里没有害怕,只是无奈。“为什么是我?”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是你吗?你真的在意吗?你更想知道的……是我当年为什么要杀德翔和文夫人吧?”宇瑞撇着嘴角点头,拿出整块海洛英砖和一叠叠厚厚的美金。“这就是原因。” “毒品和钱?”海静知道金钱的魅力,但为了钱杀人?“你为了多少钱杀害德翔哥和我妈咪!值得吗!这么多年来,你逃得过良心的谴责吗!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保护着我,是不是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好觉?” “毒品、钱都只是媒介、工具。”他继续向海静靠近,在她不曾畏惧的天使小脸上看到正义的光辉,突然狂笑。“刺激,才是我所追求的。” “不过,小姐,我必须告诉你,这毒品所带来的金钱收益啊……那金额,可不是你可以想象得到的天文数字!”在海静想开口反驳之际,他伸手想堵住她的唇,却被她躲开。“当然……钱能满足多少欲望,对天之骄女的你而言,是很难解释的。” “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太多人可以为了一块美金杀人、可以为一个铜板出卖自己的家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走上警察这一行、成为那个少根筋的德翔的助手?我家穷,连大学都不让我念,我又没有德伦那狗娘养的头脑那么好,除了进警校,我没有别的出路。要不是进了那个大染缸,我不会变成今天的我!” “是你自己把一条光明的人生道路走偏的,世上多得是好警察!就像了不起的德翔哥!”海静动了气的稍稍提高音量。“德伦受的苦比你更重,你不配骂他!你根本不配叫他的名字!啊——” 宇瑞抽出腰间的利刃,冷烨挥舞在她的面前,迅速削落了一撮青丝。“你有爱他、维护他的权利,但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不要激怒我。” “你想怎么样?贩毒、杀人、离开警界、来到文家成为保镖……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要怨谁?”海静忍住尖叫的冲动,在这喧嚣的环境里尖叫,谁听得见? “不后悔,我不后悔。只是夜深人静时,多少会埋怨上天的不公平。我为了生存贩毒,跟其他人篇了生存上班、做工、辛苦干活有什么两样?” “你看德伦多轻松,只要动动头脑、按按计算机,大笔大笔的钱就会从股市滚进他的口袋,然后再开舞厅、开网吧、开一些时尚名店……和他那票自以为了不起的兄弟一样,坐享名利。” “这还没有关系。可是你……”他向她进一步,海静就向后退一步。“你是同时认识我们两个的,你却像得了失心疯的爱着他,从你还那么含苞待放的十三岁开始,十年了,你有没有看过我一眼?” “没有!你没有!你只会问我,‘德伦好不好?’、‘德伦过得怎么样?’、‘德伦有没有想过我?’……你从没有一次问过近在眼前的我,今天好不好、开不开心、为什么心情沉闷?你眼里只有那个脏不拉几的臭黑鬼!” “不要骂他!肤色和长相、声音、出身一样,都是生下来就注定的。我相信你不愿意任何人评价你的家庭。”海静深吸一口气说。“爱情无法解释、无法选择,我爱他,从一开始到最后,我只能、也只会爱他一个。” “就算这爱,会要了你的命?”拿起尖刀,他再逼近她。 “你认为呢?”直到海静的背抵到冷硬的墙,她昂然抬首。 “那么你就该知道,为什么是你……其实我也没有答案。”他笑了,语调却显得凄凉。“刚才你问过我,杀了德翔、杀伤你妈值不值得?值得,当然值得。能用一条自以为能用‘正义’两个字感化我放弃贩毒、走向正途的蠢命,换得留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认为很值得。”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疯狂。“更何况,德翔那白痴发现了我贩毒的事,他一定要死!你知道他有多疯吗?他不但自诩为上帝,硬要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要逼着我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天,亲口对德伦坦承我的‘罪行’?疯了,他真是疯了!你说这样的疯子,留他活着干嘛?至于你妈的枪伤,那是一时失误,我也不想的……” 望着她,他那深不可测的眼光,又放软了。“其实光是这样痛苦的爱着你,对我就是最大的谴责了,这些年来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我活得既幸福又痛苦。你对德伦盲目的爱,让我好痛苦……” “我没有给过你任何暗示。”海静狠心的说:“自己的选择要自己承受,怪责对方、硬要求得到回报的爱是不对的。” “明知不对你还做?德伦回报了你对他的感情吗?没有!你还不是一再的恳求他的怜悯?你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几乎要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宇瑞差点一拳挥上她的小脸,但最终,他还是压抑下来了。 舍不得啊……这张好美好美的天使小脸,他连看她落泪都觉得心碎。 “我……”海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说的没错,她一样是一直、一直在逼迫德伦回应她。“我以为他对我是有爱的……” “你难道不能试着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他以刀背巡逡在她的颊边,温存的语气让海静恶心得想吐。 “不能。看在过去你曾尽心尽力保护过我的份上,我还叫你一声宇瑞哥。老实说,我曾经很欣赏你,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海静一字一句的说。 “喜欢是讲感觉的,我并不是依碰到的人与我的气质、涵养、家世背景……等等外在条件的相似或相异去评断,而是凭着主观的感觉对不对,去判断我喜欢不喜欢对方。”她推开他靠近她衣襟的刀子。 “至于爱,那是心神、意志、灵魂最奇妙的选择。人往往在最奇妙的时刻、爱上最不可思议的对象。那是两缕灵魂互相需索、互相契合的感觉。我爱得这么深、这么干脆、这么一发不可收拾,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爱不是一时冲动。因为不愿轻许,如果给了,就不会轻了。你明白吗?” 宇瑞紧闭着眸,听着她明明白白的拒绝。 “我警告过你别激怒我,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怒意终究是胜过了求偿无门的爱意,宇瑞手一划,割开她肩口的衣带,让合身礼服如蝉蜕般的滑落她姣美、再无任何保护的身体。 “你好美……叫我怎么不爱你?”他膜拜的手指期盼得颤抖,似乎不知自己该从哪里开始享用这场飨宴。 “你这样伤害我还说是爱我?”海静定定的望着他为情欲燃烧的眸,不带半点感情——她很害怕,但她必须小心的隐藏起来,免得更激发他侵占她的冲动。 “你就不会伤害过德伦吗?不过是用不一样的方法罢了!你娇纵任性、随便浪荡,以为自己是天使、是圣女,可是老打扮得像个荡妇、妓女!回来参加自己母亲的丧礼,穿成那样不说,还跟傅烨厮混到三更半夜、勾引那个真把自己当成你父亲的德伦,让那么多正常男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很好玩是吧?” 海静握紧双拳,忍住挥他一掌的冲动。“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任何事。你的行为只是说明了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多么肤浅的一回事。” “肤浅?我这样尽心尽力的保护你、像个傻瓜一样任自己痛苦的守候了你这么多年,你还说我肤浅?” 他冰凉的掌爬上她纤细、美丽、脆弱得禁不起任何折磨的脖子。“喔……我知道了,你认为示爱就是要像德伦那样,把你压在床上、把你当成一条下贱母拘一样猛干对吗?你以为我做不到吗?啊!” 宇瑞两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海静没有挣扎,她厌恶让这个恶心的男人触碰到更多的自己。看着他青筋爆跳的狠样,竟比不上德伦一句绝情的话更令她痛苦,她真的觉得好可怜…… 她自己,和眼前这个放错心、用错情的男人,都好可怜…… 但后悔吗? 不……那幸福又性福的一夜,她其实已经回本了! 只是对自己一时情急、打伤了德伦的动作有点抱歉而已。哎! 受制的气管无关乎仍然自由的口鼻,那缺氧的大脑在嘲笑即将窒息的她,怎么会这么傻,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着德伦?整个呼吸道充满快爆炸的压力,海静的身体开始抽搐,感觉飘忽的灵魂就要脱离躯壳,回到久违的天堂…… 但是……天堂在哪里呢? 在海静昏死前,反锁的防弹钢门突然被整扇拆下,一整队的大帅哥像圣经里才有的守护天使突然闯入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拔枪的拔枪、揍人的揍人……其中有个黑色皮肤的大天使,狠狠一拳揍倒宇瑞时,还流着满脸的鼻涕眼泪。 “你终于还是来了。”躺平在地,宇瑞冷静的开口,吐出满嘴的鲜血和断裂的门牙。 “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赶出了其他人的德伦,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狠狠重击他,一拳又一拳,是在为无辜死去的大哥报仇、也是为了自己误信小人发怒、更是为了他该死的伤害了海静的无耻行径疯狂。 宇瑞完全没有还手的可能和机会,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想还手。 痛,他惟一的知觉,但肉体所承受的伤害,远远不及他痛责自己疯狂的伤害了海静、和亲耳听见海静对他的拒绝来得难受。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在遇上海静后,除了“痛”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感觉了。 为了逼自己移开愚痴的注视着她的眼,他总以自虐的痛楚来麻痹自己。 然而,那些痛,却只是令他更加无助的沉溺在对她的幻想而已! “唔……咳咳……”当德伦听见海静虚弱的呛咳时,他像丢开一块破布似的,立刻离开眼前这令人唾弃的混蛋! 他冲上前抱起海静。“醒醒,吾爱,睁开你的眼好吗?求求你……” 宇瑞瞥见了他的举动,突然笑了出来。“我很羡慕你……”笑得激出了满眼泪光。“真的很羡慕你……” 看着他死命的帮着海静做cpr,宇瑞叹着气。“你永远不懂我有多羡慕你的好运……不单单是因为你所拥有的财富、名利、地位,和你呼风唤雨、高高在上的气势,为了迎头赶上你,我贩毒、杀人、走私……坏事干尽,不过是为了换取她的一个注视,结果……”他自嘲的苦笑。 抱着小脸发紫的海静,德伦心痛的在她颈上发现十指红印。“你的爱差点让你杀死她!”他愤愤开口。 “其实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宇瑞动了一下,感觉自己断了好几根肋骨。他以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动作向身后摸索,那藏着枪的地方……“死了就不会再有比较、再有心碎、再有痛苦……” “你是存心杀了海静?该死的是你——”德伦转头瞪视他,发现宇瑞手中竟多出了一把枪,而枪口,正对着他怀里的海静。 “是啊,该死的是我才对,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你们逍遥快活的活着,而我却一个人孤寂的死去?”宇瑞满脸鲜血,但那眸,仍是冷静晶亮。 “别做傻事,你知道你逃不掉的。”德伦对他已经彻底失望。 “能逃到哪去?我爱她。”宇瑞拉开保险,微颤的手指说明他的疯狂。 “那就别再继续伤害她!”德伦挡在海静身前,不再让宇瑞窥视她半分。 “德……德伦……”海静自幽冥黑暗的关口前,听见他低魅的嗓音,她在生与死的边界犹豫了起来。 德伦紧紧拥住她,像似害怕她的突然消失。 哽住了呼吸,宇瑞看着他们的互相拥有,终于明白自己的爱终究只是一场空。 他再也没有犹豫的扣下板机。“我不是故意的,从头到尾,我只是想对她说一句‘我爱你’而已……”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宇瑞竟在最后一刻将枪口转向自己,枪声大作时,飞弹而出的弹头加速射向他苦涩的口,一句“我爱你”变得模糊不清。 德伦自始至终没有半点畏惧,他仅是拥紧了海静,希望用自己的一切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 他不怕死,只怕海静离开他,回首静静看了宇瑞一眼,德伦发现海静的呼吸更弱了。“不要、不要放弃我……你不要死,我认输了……我其实早就爱、爱——” 明明只剩下半口气,海静却仍能感觉到巧克力天使泣不成声的抱着她软绵绵的裸体哭。这个粗心的笨蛋,完全不记得先帮她盖件衣服——她甚至还有力气在心底抱怨。 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捂住他的唇,海静不想在意识不清的这时听那句最重要、最重要的话。 “天使……都像你这么帅的吗?”缓缓睁开了迷雾般的眸,海静望着他满脸的泪,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干哑。“我要先走一步了……约好,我要到天堂等你……” 她记得天堂在哪里了…… 天堂在有爱的地方。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幸福的。 有人可以为了她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去爱,有人可以为了救她、劳师动众的严惩欺负她的混球,爱人和被爱,幸福的她可以同时拥有……看来,她是该瞑目了对吧? “对不起……对不起,海静,我早该告诉你的——” 德伦什么都听见了,为了破坏这扇该死的门,他们在外头等了几乎一生一世那么久,他听着海静的话,回想起许多许多往事,想起了他可怜的母亲,和孤寂的童年记忆……却不再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她的温暖的爱里,那些恶梦已经不能再伤害他了!德伦不知不觉的失声痛哭,他该死的深深爱着这个勇敢的小天使! 他好想亲口跟她说“我爱你”! 只感觉到他温暖的怀抱,头一次这么呵护的、眷宠的包围着她,但是德伦的哭泣,她再也听不见了。 对海静来说,这样才是最好的吧,因为…… 爱过,就不要说抱歉! 第十章 交大医院太平间 冰柜、墙壁、病床、担架、制服……甚至看守人员的脸色,都是清一色肃穆的白色世界。 向来充满寒气的太平间,在这热死人的夏季傍晚,突然传出一句爆炸力十足的咆哮。 “什么?”德伦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手机鬼吼鬼叫。“人跑了?” “安静一点,你再叫下去,不只要赶跑了医院的病人,就连死人都要给你吵醒了!”连羿忍着笑意,从海静的病房窗口眺望一脸狼狈、在大太阳下抱着一大袋海静指定要制造“消暑气氛”用的干冰的德伦。 “你说海静跑了是什么意思?!”德伦扔下手上这袋不知躺过几具死尸的干冰。“别笑了,快说!” “她说她心情很闷,要出去逛逛,不过刚才我巡房时,听我老婆讲海静说要好好考虑一下跟你的‘发展’。回医院疗养了大半个月,你都没提过什么情情爱爱、求婚告白的事,要是你再表现不好,不能在一个小时的时限内找回她,你很可能被判出局。”连羿轻咳了几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玩什么生存游戏?我有听没有懂,她现在在哪里?我自己问她。”德伦的巧克力俊脸在大太阳下,仿似要被烤融了。 连羿看着手里被火焰吞噬的纸条—— 亲爱的爹地: 整天躺着好闷唷!我先回家换衣服,一个小时后在pub见喔! p.s不要迟到,人家有小礼物给你唷…… 爱你的海静 哼哼哼,耍人者,人恒耍之——连羿将海静拜托海凝转交给德伦的小纸条拿来点雪茄时,恨恨的想起当年德伦对海凝做过的“好事”! “不晓得。”耸肩一笑,连羿踱步走向满脸不认同的爱妻。“你耍她那么久,也是时候让她发发小脾气了,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顺着她,让她闹闹没关系,省得你将来的日子难过。” “废话。”挂掉手机,德伦焦急的想着刚休养好身子的海静会去哪里? “音乐厅?不会,那小妮子比我还傲,向来看不起那些外来的和肖……表演会馆?也不会,最近待在医院,都没人找她啊……”要是有,身为海静“经纪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心情闷、散心?难不成……”德伦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等待接通的时刻里尴尬得直咳嗽。 “我是傅烨,说话。”电话另一端传来极为冷漠的声音。 “傅……傅大哥,请问我们家海静有到你们晶烨酒店去散心吗?”德伦有礼的问话,差点把自己哽死。 “没。怎么?找不到老婆大人了?”傅烨的声音,多了一丝笑意。 “能不能请问一下……”德伦得掐着自己的脖子说话,才能让自己表现得如此谦逊。“你知不知道她上哪去了?”“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上次打伤我右手小姆指的事——” “猪头!”德伦在听见傅烨笑岔了气时,立刻挂断了电话。“哎呀,一个小时……城市这么大,我要怎么找才好?”“德伦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是绝不能漏掉的! *** 华灯初上,夜幕还未为繁华城市罩上朦胧黑纱,人们却已等不及要投入这罪恶的深渊里放肆、撒野、享乐。 时间不过是傍晚六、七点,东区深巷里的“womb”门外,早已聚满了大批等候入场的热情男女。 听着尚在准备中的pub里传出振奋人心的音乐,不少人甚至忘情的跟着旋律款摆躯体。 对他们而言,只要能进得去全市最high、最多中外明星留连的舞厅——在闷热的街上苦苦等待个几个小时、甚至大半夜,都算不了什么! “womb”,子宫——是极乐天堂、也是沉沦地狱,这里是母亲孕育生命的摇篮,同时也是无私的放任你堕落、荼靡的声色舞台。 来到了这里,你可以卸除所有的伪善、你可以摘下所有的信仰,在“womb”里,没有规则、没有纪律——只要你来寻欢、只要你来作乐。 听说,由于pub主人的身份特殊,血腥、暴力、烟酒、毒品、色欲……一切的罪恶,在这里,都不再是禁忌。 这么夸张的传言……真的可信吗? “臭小子,你干什么?!”飞驰的黑色宝马驶入成功改革之后的womb出停车场时,德伦冷硬的俊脸瞪向一个手拿一包白色小药丸,全身晃动得像中风的春风少年儿。“嗑药?在这里嗑药?看你拿这么多,你是准备在这里摆摊做生意了是吧!” “放手喔,黑鬼!”有眼不识泰山的少年郎向德伦比比中指。“我大哥在东区很罩的,你不要多管闲事、挡着地球转喔……喂喂。” 德伦走下车,猿臂一伸像抓小鸡似的将瘦得皮包骨的小瘪三拽到水泥地面,一脚将整包的摇头药丸踩成粉末、倒进排水沟。“剩下的交给你们,查清楚底细,所有毒虫都不准放过。” 大老板——的老公亲自动手教训小混混,一旁的保镖当然不敢视若无睹。他们连声应是,在看见一百九十几公分高的德伦出手的那股狠劲时,他们完全可以理解没人敢接近标致如花的海静小姐身边三尺的原因了。 德伦前脚才踏进pub,人见人爱的海静小姐心有灵犀似的随后赶到,再次轻易引起一阵骚动—— “人呢?来了吗?”下了车,她急切的问,语气里有一丝不安的情绪。 就在今夜,一定要逼他开口娶我!天使般纯美的小脸弥漫着紧张,海静轻甩了一下如黑瀑般倾泄在纤背上的长发,青丝滑开了初融春雪般的嫩白肌肤,露出银白色prada刺绣小肚兜无从包藏的整个后背。 “三分钟前刚到。”保镖膜拜的目光在接触到海静的直视时立刻缩回,他低声回答,审慎的目光始终低垂,不敢亵渎眼前仿若天使的小姐半分。 “好,谢谢。”踩踏着心慌的脚步,海静急急地走入舞厅里,准备展开她的失身、失心计划—— 确定有人在包厢里绊住德伦后,海静万分紧张的踏上了独立架高的单人舞台。“哇……好高唷!不会摔死吧?”她拉拉短得遮不住什么的裙子,试着张开赤裸的长腿夹住粗滑的冰冷钢管。 稍稍练习了一会儿,海静的动作在辣妹的指导下渐入佳境,随着律动、随着狂舞,那半掀的短裙下曝露的大腿根处,泄露出里头不着半缕的女性秘密…… 那画面,绝对的煽情、绝对的诱人。 在下班时间的尖峰时刻里从市郊外赶到东区的德伦,向着豪华包厢里的天花板吐出白色烟雾,俊美的黝黑面孔上,满是疲惫。 “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花样要整我了……这个小鬼,该死的臭小鬼……”已经完全弄清上次“落红事件”原委的他下意识的摸摸额头,叹息着,口气却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纵容、宠溺。 黑暗里,那对散发出奇异琥珀精光的眸子,看来竟是如此邪魅……让人完全无法想象拥有这双瞳眸的主人在生气时,会有多么的残暴可怕。 谁想得到——德伦,一个商界的先知、一匹冷血的猛虎。 谈了恋爱,竟变成温驯的小黑猫? 惟一胆敢真正惹火他的,除了他心爱的、狂妄的天使,还能有谁? “德大少……”包厢里面,衣着清凉的辣妹叹声叹气的腻在一脸火气的德伦身上。“走嘛走嘛,去跳舞啊!” “别拉拉扯扯的,我可是名草有主,使君有妇!”抗拒着,德伦一脸的义正词严。 “哎呀,不会害你的!大老板亲自登台表演,不看可惜唷!”辣妹对他挤眉弄眼的说。 “大老板?”德伦一听可不得了,他刚进来时,看到满场人山人海的!老婆被人白看了怎么成?“在哪里?”暴吼一声,他急急跟着她走了出来。 才踏进舞池里,原本一身雪白西装的德伦,前胸的钮扣已被剥除的所剩无几,而原先拖他出来的年轻辣妹,早不知被舞池里一群“饿”昏头的女狼挤到哪去了。 都怪他仿人的舞姿吸引了舞池里所有女性的爱慕,她们黏贴在他健硕的胸前,以一种动物求偶般的直率欲望磨蹭他身上敏感的每一点。 这也难怪,谁让他长得这么迷人?他已经很严厉的瞪开她们了,谁晓得那魅力十足的电眼,只是吸来更多饥渴的母鲨罢了, 一抬头,德伦毫不费力的发现那狂舞的美人,就是他的天使宝贝。 “该死!穿这么清凉要死,都给人看光了啦!”浑然不觉自己说话的口吻已从偶像蜕变成欧吉桑的德伦,低声咒骂着。 “好久不见了,德大少!”像发现新大陆的尖声怪笑在震耳欲聋的舞曲音律突围而出,惹来德伦一个白眼。 感觉到对方来意“太”善的抚触。“啧啧啧,一位有夫之妇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分了些……”铁着脸,德伦拉下一双探向他下腹的小手,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颜闪过一丝丝的冷厉。“我的性感天后?” “有老公又怎么样?对你德大少爷来说有什么差别,难道你会拒绝投怀送抱的女人?”歌坛上人人称羡的天后级女歌手毫不在乎的说,自动凑上的红唇徘徊在德伦的耳畔。 发现了头顶那热辣的吃醋目光,德伦几乎要露出笑脸。“不,我当然不会拒绝。” 德伦邪笑着睨了她一眼,假意残暴的吻上她渴望被蹂躏的唇。“小姐,我不想妨碍他人家庭,作作样子就好,你要的,不过是向大家证明我肯碰你而已吧?” 冷哼一声,她推开他。“死了老婆、跑了女儿,今天仍回来做你的pub王子,亲爱的德伦,你可更是个冷血的男人!” “冷血……不正合你的意?”德伦挑起她的下巴,用指当齿,狠狠的拧捏、啃咬她好管闲事的唇,不让她再发出噪音。 “天晓得这小丫头又想搞什么把戏!”低叹一声,他没能掩住脸上那莫名幸福的神情,幸好舞池里乌蒙抹黑的谁也看不清谁。 “什么小丫头?你在抱着我的时候,还想着其他女人?”天后不依的轻捶他的胸口,挑逗的意味更浓于醋劲。 “是又如何,你在乎吗?”德伦反讽一句,满意的看她哑口无言的痴样。 海静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个花心大萝卜! “啊……那是什么?” “小心、小心啊!” 突然,场内扬起一阵尖叫。 德伦抬头,带着笑意看她自钢管舞台站上巨大的黄金迁,以一种恐怖的幅度在他的头顶晃动,下一秒钟,几近赤裸的她一跃而下—— “还不接住我,你这笨蛋!”天使泼辣的嚷着,让德伦开怀畅笑。 不知天使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那充满黑色诱惑的高跟鞋,就这么准确无误的踢开了缠人的天后,让她很没形象的呈大字型趴倒在地。 接着,天使裸露在超短迷你裙下的长腿,大咧咧的缠绕上德伦健壮的腰间,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攀附在他的脖颈,包里在肚兜里的丰满前胸毫无防备的贴在他钢铁般的胸肌上,轻轻磨抵、缓缓挑逗。 两人的身子紧贴着,她的柔软熨贴着他的刚硬,这身曲线,就像是为他量身订作的一般。 香气……清甜的蜜桃香气,由她的娇躯袭向他的鼻腔、他的思想、他的灵魂。 天使。德伦知道——他的天使来了。 仿若心有灵犀的dj收拾了令人头痛的摇头舞曲,改以性感得折磨人的雷鬼音乐…… “小笨蛋,下来站好,”德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厉、冷静,他很想放下她,但这柔软的小人儿却不肯移动半分。“你不知道你可能摔死你自己吗?” “那你会见死不救的扔下我吗?”她可怜兮兮的甜腻嗓音让他无法抗拒。 摇了摇头,德伦无言以对。 “抱着我、抱紧我,我怕……我会掉下去的。”她哀求着,煽情的触碰他敏感的每一处。 “别——”来不及开口的拒绝,被她软呼呼的求饶声给打了回去。 “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求求你……”天使吐气如兰的在他的耳边轻吟,甜美的气息喷拂上他的身体、他的神经中枢,她游移的小手正在施展撒旦的魔咒。“我好想要你……像上次那样的爱我……” 德伦感觉得到,此刻别在他身上的天使不再纯洁……她正摩挲擦掌的在他胸前露出魔女的利齿,等着将他生吞活剥。 聪明的话,他就该推开她! 可他,却只能飞蛾扑火的任自己沉沦——他无助的任她亵玩他的身体,只因,这满腹的情意早锁定了她。 他只能、也只想爱她文海静一个人。 她颤抖着期盼他的爱抚,他却再也没有动作。 这个小疯婆子!在这里!他可没有“欢迎参观比较”的特殊癖好哩! 更何况,他们都还没有进教堂……怎么可以先“那个”?太快了啦! “我不能要你……不!我不能!”虽然声音明显的嘶哑,但他仍做着最后的努力。不能现在…… 他果然不想要我了!救我那时的爱语,也只是一时冲动吧……海静流泪了,无法获得纾解的欲望和……爱意,痛苦的煎熬着她的身心。 直到她灼烫的泪滴落在他的铁臂上,他才有了反应。 “不要哭……甜心……”他的舌头舔吮她颊上咸湿的泪,在她转头迎合他之前含进她软嫩的耳垂。“我的小宝贝。” “别在我面前落泪……”他潮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内,撩起她一阵快意。“我会心疼!” “不要心疼我、同情我、怜悯我……我只要你的爱。”她吟哦着。 “求求你,只要爱我就好……” 德伦真的不想在众人面前分享他们情爱的隐私,他命令自己控制住被她挑起的火。要先求婚……先求婚啊! 这时,海静亲密的唤着他们之间已然习惯的昵称,用那一贯蜜糖般的信任口吻迎接他的到来。“……爹地!” 爹地。 刹那间,这十年来刻骨铭心的所有记忆如浪潮般全向他涌来,这一瞬,德伦的理智立时回笼! 他不会再让她有所怀疑了!所有的问题,都将在他稍后的“真情告白”中烟消云散!德伦用尽最后一分意志力才推开她、闷声不响的跨着大步离开舞池、走向dj室。 不知他突生的冷漠是怎么回事的海静,无助的滑落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失声痛哭。“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已经把一切都舍弃了,没有自尊、不顾廉耻,只求你看我一眼!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要我……” 他没有回答,德伦急着到dj室向全世界表明他对她的爱。 “该死,别阻挡我!”恼火的一连揍倒了三个试图阻挡他的彪形大汉们,德伦径自快步离开,任由舞池里嘲讪的目光凌辱的扫过她的全身。 而心碎至极的海静,顾不得旁人的窃窃私语,她强撑着自己站起身,对着头也不回的德伦的背影绝望的大吼。 “姓德的,你给我听着——” “我、爱、你!” “你想逃就逃吧,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有走的自由!我不会再禁锢你不愿付出的爱了!” 海静推开身旁的保镖,继续放肆的哭喊。“我已经太累太累了,不能再承受你一再把我推开、一再把我丢下的痛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听见了没有?该死的你,听见没有……” 德伦的眸里闪现可疑光芒,他怀疑……自己还能再更爱她一点吗? 如果……如果“最爱”,已经是极限! 看着他不曾停歇的脚步,海静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在这一刻,她不禁可悲的向上天祈祷,自己这颗愚蠢的、固执的爱着他的心啊,可以在这一刻因为他的绝情而死去! 既然死不了心,就让她提早死去吧! 上天应允了海静的祈望,当德伦狠心的拉开大门离去的那一刻,她像似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心痛,含着泪、默然无语的瘫倒了下来…… 吵闹的音乐声在下一瞬戛然而止。 “test、test!各位,以下这段谈话,是我德伦生平第一次说出口的告白,我有绝对理由相信,它也将是我这一生惟一的一次。” 听到他几近颤抖的声音,海静猛然抬起头——那个一脸黝黑的男人,一张俊颜竟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了?! “我……我爱你,文海静,用我全心全意,全部的身家财产、全副的灵魂和精神爱着你……我的小天使。”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鼻音。 “你的存在比太阳、空气和水更重要,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怎么活下去。”断断续续的哽咽逐渐扩大。 “从很久很久以前,你第一次说爱我、喜欢我开始,我阴暗、湿冷、孤独的世界,开始有了曙光。我在感受温暖的同时,开始害怕,有朝一日,像颗小太阳一样照亮我的你,会突然消失、突然爱上别人。”拿着麦克风,德伦站到了玻璃窗前,却找不到那让他当众示爱的最佳女主角。 “……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思考惟一不会失去你的方法,所以,我愚蠢的在那一年做下了该死的决定,让我们的人生多绕了一大圈才又碰在一起。我、我不懂得爱情,我不知道你期望什么,除了每天一句我爱你之外,我还能再为你做一些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恐慌,是不是因为他说错了什么?所以,她根本不想听的离开了?! “但、但是……我希望能从这一刻起,我可以呼吸着你的呼吸、感受着你的感受,每天为了你的欢喜悲伤而快乐难过、为了你的任性糊涂急白了头发、为了你不太出色的厨艺学着洗手作羹汤……海静!” 一回头,海静竟然就站立在他身后—— 突然的,德伦单膝跪在她身前,遽力拉扯的麦克风顿时激起一阵令人耳鸣的怪音,幸好一旁的dj帮忙,才避免在场众人耳膜破裂的尴尬。 “请……请你嫁给我。嫁给我,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你的付出没有白费、证明你的爱情不是强求。生命有限,但爱情无限,如果一定要为我对你的爱加注有效期限,那么,我会说……” 持起她的小手,德伦掏出母亲惟一的遗物——一只不起眼的、便宜的小戒指。“我德伦,爱你文海静,生生世世,永志不渝!” 海静知道那戒指对他的意义。 她感动得几乎无法呼吸,海静低下头,直到她几乎碰到他的额头。 “只有一个问题……”成串的泪珠滴落在他同样泛湿的琥珀色大眼里。“亲爱的,告诉我,一个处女天使够不够格作你惟一钟爱的荡妇?” 德伦没有回答。 他深深的吻上她的唇,用他的行动告诉了她那个他们两人早就知道的答案…… —本书完— 编注: 1.欲知连羿与凌海凝的爱情故事,请看《恶魔的新娘》。 2.欲知袁诡与袁海茵的爱情故事,请看《野兽的新娘》。 3.欲知卫圻与莫海依的爱情故事,请看《暴君的新娘》。 4.欲知卫尔斯与顾蓓蓓的爱情故事,请看《神父的新娘》。 5.欲知傅挥与邵海薇的爱情故事,敬看期待岑心新作——《冥帝的新娘》。 后记 勇敢的人.我爱你岑心 一直以来,心都不大会看人。 小时候看人的方法是:好人、坏人——但渐渐的,心又发现了世上其实不只是黑与白,有更多的灰色地带等着将你我侵蚀、包围,那时才知道,原来世事不只好坏,世人也是如此。 于是呢,心的分法变成了:男人、女人——可谁想到,这个宇宙里竟还有第三性的存在,又让少见多怪的心只能无力的承认自己的谬误。 再然后,心以为依——喜欢、不喜欢,就可以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结果,却只是把自己搞得更混乱、更复杂而已。 心最近碰上的大问题:在“爹地的新娘”这本书的创作期里,莫名其妙被“拱”为爱情专家的心,非常无奈的为好友处理她的感情生活。 那是某个飘着粽香味的温暖午后,昏迷在冷气里的心被可恶的电话声自美好梦境拖了出来,电话的另一头是哭哭啼啼的好友m,抽抽噎噎的向心报告着她的最新恋情—— 她说,她非常难堪的喜欢上了一个不该、不能、也不会喜欢的人。(简直跟海静的处境一样悲惨!) “既然你都说你不该、不能、也不会喜欢那家伙,你在烦什么呢?就别看他、别理他、别想他就好了咩!”被吵醒的心没好气的反问一句,懒洋洋的顶着一头蓬松乱发由柔软的大床爬向工作的电脑桌。(被好友一提醒,又不能偷懒了。) “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啊,我知道他根本不是理想的白马王子,可是我每天就是只能想着他、看着他……我完蛋了,我已经受他爱到发狂了!”好友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鬼吼鬼叫,跟她平日的“愚女”(愚蠢的玉女)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哎呀……你就先找出那些让你不该、不能、也不会喜欢上的种种原因,再去判断自己究竟是真的打死都接受不了、还是其实仍有妥协的空间,然后再决定是要忘记他还是爱上他,不就好了吗?”被吼得烦闷的心开启电脑,放下最爱的cd要用音乐救赎自己半聋的耳朵和疲惫的灵魂。 “可、可是……我根本无力去分析任何事……我只知道我离不开他、放不下他……”好友听到心的回答,毫无预警的嚎啕大哭起来,电话的两端因此陷入了洪水暴发的静穆尴尬—— 这时候,美妙的旋律乍然响起…… “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 “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 faye轻柔、空灵的歌声在空气里回荡、轻舞在耳畔、漫步在灵魂深处。 轻叹了口气,心重新开了口,试着挤出所剩无几的同情心,用这欠缺恋人的吻滋润的干哑声音开解她。“喜欢、不喜欢,其实不必任何理由。你找得到的理由,其实都只是用来加强、肯定自己决定接受或拒绝这份感情的借口,它们之于你的爱情,不是必要、更不是需要,你要试着相信自觉、相信自己。” 是啊,如果只是因为对方的长相、身材、声音、衣着、财产……来评判一个人、衡量一段感情,这世上,还会有真情、真爱吗? 两个人个性的契合、灵魂的互相需索,才是最重要的,是不? 别说心这是唱高调,爱情,本来就是非理性的。黎明哥哥都高唱中毒的爱情:“宁愿犯错不悔过!”了,大家还在ㄍ1ㄥ什么?勇敢一点去爱吧! 想尽办法,非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理清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动情证据,只是自找麻烦啦! 爱情,可以沉重、可以轻松、可以苦涩、可以甜蜜到底,我们在追求一份怎样的情感?说到底,那都要看你自己如何耕耘啊。 每个人活着追寻的目标都不尽相同,对好友m来说,她的自标也许就是谈一辈子的恋爱吧?(据闻,她现在和那位不太王子的锅锅,打得可正火热呢!) 而心呢,心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快乐。 天!这是一个多么简单、又多么狂妄的想法? 现实生活里,心并不是一个大爱动脑筋的人,再加上形于外的表现又多半过度幼稚,有大多时候,很多人会误判心的年龄,更多的时候,心的朋友们干脆把心当成小朋友! 长久以来,这份娇宠、溺爱,更养成了心变本加厉的任性……哎呀,其实人家半点也不想这咩“搞怪”的,尤其在面对感情生活时,那完全不可捉摸的怪脾气,更是让心有所属的那锅人吃尽了苦头……哎呀呀,真的很对不起唷,亲爱的! 大家都知道,“我爱你”不能讲,讲了后就没有退路,所以现在谈恋爱的人,对爱啊,多半是只“做”不说了。 心觉得,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有勇气承受结果——不论开口之后,那结局是喜是悲。很幸运的,海静说出口的爱能有完美的结局,那么,现实生活的你我呢? 嘿,先别急着摇头判自己死刑嘛! 一句“我爱你”,也许可以成功的掳获一颗游移的芳心、也许可以提早结束一段没有结果的恋情,仔细想一想,把爱说出口,毕竟也不是那么困难! 所以,亲爱的,你准备好跟我说“我爱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