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的告白》 第一章 风和日丽的早晨，老人们在公园散步聊天，喂喂广场上的鸽子，大路旁的店家也开始准备开店，老板们哼着歌，把招牌推出店外，擦了擦透明的玻璃橱窗，偶尔还回头对路上的行人打招呼。 「纪何，早啊！」咖啡馆老板对远处骑着自行车的东方男子挥了挥手。 在充满法国风情的拉提尔市街，黑发黑眸的东方人是相当显眼的，所以老板大老远的就认出纪何。 「老板，早，我没迟到吧？」纪何停好脚踏车，连忙望向咖啡馆角落的大钟。 「你还早来了，你看，现在才九点三十七分。」老板面带笑容的说，手不忘继续擦着大玻璃。 「老板……」纪何叹了一口气，接着走到大钟旁，打开这个在店里工作三十几年的老爷钟，径自转着发条。「你又忘了转发条，我看这钟八成是昨晚九点三十七分停掉的吧。」 看看手上的表，纪何皱着眉头，为大钟重订时间。「现在是十点三分，我果然迟到了……」 「是吗？反正你替我修好了钟，这三分钟就不算了，就当你是十点准时上班。」老板对他迟到一事不怎么介意，依旧吹着口哨，慢条斯理的浇花、洒水。 纪何面对不知该说是和善还是散漫的老板，只能一边无奈的苦笑，一边换上工作服，帮着擦桌子、煮咖啡。 他在沙发旁的小桌子上，放了今天的早报，还有一杯香醇的卡布奇诺；因为这一个多月来，每到十点十七分，就会有个红发蓝眼的客人到咖啡馆报到。 这个客人总会点上几杯卡布奇诺，然后窝在店里看报纸，偶尔望着街上的路人发呆，直到咖啡馆打烊才离开。 「早！」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纪何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位咖啡馆的常客。 在这一带少见的红发宛如烈阳的炙焰，总是梳理得十分整齐，冰蓝的眸子像夏日里的冰川，透着琉璃般的蓝与些许的透明度，常令路过的女性为之失神，高大的个子比起他这个身形偏向瘦小的东方人硬是高上一大截，让纪何每回都得仰首望着他。 这是个很有男人味、又有魅力的帅哥──若要纪何简单为他下个评语的话，大概就是这个答案了吧！ 「你早。」纪何礼貌性的回了声早安，便回到柜台，忙别的事去了。 他一边切着吐司边，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打量坐在椅子上看报的男子，心里起了些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总以为法国男人浪漫热情，所以像这样的年轻男子应该是成天泡酒吧才对，怎么会像老人一样窝在小小的咖啡馆里？还有……这男人不用工作吗？怎么会大白天就出现在这里，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离谱的是，就算刮风下雨，他也照样往咖啡馆跑。 好奇心让纪何不时地偷瞄着在一旁端坐的男子，倒忘了自己正拿着刀子，结果一个不小心── 「啊！」刀子没把吐司切开，却在他手上划了道伤口，鲜血自伤口中淌流着，在白吐司上滴出几个殷红印渍。 「怎么了？」男子不知何时已闪身到纪何身旁，只瞄了一眼纪何的手，便立刻抽掉他手里的刀子，握住他的手腕将手往上抬。 「用刀的时候还是专心点吧。」男子自口袋里掏出白手帕，替纪何把受伤的手指包了起来，他一边打量着纪何略微皱眉的表情，一边问道：「店里有急救箱吗？」 纪何还没回答，老板已经因为听见纪何的那一声叫嚷，知道他割伤了手指，急急忙忙抱着药箱跑过来。 「老说我迷糊，现在看看究竟是谁迷糊，这么大个人还会割到手指……」老板摇摇头，对于纪何的傻瓜举止感到不以为然。 「对不起，我分心了。」纪何看了看被男子抓得老高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老板道歉。 「先擦些止血的药再贴起来吧。」男子从急救箱里拿出透气绷带搁到桌上，等着老板替纪何上药，然后转向纪何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诡异不明的笑容。「我知道我自己长得挺帅，不过你也犯不着看我看到失神吧？」 男子的话让纪何吓了一跳。 原来自己偷看他的事情早被发现了！ 「抱歉。」面对这样的情况，纪何也只能道歉了。 不过这男人也真是够自大的，虽然他的确长得不错，但哪有人这么直接地夸赞自己的相貌……真是的！法国人就是法国人，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和谦虚。 「伤口挺深的耶！我看还是带你去看个医生吧！」 就在纪何想着事情时，老板已经查看过伤口，由于伤口还满深的，所以他决定把纪何送给专业的医生处理。于是他翻找着抽屉，想拿车钥匙载纪何出门。 男人听了老板的话，顺势往门外望去，果然瞧见一辆漆着咖啡馆店名的老爷车停在外面，他摇摇头，拉过纪何便往外走去，同时还回头对老板嚷道：「我带他去！你留下来看店吧，老板。」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由于男子算是店里的常客，老板也没多想就将纪何交给他。 「这点小伤用不着看医生，擦点药就好了……」纪何没领两人的情，他只觉得老板和男子太小题大做了，不过就是个小伤口，居然要往医院去。 「不行，放着不管会发炎的，店里的事我忙得过来，你还是快点去医院吧。」 老板对此事相当坚决，他替纪何拿了外套，一边将人推出门，一边还对好心帮忙的男子点头道谢。 「好、好、好，我去看医生，不过老板，我自己骑脚踏车过去就好了啦……」 纪何拗不过老板，只好勉为其难的往医院跑一趟，但他又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用不着找辆救护车专程接送吧！ 「骑车也是要用到手指的，你这样一路骑到医院，只怕伤口会血流不止，更加恶化。」男子推了推纪何的肩膀，示意他坐进车里，又替纪何把安全带扣上，临关门前还对他扯出一抹张狂的笑容。「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份子，不会把你载去卖掉的！」 纪何瞄了一旁正专心驾驶的男子一眼，虽然他好心载自己去医院，但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却也是眼前这位老兄，所以要他抱着感谢的心情，接受他这个陌生人的帮助，是不太可能的事。 「非亲非故的却这样热心，我看你就像可疑份子。」想到这男人害自己少掉一天的打工钱，纪何就不高兴，他没好气的用中文念了两句。 「什么？」由于纪何的声音很小，所以男子并不是听得很清楚，他侧过脸瞟了下纪何，纳闷地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自我介绍罢了，我叫纪何，虽然不太好发音，不过我没取外文名字，你将就点叫吧！」笨蛋才会在当事人面前承认自己说了他什么坏话，所以纪何赶忙转移话题。 「我叫雷欧。」男人没去细想，只是顺着纪何的话接下去说：「你是留学生吗？」瞧纪何年纪轻轻，雷欧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这个答案。 「是啊。」纪何点了点头。 「你是一个人来留学？读高中吗？」雷欧上下打量着纪何，总觉得这个少年似乎才十六、七岁罢了，他的父母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国？ 「我二十二岁。」纪何不禁皱眉，虽然常听人说，东方人较为娇小，看在外国人眼里会比较年轻，但也差太多了吧！ 「二……二十二！」雷欧将车子停在红灯前，侧过脸仔细地看了看纪何，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们东方人平时到底有没有在吃东西啊？怎么你二十二岁，可看起来跟个十六、七的小伙子差不多？」 比起自己，纪何足足矮上一截，再加上脸孔稚嫩、身形纤瘦，所以雷欧怎么也无法将纪何与成年男人联想在一起。 「我想我吃的东西和你们差不多。」纪何瞥了雷欧一眼，由于他和雷欧不熟，他才忍着脾气没发火；毕竟他是个成年男人，被人当孩子看，总是会不高兴的。 「说我小，怎么不说你们西方人个个四肢发达，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这无处发泄的怒气又换成了中文，从纪何嘴里跑出来。 「我想……我们只是饮食习惯不同。」雷欧突然吐出一口流利的中文，「你生气了？也许我刚才的问题是有些失礼，抱歉。」说到最后，他甚至还道了歉，而且语音完全没有外国腔调。 「你会说中文！」纪何愣住了，先前的怒气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惊讶得张大眼睛看着雷欧。 他从没碰过会说中文的法国人，还以为他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才放大胆子用中文抱怨。哪晓得雷欧不但听得懂中文，还能字正腔圆的用中文和他谈话。 「我学过，自然会说。」雷欧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他笑着将车子往前驶去，越过交叉路口，然后在一家小诊所的前面停了下来。 「能把中文学到这么好也不容易，像我在法国待了两年，法文却也不见好多少。」不知道雷欧学了多久，但一个精通中文的法国人，还是让纪何心生佩服。 「常用就熟能生巧了。」雷欧替纪何打开车门，拉着他进了诊所。「而且你的法文也挺不错的，没什么太严重的腔调。」 雷欧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真心夸赞的话语，按着纪何的肩膀让他在待客用的长沙发坐下，然后径自叫来护士为纪何上药。 「常用？」纪何疑惑的问。 这里是法国耶，什么地方会用得到中文啊？ 「我朋友是东方人。」雷欧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是开心。「所以听见中文，倒让我挺有亲切感的。」 「东方人？下次介绍一下吧！」人在外地难免思乡情切，能遇上同乡对纪何来说，算是最令他高兴的事了。 「可能的话我也很想，不过……」雷欧的脸突然沉了下来，他半掩着脸，迸出厚重的叹息声。「她……」 「她回国嫁人了？」这是纪何唯一能做的联想。 能让雷欧这样英俊潇洒的法国男人沉下脸的，八成只有女人跑了这回事吧。 「不，她嫌工作太累，请长假回国休养去了，害我忙到晕头转向。」雷欧紧绷着脸，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吼。「想到她一个人在国外逍遥吃美食，我却得替她分担工作，心情就不好！」 「忙？可是我看你挺闲的啊，每天都在咖啡馆坐到打烊。」纪何挑了挑眉，没好气地说。 可别告诉他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和发呆就是雷欧的工作。 「我是在思考。别看我一副轻松的样子，我是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之所以泡在咖啡馆，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安静点的地方，策划新广告的制作和方向。」雷欧理直气壮地反驳纪何。 「话说回来，你在店里一直盯着我看，到底是在看什么？不会真的让我料中，是在欣赏我这个难得的美男子吧？」雷欧打趣的说。 「只是好奇你这人成天没事耗在咖啡馆里做什么。」纪何耸了耸肩。 原本他还以为雷欧是不用做事就有饭吃的闲人，害他心理不平衡了好一阵子；毕竟他可是只身在外，不但吃穿得省，还得拼死拼活打工才能活得下去。若雷欧真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还真教他想揍雷欧一顿；即使他打不过人高马大的雷欧。 「没事？我忙到脑袋快炸掉了，就连黑眼圈都要浮出来，哪里像闲闲没事的样子？」雷欧不以为然地反驳，「倒是你，我瞧你天天上咖啡馆工作，真的是来留学吗？你到底念什么啊？」 「圣母学院，学雕塑，每周两堂课，周二、周三下午各三小时。」像是在强调自己的确有在上课似的，纪何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上课时间告诉雷欧。 「圣母学院？」雷欧挑了下眉，「好地方，而且跟你真是适合。」他看了看纪何的脸孔。 纪何那张带点青涩又稚嫩的脸庞，以及幽黑的眸子与夜色般的黑发，跟夜里点燃着小灯高挂在墙上的圣母慈爱形象，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学费应该挺贵的吧？」想到纪何天天打工的情况，雷欧忍不住作此猜测。 「你问这什么问题啊！你是做广告的，应该知道培育许多艺术家的圣母学院的学费有多吓人吧？」纪何叹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贵的不只是学费，还要租房子、吃饭……每一样都要花到钱，这些压力都快让纪何喘不过气了。 「说的也是，这门科目是挺花钱的。这么说来，你家人没办法提供你太多帮助了？」雷欧对替纪何包扎好伤口的护士小姐抛了记飞吻，然后拉着纪何离开诊所。 「你就当我是苦儿流浪记的主角好了。」纪何耸了耸肩，「我父母早就不在了，是叔父养我长大的，他没跟我要这十几年的养育费就很好了，我哪里还有理由要他供我念书啊。」 在出了诊所后，记何才低头看了看已处理好的伤口，突然── 「啊──」纪何瞪着包着纱布、比平时粗上一倍的手指大叫。 「怎么了？」雷欧不禁掏了掏耳朵，这近距离的一喊，都快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他纳闷地瞧着纪何。「发生什么事了？瞧你惨叫成这样？」 「你们法国人为什么做事这么夸张，一点小伤口居然包成这样，教我怎么做事和上课啊？」纪何看了看手上的绷带，思索着自己该不该把它给拆了。 「什么夸张？这叫安全措施！」雷欧拉过纪何的手，警告地威胁着。「别想拆掉它，否则你的手会因为细菌入侵而变得越来越严重，到最后，你连康复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说得好象是在恐吓纪何，而且还藏着几分歪理；但由于雷欧的表情颇为认真，所以还是教纪何愣了好半晌。 「你在骗小孩啊！」纪何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我们国家里，这种小伤大家都是擦擦碘酒，放着不管让它自己好的。」 「那是普通人的处理法，你不知道艺术家的手指很值钱，需要好好保护吗？」 雷欧握紧纪何的手，不让他把手抽回去，像是怕他真把纱布给拆了似的。「你是未来的艺术家，所以要好好照顾自己，一点伤都轻视不得。」 雷欧表情严肃地瞧着纪何，语气里还带着不容许反驳的坚决。 「那是艺术家，我只是个学艺术的穷学生。」纪何摇头叹道。「唉！少打一天工，教我怎么缴房租啊？」 一个月的薪资要如何分配，他可是都算好的，现在少赚一天的钱，教他去哪里变出钱来付给死要钱的房东。 「你住在哪里？」雷欧听到纪何的叹息声，突然迸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来。 「堤亚街的分租公寓啊，不然还能住哪里？」纪何理所当然的回答，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一带的房租是全拉提尔市最便宜的。 「那边离圣母学院……骑脚踏车应该要花上一个半小时吧？」雷欧突然表情认真地思索着，「你知道诺比尔大道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没去过，那是有钱人聚集的地方，连在那里吃顿午餐都可以用掉我一天的工资。」和诺比尔大道比较的话，纪何住的地方就和贫民窟差不了多少。 「那边离圣母学院只要二十分钟，离你打工的咖啡馆也只要半小时。」雷欧仔细地盘算着来回的车程，然后抬起头问道：「我就住在诺比尔大道，家里还有不少空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搬过来住？」 也许初次聊天就提到这个话题，似乎进展得有点太快了，不过想想纪何的生活，雷欧觉得他过的日子实在有点辛苦；再说，对一个艺术家而言，嘈杂的环境和疲累的生活，都很容易消磨掉对艺术的热情与本能，所以他才对纪何提出这个建议。 「什么！」纪何惊讶的张大眼睛，下巴还差点掉到地上去。 这个雷欧未免热心过度了吧？先是主动载他到医院，接着又邀他同住，而且地点还是高级住宅区。 「你不喜欢这个提议？」雷欧耸耸肩，像是在强调什么似地说道：「放心，我对你没意思，只是纯粹以一个同业的身分，判断这样对你比较有利，所以才问问你。若是你没兴趣接受的话，就当我没提过好了。」 这个提议听起来是突兀了点，也难怪纪何会这么错愕，不过他纯粹是好意，不希望被纪何当成怪人看待。 「你这样说，要我怎么回答啊！」纪何不禁皱起眉头，虽然外国人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的，但他就是无法习惯。 「只要老实说不就得了？」雷欧真是弄不懂，这么好的提议，纪何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他看起来像坏人？像人口贩子？不至于吧？ 「老实说……」纪何用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车窗，「诺比尔大道离学校和打工的地方都很近，算来是个好地方，你肯让我搬过去住，我当然很高兴，不过我若是就这样大大方方的点头，在你家白吃白住，好象太厚脸皮了。」 他看了看雷欧，接着低声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我是还来不及反应，所以刚才才会喊得那么大声，可是你说如果我没兴趣接受的话，就当你没提过……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我有兴趣吗？」 唉！外国人说话就是不懂得委婉，害他现在进退两难；对于雷欧的好意，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你啊……跟我那个同事真像，什么事都不直接说出来，全藏在心里。有什么顾虑就明白说，这样大家才能一起想办法解决，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雷欧摇摇头，不由得苦笑一下。「不过你肯对我说明，我倒是挺高兴的，不像我同事，遇上这种问题只会生闷气，然后狠狠踩我一脚，骂我是头牛。」 雷欧顿了一下，瞪着车子的天窗想了想，又转头对纪何问道：「不然这么着吧，如果你认为白吃白住我的会觉得过意不去，那你就替我打扫家里和煮饭，当是抵房租，如何？」 以劳力换取报酬，对纪何来说，应该就不为难了吧！ 「这样我倒可以接受。」纪何也不想放掉这个好机会，他接受了雷欧的好意。 「好极了，正好我对东方美食很有兴趣，可是又苦于找不到道地的美味，那以后就拜托你啦！」雷欧露出开心的笑容，让他俊朗的面孔一瞬间看起来宛如大男孩般的单纯，也比之前自傲自信的模样更加亲切。 「那我就不客气的打扰你了。」纪何少了房租的烦恼，笑容也开朗了许多。 「放心，我会让你尝尝道地的东方小吃，顺便帮你泡卡布奇诺，这样你就不用每天到咖啡馆花钱了！」 「要是让你的老板听见了，他准会骂你一顿的！」 雷欧禁不住哈哈大笑，并发动车子，一边与纪何商量搬家的问题，一边天南地北聊着东西方文化的相异点。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无言以对的陌生人，进展成为彷佛相熟多时的朋友…… 第二章 雷欧住在诺比尔大道上高级公寓的五楼，除了厨房和卫浴之外，还有三间卧房，不过地方虽大，家具却没几件。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并不多，与其说整齐，不如说从厨具的状况可以知道，主人几乎不下厨，整个厨房干净到像没人用过似的。 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两张椅子，而家家必备的电视或其它装饰品是一件没有。 纪何面对着有如空屋般的公寓，他发现这项交易根本是自己占了便宜，虽然双方说好以劳力代替房租，但是他要做的打扫，除了每天简单的拖个地板之外，根本没东西好让他整理。 「我住右边第一间，其它两间空房你可以自己挑，之后送过来的杂物放在客厅就好，反正我没在用。」雷欧一边指示着纪何房间的分配，一边脱下西装外套往沙发上搁，正想回房间换件衣服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叮咛道：「啊……对了，我的房间就不用打扫了，你只要帮我清理客厅和厨房就好。」 「清理？你家这么干净，没什么好清的吧？」纪何苦笑一下，原来雷欧根本是要他来白吃白住的嘛！ 「那就用不着打扫了。」雷欧挑了挑眉，望了自家客厅一眼，伸手拨了拨红发，露出一口白牙笑道：「那省事多了，咱们去买菜吧，我想吃烧卖和饺子。」 「好吧，那我就每天用好吃的中国菜来抵房租吧。」纪何将带过来的大行李袋放在墙边，然后从里头拿出小钱包，打算买些材料回来，替雷欧准备晚餐。 「用不着带钱了，走吧！」说完，雷欧便拉过纪何往门外走去。 「不带钱？难不成你真的打算包吃包住，让我在这里当大爷？」纪何摇了摇头，「这样我反而不太好意思住下了。」 「不好意思？你到底会不会算啊？」雷欧抓着纪何出门、上车，直到发动了引擎驶上街，他才对他继续晓以大义。「你知道吗？想要请个道地的中国厨子，光是薪水就可以贵到让你的眼珠子掉出来在地上滚，所以只是包吃包住就能找到你这个大厨来填我的胃，算起来可是我赚到！」 「原来不是我占了便宜，是你这老板在坑我这个厨子啊。」纪何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雷欧的话只是想让自己安心住下，虽然不懂雷欧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但纪何相当感谢他。「那我就不客气的吃你的、住你的了。」 「你就当我是在投资好了，将来成了艺术家之后别忘了我这个投资人就行了。」雷欧说着分不清真假的笑话，把车子驶进大型超市的停车场，然后拉着纪何兴致勃勃地去采购。 猪脚、全鸡、燕窝……看着雷欧放进篮子里的高价食材，纪何忍不住地问：「你不是要吃烧卖和饺子吗？」 「这些不都是中国菜的材料吗？」雷欧睁着冰蓝色的眸子，露出带点诧异的眼神问着。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中国菜的分别，只是常听旁人提到这些材料，所以就全都列入采买名单里，可听纪何这个问法……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虽然是中国菜的材料，但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纪何瞟了眼篮子里的东西，「我看我做猪脚面线和三杯鸡让你尝尝好了。」 因为只身在外，除了没钱吃外食之外，法国食物又不太对胃口，所以纪何只能自己下厨，因此大部分的中国菜，他都能做得出来。 「好，这个我也喜欢。」雷欧连忙说好，便拉着纪何往厨具专区走去。「我家只有简单的锅子，你说的那些中国菜，是不是还需要什么木头蒸笼之类的东西？」 听着雷欧的话，纪何不禁大笑出声，甚至还笑到没力的蹲在地上。 果然文化的差异一差就是十万八千里，瞧雷欧不但弄不清楚什么材料能做出什么菜，连需要什么厨具都不晓得。 「你说的蒸笼是做包子馒头才用得到的……」纪何抱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虽然知道雷欧不懂中国菜是正常的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我看……买材料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大老板你只要负责出钱就好了。」 「也好，不然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堆在家里也挺麻烦的。」虽然被嘲笑了，但雷欧一点也不在意，看着纪何开怀的笑容，他唇角也跟着勾起了笑意。「你看需要什么就尽量买吧。」 有了雷欧的同意，纪何便开始采购食材，还买了不少调味料，将雷欧家中的空冰箱和厨柜给塞得满满的。 当然，他也没浪费这些材料，当晚纪何就替雷欧做了一顿道地的中国式晚餐。 明亮的灯光之下，满桌的丰盛菜肴令人食指大动，扑鼻而来的香味更是让人胃口大开，雷欧率先夹起一筷的菜送入口中，鸡肉的甜美滋味让他脸上的笑意更深。 「好吃！味道真好！纪何，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雷欧满足地吞了几口面线，才有空停下来赞美几句。 「那就好，我还怕你吃不惯。」看到雷欧开开心心的吃着他端上桌的食物，纪何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烦恼着，说不定因为饮食习惯上的不同，雷欧会不喜欢中国菜的味道，不过看来是用不着担心了。 「怎么会吃不惯，你煮的可比我那个同事好多啦！」雷欧摇摇手，一口接一口地吃着盘里的菜肴，满心欢喜地道：「看来我以后最好多多运动，免得因为东西太好吃，没两个月就胖得不成样子！」 「你同事的手艺有这么差吗？」他做的可都是家常菜，对雷欧的中国籍同事来说，应该不难才对啊！ 「唉！别提了，她不只是手艺差，就连脾气都不好，除了长相以外，半点东方女性的特质也没有。」雷欧狼吞虎咽地扫过桌上的美食，嘴里不忘抱怨道。 「东方女性的特质……你是指哪些？」瞧雷欧说成这样，让纪何对这名谜样的女人好奇起来，她究竟是哪里不像东方女人啊？ 「就是温柔婉约和体贴贤淑啊！」雷欧稍稍搁下筷子，喝了几口汤，才继续说：「东方女人不是应该会乖乖待在家里，除了带孩子之外，还会帮丈夫烧一桌好菜，等丈夫下班回家，就替丈夫捶背、放洗澡水、擦背之类的？」 他平时看的电影和电视，几乎都是这样诠释东方女性的，难道不对吗？ 「你说的是两百年前的东方女人吧？」纪何笑了出来，「现在是男女平等，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哪还有这种女人存在啊！」 只能说外国人对东方美女有着错误的见解和过度期待吧。「现在女人赚钱、男人在家相妻教子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我看的是你们所谓的古装电影没错，不过听你这么形容，你是说现在东方男人和女人的地位，也会颠倒过来吗？」 听到纪何这么说，再看看纪何的模样，雷欧像是颇能理解地点了点头。「说起来……你跟我那个同事还真符合这种感觉哪！比起她来，你比较像个贤妻良母！如果你是女人，我八成会讨你回家当老婆！」说着，雷欧还投给纪何一抹笑容。 「你这算是夸奖吗？」纪何稍稍皱了下眉头。 就算是职责颠倒，那也只是工作分配上的变动，但被人说自己像女人这样的话，没有一个男人听了会高兴的。 「当然是夸奖啊！」雷欧无法理解纪何为何要皱眉，他不过是说出心里话罢了。」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可我觉得你手艺好、又会打理家事，除去男人的身分以外，真的是个好妻子啊！」 怪了，莫非这样的话对纪何来说不算是夸奖吗？ 雷欧摇摇头，「我不知道这算是犯了你们民族的哪条忌讳，我也真的不太懂东方文化，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没什么其它意思，只是单纯的很欣赏你，顺道说说自己的感想罢了。」 为了怕纪何生气，雷欧索性把话讲白了，免得两人心里多了无谓的疙瘩。 「你们说话真的挺直接的。」纪何忍不住苦笑，「不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把这些话当成是夸奖接受吧。」 纪何起身，从冰箱里拿出甜点，替雷欧盛了一碗。「这是芙蓉豆腐，算是你夸奖我的谢礼。」 「冰的豆腐？」雷欧有些讶异地瞧着甜点。「豆腐算是甜点？」在雷欧的印象里，甜点通常是水果或蛋糕布丁之类的，与纪何现在端上桌的食物实在联想不起来。 「纪何，芙蓉是指什么？」雷欧接过纪何手上的碗，一边用汤匙舀了一口，一边好奇地发问。 「漂亮的花，偶尔也拿来形容清丽的美人，像出水芙蓉之类的词汇就是这样的意思。」纪何开始对雷欧上起中文成语教学。 「出水……泡在水里、很漂亮的花？」雷欧瞧着碗里那些切成小块、飘浮在甜汤里的杏仁豆腐，那滑嫩的模样确实很像纪何的描述，他抬起头，瞄了眼纪何与豆腐看起无异、没半点瑕疵的光滑脸蛋，突然进出笑声。「我懂了，就像你一样吧！你就很像出水芙蓉，漂漂亮亮的！」 在雷欧的眼里，纪何那张清秀的脸蛋，在这块充满西方脸孔的土地上，一直是个很吸引人目光的存在，纪何的身躯略偏瘦长，看起来就像花朵的绿茎，滑嫩白皙的皮肤和脸蛋，又宛如柔软**，引得人想伸手碰触。 雷欧这带有夸赞意味的结论让纪何愣了一下。 他不觉得自己的相貌有多突出，所以从来不曾将漂亮、美丽这类的词汇冠在自己身上，但雷欧居然拿出水芙蓉来形容他…… 「谢谢你的赞美，不过……夸男人漂亮，不是很奇怪吗？」至少在纪何的观念里，男人应该与英俊挺拔画上等号，而不是跟漂亮这类的词放在一起。 「是吗？可是我就觉得你漂亮啊！」雷欧说着又吞了口豆腐，香甜的滋味让他笑得更加开心。「你跟豆腐很像，跟芙蓉也很像，赏心悦目又美味。」 雷欧说话向来不加掩饰，心里想什么就说出口，所以对于纪何的保守，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纪何对雷欧的直率没辙，只能放任他赞美自己，不过外貌好看是一回事，但那一句「美味」……「你又没吃过，怎么知道我美味？」 雷欧先是一愣，随即爆出放肆的笑声。「对了，我是还没尝过你，这么个说法确实有些不妥……」说着，他又是一阵狂笑。 「不过，瞧你嘴唇红润、肤色白皙，看在对男人有兴趣的家伙眼里，你应该算是个顶级美味吧！」雷欧拍了拍自己略偏深色的手臂，「像我这样块头高、声音大的人，就不能用好吃来形容了！」 雷欧以往只觉得东方美人很温柔，倒没想过东方男人斯文的模样竟也能以美丽来形容，着实让他有些讶异，不过瞧纪何闪着星子般光芒的明亮眼眸，以及那两片有若艳红玫瑰色泽的粉嫩唇-瓣，若是撇开性别问题不谈，也许他真的会下手追求纪何吧！ 雷欧的话让纪何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或许是被法国人给传染了吧，他居然对雷欧说出这样的话，也为这尴尬的话题给起了头。 「呃……我先声明，不管美味不美味，我对男人可没兴趣。」纪何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他没想到他们的对话会变成这么……露骨。 「你很排斥同性相爱吗？」雷欧挑了下眉，倒没对纪何的反应做出什么太大的抨击。「我倒是觉得，只要是喜欢的对象，是男是女都没什么差啦！」 他向来是性子直，不但有话直说，喜好也非常鲜明，所以对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其它的问题他向来不去思考。 「不过你放心，我到目前为止只喜欢过女人。」想想纪何那有些多虑的个性，雷欧连忙解释着，免得纪何误以为他喜欢男人，然后包袱收收就走人，那他就失去了个好厨子。 「真的？」纪何身体的本能反应比思考更快，他稍梢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戒的打量着雷欧。 纪何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打从雷欧送他到医院开始，到邀他同住、供他吃住等等…… 雷欧该不会是因为对他有意思，才对他这么好吧？否则这种毫无利益可图的事情，谁都不肯做的！ 前后思索了一下，纪何突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 天啊！他不会是误上贼船了吧？雷欧这家伙说不定是真的对他有兴趣，所以才把他拐回家，然后找借口夸他漂亮，其实只是因为雷欧对他有意思，想对他…… 「停停停！我看得出来你在想什么，你先给我把你脑袋里的想法统统丢掉！」雷欧打量着神色变换不停的纪何，连忙出声大喊：「我告诉过你，我喜欢女人！再说，如果我真的对你有意思，才不会拖到今天，老早就对你示爱了。」 听到雷欧这么说，纪何才想到雷欧天天跑咖啡馆报到，却从没跟他说上什么话，今天若非自己不小心受了伤，两人八成还只是咖啡馆的侍者和客人这样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我脑子里想的东西都不可能成真，一切只是我自己多想，而你也对我完全没兴趣？」纪何为了身家安全，忍不住确认着。 「这个……」雷欧舔了舔嘴唇，仔细地瞧了瞧纪何的脸蛋，虽然对于男人，他是真的从没想过拿来当谈恋爱的对象，甚至是发生亲密的关系，但是面对纪何的时候，他却又无法立刻点头做出保证。 这让他感到纳闷，怎么说他以前都没碰过男人，应该不会对男人有兴趣吧？况且他与纪何才刚认识没多久，要说他会对纪何有欲念，那才是诡异的事情。 「嗯……我想……我觉得跟你谈话很愉快，也认为你应该会是个好朋友，所以原则上是不会对你有兴趣的。」雷欧偏着脑袋想了又想，没把话讲得太干脆。 所谓的原则，指的当然是若有不可抗拒之因素，也许他还是有可能破例会对纪何产生兴趣，不过这种话一讲出口，说不定会把纪何吓得夺门而出。 「我说纪何啊，我们可不可以别深究这些问题了，先吃饭好不好？」雷欧佯装轻松地笑应，想把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就此略过。 「你……有没有女朋友，或是妻子？」听着雷欧不干不脆的回答，纪何的心情自然无法放松下来，他想先弄清楚，再决定该如何和雷欧相处，倘若雷欧已有要好的女性对象，那他就不用多加担心了。 「女朋友……算有吧，不过我单身，当然也没小孩。」雷欧稍稍想了一下，如果把他曾经短暂追求过的女人全算进去，那……他的女朋友倒还挺多的。 「算有？」纪何觉得自己和雷欧正在鸡同鸭讲，雷欧给他的算是哪门子答案啊？「我这样问好了，你的女朋友是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式？」纪何为了保护自己的贞操，当下也顾不得礼貌，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雷欧皱了眉头一下，心想再这么牵扯下去，只会越说越乱，不如找个答案让纪何安心。 「好吧、好吧，我说个清楚好了，我提过的那个东方女同事，其实就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对东方人挺有好感的，因此才会想多照顾你一点，麻烦你别再多想了。」为了让纪何不再想东想西，雷欧索性将女同事搬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他同事这段期间根本不在法国，不可能会跟纪何碰到面，撒这个善意的小谎应该无伤大雅吧？ 「原来如此……」纪何马上接受了这样的说辞，不禁松了一口气，「你早说嘛，害我紧张了老半天。」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纪何心想，这间高级公寓大概是雷欧替未来的妻子准备的吧！所以才会什么家具都没摆，为的是等女主人亲自布置。 「对了，雷欧，我住进你家，会不会打扰你们？」 就算雷欧与那名东方女子还没结婚，所以没住在一起，但偶尔到情人家中小住，应该也是常有之事，到时若他也待在屋里，那场面岂不是尴尬了？ 「放心吧，她几乎不会到我家来的。」听见纪何认真地问着这问题，雷欧只能干笑几声。「所以你尽管安心好了，你住这里绝对不会打扰到我的。」 纪何原本还有些犹豫，不过既然雷欧早有女友，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歪脑筋，那他就放心接受雷欧的帮助，只不过…… 「那我就不客气的住下了，但是如果你要结婚，就告诉我一声，我会马上搬出去的。」 「到我要结婚的时候再说吧。」雷欧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比起她，我倒比较有兴趣想知道，你怎么会做那么多菜？是不是去学校上过课？」 对于纪何的好手艺，雷欧可以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原本他还以为顶多只能吃到一些家常菜，却没想到纪何好象什么都会做似的，连甜点都准备好了。 「以前跟叔母学过。」纪何回到桌边，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着，「怎么说我都是寄人篱下，不帮点忙说不过去，所以住在叔父家的时候，都是我做晚饭的。」加上后来到法国，三餐都得自己打理，所以他的手艺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好。 「原来如此。」雷欧颇能谅解地点点头，「不过你也因此习得一技之长，挺好的啊！不像我到现在还是什么菜都不会煮，唯一拿手的是泡咖啡！哪天要是商店和餐馆都公休，我八成会饿死吧！」 「既然拿手的是泡咖啡，怎么你还每天往咖啡馆跑？」纪何洗着碗盘，回复原本轻松自在的态度和雷欧谈笑。「难道我泡的咖啡比你自己泡的还好喝？」 「是挺好喝的，比我冲的速溶包要好太多了。」雷欧一脸正经八百地点头。 简单来说，其实他连泡咖啡都不会，只会冲热水加速溶包罢了。 「速溶包？」纪何回头看了一下雷欧，「你拿手的该不会只有煮开水，然后冲速溶咖啡吧？」 「宾果！」雷欧丝毫不觉得有哪里可耻地吹了声口哨，「正确答案，我只会煮开水和按微波炉，其它的什么也不会！」 末了，他甚至还发出大笑声，压根儿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难怪有人说法国男人离不开母亲。」纪何苦笑着摇摇头，瞧雷欧的年纪应该比他大个五、六岁，居然什么家事都不会做。 「这也没什么不好，代表我们家庭和谐啊！」雷欧不以为意地点头表示同意。「反正人生在世也没几年，扣除工作念书和睡觉的时间，可以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不多，所以能够多相处几年不是挺幸福的吗？」 「就算家庭和乐，我看你也已经不是可以赖在家里让母亲照顾的年纪了，该学着自己做点家事。」看来法国男人还真是在家靠母亲，婚后靠妻子啊！想到这里，纪何同情起雷欧的女朋友，怪不得两人还没结婚，八成是对方不想嫁过来当老妈子吧！ 「哪来的空闲时间学那些事啊！」雷欧伸了个懒腰，把空碗搁到桌上，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再说，如果我真的花时间去做家事，那我不就没时间工作了吗？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工合作！」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学做家事，因为与其花时间去做些自己根本没兴趣、而且是即使不会做也不妨碍生活的事情，不如工作赚钱，然后请人来家里帮忙。 雷欧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纪何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所以啦，以后家事就麻烦你了，我的好房客！」 面对雷欧这种不知道该说是乐天还是散漫的个性，纪何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是、是，所以我会好好努力，替你这个房东打扫房子、煮饭做菜的！」 虽然纪何觉得雷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托雷欧不会做家事的福，他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的住下，以劳力代替房租，否则什么都不必做，却在雷欧家中白吃白住，他还真待不下去啊！ 第三章 「你起得真早！」 纪何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雷欧，再看看手中的表，上面指着五点四十八分……他是因为换了地方，还没适应新床才会一大清早爬了起来，但雷欧却像是原本就习惯早起似的，老早换好衣服，坐在客厅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抱歉，我不晓得你那么早就起床，明天我会早点起来做早饭的。」纪何到浴室冲了冲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接着就往厨房走去，准备着早餐。 「你慢慢来吧，我只是习惯浅眠，通常是睡一下就起来了。」雷欧极其无聊地拨弄着手里的两枚硬币，看着它们被抛上、抛下的，一双蓝眸还显得有些呆滞，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艺术总监之类的头衔联想在一起。 「浅眠？你该不会是因为咖啡喝太多，所以才睡不好吧？」纪何原本想替他泡杯香浓的卡布奇诺，但一想到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所以又把咖啡豆放回柜子里。 他打开冰箱，拿出昨天晚上做好的豆浆，倒了一杯给雷欧。「这个是豆浆，你喝喝看吧。」 「豆浆？豆子做的？」雷欧好奇地闻了闻，白稠的液体有些香甜，他尝试性地喝了几口，冰凉顺口的味道让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地喝下，很快地，他就喝光纪何倒给他的豆浆。 「挺好喝的，没想到豆子也能做成饮料……这算是东方的咖啡吧。」雷欧满足地将杯子递还给纪何，冲着他就是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去准备早餐吧，等等吃饱了我载你去打工。」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今天打算向老板请个假，整理自己的行李。」纪何进入厨房准备早餐，心想昨天委托搬家公司运送的东西，什么时候才会送来。 「对了，我可以占用客厅和外面这间浴室吗？」由于制作石膏像需要大空间，所以还是先问一下雷欧的意思比较好。 「无妨，除了我的卧室外，其实我根本没在使用，你高兴用哪间都可以。」雷欧点点头表示应允，「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忙搬吗？」 瞧纪何瘦小的样子，他总觉得他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应该搬不了重物，所以很自然地开口询问。 「我说你啊，每次都说帮忙帮忙的，你自己不用做事吗？好歹你也是艺术总监，每天这样晃来晃去不去公司行吗？」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福利这么好，不用做事也有钱领，让纪何也想到那家公司应征了。 「刚处理完几家公司的广告，所以用不着过去，我们公司很好的。」雷欧不在意的耸耸肩，对于纪何的教训只当作耳边风。「所以你就找点事让我帮忙吧，不然挺无聊的。」 纪何想了想，那堆搬过来的东西若是只有他一个人整理，恐怕忙到晚上也弄不完，所以让闲得发慌的雷欧帮忙也不错。「那就麻烦你搬行李啦。」 「乐意效劳！」雷欧听了，立刻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搬什么？搬到哪个房间？」 「得等东西先送到。」纪何无奈的苦笑，「你们法国人的办事效率说起来不怎么高耶，原本说好昨天傍晚就会送来的东西，到现在还没看到个影子。」 他的课本器材和其它杂物全上了搬家公司的卡车，少了那些东西不但让他没办法上课，甚至连洗个澡、换件干净舒服的衣物都不行。 「昨晚？」雷欧突然皱了下眉头，「你找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诺威啊，亏那家公司还是靠口碑起家的，明明跟我约昨天下午四点却迟到了。」纪何不禁抱怨起来。 「我去帮你查查看。」说完，雷欧便转身往卧室走。 「他们十点才上班，现在打电话过去没人接的。」纪何看雷欧往房间走去，忍不住出声提醒，有哪间搬家公司会大清早开门啊！ 「我上网去看看他们的纪录，既然是有名的搬家公司，应该会有客人的货物运送进度，你先弄点早点，等我查到再告诉你。」说完，雷欧便一头钻入房里查资料去了。 「诺威……果然没送来。」 雷欧敲打着键盘，在上头查到诺威公司的资料，原来诺威公司在离开纪何原本住的地方没多久，便收到了搬家地址变更的通知，所以就把纪何的行李送到其它地址；那么无论纪何怎么苦等，行李也不会送来的。 「真是没办法……」雷欧叹了口气，然后拨通电话，打算找人帮忙。 电话彼端响没几声，立刻传来接听的声音，雷欧把身体甩进柔软的大床里，用慵懒的声调打着招呼。 「早啊，我的小亲亲，今天想不想我啊？」雷欧笑嘻嘻地开了口。 （我看是你想我吧，大清早的就欲求不满，急着找女人啊！）电话彼端传来的女声毫不客气的讽刺着，只差没开口骂人。（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快点说啦！我这边忙死了，没空跟你胡闹！） 「我刚才传了地址过去，替我看看是哪边。」雷欧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口吻，对于话筒中传来的叫嚷声和抱怨完全置若罔闻。 敲键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没多久女声再度传来。 （这里登记的是一间食品工厂，不过在两年前已经停止营业，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是空屋吧！） 「叫人去查查看，记得小心一点，克雷兹的人应该在那里。」雷欧露出与平时不太一样的严肃表情和声调，虽然对方看不见他，但却可以透过声音感受得到他话里的认真。 （知道了！我立刻呈报上去。）雷欧的严肃态度让对方也跟着紧张起来。 雷欧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进声道：「对了，我还要请款。」 （又请款？）女声的语气明显地有些质疑，（喂，你不会又假公济私，到酒店里乱花钱了吧？你是整个情报局里花钱花最凶的耶！有没有自知之明啊你？不要随便浪费纳税人的钱好不好！） 一连串的抱怨自话筒里爆出，让雷欧反射性地将话筒拉离耳边，等到对方数落完，他才挨近话筒重申道：「我是要赔偿诱饵的损失！上头不是说我有一笔可以动的钱吗？」 对方静了下来，总算不再教训雷欧。（好吧，我汇六千进你户头，记得把收据拿回来报帐。） 「知道了，我的小美人，谢啦！」雷欧满意地应声，还往话筒亲了一记响吻，惹来彼端一阵咆哮声。 挂上电话，雷欧继续查着网上的数据，确定六千欧元已汇入他的账户后，又表情严肃地查了几个网页的数据。 「这种工作……还真是让人厌烦。」雷欧边盯着计算器边燃起烟，吐出长叹。 「就算是情报局，把无辜的人卷进来就不应该……」雷欧无奈地喃喃自语，有些烦躁地用手爬梳着红发。 「早知道就不接下这个保护纪何的案子了……」雷欧一边抱怨着，一边继续浏览着网上的数据，几个法国情报局的字样闪过屏幕，让他捻熄了烟。 闭上眼、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雷欧吐出一声叹息，然后关了计算器、倒回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唉……等一下该怎么跟纪何说才好……」 自房外传来的切菜声让雷欧感到异样的不协调感，现实工作的冷酷和外头纪何轻哼着小曲做菜的温暖，在他的脑海里交叠浮沉，令他的脑袋紊乱不已…… *** 「弄丢了！」 纪何闻言怔怔地看着雷欧，不敢相信知名的搬家公司，竟然会出这种纰漏，把客人的东西给弄丢了。 「我问过了，虽然不清楚他们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你的行李弄丢了。不过他们倒是很有诚意处理这件事，决定给你一笔赔偿金，补偿你的损失，希望你能原谅他们的过失。」雷欧低头喝了口稀饭，又夹了几口小菜送入嘴里，面对早已料想到的情况，他只有满腹的无奈。 「赔偿金？他们肯付多少赔偿金？只有几百块欧元的话，还不够我重新买书耶！」纪何不高兴的嚷了起来。 他的行李加起来少说也要两千多块，若是赔偿金太少，那他接下来要怎么生活？光是把行李和书本材料补回来，就要花掉他好几个月的打工费了！ 「六千。」雷欧抬起头，简洁有力地安抚着纪何。 「六千……」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纪何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三倍的赔偿金耶！ 搬家公司的大方让他傻了眼。 「怎么会这么多？」虽然没有人会嫌钱多，但纪何却觉得这么丰厚的赔偿金来得有些奇怪。 「算是遮口费吧！他们希望你不要把他们弄丢行李的事情说出去。」雷欧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过去。 「原来是这样……」纪何这才晓得，原来搬家公司的口碑是靠钱买来的啊！ 「我想他们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所以你就拿钱去买新东西吧？正好今天你请了假，不如乘机去采购，这样才赶得及上课和打工，如何？」为了不让纪何继续追问下去，雷欧连忙把话题调开。 「可是要买的东西很多，还得跑很多地方，只有一天恐怕不够……」纪何无力的瘫在椅子上，虽然金钱的部分解决了，但他还是得花两三天的时间买东西，这一点让他光想就觉得累。 「骑你的小脚踏车当然慢了，我开车载你去吧。」雷欧摇摇头，随手往客厅桌上的便条纸指去。「至于那些工具书、课本什么的，你把书目列一下，叫书店送来就好，用不着自己一本一本的去搬回来，太没效率了。」 虽然保护纪何是他的工作，但不代表他想顶着情报局人员的身分，陪着纪何在大街上跑来跑去，这种举动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纪何想想也对，便拿来纸笔开始列着书本清单。 当雷欧搁下碗筷，想起身回房换件衣服准备出门时，才注意到纪何连衣服都没换，依然穿著昨天那一件。 「纪何，我看还是先去买衣服吧，不然你连换洗衣物都没有。」 「好啊，那我们去公园的广场看看好了。」纪何将书目交给雷欧，然后回房拿了背包就要出门。 「嗄？公园的广场？你不会是打算买跳蚤市场的二手衣服吧？」 雷欧听了差点没昏倒，他费尽唇舌为这小家伙调来六千块的假赔偿金，就是想让他过好一点的日子、让他轻松点，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跑去买二手衣！这岂不是白费一他的一番好意？ 「我一直都是在那边买衣服的啊，那里的东西便宜又好用……」纪何节俭惯了，吃穿都是便宜货，像昨晚那样丰盛的餐点，若非雷欧出钱，他还舍不得那样吃呢！ 「纪何，他们都赔给你六千欧元了，拜托你买些象样的衣服吧？至少穿得像个艺术总监家里的高级厨师好不好？」雷欧没辙地摇摇头，连忙拉着纪何出门，只不过他根本没听纪何的话把车开往公园，而是直接上大街逛服饰店去了。 纪何让雷欧拉着跑了几家店，却因为每家店的东西他都嫌贵，所以一件也没买，两人只好一家逛过一家。 「雷欧，看你对这一带好象很熟，你都是在这里买衣服的？」纪何瞧雷欧逛得挺自然的，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才不穿这么便宜又不透气的衣服，穿起来很不舒服。」所谓一分钱一分货，雷欧对这方面可是很讲究的。 「这样你还说便宜？」纪何打量着雷欧的穿著，这才发现他穿的全是名牌货。 「不过……说起来你的薪水应该满高的，才能让你这样买衣、买屋还买车吧！」 在纪何的印象里，广告这行业挺赚钱的，所以雷欧才会那么有钱吧！ 「哈哈哈……可以这么说吧！」雷欧干笑了几声，没对这个问题多作响应，因为他根本讲不出什么来。 其实他这身行头倒不全是薪水换来的，名牌西装报的是公帐，车子则是情报局配的，至于房子嘛……长官说为了方便他保护纪何，叫他在附近找房子，所以他就用公款租了高级公寓，住起来舒适极了。 「总之，你想买便宜一点的衣服是吧，那这家的价格你应该可以接受。」怕纪何再多探问，雷欧随便挑了间服饰店就把纪何推了进去。 「来，你试试，这件应该满适合你的。」雷欧从架子上挑了几件衣服，交到纪何手上，指着店内的一隅。「去换换看吧，那边有试衣间。」 「试穿？尺寸合适、价格公道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吧。」纪何向来不太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衣服都是付了钱就带走，倒不去想与自身气质合不合的问题。 而且最主要的问题是，虽然雷欧说这家服饰店的衣服价格不算高，但纪何看起来，每件都还是挺贵的，若是在换穿时不小心弄脏或弄坏了，那还得了啊！ 「不试穿怎知道合不合身？万一弄错尺寸，或是买了不合穿的衣服回去就堆在衣柜里，岂不是更加浪费？」雷欧不由分说的把纪何半推半拉地带到试衣间旁，然后将他推了进去。「一件件穿出来我看看，满意了再买！」 让雷欧推进试衣间的纪何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因为对于雷欧的坚决态度没辙，只好听话的换上新衣： 「这样子……会不会很奇怪啊？」由于这是纪何第一次穿上质料这么好的衣服，虽然穿在身上的感觉很舒服，他却怎么也无法习惯，所以他在试衣间里待了十几分钟，才有些别扭的走了出来。 雷欧早在外头等得不耐烦，只差没拿出烟来抽，一听见纪何的声音，他立刻回过头，原以为顶多见到打扮得正式点的纪何，却没想到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真是……人要衣装啊！」雷欧忍不住逸出一声赞叹。 由于纪何骨架纤细，但是他身材修长，简直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一袭休闲衫穿在他身上有如套在模特儿身上；再加上纪何有着单纯的艺术学生气质，所以这身淡蓝的休闲服与他丝毫没有不相配的问题，反倒像是为他量身订作般，让雷欧看得都傻眼了。 没想到这小家伙不单单是相貌生得好，换上了合适的衣服，看起来还真像个青年艺术家啊！ 「你觉得好看吗？」纪何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 「很适合你。」雷欧连连点头应是。「颜色很合适，尺寸也颇刚好的，很漂亮。」他一直觉得纪何的脸蛋粉嫩嫩的，穿起淡色系的衣服应该会给人一种轻轻柔柔的飘逸感，如今看来── 他果然没料错！ 「不是还有很多套吗？再去换换看吧。」雷欧瞧着纪何带些腼腆的脸孔，忍不住笑道：「我想看看你穿别的衣服，就当是走秀，穿给我瞧瞧吧。」 看纪何与这身衣服这么相配，让雷欧不由得想多看看纪何其它的模样，所以连连催促着。 「走秀？一个大男人这样穿著衣服走来走去，很奇怪耶。」纪何苦笑着，虽然雷欧称赞他穿这身衣服好看，让他觉得很开心，但像女人一样在伸展台上摆出各种姿势，他还是做不出来。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只有女人能当模特儿，走秀的男人也很多啊！」因为身处法国，在这个以服装设计闻名世界的国家，男女模特儿都很多，雷欧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一个大男人做事还这样扭扭捏捏的，你们东方人都是这样的吗？」 雷欧推着纪何进试衣间，因为空间够大，所以这次连他都跟了进去；反正两个都是男人嘛，没什么好避讳的。 「来来来，我替你换，如果你觉得要一套套穿出来给我看很麻烦，那就在试衣间里换一换让我瞧瞧吧。」 雷欧从挂勾上取下另一套白色衬衫与休闲长裤递给纪何，然后开始帮着纪何解钮扣、换衣服，迫不及待地想瞧瞧纪何穿上其它衣服的模样，只是这上衣一脱下，雷欧才发觉，纪何不单单脸蛋白嫩，就连身上的肌肤都犹如女人一般柔软白皙，让他傻眼。 一个男人怎能生得这么让女人嫉妒啊？他之前把过的美女，皮肤都不见得有纪何这么好。 不过撇开这些事不提，纪何这身白嫩的皮肤，还真让人想伸手摸摸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雷欧？」瞧雷欧脱了他的衣服后就呆住，纪何忍不住把手伸到他眼前挥了挥，好叫他回魂。 「什么？」雷欧看见纪何手挥过来，立刻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在发什么呆啊？」纪何没急着把手抽回来，因为雷欧不知道为何傻了半天的事让他比较在意。 他往前跨了一步，贴在雷欧的面前问道：「在想工作的事？」除了这个，纪何猜不出有什么事情会让雷欧想到出神。 「不是……」近距离瞧着纪何的脸蛋，雷欧觉得他那张脸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不论是那双星眸或是玫瑰色唇-瓣，与白嫩的脸庞相衬，都相得益彰，也让雷欧几乎要忘掉纪何是个男人。 不自觉地，雷欧伸出手触上纪何的脸颊，自指尖传来的滑嫩触感令他眷恋而舍不得放手，忍不住再三地游移抚摸…… 「喂！」雷欧的异样反应让纪何倏地把手抽了回来，并把雷欧给推开。「我说过我对男人没兴趣，而且你有女朋友了，别乱来啊！」 纪何的叫嚷声让雷欧清醒了过来。 他慌张地尴尬地笑了几声，「抱歉，我一时看傻眼了。」 是啊，他是看傻了，甚至连心思都被纪何勾了去，不然哪会做出刚才那样的蠢事？ 亏他还是顶尖的情报人员，平时的冷静处事能力到底跑哪里去了？ 万一纪何因此生气、不肯接受他的照顾，那他就无法暗中保护纪何了！ 「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纪何。」雷欧清清嗓子，重申自己的立场，在回神之后，他原本的灵活处事能力也跟着恢复过来。 他笑着拍拍纪何的双肩，大言不惭地开始扯起谎来：「其实我正在想一个新广告的镜头，一些服装设计和搭配让我伤透了脑筋，刚才看你穿那套衣服突然让我跑出不少灵感来，所以一下子忘了自己是跟你在一起，误把你当成我们公司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就想拉着你调整姿势，不好意思啊！」 话这么说，雷欧还配上心虚的笑声，就希望能够骗过纪何，让他不再对自己有所质疑。 「原来是我反应过度啊……」或许是法国人天生浪漫热情的印象深植在脑子里的缘故，让纪何不自觉地格外小心翼翼，想到自己老把帮助他许多的雷欧当成色鬼看待，实在是很对不起。 「抱歉，因为学校里有几个男人老追着我跑，害我现在一碰到这样的事就紧张起来。」纪何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着。 「什么？有男人追着你跑？」雷欧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你同学吗？」 没想到除了他之外，也有其它男人发现纪何长得漂亮；看来这不只是他自己多心，而是纪何真的挺迷人的。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他介意的是，到底那些男人对纪何是怀着什么野心呢？ 怎么说他都是保护纪何的人，不论是谁想接近纪何，他都要多加注意才行。 雷欧一边找着理由，一边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工作，因为是工作，所以他才这么认真地追问纪何，绝对没有怀着任何私人因素来看待这件事。 「当然是同学啊，可能是因为学校里只有我一个东方人的缘故吧，物以稀为贵，对我有兴趣的学长和同学好象还不少。」纪何苦笑着套上另一件衣服，然后对着雷欧笑道：「这件好看吗？」 「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很适合，不当模特儿还真有点可惜。」雷欧一边看着纪何，一边探问：「因为常有男人追求你，所以你才会一开始就误以为我对你有兴趣？」 「算是吧，而且你看起来就是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纪何点点头，在他眼里看来，雷欧是个相当有魅力的男人，所以身边的女人应该不少才对。 说句实话，若非自己是男人，一开始就将雷欧排除在交往对象之外，他一定也会被雷欧给迷住。 「原来是这样啊！」雷欧稍稍安下了心，原来纪何并不是排斥他，而是闪为曾被男人追求过，才会那么戒备。 「你放心好了，对你我只是基于欣赏罢了，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奇怪的非分之想。」为了避免日后发生一样的问题，雷欧连忙补上几句声明：「不过你也知道，做我这一行的，看到漂亮的人事物，不打探一下、不摸一摸，总是觉得可惜，所以我要是又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就多多原谅我吧，这实在是因为积习难改！」 「啊！对了，如果有人想骚扰你的话，尽管告诉我没关系，我会帮你的。」雷欧想了想，纪何还得去上课，可他无法一直随身保护，所以只能尽量跟纪何套好交情，让纪何主动对他说些学校的事，这样若是有让他觉得不放心的事情或歹徒出现，他也好提早预防。 「我说雷欧，你该不会是因为觉得我漂亮，所以才想把我当石膏像搬回家作装饰吧？」纪何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也是学艺术的人，所以他能理解雷欧看到美丽的东西就想触摸的心情；不过第一次被人当成美术品看待，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 但对于雷欧一直想帮他的好意，还是让纪何感到挺窝心的，怎么说他一个人只身在外，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法国，在这个与家乡相隔甚远、语言相异的土地上，竟能够遇见这样照顾他又不求回报的好人，令他打从心底感受到温暖，所以心情也开朗许多。 「嗯，可能的话，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纪何的譬喻让雷欧忍不住想连连点头，因为如果纪何只是单纯的美术品，那他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了。 「你还当真啊！」纪何被雷欧认真的神情逗笑了，他一边笑着一边应道：「那我看，你就当我是个会走动、会说话、会替你做菜的石膏像好了！」 纪何开心的笑容让雷欧再度看得失神，那灿烂的笑容有着一丝轻柔与秀丽，也让雷欧禁不住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好好珍藏…… 第四章 月历上标示着星期三，时钟显示下午两点二十分，这时候应该是纪何上雕塑课的时间，但…… 「哈啾！」此时的纪何却呆坐在客厅里猛打着喷嚏。 「你感冒了？」雷欧端着两杯即溶咖啡从厨房里走出来，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把热腾腾的咖啡杯递到纪何手上。」喝一点，暖一下身子。」 「是有点着凉，不过不严重。」纪何接过咖啡，一边苦笑，一边喝着雷欧的爱心咖啡。 「大热天的……」雷欧瞟了窗外一眼，今天的天气热得很，甚至让人想要开冷气了。「这么热你还会感冒啊？」 「因为最近的作业是做二分之一比例塑像，有个同学找我当模特儿，所以这感冒是在学校里吹冷气吹出来的。」纪何捏着鼻子，对雷欧解释着。「说真的，就算是夏天，不穿衣服待在冷气房里还是会感冒啊……哈啾！」 「不穿衣服？」雷欧忍不住进出大吼，「你疯了啊！」 一想到纪何把那身白皙幼嫩的肌肤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别人面前，雷欧就忍不住想抓狂，连理由正不正当他都听不进去了。 他费尽心思保护这家伙，结果他却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任人欣赏！ 「没办法啊，作业就是裸体塑像，穿著衣服要怎么当模特儿？」纪何根本不知道雷欧的咆哮是为了什么，还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叫他去找别人不就得了？你们同学那么多，又不只有你一个能当模特儿！」总之，他就是不希望纪何脱光了给人看。 「可是我们是同一组的啊，我当他的模特儿，然后他当我的模特儿。」为了这个作业，没钱请专业模特儿的学生干脆两人一组，互相当对方的模特儿，所以若是对方不帮忙，他的作业也就无法完成了。 「同一组？这个意思是说，你也得待在冷气房里拿他当模特儿做作业？」雷欧眯起了眼，散发出有些危险的讯息。 「你是呆子吗？明知道那么多男同学想追你，你还接受这种提议？不怕对方趁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兽性大发？」雷欧摇摇头，有些无力地说：「你脱光衣服时他没乘机吃了你，算你运气好。」 真是教人气结！上头怎么会派他来守着这个小呆瓜啊！这种连防备自身安危的概念都没有的呆子，就算他这个情报员再怎么强，都很难护住他啊！ 「拜托，又不是每个男同学都对我有意思，而且他有女朋友了。」纪何笑了出来，他觉得雷欧想太多了，毕竟这世上正常性向的人还是占大多数，并非所有的男人都想爬到他身上的。 「不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长得多漂亮，让你跟那些家伙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像这种两人单独相处的事还是避开比较安全。」雷欧两手一摊，露出无奈的表情，「再说，男人是一种靠本能行动的生物，兴致一来管你是男是女都一样！」 连他这个有情报局头号花花公子之称的男人，都曾经为纪何心动了，更遑论其它人。 有女朋友又如何？他雷欧也有过好几打的女人啊！还不是照样让纪何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蛋与如星的黑眸给勾了魂？ 「艺术和色情不同！」纪何伸出手指在雷欧面前摇了几下，「裸体塑像表现的是人类黄金比例的美，模特儿可不用像花花公子杂志上的裸女一样搔首弄姿，所以不会引人遐思，而且艺术家不会用带有异色的眼光看模特儿。」 「艺术家也是有男有女，也要结婚生子的。」雷欧直接地反驳了纪何。「谁能保证艺术家就没有欲望？我看你还是小心点好，像这么危险的作业，与其找别人帮忙，还不如找我来当你的模特儿！」 「你要当我的模特儿？」纪何突然眼睛一亮。 事实上他的雕塑作业正处于停滞状态，因为和他同组的朋友出了一些小意外，所以没办法当他的模特儿，害他烦恼了好几天，没想到就在他想勒紧裤带请个模特儿回来时，雷欧竟主动表示愿意让他省去这笔额外的开销。 「这样不是挺好的？我就待在家里，你想怎么调整姿势都可以，这样既不用花钱，又不用花时间去学校，更不会感冒。」雷欧大力鼓吹着留在家里找他当模特儿的好处。 因为纪何若是不必出门，那他也用不着提心吊胆，生怕没保护好他，所以他巴不得纪何天天都留在家里别去学校算了。 再说，这样还不会让那群别有居心的男同学有机会对纪何上下其手，怎么算都是一举数得！ 「如果你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纪何从沙发上站起来，拉着雷欧就往堆满雕塑器材的客厅角落走去。「因为我的进度有些落后，所以可以现在就开始吗？」 「现在？」雷欧放下咖啡杯，伸伸懒腰，然后依着纪何的指示在椅子上坐下。「那……要我脱衣服吗？」 「当然啊，你不脱我要怎么做裸体雕塑？」纪何急着想做作业，所以见雷欧迟迟没动作，索性自己帮雷欧脱起衣服来。 「啊！喂、喂……等等，我自己脱就好了。」雷欧从来没想过自己得在男人面前脱衣服，感觉有些不适应，更好笑的是纪何还急着帮他脱！ 解开了衬衫和长裤腰带，雷欧看看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再瞧瞧脱到一半的长裤，忍不住问道：「要脱到一件不剩吗？」 雷欧的问题让纪何愣了一下，然后才夸张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法国人不会害羞，原来你们也不敢在其它人面前裸体啊！」 「倒不是这个原因……」雷欧瞧着纪何毫不设防的笑脸，突然兴起恶作剧的念头，他将双手一张，重重地往纪何身上一拍，露出邪魅的笑容反驳道：「我是怕你见了我的裸体后被我勾了魂迷上我！」 「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你的身材再好，我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的。」纪何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说，不想在我面前脱光，是怕我见了你的裸体以后会自卑……」 说着，纪何还瞄了眼雷欧的下腹。 「我没机会看你的裸体，所以没想到这点。」雷欧听了这话，不由得狂笑出声。「不过如果单单比身材，我想你是输定了！」 瞧纪何瘦瘦小小的，要比某地方的尺寸大概是没机会赢他吧！ 「这是东西方人种的先天性差异，不过……我真不知道该说你的女朋友是幸福还是辛苦。」纪何就算赢不了，却也不想那么干脆就认输，所以还是揶揄了雷欧几句。 「这是幸福！毋庸置疑的幸福！」雷欧居高临下地瞧着小自己一个头的纪何，嘲讽似地笑道：「要不是你没兴趣，我倒是可以让你试试看那种让她们尖叫到没力的幸福感。」 纪何再次瞥了雷欧自豪的部位一眼，才说出自己的看法：「幸福跟尺寸没有绝对的关系，重点是技巧吧！而且我宁可让女人尖叫到没力，而不是自己尖叫到没力。」 「这倒也是。」雷欧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很诡异的提议，连忙把话题打住。「我看还是先赶你的作业吧！」 说完，他俐落地将长裤脱下，连内裤都一并脱掉，然后大剌剌地站在纪何面前问道：「好啦！现在要我摆什么动作？」 「你就摆……」纪何刚想帮雷欧调整姿势，却在看到雷欧的裸体时傻住了。 雷欧的身材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根本就是所谓的黄金比例，对完美身形没有抵抗力的纪何，忍不住把手贴了上去。 雷欧先是一愣，想问纪何在干嘛，可瞧见他那双墨色瞳眸里盛满的惊喜，刹那间他明白了，看来自己的身材保持得还不赖嘛！可以让纪何这个未来的艺术家顿时为他痴迷。 只不过，让纪何看倒是不要紧，但是纪何那双手……能不能别一直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啊？ 「纪……纪何？」雷欧皱了下眉头，纪何柔软的指尖和不时划过他肌肤的指甲，让他的身躯变得敏感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可以在另一个男人的碰触下，产生跟女人在一起时的反应。 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对纪何有兴趣？还是因为纪何长得漂亮，让他可以无视性别？还是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原因，而且是连他都不想去承认的…… 「什么？」纪何的注意力全放在雷欧的身上，所以听见雷欧叫他，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双手依然在雷欧身上游移。 「你……」雷欧真是败给他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很迷人，也让不少女人痴迷不已，但是…… 先前到底是谁对谁说没兴趣的啊！ 「我什么……」纪何像失了神一样，他摸着雷欧的颈子、肩膀，然后一路下滑来到腰际，最后甚至蹲了下来，毫不客气的摸着雷欧的双腿。 「喂喂喂……纪何！」雷欧没想到纪何竟然连他的脚都摸，一时之间真是傻住了。 他从来没让男人这么摸过他的身体，可如今纪何却蹲在他面前，一边摸着他的双腿一边观赏！ 拜托！纪何这家伙没注意到这种姿势很暧昧吗？纪何的脸只要一抬起来，就会正好与他的重要部位照面啊！ 而且更夸张的是，在纪何的触摸下，他已经不只是敏感，甚至身体有些发烫了。 再这么下去，他难保自己不会对纪何有生理反应啊！ 「咦？有什么事吗？」纪何反射性的抬头，果真就对上了令人尴尬的部位，他这才红着脸停下动作站了起来。 「抱歉，因为你的身材太好了……你也知道嘛，我们学艺术的只要看到漂亮的人事物，都会想摸一摸！」想想雷欧之前在试衣间里大概也是这样的心情，所以才会想摸他的脸吧。 「你喜欢摸那倒是没什么关系，但你也别摸得那么彻底啊！我看我全身上下除了第三点之外，你大概都摸光了。」雷欧干笑了几声，并试着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别再定在纪何的脸上，免得自己真的对纪何起了生理反应，到时候就百口莫辩了。 「这样啊……」纪何听着雷欧的话，突然皱起眉头。 「雷欧，如果我说……不只是你的身体，连你的第三点我都要摸……你会不会介意啊？」 说来这是他的怪习惯，毕竟是学雕塑的，什么东西他都会亲手摸一摸，再用这双手将先前碰触过的东西，以石膏重新塑造出来；若是没碰过，做出来的作品就没有办法百分之百贴近原来的样子。 也因此，他的人体雕塑一直没得到好成绩，就算是花钱请来的模特儿，也不能让他这样摸来摸去的。 不过，面对热心助人的雷欧…… 既然是雷欧主动表示要当模特儿，那雷欧身上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要仔仔细细地摸上一遍。 「什么？不是看就好了？有需要摸吗？」雷欧露出错愕的表情。 之前还没让纪何摸过他的重要部位，他就已经觉得欲火难耐，现在纪何若是伸手去摸，他八成会忍耐不住那股莫名爆发的欲望吧！ 「需要！」纪何表情坚定的点点头。「唉，这算是我学艺不精吧，没亲手摸过的东西就做不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恳求的眼神望着雷欧，希望雷欧肯让他好好摸一摸。 「这……」雷欧瞧着纪何那张漂亮脸蛋，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况且若是他拒绝了，纪何很有可能跑去摸别人，那倒不如让他牺牲一下…… 「好、好吧……你想摸就摸吧……」雷欧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谢谢，晚上我会煮一顿好吃的慰劳你。」纪何开心的给了雷欧一个拥抱，然后又把手贴上雷欧的身子，开始摸索起来。 「对了，为了做人像，可以麻烦你忍耐一点，不要有什么反应好吗？不然前后尺寸不同，我很难抓准石膏像要怎么做。」他手抚摸着，还不忘对雷欧提出不怎么人道的请求。 「喂……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雷欧没想到纪何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性无能，怎么可能在被他摸来摸去的时候还没反应啊！ 更何况，纪何的手指柔软、皮肤滑嫩，就连指尖触及他时，都会勾得他心痒难耐，怎么可能没反应啊？ 他还能忍着让纪何抚摸已经算是够厉害了！ 「拜托啦，你就忍一下，帮我这个小忙。」纪何对着雷欧合掌，搬出哀兵政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又不是我想忍就能忍的。」雷欧真觉得哭笑不得，本能反应可不是他的理智能够压抑得住的。 「那我尽量速战速决。」纪何也知道这样的要求不太合理，所以他将手掌贴上雷欧的身子，虽然抚过雷欧身上的每一个部分，却没有多作停留，免得雷欧真的忍耐不了。 可纪何没想到的是，雷欧的身材真的太好了，所以当他的手指滑过雷欧的身子，那完美的线条依然让他忘了约定，忍不住逗留许久，甚至眼光跟着手指一块儿滑动，最后定在雷欧的脸上…… 如火焰般的红发、似天空的蓝眸，还有那刚毅的面孔与挺直的鼻梁…… 老实说，雷欧比纪何所瞧过的任何一个雕像都来得完美而且有魅力，甚至足以令他着迷。 虽说他对男人没有兴趣，但是像雷欧这么有魅力、身形又完美的男人，却很难不吸引他的注意。 尤其是那双蓝眼，仿若盛夏阳光映象出的冰川般，既惑人又勾魂慑魄，他甚至还在他眼里瞧见自己的身影…… 是雷欧在看他吗？所以他的身影才会映在那道夏日冰川之中…… 怦咚！ 一声巨响震得纪何的头脑有些昏沉，但他却分不清声音从何而来。 窗外的夏阳依然沉闷地照耀大地，风声停驻在窗口不动……所以那声音，绝对不是由外边传来的。 那么……到底是哪里来的声音？将他震得晕眩而耳鸣。 「纪何……」 雷欧瞧纪何突然停下触摸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瞧着自己，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可纪何却依然傻愣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雷欧看看纪何半贴在自个儿身上的样子，再瞧瞧他一手放在自己胸膛上、一手停在他的重要部位…… 唉！纪何难道不知道，这么诱人的举动，他可得花多少心思才能压抑住胸口熊熊燃起的欲望火苗啊？ 若不是他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说不定他已经搂住纪何，当场将他压在客厅地板上，扯开他的衬衫狂吻着…… 过度刺激的幻想让雷欧心里一惊。 他怎么会想到这些事情上头？他之前与纪何聊的，应该都只是玩笑而已啊！ 可刚才……他脑海里却清楚地浮现他欺住纪何的洁白身子恣意亲吻、抚摸，甚至与他交欢求爱；而纪何则依偎在他怀里发出高昂的呻-吟声…… 他怎能做出这种想象？他应该是喜欢女人的啊！ 诡谲暧昧的气氛充斥在两人周遭。 不知发愣多久，纪何先回过神来。 他突然红着脸推开雷欧往浴室奔去，急急扭开水龙头，用手接着冷水猛往自己脸上泼。 「纪何……」雷欧急忙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随便套了件长裤，来到浴室。 「真是糟糕……」纪何没注意到雷欧也进了浴室，只顾着往脸上泼水，然后喃喃自语着。 雷欧纳闷地站在浴室门口，因为想听听纪何在说些什么，所以索性也不出声叫他。 「还说对男人没兴趣，结果是自己先有了反应……」害他匆匆忙忙的跑进浴室灭火。 虽然老是叫雷欧别打自己的主意，却没想到先出问题的会是自己。 「你先？我还以为是我。」雷欧有些吃惊，没想到纪何也跟他一样，对彼此起了兴趣！ 不过这倒好，省去了两人之问的尴尬。 「你……你进来了，怎么不出声？」纪何被雷欧吓了一跳，要是知道雷欧站在身后，他就不会自言自语，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 「我出声了，可是你好象没听见。」雷欧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然后随手抽了条毛巾盖上纪何的脑袋。」怎么？对我有反应这件事，让你这么讨厌吗？」 「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纪何没拒绝雷欧的好意，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最后干脆把毛巾盖在脸上，免得一看到雷欧半裸的身子就脸红。「我面对模特儿那么多次，只有今天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困窘的皱紧眉头，回想过去制作石膏像的经验。 过去大伙凑钱找了名女模特儿，让班上的同学画素描，他看着半裸的美女，却完全没反应，所以还以为自己真的是艺术家，不拿带着颜色的眼睛去看模特儿，才能够美色当前无动于衷，哪知道今天却因为雷欧而破了功。这才晓得……说不定自己的性向特殊，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哦，那我是不是该偷笑？因为这代表我魅力过人，连你这个艺术家都能被我勾引到手。」雷欧用轻松的语气应道。 虽然他平时只跟女人交往，从没想过跟男人在一起，但是唯独纪何，倒是屡次燃起他的异样欲望，而……他倒也不排斥这样的感觉就是了。 倘若对象是纪何的话，他倒想试试看跟他谈恋爱的滋味。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纪何把毛巾甩在雷欧身上，垂头丧气的走回客厅。 「我活了二十二年，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定是同性恋者，你想我会是什么心情？」 他没力的往沙发上一倒，重重的叹了口气。「怪不得我从来没想过要交女朋友，原来我喜欢男人啊！」 他沮丧地把脸埋在抱枕里好一会儿，又突然把抱枕丢到一旁。「没道理啊，男人的裸体我也不是没看过，可是以前从来没什么感觉，为什么只对你……」 为什么他只对雷欧动了情欲？这一点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先声明，我以前交往过的对象，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女人。」雷欧举起双手故作发誓状。「不过……」 他瞄了纪何一眼，低声续道：「不过我承认，我是对你挺有好感的，但是也仅限于你而已。」 也就是说，纪何在他的心里有着特别的地位。 不只是朋友或房东与房客的关系，而是有着比这一层更紧密一点的关系存在，只是他之前未能察觉。 「你在胡说什么啊！」雷欧的反应让纪何差一点昏倒。 当他烦恼着该如何导正自己的性向时，雷欧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说他对自己有意思。 「这不是胡说八道，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老实承认总此躲躲藏藏来得好啊！毕竟人要先能面对自己，才能够面对他人，不是吗？」雷欧应答得理直气壮。 他向来不喜欢谎言，所以这回要他隐瞒身分保护纪何，已经够让他痛苦了，如果连跟纪何相处时，他都无法坦然直言，那岂不是双倍痛苦？ 所以，虽然对男人产生遐想是有些怪，也不太合常理，但他都这把年纪了，已经不是无知的小伙子，自己也能分得清楚，明白自己是有些欣赏、也喜欢纪何，所以与其躲躲藏藏的，不如大方承认。如果纪何不喜欢他，那他也可以提早学着放弃，总比日后让心意变成压力来得好。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乐观，还是什么都没想……」纪何瞥了雷欧一眼，然后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语气沉重地说出自己的结论：「雷欧，我看我还是搬出去自己住好了。」 第五章 「为什么要搬出去？」 雷欧错愕地瞧着一脸沮丧的纪何，不懂自己做了什么，会让纪何连跟自己同居都不肯。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纪何知道委婉的说话方式，只会把雷欧弄得头昏脑胀。「我发现自己对你会有些反应，这表示我有可能喜欢男人；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蔓延下去，我觉得还是在自己陷下去之前，和你保持距离比较好……」 或许是在法国待久了，对这类的事情比较能够接受，他不会因为朋友是同性恋者而排斥，但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你这么讨厌我？」雷欧的脸色跟着变得严肃了些。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或许对纪何有着特别感情，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感情世界里从来没出现过男人，但是他对纪何并不排斥，反倒能够欣然接受他。所以在发现自己对纪何有反应时，他才没有太大的震撼，甚至能坦然以对。 只是他没想到，纪何的想法却与他背道而驰。 「你对我很好，我一直很感谢你，而且我还满喜欢你的，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才想搬出去。」纪何摇了摇手，「不过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不想这份友谊变质，让我们做不成朋友，才会想分开来住……」 倘若再待在雷欧家中，他可没把握自己会不会入境随俗，和浪漫过了头的法国人一样，不管对象是男女老少，只要对上眼就和对方陷入热恋。 「简单的说，如果和你走得太近，我怕自己真的会爱上你……」 「爱上我，不好吗？」雷欧忍不住往前挨近一步。 他知道，放任这份爱意不管，要不了多久，说不定它就会自动枯萎，到时候他们俩都用不着去在意，依然可以是朋友。 但是，问题出在他并不想放开纪何。 虽然只是短时间的相处，但是与纪何在一起真的很有趣。纪何有些小迷糊、性子有点单纯好骗，善良到不会去占人便宜；与纪何相处，让他感到无比的轻松，那是过去天天与危险任务为伍的他鲜少感受到的。 所以，他舍不得放纪何离开。 「你在说什么啊，讲得好象很希望我爱上你似的。」纪何发现了雷欧在意的事，和自己的顾虑根本完全相反。 他怕自己打乱了平衡，真的对雷欧动了情；但是雷欧似乎很期待这样的状况发生。 「我也不懂，但是说句老实话，我舍不得你走，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而且这还有很多现实问题存在，不是吗？」雷欧耸耸肩，做出无奈状。 除了他不希望与纪何分开之外，纪何离开这里后，在生活上会面临的各种问题也是个困扰。 重新找房子、吃穿住都要花钱，还有，就是他无法随时随地贴身保护。所以不论是从私人方面，还是从公事方面来谈，他都不希望纪何搬走。 「现实的问题的确很麻烦，若是考虑到这些，继续住在这里对我来说是比较有利……但是，你那句什么舍不得我走是什么意思？」纪何皱起眉头看向雷欧。 难不成不只是他对雷欧有意思，连雷欧也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 「就只是……我觉得跟你相处起来很轻松、很自然，没有半点压力，所以很想跟你长久相处下去。」雷欧诚实地道出自己的心情。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爱情，毕竟在过去，他可以坦诚自己真的没有好好与人谈过恋爱，总是一夜露水、清晨便散；但是面对纪何…… 这份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那是一种有别于欲望，与纯粹的性欲都不同的感觉。 是爱？不是爱？他不懂，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不想跟纪何分开。 不过雷欧并不晓得，纪何和他在一起时也有相同的感觉—— 同样的轻松自在，一点压力或排斥感都没有。 所以纪何才会在不知不觉间让感情变了调，让本来是对雷欧的感谢，慢慢多了几分欣赏，最后就步上「喜欢雷欧这个男人」的道路。 「我……也很想和你相处下去，但是……你不怕我们真的谈起恋爱来吗？」现在两人只是发现对彼此有点意思，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擦出爱的火花来？ 「我是不怎么介意。」反正他上无父母、旁无亲族，没什么来自亲友的压力，至于情报员的工作…… 局里的女同事若知道他喜欢上男人，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不介意？你有没有替你女朋友想过啊？」原本还冷静地和雷欧谈话的纪何，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雷欧该不会是想脚踏两条船吧？所以才一副悠闲又无所谓的态度。 他突然觉得，幸好自己只是对雷欧有了兴趣，而不是已经爱上这个花花公子，否则最后一定会受伤的。 「啊……对哦。」雷欧突然一愣，然后想起自己当初扯的小谎。 说真的，若不是纪何提起，他还真忘记了。 搔了搔红发，雷欧干笑几声，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说到她……其实当初我是为了让你安心，才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不过事实上在遇到你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所以她才会出国的。」 虽然这也是乱扯的，最重要的是，纪何愿不愿意留下来。 「你……」纪何听到这一段话，心情可说是无比的复杂。 虽然很感谢雷欧愿意收留他，但雷欧为了让他安心住下而撒了谎，还是让他觉得心情不好；但得知雷欧目前没有女友时，却又令他松了一口气，甚至心底还有些高兴的感觉。 看来，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雷欧，只是自己之前没发现罢了。 「我说你不会是预谋的吧？说什么女朋友是东方人，所以对我有亲切感……我看你把我接到你家里来的时候，就有打算追我了？」果然，事情就如他所料，雷欧是另有所图！ 「预谋？不不不，绝无此事，我那个女朋友……呃，现在应该算是女同事吧，她确实是东方人，所以我对你有亲切感是真的。」雷欧连忙澄清，免得纪何多想。 不过见纪何没像先前那样，一提及这话题便跑得远远的，也不再闪避他，雷欧心里还是颇高兴；因为这样，他总算能放开胸怀与纪何好好相处，如果日后真成了情人，他倒也不反对。 「是吗？」纪何稍稍叹了口气，身子往沙发上一躺。「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现在该怎么办？」一想到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就是个大问题了。 是要和雷欧分开来冷静，然后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还是就彻底当个浪漫主义的艺术家，抛弃那些道德规范，顺着自己的感情，和他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就顺其自然如何？暂时还是先住在一起吧，反正感情这回事，也得两人之间擦得出火花才有可能，如果我们日夜相处还是没擦出火花，依然停留在这种若有似无的情况，那就表示今天的小意外只不过是我们一时冲动，日子久了也就淡了。」反正讲白了，雷欧就是希望纪何留下，让两人继续相处，至于感情事就交给上天去决定。 「当然，如果我们真的对彼此……」雷欧瞟了纪何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反感的表情，才轻咳一声续道：「如果我们真的都互有好感的话，到时候再来慢慢适应，你觉得如何？」 「你还真是顺其自然……」纪何苦笑一下，「但是依我看，顺其自然才有麻烦呢！」 「怎么说？」雷欧不懂纪何的论点。 「因为顺其自然的话……我现在就想摸你。」说完，纪何瞄了瞄雷欧光裸的上半身。 「哦，这我倒不介意。」雷欧露出笑容，「那我可以老实说，我想摸你的脸吗？」 让纪何抚摸自己基本上对他来说是种享受，所以雷欧并不反对，不过若是他只能呆站着给纪何摸，那他就很有意见了。 「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吧。」纪何难得主动地拉起雷欧的手，将他的大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而空着的左手则轻抚上他的胸膛。 「嗯……我也是觉得顺其自然最好。」 雷欧难得可以大方地抚摸纪何的脸，自然是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而纪何的皮肤也一如他所想象的，既柔嫩又光滑，让他顺着脸颊一路往后摸索、直达耳根，而后触上耳垂、颈项…… 纪何也摸过雷欧身上每一寸肌肤，像是在捏制陶土人偶般，仔仔细细的用指尖打量着雷欧的身形。 「要我脱长裤吗？你不是说……想摸得彻底一点？」雷欧迸出喘息声，因为纪何的触摸早已令他感到体内热血倍看。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把长裤穿回去了哪？」纪何笑着说道。 「刚才的情况有点诡异，我又不确定你能不能接受我，在那种状况下，你不觉得穿回去比较好？」雷欧回想着刚才的状况，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觉得。」纪何挑了挑眉。 「穿了又得脱一次，挺麻烦的！别忘了，你还要当我的模特儿，我看……在我的作业完成前，你就别穿了。」虽是玩笑话，纪何的眼里倒有几分认真，而且他还自动替雷欧拉开拉链，打算把他的长裤给脱下来。 「哦，那一定很凉快，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真的不穿了。」雷欧顺口说着，倒没什么尴尬之色。 但是瞧着自己喜欢的人正在替自己宽衣解带，是男人都很难不心动的；所以当纪何的手触上他的腰际，正打算拉下长裤时，雷欧按住纪何的手。 「不过纪何，我话必须要先说在前头，若是我对你起了反应……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你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吗？」纪何笑了出来，或许是什么事都讲开来的缘故，他不再压抑心里的感觉和想法，态度也就自然许多，对着雷欧露出的笑容里，也多了一点妩媚。 「说的也是。」这下子倒换成雷欧感到不好意思，怎么纪何都放开了，他倒是惦记起这些琐事来？「那……你脱吧，想摸哪里都随你。」 雷欧露出轻松的笑，希望能够把这份尴尬给掩饰过去。 得到雷欧的同意，纪何大大方方脱去雷欧的长裤，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身子也贴了上去，双手就沿着他的背脊上下游移。 「啊……」雷欧感受着纪何的轻柔碰触，忍不住吐出喘息。「你……摸起来倒是挺熟练的……」 既然纪何都大方示好了，雷欧自然没必要再对他客气，他伸出双臂抱住他，摸索着自己一直想触摸的白皙肌肤，那滑顺的触感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回抚弄着，甚至低头开始啃咬他的颈项。 「你吻起人来也挺习惯的啊！」纪何轻笑。 都是成年人了，他自然不会多去追究雷欧在这之前到底有过多少女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熟练的技巧。 纪何只是自顾自的摸着雷欧，然后享受颈边传来的温暖。 「我一直很想这么吻你。」雷欧轻舔着纪何的肩膀，让舌尖在皮肤上滑过，烙下一道水痕。 「还说你不是预谋……」 纪何的身子和雷欧一样慢慢的发烫，他很清楚这样的感觉因何而来，而他也不排斥，所以便自动解了自己的衬衫钮扣；一来是方便散热，二来是方便雷欧…… 「我真的没预谋，一切只是顺其自然罢了。」雷欧自纪何的脸颊吻向胸口，他伸手解开他的衬衫钮扣，让纪何的胸膛完全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纪何白嫩的肌肤已经泛起了淡淡的樱红，急促的呼吸令他胸口的起伏明显可辨，让雷欧一见即知纪何早对他的抚弄与亲吻有了反应。 「不过，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感到欣慰啊……纪何。」原本雷欧还在担心他们两个对男人之间都没经验的家伙凑在一起，在调情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出现，可是依现在纪何的热烈反应来看，他与纪何的相处反倒比他跟女伴在一起的情形更加的契合。 或许因为同是男人吧！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需要什么样的抚摸才会燃起热情，所以完全不需要经由多余的言语来沟通。 「我这算是正常的反应吧？」说起来，纪何并没有所谓的男女经验，只是都这样的年纪了，多少会有些基本常识。 「再正常不过，而且……」雷欧顺势将纪何往后一推，让他躺在沙发上。「你让我真想狠狠咬你几口……」 「你想咬我是不太介意，不过……」看到雷欧压在自己身上的模样，纪何缓缓的说：「我没碰过女人，也没交过女朋友，所以不清楚该怎么做……我想，这一点应该算是便宜你了吧。」 「岂止是便宜了我！」雷欧咬着纪何的耳朵，往他耳边吹了口热气。「你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啊！」 「是啊，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压到你身上了吧？」纪何一边喘息，一边对着雷欧笑道。 撇开所谓「第一次」的问题，倘若纪何也经验老到，恐怕就没这么干脆任雷欧摆布了；毕竟这样的情况，总是有损男性尊严，但他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只好让雷欧占便宜了。 「这样……你不觉得吃亏？」雷欧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反问。 「吃亏就是占便宜，至少我不用花力气，不是吗？」纪何躺在沙发上想了想，发现其实自己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原本他还挺排斥同性相恋的，对于男同学的追求也是能避就避，怎么说他都是个大男人，自然不想被另一个男人抱着哄、搂着疼；可面对雷欧，他却完全没有排斥感，对于谁主动、谁被动的问题，他也不太介意，照这种情况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雷欧了吧？ 「这还真是有趣的论调。」雷欧发出低笑，微微震动的结实胸膛与纪何的下腹相摩擦，引得两人的身躯更加火烫…… 「我看……这个也没必要了。」雷欧离开纪何的唇，轻轻一笑，便将纪何的内裤往下一扯，露出纪何的欲望来。 他一直很想仔细瞧瞧纪何全身赤裸的模样，想象那会是多美的画面，如今……他总算是如愿以偿，而且纪何的身躯就如他所猜想的那般，白皙、滑嫩，甚至泛着一股淡淡香味，让人见了就想咬上几口。 「你还真是直接……」 纪何的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他和雷欧就这样光着身子窝在沙发上，接下来的事，他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如果你不想进展得这么快，最好现在就告诉我。」雷欧不是不能忍，只是不想在做到一半，两人正要开始打得火热时停住，所以若是纪何还不能习惯这样的事情，倒不如现在就收手，两个人聊聊私事、喝杯咖啡，那也很甜蜜的。 只不过都到了这样的地步，现在就算是雷欧能忍下来，纪何可不太想忍了，所以他伸手抱住雷欧，给了雷欧一个法式深吻。 「我们顺其自然……」既是顺其自然，就顺应本能吧！ 雷欧得了应允，自然再也不会手下留情，他开始一路狂吻着纪何白嫩的身躯，在他的身上到处烙下点点斑斑，淡红的痕迹在纪何的白皙肌肤上渐渐增加甚至重叠。 「纪何……」雷欧舔着纪何的大腿内侧，听着纪何深浅不一的喘息声，浓厚的低音自喉间传出：「你……有小名吗？」 因为有来自东方的同事，所以雷欧知道，纪何是姓纪名何，然而他可不想在这种欢愉的时候还喊着爱人的全名，那实在是太不浪漫了！ 「白荷……」纪何红着脸说。 这是小时候母亲叫他的方式，长大后却觉得这样女性化的名字冠在男人身上有些奇怪，所以没拿出来用，不过如此诗意的小名和现在这样的场合，却意外的合适。 「白荷？」雷欧吻了下纪何的腿，才抬头问：「那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荷花……一种在夏日盛开的花朵……」 「很适合你。」雷欧笑了，虽然他没亲眼见过荷花，但是白色的花朵正与纪何的皮肤相衬。 「那么，在这种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我就叫你白荷吧！」雷欧双手滑过纪何的大腿回到腹部，将他的吻也带回了胸膛…… 第六章 「哦——我的尺寸是这样吗？」 雷欧光着身子半趴在纪何身后，双手还不安分地往纪何腰上摸来摸去，惹来纪何的连番白眼。 由于纪何的作业已近完成，接下来只需要修饰一些细节就成，所以光着身子当模特儿的雷欧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一下子往厨房跑、一下子又瘫在沙发上，反正他现在不必定住不动，只要在纪何要比对时回椅子上坐好摆姿势就成，因此雷欧也越来越坐不住了。 「怎么？你对这尺寸不满意？」纪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雷欧老是捣蛋，这雕像早就完成了。 「我满不满意不是重点，问题是你满不满意啊！」雷欧依然是嘻皮笑脸的模样，不正经地说。 自从说出心里话之后，他与纪何的相处是越来越自然，所以心情也轻松愉快了许多，只不过…… 两人之间的对话也越来越百无禁忌。 至于纪何，自从清楚自己对雷欧的好感之后，放开心胸的他，不再对同性相恋有着强烈的排斥；和雷欧亲近之后，当然也就不客气起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过来面对雷欧，往他的下腹瞄了一眼。 「如果我说不满意呢？」这一句当然只是玩笑话，因为雷欧不但身材好，技巧更好，哪有不满意的道理；但是看到雷欧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纪何就想杀杀他的锐气。 「你不满意？那……」雷欧勾起一抹魅人的邪笑，「那我只有用技巧加上多多练习来补偿你了。」 「多练习？我看你只是欲求不满吧！」纪何踢了踢雷欧的小腿。认识了雷欧之后，他觉得过去自己对法国人的印象有误，因为法国人不是浪漫热情，应该说他们是「激情」才对。 「我也只对你欲求不满啊！」雷欧抚着小腿，无辜地低嚷一声。 虽说因为工作之故，他得暂时抛下为他痴迷的众多美女，守护在纪何身边；不过自从与纪何陷入情人般的热恋后，他的脑子里倒真的没再想过要出去找其它女人了。 这对雷欧来说也挺诡异的，因为以往他追求女人，总是没多久就分开，在连续几夜的激恋与浪漫之后，就会开始觉得索然无味、无聊，所以恋情往往持续不久，但和纪何却不然…… 「你还真敢说。」纪何对雷欧的个性没辙，不懂眼前的他到底懂不懂得害羞这种高尚的情操。 「敢说敢做敢当，这才叫男人。」雷欧一把抱住纪何，舔了舔他的脸颊问道：「今天忙完没有？要不要吃点好料以慰劳一下你的肚子？」 「如果你不妨碍我做作业，我早就忙完了。」纪何对雷欧虽然抱怨连连，行动却和说出来的话相反，他靠向雷欧，把脸埋在他的肩上，享受雷欧温暖的怀抱。 「不过说到吃饭，我看是你自己饿了吧？」吃饱了就滚床单，滚完了就叫饿，雷欧果然是靠本能生活的「野兽」。 「想吃什么？你今天忙了一整天，还是别煮了，我们上馆子吃吧。」反正这食衣住行的支出统统都可以报公帐，所以雷欧也乐得享受。 「我宁愿麻烦一点在家里吃。」纪何放下作业，到厨房洗了手，打算做些好菜，喂饱雷欧这头法国熊。 「不想出去吃……你怕花钱啊？」反正情报局有的是钱，不多花一点，哪对得起自己年年缴出去的税金？ 「不是……」纪何翻着冰箱，考虑晚上要做什么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雷欧聊着天。「最近好象有奇怪的人跟着我，我不想出门。」 「奇怪的人？」雷欧立刻拿起长裤穿上，然后跟进了厨房。「什么样的人？你瞧见脸了吗？」 纪何不提，他都快忘了，有人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对纪何下手哪！ 大概是近来日子平静过头，除了报公帐拿钱以外，雷欧都快忘掉自己身为法国情报人员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觉得这两天出门，身边都有人跟着……」纪何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好让人跟踪的。 在翻过冰箱后，找不到什么可以做晚餐的材料…… 「我想只是我反应过度吧，说不定那些人正好跟我同路，所以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说的也是，或许你只是想太多。」雷欧耸耸肩，没露出什么太过吃惊的表情，可心里却忍不住警戒起来。 由于先前对方一直没动静，所以他还当对方死了心，没打算来找纪何，不过若是纪何的感觉正确，那对方应该是派人来盯纪何了！ 「我去拿钱包，顺便换件衣服。」雷欧找了个借口，随后便钻回房间里。 说是拿钱，其实雷欧却是回房拿枪，他翻出随身的证件和手枪，谨慎地放入怀中后，才带着纪何出门。 「你在紧张什么啊？」纪何拉了下雷欧的袖子。「你不会是想弄清楚谁在跟踪我吧？看你的眼睛东瞄西望的。」 打从踏出家门，他就觉得雷欧怪怪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但凭艺术家与生俱来的敏锐观察力，他还是发现雷欧有些不对劲。 「就跟你说应该只是我多心，你别这么在意了……还是说……你担心跟踪狂是我的仰慕者，怕他把我追走？」纪何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不无可能，谁教你长得这么漂亮，勾来几只不识趣的苍蝇也是有可能的。」雷欧故作逗趣地双手抱胸，用力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乖一点，出门多穿几层衣服，最好戴帽子、口罩、墨镜……总之会露出来的都遮住吧。」 他装出轻松的态度，自然是不希望纪何起疑心，因为他保护纪何的任务原本就是机密，纪何若是能注意自身安危，那是再好不过了。 「拜托，现在是夏天耶！」纪何苦笑着摇头，若是真的穿这么多衣服出门，他不热死才怪。 「那你挨着我身边走好了，让那些苍蝇知道有人护着你。」这句话说的似真似假，因为无论于公于私，不管是否是跟踪狂，雷欧都想护着纪何。 「我看你只是想召告天下，说我和你是一对吧！」纪何笑着摇摇头，但还是往雷欧身边挨近。 此时，他只感谢艺术学院林立的拉提尔市，对同性相恋这样的事接受度颇高，他才能不必在乎旁人的眼光，依偎着雷欧走在街上。 雷欧满意地搂住纪何的肩膀，一副宣告所有权似地紧紧拥住，带着纪何漫步在充满夏意的街道之上；只是两人甜蜜归甜蜜，雷欧却也没忘了工作，他一边低声与纪何聊着天，一边以眼角余光利落地扫过四周，果然很快就发现到跟踪者的行踪。 而且由跟踪者的举止看来，应该不是单纯爱慕纪何的人，因为对方的跟踪方法太高明了，若非他是情报人员，而纪何是感觉敏锐的艺术家，也许他们俩都不会察觉到。 也就是说，他得更加小心了，因为暗地里想对付纪何的人，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 「对了，最近虽然碰上跟踪狂，不过倒也有好事呢！」不知道自己身陷险境的纪何，甜蜜地依偎在雷欧身边闲聊，聊着这几日的事情。 「有个威特尔广告公司，说之前看过我的作品，想请我进公司工作，你知道这家广告公司吗？」 由于在纪何的认知中，雷欧的工作就是广告公司的艺术总监，所以向他探问同行的状况，再适合也不过了。 「威特尔……」雷欧其实不是真的在当艺术总监，所以自然不清楚这些事情，只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听过这家公司，况且纪何还是个只念了一、两年雕塑的学生；别说工作了，离毕业都还早得很哪！一般公司应该不会找上纪何这样的学生才是啊！ 再者，若是纪何真有本事可以引来厂商延揽，那早就有一堆公司挤破头想找他进公司，又怎么会在这种诡异的时刻冒出来？ 所以结论就是──有问题。 「没听过，你确定那是广告公司？跟你谈这件事的人是谁？又看了你什么作品？」为了确定，雷欧不放心地追问起来。 「半年前我和同学一起在公园办了个露天的小展览，他说是那时看到我的作品，觉得我值得栽培，所以想让我进公司工作。」纪何回想着当时的情况，仔细的说给雷欧听。 「他还给了我名片。」他打开皮夹，找出名片后递给雷欧。 雷欧接过卡片，开始不动声色地检查，这张厚厚的卡纸上烫了威特尔公司美术执行经理的字样，名字写着卡特·洛尔，背后则印有公司的住址与联络电话，乍看之下是很平凡的名片，可是…… 「哪家公司这么无聊？竟用这样厚的纸做名片？」雷欧露出嫌恶的表情，然后翻了翻名片，再用手指弹了一下上头的烫金字体，依着那有别于一般名片的触感，他立刻发现，在这张看似光鲜亮丽的名片中，应该藏着薄薄的感应芯片。 啐！真是有够无聊的小把戏，这种东西他见得多了，而且这类的名片他就有好几打！上头印的职称虽然因为任务不同，所以头街都不太一样，但里头都有个共通点，就是藏着各种小玩意儿，像是发讯器、窃听器之类的精密芯片。 这样的小东西拿来唬唬外行的纪何或许还好，但他可是国家情报局的人员，用这种东西想骗他？门儿都没有！ 「我说纪何，这公司你就先别联络了，让我调查一下他们的声誉你再考虑，如何？」为了不让纪何起疑心，雷欧在确认过后又放回纪何手上。 「可是，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想去试试看；而且他们还管吃住，提供员工公寓耶。」优渥的员工福利是让纪何动摇的主因。 「还真是……待遇优渥。」至此为止，雷欧几乎就要确认敌人打算采取金钱攻击来包围纪何。 可是他不能说出来，所以要打消纪何心动的念头，就有些困难了。 因为他总不能大剌剌地对纪何坦白，说那家公司分明是在诓他，不是真的要请他去工作，说什么包吃包住，只是想从纪何的行李中找出他们想要的目标物…… 唉！保护工作还真是难上加难啊！难道他情报局的上司就不能另外想个办法来对付敌人，非得要无辜的纪何来当诱饵？ 「最主要的是，这家公司愿意栽培我，如果我去那边工作，他们会替我付接下来的学费……」纪何低下头，认真考虑起自己的将来。 「你的学费啊……」雷欧觉得自己好象突然从天堂掉回人间。 是了，纪何是来法国念雕塑的学生，所以有许多现实问题要考虑，不像他这个成天大摇大摆花纳税人金钱的情报人员，除了少数时间得要卖命工作外，其实平常还算清闲。 「这个……倒是得好好考虑。」雷欧的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 如果付不出学费，纪何只能回国，到时候势必得与他分开；倘若面临了这样的状况……他该怎么办？ 留下纪何？还是放手？可他对纪何的感情又无法收回。 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难道都要当作不算数吗？ 虽然明知现在应当以工作为重，他应该优先回报上司，说对方已盯住纪何、还设下陷阱的事，但是…… 他就是忍不住去思索自己与纪何的问题。 「雷欧？」纪何发现雷欧陷入沉思，所以出声轻唤他。 「嗯？」雷欧正专心于自己的问题里，对纪何的呼唤，只是轻应一声。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由于这事情影响了两人的未来，所以纪何觉得还是征求一下雷欧的意见比较好。 「这个……」说实在的，雷欧真的回答不出来。 因为在他们之间，夹杂着一个天大的谎言，所以让他难以启齿。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纪何的，也明白纪何也接受他的感情了，近来甚至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两人的关系；但是，倘若纪何知道了他的真实身分，他还会这么体谅他吗？ 纪何……会不会骂他是个骗子？ 种种不确定的因素让雷欧迟疑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要赚取圣母学院的学费、供纪何吃住，应该都不成问题，但最大的阻碍并不在这里，而是纪何在得知事实真相之后还能不能接受他。 「纪何，我想……」雷欧凝视着纪何清丽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抚摸他嫩白的脸颊，柔声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思考。」 毕竟，这个问题不只是关系到他的工作，还关系了两人的将来，他不慎重怎么行呢！ 「我想取消这次的任务。」 雷欧打了电话回情报局，在找到上司之后，立刻开门见山的提出这样的请求。 「亏你还是顶尖的情报员，讲这什么白痴话啊！」理所当然的，话筒里传来一阵咆哮。 「我只是说出实际感想。」雷欧无可奈何地掏掏耳朵，就怕被上司的大嗓门给吼聋了。 他仔细考虑过后，发现自己根法无法眼睁睁地看敌人躲在暗处等着伤害纪何。 纪何是无辜的，只不过因为他们情报局一个小失误，因而无故被盯上，算来应该是情报局的疏失才是啊！ 「我管你什么感想的，你可是顶尖的情报员，别动不动感情用事行不行？」上司的咆哮声自话筒彼端传来。 「我也不想啊！」雷欧忍不住反驳起来，「要不是艾蕾娜出纰漏，我们也不会把无辜的民众牵扯进来，说起来这件事不能怪我吧？」 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三个月前，法国情报员从武器贩子手中夺回一份美法合作的新式武器设计图，并将这份资料带回法国；当时负责这件工作的，就是雷欧的东方女性同事艾蕾娜。 艾蕾娜在回法国时，为了掩人耳目、逃过追兵，所以稍稍改变造型，做了男装打扮。 原本这只是为了躲过武器贩子，却没料到艾蕾娜的男装模样和纪何的身影差不了多少；最不幸的是，偏偏她又和纪何搭同一班飞机到法国，相似的外型和同时入境的巧合，让武器贩子们弄错了对象，误以为纪何就是握有设计图的情报员。 法国情报局得知这个消息后，决定将错就错，设下陷阱想用纪何引出武器贩子克雷兹；另一方面则趁武器贩子搞错方向的大好机会，暗中派人把设计图偷偷送回美国。 也因此，雷欧被分配到纪何身边，负责盯住纪何这个大诱饵，在纪何把克雷兹这条毒蛇引出洞外时呈报上去，或是在有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罗喽想杀害纪何时保护他，免得克雷兹这条大鱼还没上钩，就平白害死一条人命，到时候事情若被揭发，法国情报局的面子肯定会挂不住。 「事情都决定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抱怨？」让上司最不解的是，雷欧之前一直听令行事，怎么会到克雷兹的人都快被引出来了，才突然良心发现、不想利用纪何？ 「我……」雷欧这下真的是有苦难言。 如果让上司知道他想退出这个计画，纯粹是因为他喜欢上纪何，那一定会遭到一顿炮轰的。 「你该不会是一不小心让诱饵跑了、或死了吧，所以才想取消任务？」虽然上司不觉得雷欧会有这种失误，但雷欧种种不自然的举动和反应，却让他忍不住做出这样的联想。 「不是的，因为对方以广告公司的名义想叫纪何搬进假的员工宿舍……」雷欧简单的将事情详述给上司听。「我觉得让无辜百姓涉人危险并不是个好方法，若是纪何进入克雷兹的势力范围，虽然的确可以借机引出克雷兹，但要保护纪何也同样变得困难许多……」 雷欧半是心虚、半是诱导地劝道：「我们情报员不是应该要让人民远离危险吗？拿纪何当诱饵的计画和这样的目的有些背道而驰吧？」反正扯了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为的就是想改变上司的心意。 「你这笨蛋给我听好，既然知道维持和平和保护法国人民是我们的工作，就好好执行任务，别忘了你真正要保护的是法国，不是一个没什么社会地位和国际影响力的外国人！」 简单说来，这次的计画只是要利用纪何来抓武器贩子，以保护法国和平，至于诱饵本身的安危，情报局的决定和作法是——能保护就保护，倘若真没办法，也以任务为优先，只要能抓到克雷兹，牺牲一个小小的外国人总比让干百万的民众陷入危机来得好。 「人命又不是以身分地位来衡量的！纪何的命也是命啊！」雷欧抗议着。 「你有没有算过，牺性他一个人可以救多少人的命？他的牺牲会值得的，大不了他真的出事时，我们让他盖国旗，这总可以了吧！」让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举行国葬，他们已经够厚道了！ 「别说这种触楣头的话。」雷欧有些不满，为什么上司总要说得一副纪何绝对会牺牲的样子。「我会尽力保护他的，非不得已，我也会出示证件要他跟我一起逃！」雷欧说不动上司，只得拿自己有可能泄露机密的话来威胁上司。 「不准！你的工作就是要确定他引出克雷兹，他如果和你逃了，我们要怎么抓人……喂？雷欧？喂喂？」上司边骂边大呼小叫，只是雷欧早就没在听。 雷欧气愤地挂上电话，他知道向情报局求援已是难事，而且上司那边完全不管纪何的死活，所以要保住纪何的性命就只能靠自己了。 燃起烟，雷欧吐出一口白雾望向窗外，开始思索起是否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第七章 纪何拿起话筒，犹豫良久之后，决定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找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商谈；可就在他按下数字键的同时，电话却被突然冒出来的雷欧给切断。 「别去那家公司了。」雷欧挨着纪何身边坐下，将他拉进怀里。 「可是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我想接受他们的条件。」纪何被雷欧抱在怀里，手却往电话的方向伸了去，因为能在毕业前就找到出路，还有人付学费、管吃住，这么好的待遇还不接受，那就是傻子了。 「我看……你到我的广告公司来吧，我开一样的条件给你，只是你不用马上工作，我可以等你毕业。」雷欧把脸埋进纪何的肩膀里，他实在不想说谎，然而现下，不这么做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雷欧……」纪何听完皱起眉头，「就算我们是情人，我也不想向你讨恩情，我要靠自己的实力找工作，不想走后门。」 「这只是快捷方式，不是走后门，如果你没办法展露实力，我一样会赶人，所以我只是预先替你打开大门，却不是担保你一辈子。」雷欧汲取着纪何颈边的香气，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实力。」纪何靠在雷欧怀里，抓着他的手，让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只是，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我想接受他们的条件，但不搬进员工宿舍，就像现在这样和你住在一起。」 「要付学费，我也付得起，我只是希望你专心学业，钱大不了将来你找了工作，大红大紫之后再加倍还我。」雷欧使尽方法，就是要把纪何留下来。 要引大蛇出洞，不一定要拿活诱饵，假如可以的话，他不希望纪何去冒险，因为那简直就是拿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怎么还是有种你在循私的感觉？」纪何一边说，一边往雷欧的怀里窝，说真的，要他去见不到雷欧的地方工作，还真有些寂寞，所以和雷欧当室友、当同事，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提议。 「你多心了，你们东方人就是会习惯性地想太多，做起事来绑手绑脚。」雷欧轻咬着纪何的颈项，半是抱怨半是教训地笑道。 「想太多不好吗？」纪何用手指卷着雷欧的前发玩，「其实我最近就老想着某件事……」 「什么事？」雷欧抚摸着纪何的腰际和脸蛋，嘴不忘偷吻着他的白嫩肌肤。 「我在想……我爱上你了。」纪何仰起头，在雷欧的唇上吻了一下。 雷欧先是一愣，然后才露出分不清是错愕、还是惊喜的表情。 「你……」纪何说了什么？爱上他？纪何对他动了真心？「你爱上我了？」雷欧万万没有想到，纪何竟会主动说出这种话。 近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是越来越浓厚，两人之间也无话不谈，纪何对他的依赖更是与日俱增，就连工作这事都拿出来跟他商量。 只是他没料到……纪何会爱上他！ 「白荷……」雷欧的双臂远比他的脑袋反应更快，他将纪何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心中有说不出口的感动。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着纪何的，他想保护他、想让他快乐，为此他甚至可以违逆上司的命令，但是他一直不清楚纪何的想法。 而今…… 「白荷，我的白荷……我、我也爱着你，你愿意接受这份感情吗？」雷欧再也不愿隐藏自己的情感，将满腔爱意向纪何倾诉，只差没把自己的任务和真实身分都一并告知。 「不接受的话，我就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纪何轻轻拍了拍雷欧的脸颊，「我可没那么随便，只是试着交往看看的话，才不会让你把我给吞了。」 「那我……现在应该出去买酒和蛋糕回来庆祝，或是带你上馆子享受一顿浪漫晚餐？」雷欧已经将所有事情全抛到脑后，现在他只想拉着纪何跳舞。 他的纪何啊，他真心相许的对象啊！ 「法国式的庆祝？」纪何忍不住大笑出声，瞧雷欧高兴成这样，反倒比自己更像个孩子。 「对、对，法国式的庆祝！首先……从亲吻开始。」说着，雷欧捧住纪何的脸颊便往他唇上吻去。 这一吻比往常的要来得浓厚，甜蜜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像是麻药的效力不停地往外扩散，几乎要迷昏了纪何。 纪何被雷欧吻得失去力气，但他还是用有些生涩的吻热情的响应着。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我确定自己爱上你了，跟性别之类的问题完全无关，我就只是爱你这个人。」纪何气喘嘘嘘地说着。 简单的说，纪何不是什么同性恋者，也不是好女色的登徒子，他看重的是学业和事业，所以才不想和任何人谈感情；但雷欧除外，不管雷欧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就是爱他。 「我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如此真心地与人谈恋爱。」雷欧失笑道：「你可以说我是个地道的花花公子，我愿意承认，不过这回，我可是很认真地爱着你，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一样喜欢你。」 他知道自己向来喜欢女人，只是一遇上纪何，他就全盘失控，甚至让自己的心沦陷在纪何的怀抱里；所以他干脆地认输，因为他很清楚，他是爱上了纪何，而且不想放手。 「那我们到荷兰或比利时结婚好了，那里不是允许同性恋人结婚吗？」虽然没有鲜花和烛光，而且立场也有些奇怪，但这算是纪何对雷欧的求婚。 「你向我求婚啊？真是不给我面子，这样的话应该由我提出来的。」雷欧叹了口气，没想到会让纪何给捷足先登向自己求婚了。 「谁教你慢吞吞的！」纪何笑了出来，看来法国人的热情还比不上他这个东方人。 「谁说我慢？我动作向来最快。」雷欧往纪何的笑靥吻去，「当初我不是一发现自己的心意时，立刻就对你示好了？」 「那现在呢？怎样后来都是我主动？」纪何不以为然的眯起眼睛，斜眼瞄了瞄雷欧。 「哼哼！你只是会嘴上说说罢了！」真要论起行动力，还是他快得多！ 雷欧说罢，一把将纪何压倒在沙发椅上，打算来场狂风暴雨般的激情演出，让纪何再也不敢笑他示爱有如龟速。 「总比你连说都慢一步好啊！」纪何笑着往旁边爬去，想逃离雷欧的钳制。 「少来！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雷欧将纪何拉了回来，还差点扯掉他的长裤。 「你有本事抓住我再说。」纪何扭着身子不断挣扎。 雷欧一把拉回纪何，只是自己却也跟着滚下沙发，他不死心地继续跟纪何拉拉扯扯，结果就这么把纪何的衬衫给扯开来，顿时钮扣散落一地，雷欧索性也不去管现在两人身处何处，他只知道抱在怀里的是纪何。他贴上纪何的雪白胸膛便是一阵狂吻，吻得纪何几乎气喘嘘嘘，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浑身发热起来。 「白荷……我的小白荷……」雷欧咬着纪何的耳垂，喃喃诉说着只有两人才明白的甜言蜜语，手不忘拉着纪何的长裤，只是…… 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三响、像催魂般的门铃声乍然响起，让雷欧与纪何顿时兴致全飞。 「你的客人……」 纪何的交友单纯，认识的全是圣母学院的学生，这些在学校里就能见面的同学，才不会专程跑到这里来找他，所以此时门外站的，应该是雷欧的访客。 「管他是谁，我们继续吧。」雷欧忍不住冷哼一声，在这种气氛正好时跑来乱，不管门外是谁他都不想开门。反正情报局的人几乎是避不出面，绝不会上门来找他，所以门外九成九是推销员。 「你开什么玩笑，说不定是你公司里的人有急事找你，去开门吧！」纪何推了推雷欧，要他快点从自己身上爬起来，好让他回房换衣服，否则现在这样子，要怎么见客人。 「他们才不会来，顶多打电话找我回公司罢了。」雷欧连爬起来都懒，直接赖在纪何身上继续抚摸他柔嫩的身子。 「不管他们来不来，你先起来啦！」纪何将压在身上的雷欧推开，然后捡起被雷欧扯散的上衣，连忙跑回房问穿好衣服。 被冷落在客厅的雷欧无可奈何地爬起来，一边碎碎念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然后才去应门。 门外站的是个陌生人，最起码对雷欧来说是陌生人没错，不过当他见到访客递出的名片之后，立刻警戒起来。 因为名片上印着卡特·洛尔的烫金字体。 「请问有何贵干？」因为知道这家公司八成就是克雷兹的手下胡扯出来的名堂，所以雷欧对这个陌生男人也不怎么客气。 「我想找纪何，请问他是不是住在这里？」卡特没有因为雷欧的坏脸色而打退堂鼓，还是笑容满面的与雷欧应对着。 「找纪何啊……」雷欧很想直接拿出证件，然后把卡特扣留、丢回情报局去接受调查，只可惜他做不到，所以此时此刻，他只好耍点小手段，骗他说纪何不在，不然，纪何说不定会因为与卡特接触而有危险。 打定主意后，雷欧正打算开口说纪何外出时，纪何却穿好衣服出来了。 「啊，洛尔先生。」纪何一见到卡特，连忙客气的请他进门，还替他倒了饮料，对一旁雷欧的难看脸色反倒视而不见。 「是这样的，由于我们公司急着征人，所以可以的话，想尽快得到你的答复，你是否愿意到我们公司上班呢？」卡特也没理会雷欧，径自和纪何聊了起来。 「关于这点，他还在考虑。」雷欧站到纪何身边，一边打岔，一边思索着要不要回房拿枪。 「是薪水或待遇不合意吗？如果是这点，我们可以配合你的需求……」简单的说，卡特就是要纪何点头。 「我想请问一下，关于这份工作……到底是做些什么？」雷欧倒想看看卡特能不能回答出来。 「这……」卡特先是望着雷欧愣了一会儿，才又堆起笑容看向纪何。「主要是替广告制作各类模型，关于这点，先前已经说明过，不知道纪何对职务还有什么疑问？」 卡特虽然不知道雷欧究竟是什么人，但雷欧在碍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有雷欧在场，他就无法好好和纪何谈话，所以卡特决定速战速决。 「若是没有问题，我们真的很希望你到公司服务，薪资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嗯……洛尔先生，是这样的，你们的待遇真的很好，但……我能不能不住进员工宿舍……可以让我通勤上班？」说完，纪何还看了雷欧一眼。 他不想和雷欧分开，只要他还留在法国，能多一秒钟是一秒钟，他想与雷欧多相处一点。 「通勤……」卡特皱起眉头，心想若是纪何不搬家，就什么意义都没了。 原本他们想雇用纪何，就是为了监控纪何的一切行动，看能不能从他身上找回武器设计图，偏偏纪何却提出不想搬家的请求，这么一来，他们先前花的心思不都白费了吗？ 早先他们因为一直无法与纪何接触，从纪何的行李当中也找不到任何与设计图有关的资料记录，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接近纪何，打算等找到武器设计图，就将纪何杀了灭口；若是纪何与此事无关，届时再随便扯个公司倒闭的名堂把他赶离公司便成，没想到…… 「就公司的立场，还是希望你住进员工宿舍，免得影响工作效率。」 卡特不知道纪何为什么坚持通勤，毕竟他们提供的宿舍也不差啊！难道这样优渥的条件还不足以打动纪何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抱歉，我可能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其它人了。」纪何对着卡特苦笑一下，而话里的意思，就是拒绝了这份工作。 雷欧先是一愣，然后才对着纪何投以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柔笑。 原来纪何还是优先考虑到他的感受啊！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因为你是难得的人才，我们公司真的很需要你……」卡特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赶忙想着其它理由，想劝纪何回心转意。 「他都已经拒绝了，我看你就放弃吧。」雷欧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这怎么成？」卡特看了雷欧一眼，虽然不知道雷欧的来历，但这两天他们私下跟踪观察的结果，他知道眼前的麻烦人物是纪何的情人，所以他脑筋一转……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想你们应该是情侣吧！若是你在意的是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分配大一点的房间给你，让这位先生也一块儿搬进去。」情急之下，卡特甚至做出最大的让步，让可能成为阻碍的家伙也一块儿跟过来。 「不是告诉你，他已经拒绝了吗？」雷欧颇不赞同地摇摇头，真不晓得这个死脑筋的家伙怎么会是武器走私贩子的一员？脑袋有够不灵光的，害得他这个情报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上司给耍了，怎么他的对手竟然是这么迟钝啊！ 「呃……有许多因素，我没办法接受这份工作，我想你们还是另找高明吧。」纪何瞥了雷欧一眼，他知道雷欧不想自己到卡特的公司去，却没想到雷欧会这么不客气，所以他踢了踢雷欧的小腿，要他闭嘴别多事，自己则尽量婉转地谢绝卡特的好意。 卡特看到纪何的拒意坚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也冷酷了起来：「如果你们真的不肯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拿下眼镜，以锐利的眼神瞪着纪何，当然也没漏掉一旁的雷欧。 「什么？」纪何对卡特突然转变的态度和语气反应不过来，只是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到后头去，纪何。」雷欧一见到卡特变了脸色，立刻一把将纪何自座位上拉起，让他站到自己身后，然后以身体护住他。 看来，这个叫卡特的家伙还不算一无是处，只不过在这种危急时刻，他还真希望自己遇上的对手笨一点，以免伤到纪何。 「雷欧？」纪何被雷欧挡在身后，根本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卡特其实早已掏出手抢，瞄准了雷欧的心脏。 「我说这位先生，只不过是拒绝工作而已，没必要翻脸吧？」雷欧话里虽然带笑，可语气却与卡特同样不带感情。 「我们要找的是你身后的人，和你没关系，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卡特勾动了扳机，一副雷欧若是不肯让开，他就开枪杀了他的态度。 耳尖的雷欧早巳听见勾动扳机的声音，只是大敌当前，他怎能丢下情人逃跑？ 「很抱歉，他是我的人，想要他就得通过我这一关。」雷欧扯出一抹看似轻松的诡笑，让人分不出他笑容底下藏了些什么，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本事？ 「你很勇敢，可惜找错情人、惹错了人！」 卡特话刚说完，就有几个面貌凶狠的男子踢破大门板冲了进来，个个手中还拿了枪。 「雷欧？」纪何探出头来，就看到这一幕，因为害怕和紧张，他本能的抓住雷欧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雷欧张开臂膀尽可能地护住纪何，还把他硬是压到自己身后去。 「不管怎么样你都别探头。」他可不想让那些不长眼的子弹伤了纪何。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把纪何交出来，年轻人。」卡特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大汉便朝两人围了过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抓我……」从卡特的话中，纪何知道这些凶神恶煞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只是无论他怎么想，都记不起自己是何时惹上这群人的。 「这个……一时半刻很难解释清楚。」雷欧一边护着纪何，一边小声地说：「后退，我叫你跑时，你就快点到我的房间去。」 他把枪和通讯设备都留在房间里，只要进了房间拿到武器，他就能对外求援和抓人。 纪何无法对眼前的状况做出反应，只好一切照雷欧的意思，他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得到纪何的配合，雷欧突然对着眼前的大汉们爆出吼叫声，并将旁边的圆桌一脚踢翻，让它去阻挡敌人，自己则推着纪何往房间跑去。 纪何压着耳朵，好教自己假装没听见身后震耳欲聋的枪声，跟着雷欧冲进房间。 雷欧推着纪何进房后，立刻关上没什么防御作用的房门，在计算机键盘上敲了几个键，接着将枪塞进怀里，拉了纪何就爬出窗外，两人一前一后地爬下消防梯开始逃亡。 「雷欧，他们找的是我，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吧……」 纪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常没做什么运动的他，根本没体力和这群大汉玩官兵捉强盗，不过雷欧就不一样了；纪何心想，如果只有雷欧一个人，逃走的机会还高点。虽然他完全弄不清眼前的状况，但他明白卡特找的是自己，和雷欧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让雷欧脱离这场劫难才是正确的作法。 「别开玩笑了，你的意思是叫我丢下你吗？」雷欧一把拉过纪何，把他紧紧抱住。「我告诉你，就算用扛的，我都会把你救走！」 这无关任务，只因为他的私心，一个以纪何情人的身分所下的决定—— 他一定要救纪何！ 「可是……我不想拖累你，我们还是分头逃跑好了……我想他们应该会追着我跑，那你就有机会报警……」 纪何仅是普通的小市民，遇上这种状况，只会想到向警方求援，但他却不晓得，警察对卡特这班恶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这件案子，从头到尾都是由情报局在处理的。 「找警察也没用的！」雷欧一边喘着气一边将纪何拉进暗巷里。 他们这一路上东跑西跑的，把追兵弄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把人给甩开。 搂紧了纪何，雷欧将脸埋在纪何的肩上略作休息，同时低声道：「我真的很抱歉，原本……你不应该碰上这种事才对。」 如果不是情报局坚持要让纪何当替死鬼、当诱饵，纪何根本就不会遇上危险，可另一方面…… 倘若情报局没下这种可笑的决定，他也不会与纪何相遇、相恋了。 这到底该说是老天捉弄，还是命运的安排？ 说真的，雷欧一点都不清楚上天怎么打算，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好好保护这个得来不易的恋人。 「不，是我害了你才对，他们找的人是我吧……」纪何被雷欧的话给弄胡涂了。 「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所以……」雷欧狠狠地往纪何唇上吻了一记，保证似地道：「请你无论如何都相信我，不管你之后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要记住，我是真心爱你的。」 他在离开家中之前，已经用计算机通知了情报局，所以等会儿情报局的人一定会来找他和纪何，并乘机抓人，到那个时候，纪何一定会得知真相，也难保不会怪罪于他，甚至怀疑这些日子以来的甜蜜生活是否是真的，因此他势必得先取得纪何的信任。 「雷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纪何对雷欧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一想到雷欧刚才面对卡特时的反应太过冷静了，一般人碰上这样的状况不是该尖叫或逃走吗？为何雷欧镇定异常，而且还像是很习惯这种场面似的？ 甚至，雷欧像是早就知道卡特怀有异心了。 「我知道、知道一切的原因，但现在并不是解释的好机会，因为我必须保护你的安危，所以……」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他得在这种情况下对纪何说出一切。「纪何，你愿意相信我吗？」雷欧紧紧握住纪何的手，一心只希冀能够得到他的谅解。 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纪何，倘若纪何不信任他，那么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我……」纪何咬了咬下唇，直觉告诉他，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有蹊跷，而且弄清楚问题的关键就在雷欧身上。他沉默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雷欧。「你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要我怎么信任你！」 「他们要抓的是我，所以我这个当事人有权利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纪何皱紧眉头瞪着雷欧，「告诉我，我现在就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在乎什么时候才是解释的好机会，纪何决定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至于相不相信雷欧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 第八章 「这个是……」借着路灯的微弱光线，纪何看着雷欧给他的两张相片。 背景是纪何熟悉的戴高乐机场，而相片里忙着出境的旅客，却教纪何吓了一跳，因为其中一张相片，拍到的主角正是自己，另一张相片上的人，虽然穿著打扮和他有些许出入，但单就相片看来，这个戴着墨镜的青年，和自己长得真像。 「这是艾蕾娜，我的东方女同事。」雷欧叹了口气，「因为身材的关系，加上你们同是东方人，在我们这些西方人眼中看来，实在没什么两样。」 个子瘦削、黑发、黄皮肤……这些特色使得武器贩子追错目标，也让纪何陷入危险。 「意思是说，他们要找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你的同事才对？」纪何仔细看了看相片中的女人，除了墨镜遮去的眼睛不知是什么样子之外，其它特征的确和自己无异，连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两人就像双胞胎，更何况是雷欧这种看惯西方脸孔的外国人。 「因为你们搭同一班飞机、同时入境法国，而那班飞机上只有两个东方人，我想卡特他们是把相片里男子打扮的艾蕾娜当成是你了！」而且最教人哭笑不得的是，艾蕾娜和纪何还长得有些相像，这种机率连情报局都忍不住傻眼。 「就算是这样子，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行了，为什么要动刀动枪的？」这是让纪何最无法理解的一点，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谈谈，冷静的把误会解开，偏要兜上一大圈，还拿着手枪到家里杀人。 「跟那种人能好好说的话，这个世界上也用不着警察了。」雷欧冷哼一声。 「他们是武器贩子，追你是为了新武器的设计图，你认为跟这种犯罪者能够谈出什么结论来吗？」 「武器贩子？新武器的设计图？」纪何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他只是个平凡的小市民，对于这种电影上才见得到的情节，自然反应不过来。 他低头思考了半天，才弄懂现下的状况。 「所以，我的行李不是搬家公司弄丢，而是被他们拿走的，那个广告公司也只是个幌子，目的是要抓我？」 雷欧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想他们跟踪了你许久，却看不出你有什么异样，所以也不确定拿走设计图的人是不是你，才编出个假的广告公司，想叫你搬进员工宿舍，方便监视你……」他的上司就是认为对方会做这样的打算，才要他紧盯着纪何。 简而言之，纪何是蝉，克雷兹和卡特一伙人是螳螂，而法国情报局就是黄雀，在纪何被骗入虎穴和克雷兹碰面时，法国情报局便将所有的人一网打尽……这是他们原本的打算，只不过这个计画却让雷欧完全打乱了。 天知道他会爱上纪何，破坏了原定的计画不说，由于他不肯让纪何搬进假的员工宿舍去，还惹恼了卡特，才会在夜晚的法国街道上演枪战动作片。 「我真的很抱歉，纪何，可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绝不是因为工作才刻意假装……」雷欧紧紧握住纪何的手，就怕他会突然转身跑掉。 「说到工作，你这艺术总监也是假的吧，所以才不用上班，成天待在家里……你也是来监视我的？」纪何的双肩无力的垂了下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全是有心人士的安排。 虽然不知道雷欧的工作什么，毋庸置疑的，雷欧也是刻意接近自己，所以才会一见面就对他这么好。 「因为我的上司想将错就错。既然武器贩子盯上你，就让你当诱饵，把他们引出来，好让艾蕾娜顺利把武器设计图送出去……」雷欧的声音越来越低，末了，他叹了一声，然后掏出皮夹塞进纪何的手里。「其余的你自己看吧。」 他的证件就在皮夹里，一打开就看得见，看到他身为情报局人员的证明，纪何应该就能明白一切了。 纪何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皮夹，看着雷欧的证件，不禁让他脸色刷白。 他用力咬着下唇，在粉嫩的唇-瓣上刻了道齿痕，只差没咬出血来。 「真是教人难以相信……」纪何想着近几个月的事，喃喃自语着。 「我知道这事很难让人接受，你和艾蕾娜神似的巧合，也让情报局的人吓了一跳。」雷欧费尽心思想要将事情清楚而简单的交代，只是纪何没在听。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让我难以相信的是你对我的感情……」纪何转过头去，眼神避开了雷欧。 「纪何，我都说过了，我爱你的心意是真的！」雷欧把他的脸扳回来，强迫他面对着自己。「你应该感觉得出来啊！我是真的爱你，不是因为工作！」他就不相信有哪一国的情报员，会为了工作连自己的感情都赔进去。 「纪何，为了保护你，我甚至跟上司要求取消这种不合理的诱饵计画，只是上司没答应……你相信我吧！我是真心的！」 让雷欧最害怕的，不是敌人、不是追兵，更不是克雷兹，而是纪何的不信任。 「你们这种人，什么都装得出来，要我怎么相信！」纪何甩开雷欧的手大声嚷道。 什么艺术总监、什么搬家公司的赔偿，雷欧每一个谎言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让他根本无法相信他。 只是自己对雷欧的感情却是真的…… 所以纪何虽然狠心的推开雷欧，眼眶里却泛出泪水。他靠在墙边，贴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掩面的哭了起来。 「别、别哭啊！我……我是真的爱你，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信我？」雷欧慌了手脚，拉起纪何把他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哄道：「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恨我、怨我，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可是原本我没打算这么接近你，甚至认为这是件苦差事，所以我远远地望着你，直到你的视线望向我，然后伤了手……」 「我想疼你、想保护着你，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我心里就舍不得你，所以我不惜抱着任务可能失败的结果，也想把你留下来；因为我知道你若是踏进武器贩子设下的陷阱，那下场铁定是死路一条。」雷欧想到那情景，忍不住将纪何搂得更紧了些。「你可以生我气、可以恨我欺骗你，也可以抱怨我没说实话，但是绝对不能说我欺骗你的感情！因为我是真的爱你啊！」 这是肺腑之言，雷欧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只为了一个人、他的爱人…… 纪何没有回答，只是靠在雷欧怀里哭泣，他用力抓着雷欧的衣服，像是怕雷欧下一秒钟就会离他远去似的，但心里却又无法原谅雷欧对他说过的谎言。 「我没办法生你的气……但我气自己为什么这么笨，会相信你的话……就算知道这一切全是假的，我还是没办法恨你……」他不懂自己为何这么傻，竟傻到对一个情报员付出感情。 「白荷！」雷欧低唤着纪何的小名，「你觉得依情报局的力量，有必要派我用这种方法欺骗你吗？更何况我的任务应该是推你入火坑，可不是带着你在街上狂奔逃跑！如果我不爱你，我应该好言好语的哄你去那家假公司上班才是啊！」 他真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纪何却想不透呢！ 「我没有放任你去上班、被骗，反倒千方百计地劝阻你，这是因为我爱你！你看清自己的心、想清楚啊！我有多爱你，你应该感觉得到才对！」 纪何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我也很爱你、很想相信你……但是，我没办法承受再一次上当受骗的打击……」也许和雷欧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雷欧对他的感情是真是假，至少两人分开后，他可以告诉自己，雷欧是爱他的；而不是在相信雷欧之后，却因为任务结束，才知道雷欧其实根本对他无意的残酷事实。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雷欧低吼，「我之所以把事情都告诉你，就是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了。」一开始他还不太认识纪何，当然可以把谎言当任务，但现在…… 「我发誓我是爱你的！不管有没有任务、有没有这个身分，我都爱你啊！」 「雷欧……」纪何看着雷欧认真的眼神，沉默许久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扑进他怀里。「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所以以后别再骗我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原谅了雷欧，只是下不为例。 「你……你肯相信我了？」雷欧又惊又喜地看着怀中的纪何。 面对雷欧的问题，纪何只能苦笑。「没办法啊，谁教我爱上你了……」 「纪何！」雷欧欢喜地搂住纪何，心里是感动不已。 他还以为这样的谎言会迫使两人分开，没想到反而令他们的感情更加稳固。 「我知道，以后我绝不会再骗你了！」 「也考虑以后别骗我们吧！」 冷彻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卡特带着枪出现在巷道口，对准雷欧的脑袋就是一颗子弹。 「杀风景的程咬金。」雷欧拉了纪何，转身便往巷子的另一端跑。 可是巷子的两端都已经有卡特的手下守着，让两人无处可逃。 「原来你是情报局的人，怪不得怎么查也弄不清你的底，才上了你们的当。」见猎物无处可逃，卡特才一派悠闲的朝两人走近。 「你怎么查都查不到，不是因为我是情报局的人，而是因为你的手下太笨。」雷欧抱着纪何挨近墙边，一边与卡特应答，一边设法拖延时间。 看着雷欧保护纪何的动作，卡特笑了起来。 「现在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动他的，不过……方才你们情话绵绵时提到的艾蕾娜，究竟在哪里？」 当卡特发现两人在暗巷时，本想冲出来做了雷欧好带走纪何，没想到却意外听到情报局的计策，才知道自己兜了一大圈却找错了人。 「那个凶婆娘啊？」雷欧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武器设计图，所以心里多少安了点心，他扯出笑容，双肩一耸、做出无奈状。「这可问倒我了，她向来是任性妄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设计图去了哪里？」卡特向前走了两步。 「唉！你也知道，**们这一行的除了听令行事，实在没别的长才，所以我们上头说些什么我就做些什么，他要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因此……只要他不说，我们这些跑腿卖命的又能知道些什么？更何况我跟那凶婆娘又不熟！」雷欧拉拉杂杂的废话一堆，重点就是要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只是看这情况……似乎不太可能。 「意思是，我想要设计图，就得向你上司或艾蕾娜讨了？」卡特笑了起来。 看着卡特皮笑肉不笑的诡异表情，纪何觉得很恐怖，他不自觉的往雷欧的身后靠紧了些。 「是啊！」雷欧毫不迟疑的点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似地补上一句：「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情报局的人最冷血了，所以就算你想拿我们俩去当人质作为威胁也没用的，我们上司早就说过，了不起分张国旗给我们盖，也绝不会交出设计图，所以你杀了我们只是浪费子弹、浪费心力罢了。」 「这倒也是，拿你们两人当人质的确没什么用，不过若是让你的小情人当人质，叫你回去拿设计图，我想会简单一些。」卡特还没说完，两名手下已经上前拉住纪何，把他从雷欧怀中拉出来。 「雷欧！」纪何死命挣扎，想将两名大汉的手给甩开，只是力气相差悬殊，他再怎么使劲也一点作用都没有，只能出声向雷欧求援。 「放开他！」雷欧反射性地往前扑去。 「啊！」枪声和纪何的尖叫几乎是同时穿进雷欧的耳中，只是子弹没往雷欧身上来，却穿过了纪何的小腿。 「纪何！」雷欧的惊叫声回荡在半夜的街道上，听起来格外骇人。 情报局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放着这群疯子在街上开枪也不快点来抓人！ 雷欧眼睁睁地看着记何被射伤，心痛得几乎要淌血。 「雷欧……」纪何痛得站不稳脚步，只能跪跌在地上。 雷欧想上前，但指着纪何脑袋的枪却教他停下所有动作。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明天晚上我如果看不到设计图，就把他的脑袋冷冻宅配到情报局给你。」卡特让手下押着纪何上车，转头对雷欧续道：「你有我的名片，拿到设计图后，就用电话通知我吧！」 雷欧瞪着卡特与他的手下，蓝眸布满血丝，像是要喷出火焰来。 直到车子远去，雷欧才双腿一软，呆坐在原地。 他的纪何……纪何……该怎么办？ 就在雷欧努力思索方法的同时，哨音与警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却也激起他的火气。 如果只有警察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看见情报局的同事也一起赶来。 「雷欧，你没事吧？人呢？」 「你们还好意思问！纪何被带走了！」雷欧揪住其中一名同事的衣领，暴跳如雷地吼叫：「你们为什么那么慢！我费尽心思拖延时间到底为的是什么？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说啊！」 「雷欧！你冷静点好不好！」 「鬼才冷静得下来！」雷欧气急败坏地吼了回去，「这下好了，对方要设计图才肯放人！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办，诱饵让他们带走才好！」车子里传出上司的咆哮，「你的工作到此为止，给我回情报局，好好交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原本的计画是纪何到假公司上班，他们才好找出敌人的大本营，但事情突然演变成街头枪战，这问题八成出在先前要求取消计画的雷欧身上。 「带走？什么叫才好？这事关人命，怎能说刚好！」雷欧不顾身分地甩开同伴的手，径自跨步到车旁，对着上司吼叫起来。 「你们几个把他带回去，别让他在这里鬼吼鬼叫的！」上司不知道雷欧在激动什么，只觉得和他有理说不清，索性撇下他不管。 「这案子不准你再插手，给我回去休息两星期，好好冷静下来。」在车子开走前，上司还对其他情报员提醒道：「记得把雷欧的证件和枪收回来，省得他闹事！」 上司的意思，就是停雷欧的职，要他别管纪何的案子，回家关禁闭。 「不行！把纪何还给我！不然我就闹到情报局无法办案！」雷欧气愤地吼道：「谁不晓得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分明不打算管纪何的死活！」 他早该带着纪何远走高飞，早应该将实情都说出来，这一切只怪他动作太慢、决心不够，不然怎么会害得纪何身陷险境？ 旁边的同事弄不懂雷欧是怎么一回事，也只能听从上司的吩咐，紧紧抓着雷欧，免得他真的冲到车上去，和上司吵了起来。 在车子开远之后，大伙儿对雷欧好言相劝，可其中却夹杂了尖锐的女高音。 「冲动、莽撞，不能成事的傻子，你非得闹到被开除才会安静下来吗？」骂人的正是雷欧的老搭档艾蕾娜，整个情报局也只有她能和雷欧搭档这么久，压得住他的脾气。 「还敢说！都是你！没事穿成那样！」雷欧恨恨地回头往艾蕾娜瞪去，「被开除了才好！这种冷血没人性的情报局迟早完蛋！」 若是他真被开除，倒是可以自由的救纪何，反而轻松又没限制。 艾蕾娜没去理会雷欧，而是先向其它同事交代了几句，表示雷欧这麻烦由她处理就好。在将闲杂人等打发掉之后，她才转头对雷欧嚷道：「我爱穿什么关你什么事，总之我圆满达成任务，但是你呢？不但差点害任务失败，还让诱饵身陷险境，你这样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艾蕾娜一边骂人，一边拉着雷欧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放开我！我要去救纪何！」他已经骗过纪何一次，不能再让他有危险了。 「你又不知道他们把人带到哪里去，也没有设计图，怎么救人？」艾蕾娜没打开车门，反倒掀开后车箱，在里头翻着东西。 「你在干什么？」雷欧知道自己身上此刻空无一物，贸然前去救人实在有点危险，最糟的下场是跟纪何一起白白牺牲，所以他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看看艾蕾娜有什么办法。 「想办法救人啊！」艾蕾娜把黑色皮箱丢到雷欧手上，然后打开皮箱，指了指里头的卫星定位系统，看着上头的小红点说道：「他们在纪何的上衣钮扣里装了发信器，不过我想对方不是呆子，这招应该没什么用。」 话没说完，画面上红点消失了，只剩下代表情报局车子的绿点在地图上转圈圈。 「你说他们要拿设计图换人质，那应该有给你联络方式吧！先跟他们说拿到设计图愿意交换，如果他们想要证明，就传这份文件过去，这是新武器的密码表。不过你别担心，这些密码早换过了，所以是废纸一张！」艾蕾娜将密码表的拷贝和电话、手枪之类的，全递到雷欧手上，脸上的表情满是得意，一副雷欧欠了她人情的模样。 「瞧你这些准备……你该不是早有预谋吧？」连枪和密码表、定位系统计算机都带在车子里，若说这只是偶然，打死他他也不信！ 「我只是不喜欢上头拿无辜百姓当诱饵的作法。」艾蕾娜耸了耸肩，「不过我比你聪明些，不会和上头硬碰硬。」 「你……」这简直是摆明在嘲笑他笨！ 不过看在艾蕾娜对情报局与上司的想法和自己一致的份上，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没听见。 「你打算怎么做？」雷欧轻咳一声，把话题带开。 「拿假资料换人质，才能真正进到他们的地盘。我车上有发信系统，等我们确定救到纪何，再通知局里来抓人。」艾蕾娜没理会雷欧的怒气，「怎么样，你是要跟那些老头子一块窝在局里，还是跟我去玩玩？」 雷欧瞄了眼身边这个和温柔婉约搭不上边的恐怖女人。 「我去！」说完，他毫不考虑地跳上车。 因为……他怎能输给艾蕾娜！而且自己的情人当然要靠自己去拯救的！ 第九章 白色的天花板、窗帘和床单，加上吊在床边的点滴……纪何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那天被卡特抓走后，这群武器贩子并未善待他这个人质，不但放着他的腿伤不管，还把他关在地下室里，所以当雷欧和艾蕾娜将他救出来时，他已经因为伤口发炎而陷入昏迷，还差点引发败血症。 也因此，雷欧在枪林弹雨中冒死救人的英勇画面，纪何并没有看见。 雷欧虽然对此稍感惋惜，不过想想那些血腥的画面，纪何没看到也好，所以他和艾蕾娜把纪何救出来后，便将人送到医院来。 「雷欧……」纪何张开眼睛，对着床边认真看报的人唤道。 「纪何？」报纸被丢开，雷欧移近床边握住纪何的手，脸上写满担忧。「你还好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等纪何醒来的时候，他什么事也帮不上忙，只能烦躁地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艾蕾娜来探过纪何几回，甚至嘲笑他快把病房地板踏出一个洞！ 最后他只能强忍心里的不安，安分地坐在一旁看看书、看看报，就盼着纪何能张开那双黑眸瞧他一眼。 纪何确定了身旁的人真的是雷欧，先是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接着脸色一变，抬起左手给了雷欧一拳。 虽然因为身子不舒服，这记左钩拳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是让雷欧吓了一跳。 「你真听他们的话，拿武器设计图换我回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多少人啊？」纪何皱着眉头嚷道。 「纪何，谁告诉你我拿图去换你？」雷欧只觉得冤枉。 「比起那件事，你先别乱动，失血过多的人还是好好休养吧。」雷欧紧张地东摸摸、西瞧瞧，替纪何把棉被拉回原位盖好。 「你没交出设计图？」纪何眨了眨眼睛，知道雷欧没把国家机密交给武器贩子后，总算肯乖乖躺好，不过他心里依旧存有疑问。「那你怎么可能把我带回来？他们明明说拿到设计图才肯放人的……」 「我是情报员耶！纪何，就算没有设计图，我还是能救你出来的。」雷欧趴在床边，一边把玩着纪何的手，一边望着他苍白的脸孔继续说道：「那天我为了救人，可是奋不顾身、浴血作战，只可惜你完全不知道。」 虽然情况没有那么夸张，不过为了博得纪何的夸赞，他还是稍稍夸口了一下。 「所以才会受伤……」纪何摸着雷欧的脸颊，看上头有些擦伤和瘀青，可见当时的战况有多激烈。「谢谢你。」他有些不舍的望着情人，对雷欧为自己豁出性命的行径相当感动。 雷欧……果然是真心爱他的啊！ 「不给我一个亲吻安慰一下吗？」雷欧见纪何没再生气，立刻往他的身上黏过去。 反正纪何伤到的是小腿，可不是上半身，他偷摸两把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见雷欧像个讨糖吃的孩子般贴了过来，纪何笑着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就这样？」感觉好象有点敷衍了事。 雷欧扳起纪何的脸蛋，往他的唇上结实地亲了下，才笑嘻嘻地放开他。「要这样才对，吻就吻得过瘾一点。」 「我现在可是病人，哪来的力气吻你。」纪何拍拍雷欧的脑袋，「所以你如果想吻我的话，我大概也没力气反抗吧。」 「哦……你说这种话真是危险，听起来好象在勾引我。」雷欧抓起纪何的手，往他的指尖轻轻啃咬。「不过怎么说你都是个伤患，所以还是暂时饶过你吧。」 「我还以为你会乘机把我吃个干净。」纪何说着还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说这什么话，我是那么冷血的男人吗？趁你受伤吃了你？那多没意思。」雷欧轻哼一声，对于纪何这么看待他感到有些不满。 「现在不吃，以后还有机会吃吗……」纪何咬着下唇，说话的语气瞬间少了点活力。 「什么？」雷欧微微一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你担什么心啊？」怎么纪何说得好象两人要生离死别似的？ 「你找我同住是为了任务，现在任务结束了，我们大概没机会见面了。」纪何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怎么说你都是情报人员，想要像之前那样幸福的一起生活，我想是不太可能，因为你一出任务，我们就得分隔两地……」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因为我现在被停职了。」雷欧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来纪何是在烦恼这个啊！「因为我没经过上司同意就乱闯敌阵，虽然成功的把你救出来，也抓到卡特等人，不过上司还是不高兴，就让我休长假了。」 雷欧耸耸肩，抓着纪何的手，贴在脸上磨蹭。「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还是可以像之前那样幸福的一起住。」 「你还真是乐观，可是停职总有个期限，等期限到了，我们还不是一样要分开。」面对这个问题，纪何忍不住地悲伤起来，或许是害怕会失去雷欧的恐惧使然。 「这个……其实，我打算辞职了……」雷欧握住纪何的手臂，有些感慨地笑了笑。「因为停职期间，情报局给我的是有薪假期，所以我才赖在情报局白领钱，不过因为这回我跟那个枉顾人命的上司闹得很僵，所以等到他叫我复职，我就要辞职了。」 待在情报局不少年的他，是很适应这种时而刺激、时而悠哉的日子，不过自从遇上纪何，他倒宁可自己是个普通上班族，可以平静地与情人厮守在一起。 「是我害你丢了份好工作……」纪何有些愧疚的望着雷欧，如果不是因为他，雷欧也不会放弃这份高薪工作。 「哪是好工作啊，我们卖的是命耶！」雷欧伸出指尖在纪何的手臂上画呀画的，「不过卖的虽然是命，可是薪水却没比其它公务员高多少，除了可以报公帐拿免钱的好东西和免费出国以外，其它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算是这么说，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啊？」纪何不禁担心起两人的未来，「我想我再找个打工，多赚一点钱好了。」希望他的收入可以养活自己和雷欧。 「你在讲什么笑话啊！」雷欧听了纪何的话忍不住傻眼，紧跟着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那头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的红发。「啊！对了……你还不知道那件事……」 雷欧从身旁捡起报纸，替纪何打开来，指着上头的新闻为他说明。 由于这件任务的消息走漏，现在大家都知道情报局拿平民当诱饵的事，所以法国政府为了平息人民的责难，只好做做样子，除了表示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之外，还给了纪何一笔庞大的赔偿和慰问金，所以纪何现在已经是个百万富翁了。 「你觉得你现在还要担心什么吗？」雷欧笑着往纪何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倒觉得是我要担心，因为我现在是个无业游民，最好赶紧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那我雇用你好了。」纪何脑子一转，说出了这样的提议。 「你要当我的老板？」雷欧没想到纪何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半开玩笑地问道：「那我的工作是什么？当你的小白脸吗？」 「咦？我本来是想，既然我成了富翁，身边就应该有保镖和司机，才想雇用你的，不过……让你当小白脸，好象更适合！」纪何笑着抱住雷欧，还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哦──原来你是指这样的工作啊！」雷欧恍然大悟，他抱住纪何把他压回床上，一边吻着他的唇一边笑道：「这么好的工作我当然接受了，不管是保镖、司机，还是小白脸，我保证是随传随到。」 能够天天待在情人身边，又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算来是最好的工作了，所以雷欧满心欢喜的以亲吻当作签章，签下了卖身契。 只不过，雷欧并不晓得这份随传随到的工作，实际上并不轻松。 同居的生活对雷欧与纪何来说，有的只是幸福，而纪何这个打从东方来的留学生也自圣母学院毕业了。 （请问纪先生在吗？我们想做个专访，是有关于他在巴黎的个展……） 话筒内传来杂志记者的声音。 「抱歉，纪何忙着准备下个月要送到英国展览的作品，要采访请等到九月二十七日后再约时间。」雷欧一脸哀怨地对着话筒重复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响应，然后把话筒挂上，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通要求采访的电话，但他接电话接到快发疯了！ 他万万没想到纪何竟然真的成为雕塑家，还在短时间内闻名国际，害得他不只是当纪何的保镖、司机、小白脸，还得兼任管家和秘书。 「真是有够不划算……」雷欧喃喃自语地抱怨。 天底下有哪个情人像他这么卖命啊？身兼数职不说，晚上还卖力「伺候」老板；相较之下，他突然觉得情报员的生活简直轻松到不行。 而且让纪何雇用，最辛苦的事情是…… 「雷欧！你接个电话怎么接这么久啊？」纪何的声音从工作室里传出来。 雷欧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工作室，解开围在腰上的大毛巾，继续摆回刚才的姿势当模特儿。 「我说纪何……你确定不休息一下吗？」雷欧觉得自己真有点身心俱疲了。 「还好，等我把这里弄好再休息吧。」纪何的心思全在作品上，根本忘了雷欧已经当了将近五小时的模特儿，为了摆出固定姿势他已经快要发出悲鸣了。 「但是……」他的手臂都快麻掉了啊！ 可是看见纪何认真的模样，他又舍不得打断他的工作兴致。 「糟了，这里没弄好耶，雷欧，你忍耐一下，只要再两个小时就好了。」雷欧不出声叫苦，纪何便得寸进尺地加长模特儿的工作时间。 「什么？两……两小时？」雷欧听了差点没当场从椅子上跌下来。 「我看纪何，还是先休息吧，我让人订了晚上的餐厅位子，先去吃晚饭好不好？那边的夜景美不胜收，绝对可以让你增加不少灵感……」雷欧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总之他就是不想再继续僵在椅子上了。 纪何瞥了雷欧一眼，才有些不情愿的放下工作。「你这个模特儿真是越来越不尽责，我看我还是换个模特儿好了。」 「不行！」雷欧错愕地望着纪何，他知道纪何做雕塑前都会先摸过模特儿的身体，一想到这里，他连忙大声反对。「既然你那么坚持的话，那……我们继续好了，你不能换模特儿。」 开什么玩笑，纪何能摸的只有他，绝对不许去摸别人！ 为了守住自己的工作，也为了守住纪何，雷欧只得认命地继续摆姿势，给他当模特儿。 「我说笑的，你不是订了位子吗？我们先吃饭吧！」纪何笑着来到雷欧身边，还体贴的替他捏捏肩膀、捶捶背。 「你哪时看过我拿其它人当模特儿做人像了？」 其实让纪何声名大噪的就是雷欧的塑像，或许是因为充满他对雷欧的爱，这些塑像栩栩如生，才让纪何成为有名的雕塑家。 「好啊，原来你是吓我的！」雷欧往纪何腰上一搂，紧紧地勒住他。「晚上回来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让你明天下不了床！」 「哼！你再当两小时模特儿好了，到时候我看你不只明天下不了床，连今晚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教训我？」纪何的眼里充满挑衅。 「只要是你的床，多累我都爬上去。」雷欧往纪何的衬衫里摸去，一边用牙齿咬着他的钮扣。「我看也用不着等到晚上了，出门前我们先来个饭前运动好了，等一下保证你会饿到头昏眼花！」 「你还有力气啊！」对于雷欧过剩的体力，纪何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雷欧当了一下午的模特儿，应该早就累趴了才是。 「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有力气！」事实上，雷欧现在只剩下把纪何推上床的力量了，至于欢爱的力气嘛……没等他吃饱也得等他睡饱。 「你喔，真的是一头万年发情的法国熊。」纪何不知道雷欧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还是把雷欧推倒在地毯上，跟着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我是熊的话，你就是蜂蜜了。」雷欧说着，抓起纪何的发丝就是一吻。 「如果我是蜂蜜，你想偷偿还会有蜜蜂出来叮你，所以我应该是被你抓到的鱼吧！」纪何往雷欧怀里窝，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鱼要吃还得去鳞片，太麻烦了。」雷欧把手指往纪何的衬衫钮扣探去。「像这样，要一片片的剥开来……」 「去鱼鳞，鱼可是会生气的，你不怕鱼咬你？」纪何爬到雷欧的身上，在他的颈边啃咬。 「咬得不痛不痒，没关系，我继续剥……」雷欧低笑着将纪何的衬衫拉开来，跟着也往他的白嫩颈项咬了一口。 「嗯，好吃。」雷欧舔舔嘴唇，露出满足的笑容。「难怪日本人那么喜欢吃生鱼片，真是美味。」 「说到这个，下次我们去日本，吃真正的生鱼片好了。」这算是慰劳每天辛勤工作的恋人吧，纪何想和他到其它国家去走走逛逛。 「去日本？好哇，不过比起生鱼片，我更想拉你去泡温泉。」对雷欧来说，吃美食远不及吃纪何来得吸引他。 「泡温泉、赏花、看夜景什么都好，总之就是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纪何亲着雷欧的脸颊，手不忘替他捏着因为摆姿势而僵硬的手臂。 「真是窝心的老板。」雷欧吻着纪何的手，拉他窝进自己的怀里，「不过你也累了一天，我看咱们一块儿休息吧，等等再出门享受大餐。」 纪何认真工作、热中创作当然是很好，但偶尔雷欧会觉得，纪何实在是有些废寝忘食，所以能找借口叫他休息是再好不过。 「要说累，你才是最累的人吧，本来只说要你当保镖跟司机的，现在连秘书、管家的工作都丢到你身上去了……」提到这点，纪何其实挺舍不得的，毕竟雷欧是他的情人，并不是真的受雇于他，所以他不想把他累死。 「为了你，我倒是心甘情愿。」虽然是累了点，但他也因此换来与纪何二十四小时相处的机会。「再说，能够分分秒秒都跟你在一起，这样的好机会我才不想让给别人。」 「虽然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不过……我还是决定革你的职耶。」纪何对着雷欧眨了下眼睛。 「什、什么！」雷欧突然撑起身子，瞪大眼瞧着纪何，诧异地道：「你……为什么？」要革他的职。意思是纪何不想让他二十四小时跟着吗？ 「我怕你太累啊！」相较于雷欧的惊讶，纪何显得冷静异常。 「我不是说过，累一点无所谓吗？你革我的职，意思是你打算找别人来顶这些位置？」他可不想让旁人有接近纪何的机会。 「是啊，我打算请个司机和管家，还要登报征秘书或会计之类的，你知道我对理财最不行了。」纪何想把这些自己不擅常的工作都交给其它人。 「我可以替你处理啊！」如果家里增加了那些人，那他与纪何的亲热时间该怎么办？他可不想甜蜜到一半的时候被人打断。 「如果你老是为了帮我做事而忙进忙出的，我们相处的时间会变少啊！」说起来纪何也是为了多和雷欧腻在一块儿，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当我的保镖就好。你不知道上次我们去见艺廊老板的时候，因为你去停车，他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他只让雷欧吃豆腐，可不想被其它人占便宜。 「什么！」雷欧忍不住爆出大吼。「你怎么没告诉我！」早知道他就当场带着纪何走人，再顺道给那个老板一顿好打。 「所以啊，我要你当我的情人、小白脸和保镖，要你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嘛！」虽然谈的是公事，纪何却抱紧了雷欧，贴在他身上撒娇。 「这个……我倒不反对。」经纪何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少了一些可以跟纪何黏在一起的时间。 「只要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随时看住你，我做什么工作都无所谓。」雷欧抱紧纪何，显然对于没能教训到色狼的事感到非常火大。 「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吃软饭而感到心情不好吗？」纪何小心翼翼的问道。 事实上那些职称，只不过是他不想让雷欧觉得自己是小白脸罢了，其实纪何根本没想让雷欧做事，只希望他能分分秒秒伴在身边。 「吃软饭？」雷欧想了想，忍不住爆出狂笑。「对哦，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在吃软饭。」只不过他似乎打一开始就没去在意这个问题。「对我来说，能跟你在一起、天天保护着你，比那些琐事来得重要。」雷欧往纪何略显忧心的脸孔上吻了一记，像是要抚平纪何的担忧。 听着雷欧的回答，纪何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不在意的话，我就放心了。」他拉着雷欧从地板上爬起来，「我们出门吧！」 「在那之前你应该先换件衣服吧？」雷欧打量着纪何半敞的胸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要不要我替你换？」 「对喔。」纪何看了看方才被雷欧拉开的衬衫。 「那我们先回房里换衣服，记得拿护照，然后取消那家餐厅的订位，等一下就到机场去。」他放下雷欧，径自跑回房去翻箱倒柜，准备要出国。 雷欧愣愣地瞧着纪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机场？护照？你在说什么啊？」 「在说你的新工作啊！」纪何理所当然的答着，「我要你当我的丈夫，所以我们去荷兰结婚。」 「结……结婚！」雷欧万万没想到纪何竟是做这种打算。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纪何准备好行李，才回过神来。 雷欧帮着纪何把行李提出房间，然后才拉着他问：「你什么时候计画好的？」甚至连提都没跟他提过！ 虽然纪何这么想跟他结婚，他是乐得点头，但是也太突然了吧！ 「六年前我不就跟你求婚了吗？」纪何不答反问。 「我知道啊！但是怎么会突然想到要举行婚礼？」 雷欧拉着纪何进房换上外出服，匆匆将护照塞进行李袋里，又随手放了些替换的衣服和钱包，才推他在沙发上坐下，打算详细问清楚。 「怎么会是突然？我们刚才不是在谈有关于你的工作和去日本的事，所以我想反正要出国休息，干脆顺道去一趟荷兰办婚礼，再去日本度蜜月啊！」只能说艺术家是看心情做事的吧，兴头一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还真是积极。」雷欧失笑地听着纪何的安排，对于他这种艺术家性格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走吧！我可是等不及想替你戴结婚戒指，对众人宣称我们是夫妻了！」 事实上，每回见到不少人写爱慕信给纪何时，雷欧总会有些愤恨不平，因为他才是纪何的老公，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把纪何当对象看啊？ 雷欧捧起纪何的脸颊重重的往他唇上吻了下，露出招牌的笑脸应道：「从今以后，我总算可以大方地阻挡别人想追求你的心意了，是不是？」 「早就可以了啊！我上个月在专访时就说了，我的模特儿就是我的情人，这篇报导应该前天就报导出来了吧。」纪何耸了耸肩。 「什么！怪不得这两天电话那么多！」雷欧总算明白原因了。 不过，纪何对他的心意，着实令他感动无比，怎么说纪何都是名人，要面对的压力绝对比他这个小白脸还要多。 亲昵地捏捏纪何的脸颊，雷欧安抚似地拥他入怀。「谢谢你，我的白荷……」 想来，这辈子他是永远离不开纪何了吧！ 「先不用谢我了。」纪何拍了拍雷欧的脸蛋，然后拉着他往外走。 「因为报导一出去，最近我们一定会被狗仔队和记者烦死，在他们出现前，我们还是赶紧逃走比较好。」 「你这倒提醒我了。」雷欧突然止住脚步，然后拉着纪何往后门走去。「在这种时候，走前门简直是自找死路，我看咱们还是从后门开溜吧！」 为了平时出入方便，雷欧一直都将车子停在屋后，免得出门时总要经过一堆记者，烦都烦死人。 打开后门，雷欧东张西望确定没人之后，才放心地跳上车子，发动引擎。 「走吧，我的小白荷。」雷欧将纪何拉进车子里，顺势吻上他的唇，蓝眸在夜里散发着淡淡的亮光，一如六年前他们初见时那般，包含着无尽的热情…… 「咱们直奔机场，到荷兰结婚去吧！」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