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上女神的祝福》 序章 魔女的告白 吉村护在7岁的时候,得知何谓奇迹。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8年,当时的记忆依然牢牢盘踞在护的意识中。尽管四周崩塌的巨响、将视野全部覆盖的彻底黑暗,还有一个人孤单哭泣的是全都随着岁月逐渐淡去,然而只有那个人紧接着让护看到的奇迹,从不曾褪色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你都能平安离开这里的。你问我为什么?那时因为」 「可以发动奇迹的力量。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 年幼的护在黑暗中听到的那番话语,在大灾难之中没有失去希望,绽放出魔法般的光芒。 「没问题的,孩子。我可以保证,你拥有资质。如果你真的这样盼望,这股力量应该就会引导你。它就是这样的东西。」 当他们从寒冷彻骨的黑暗中逃出来时,那个人还露出沉稳的笑容如此说道。 那个笑容是他对自己、对那个「奇迹」的绝对自信,笑容里头蕴含着几近于确信的事物。光是能拥有这种坚强,就像是奇迹一样。那个人强而有力的澄澈微笑,在护的心中留下希望的嫩芽。 8年前的护得知了何谓奇迹,他看着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强烈地盼望着。我想变得和那个人一样。我希望能展露出那样的笑容。我想拥有那个人称之为奇迹的那种拯救了自己的力量。我想要变成即使被关进黑暗之中也不感到绝望,能对命运一笑置之的成熟大人 「啊!」 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 在刻上这行字的高耸校门前,沉浸在思绪里的护,因为自山丘上传来的钟声赫然回神。山坡的另一头,在晨光底下看起来闪耀着白色光辉的校舍旁边,那座据说是由德国姐妹校赠送的时钟塔,正指向早上8点。 加快脚步吧。护心中想着。 可不能做出转学第一天就迟到这种傻事啊。 向守卫出示学生手册,穿越校门后,前方是条两边长有樱花树的上坡路。道路先往右曲折,一直延伸到山丘上的校舍。10月已过去一半,并列在一起的染井吉野樱,仿佛在为护不合季节的入学献上祝福,长乐一树鲜艳的红叶。 终于啊这样的感慨支配了护的心房。 他是多么焦急地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护眯起眼睛看着校舍,就像要隐藏涌上心头的期待与不安一般,擦去掌心的汗水。为了让极为紧张的心冷静下来,他作了个深呼吸。虽然昨天因为太过兴奋而睡不着觉,但护没有余裕能够去觉得想睡。 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原地数秒之久后,他下定决心。 「好。」护握紧拳头。 把被课本塞得鼓鼓的书包背在肩上,他开始爬上坡道。每一步、每一步都很漫长,直到校舍为止的距离感觉非常遥远。到校学生们的交谈声掺入清晨带有湿气的空气里,有好几个人快步追过了护。 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中,通称东比大附属高中,是全世界仅有三所,专攻新世代能源,被人称作「复生于现代的魔法」之为止物质比亚特利斯的基础理论以及控制法的最先进高中之一。 当护确定要被编入学校时,妹妹逸美还开玩笑地说:「咦,原来真的有奇迹存在!」他自己也觉得正如妹妹所说的一样。这是奇迹?或是非凡的幸运呢? 直到昨天为止都是各一般民众的护,还不懂得属于各个先进国之国家机密的比亚特利斯技术。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感谢这个奇迹或是幸运。 因为他终于能和自己一直憧憬的「那个人」,踏上同样的道路了 护再度确认过时钟,心里想着「还是走快一点比较好」。今天是转学的第一天,学校交代他要早点到教师办公室一趟。护使力握紧拿着书包的手,把徐缓的脚步加快 当护爬完上坡路,正要追过其他学生们,朝校舍出入口奔去时,他停住脚步。 「咦啊?」 护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反复眨了好几次眼睛,然而什么也没有改变。他没有看错,那景象的确正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株壮观的樱花树,正漂亮地盛开着。 「好厉害」 一阵格外猛烈的风呼呼吹过,将愕然的护喃喃自语的声音带走。染上桃红色的花瓣,有如细雪般飘落。护就像石块般僵硬不动,被这一幕景色给迷住了。 宛如梦幻一般。在完全无视季节而盛开的樱花树下,有一名女子将手贴上树干站在那里。 她美得不输给盛开的樱花,是个非常漂亮的人。 至于其他到校的学生,别说看不出有注意到樱花的模样,一来到出入口前,他们还低俯着脸,不自然地加快脚步跑走就像要从那个人的身边逃开似的。 停住脚步的人,只有护而已。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制服,可以从衣襟上织的线条分辨出学年。他的衣襟上,织着橘色的线是比护高一个学年的二年级生。 她漆黑的长发富含光泽地延伸到腰际,腰身的高度也与其他少年少女全然不同,苗条的身材,与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深蓝色制服真是再适合也不过了。她的左臂佩带着织有「peacemaker」字样以及飞翼盾牌图案的细窄臂章。在她那仿佛表露出激越内在的凌然眉梢下,双眼皮的眼眸正专注地仰望着樱花。 她用有如挑战般、有如估量般的锐利目光仰望着。 她的侧脸让护看得着迷,有好几秒钟,他连呼吸都忘记了。就是这个人让樱花绽放的,护的脑中掠过这样的确信。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如果不是这样,不可能会有如此令人心醉神迷的景象诞生 当护想着这些事时,也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二年级生突然转向了他。 「啊。」护心中想着。然而已经太迟了。 他们正对着四目相交。背对樱花树的美女拨开遮住眼睛的刘海,让护「哇!」地一声发出感叹。笔直注视着她的眼眸之美,让护的心怦怦直跳。 她拥有带着傲气的好胜眼眸以及挺直的鼻梁,和像有洁癖般紧闭的嘴唇。尽管这是护在荧光幕里都不曾看过得端正容貌,但更重要的是,那股光是靠近就能传达过来的强烈意志,使得她的美貌变得更加耀眼。 这个人还真是魅力啊。 她美得简直不像真实的存在。护想着自己该不会是在作梦,揉了揉眼睛。女学生先是无法理解似地皱起眉头,然后以逼问的口吻说:「你找我有事吗?」 这不是作梦。 护确实听到的声音,是非常清晰的女高音。 「咦!啊」 护不禁跳了起来。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对自己说话。 「如果你有话想说,我就听听吧。快点说。」 她眯细的眼神,还有冰冷的声音,都想一碰触到就会深深扎进肉里的荆棘一样。不回答些什么不行。护慌张地找起话来。 「我我没有什么事。所以,就算你叫我『快点说』,我也」 樱花虽然护差点说出这件事,不过没有任何人看过来,就代表在这里,樱花在十月绽放这种程度的事说不定是理所当然的。在重新考虑过后,他闭上嘴巴。 护依然处在动摇之中,他慌慌张张地说:「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啦,那个」 二年级的美女双手抱胸等待他的回答。 察觉到怀疑与烦躁在她严厉的美貌上渐渐增加,护更加焦虑了。到底该怎么说明自己看到着迷这件事比较好?护感到很为难。所以 他露出微笑。 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之就微笑吧。这是吉村家的家训。 她愣愣地回望着护。 烦躁之 色从她美丽的脸庞上消失了。护松了一口气,突然回想起自己正在赶路的事。为了隐藏害羞,他再次微笑。护低下头敬个礼,将视线转向染井吉野樱,通过她的身旁。 绚烂的盛开花朵,充满了春天本身的生命力 「等一下问问老师,那些樱花是不是借由比亚特利斯引发的奇迹绽放的。如果是的话」想到这里,护无法克制地感到雀跃。如果这种事有可能办到,那么那个人过去所曾告诉过自己的奇迹,不就是比起自己模糊想象过的东西更加了不起的事物吗! 「等一下。」 她呼唤的声音,让已经跑开的护大吃一惊地回过头。那名长发美女仿佛傻眼似的叹息着。 「你是哪来的?」 「咦?哪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该怎么回答才好? 「那个」 「你读一年级吧?」当护闭上嘴巴时,她那双有如黑玛瑙般的双眼眨了一下,如此替他解围。「你是哪一班的哪一位呀?」 什么嘛,原来是问我这个呀。护拍拍胸口,然后点点头。 「我是基础2科的啊。」 护暂时把话停住。 经过一刹那的犹豫,在护意识到以前,他的身体就自然地行动了。他鞑鞑鞑地跑到她的身边,注视着几乎与自己同高的美丽脸庞,而她露出退缩的模样,身体稍微后退了些。 「什什么呀?」 「失礼了。是樱花」 护对吃惊的她投以绝佳的笑容。 「我是吉村护。今天转学过来的。」 「转学生」 「是的。那个,今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护再次低头致意,在确认过时间之后,他马上朝出入口奔去。他既没有看到那位连名字也不知道的美女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护的胸中只是感到很兴奋,盛开的樱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他全身深处都闪耀着,对于自己今后将学习的力量保持的希望(照原文打的,有笔误的样子)。 在第一校舍的一楼护再通往教师办公室、几乎不见学生人影的走廊上奔跑着。他的脑海中描绘出那位站在樱花树下的二年级生,护轻声低语:「不过,话说回来」 他露出小小的微笑。 所有不安一扫而空,他有种预感,将要在这里度过的两年半会是个非常棒的体验。 「她好漂亮啊,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异变在午休时间降临。 直到那时候为止,一切都一帆风顺。护被导师带进教室作过自我介绍,得到同班同学爽快的欢迎。虽然护对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的教学完全无法理解,在上基础理论课的时间得到其他教室进行个别教学,不过一年级基础科的课程好像还没进展到实技部分,老师也对他说:「只要你有心肯读,马上就能够追上来。」 这句话出乎他的意料,使得护有点开心。 虽说是教导比亚特利斯的基础理论与控制法的学校,但是除了一定程度的保密义务以及一天两节的比亚特利斯相关课程以外,护觉得这里和一般的高中没有太大的不同。 从12点半开始共有50分钟的午休,同班女生们为了从护身上问出在下课时间无法问出的种种情报,聚集在他的四周。对于有许多事都还不懂的护来说,他很感激这种欢迎的气氛。 「你住在哪里?」「有兄弟姐妹吗?」「如果有不懂的事情什么都可以问我们呦。」护带着笑容回答这些话:「我家住在青叶区。」「我有一个妹妹。」「嗯,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就会问你们。」 此外还谈到在学校里成为话题的大事她们告诉护,从本月底将要开始准备学园祭,以及上星期大学的研究室分部发生过遭人入侵的骚动。 像这样大声吵吵嚷嚷的教室,是在午休开始5分钟后冻结住的。那是在同学们问完了问题,轮到护反过来发问的时候。 「今天早上,我在校舍面前碰到一个好漂亮的女生。倒也不是由什么事啦,不过我忘了问她的名字。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人?她是二年级的,头发长长的。」 教室里一片寂静。 咦? 抛下感到吃惊的护不顾,沉默一下子就传遍了一年基础2科的教室。直到刚才都还在愉快交谈的女生们在他眼前失去脸上的笑容,开始偷偷摸摸地交头接耳。 「怎么啦?我说错什么吗?」 护眨着眼睛,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但事情并非如此。 全班的目光并不是投向护,而是投向教室的门口。「呐,为什么鹰栖雪姐会」他听到其中一个女生正小声地在某处向别人说道。鹰栖学姐?护皱起眉头与大家看向同样的方向。 「咦?」 他喃喃道。站在那里的人,正是护想向同学们询问的那位非常美丽的二年级生。 「那个人是」 要说护在看到她的身影那一瞬间没有任何感觉是骗人的。今天早上的邂逅,还有这一刻都让护感觉到,所谓命运的齿轮只差一点就要互相嵌合。 看来她的名字好像叫做鹰栖。她依然令人眼睛一亮的美貌被严厉与锐利所包围,也许是习惯吧,她像早上那样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比起为什么她会来到一年级的教室这个问题,护首先思考着,为什么在场的所有同学全都陷入沉默。 是因为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 她的怒气强烈到让人会迟疑该不该对她说话。与表情严厉、充满的她相比之下,同班同学都像是面对蛇的青蛙。她才用鼻子哼了一声,同学们的脸上就掠过害怕与动摇。仅有一瞬间,一年级生们的反应让她沉下脸色,回身环顾教室。 就像是在寻找某个人。 她漂移的目光,在于护的目光相对之后停住了。 他感到齿轮的倾斜已经完全消失,可以听到喀嚓合上的声响怎么会!当护因为轻微的动摇而僵住时,她美丽的脸庞略微一动,从那丰润的嘴唇中吐出「你,吉村护」这样的声音。 护「咦?」地一声,挺直背脊。 「我有话对你说。可可以吧!」 她用不知为何变调的声音说着,用手指比向护。一旁的同学们,就像大海打上来得波浪一般哗地四散逃开。 「?咦?咦?」 护依然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把阻碍的椅子踹飞,同时大跨步粗暴地朝这里走来。护为了找个人求救而环顾四周,但没有一个人肯和他的目光对上。 「怎么办?」护心中想着。 他惊慌失措得不成样子,因为这突然的情况,护无法再进一步的思考。只是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地微笑了。身体已经记住这个动作,几乎成为习惯。 她的脸庞抽搐着,也许是在生气吧,她已经泛红的脸颊变得更红。 「我有个问题。不不准笑,你认真地回答我!」 她的两手敲在桌子上。护回答「是的」,抹消笑意之后缩起身体。 他抬起眼珠子悄悄窥视她的美丽脸庞,仔细观察站在眼前的她那张红透到耳根的脸孔,她的表情与生气好像有哪里不同。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呢? 一年基础二科的同学们兴致勃勃地望着他们两人。 她那活像熟透的红番茄般红通通的美丽脸庞,与护接近到呼吸可触及的程度。 「你有女朋友吗?」 「啊?」 吧唧,这种危险的声音传来。护看向下方,真令人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力呢?她用双手压住得桌子开始龟裂了。 护喀答地一声站了起来。 「桌子裂开」他喃喃地说着并作势想要逃开,却又被她的视线吓了一跳,翻了个白眼。 「到到底是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所以说!那个我我是问你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护一感到困惑,她就以仿佛现在就要出手揍他的气势逼近过来。她形状姣好的眉毛,现在正因为激动而往上吊。 「没有吗!?还是说有!?」 「是没有啦,不过?」 护老实道出的答案,让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是是吗!我知道了。」 护用陷入混乱的脑袋拼命思考。这个漂亮的二年级生,结果到底是想说什么? 下定决心之后,他开口说: 「那个」 「什什什么!?」 她的心中似乎掠过某种紧张,用脸颊发烫的表情大吼,那声音使护把话暂时吞了回去。做过两个深呼吸,护向她发问: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咦!啊」 她慌张的模样非常惊人。首先,那张让人以为再也没办法更红的脸又变得更红了。她吃惊地向后仰身,用打从心底感到动摇的表情静止了数秒之久,然后绷紧已作出觉悟般的表情,把拳头挥向桌子。护连一天都还没有用到的书桌,被打得粉碎迸散。 「咦?桌子咦哎呀?哇!」 哑口无言的护被她揪住胸膛,以怪物般的力道拖拉过去。 「和我交」 她双颊泛红的美丽脸庞近在咫尺。 「交?」 当护反射性地向她回问,她不知道嘟哝着什么,将台词吞回了喉咙里,垂下眼睛。当他们下一次目光相对时,她的眼神已经完全盯在护的身上。 「你和和我那个交交交往吧!」 相隔了一瞬的静寂之后。 在护化为空白的意识中,传来震动一年级基础2科教室的大喊。那惊人的呐喊声让人分不清是欢呼还是惨叫,就像爆炸一样。 那个『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魔女贝雅特丽齐(注:beatrice,化为比亚特利斯的拉丁文读法,也是本作中比亚特利斯的发现者之名。贝雅特丽齐为『神曲』的作者但丁一生单恋的美女,也是在『神曲』一作中引领他前往天国的角色)』鹰栖绚子,突然对一年级的转学生告白了。对这件事的惊讶与好奇,瞬间在全校扩散开来。 这件事化为涟漪,大幅震荡了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 第一章 学生会的法则 鹰栖绚子,她是拥有学生会治安部长头衔的二年级战术科学生,名声好像比学生会长周藤摩耶更大,是全校最知名的人物。 她是大政治家的孙女,上下学都会有高级进口车接送,是学园第一的千金小姐。人们称她为『魔女贝雅特丽齐』或『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既是在全世界排得上前三名的、真正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在容貌上也是位超级美女不光只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她是所有与比亚特利斯有关的人敬畏的对象。同班同学渡边对护如此说明。 「鹰栖学姐超可怕的,可怕到连美国总统都会只穿着一条内裤而出喔!」 在第六堂课结束后的扫地时间,护一脸严肃地倾听同学的说明,却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是模糊地想着,鹰栖学姐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问题不在于她的出身,是在于她的心情护这么想着。 护抓着扫帚,带着微妙的心境仰望同学。 「我的确吃了一惊。虽然吃惊」 「你是因为不知道鹰栖学姐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能这么轻松不过」 被别人告白不可能觉得很轻松的。护虽然如此自言自语,却没有把话说出口。渡边一脸认真地沉默不语,接着继续说下去: 「鹰栖学姐看起来和平常判若两人呢。她向你告白时的那种态度,是代表她对于这件事有这么认真吗?」 「不会吧?」 护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总之先哈哈笑了几声。 渡边没有笑。他一边用扫帚清扫第一校舍的逃生梯,一边说着: 「不,那个告白是认真的。绝对没错。你以为那是开玩笑吗?」 「呜。」在脑海中描绘出她拼命的模样,护无话可说。 越是想起绚子的脸庞,护只能越发认为她是认真的。 「你想想看鹰栖学姐为什么会被人称为『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吧。那个人虽然漂亮,可是超冷酷的,冷酷到没有任何人看过她笑的样子耶!」 「是是吗?」 「嗯。那个鹰栖学姐居然会满脸红晕,真叫人不敢相信。看到她带着那么可怕的脸色走进教室,我过往的人生就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眼前。我是说真的。」 「你太夸张了吧!」 护以为他在开玩笑,打算把话题笑着带过去。但渡边伴随着叹息,以掺杂同情的声调告诉他:「无知真是幸福啊。」 「如果你还想保持四肢健全,就别惹火鹰栖学姐。没有人在和那个人吵架之后还能平安无事的,因为她好像非常冲动。」 渡边的表情极为认真,就连护终究也是感到不安了。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鹰栖学姐过去曾做了些什么?」 「前阵子,她接受政府的委托击坠了美国的侦查卫星。」 护停下正在打扫的手,定睛看着渡边的脸庞。 「怎么办到的!?」 「我哪知道。那个人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技术,已经超出我这种凡人的想象啦!关于她的这种事迹,可是堆积如山。」 「比如说像什么?」 「你想听吗?」渡边怜悯的表情转为露齿一笑:「真的想听?」 护感到有点害怕。 「咦,嗯我是想听,可是」 「好。对了,首先啊这栋校舍,光是在去年就曾进行过六次的修补工程喔!关于修补的原因」 渡边摆起架子,开始说话。 像是她担任学生会治安部长的职务,会直接用武力解决校内外的纷争,但最大的破坏王就是她自己;当场开除在教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时不小心讲错的老师,还把人吊在屋顶上半天;参加自卫队与德军举行的联合演习时,一拳就把战车打坏;遭到意大利政府高官的性骚扰而怒火中烧,差点把比萨斜塔折断。更惊人的,甚至还有她在两年前参加海上通路防卫战,独自消灭了美国海军部队一个师团的传闻。 「就连现在也是,她好像正在追查研究室遭人入侵的事件。虽然我不知道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相有关鹰栖学姐最糟糕的一个传闻,就是据说刚刚那些故事全是真的。」 当渡边如此总结时,提醒他们扫地时间结束的铃声想起。 「」 护哑口无言。 他一点都想象不出来,到底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产生那种谣言。 「唉,你要加油。你们约好要在放学后给她答复对吧?虽然我们才刚认识,不过我也不想失去同学。千万别惹毛鹰栖学姐。」 在他们抱着扫帚走回教室的路上,渡边这么告诉他,然后看起来很愉快地拍拍护的背。这个是个让人不大能高兴起来的鼓励。 护发出小小的叹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对人告白的传闻,已经在校园内蔓延开来。几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被她宣言「和我交往吧」的转学生,面临将在放学后给她回答的命运。 「再怎么说也太难为情了」 她好像真的是学校里的名人,护整天都被不认识的人远远围观着。到了下课时间,不只是班上同学,就连学年不同的学生们都会用手指着他。 鹰栖学姐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女,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那倒是件让人非常开心的事。可是,他们两人明明就是连话几乎都没有说过啊。一想到这里,护的肩膀无力地垂落。他完全搞不懂鹰栖学姐喜欢自己的原因。 护打从心底感到困扰不已。 当他们到达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时,已经早一步回来的同学们一起转向护的方向。一年级与用战术科、情报科来分班的二、三年级不同,除了属于特别班的应用科之外,全都视为基础科。被分为九班的基础科每班有30多人,里头几乎有一半的同学比护更早回到教室,等候着班会时间。 护露出应付的笑容避开那些目光,在窗边的座位坐下。这张书桌是护自己在午休时间从仓库拖过来的,用来代替被鹰栖绚子破坏的桌子。 护在班会时间里茫然地眺望着窗外。在窗户外面,可以看见那个独自盛开的樱树。 在他对于樱树在这个季节开花的事提出疑问后,老师告诉护,虽然人们尚未完全解开比亚特利斯的谜团,但那是蕴含着一切可能性的物质。若是高阶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也不是不可能让樱花在秋天或冬天里绽放 「我觉得鹰栖学姐没有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坏可是」 护趴在桌子上,发出他有生以来的十五年中最长的叹息。进入这所学校之后,不管会遇到什么困难,护都打算要努力下去,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难题。 距离放学之后,还有一点时间。 「吉村。」 放学以后,当护做好觉悟正要走出教室时,一个清爽的声音叫住他。 「接下来,你要到绚子学姐那里去对吧?」 绚子鹰栖绚子。护回过头,留着一头及肩柔软卷发的女孩脸上浮现笑容,用双手抱着书包站在那里。护点点头,试着想起对方的名字。她是同班同学 「嗯。呃,我记得你是」 「我是藤田,藤田美月。请多指教。」 她如此说着,对护伸出手。护大部分的人生都是用笑眯眯的态度走过来的,而美月也不输给他,这个女孩笑咪咪的模样,几乎让人想问她:「是什么事让你那么快乐?」 护也露出笑容回应她。 「嗯,请多指教。」 「哎呀,吉村的手感不像男生耶。好像艾德合恩(注:edgein(1906~1984),美国着名变态杀人魔)的肉球一样。」 「咦?」 「是我家养的猫。」 依然微笑的美月放开手。 「如果你要去见绚子学姐,那我想别去教室,到学生会办公室去找比较好。因为今天有比较重要的会议,我想绚子学姐应该在那里的。」 「学生会办公室?」护回想起鹰栖绚子是学生会干部的事情。「原来如此。」 「还有,我想替你带路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你只要到学生会办公室,等到会议结束就可以了。不用花上多少时间,对吧?」 美月摸摸自己的左臂,扑哧一笑歪着头说。 在她手肘略微往上的地方,制服紫色的布料上别着不顺眼的细细臂章。那个织着飞翼盾牌图案的臂章上,除了没有文字之外,就和鹰栖绚子所戴的一模一样。 「那个臂章是」 「我也算是学生会的干部正确的说,一年级生只是助理就是了。」 原来如此,那个「飞翼盾牌」臂章就是学生会的臂章吗?护理解地点点头,而美月「啊」地喊出声。 「难道说,我是多管闲事吗?」 「不会!你帮了我一个忙。我连学生会办公室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吗,太好了。」 她真的是个很爱笑的女孩耶,护把自己撇开不管这样想着。 「就和摩耶学长说的一样,吉村是个好人。以后我们也许要一起做事呢,如果你是坏心眼的人,我还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就和摩耶学长说的一样。以后也许要一起。美月说出带有某种异样感的句子,让护对她投以报有疑问的眼光,但美月只是呵呵笑着。 「摩耶学长」指的是学生会长周藤摩耶吗?护在编班前曾见过他一面,由他说明学校的种种事物,他是个头脑聪明、个性和气、身材高大又帅气的人,几乎可说是个优秀得过头的学生,这个青年给人的印象无可挑剔。 美月并不在意护惊讶的表情,她依然笑咪咪地说着: 「那我们走吧,吉村。」 「啊,嗯」 护回头望向教室,注视着他们两人对话的同学们纷纷把头转往不同的方向,也有几个人刻意吹着口哨,班会时间明明已经结束了,却还有那么多人留在教室里,让护有种「这是做什么?」的感觉。 其中只有渡边说了声「加油」,对他比出大拇指。 就算要他加油,护也只能留下一个为难的笑容,跟在美月身边走向走廊。 根据美月的话,学生会办公室就在四楼的一角。 10月下旬的风越过走廊上开放的窗户,吹入室内。不只擦身而过的人,许多学生们各自留在教室里,毫不厌倦地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的他们投以好奇的视线,就连护不禁也感到不快,但美月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 她轻松地对护说道: 「不过,我很吃惊耶。」 「嗯?什么?」 「就是绚子学姐的告白。当然,最吃惊的人就是吉村你了,可是我们真的很惊讶。因为太突然啦!」 护盯着美月的侧脸看。 「你说我们,是指学生会吗?」 「嗯,对呀!」美月愉快地回答。 如果不把鹰栖绚子算进去,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干部包括一年级生在内共有11个人。她说每一个成员都是大吃一惊。 「听说汐音学姐连在课堂上也忍不住笑个没完呢!」 好像有听过这个名字,却想不起来。「汐音?」当护正在烦恼时,美月帮腔了。 「啊,对了。汐音学姐是学生会的副会长,是摩耶学长的妹妹。吉村不是也见过她吗?学生会长与副会长,不是会与转学生面谈吗?」 「嗯。啊,是吗?学生会长与副会长是兄妹啊!」 护把名字与长相连在一起了。学生会长向他介绍学校的时候,同行的副会长就是周藤汐音。因为她的长相太让人印象深刻,护反而忘了她的名字。 鹰栖绚子同样拥有见过一次就让人难以忘怀的外貌。然而对于鹰栖,他明明也不是从本人那里问到名字的,护却觉得自己不管经历多久,都不会忘了她的名字。虽然他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人一起走向楼梯,美月把手靠在嘴边,带着恶作剧意味地眯起眼睛,一再说着「我们真的很惊讶」。 「那时候我人在餐厅里所以错过了。我好想看看绚子学姐脸红的样子呢!」 「鹰栖学姐为什么会选上我?我搞不懂这一点」 护一边爬楼梯一边这么说,美月仿佛感到很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哎呀,为什么?因为绚子学姐长得太美,会让你想退缩吗?」 「不是这样的。不,那个,鹰栖学姐的确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女没错。可是,我们才在今天早上稍微碰了个面而已耶?因为这样就喜欢上我,未免也」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就连我也常在宠物店里一见钟情呀。就像(我只要这孩子!)这样的感觉,而且没有能够用语言说明的理由她的告白不就和这个例子一样吗?」 虽然他也不是没感觉到话题好像有微妙的出入,不过护在美月的微笑之下陷入沉默。 「绚子学姐的自尊心非常高。像是要别人和自己交往这种话,如果她不是认真的,那就算拿性命交换她也绝对不会说出口。」 「藤田同学和」 「叫我美月就可以了,也不用加上(同学)。我最习惯人家这样叫我。」 因为美月的友善,护用变得比较轻松的心情点点头。 「那你也叫我护就行了。美月和鹰栖学姐常常见面吗?」 「虽然不到天天见面,不过我比起其他一般学生常与她说话。」 「从美月眼中来看,鹰栖学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美月停下脚步。她看着护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我想你大概已经听说了很多有关于绚子学姐的传闻对吧,护?」 「嗯,」护谨慎地表示肯定。他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些述说鹰栖绚子有多可怕的众多传言,然后摇摇头。 「别人告诉我的时候,我是很吃惊可是那些谈论谣言的人,没有直接亲近过鹰栖学姐对吧?所以,我才想问问你对她的看法。」 呵呵,美月仿佛很满足地微笑了。护不明白那个微笑的意义而回望着美月,但不久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果然是个怪人吗?」 「是呀,也许有一点怪吧。嗯对了,她就像印度神话里的破坏神湿婆一样。」 护轻轻暴笑出声。 「看来她是个怪人这点事毋庸置疑了。」 「不过,她很可爱唷。绚子学姐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太过突出,可以轻易做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所以才受到许多误解。」 护抿住嘴唇把目光从美月身上转开,在稍微思考之后说道: 「今天早上,站在樱花树下的鹰栖学姐很漂亮我不觉得她有那么可怕。」 「因为绚子学姐很喜欢花那一类的东西,才会一时兴起让花绽放如果护这么觉得,那就直接对绚子学姐说吧。这样一来,也许我就能看见脸红的绚子学姐啰。」 美月把头转回前方,一头卷发随之摇曳。护抓抓微微发烫的脸颊,把思绪全都用在想象那位才刚相遇几小时的女神是个什么样的人上头。 四楼主要是三年级生使用的楼层,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几乎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但护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这些。每靠近目的地的房间一步,他的紧张就随之提高,对美月说的话也渐渐变少。接下来,就要去见鹰栖绚子了。 他必须与她见面,给她答复。 因为她认真地向自己告白,所以自己也必须认真地答复她。 这种紧张感让护洒脱不起来,甚至想改变念头就此逃走。 他说不定会让她感到失望,说不定会因为优柔寡断而惹她生气,但护打算向她传达自己真实的心情。 「就是这里。」 在阳光自窗户映入得走廊尽头,有一扇草草挂着「学生会办公室」吊牌的门。站在门前的美月用右手手指示意,好像要他进去。 「咦?」护感到很困惑,他偷看着美月的表情。 「我可以进去吗?因为,你不是说接下来要开会?」 护打算待在走廊上等待,但美月使劲推着他的肩膀。 「没关系。欢迎你来到学生会,护。来,进去吧。」 门的另一头既没有声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就里面有人群聚集来说,那几乎是不自然的寂静。 护把最后的迷惘推入心中深处,将手放在门上一口气推开。 「打扰」 他的声音之所以会中断,是因为护感觉到自己正沐浴在全员目光中的异样感。 「了」护僵硬了一会儿,总算继续把话说完,接着环顾室内。 学生会办公室的大小与一般的教室并无不同,但是铺在地面的绿色绒毯、挂在墙上的奖状与绘画,让这个房间酝酿出些许不同的气氛。三张长桌在房间中央排列成u字形,总数共10名的男女坐在椅子上。 房间里到处找不到鹰栖绚子的身影。 「嗨。」坐在正中央的三年级生对他打招呼。 因为那声招呼,护察觉了那种异样感的真实面貌。在场的所有人不是转过头来看他,而是打从一开始就等待着应该是个临时访客的护。 为什么?护心想着。 而且,投向他的视线里蕴含着好奇。「哦?这就是绚子的对象啊」「哦,他到底是怎么样的男孩啊~」他们的眼神正如此诉说着。 「欢迎你,吉村护同学。」 「欢迎?」 坐在正中间的人,是个露出非常成熟微笑的青年。「美形」这个字就像是与这个人最为相配的形容词,他是个皮肤白皙睫毛又长的温文男子。他左臂的臂章上,以金色的丝线写着「majestythequeen」字样。护认得这个人。 他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长,亲切地笑了。 「我们都等到望眼欲穿啦!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他所说的话里,带着对某些事感到很有趣的声调。 护完全无法理解情况。他们在等我? 再度确认过鹰栖绚子不在这里后,护用带着困惑的声音说: 「那个,我有事要找鹰栖学姐鹰栖学姐人呢?」 「绚子暂时不会过来。」 「不会来?」 背后传来门砰地一声关上的声音,护吃了一惊回过头去。美月用伸到背后的手关上门,一边微笑地说「对不起」,一边吐吐舌头。 「我说绚子学姐应该会在学生会办公室,那是谎话。」 「咦!?」 「上星期在大学研究所那边发生了一点骚动,我把与那个问题有关的几件事推给她办了。绚子现在没办法到这里来,至少在我们和你谈话的时间是到不了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不祥的预感让护往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说有重要的会议并不是谎话,护。」 「因为我们想要在绚子不在德情况下和你谈谈。因为很难找到避开绚子耳目的机会,我们才拜托美月把你带来这里。这不是美月的错,请不要怪她。」 接着美月回答护的人,是坐在学生会长身旁的二年级生。 她拥有一头处处卷成法国卷的气派栗子色头发,是个外貌与学生会会长非常相像的美少女。她的制服也配合她的发型改制成洋装风格,可是因为那种打扮太过适合她,与其说这是低俗的兴趣,倒不如说这样穿很优雅。她佩带着以银线绘上「vice-president」字样的臂章。护也认得她。 「谈话?和我?」 「被绚子一眼看上,很辛苦吧?事情突然变成这样,真是令人同情。不过请别服输,只要有你的意志在,不管什么时候一定都能开拓希望的。」 学生会副会长周藤汐音露出华丽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吉村。你对学校还习惯吗?」 「欺骗了你真是抱歉,护。你还记得我和汐音吗?」 对于学生会长的这个问题,护在越发无法理解的状况中茫然地点点头。 「学生会长和副会长周藤摩耶和汐音学姐」 「真谢谢你还记得我们。你答对了。」 就读三年级情报科的周藤摩耶、和鹰栖绚子同样就读二年级战术科的周藤汐音,他们都在入学一星期之后就已经决定了毕业后要做的工作,是校内顶级的秀才。 「总之,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 学生会长温和地指着孤零零地被包围在三张桌子之间的椅子,以不容辩驳的口吻对头上满是问号的护说道。 「如果你肯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就太好了,坐下之后再谈吧。」 「啊,吉村。你要喝点什么吗?像是咖啡或茶什么的,我们这里倒还能准备。」 「谢谢。」护道了声谢,从轻声对他说话的汐音手里接过递来的咖啡。护俯望着还没有混在一起的牛奶在咖啡表面绕出的漩涡,他边对热气与咖啡杯的温暖感到松了一口气,边带着困惑的表情环顾众人。 「那个?」 在场的三年级生有四个人,二年级生有五个人,一年级生则是两个人。全部是11个人。 除了鹰栖绚子之外的学生会干部全员齐聚在这个地方,每个人的表情各有所思,而共通点则是大家都以好像很愉快的目光,眺望着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的护。 护皱起眉头发问,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了的不安。 「你们要谈的是什么?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鹰栖学姐,如果可以改到下次再谈就太好了,不过」 护的声音之所以会越说越小声,是因为眼看到学生会干部们包围四周的脸庞开始嘿嘿发笑。汐音就像刻意避开护要求的答案般开口: 「有重要的事情吗?你肯这么说,我想绚子也会很开心的。」说到这里,她看向护的手边。 「请用,不必客气,请喝咖啡吧。我对自己泡的咖啡与红茶还有一点自信。」 「是是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护生硬堤点点头,啜了一口咖啡。 现在,学生会长刚刚介绍完学生会的成员。护不可能认识除了学生会长、汐音与美月以外的成员,光听了一遍,很难把所有人都记住。 从坐在角落的学生会干部开始,护按照顺序反复着他们的姓名。那个留着辫子、戴眼镜、看起来非常不像高年级生的文静女孩,是三年级资源科的丸山有香。她隔壁那个留着及肩长发的二年级女生,记得是长谷至于名字就想不起来了。身材高大到让矮小的护几乎得仰望他的二年级男生名叫八木浩介。而那个三年级男生是 想到这里,护摇摇头。 自己应该是为了答复鹰栖绚子才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长要把学生会全体介绍给他认识,有要他坐在这种地方?护一头雾水。 「这咖啡还合胃口吧?」 「啊,是的。」 护重新转向汐音,对她露出小小的微笑点点头。 对自己泡的咖啡与红茶有自信,看来汐音这句话不是说 假的。 「咖啡非常好喝,谢谢你。」 尽管不明所以,护还是对汐音美味的咖啡好好地道谢。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别忘了道谢与说声「我开动了,谢谢你的招待」,这也是吉村家的家训之一,是母亲对护的教诲。 「哎呀。」 汐音两手交叠,难为情地说: 「好棒的笑容,说不定绚子就是被这个笑容攻陷的。因为她似乎还没对这种事情免疫呀。」 「咦?」一瞬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护回问,但他马上领悟到话里的意思,说着「没没那回事」狼狈地想站起身。 「冷静点,你的脸红透了唷。被人这样开玩笑,你会觉得很棘手吗?」 「咦?与其说是棘手嘛,那个这到底是」 护正要说「怎么回事」,可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哥哥。」汐音轻声笑着,对身旁的学生会长喊道。 「嗯。」学生会长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随之加深。 那个微笑,仿佛要让护彻底地感到不安。 「我们对于你是什么样的人,有着非常大的兴趣。我为了要了解你,我们首先想对你问各种问题。可以吗?」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对了,要先从什么开始问起呢?」 学生会长与汐音彼此点点头,用眼神向周遭示意。当其中一名学生会干部接收到学生会长的目光,他看着护,扬起嘴角,正要说些什么时 「在这之前,可以等一下吗!?」 情势正在不顾自己进行下去。察觉到这一点,护慌张举手。 翘起小拇指端着红茶茶杯的汐音喃喃说声「哎呀」,对护露出微笑。 「结果从你这边先发问乐呀。好的,请问。请说吧。」 「好好的。那个」 把气氛转变成他们肯听他讲话的状态是很好,但关键所在的问题,护却没有任何准备。 护一边乱糟糟地说着,一边看了美月一眼。 「那个,嗯对了!这是个很重要的会议吗?虽然我不太明白不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事,好像与各位没什么关系吧?」 噗嗤一声,护听到笑声从某处传来。 护尝试寻找声音的主人,将目光驻留在几个学生会干部身上。 即使感到不满,护还是打算当作不在意,重新面向学生会长。但是笑声却不绝于耳,他对发笑的学生会干部们发问。 「怎么了?这是那么好笑的问题吗?」 几个学生会干部说着「没什么」然后边摇摇头,他们的肩膀正在颤抖。护注意到,就连学生会长都开始笑出声音来。 「你别太介意,吉村。」 说着这句话的汐音似乎也没有打算特别区责备他们。 只有护一个人无法理解,以求助的心情看着每个学生会干事的脸孔。除了正在笑得人之外,也有好几个人很想笑。完全没反应的人只有四个而已。其中一个人,用拇指迅速地比向房间一角。 那个人的手指出的地方有一快黑板。 「啊!?那那是什么啊!」 护不住地咳嗽发出惊叫,他踹开椅子站了起来。 「呐,护。」美月不知为何神采飞扬地说:「这是个重要的会议对吧?」 黑板上残留着「关于研究室分部入侵未遂事件」等等文字被随意擦掉得痕迹,上面用红白黄三色粉笔装饰得光辉灿烂的圆形字体正写着「学生会紧急会议~关于鹰栖绚子初恋的恋爱丘比特作战~」几个大字。 那行文字旁边,甚至还画了鹰栖绚子正在亲吻护的模仿画。 「别别开玩笑了!」 护无法忍受地大喊。一个脱下银边眼睛,正在擦拭眼角泪水的短发二年级女生名字他忘了以发抖的声音回答他: 「我们没有在开玩笑。对学生会来说、对这所学校来说,绚子都是!」 才说到一半,她再次捧着肚子开始发笑,话就在这里中断了。 护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他把泛红的脸庞从黑板上转开,转向后方。 自己完全被当成玩具在耍了。护愤慨地说: 「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 护没有回应汐音的呼唤,把手伸向门扉。 「没有用的。」 门上了锁。 护缓缓地回过头,刚刚关上门的美月双手合十,摆出一个表示「对不起」的姿势。护心想着「中计了」,突然涌上的疲劳使得他一门气感到脱力,几乎就要当场坐倒在地。 汐音以温柔的口吻轻声低语: 「回到座位这边来吧,我们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我为嘲笑你的事向你道歉,我们并不是为了笑你才聚集在这里的。只是一不小心就因为像绚子对人告白这样有趣的事情可是很少见的。」 一边这么说,学生会长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笑意。 「事情就是这样,希望你别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啊。」 「可是,那个太过分了不能擦掉吗?」 护噘起嘴巴,抓住些微的希望指向黑板。「这可不行。」但学生会长却断然地拒绝。 「那幅画是汐音的精心作品,不留着让绚子看见怎么行。你可以坐下来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是关于你和绚子的事。老实说」 学生会长耸耸肩。 「按照预定,我们是没打算这么做的。我刚才也提过,研究所那边发生了骚动吧?关于入侵者的骚扰不,那件事情就算了,总之,这应该是为了那场骚动而举行的会议才对。不过在知道绚子和你的事情之后,我们紧急把会议延后了。 「请别为了这种事情把会议延后好吗!」 护打从心底如此诉说,而学生会长稳重地摇摇头。 「对我们来说,绚子的告白就是那么重大的问题。如果要说你们之间的关系与那场骚动相比哪一边比较重要,戏弄绚子啊,说错了,是守护绚子恋情的将来则是重要得多了。希望你能听我们说。」 「为了不让吉村你担心,我大致先说明一下。像那样的小骚动,对我们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和绚子谈恋爱这种前所未闻的事情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护有好几十秒都眺望着学生会长,与在他身旁啜饮红茶的汐音。他眺望着美月笑咪咪的脸庞,观察着坐成一排的学生会干部们的脸孔。 他们全员的模样看起来依然非常愉快,似乎没有打算让他就此回去。 护发出叹息,无可奈何地回到椅子上。 学生会长说着「谢谢,这是很重要的话题」,露出一口白牙。 为什么护心中涌上疑问。其他的学生们明明都那么害怕鹰栖学姊,这边的人却完全不同。看着学生会长他们脸上浮现的感情,护甚至觉得情形正好相反。 对这些人来说,鹰栖绚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护有种正在接受审判的心情,他吞了吞口水。 「好了,瑶子,还有久我,难得吉村他愿意听我们说话,你们就别一直笑了。」 汐音对现在还在笑的学生会干部如此说道,重新面对着护。 「对不起,吉村。就像刚刚谈到的一样,我们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们问几个问题哥哥?」 「嗯。我拜托老师让我看过你的资料了,你住在青叶区,与母亲和妹妹三个人一起生活,没有错吧?你预定搭公车通学,已经买了一个月份的定期车票。还有,然后是」 正是如此。学生会长抛来确认般的视线,护对他点点头。学生会长翻阅着放在桌上 的文件说道: 「你志愿参加jba主办的第二次预选考试,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并获得认可合格这可真了不起!bcma测验的结果,是本校入学测验历代的第七名。」 护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咦这这是真的吗?」 「这在今年的新生里是第二名的成绩。当然,光靠这样没办法完全了解你的才能程度,不过你拥有丰富的资质这点是无庸置疑的。」 学生会长的发言让护呆了好几秒,而学生会的众人之间也微微发出了骚动,听到他们发出「哦~」或是「很厉害吗~」之类的声音,在没有自觉的部分得到赞美的护,内心有种像是高兴,又好象很难为情的困惑心情,「第七名?这是真的吗,哥哥?」这时候,汐音的低语声传来。 「就算我说谎也没柯意义吧。看来他的成绩的确和去年的你一样,汐音。虽然也不是因为这样就会如何,不过考虑到他和那个绚子之间的平衡,拥有才能也许是最好的。对了,护。」 学生会长用文件砰地一敲桌面,笔直地注视着他。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而已,我不认为光靠这点资料就能理解你。你的故乡在哪里?是县内?县外?」 话题突然切换到身边的事,使护没来由地感到焦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的思绪空转了一会儿,总算说出回答: 「啊,咦,县县内神奈川县。我从出生起就住在现在的家里。」 「是吗,绚子也是在县内长大的,这不是一样吗。你喜欢吃什么?」 「是的,嗯为什么要问那种事?」 他在正要老实回答时停下来问,学生会长完全不在意护的疑惑,继续发问: 「好了,不用想太多,迅速回答我吧。你有喜欢的颜色吗?」 「请想像在道路的前方各有森林和树林。」汐音咳了一声恢复沉着之后,接在学生会长后面发问:「吉村你会走向哪一边?不必多想,你说说看?」 就算她叫护不必多想,但这问题就好像心理测验一样。 「白色或桃红色吧。还有森林。那个,这代表什么意思?」 「你喜欢的女性类型是?你比较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咦咦咦?」 「大家也一样,有问题想问他的话就趁现在问吧!」 学生会长对他们这么一说,学生会干部们回答着「是的」。「好的」,一个接一个非常有精神地开始举手发问。 你相信血型占卜吗?有小孩子在河里溺水了,可是你不会游泳。你会怎么做?你喜欢散发哪一种气息的女性服饰?你喜欢的音乐类型是?如果有个来自魔法王国的年轻魔女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办?等等。 其中一名干部正用原子笔振笔疾书,虽然不知道耍做什么用途,不过他正在做某种笔记。 护眺望墙上的时钟,确认他在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二十分钟,心中想到,自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而过来的。他明明是要过来与鹰栖学姊说话,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来如此。」 学生会长露出微笑,看来很满足地摊开双手。 「正如我所想的一样,幸好我们有试着确认,你果然是个好孩子,就连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对答,都会认真地奉陪我们。」 「没什么意义是吗」 护猛然无力地垂下头。 学生会长居然是这样的人,让护受到不小的冲击。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明明非常认真的。就算他说自己是个好孩子,护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奉陪这些问题的。 学生会长一边看着护那副模样,一边开口: 「如果是你,也许能应付得了绚子的胡来吧?」 汐音摇曳一头丰厚的发丝,轻轻歪着头。 「这可难说了。要和绚子在一起,如果不是圣人的话未免也太严苛了吧?因为她是个全身都像凶器一样的女人。」 「全身凶器」 真是意想不到的说法。光是谣言那就姑且不论,就连还算亲近的学生会成员都这样说她,鹰栖学姊到底是?当护的背脊发凉时,学生会长开起话题。 「你已经听说过绚子的传闻了吗?」 「是的,是班上同学告诉我的。」 「是吗?因为绚子很强悍,有不负责任的谣言流传这件事也就算了。问题在于,那些传闻几乎全都是事实。」 护吃惊得眨了好几次眼睛。 「绚子她」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在关于比亚特利斯方面,她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天才。绚子与除了她以外的其他人,对于比亚特利斯技术的基准简直是不同的。凡是与比亚特利斯有关的人之中,绚子是个天才这一点,在全世界是众所皆知的,就连这所学校,也是政府为了把绚子留在日本而成立的。」 因为他用非常自然的声音说着,护差点就听漏了。「咦?」护抬起头问: 「为了鹰栖学姊而创立的?」 「是的。德国的阿德玛尔大学,似乎有意要以特别待遇邀请那个女人入学。」 「因为我们这里还没有跳级制度。」 如此补充的人,是正在啜饮红茶、留着即肩长发二年级生。 「那是在绚子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吧。那家伙好像说过,如果在自己毕业之前能有救授比亚特利斯技术的高中成立,那要她留在日本也行。」 「这让日本政府非常慌张这就是这所学校创立的由来。听好了,吉村。重点就在于那个女人是很任性的。」 学生会长接着汐音格外强调的话语,在最后补充。 「没错,所以这所学校不是位于东京的大学附近,而是在这个县,因为这样离绚子的家比较近。」 世界驰名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的附属高中。当各个国家环绕比亚特刊斯相关技术,处在冷战的情况之中,这所学校可说是等同于日本是比亚特利斯先进国的证明。这所学校原本是为了鹰栖绚子一个人而创立的? 这一点,以及学生会长他们认真的眼神使护想着,这件事该不会比他想像的更非同小可吧。从班上同学那边听到传闻时,护还没有想得那么多,但是与鹰栖绚子这个人扯上关系,说不定真的是个重大的问题啊。 「鹰栖学姊有那么厉害吗?」 「你有听说过两年前海上通路防卫战的传闻吗?」 「嗯。」护对学生会长的话表示肯定。 传闻确实是说她一个人歼灭了一个师团还什么的。 「那是真的。」 「你在骗我吧?」 即使护的表情抽搐,学生会长依然带着笑容继续说下去。 「而且,她的优点还不只是战斗能力而已。由绚子担任首脑的研究团队,光是研究室分部就有六个每一个分部都成功地开发出『黑色钻石』、『灵魂之火』等比亚特利斯机械。不只对这所学校,绚子对这个国家来说,不,长远来看,绚子可以说是全体人类的宝物。」 「哥哥,你给绚子的评价太高了。吉村,你这样想就行了。简单的说,那个女人是人形的核分裂物质,到了临界量就会爆发,」 才想像到一半,他的肩膀就抖了一下。护放弃再想下去。 唉,汐音叹了口气。 「绚子那个人,几乎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误以为建筑物是用来破坏的东西。她是全世界最适合被形容成怪物的女人了。」 像这样吓唬他,该不会就是他们所谓的「重要话题」吧?护再一次瞥向时钟确认时间,等待汐音的话告一段落后,他以颤抖的声音说: 「那,你们要说的是什么?你们有对我来 说很重要的话题要讲吧?」 嗯,学生会长点点头,在沉默一会之后开口了。 他以护至今所听过最为认真的声音说: 「与其说要谈话,倒不如说这是学生会,还有我周藤摩耶个人对你的委托。我想,说是请求比较正确吧,这一点就全看你的意思决定,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拒绝也无所谓。」 「我们真的没有打算强迫你,这是真的呦?」 「副会长你的眼神好可怕不不过这是我的错觉吧?」 「如果让你误会那就不妙了,我话说在前头。」 每一个字就像从齿缝里吐出来一样,学生会长告诉护。 「绚子在午休时间向你告白了。说不定美月已经告诉过你,绚子如果会要别人和她交往,那绝对是认真的。」 汐音微微一笑。 「因为绚子是个单纯的笨蛋,她绝不可能会开这种玩笑。」 「嗯,这是我们在场全员一致的见解。如果不是认真的,不管有什么理由,绚子都不会说出那种话。绚子爱上你了。这是从绚子的人生展开以来的一大奇事。」 自觉到内心的动摇,护只能默默地聆听着。回想起她站在樱花树下的模样,护的心跳微微加快。那一刻的她真的好美。仰望着盛开的樱花,仿佛闪闪生辉的目光 「因为这样。」 才刚开口说到关键的后续内容,学生会长突然看向天花板。 「学生会长?」护以怀疑的声音问。学生会长沉着地眺望着时钟。 「才三十分钟吗?明明从现在开始才是重点啊」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比起想像中的还快呢。绚子好像过来了。」 窗玻璃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巨响,破碎四散。 有某样物体飞进房间里。 吃惊的护,就连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 一开始,护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四散的玻璃碎片边反映出夕阳,边漂亮地穿过学生会干部们身旁,剌在绒毯上。在护眼中看来,那一幕宛如慢动作一般。 以快到眼睛都看不清的速度从窗外飞进来的身影,就像展开黑色羽翼的天使一样。直到被踩扁的三年级生发出惨叫,坐在隔壁的丸山友香「呀啊啊啊啊!」地惊叫着从那里逃开以后,护才察觉到,那个令制服裙翻飞,在角落的三年级男生身上着地的人是「她」。 因为太过震惊,护僵坐在椅子上。 而其他人没有露出多惊讶的模样,依然坐在位置上。 学生会长对突然现身的她投以不变的微笑,平静地对她开口: 「动作真快啊,绚子。我还以为你得再多花一点时间的。」 「这是什么意思,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说明,学生会长。」 听到她用冰一般冷淡的声音回应,让护「啊~」的一声屏住呼吸。 护觉得好像天使一般的身影,正是鹰栖绚子。 看起来宛如黑色羽翼的部分,是她长长的黑发。 绚子两脚都踩在趴倒在地泪汩淌流鲜血的三年级生后脑杓上,她的太阳穴一边抽搐,一边把双手抱在胸前,以连恶鬼都会吓得光着脚丫子逃出去的眼神瞪着学生会长。她身上处处都沾着煤灰,那模样格外地魄力十足。 就算不从正面看着她,也可以感觉到绚子升腾的杀气。护压住自己因震惊而怦怦直跳的胸 口,小声地说出她的名字。 「鹰栖学姊?」 绚于没有注意到护的存在。 护环顾四周,视线与美月的微笑交会了。「嘘」美月把食指抵在嘴唇前面,示意他保持安静。不只是美月,几乎所有学生会的成员都忍着笑,像是准备要恶作剧的小孩一样,露出窃笑的目光。 护总觉得明白了总之,这些人该不会只是想戏弄鹰栖学姊而已吧? 学生会长刻意地发问: 「我不懂啊。你为什么那么生气,绚子?」 「我说过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吧,可是」 「可是什么啊?」 学生会长沉着的话语让绚子放声大喊: 「你叫我到研究室去,把工作塞给我对吧!因为你说很紧急,我就过去看看,但那是什么呀?叫我进行前阵子入侵者骚动的现场检证?那种事又不必叫我,让闲着没事的家伙去做不就好了?」 「那你把事情顺利办完了吗?」 「别开玩笑了。那种累死人的工作,谁要做呀!检查被害物品,还有搜索研究室周边环境,我昨天和前天已经做了很多吧?区区一件哪来的笨蛋入侵未遂的事件,没必要叫我再做得更多了。我交给那些研究生了这样一来,他们改成要我去对暴动的比亚特利斯进行紧急控制,结果我一个人被卷进爆炸里,制服变得全是煤灰!」 学生会里有谁正轻声低语。 「也只有你被卷入爆炸里,只是弄脏衣服就没事了。」 「就是说呀。尽情发挥你的怪物威能是很好啦,不过你连上下楼至少要走楼梯或搭电梯的常识都没有吗?」 「闭嘴。」 绚子不高兴地瞪着正以温和的言语讽刺她的汐音,护感到自己因为汐音的台词赫然回神,他回想起一件事,眺望着破碎的窗户。 这个房间位于地上四楼。 她是怎么? 「汐音,对别人的事情说三道四以前,你先对自己的发型想想办法吧。每次看到你那个头,我的头部痛了。」 「失失礼也该有个限度!你连礼仪和破坏物品的区别都分辨不出来,怎么懂得判断美丑」 「礼仪?啊,你是说鞋子吗?不用你说我也会脱掉的。真是的,光会注意小事。」 绚子连看都不看就快站起来的汐音,把脱下的鞋子留在三年级生头顶,降落到绒毯上。 「哼,算了。」 数秒之后,似乎已恢复冷静的汐音这么说。哼哼,她嗤笑道: 「反正目前你也没有胜算。」 「啊?」 绚子只是讶异地皱起眉头而已。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她的表情如此说着。没有任何人在意被绚子践踏、正在抽搐的三年级生。护虽然担心,但四周的学生会干部们就像在说「没关系,没关系,别介意」似地挥着手。 护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低语: 「怎么办?」 他应该出声对绚子说话吗?绚子似乎没有察觉到正在犹豫的护,大刺刺地走向学生会长的方向。护的太阳穴流下冷汗。 绚子把一手放在桌面上,带着不悦的扭曲表情接近会长。 「好了,你有什么话要辩解吗?」 「别把桌子弄坏喔。不然工友又会骂人了。」 「你有认真在听吗?」 「当然有。」 学生会长说声「在那边」,动了动下巴指向黑板: 「那大概就是答案吧?」 绚子转向那个方向。 嘎吱一声,学生会长的桌子嘎嘎作响。 「不,不过我真是惊讶啊。我也活了十八年,说不定是第一次感到那么惊讶。没想到你居然会谈恋爱。」 「感想如何?」汐音以轻松的声音问。 为什么要用那种挑衅的门吻说话呢?护想要惨叫出声。 绚子嘴角浮现微笑,眯细双眼眺望着黑板。她深吸一门气之后环顾学生会众人,眼中的杀气正闪闪发光。那仿佛杀父仇人正在眼前的目光,让室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十度。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全都那么不想活了?」 察觉她的声音是认真的,护脸 色发青。学生会长用目光制止正要站起来的护,与身旁的妹妹交换故弄玄虚的眼神之后,说出仿佛期待已久的台词。 「你所说的你们,也包括护在内吗?」 「啊」「咦」 护与绚子同时喊出声来。 绚子的动作停止了,汐音脸上浮现打从心底夸耀着胜利的笑容。 「所以我说过了吧?反正你是没有胜算的。你回头看看吧!」 护紧张地握住汗湿的手,绚子移动僵硬的身躯回过头。 他们目光相对。 一道电击掠过学生会办公室。 「啊啊啊!」 「午午安。」 绚子不禁指着护发出惊叫,而护被惊叫声吓了一跳,想不起应该要说的台词,总之先打了招呼。绚子用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的脸看着护,护也只能以一模一样的表情回望她。 说真的,该怎么办呢? 「那个」当护这样出声,因为想不到其他表情,总之先露出微笑的那一瞬间,有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绚子的脸蛋以仿佛能听见着火声的猛烈之势变得通红。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该怎么说才好对于上午的事情,我想给你一个回答。」护微微垂下肩膀,继续说道: 「怎么说呢,当我注意到的时候,人就坐在这里了。」 「你你你是笨蛋吗!?」 背对他的绚子纵身一跃飞越学生会众人,在房间的一角华丽地着地,用紧握的拳头敲击黑板。激烈的冲击声响起,大幅凹陷的黑板一瞬间烧了起来。 「骗人」 护瞪大眼睛,黑板燃烧殆尽,在转瞬间便消失了。 「那那个」护对站在啪嗒啪嗒飘着灰烬底下调整呼吸的绚子喊道,尽管浑身是汗,不过看来已恢复平静的美丽脸庞转向他: 「吉村护!」 白皙的手指狠狠地力指着他。 「你给我记好!这所学校的学生会,只会想着戏弄别人、把人当成玩具来耍而已!对于这些家伙所说的话,首先要抱着怀疑!如果听懂了,就回答我!」 护被她的气势汹汹吓得颤抖了一下,在思考之前就以脊髓反射点了头。 「咦啊。是是的!」 「这是本学生会的法则啊。」 学生会长以没有必要的开朗哈哈笑着说: 「如果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就大家一起和乐地戏弄他们。」 「把那种法则毁掉啦!」 绚子一敲桌子。 「!」 护连点声音也没出,缩了一下肩膀。 他朝即使桌子一分为二也毫不动摇的学生会长望了一眼,再度看着绚子。 这个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除了学生会干部以外,受到全校学生们畏惧的对象,是护无法想像的天才尽管她在生气,但绚子回头望向这里的美丽脸庞却不受这些事情影响,就和护在樱花树下见到她时一样地美丽。意识到心跳正微微加速,护小小的嘴唇茫然地露出笑容。 绚子好不容易恢复原状的脸庞再次变红。从学生会长算起,学生会的干部们部没有错过这个变化。他们各自朝着陷入动摇的绚子毫无顾忌地开口: 「原来如此。这症状比想像中还要严重呢,真有趣。」 「简直就像连续剧一样谁去拿相机过来!快准备相机呀!」 「绚子学姊真是的,脸都红透啰。好可爱。脸朝这边,来,笑一个~」 「看这样子,还是带她去医院比较好吧?看精神方面的。」 「医生是治不好相思病的。不,可是,这实在噗。」 「鹰栖学姊在难为情简直不像真的~」 「你们如果不想死」绚子面对嘈杂的学生会众人开口,肩膀微微颤抖着。「就闭上那张嘴!」 被绚子踹飞的板擦,随着突然刮起的暴风咻地一声掠过护的面前,猛撞上墙壁发出惊人的声响,「哎?」护转过视线,应该是由水泥建造的墙壁开了个洞,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 咻干枯的风从破洞灌进屋内。 护只能发出一阵干笑。 除了看起来很瞻小的丸山友香一个人像乌龟一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之外,不知道是已经习惯这种情况,还是拥有居于优势的从容,学生会干部们几乎都没被吓到。「喔,绚子你很火大嘛。」学生会长等人甚至还如此佩服地说。 「学生会长周藤摩耶!你在那里随便佩服个什么劲!」 绚子逼近依然坐在那里的学生会长,朝被抛下的护瞥去一眼后,小声宪寒牢宁地说着: 「护他那个是为了关关于交往的事」她难为情地继续。那副模样太过认真又动摇不己,难为情到令人同情的程度。即使明知会让四周的人感到开心,护还是跟着脸红了。 鹰栖学姊也许真的是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吧,护心中想着。 既然如此,自己身为这个对象这一点就更加光荣了。不过,为什么会是自己?像这样的念头也渐渐增强。 学生会长摆明在撒谎地皱起眉头。 「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听到。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所以说,护是来谈与我交往」 「绚子。你的制服上都是煤灰耶,这样好吗?难得在护的面前,只顾着脸红的话,不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学生会长的这句台词让学生会干部们露出呲牙咧嘴的笑容,绚子赫然发现自己正满脸通红。她啪啪啪地拍去制服上的煤灰,以极为不快的表情咬紧牙关,抓住学生会长的衣襟怒吼: 「他是为了谈交往的事才过来的吧!和我谈!」 学生会长露出稍微认真一点的样子说: 「所以你要我们别多管闲事,是吗?」 「当然了!这件事和你们学生会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马上咧嘴笑了。 「要我们别管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可能啦。」 「什么嘛!啊闭嘴闭嘴闭嘴!基本上,汐音的发型才更不可能吧!」 被话题波及的汐音,露出「你在说什么呀」的厌恶表情。 也许是焦躁已达到顶点,绚子在助跑之后,用力踹飞被她踏倒之后便昏迷不醒的三年级生的头。三年级生浑身是血的身躯弹了回来,插入墙上的洞穴里。 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啊~墙壁」某个人的低语声响起。「你没听到我说闭嘴吗!?」绚子让那个人住口后,口气变得粗暴起来。 「总之!这不是轮到你们出风头的问题!」 护忽然往旁边一看,目光与正在招手的美月相对。 「什么事?」护有点迷惑地走过去问她,美月开心地对他耳语: 「绚子学姊遇到危机啰,你得帮帮她才行。」 「是是吗?」 护重新朝绚子的方向看去。她的确正受到逼迫。相对于怒发冲冠的绚子,学生会长与汐音看起来只是一派愉快的样子。学生会长轻松地应付绚子的怒吼声,开口说着: 「你是个贵重的人才。站在学生会的立场,也不能说没有关系。不过,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大众面前大手笔地告白啊」 「是汐音她!」 汐音的低语声,刺向因为被踩到痛处而慌乱的绚子: 「哎呀,我只是这样说而已呀。说鹰栖绚子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连在大庭广众之前告白的胆量都没有吧?」 「呜」 绚子咬紧牙关。 「啊~真 是的,糟透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马上就知道你喜欢上别人了是吗?讨厌,像这种明明白白的事,还要故意问吗。对不对,哥哥?」 「当然了。只要看到你从一大早开始的模样,不必是汐音当然也看得出来。你脸颊泛红,忧郁地眺望着天空发出叹息,还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波斯菊作花办占卜。」 「你你看到了!?」 「咦」听到这意外的话题,让护难为情地注视着她。「啊~真是的!」察觉到他的视线,样子变得更加混乱的绚子揪着头。 在作花瓣占卜的绚子。他觉得有点想看,又觉得有点恐怖。 汐音微笑着说: 「我们兄妹一起目击到的。直到你烧掉波斯菊,把占卜结果当作不算为止,我们全都清楚看见啰。当作证据的照片也堆积如山。」 「呜!」 不知道她是藏在哪里,汐音将手臂一挥,偷拍的照片便啪啦啪啦地掉落下来。 「你看,护,绚子学姊有危险了!」 美月催促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地愉快。 护叶出一口气。就算放着不管也不能如何。「那个」护做个他在紧张时总是会做的深 呼吸,擦去掌心的汗水,开口介入他们之间。 绚子与学生会长,还有其他许多人的眼睛一起转向护。护有点胆怯,但坚持说道: 「嗯那个,我想和鹰栖学姊两个人谈谈,可以吗?」 喔喔喔~!这样的吵杂声与吹口哨的声音充满室内,绚子露出得救的表情,而护放松肩膀 发出叹息。绚子无视于学生会干部们的反应,走近了护。 「嗯,护。我们快点离开这种地方吧!」 「咦啊哇啊!」 绚子掹地抓住护的衣襟,以惊人的力气把他拉过去。护霎时间伸出的手徒劳地划过空中, 一瞬间体验到无重力的感受后,他一边想着「啊啊,从前被邻居的小孩用背桥摔摔出去的时 候,就是这种感觉」,一边自腰部掹撞上地板。 那一瞬间,护停止呼吸。 在下个瞬间,他就以屁股快要着火的猛烈之势被绚子拖着往前走。护的身体不断撞上东西,他发出微弱的惨叫挣扎着,可惜绚子的手却毫无动摇。 护听见汐音从容不迫的声音,混杂在自己的惨叫声里传来。 「你想拿这些照片怎么办?」 「鹰栖学姐这样有一点痛」护仰起头如此倾诉。绚子朝下方瞅了一眼,脸上一瞬间露出困惑的表情,稍微放松力道。但是,就像已经决定要无视于汐音。她走路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火花在他的视野一角飞舞着。 护垂下仰望的视线,排在汐音面前的照片兀自着火的画面跃人眼帘。「哇」护一个人发出惊呼。 汐音面对着摇曳的火焰也不为所动,将手靠在嘴边露出微笑。 「绚子。就算你烧掉照片,只要还有底片,那根本没什么问题。」 绚子一度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便再次迈开步伐。于是,众位学生会的成员开始随心所欲地谈论起来。 「那个,鹰栖学姊古村看起来很痛耶?」 护一边被绚子拖着走。 「像那样也算是绚子的爱情表现吧。笨拙真是种悲剧」 绚子一边拖着护走。 「绚子学姊真是的,明明不必那么难为情也没关系的。我们是祝福你们的。」 绚子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她再度停下脚步。护偷看着她的模样,再度听到钝重的破坏 声,让他有点害怕。 那是门锁遭到破坏的声音,护被拖往走廊的方向。 「真遗憾啊。没办法亲眼看到绚子被甩的那一幕了吗?」 「你说什么?」 绚子回过头,松开了手。 「好痛!」 护仰天落地,脑袋爆出火花。 他听见绚子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学生会长?」 「你以为护会对你说0k吗?」 「发问的人是我。回答我,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除此之外逦有其他意思吗?」 护听着绚子与学生会长的对答,一边压着发晕的脑袋,一边思考自己非得做点什么才行。 绚子的口吻听来就像即将着火的导火线,而学生会长的话摆明了是种挑衅。 当护睁开眼睛时,绚子白皙的脚就在他旁边,护把视线顺着脚部往上移,于是,在大腿更上方那刺目的鲜艳赤红变跃入了视野 他的心跳一口气上升了。 「呜哇啊啊啊!」 护发出呐喊跳起来,非常慌张地退避到房间一角。护的脸变得像绚子刚刚一样通红,压着心跳加快的胸口。绚子好像什么也没发觉,对他投以吃惊与带着疑问的视线。 「什什么?怎么了?」 「呜」 「为什么不说话?」 不顾垂下眼睛的护,几个学生会干部似乎彻底掌握到发生什么事,噗地一声爆笑出来。 学生会长的话剌向再次以危险的目光看着学生会干部们的绚子。 「我说既然这么难得,我希望能亲眼看到你被甩的那一幕。虽然我没有从护本人那里问出什么,不过从和他交谈的感觉来看,我不认为他会就这样接受你的告白。」 绚子眯起蕴含着杀气的双眼,瞪着学生会长。 「像这种事,不问本人是不知道的。」 「那么,你就在这里问他不就好了?如果你非常缺乏自信,害怕在大庭广众面前失败的话,我想还是算了吧。呵呵。」 汐音的挑衅令绚子陷入沉默。表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看到面无表情的绚子,护对学生会长他们感到有些愤怒。就算是恶作剧,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绚子的眼里抱着觉悟,当护察觉她打算回应挑衅之时,他握住绚子的右手。 措手不及的绚子发出了「咦」的声音,护对她轻声说道: 「我们走吧。没有必要在这里谈。」 护说着就要拉绚子往前走,手却马上被她甩开了。他回头一看,绚子以左手包覆住自己的右手,摇了摇头。 「谢谢你,可是」 「鹰栖学姊。」 「在这里就好了。现在让我在这里听你的回答。你是为了这件事才过来的吧?」 绚子如此说道,以彷佛在说「这样你们就没意见了吧」的锐利眼神,环顾着四周的学生会干部们。 她的表情既凛然又美丽,让人为之着迷。 也许是对于护的沉默不语感到不安,绚子的睑上浮现胆怯之色。 「怎怎么样?」 「哎?啊那个对不起。」 学生会办公室里充满了吵闹声。 怦磅!一阵像这种感觉的冲击掠过绚子美丽的脸庞。她的脸上写着「怎么会」、「讨厌」「骗人的吧」、「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等想法。护焦急地抱住像被燃烧殆尽变成白色、身体一晃就要倒下的绚子,而情绪高亢地爬上桌子的汐音说的话传来。 「呼呼呼!谁叫你要得意忘形!你这个『好人』!」 「啊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护慌忙喊道。 「请听我说!」 「什么?」 汐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室内一变转为寂静,处在众人一起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中,护边对怀里绚子的体温与芬芳感到有点心动,边继续说下去: 「我想说 的话不是这样的这么说也许很狡猾,不过希望你能再等我一阵子。」 绚子从快要晕厥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看来很吃惊地睁大眼睛。不过,她好像先注意到自己正被护抱着,难为情地扭动身体。 「护护?等等那个」 「啊。对对不起!」 护红着脸离开绚子。口哨声从某处传来,一样满脸通红的绚子狠狠地瞪向那个方向。 「吉村,请你继续说下去。这是为了什么?」 受到依然叉着双腿站在桌上的汐音催促,护恢复冷静。尽管他心想着要是汐音能从桌上爬下来就好了,不过没有说出口。 「嗯,虽然我没办法表达得很好,可是鹰栖学姊有这份心意让我非常高兴。而且鹰栖学姊是那么地漂亮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反而会太突然,感觉篙直不像真的」 「你没办法相信她?我刚才也有说过吧,绚子毫无疑问是认真的。你差不多也该相信这点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护对学生会长摇摇头。而绚子沉默不语。 护拚命地把从他午休时间起开始思考的想法说出口: 「有问题的人是我。因为绚子学姊是位非常漂亮的美女,被她这样告白,我不可能会讨厌,也没有理由拒绝可是,我想这样子,和我是不是喜欢鹰栖学姊好像是不一样的。」 「你不是因为害怕绚子,想拒绝又拒绝不了?」 「不是的。不是这么回事」 护否定了汐音的质问,烦恼着该选择哪些言词来传达想法。美月伸出援手插嘴说道: 「简单的说,护现在的心情就是虽然不讨厌接受绚子学姐的告白,但理由或许不是因为他喜欢上绚子,可能只是因为绚子学姐很漂亮而已,这让护本身很烦恼就是这样对吧?」 「哇,你觉得用这种心情作出回答不能算是诚实吗?你不会想说『真幸运』,总只就先交往看看吗?」 留着及肩长发的女孩发言,而配戴银框眼镜的女孩跟着点点头。 「啊,也是啦!抱着总之先交往看看这种程度的心情和绚子交往,可能会死掉的。」 其他学生会干部们在嘈杂声中表示同意。 「对啊。再怎么说,让新生暴露在死亡的危险中未免也」 「如果吉村没有做好觉悟的话,我想还是不行吧!」 「因为鹰栖是用钢铁建造的桥梁,就算敲打过头也不会坏掉啦!」 「你们」绚子不禁也以蕴含着怒气的声音插口说道:「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了?」 护战战兢兢举起手。 「那个,我可以继续说吗?」 请便,还站在桌上的汐音回答。 「我几乎不知道鹰栖学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鹰栖学姊也不太清楚我的事情吧。」 绚子以认真的眼神聆听着护的话。护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把他和绚子重叠在一起,护感到动摇。绚子的眼眸里连一点阴霾都没有,闪耀着自信与希望,眼中蕴含着好像一碰触到就会被她斩断的强悍,看来正像是护所幢憬的那双眼眸。 啊,她和那个人好像,她拥有与那个人同样的光芒,所以才会这么美丽领悟到这一点,护对绚子的看法稍微转变了。另一方面,他也被她的光芒压倒而沉默不语。 「请继续。」绚子以严肃的口气说道。 好的,护回答她。这并不是答案,护如此否定了脑中萌生的迷惘,开口说道: 「如果我现在给你回覆,那一定是不公平的。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希望能有时间考虑不对,我希望有时间能去了解鹰栖学姊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护低下头。 在一片寂静之中,护的耳际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清晰到令耳根生疼的程度。 「真是任性。」 汐音的声音让护抬起头。只要一看她的眼睛就能明白,她觉得很好玩。 「你这是说,要因为搞不懂自己的心情这种理由,让抱着必死觉悟告白的女人等待你吗?既没有勇气接受告白,也没有胆量拒绝这不就和你说的一样,有一点狡猾吗?」 「也许是这样没错。可是,我」 汐音笑了。 「开玩笑的,你说希望有时间能了解她,简单地说就是从朋友开始对吧,吉村?」 汐音优雅地暍完红茶,对绚子说道: 「太好了,绚子。那你要怎么做?感觉上吉村已经给了非常诚实的回答啰?」 绚子闭上嘴巴看着护,在不久后发出叹息。 「这样也好。是逼你要马上回答的我太乱来了。」 护拍拍胸门,抱着感谢的念头对绚子露出微笑这时候,他注意到一件事。 有人正在拍手。 护大吃一惊地回过头,而绚子生气地转头,学生会长在他们视线前方露出微笑。他站起身来,一边拍手一边缓缓走过来。 「这样不是正好吗?我本来打算即使得勉强他也要拜托护答应的,不过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反正现在绚子手上的事件也只有那件入侵者骚动而已。」 学生会长露出只能给人不祥预感的可疑笑容开门: 「你戴上这个,暂时待在绚子的身旁吧。根据我刚才所听到的,这件事对你来说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吧?」 他从怀里拿出「飞翼盾牌」的臂章,戴在护的左手臂上。 「咦!」「啊?」 护与绚子一起发出愣住的声音。 霎时间,以开始啪啪拍手的美月那一声「请多指敦」为首,像是:「虽然希望你能加油,不过要爱惜性命喔!好好相处吧,护!」「哎呀,如果一年级生变多,在杂务上就有人帮忙了!」等等,他们四周爆出盛大的鼓掌声与欢迎护的欢呼声。护直眨着眼睛,碰巧与他目光相对的汐音朝他轻轻挥手。 「欢迎你。从今天起,还请多多指教。」 眼前一阵晕眩,护压着额头说道: 「我不太明白这个意思」 「难道」太阳穴已经浮现青筋的绚子喃喃地说: 「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笨蛋兄妹。」 「没错,这是当然的啦!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才把他带来这里的?护,身为本学生会的一分子,你就尽量去了解绚子的事吧。再一次欢迎你加入学生会。绚子就拜托你了。」 受到鼓掌声的包围,护愕然不已。 学生会的一分子? 「你们为什么要策划这种事?如果你们说什么这是为了我之类的梦话,我就把你们打飞出去。」 学生会长他们做了个和平手势,回应绚子冷冷的疑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很好玩啊。」「当然是因为好玩啰。」 位于校舍旁边的时钟塔,开始敲响五点的钟声。 第二章 魔女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的学园 「护——!」 那一天,在早上最先响起的不是闹钟,而是妹妹的大嗓门。 「不好了,不好了!有好惊人的客人到我们家来了耶!」 「什么……?」 房门被踹开的吵闹声,让护微微睁开眼睛。昨夜因为东想西想而睡眠不足的脑袋,没有马上清醒过来。护用毛毯包住白己移动目光,看见似乎是奔跑着冲进房间里的逸美,那张格外兴奋的脸庞。 一大早就那么有精神啊,虽然护想这样说,但他想睡到没有力气可讲。 护抱住枕头背对着逸美,用已经有一半入睡的声音开口: 「不是……才六点吗?拜托你,让我睡觉啦!」 「所以说,有好惊人的……应该说,这简直不像真的!是客人!真是的,护!」 逸美摇晃着他的身体。 她拉掉护身上的毛毯。 护的枕头也被妹妹抢走,还遭到她毫不留情的砰砰殴打。 「——我知道了!我会起来!我起来就是了!」 终究无法无视逸美的护怒吼道,他以怀恨的目光看着妹妹,不情愿地坐起上半身。「……然后呢?」他压着微微作痛的额头问道: 「什么东西怎么样了?你说什么来了?」 「是驾驶座在左侧(注:日本是右侧驾驶为主的国家,左侧驾驶座可说是高级进口车的象徵)的黑头轿车,妈妈还以为是流氓来讨老爸留下的欠债呢——」逸美一边以看不太懂的动作与手势表现,一边说着:「所以呀,总之是一件大事!」 对于比他小两岁,就读区内市立中学的逸美,护一直觉得她身为自己的妹妹,他们却完全不像。他们不管是外表还是类型都完全不同。相对于打从出生以来连一次架都没打过的护,逸美因为和男生们大混战了一场,额头和拳头上部还贴着0k绷。住在附近的伯母们,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说着「小护比较可爱,逸美比较帅气呀」之类的话直到今天。 「所以怎么了?什么事啊?」护反覆地问,而逸美露出一脸就像在说「啊~真是的,这个笨蛋哥哥……!」的表情,如此喊道: 「所~以~说!刚刚我去拿报纸的时候,家门口停了一辆好像流氓开的轿车,有一个像明星一样的超级美女下车了!她突然问我护在不在耶!我吓了一大跳!你转学进去的那所奇怪高中,叫什么的……那个人就穿着那里的制服!现在我请她在外面等,你们认识对吧?不行啦,护,你是那种会被年长的女性玩弄之后抛弃的类型——」 他跳了起来。什么睡意半点不剩地全被吹走了。 「啊,护——」 护没有理会逸美,他冲下床披上挂在衣架上的运动外套,就穿着睡衣奔向玄关。不会吧,他心里想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护在半途与悠哉地爬上楼的母亲擦肩而过。「啊,小护,那个呀……」尽管母亲这样对他开口,不过护同样没有理会。混乱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因为,她应该不知道我的地址啊?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学生会长告诉她的。不过话说回来,她来家里到底有什么事? 「鹰栖学姊!?」 护冲向外面,预料之中的人影就站在被他用力打开的家门另一头。 「早……早安。」 绚子的双脚微微分开,带着有点僵硬的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里。 「咦……啊……那个……早……」 早安,护低头致意,说话声却因为吃惊而变调了。 为了让悸动平静下来,护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对自己穿睡衣的摸样感到难为情,他抓住运动外全的前襟开口: 「怎……怎么了?不,比起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生会长那个笨蛋,用电子邮件把你的地址寄给我了。」绚子如此回答。果然如此,护心里想着。绚子依然摆着架子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他还把根据心理测验测出的吉村护攻略法之类的文件档一起寄过来了。」 学生会长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问那种问题吗?也许是误会了护睑上浮现的泄气表情,绚子像在辩解般地摇摇头。 「我没有想要这么早就过来喔。因为我和菊川都没有来过这里,我想要是迷路就不好了,才会早一点出门。」 「早—点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一小时以前。」 早上五点——是距离日出都还很远的时间。 「是……是吗?」护只能这样回答。 护望向门外,有一台不知道是宾士还是劳斯莱靳,看来很昂贵的漆黑进口车停在那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性坐在驾驶座上,正透过车窗眺望着护与绚子。对护来说,印象中只有流氓或政客家才会搭乘这种类型的车——他可以理解逸美为什么会吓到。 「那……你为什么又会过来?」 该不会是……?虽然他产生这样的想像,但同时也有着「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念头。护战战兢兢地问,而绚子看来有些慌张地回答: 「如……如果造成你的困扰,你告诉我就行了。」 「什么困扰,没那回事!」 「我想说,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呀。用我们家的车送你过去。」 「到哪里去?」 「当然是学校吧?除此之外还有哪里?」 护突然想到,绚子的家不知道在哪里。如果学生会长他们所说的是事实,那绚子的家应该就在学校附近,她一定绕了非常夸张的远路。光是为了来接他,她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特地过来。 护吃惊地注视着她,绚子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别开目光。 「……什么啦?」 「没……没有。只是有点……不是有点,是非常惊讶啦!」 护露出耀眼的微笑。 「可是,没关系吗?你好象要绕非常远的路耶?」 「没关系,那种事我根本不在意!」 绚子连连摇头,护边对她的气魄感到胆怯,边开口说着: 「嗯,好的。」他想起自己的模样,又说了:「……可是,我才刚起床,什么都还没有准 备。能请你进来家里等吗?」 「可以吗?因……因为,护的爸妈不是在家吗?」 「我妈妈在家,还有妹妹也在。不过没关系的。」 「护的妈妈……」 绚子以惊跳之势将身体向后仰,她的动摇藉着令空气为之震动的气势传达过来。当然不能让客人在外面等吧。护被绚子极为吃惊的模样吓了一跳,突然想到什么,说了出口: 「啊,对了。你早上很早出门吧?如果还没吃早餐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 「反正还有材料嘛,对面那位驾驶先生也一起过来如何?」 把话接着说下去的,是从护身旁探出头来窥探的逸美。 「嘿嘿,初次见面!刚刚真不好意思。哥哥总是受你照顾了!」 「我和护见面才只过了一天……嗯,刚刚真谢谢你。」 绚子的脸庞绷紧,近乎面无表情。难不成她正在紧张……?护这样想着,但他马上又想: 「不会有这种事吧?」否定了心中浮现的念头。 逸美兴味十足地观察着绚子。 「哇,真不敢相信。哇啊,居然会有那么漂亮的女生,真是越看越漂亮呢。护,你是怎么搭上这种女生的?」 护把逸美的头压下去。 「稍微安静一点!到那边去啦!」 「什么嘛,护是小气鬼!笨蛋!你是叫我没事的话就不可以出来吗?你以 为煮饭的人是谁呀!」这时候,逸美两手一拍:「啊,我知道了!我知道护为什么会说今天不用作便当了!嘿嘿,真让人羡慕呀,女朋友亲手作的——」 「笨蛋!」 「女朋友……?」 绚子指着自己茫然地喃喃说道,僵硬了好一会儿。 他们的目光一对上,彼此就慌忙的低下头。「……哇,你们是来真的。」逸美呢喃着,护连反驳她的从容都没有,他提心吊瞻地询问绚子: 「那,早餐……?」 那是昨天发生的事,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后,护在走廊上因为话题跑到奇怪方向而对她道歉,绚子用尖锐的声音说「那不是你的错吧」,发出短短的叹息。「是中了汐音那种人挑拨的我太笨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人彼此相对。在尴尬的沉默中,因为紧张而彻底陷入混乱的护不太记得对话是怎么转向那方面的了。不过毫无疑问的,绚子曾经有点粗鲁地说过「明天我会准备你的便当」。 「咦!可……可以吗?」这个他连想都没想过的要求,让护感到很困惑。而绚子如此回答: 「老实说我一直都很紧张,要是在那个场合被甩了要怎么办。既然那种情况勉强没有发生,这算是我的谢礼。」 到底是哪个笨蛋起的头,把这个人叫成魔女或死亡天使的——她带着看起来既难为情,可是又有点开心的表情离开。看着绚子的背影,护打从心底这么想着。 于是,护回到家后就告诉逸美「明天不用作我的便当」,期待着今天的到来。但是,护连想都没想到绚子居然会来接他。 说高兴是很高兴,不过,护也觉得非常困惑—— 搭上绚子的车后过了五分钟,护摸摸左臂上怎样都戴不习惯的臂章,发出叹息。街上的风景正在窗外朝后方流逝,他所眺望的却不是景色,而是窗玻璃反射出的绚子。让护叹息的原因,就是绚子的模样。 我们做了什么会惹她不高兴的事吗? 逸美的早餐作得不差,母亲和自己应该也没有很失礼才是。 「真是感激。」正在开车的西装男子这么说,护重新转向前方。「被绚子大小姐的电话吵醒之后,我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请帮我再次向逸美小姐道谢,真是非常美味。」 这个名叫菊川宗司的青年,是绚子祖父的秘书之一。 护微笑着摇摇头。 「她的手艺没有好到能称赞到这种地步……不过,我想逸美也很会高兴的。」 「有这么能干的妹妹,实在令人羡慕。绚子大小姐虽然也很擅长作菜,不过她只有煮给我吃过一次而已。」 「别多说闲话,看着前面开车吧。」 绚子针剌般的言语,让护才刚开口说声「菊川先生——」就慌忙闭上嘴巴,但菊川似乎完全不介意。 「吉村先生,您觉得呢?自从鹰栖老师要我照顾大小姐以来,明明已经将近10年了,真是令人感叹啊,我不知道因为大小姐流过多少泪,得过多少次胃溃疡呢?」 「你没听见我叫你闭上嘴开车吗?」 看向护与菊川的方向,她看着窗外。绚子双腿交叉,把手肘顶在窗缘支撑着脸颊,也许是心理作用吧,她看起来正噘着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爱讲话了?爷爷不知道会怎么想。你没有忘记,爷爷是欣赏你哪一点的吧?」 「如果让鹰栖老师得知吉村先生的事,他会怎么想呢?我认为他一定会立刻回国,召集议员们举行盛大的祝贺派对,您觉得呢?」 绚子啧了一声,转向菊川。 「如果做得到你就试试看吧。要是你真的告诉爷爷,我就把你外遇的证据照片送到你太太那里去。」 「那个……」 坐在绚子身旁的护战战兢兢地开口。尽管他完全搞不懂气氛为何变得如此危险,但总之这不是能让人感到愉快的气氛。护心中想着,他得设法改善这种情况。 「你们不能稍微和平相处一点……吗?你们平常都像这样吗?」 「那足因为绚子大小姐很紧张。」 菊川用笑容避开正以—脸「要是你敢多嘴,我就狠狠揍你」表情瞪他的绚子,对护回答。 「从刚刚我们去吉村先生您府上叨扰的时候——特别是从见到古村先生令堂的时候开始,就很紧张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那样走投无路的大小姐啊。现在也是,因为和你相对就会无法保持平静,所以才会把头转开。至于不想让我说话,是因为我知道许多大小姐小时候的事吧。」 「菊川!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鹰……鹰栖学姊,冷静啊……!」 绚子伸手就要从背后去拉扯正在开车的菊川,护拚命地挡住她。菊川的轻笑声在摇晃的车内响起。 「没想到绚子大小姐被一个少年给抱住,居然不会甩开啊。」 「啊,鹰栖学姊,很抱歉——」 护慌忙放开子,绚子眼睛下方的肌肉正在抽搐,她出声说道: 「……菊川,扣你一个月的薪水。」 「我的女儿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很多地方都得花钱啊。」 「果然还是该扣两个月的。好了,给我安静一点。」 呼,绚子叹了口气。一看到护,她突然不高兴地别开脸,烦躁地说: 「真是的,每个人都这样。我……会很奇怪吗?」 「的确是会让人想笑。」 因为声音很小,所以护没有听清楚绚子说了什么,不过菊川似乎确实地听见了。他的回答,让绚子的某根神经断裂了。 匡当一声,一阵冲击声响起。 护吃惊地看向旁边,在绚子伸向侧面的长腿前方,本来应该在那里的后座车门消失无踪。护立刻望向轿车后方,看起来很坚固的后座车门被连根切断,匡啷匡啷地在道路上翻滚,幸好没有撞到后方来车。 「鹰栖学姊,你……你做什么……?」 「下车吧。别搭这种车了。」 你在开玩笑吧?护打个寒战看着绚子。 「就算你说要下车,可是车子还在开啊?」 「大小姐……你这种马上想要破坏东西的坏习惯差不多也该改改了。回想起来,从前玩捉迷藏的时候,当躲在井里的大小姐赶不及去上厕所时也是——」 「别搭这种烂车了——!」 「下车会死的!」 绚子激动起来,将指甲掐进护的手臂里,被她抓着,护差点从正以时速五十公里奔驰的车子里被拖出去,他不禁拼死抓着坐垫。 灌进车内的风好冷,门从轿车朝学校开去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既然车门不存在,当然也没办法把它关起来。护不得不暴露在路人惊愕的目光与秋风之下,一边用双臂摩擦身体取暖,脸上一边浮现僵硬的笑容。他心想着总得设法打发时间才行,就重新面对绚子说道: 「鹰栖学姊总是搭这台车上学吗?」 回答他的人不是一直在生气的绚子,而是正在开车、脑门上肿了一个大包的菊川。 「是的。不管怎样,绚子大小姐都不适合搭公车或电车。要是遇到色狼,她说不定会杀了对方呢!」 护对开着玩笑的菊川报以微笑。 「哈哈……我似乎可以理解。」 「护,这是什么话呀?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绚子终于转过头来。尽管用一副受不了的模样半睁着眼睛,但是她看起来没在生气,表情很平静。「我只是觉得……像拥挤客满的电车之类的情况,不太适合鹰栖学姊而已……」护如此回答,绚子也应了句「说得也是」。 护露出笑容。车内紧绷的空气一口气放松,绚子重新叠起双腿,再度将目光投向外面,但她身上再也没有那种危险的气势了。菊川笑着继续说下去: 「而且,会对绚子大小姐下手的不只是色狼。光只有大小姐和我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们就袭击过很多次了,要是在人群里碰到袭击那可就不太好了。」 「因为偶尔也会有不避人耳目、不顾体面的家伙出现嘛。」 「是吗?」对于和谐的气氛感到安心,护微笑着回答。他一瞬间顿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菊川在说什么。 「——咦,袭…袭击……!?」 护看着菊川,然后回头望向绚子若无其事的美丽脸庞。绚子什么都没说,菊川也像在窥探着护的反应般保持沉默。护僵在那里,在数秒之后才「啊……」地一声扬起嘴角。 「真是的,你们这玩笑开得真大。」 「如果这是菊川那种没品味的笑话,那就没有麻烦了。要是世界上的笨蛋再少一点,我可就轻松多了。」 绚子微微转向这里,她的唇边甚至浮现了讽刺的笑意。尽管若无其事,她的声音里却带着不像在开玩笑的真挚。 「正是如此。」菊川回应道:「从前当我因为塞车而把车停下来的时候,还被火箭炮打中过哦。」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恐怖的事情。 「又来了,不可能会有——」护再一次望着两人的脸,看出他们的表情完全没有戏弄他的意思。「——这是真的吗?」 「这是事实。」菊川非常认真地肯定道。 「因为大小姐在爆炸前就抓住火箭丢回去了,幸好除了犯人之外,没有人受伤。犯人是军人出身的杀手,看来似乎与俄啰斯的维尼亚敏派残党有关……因为他们讨厌大小姐啊。」 「不会吧?这是……开玩笑对吧?」 「像这种程度的袭击,大概每两个月会发生一次。不过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大小姐把对方打个半死,再交给警察或政府就结束了。」 狼狈不堪的护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好不容易才能发出声音。 「为……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大小姐是这个国家的至宝,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国家的生命线。」 「从美国与中国的眼中来看,我就像是他们的天敌一样,就算是属于同盟国的欧洲各国与俄罗斯,也有一部分的激进派要对我下手。」 绚子摊开双臂,用「这种程度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道,拨起头发靠在坐垫上。 「我也被绑架过三次。前阵子『灵魂之火』总算开发成功时,想窃取这些情报的武装集团在我就寝时对我动手。还有人送过邮包炸弹呢。」 「炸……」 炸弹?那—— 「鹰栖学姊没事——没有人受伤吗!?」 绚子仿佛很高兴地微微眯起眼睛。 「不要紧啦!被那伙人袭击的时候,我可是从来没有受过伤。当然,也没有让任何人遭到波及受伤过——护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吧……只是,最近……」 绚子发出叹息。 「因为我招来很多私人的怨恨,那方面的袭击也增加了,很棘手啊。特别是那个笨蛋学生会长把什么学生会治安部长的职务硬塞给我后,就连和我没有直接关系的麻烦事都得出手了。」 这么说来,在护听说过的与绚子有关的谣言中,也有关于学生会治安部长这个头衔的传闻。不只如此,学生会长与汐音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好像是大学的骚动什么的。 他们说什么绚子正在追查入侵者骚动等等。 「……鹰栖学姊,你在学校里都做些什么工作呢?」 「工作?」绚子眨着眼睛。「我是学生呀。」 「你的意思是指学生会里的工作吗?」 「没错没错。」菊川这样问道,护乘势点点头。 说了声「我……」,绚子的声音一时顿住,她继续说道:「你想问我都做过哪些事吗?」 护无意识地摸摸左臂,臂章带来的异样感一直没有消失。「想要了解绚子,就必须待在绚子身边」,这是学生会长擅自替他戴上臂章时小声说出的台词。 「我现在也算是学生会的助理,我想我有义务要知道鹰栖学姊做的都是哪些工作……」 那是错觉吗,护觉得绚子的眼中彷佛浮现了小小的失望。绚子注视着护的眼神不知为何使他感到慌乱,没办法把话继续说下去。 「说得也是。作为学生会的助理,的确应该让你知道比较好。」 为什么呢?在抱着小小罪恶戚的护找到答案之前,绚子用手撑着脸颊,开始说明。 「要用一句话来说明很简单,就是类似风纪股长的工作。」 「不只是在校内,也是大学及研究所的研究室的,还有警察与非政府组织的,最后甚至还得处理政府委托的风纪股长吗?」沉默的菊川插嘴说道。 「这又不是找造成的。」绚子回答。 「我明明对什么学生会一点兴趣都没有。入学一个月之后,当我发现时,那时担任副会长的周藤摩耶已经擅自成立新的职位,把我的名字给填进去了,真是不敢相信。 一开始只是单纯地仲裁东比大附属高中校内的纷争而已,只是这种程度喔,所以我也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答应了。可是不久之后,那个笨蛋会长却开始把大学研究室拜托我们学生会的事情,擅自丢给我做。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总之各方面的麻烦都被推到我这里来了。你问为什么?都是学生会长不断把我的存在推销给周遭的人,一个劲儿地义务接受委托。完全搞不懂那家伙在想什么对吧?」 或许是这样吧,学生会长的脸孔掠过护的脑海中。的确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啊。「那么, 关于传闻……」护不可思议地感到理解,他歪着头开口: 「我听说鹰栖学姊现在正在处理什么入侵者骚动……那是?」 「是件无聊事啦!有个笨蛋想入侵东比大附属高中旁的东比大研究室分部,结果碰触到保全系统逃走了。」 「…这不是很重大的事件吗!」护脸色大变地呐喊。这种事件没必要由身为一介学生的绚子来负责。「因为,说到东比大研究室——」 「嗯。东比大研究室是最高等级的国家机密。正因为如此,常常会有人想潜入那里。如果研究成果被偷走的话那还另当别论,像这种程度的事件,平常就算拜托我,我也不管的。上周末因为刚好有空,我才想说要稍微帮一点忙也是可以。」 「可是说不定会有危险,没有必要由鹰栖学姐来解决——」 「我很安全的。」绚子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我很强,而且除非情况紧急,不然我没有必要拿出实力,说到底,我们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所做的事,只不过是对大学提供协助的程度罢了。」 「……是这样的吗?」 听到绚子刚才所说的话,护实在很难认为那很安全——对绚子来说,这或许真的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不过现在想想,要是我没有答应就好了。」基本上是这样啦,绚子乾脆地点点头说。 「我也想在周末替改良过的『灵魂之火』进行实验,岂不是没时间理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菊川透过后照镜注视着绚子,露出微笑: 「而且从这个星期开始,大小姐已经有了比起其他任何事都更加优先的事情了。」 「咦?发生了什么事——」护转向绚子。 护看着绚子把头别开的侧脸,领悟到菊川在说什么,他的脸 哗地发烫起来。菊川又笑了。 「看来击坠人工卫星还比较轻松吧,大小姐。」 「闭嘴啦!那只不过是用比亚特利斯网路捕捉到卫星,让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爆炸而已嘛。只是会觉得累,根本没什么困难的。」 「就算找遍全世界,能够做到这件事的人除了大小姐以外,也只有那个「普鲁士魔王」,或是美国的葛楚德。马克维里兹而已吧。」 菊川的语气里带着自豪,但同时也觉得很有趣。 「那个!关于卫星的传闻,我也有听说过……那不是玩笑话?」护发问。 「那是上个月的事。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拜托我,我也没办法。」 护试着去想像,但实在是太困难了。这个人到底有多厉害呢——?绚子说得非常轻松,让护这一次真的哑门无言了。 他摇摇头,目光笔直地注视着绚子问道: 「比亚特利斯是什么?」 绚子沉下脸色面对着护。 「你有拿到基础理论的敦科书吧?你没有读过吗?」 「我读过了……只有序文的部分。嗯,比亚特利斯是一九七零年代初期,由义大利生物学者贝雅特丽齐。阿里盖利(注:阿里盖利(alishieri)为(神曲)的作者但丁的姓氏)所发现的,飘荡在大气中的无数微粒子。比亚特利斯是能够反应人类脑波产生各种变化的未知物质,由于操控的困难度以及它莫大的发展性,导致各国争相进行研究——」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记得很清楚嘛。」 得到她的赞美,护感到很难为情。 「因为——我一直都很期待,不过我看过目录,上面也没有写到「比亚特利斯是什么?」这个基本的问题耶?」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啊。如果是假说,那倒是要多少有多少。从生物说,到很可疑的外星人奈米机械说都有。我对于比亚特利斯的发生并没有兴趣,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好好用功试着解开它吧。」 「那比亚特利斯——」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开口说道:「该不会什么事都办得到吧?」 绚子的心情似乎已经恢复,她看来很愉快地放松眼睛一带的肌肉。 「如果拥有像我这样的才能,没错。」 护感到心情很复杂。使护得知比亚特利斯这个名词,不知何时变成梦想的关键人物——「那个人」让幼小的护,觉得那个奇迹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从绚子眼中看来,说不定就连那个奇迹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快到学校了。」 菊川的声音让护看向外面,他们搭乘的宾士轿车,已经抵达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因为后座车门少了一扇,车里的情况暴露无疑,沐浴在到校学生们的注目中。 护喃喃说道: 「……我们一定被看见了吧。」 束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前有警卫的岗哨,到校的学生有义务对警卫出示学生手册。护在上衣的门袋里搜索着,正要拿出学生手册。 「不需要那种东西啦!」 在绚子开口之前,宾士就这样驶上坡道。护的手停住了。 「没有关系吗?老师说,一定要证明自己是学生……」 「这里不可能会有忘记我长什么样子的笨蛋守卫,也不可能会有守卫怀疑我。」 「万一守卫搞错了而朝这里开枪,这台车也拥有完全防弹设计,不会有事的。哎呀,不过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车子开了个大洞呢。」 「就算被射中,子弹也都会弹开的。」绚子对继续说话的菊川投去危险的目光。 好危险的比喻啊,护眺望着校门旁的岗哨心想。 「喔,看你的表情,你觉得这只是个比喻吗?」 菊川眼尖地注意到护的神情,在上坡途中会心一笑。 「事实上,像冲锋枪之类的配备,这所学校的守卫至少也都还持有的。」 「……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 「因为这是所重要的学校。当然,这里的警备与大学那种能和军事基地相提并论的程度相比,是非常薄弱的,就算这样,这所学校的警备人员大约也有二十人……因为他们是群危险的家伙,吉村先生也要消息别被射杀了哦。」 护完全没注意到,与其这么说,应该说他根本没想象过这类事吧。 「看你这个表情,难道你也不知道学校里有监视摄影机的事吗?」 护吃惊地转过头,绚子耸耸肩。 「就算只是基础,你也别忘了要对自己正在学习国家机密技术这一点有所自觉。这所学校虽然对服装之类的规定很宽松,不过就真正的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多少自由。」 当护因为绚子认真的视线而开不了口时,上坡路已经走到尽头。轿车暂时驶入停车场,护与绚子拿着书包下了车。晚一步下车的菊川说着「请别忘了东西」,把放在副驾驶座上那个特别大的包袱递给绚子。 护吃惊地看着那包东西。「什么?」绚子问他,脸上露出非常焦躁的表情。 「鹰栖学姊。那该不会是——」 不,不会有那么巨大的便当盒吧,护心中想着。如果那是便当盒,那容量巨大到看起来可以填饱十个高中生的肚子。可是除此之外,他也完全想不出那包袱还会是什么东西,这点同样是事实。 「没……没什么啦!只不过是……是……是盾牌啦!」 「盾牌……?」 那个直径接近一公尺长的物体,就一两人份的便当而言可说是异样的庞大。的确,如果把两面防弹盾牌叠在一起包裹起来,感觉起来也许就像那个样子。 「对呀,这是当然的吧。如果没有盾牌,要怎么保护自己?」 绚子牵强地说着,快步向前走去。护以困惑的眼神看向菊川,他正拚命忍着笑。那个笑容让护心想「果然如此」,轻笑出声。 他更加期待午餐时间了。 跟着绚子往前走了几步后,护回想起来转过身,对菊川行礼。 「谢谢,让你送我过来,还有……车门的事真是抱歉。」 「不,破坏车门的是绚子大小姐,而且那台车也是大小姐的东西,错全出在大小姐身上。」 菊川用格外开朗的声音如此断言。 他以沉稳的表情面对哈哈露出微笑的护说道: 「应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啊,如果您无论如何都想道谢,那请向大小姐说吧。虽然她看起来是那么粗暴,任性又顽固——」 「我听得见喔,菊川。」 「——的人,不过她其实就像心地善良、卧病在床的公主那般纯真,是连被蚊子叮了也会让它把血吸走的美丽圣女。我想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绚子仍出的小石子打中菊川的额头,绚子瞪着祖父的秘书,横越过自己在昨天让它绽放的樱花,快步走向校舍出入口。 「啊,请等等我!鹰栖学姊。」 护追向绚子,这时菊川喊了声「吉村先生」,护回过头去。 「绚子大小姐就拜托你了。」 不可思议的,菊川与学生会长说出了同样的话。 「我听说啦,吉村。」 就在班会开始之前,渡边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你接受了鹰栖学姊的告白吧?你们还得到学生会的祝福,成为公认的情侣了?」 「不对!」 护站起来,强力地否认。只顾着远远旁观,也不过来对他说话的同学们全部竖起了耳朵。 「哪里不对了。」 「什么哪里,全部都不对啊。」 护还没有资格自称为是绚子的恋 人。 窃窃私语声从教室一角传来,一群女生正看着护。护厌烦地叹了口气,渡边仿佛觉得非常有趣地继续说下去。 「你今天和腾栖学姊一起来上学对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 「就算你想把这件事搪塞过去也是没用的。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你也戴了学生会的臂章。」 护吓了一跳,蔽起右手。对于在自己能够判断之前,就已经加入学生会的护来说,比起其他感情,困惑还是占据了最大的份量。 「这是……因为某些原因,结果我加入了学生会。」 「喔,这可真是辛苦。」仿佛要窥视对方表情的护一抬起视线,渡边就窃笑地如此说道。 「总之,我和鹰栖学姊没有在交往。那个……是还没有。」 「不过全校都知道鹰栖学姊交了男朋友啰。」 正是如此。 早上在走廊上碰到学生会长,他大声嚷嚷着「早安,护!你有没有和绚子打得火热啊?」之类的话,加快了谣言的流传速度。根据护所听说的,汐音似乎也对绚子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护啪嗒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大家这样直盯着我看,感觉真不好,为什么大家要……」 「你还是放弃吧。我们也没有恶意,只是喜欢看热闹而已。」 渡边自豪地回答。 「就这样向前冲吧!如果能努力到和鹰栖学姊结婚,你不就能平步青云了?既然事情变成这样,那也没办法,你就努力提供我们话题吧。」 留下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之后,渡边离开了。 「说得事不关己……」 朝渡边的背影喃喃自语,护的额头撞上书桌。他叹了一口气拾起头,和渡边交替走过来的美月,正把书包放在护隔壁的位置上。 「早安。那个臂章很适合你呢,和我戴的一样。」 「……是啊。嗯,早安。」 她就坐在自己隔壁吗?护昨天完全没注意到。 他笑着对美月说: 「待会儿就是班会了。你平常都这么晚到吗?」 「今天我们家的塞克雷塔里亚特(注:为美国史上首度获得三冠王的着名赛马)老是不听使唤,所以花了一些时间……那孩子可是很任性的。」 她又在谈宠物的事情吗?护心中想道。 「护,你今天早上和绚子学姊一起来上学吗?」 说不定这消息真的传遍全校学生了吧。护垂下肩膀。 「嗯……你听说了?」 「我是从学生会的二年级生那边听来的,感情好真是令人羡慕呀。摩耶学长与汐音学姊都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扬这件事呢。」 「他们……」 「都是很有趣的好人对吧?」 果然,美月也有她异于常人的地方。 护想像着绚子与汐音在教室里碰面的场面。 「像那样宣扬出去,鹰栖学姊不是会生气……?」 「我想她会很烦躁,不过她也知道闹得太凶只会逗摩耶学长他们开心,应该不会气得那么厉害吧?」 钟声响起。 钟声来自外面,是由那座渡边告诉他叫作「缎树枝之塔」时钟踏传出来的。这是预告上课即将开始的钟声,护看着手表,时间是八点二十分,站着交谈的学生们,也发出达达的脚步声走向各自的座位。 确认过老师的踪影还没出现后,护对同样身为学生会干部助理的美月继续说道: 「——美月。」 「什么事?」 「美月你为什么会加入学生会?」 美月在那一刻露出的表情,让他有点印象深刻。美月脸上第一次浮现难为情的微笑,仿佛陷入沉思的她微歪着脑袋,缓缓地点头。 「因为包括绚子学姊在内,我看到学生会的人……就觉得待在这里会很快乐吧。你不觉得很快乐吗?」 「……这……这个嘛。」 「既然进人这所学校,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未来已经被决定了对吧?因为在这里学到的技术非常重要又很危险,我们非得舍弃其他梦想不可。」 班导师池田老师打开教宰的门。 「所以,我想趁现在把想做的事全都做过,才会加入学生会。理由只是如此而已。如果能办得到,就尽可能地不想让自己后悔,不是吗?」 这句话在护的耳中听来非常美丽。 正式的上课钟声在不久后响起。在班会开始时,班导师表示要进行临时的小考。 「这些……是鹰栖学姐自己作的吗!?全部都是?」 「是我作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里是午休时间的屋顶上。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屋顶也作为广场开放给一般学生使用,不过会在不知何时会下雨的十月下旬阴沉寒空下摊开便当的怪人,也只有护和绚子两人而已。 越过栅栏,可以从屋顶上望见的景色倒也不坏。东比大附属高中位于略高的山丘上,可以环顾生长在住宅街各处,已换上红叶的阔叶树。 「不,一点也不奇怪,可是……」 虽然不奇怪,可是太惊人了。 就连逢年过节的时候,护都没有看过那么豪华的便当。这个三层高的便当,份量对两个人来说可是压倒性的庞大。他俯望着这个大得夸张的便当盒,吃惊地愣住了。 一想到绚子为了作出这样的便当到底得多早起床,这份太过强烈的热诚让护有点吓到了。 但是,他同时也体验到小小的感动。让她花费那么多心血的便当内容,看起来就有与努力相匹配的美味。 护打开麦茶的瓶盖,将绚子递给他的筷子分开。 一共有二十个的饭团排在盒中,用掉了一整层的便当盒。另一层盒子装满了色彩缤纷的小菜,护最先注意到的是可乐饼,以及以章鱼热狗为首的基本菜色。最后一层则以水果为主—— 咦?护突然想着。这些小菜全都是以自己喜欢吃的菜组成的。他思考了一会儿,回想起学生会长曾问过他:「你喜欢吃什么?」 护看了过去,坐在手帕上的绚子摊开双手。 「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我开动了!」护的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光,双手合掌地喊。看到他的动作,绚子也同样双手合十,说了声:「我开动了。」 护用筷子切开他最喜欢的可乐饼送入口中。「怎……怎么样?」绚子注视着他。 护带着自然涌上脸庞的天使微笑,就像整个人都要飞跃起来般地大喊: 「真好吃!」 「真的吗?」 绚子脸上一瞬间浮现了高兴的神情,但是在看到护的笑容之后立刻别开目光。她的耳根微微泛红。 「你……你的笑容太卑鄙了。」 「……嗯?」 虽然搞不太懂,护总之就先尽情地大吃起来。 在吉村家负责做饭的逸美,厨艺也受到邻居太太们的称赞,不过绚子真的能与专业厨师相提并论。护瞪大了眼睛喃喃说着:「好厉害,真的好好吃喔!」绚子回答:「就是说吧?」叹了口气。 「要作这些很辛苦呢。因为这一年以来,我都没有作过菜。你知道吗?要把饭团捏成三角形,可是比折叠战车还难唷。」 即使回答的绚子依然板着一张脸,还是能看得出她的心情极佳。护一边心想,这不至于比战车更棘手吧,一边把炖马铃薯送进嘴巴。 绚子边把筷子伸向饭团,边若无其事地发问: 「那学校怎么样?习惯了吗?」 她和副会长说了一样的话耶,回想起这件事的护自顾自地笑着,不过又想到如果讲出来绚子大概会生气,他只回答了:「我想应该……没问题。」 「普通的课程先不提,我对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就有点……虽然我还算擅长背书,不过有一学期半的差距在,读起来还是满困难的。」 「这是当然的。这两天你学了多少?」 「嗯,昨天学了比亚特利斯的基本性质与概要,今天学的是在意大利的学者发现比亚特利斯后,是如何替技术建立体系的。」 「教你的人是谁?小川?他说比亚特刊斯是什么样的东西?」 「——说是能引发奇迹的物质。」 老师说过的话在护的脑海中浮现。 ——自从被发现以来,浮游在大气中的比亚特利斯数量持续急骤增加,功能性也越来越多。至于要操纵比亚特利斯,可以说是靠「波长」吧。虽然波长不合就不行,不过如果拥有这种才能,又拥有努力不懈的真挚,比亚特刊斯就会听从你的意志,能够实现任何事情。这很难相信吗?—— 对于小时候曾经一度看过比亚特利斯的奇迹的护而言,没有什么好难以相信的。 「奇迹是吗,这样想也没有错。你可以放心,就基础理论的教师来说,小川次郎算是教得不错的。」 这些话反倒让护回想起令他有点沮丧的事情来。 他叹了口气说: 「小川老师是个亲切的好老师。可是,今天早上的班会有举行基础理论的小考,我却完全不会写……这样真是对不起小川老师。」 「你在说什么呀,才学不到几天就要你会才是乱来吧?这是在你转学过来第二天举行的考试耶?如果这会影响到成绩,我就把那种老师——啊。」 绚子闭上嘴巴,面无表情地喃喃说声「……很好」,放下筷子。 护总觉得很恐怖。 「鹰栖学姐……?」 护以惊讶的声音发问,但是绚子没有回答他就站了起来。她边从书包里拿出一罐汽水唰唰摇晃,边走到通往楼下的门前。绚子一口气把门打开,同时拉开拉环。 里头的汽水喷了出来,护吃惊地捣住嘴巴。 绚子傲然地宣言: 「躲在那种地方偷听?」 「因为这里不会引人注目嘛。我只是想到你们该不会做出什么高中生不该有的行为……倒不如说要是你们有做就好了,所以才过来看看而已……不过。」 学生会长一边哈哈发笑,一边摸摸自己被汽水淋得黏答答的制服。 「好过分啊。」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热汤?」 「不,你能有这份心意就很足够了。嗨,护。今天天气不好还真可惜啊。我可以加入你们的餐会吗?还是说,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午饭?」 「咦!我……我是无所谓,可是……」 学生会长把话题转到他身上,使得护感到很焦虑。他来回望着绚子与学生会长的脸,全身僵硬。 手里提着装了甜面包的塑胶袋,美月说着「不可以太欺负护啦,摩耶学长」,从门后的阴影处探出头来。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美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绚子握紧拳头,学生会长拍拍她耸起的肩膀。 「难得人都过来了,总之你就先让我们过去嘛。」 绚子拍开他的手,踮起脚尖把剩下的汽水都倒在学生会长头上。绚子把空罐塞进学生会长的口袋里,以无法隐藏焦躁的口气抛下一句「随你们高兴」,走回护的身边。 「这世界上无聊的家伙实在太多了。你不觉得吗,护?」 绚子那副显而易见的不快模样让护心想,说不定鹰栖学姐就是像这样老是被学生会戏弄。学生会的人,也许出乎意料地很闲吧。 学生会长与美月跟在绚子的背后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难得在你们两个感情正好的时候过来。」 「就是说嘛,我们好像完全是来碍事的。」 没那回事,护反射性地拾起头,不过一看到绚子正带着露骨敌意瞪视他们的侧脸,他就不说话了。绚子用筷子的前端指着学生会长他们。 「如果你们这样想的话,为什么还要来?」 「绚子学姐,请别说这种话。来,这是礼物。」 美月拿出罐装果汁,带着笑容递给他们。护说声「啊……谢谢」然后接下果汁,但绚子给美月的回应不是道谢,而是冰冷的目光。 「结果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美月?」 依然笑咪咪的美月稍微烦恼了一下,然后就像想到了好点子似地把两手一拍。 「来偷看护和绚子学姐的新婚生活呀。」 「……美月,你啊……」护抱着头。 「你不用去模仿学生会长或汐音吧,实际上是怎样?」 学生会长回答了绚子的叹息。 「就像你知道的一样,美月负责这学期的联络工作。是我拜托她来通知你们下一次学生会议的事,你们就一边吃午饭一边听她说吧。」 「我到了这里才碰见摩耶学长,是我邀他要不要一起过来的。所以该被饮料泼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美月依然一脸笑容,完全看不出她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绚子对学生会长开口: 「那你现在说不就好了,然后说完赶快给我消失。」 「因为联络工作不是我负责的……喔,绚子。果然是这样吗?」 学生会长感到很有趣地看着绚子亲手作的便当。美月呵呵笑着,护因为害怕他们惹火绚子而惊慌失措,绚子的脸颊哗地染上红晕。 「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啊?只是连便当内容都和我预料的一样,让我有点高兴而已。真不愧是你作的,看起来不是很好吃吗……对了,护,你不觉得这种份量要叫两个人吃完也太困难了吗?而且我今天刚好没带便当。」 「……你会在信上写护的食量很大,要我多作一点比较好,该不会是因为……」 「是…是学生会长?」这是他设计好的? 「谁知道?」虽然被绚子瞪了一眼,尽管被护投以怀疑的目光,学生会长还是继续装傻,朝饭团伸出手。绚子啪地打掉他的手。 「谁说你可以吃了——啊!」 绚子意外发出的惊叫声,让护觉得有一点可爱。不顾绚子的惊叫,美月从学生会长背后伸手拿起可乐饼塞进嘴里。也许是因为东西很好吃的关系,她看来很开心地边咀嚼边开口说: 「关于上星期的入侵者骚动……」 绚子恨恨地看着美月,她生着气小声喃喃地说: 「……够了。算了,反正两个人吃也太多,就随便你们吧。」 「没错没错,绚子。不管面对什么事情,只要生气就输啰。」 学生会长开朗地说着,从怀里掏出免洗筷分开。绚子抛出一句「还真敢说」,回头望向护。 「护!便当被那种人抢走的感觉很讨厌,你尽量吃!」 仔细想想,今天早晨在车上也是这样。绚子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模样,要说意外也是让人有点意外。从外表上看来,护擅自认定她的生气方式应该会更加严肃,不过好像并非如此。 「好的。」护微笑着回答,把刚刚停下的筷子伸向可乐饼。 四个人开始吃饭后过了十分钟,美月终于谈到正题。 「摩耶学长刚才接到研究室打来的电话——啊,对了。应该要对护说明一下这个入侵未遂事件比较好吧?」 护对于美月的顾虑摇摇头,他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后回答: 「鹰栖学姐有告诉过我,我知道这件事。就是有人想入侵研究室分部,结果失败了对吧?鹰栖学姐说她有帮忙解决,不过也不是那么重大的事件……」 「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美月表示肯定,绚子问「然后呢?」催促着她说下去。 「学生会长接到的电话怎么样了?」 「绚子,要是你打从一开始就认真进行现场检验,就可以更早明白这件事了。」 学生会长尖锐地挖苦。绚子没有看向学生会长,她不高兴地回答:「凭那种小事件、那种无聊的状况,要我拿出干劲来也太勉强了吧。」 美月面向护和绚子开口: 「在调查之后,他们发现到入侵者有使用比亚特利斯的迹象。」 护与绚子回过头,正在喝罐装咖啡的学生会长点点头说声「嗯,没错」,彷佛要把剩下的事交给美月那般闭上嘴巴。 「这也就是指犯人可以操纵比亚特利斯吗?」 「嗯,就是这样。」美月对护的确认表示肯定。 「他们从其中一台损坏的监视摄影机里,找到了磨损殆尽的比亚特利斯碎片。看来应该没有错。所以大学方面也对于对方是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这点感到不安,希望绚子学姐务必认真解决这个事件。」 护的胸膛深处突然开始发烫,他感到很愤怒。比亚特利斯对护来说,绝不是能运用在那种卑鄙用途上的东西。然而—— 「所以又怎样?因为区区一个未遂事件,就要我削减上课时间去处理吗?如果对那种程度的事每一件都要当真的话,我可是会受不了的。」 绚子对美月所说的话反应冷淡。美月预料到这种反应,从容地缓缓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绚子学姐现在也很忙吧?」她对护投以意味深长的视线,正当护不禁垂下眼睛,绚子吊起眼角时,美月继续说道:「所以摩耶学长说,让绚子学姐一个人去帮忙也太可怜了,要几个学生会成员在研究室里装设击退入侵者用的陷阱。」 「……那个,我可以发问吗?」 护对学生会长举起手,三个人同时转向他。 「我从鹰栖学姐那里听说时,就有稍微想过了,为什么学生会的人要作这些事?因为像大学之类的地方,警备不是比这里更森严吗……?」 「这算是义工服务吧。」 学生会长开玩笑似地说着,摸起一边唇角。 「说得夸张一点,那是因为我们很优秀。虽然现在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绚子的关系,不过单就高中生来说,我们也受到各方面的信赖。除了在成绩单上会有优惠之外,较重要的是又能从中学习作为回报。因为这样,当研究所分部遇到问题时,我们学生会就会出手帮忙——这变成一种习惯了。」 「你以为是谁制造出这种习惯的,你这个始作俑者!」绚子生气地说,然后看了美月一眼。 「然后呢,美月?」 「摩耶学长就说,大后天——星期五的会议议题不知道要讨论什么。候补议题之一,就是关于设置击退入侵者的陷阱……还是说要先往后延,先进行第2号恋爱邱比特作战比较好?」 「讨论入侵者骚动比较好……」「不用问也是选入侵者事件吧?」 护与绚子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望着彼此的脸庞,同时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受够了被学生会全体出动嘲笑的感觉了。 学生会长露出笑容,美月回答「我明白了」,用原子笔在笔记本上纪录。 「护与绚子学姐投入侵者一票。如果要我选,我是觉得讨论恋爱邱比特也不错啦。」 「为……为什么?」 听护这么一问,美月笑咪咪地看着他说:「因为我希望你们得到幸福呀。」 「去死吧。」 绚子对美月宣言后,回头望向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你打算投哪一边?」 「谁知道?这是秘密。如果知道议题是讨论恋爱邱比特,你就不会出席吧?不过护很认真,我想他应该会来。你就快乐地期待着星期五吧!」 午餐进行得很顺利,在食欲旺盛的学生会长与美月的攻击下,便当盒就像被大群蝗虫啃食一空的田野。当护合掌说着「谢谢招待」时,学生会长与美月正好也站了起来。 「那我就先告辞了。谢谢你的招待,绚子学姐。」 「很好吃喔,绚子。如果可以,你下次再请我吧。哎呀,能吃到你洋溢着爱情亲手做的菜,我真是羡慕护。」 「快点给我回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绚子的心情还是一直没有好转,也不肯主动开口说话。到底是哪里惹她不高兴呢?又是因为被学生会戏弄的关系吗?或者是因为属于两人的用餐时间被别人打扰了? 护这样考虑着,又觉得后面这个理由实在太自恋了,感到非常难为情。 对了,他想到一点。 护边用非常困惑而慎重的态度顾虑着她,边缓缓喊了声「鹰栖学姐」。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拜托我……?」 你想说什么?绚子对护投以惊讶的视线。护差点退缩了,但还是忍耐着露出开朗的笑容。 「鹰栖学姐作的便当非常好吃,真的,我过去几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嗯,我知道这个要求很任性……你以后可以再替我作便当吗?」 那一瞬间,所有的阴霾全从绚子美丽的脸庞上消失,一切的不悦看来一扫而空。 滴答一声,小雨自头顶落了下来。 第二天,直到第四堂课结束,都还持续下着小雨。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护绝望地僵住了,他注视着刚刚发回的小考答案卷。就和昨天午休时他对绚子提到的一样,护的确对这次考试没有自信。即使考卷上间着「试回答在a条件下的比亚特利斯反应指数」,他也毫无头绪。但这分数未免也太—— 「吉村!」 「哇!」 突如其来的呼唤声让护吓了一跳,霎时间把考试卷藏在背后。 他一边惴惴不安地担心着考卷有没有被看到,一边抬起头来。 「这可能有点失礼,不过我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当护回过神时,他已经被几个班上的女同学包围了。她们就是在转学第一天直到绚子告白之前,都开心地问着他问题的女生。 「什……什么?」 「你和鹰栖学姐进展得怎么样了?」 她们每个人脸上部浮现充满魄力、近乎恐怖的表情。 自从绚子对他告白之后,传闻没多久便加油添醋地传开,就连实际上不可能发生的夸张说法都冒了出来。看来她们想知道那些传闻里有多少是事实的好奇心,似乎战胜了对绚子的恐惧感。女生们以挑战的眼神发问。 「你又和鹰栖学姐一起上学了?你会加入学生会,是为了待在鹰栖学姐身旁吗?」 「那么,那个说你们是酸酸甜甜的青梅竹马关系的传闻呢?」 「我很仰慕鹰栖学姐,所以求求你告诉我。你们真的已经接吻了?」 「等一下,这话是从哪边听来的?」 总之,只有他今天也搭绚子的车上学这件事是真的。 护还不知道该从哪一点开始否认才好,她们又接二连三地抛出新的问题,护为难地环顾教室求救,抱着溺水者想抓住稻草的念头呐喊: 「啊……美……美月!对了,我想和你讨论学生会的事情!」 「护?」 帮助护度过危 机的人,是正要前往餐厅的美月。 美月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女生们因为不知道她是敌是我而心怀警戒。护祈祷着美月能在口头上配合自己。 美月走到他的身边,悄悄地探向护的背后。 「哎呀,护真是的,怎么考了零分?」 「…………美月。」 护都快哭出来了,他把藏起来的考卷塞进抽屉里。 美月笑眯眯地把双手抱在胸前,用真心感到佩服的声音说: 「好厉害喔。用划卡方式考的考试,要怎么样才能考到零分呀?」 一听到他考零分,四周投来的疑惑与好奇当场变成同情与怜悯。 「真对不起,吉村。我们居然在这种……这种糟糕的时机,来跟你说这些。」 「好可怜……说得也是,要靠那种头脑在这所学校生存下去,也只有找鹰栖学姐罩你了。奋斗吧,吉村!」 「……我现在,是不是正被别人看成大笨蛋了?」 「那个笨蛋是在说谁?」 当护真的感到很悲惨时,他听见了一个最不妙的声音。 那群女生的肩膀抽搐不已,她们「呀!」地惊叫一声,踢开护的桌子逃走了,考试卷因而飘出抽屉,他还来不及阻止就滑落到地板上。美月露出坦然的微笑说:「我这个碍事的家伙就先闪人啰,呵呵。」便走开了。 护缓缓地转头望向背后。 「那是什么分数呀!」 绚子拿着便当盒,捡起掉落在脚边的考试卷,变得面无表情。感觉到某种可怕的预感,护一边拚命想着借口,一边往后退。 「那……那是,我昨天有提过的小考考卷,刚刚发回来的。我有向老师确认过,这不会影响成绩——那个……」 「如果是没学过的地方搞错了,那也是没办法。这个第二题:『比亚特利斯的控制可以大致区分为几种系统?』正确答案是九种。这是基本中的基本吧,你一开始没学到吗?」 「呜,学……过了。」 「像这样,下次就会传出鹰栖绚子的男朋友是个笨蛋的谣言了吧。」 「是……是吗,不过目击者只有几个人而已。」 「美月一定会告诉学生会长的。汐音倒是不会把你的考试分数流传出去,不过那个混帐笨蛋会长绝对会因为觉得很好玩就这么做。」 她静静的口吻非常可怕。 绚子陷入沉默,彷佛在思索着什么——不久后,她把考卷揉成一团抛开。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放学之后都留下来。」 有几秒钟,护搞不懂绚子在说什么, 「咦?」 「地点在这里可以吗?如果你在意别人的眼光,那我去借用化学预备室之类的。」 「咦~?」 「到了期末考的时候,你就在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科目上拿下学年第一名吧。我来教你,再也别考出那么愚蠢的分数了。」 绚子拿着便当盒的手正在阵阵发抖。 她的眼神是认真的。 哈哈哈……护脸上浮现干笑,紧接着便全身脱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放学之后,护与绚子并肩在走廊上前进。他们这样走在一起,四周的目光当然是不厌其烦地投射过来,但是他差不多也该习惯了。护已经有种「随他们去」的心情。 小心不让她注意到,护偷看着绚子的侧脸。 对于其他学生的好奇心,绚子带着仿佛在说「谁理你们」的凛然表情,挺直背脊向前行走。也许是因为她的姿势很端正,并肩走在一起时,绚子看起来比护还高一点点。绚子那对让人不禁看得入迷的漂亮眼眸只看着前方,笔直地往前走—— 「……怎么了?」 绚子依然面对着前方,没有停下脚步地询问他。没想到会被她注意到,焦虑的护不但慌慌张张的,结果还脱口而出。 「咦……这个……我在想鹰栖学姐的眼睛好美……」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面红耳赤。我是笨蛋吗,护不禁自我厌恶起来。 绚子突然静止住。别说呼吸,她的样子就像连心跳都停止似的,全身连一动也不动。她美丽的脸庞就在护的面前渐渐染上红晕。「因为和你相对就会无法保持平静,所以才会把头转开——」护回想起菊川说过的话,心中想着「不会吧」。不会有这种事吧?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 「哎呀,两位好呀。为什么你们会两个人一起脸红得像番茄似的?感情好真让人羡慕呀。」 一旁的门扉啪擦打开的声音让他们回过头,汐音从数学预备室里拿着一大堆讲义走了出来,脸上浮现绝佳的笑容站在那里。 「呜……」护与绚子同时发出呻吟。 「在放学后这种时间,两位要到哪里去呀?」 绚子用力抓住护的手臂,让被拉过来的护「哇」地一声踉跄几步。她拉着他快步越过汐音面前,对汐音投去「我才没时间理你」的眼神。 「那种事无所谓吧。」 「护?你们要到哪里去?」 不知何时开始,汐音不再用姓氏相称,改喊他的名字。 「咦,我们要去化学预备室……就是了。」 「有什么事呢?」 「鹰栖学姐要教我……啊!」 当护心想不妙之时,汐音露出满足的微笑。他偷偷看过去,绚子正抱着头。 「——护,你真是的。」 「对……对不起。」 「坦率是件好事呀,我看某个粗鲁的家伙也稍微学习一下如何?」 「『坦率是件好事』这种台词你不用对我说,拿去对你哥哥说怎么样?」 绚子抛下这些话就转过身,不让汐音看到她的表情,迈开步伐。 汐音开口说道: 「关于议题的事,你有从美月那边听到了吗?」 「我听说了。」 绚子粗鲁地回答,护正被她拉着往前走。 「你要好好出席星期五的学生会议喔。如果你不来,我就把你的偷拍照和黑函一起贴在布告栏上唷?」 「是吗。」 汐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彷佛像要将护对于绚子何时会理智断线的担心打得粉碎,汐音还笑咪咪地说: 「你们两个人一起出席吧,就像现在这样甜甜蜜蜜地牵着手。」 「你——你说什么!?」 绚子突然停住脚步松开手,害得护顺势撞上墙壁。糟糕,不妙了。绚子现在的声调,让护真的焦虑起来。绚子愤然将手交叉在胸前,用仿佛可以溶解钢铁的眼神注视着汐音。 「我已经很不高兴了,你能不能别再说那些无聊话?」 「鹰栖学姐!我觉得吵架……不太好……」 护好不容易开口,话却在绚子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 「没关系,你不必那么努力。不过,谢谢你想要保护我。」 才不是这样,护的辩驳遭到打断,汐音用双手盖住脸庞,脸颊刻意地泛起红晕。 「你好温柔,你那么喜欢我吗?」 「不,不是……」 绚子的眼神锐利了十倍,察觉气氛不对,看热闹的一个也不剩地跑去避难了。 「你说护在保护谁?得意忘形也该有个限度吧?」 「护,加上今天在内,你已经来到这所学校三天了。还没习惯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吧?如果遇到什么困扰的事,请尽管和我商量,像是没办法忍受某个人的粗暴之类的。你不要紧吧?她没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绚子的表情正在痉挛。护慌忙挥舞双手回答: 「没…没有!完全没那回事!那个……鹰栖学姐很可爱啊。」 说出口之后,他再次心喊不妙。 护悄悄地回过头,全身彻底僵硬、从头顶红透到脚指尖的绚子,正茫然地回望着他。比起护说她漂亮、是个美女的时候,这次她似乎远远动摇得更加厉害。 「可爱?我……我吗?」 「……那个……」护笑着想蒙混过去,汐音则在下一瞬间爆笑出声。 「可爱!真是太好了呢,绚子!说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可爱,护,你还真温柔……!」 「——!你……你这个……」 绚子把手中的书包砸在地上,让护吓得往后退。 「你只有跟小学生一样的可爱胸部,还真敢说耶!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底下,塞了多少个胸垫吗?」 对话的走向很可疑。 绚子瞧不起人似地突然吊起唇角,汐音的眉头抽动了一下,笑容从她脸上消失无踪。 「你说什么?」 「闭上你的嘴,消失到学生会办公室还是哪边去吧。这样我就不对全校广播你的胸围尺寸。」 「别瞧不起人……!」 汐音也把手中的讲义扔在走廊上。 难道说……冷汗自护的太阳穴流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才想到这一点。 「……鹰栖学姐和学生会副会长感情很不好吗?」 「我可不知道,都是她自己跑来找我吵的。」 「请你别随便对人乱说好吗!?大部分的原因都出在你身上吧!你既鲁莽,又粗暴——」 「你明明就是个长到国中二年级都还要和哥哥牵手,不然就睡不着的笨蛋,也敢说我。」 「咦……?」 拥有妹妹的护不敢相信地看着汐音。哥哥……就是指学生会长? 在一阵寂静之后,汐音脸上浮现恐怖的笑容,开始呵呵发笑。 「本来想说护还在这里,我就放你一马,不过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既然如此,干脆一决——好痛!」 「副……副会长!?」 护不禁想冲过去,绚子却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 莫名从头顶坠落的冰块直接砸中汐音的脑袋,她抱着头当场蹲了下去。「什么叫放我一马呀?」绚子喃喃说道。 「过去你和我交手的两百八十四战里,你不是全败了吗?」 「鹰栖学姐。刚才那个是……?」 「护,你要好好记住。发热与冷却,在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里也是最为简单的部分。你如果要学,就从这里开始。刚刚我是让大气中的水分,在汐音头顶冻结了。」 这让护上了一课,不过他也担心着汐音。 「……副会长有点掉眼泪了耶。」 「你竟敢这么做……!」 汐音眼眶含泪地站起来,眼眸里燃烧着怒火放声呐喊。 「我再也饶不了你!」 护突然被绚子一手轻轻抱住。咦?在护还无法理解情况的时候,绚子迅速飞向右边。她的手才刚挡在他面前,看不见的冲击波就炸裂了绚子刚才站立处的墙壁。 「居然还躲,真是可恨!」 护愕然地望着墙壁哗拉哗拉地崩塌下来。 「被这种攻击打中的话,不是会死吗!?」 「她打不中的。」 绚子瞪着汐音的脚底。 光是这样就让地板进裂开来,散落在地板上的讲义在空中飞舞,汐音惨叫着往后跌在地板上。她的裙子被风掀起,纯白色的内裤整个暴露出来。 「喝!」 绚子轻喝一声一跃而起,抱着护降落在汐音身上。汐音「呜」地翻了白眼,惨遭击倒。 「连胜纪录又刷新了。」 绚子彷佛感到很无趣地喃喃自语,她离开了汐音身上,放开横抱在怀中的护,捡起自己的书包。护当场坐倒在地上。 他看着崩塌的墙壁。刚刚……在刚刚,绚子与汐音所做的是—— 在走廊的另一头,一般学生们正发出「喔,这次没造成太严重的损害结束啦!」「副会长的内裤……!」「笨蛋,眼睛别和他们对上!」等等的嘈杂声,远远围观着这里。护把目光转回昏倒的汐音身上,再看向站在身旁的绚子,而绚子一脸若无其事地对护伸出右手。 「站起来吧。」 那句呼唤,让护抬头仰望绚子的眼睛。 「副会长不要紧吗?她好像昏倒了……还有墙壁……」 「这种事是家常便饭啦,来。」 护试着想站起来,却失败了。 「我站不起来……那个……」 他垂下头,心脏怦怦直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被区分为战术系程度的比亚特利斯发动,那股兴奋感正一点一点地增强。 「我吓了一跳,连脚都软啦,哈哈。」 一瞬间,绚子露出类似后悔的表情。「那个……?」被她那种好像很尴尬,又好像很不安,从某些角度来看也像是在害怕的表情注视得心中一惊,护开口询问。然而绚子观察着护的眼睛,马上就像安心似的放松了表情。 「你没什么抵抗就接受了嘛。」 护不知道绚子指的是什么。 「接受什么呢?」 「明明有很多新生,在目击到比亚特利斯引发的奇迹时觉得很震惊呀。」 「我也非常吃惊喔。我是真的……觉得很厉害。」 护回答之后,绚子把汐音卷起的裙摆恢复原状,用脚尖轻轻踢踢她的头。汐音呈现完全无力状态,看来一时三刻是起不来了。 「呐。」 绚子轻声呢喃。她眼中浮现恶作剧的光芒。 「要不要我让你见识一下,比亚特利斯的力量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咦?」 在看热闹的群众们注目之下,绚子悠然地越过走廊拉开窗户,仰望飘雨的天空。她带着美丽的表情回过头对护开口。 「今后,你要学习的就是这种力量。」 绚子再度眺望窗外,在她视线所及之处,两滴开始变得像彩虹一般闪耀。 无数在大气中飞舞的奈米级物质——比亚特利斯,回应绚子的意志改变光的折射。雨滴开始闪闪发光,放射出柔和的光芒,转变为红、橙,黄、绿、蓝、靛、紫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四周的空间也配合着光芒染上那些色彩,在空中描绘出鲜艳的螺旋形状。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藉由奇迹,在现代复苏的魔法—— 围观的学生们也发出骚动。 色彩在光形成漩涡的空间内逐渐收敛,不管是混浊的雨空也好,飞溅的雨滴也好,就连微微透出的阳光都被覆盖过去,窗外蕴生出一片黑暗,也听不到下雨声了。这让人有种正在注视深渊的感觉。 在黑暗遥远的另一头,只有一点白光亮起。 「……星星……?」 护惊愕地随着赞叹一起脱口而出。 那片黑暗并非要掩盖所有的色彩,而是用来将多余的东西全都消除,好让天空彼端澄澈地强调出来的——宇宙之色。当护领悟到这一点时,星光在空中闪现。 星星、星星,星星——满天的星空几乎要将黑暗吹散。一切的宝石看来都像废物,其他所有的色彩都像赝品,比起他过去所看过的任何美好之物都更加美好的景象在眼前展开。 绚子啪地一弹手指。 一眨眼之后,色彩魔术与寂静尽皆消失,窗外只剩下理所当然的风景以及下雨声。 「懂了吗?」 护注视着绚子。绚子以 第三章 染血的周末约会 那是座下个月就会有某家企业接手使用,现在没有任何人在管理的废弃仓库。不过绚子与护都不知道这一点。 绚子踢坏厚重的铁门进入仓库时,当时护脑袋里正在担心这样破坏铁门会惹管理员生气,当然也无从得知在里面等待他们的对象,竟会是等同于杀意团块的人类。护和绚子并肩踏入仓库的黑暗中,内部的景象在射入仓库内的光线中浮现。里头除了废弃建材外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空旷的空间。 「没有。」 绚子双手抱胸,走到接近仓库中央的地方停下脚步轻声低语。护发出「咦?」的声音回头一望,绚子正环顾四周,心怀警戒地眯起眼睛。 「除了我们体内的比亚特利斯之外,这座仓库里就连一点比亚特利斯都没有。」 「这是什么」 意思呢?在护发问之前,绚子抓住了他的手臂。 「虽然不知道是谁弄的,这是个陷阱。如果不是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刻意制造,不可能会有比亚特利斯浓度为零的空间。我们离开这里。」 绚子紧张的声音,让护明白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妙。护被打算奔出仓库的绚子拉着,焦急地迈开步伐,却勾到废弃建材向前跌倒了。 护的视野随之摇晃,与他牵着手的绚子带着紧绷的表情回过头。护看见绚子的背后,射进来外面光线的仓库入口附近闪着红光,一阵不明所以的恶寒令他寒毛直竖。 「鹰栖学」 绚子对护即将出口的惊叫声产生反应,重新转向前方。 护保持半倒的姿势动弹不得,注视着已迫近两人身旁的火焰弹。除了一片茫然,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那赤红的火焰、燃烧生命的灼热,在护的视野中扩展开来。 「护!」 当他听到绚子尖锐的呼喊声时,人已经被压倒滚在地板上。 护感受到绚子贴近的体温,还有从腋下洞穿而过的灼热。是『灵魂之火』?他脑中只跃出这样一个念头。睁开方才瞬间闭上的眼睛,绚子美丽的脸庞就在呼吸能相触及的距离。 「鹰栖学姐」 「别说话!」 绚子以一脸急迫的表情俯望着他,眼眸中有着清晰的恐惧。护被绚子如包覆般的紧紧搂抱着。啊就在他快从慌乱状态中恢复的那一瞬间,打中废弃建材的火焰爆炸了,他们抱在一起闪避开来。 在护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灼烧肌肤的火焰余波出现在旋转的视野中。护发出不成声音的惨叫,拼命紧抱住绚子。绚子也用力地回抱他,她的手臂温柔而有力,即使猛撞上地板好几次也绝不放手,一直保护着护的身体。 他们撞上废弃建材停了下来,被那股冲击撞得无法呼吸。 「趴下!」护不住地咳嗽,反射性地要坐起上半身,又被绚子压了回去。 他眨着眼睛仰望绚子。看到绚子那被焦躁驱策的眼神正投向四周的黑暗,护完全了解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正遭到某个人的袭击。正如同绚子的玩笑话,有人带着『灵魂之火』埋伏在这里袭击他们。 绚子站了起来,不知是想做什么,她把一只手伸向墙壁。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快投降吧!如果你害得护也被卷入,我不会饶」 护明白了。 明白绚子为什么会焦躁不安,又为什么会被逼迫至此。 这是因为,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包袱。 如果不是这样,绚子就不会中这种陷阱;而就算不幸被敌人取得先机,她应该也都有办法应付。 护被表情紧绷的绚子一把拉起,她同时将手中的木枪扔向黑暗。 枪声在仓库内响起,护刚刚趴倒的地板迸出火花。持续的枪声,让护的脑袋总算想到必须得躲藏起来,但因恐惧而麻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他全身上下掠过剧烈的颤抖,当护回过神时,已经被绚子撞倒在地板上了。 「鹰栖学姐」 枪声响起。绚子掩护着护,一头黑发轻轻飘起。 从太阳穴流出的血痕延伸到半空中,绚子被打飞到后方两公尺之外。看到绚子猛撞上地面后无力垂落的身影时,护顿时失神。只有这一瞬间,他的恐惧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的僵硬也跟着解除。 「!」 他屏住呼吸冲了过去。 「鹰栖学姐,鹰栖学姐!」在枪林弹雨之中,护把绚子一动也不动的身体拖到废弃建材的阴影处。「鹰栖学姐,鹰栖呜!」 子弹掠过护的右臂,连同衣袖一起刮走一块肉。 过于强烈的疼痛使他说不出话来,尽管护想要不顾一切惨叫出声,但总算设法带着绚子躲藏起来。 护全身发抖,因为无法忍耐痛楚而流下泪来,他的牙齿抖得无法合上。 护一边猛喘着气,一边拼命地思考。他回想起菊川曾笑着说过「时时都有人想要大小姐的命」,指的就是这么回事吗?虽然细节部分还搞不清楚,不过这是有某个对绚子心怀杀机的人偷走了『灵魂之火』,要藉此诱出她吗? 因为一个包袱跟着,绚子才会中了这个陷阱。护咬住嘴唇,压抑着剧痛与恐惧感。如果自己没有说要跟过来,绚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什么叫做「我不会妨碍到你」啊?护想要诅咒几个小时前的自己。 枪声已经停息,仓库内充满了令耳朵生疼的寂静。 护伸出颤抖的手,摸索绚子的太阳穴。粘稠的血迹染在她美丽的头发上。幸好,子弹似乎只是擦过而已。她会丧失意识,是以为脑震荡的关系吗?一想到这发子弹要是再偏个几公分会怎么样,护就打从心底发凉。 不逃不行,护心中想着。我非得带着鹰栖学姐逃走不可。 护的膝盖喀喀发抖。他躲在废弃建材阴影下屏住气息,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护环顾四周。仓库有两个出口。一个是袭击者多半有在监视的入口,另一个则是距离他们所在地数公尺的窗户,窗玻璃因爆炸的冲击而碎裂了。 仓库某处传来带着回音的声音。 「想不到啊。」 那是个冷酷、令人厌恶的男声。 第一次听见袭击者开口,护有种作呕的感觉。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用投枪吗?能用这根木棒刺中我的右臂,果然厉害不过,『魔女贝雅特丽齐』却为了一个小鬼自掘坟墓,真是滑稽我要替三年前被你杀害的朋友报仇,可恨的魔女!」 那人只说了这些话。 接下来,子弹便代替语言落下。 护躲在废弃建材的阴影下缩起身体发出无声的呐喊,拼命把昏迷的绚子抱进怀里。火花处处飞散,护遮蔽着绚子的身体,弹跳的子弹碎片击中他的大腿。剧痛使他不小心惨叫出声。 发出声音之后,护暗叫不妙。 动吧,护对自己的脚乞求。现在不是发抖的时候了,动啊 护拖着绚子在废弃建材的阴影移动,几秒之后,『灵魂之火』的爆炸立刻把紧邻他们的废弃建材打飞出去。护滚倒在地板上,与绚子分隔了几公尺之远。这不是什么散弹枪吧!护在心中呐喊。 烧焦的木屑,啪啦啪啦掉落在弥漫的飞尘中。 「魔女贝雅特丽齐」紧闭双眼,如沉睡一般昏迷不醒。看到绚子被血迹与灰尘弄脏的美丽脸庞,护的体内涌上一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愤怒。 护不知道袭击者是谁,或有什么理由,但他绝不原谅那个人。 伤口的疼痛令他喘息。护的喉头呼出气息,眼中则溢出泪水。他咬住嘴唇爬向绚子身旁。子弹再度在仓库内扫射,护紧紧抱住绚子。 子弹只有掠过护的肩膀,完全没有打中绚子。 护拼命地调整呼吸,擦去泪水。他的胸口能感受到绚子炽热的吐息,紧抱在怀中的身体比想像中更加柔软。护心中想着。 她是女孩子。 不管是谁流传出什么样的谣言,不管她有多么乱来、是多么卓越出众的美女,结果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罢了。想到这里,一股无计可施的罪恶感便一涌而上,令护吸了吸鼻子。 「对不起。」 要是自己更能干点,至少别给她添麻烦的话 「对不起,鹰栖学姐」 就在刚刚,这个女孩比起顾虑自己,更优先保护了他。 如果他说出这种话,绚子会生气吗?说不定会面红耳赤地害羞起来。护仿佛心跳不已,又像是胸口抽紧一般,明明处在这种状况下,却有一种温暖的心情涌上心头。这份心情,稍稍减弱了恐惧感。好奇妙的心情啊。明明是那么地害怕,护却觉得想笑。 护不知道,那有力跳动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绚子发出的。不过,不管是哪一边发出的,都没有不同。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一定要找到能带着绚子从那扇窗户冲向外面的空挡。尽管害她漂亮的黑发被灰尘弄脏会很过意不去,护让绚子躺在地板上,举起双手站了起来。 我一定要救绚子,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护抱着这份决心开口: 「请你放过我!」 护闭上的双眼、颤抖的声音,都不是演技。一想到说不定会中弹,他就害怕得快要精神错乱了。 对方没有马上开枪,那无言的反应,是在要求他往下说。 护依然闭着眼睛,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鹰栖学姐这么做我只是被鹰栖学姐硬带来这里而已,当当然,我也不希望鹰栖学姐死不过可是」 tration 绚子说过,这是在控制比亚特利斯时最重要的一点。 「可是我」 颤抖的声音梗住了。 小时候,那个人曾经说过「如果你真的这样盼望,这种万能之力就会引导你」。他告诉过护,那是发动奇迹的力量,护也如此相信着。 他想要那种力量,想要与那个人一样,拥有能够拯救因黑暗而绝望的人们的力量。 「我还不想死。」 护集中意识。并非投向自己的内部,他把意识投向外界。 他在感觉。 要像绚子想做的那样,把比亚特利斯从外面召唤进来吗?护正在思考,却不知道该怎么着手才好不,没有这个必要。 不管那个袭击者是用什么办法,让仓库内的比亚特利斯浓度降为零的,除了护与绚子的体内,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地方也有比亚特利斯的存在。 「所以请你放过我。我会把鹰栖学姐留在这里。这里发生的事,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 「呼」 你要记住,护。 发热与冷却,在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里也是最为简单的部分。你如果要学,就从这里开始。 「呼哈哈哈哈哈!」 这夸耀胜利的大笑声是从何处传来的?因为有回音所以不好分辨。即使如此,护还是试着去搜索、感应那当然也存在于袭击者体内,能够引发奇迹的未知物质。 「这就能看出你的品德如何了,是吧?喂!?『魔女贝雅特丽齐』!这个男孩说得很好嘛!说得也对,像那种混帐女人死了,谁也不会困扰吧!」 袭击者用觉得好笑到受不了的口气呐喊。 刺耳的笑声持续的时间,已经足以让护掌握到他的位置。 绚子昨天在教导护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时,她用指尖碰触额头的感觉掠过护的皮肤。笑声停歇,随着冰冷的杀气投射而来,护睁开双眼。 「不过,你们就相亲相爱地一起上路吧。真遗憾啊,孩子。」 燃烧吧!护一心盼望着。 护有种宛如世界正在展开的鲜明感受,一种确实存在于那里的比亚特利斯,与自己意识相通时的反应。护记住了以奇迹回应人们愿望的存在,正与自己的意志重叠在一起的印象。 仿佛要劈入耳中的惨叫声响起,护望向那里,被火焰包围的男人正从废弃建材上滚落下来。护让男人体内的比亚特利斯发热,灼烧他的呼吸器官与消化器官,从男人皮肤上也喷出了火焰。 护一时茫然地呆站在那里。 这是我动手的?他对自己问。看着男人因为痛苦在地上胡乱翻滚,想要熄灭火焰的身影,让护对自己所做的事心生恐惧。但他摇摇头转过身,冲向绚子身旁。 「这个小鬼」 男人传来的声音让护吓了一跳,恐惧已达到顶点,甚至没有勇气或余裕去确认背后的男人,他几乎是忘我地拖着绚子拼命冲向窗户。 护抱住绚子的身躯,爬上废弃建材,没有时间去注意双臂触及的柔软触感,护受到恐惧的催促,拼命地挥动手脚,从那柔软的物体上方用力抱紧绚子,把自己的身体连同绚子一口气拉上建材顶端。他的手臂作痛,伤口也痛得不得了,眼中溢出的泪水扭曲了视野。自窗外射入的阳光令人目眩,护把手伸向窗框。马上就到了再一点点!护的胸中涌上不知是欢呼还是惨叫的呐喊,一边把绚子推向另一头。 护终于注意到自己在触摸的物体是什么。大概有d罩杯左右吧?逸美曾说过的话掠过脑海,他全身猛然冒汗,瞬间陷入慌乱。 护因为惊慌而失去平衡,差点从好不容易攀登上来的废弃建材堆上跌下去。他霎时间伸手抓住手边的建材,再用另一只手支撑绚子。可是那只手又摸到绚子的胸部,那种难以置信的柔软触感,又使得他脚下的废弃建材大幅摇晃,害得护真的惨叫出声。因为他使劲紧紧抱住绚子,身体自然会紧贴在一起,害得心跳不必要地加快,甚至让他反射性地想要松手。不过,却被背后传来的那声「小鬼」给阻止了。护再加了一把劲,在环绕绚子胸部的手,与紧握窗框的手上加重了力道。 护已经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总而言之,不逃不行。 他把绚子的身体往上推,别说他碰触到的胸部,绚子发梢的香气,与缓缓呼吸的濡湿嘴唇,都刺激着护不明所以的罪恶感,让他混乱不已。护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鹰栖学姐」向她道歉,一边忍住手臂伤势的疼痛,抬起绚子的翘臀推向窗户。 绚子跌落在放在窗外的纸箱上。 护也跟着她要离开,在动身前回过头看了一下。 受到严重烧伤的男人,一手举起了带着黑色的筒子他不知如何从研究室里偷出来的『灵魂之火』,把前端对准了他。 死亡的气息掠过护的背脊。住手啊!护在心中呐喊。 刹那之间,无数的比亚特利斯从窗口流入仓库,在一瞬间凝结,化为灰色的盾牌,接下『灵魂之火』的一击。 爆炸让那面盾牌被炸得粉碎,护虽然遭到冲击力而被震飞,但也因为这样所以没有被直接击中。护惨叫着从窗户被抛了出去,撞上位于两公尺下方的地面。 「好痛」呢喃声与泪水一同落下,护有一下子又陷入茫然,眺望着因爆炸而粉碎的仓库墙壁。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不过,难道刚才这种不敢相信、仿佛在作梦的心情,让护俯望着自己双手的掌心,将双手握了又松开。这时他赫然回神,想起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护站了起来,拖着无法站稳的一只脚走向绚子。绚子还没有睁开眼睛。护擦去汗水,拍了拍她的脸颊。 「鹰栖学姐!你没事吧!?」 「呜」 绚子发出细微的呻吟声。护把手环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拉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也许是听见爆炸声的关系,待在其他仓库里的作业员聚集过来。护面对他们,以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量大喊: 「谁去叫救护车和警察!快啊!」 袭击他们的男人,没有追过来的迹象。 护的脚下开始摇晃。没一会儿,气力放尽的护就和绚子叠在一起倒了下来,昏迷过去。 护在漆黑的黑暗中哭泣着。 这是片不管经过多久,眼睛都无法适应,连一丝光明都没有的黑暗。七岁的护,在第一次独自到奶奶家去的路上,被卷入隧道崩塌的意外中。公车惨遭岩盘压扁,一个人得救的护,走在漆黑漫长的隧道中。 「孩子,你一个人吗?」 是谁?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护抬起头来。 「真是场大灾难啊。你知不知道其他的生还者?啊,不要紧,你不必担心。我们还有你都能平安离开这里的。你问我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知道可以发动奇迹的方法。」 护从气氛中能够察觉,站在黑暗中的对方在笑。 「你几岁了?」 七岁,护回答。 「是吗,那你比小绚小一岁你读小学一年级?二年级吧。」 「那个人」如此说道,他的手中牵着一个小女孩。因为黑暗,护看不见他们的脸。 他们是谁?当时七岁的护这么想着,此刻在昏迷的意识里作梦的护也这么想着。没错,他是谁?护一直怀抱憧憬的「那个人」、连名字与来历都不清楚的「那个人」那个时候,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女孩子又是谁? 后来,「那个人」用奇迹点亮灯光。护忘不了「那个人」因比亚特利斯蕴生的照明而浮现的脸庞。但是,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女孩子是什么模样?护不太记得了。 护只想起一件事。每当「那个人」为了去救被压在岩石底下的人而离开他们身边时,护就会与那个女孩手牵着手坐在黑暗中。 他们也曾交谈过。 即使他们被关在隧道里,那女孩却不会害怕,她的声音听起来既好强又任性。 「不要紧的。正树刚刚有说过吧?你相信引发奇迹的力量吗?我相信因为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护,护回答她。 是吗,那女孩点点头。 因为她紧握住彼此相系的手,又为了让护感到安心而把身体依偎过来,自从被关进隧道里以来,护第一次露出微笑。他微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仿佛是要正从下方去窥视般,护隔着黑暗仰望那个女孩。 在那一刻,即使中间相隔着黑暗,他们的确是在彼此互望。 这个问题让女孩没有防备地呆住了,护觉得她用空着的手轻轻触摸了自己的胸口,就像在确认那里的心跳。不久后,她害臊地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回答:「我?我的名字是」那个女孩的微笑里,不是也拥有与「那个人」的笑容里同样的坚强吗。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呜哇!」 护把床单扔在一边,坐了起来。 在他坐起身的同时,一阵抽搐般的痛楚掠过他的手脚,让护用双臂紧紧抱住身体,喘不过气来。痛楚的浪潮在经过几秒之后消退,他抬起头,用依旧茫然的脑袋环顾四周。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这里是?」 「早安。感觉怎么样啊,护?你会不会口渴?」 「咦学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护依然不太能理解这情况,他回望着学生会长。 这是个宽敞的房间。壁钟指出的时刻是下午四点多,在窗户的另一头可以看见有经过精心照顾的庭园。除了护躺的床铺,房间里还有两张桌子与一个衣柜,以及其他很多东西。墙壁上挂着一幅连护这个外行都觉得画得很好的水彩风景画 学生会长以沉稳的表情注视着护。 「你身上的伤势大致都治疗过了,不过好像还是会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受伤的细胞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修复吗?」 护的头痛了起来。他的身体颤抖着,在几秒之后开口: 「伤势是吗?用比亚特利斯来治疗?」 「是的,您受了重伤。但是周藤先生的技术非常出色,既然您醒了,那应该是不要紧了吧。啊,我把警察全部赶回去了,请您放心。」 回答他的声音不是出自学生会长,护的目光一转,身为绚子祖父秘书的菊川,正穿着西装站在那里。护也想像不出他穿其他服装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护对菊川投以不明白的眼神。接受到护的疑问,菊川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道。 「这里是绚子大小姐的宅邸。」 「咦」 「虽然佣人也住在这里,不过房子的主人当然是大小姐。是我和周藤摩耶先生、汐音小姐三个人,把您从医院带来这里的。」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一切。 护脸色大变,不顾身体的疼痛从床上探出身子。 「对了!鹰栖学姐呢!?」 「不要紧的。」 学生会长对护投以柔和的微笑。 「她和你一样正躺在床上休息。虽然还没醒过来,不过她既没有受伤,人也没事。汐音正在看顾她。」 因为学生会长的样子太过平静,让护不禁逼问: 「没有受伤鹰栖学姐中弹了耶!怎么可能没受伤」 「这是真的,吉村先生。您这么担心绚子大小姐,我很高兴。」 菊川温和地摇摇头,把手放在护的肩膀上。咦?护眨着眼睛看向学生会长。他看来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绚子的肌肉与神经都受到比亚特利斯的高度强化。别说是身体能力,就连治愈力也是非同凡响,还用不到我和汐音去治疗。绚子要是受到一点小伤,什么也不必做就会自行痊愈,你不必担心。」学生会长担心地说:「而且说到伤势,原本大概也是你要比她严重得多吧?」 「啊」 护俯视着自己上半身赤裸的身体,他试着压压包在手臂上的绷带,虽然会痛,但也仅止于此,没有奇怪的触感。绷带上也没有血迹,因为看不见伤口,护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伤痕,但伤口无疑已经愈合了。 将他治愈的,是学生会长与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护对于自己顶撞学生会长的行为觉得很难为情,变得沮丧起来。 「对不起,你明明帮我治好了伤,我却说出那种自以为是的话谢谢鹰栖学姐她没事对吧?」 「嗯,我想她马上就会醒了。」 学生会长点点头,菊川也应了声「是的」表示同意。 「是吗真是太好了。」 护忍住突然就要落下的泪水,好一会儿都低垂着头全身发抖。绚子平安无事。光是这样就足够了。太好了,他发出安心的叹息。有人马上就去叫救护车与警察,学生会长等人也过来接走他们。 真的是太好了。 绚子能平安无事,没有让那个卑鄙的家伙为所欲为。要是绚子有个什么万一,护觉得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护擦擦眼角抬起头,哈哈笑了出来。 学生会长仿佛目眩般地眯起眼睛,轻轻地说了句「你是个好孩子」,在床边坐下。他一脸认真的对护开口: 「我想问一下事情经过,可以吗?你才刚醒过来就这么做,真不好意思。」 护点点头: 「嗯,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 「一开始先从我这边来说明好了。我和汐音大约是在两个半小时之前,接到菊川先生的联络。你和绚子一起被送进了医院。大概一小时之前,我们把想知情的警方封口,菊川先生开车把你们送来这里。」 菊川接着学生会长的说明继续下去: 「原本大小姐的身边总是会跟着数名保镖不过今天他们在途中被甩开了。大小姐似乎是不喜欢与你在一起的时候被人打扰。」护扬起视线,菊川点了点头说:「事件结束之后,我们马上封锁了现场。仓库内有无数小规模的爆炸痕迹,回收了数十发m193来福子弹不过是弹壳。我已经让人去调查来福线痕了,不过还没有听取结果报告。此外,还有烧焦的衣物掉落在现场。」 「我是真的很惊讶呢。就我所知道,自从一年前与『普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决斗之后,绚子就没受过伤了。那一次是因为对方也是个怪物。不过除此之外,不管遇到什么人的谋害都没受过伤的绚子」 微笑从学生会长脸上消失,他深深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偷窃『灵魂之火』的犯人袭击你们吗?居然能让绚子弄成这样,对方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他应该不是比亚特利斯操纵者」 学生会长以真挚的眼神注视着他。 「我希望你能从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护。」 「对不起。」 护和学生会长走在鹰栖家铺着绒毯的走廊上。除了在餐厅碰到美月她们那件事之外,护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两人正走向绚子休息的房间,学生会长在半途中回过头,对护坦率地低头致歉。 「你的伤势很严重你被来福枪击中,万一一个不好,就算丢了性命也不稀奇。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性命护试着想想,的确如此。然而 「不这又不是学生会长的错!」 护摇摇头。如果要说谁有错,那绝不会是学生会长或汐音。他认为有错的人,是偷出『灵魂之火』、袭击绚子的家伙,还有拜托她也想跟去的自己。 「我很感谢会长,这是真的。」 「把你卷入这件事情的责任在我,我以为这次的事件没什么大不了,又觉得既然是绚子,就算有人投下核子武器,她也能保护你不会受伤。」 听到学生会长用认真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来,护爆笑出声。 「怎么会呢,鹰栖学姐不也是个女孩子吗?她又不是怪物。」 没有人一年到头都能够保持完美的,当然就连鹰栖学姐也一样,就算有什么地方失败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有像我这样的包袱跟着她,当然更是护如此告诉学生会长,学生会长露出吃惊的表情。 「我们走吧?」护这么说着,再度在走廊上迈步向前。 这栋由绚子的祖父当成礼物送给她的宅邸,是让护有点难以想像的大豪宅。他一边和学生会长并肩从大厅走上二楼,一边仰望着吊灯发出叹息。这座宅邸大到护光靠心算,也没办法马上算出菊川告诉他的占地面积是吉村家的几倍。 但是,与外观的豪华相反,这座宅邸却带给人一种寂寥的印象。在这座宽广的宅邸里没有人影,护也只有一次与像是佣人的女子擦身而过。从菊川的说法来看,绚子说不定没有和双亲一起生活吧。 她就住在这么宽广的宅邸里?一个人住? 「说到你」 护看向侧面,学生会长已经找回了微笑。 「就算不是为了绚子的事情,我也觉得有你加入学生会是件好事。不管你和绚子之间如何发展,要是你能留在学生会里,我会很高兴的。」 虽然这说不定是客套话,他还是很开心。护露出害羞的笑容,重新面对前方。 如果是学生会长,或许会知道吧。想到这里,护再度转向侧面开口: 「会长,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本人以外的对象问这种问题」 「是有关绚子的事吗?」 护点点头。他因为内疚而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 「鹰栖学姐说她的爸妈都还健在。可是,我觉得这个家没有家人在一起生活的气息」 「嗯,你的直觉不差。绚子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住在这里。」 学生会长干脆地回答。 护感觉自己看见了绚子白天在餐厅里,表露出些微寂寞背后的真相。 「为什么?鹰栖学姐的双亲在海外工作吗?」 「不,你知道绚子那位对她疼爱得不得了的祖父吗?从护出生之前开始,就担任本国首相的鹰栖尚幸。」 首相总理大臣?因为太过突然,护一时之间没办法理解那个职称。 护陷入沉默,然后在一秒钟后开口。 「咦?咦咦咦!」 说到鹰栖尚幸,就是人称昭和年代最大的政治家的人。即使护对政治方面没什么兴趣,至少也知道他的名字。 「真好啊,你惊讶的方式很好懂。我也曾与他见过几次面,他就像是人类的杰作啊。不过那位先生现在人在国外,不常回日本。绚子没有兄弟姐妹,她的父母又讨厌她,所以这里的主人只有绚子一个人而已。」 「讨厌鹰栖学姐?」 听到学生会长亮出这句话,护停住脚步。 护觉得对话正要朝他不该踏入的方向前进。 学生会长点点头对吃惊的护投以微笑,沉稳地发问: 「你要继续听吗?」 老实说,他有点迷惘。在绚子不在场的地方谈这种话题太卑鄙了,如果听了以后,护觉得不管和绚子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他都会再也没办法摆出事不关己的表情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 护看着学生会长的眼睛,清楚地回答「是的」。 「ok,那我们边走边谈。这话题没那么长。」 「啊好的。」 护小跑步追向再度迈步前进的学生会长。 「你说他们讨厌鹰栖学姐,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 「因为绚子从小开始就是个问题儿童。」 「问题儿童吗?」 护感觉自己非常能理解这句话,露出会意的笑容。他试着去想像小时候的绚子是个什么样的小孩 嗯,学生会长表示肯定。 「绚子五岁的时候,在全世界的比亚特利斯相关人员间已经是无人不知的人物。绚子的叔叔也是位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现在人在德国阿德玛尔大学的研究团队中,就是他把绚子以天才儿童的身份介绍给各个机关的。」 那个人能够理解绚子吧,护总觉得可以明白。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绚子的才能。绚子的祖父也是位宽宏大量的人物,就算她做出破坏房屋之类的乱来行为,别说骂她,反倒还喜爱这个可爱孙女的才能。绚子好像得到两人的疼爱。但是」 学生会长的声音里,没有包含任何针对绚子父母的感情。既没有恼怒也没有同情,他淡然地说: 「看到绚子连手都不必动,就能冷静地破坏任何东西,她的父母认为女儿是个怪物。这是我从绚子的祖父那里听来的。」 学生会长第一次露出近乎轻蔑之色的表情。 「之前绚子让你看见的景象过去,她好像也曾在父亲的生日宴会上表演过。绚子替父亲的生日献上了祝福,她想用自己的力量,让父亲看到美丽的景象。当时她的父亲好像吓得站不起来,大吼着:『快住手,怪物!』」 「」 护不敢相信。那个时候,年幼的绚子会怎么想呢?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学生会长也算是帮腔地说: 「就算是现在,对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心怀厌恶的人还是很多。因为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法,太过受到才能这种不公平的东西左右,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 护根本不想去理解,这又能当作什么事情的借口。 「绚子的父亲讨厌绚子。说别人父亲的坏话虽然不好意思,不过在和她祖父同样是议员的人口中,也说绚子的父亲是个靠父母庇荫的政治家。他好像认为只会造成麻烦的绚子,是打赢选战的障碍绚子的父亲带着妻子住在东京的家里。」 「不是吗?」 走廊转而往右的时候,护虽然明白对学生会长说这些也无可奈何,却无法克制不说。 「那种事根本不是鹰栖学姐的错只是她父亲太胆小,不是吗!为了这种理由不爱自己的小孩,这样的父母太过分了!」 「嗯,你是在双亲的关爱下长大的吧。」 学生会长以温柔的声音这么说。 「他们的确是很过分的父母,所以绚子在小学五年级时,她好像说了:『给我差不多一点,你这个无能的家伙,没什么能力却靠爷爷的力量当上政治家,像你这种废物、人渣、蠢蛋干脆变成猴子去日光(注:在日本的日光当地,有训练猴子表演给观光客看的日光猿军团)接受调教算了!』然后把家里的艺术品一个也不留地砸坏,散播了父亲的外遇照片之后,冲出了家门。」 失去了愤怒的目标,护有点退缩。看来绚子果然没有那么柔弱,说不定该说这真不愧是她所做的事吧。 「是是这样吗。」 「自从当时她祖父送了这栋宅邸给她之后,绚子就一直住在这里因为绚子对于比亚特利斯的感应太过敏锐了。」 学生会长说到这里话声一落,他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说: 「绚子的房间就在那里。这话题比想像中更长啊,房间都到了也还没有谈完。」 这意思是说,他不想让绚子听到这些话吗?学生会长停下脚步,伸手碰触挂在墙壁上的巨幅油画,扬起唇角。 「绚子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必去意识也能使用比亚特利斯。这虽然是她出奇才能的证据,但有时也会变成一种痛苦。你明白吗?比亚特利斯是能感应到人类意志的物质绚子有时候好像会透过比亚特利斯,读取到别人的心声。」 这会是多么痛苦的事?无法读取人心的护当然无法想像,但就算如此,他至少也明白那不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从会长的微笑,依旧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绚子不擅长和别人来往。因为她父亲是那个样子,让她非常害怕自己靠过去的时候,被别人推开。所以我在一年多以前,硬是要绚子加入学生会。我想让她没有时间去在意孤独,或是小时候的精神创伤那样的绚子居然坠入爱河了。」 护赫然一惊,回望着笑意加深的学生会长。 「发自内心,没有任何的算计或想法,可以牺牲其他的一切她真的坠入爱河了。护,我喜欢绚子。不只是我,大部分的学生会成员都很清楚绚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喜欢她。所以,我们很高兴。」 护感到某种温暖的事物在胸口扩散开来,他喃喃喊了声:「学生会长」 绚子是被爱的。听到她与双亲间的不合之后,护不知为何把这当成自己的事情一般,感到非常高兴。说不定此刻的自己没有资格对绚子抱着这种感情。虽然如此,却还是无法压抑 「我希望你能喜欢上绚子。这要由你来决定,不过我希望你至少可以在谣言与外表之外,好好看过绚子之后再下判断啊,就结果来说好像是多管闲事,只是让我们开心而已。你讨厌绚子吗?」 护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这回事。」 「我觉得你和绚子很相配。」 学生会长开始走向绚子的房间。 「就连这次的事件也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绚子才会一时大意。但是,也因为是和你在一起,她才能得救。如果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你,这两件事都不可能会发生的。」 因为绚子至今都强悍得太过头了,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能保护『魔女贝雅特丽齐』不受伤害,拥有这种经验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吧。」 自己并没有保护她,而是受到她的保护。护这么想着,一边因为学生会长的话感到动摇,一边只报以微笑。 学生会长越过肩膀回过头。 「怎么样啊?到时候,如果你们能开始同居之类的,那就值得一笑了。」 说到底还是在想那方面的事吗?护叹了口气。 学生会长展颜一笑,把手伸向绚子房间的门把。 「这这这是什么!」 他绝对不会听错的声音响起,听来如同惨叫一般。 「刚刚那是绚子学姐?」 「是绚子吧,她好像醒了。」 学生会长放开门把,用食指抵在嘴唇上说了声「嘘」。 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竖起耳朵偷听。「这样好吗?」护用白眼看着学生会长,反而受到他热烈的说服:「没关系,来,护,你也过来。」 护只得无可奈何地奉陪他。 门的另一头传来绚子与汐音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汐音?这些字是你写的吗?」 「是呀。早安,绚子。这样很适合你唷?」 「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护的脑中仿佛浮现了绚子太阳穴正在抽搐的模样。 绚子很有精神,让护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点不安地将脸从门上移开,不管他怎么想,绚子的声音听起来都非常生气。他对会长问道: 「副会长她作了什么?」 「涂鸦。」 「在脸上吗?鹰栖学姐的脸上?」 「嗯。」 再怎么说,这一定会激怒鹰栖学姐吧。护心中想着。 全东比大附属高中最不知死活的人,说不定就是汐音。 绚子压低的嗓音响起。 「你有所觉悟了吧,汐音?」 「什么觉悟?我有必要怕你这种丧家之犬吗?啊呜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鹰栖学姐,等一下!」 护已经忍到极限了。他推开学生会长,打开房门。 当护冲进房间时,最先跃入眼中的东西,是身穿连身睡衣的绚子与汐音的屁股。外衣被刺破的汐音人被钉进床铺里,只有双脚在外胡乱挣扎着。 护看着绚子,绚子看着护。 护不禁爆笑出声。 不顾伤痕的疼痛,他抱着肚子笑得滚倒在地上。第一次到学生会长时也是这样,汐音的图画得太好了。绚子用双手遮住脸庞冲向梳妆台。 「护!?讨讨厌!你出去!现在不要进来!」 「因为,鹰栖学姐的脸」 「啰嗦!快出去!」 绚子扔过来的化妆水瓶,掠过护的耳根。 带着残留的笑意,护望着快哭出来的绚子满脸通红地擦掉笔迹。看到绚子真的充满精神的模样,还留在护心中一角的不安一扫而空,胸口一下子轻松起来。 即使没有意识到,当他回过神时,脸上已自然浮现了满面的笑容。 学生会长进入房间,用脚轻轻戳戳汐音的屁股。 「你还活着吗?汐音。」 汐音的双脚正在挣扎,她拼命地诉说着「拔不掉、救救我」,但学生会长却以一副「活着就好」的模样,冷静地坐在汐音被钉住的床铺上。 他是恶魔护心中想着。 「感觉如何?还不坏吧?」 「啰嗦!我叫你们 出去,笨蛋会长!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讨厌你们兄妹!」 汐音自床上突出的双脚挥动挣扎着,仿佛在向呐喊的绚子抗议。 「那个鹰栖学姐。」护不禁觉得她有点可怜,但还是暂时搁着不管,对绚子开口。 「什么啦!?」 绚子用布盖着脸回过头。 「你的身体不要紧吗?像是受伤之类的?」话说到这里,一股突然涌上的后悔使得护垂下目光。「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 「啊。」 绚子屏住呼吸,重新转向镜子。 她用手指碰触自己的太阳穴。由护眼中来看,正如汐音说的一样,绚子没有受伤。不过似乎多少有些擦拭过却还是没有完全清掉的血块粘在头发上。绚子的手指缠绕在太阳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对了,护!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绚子以近乎惨叫的声音呐喊,连脸上的涂鸦都忘了,脸色发青地冲到护的身边。 绚子那一刻的表情,令护心中一动。这是事实。她因为胆怯、罪恶感、不安而动摇的眼眸中,仅仅映着护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绚子有多么担心自己的安危,护既高兴又难为情,又因为自己说不定会伤害这个人而感到烦躁,低下了头。 「嗯,是的。我不要紧,一点事也没有。」 「护可是受了重伤喔。虽然是赶上了治疗时机,不过视情况而定也许会很危险。」 「会长!这不是鹰栖学姐的错」 学生会长略带斥责的口吻,让护认真地发出抗议。但是学生会长依然定睛看着绚子,她也没有反驳。 「没关系。是我太愚蠢了。我真是个大笨蛋,居然被那种小角色偷袭,真是大笨蛋真是大笨蛋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护闭上嘴巴。 绚子的眼神正闪闪发光地燃烧着。 她的肩膀在颤抖,脸上的笑容极为可怕。 绚子怒火冲天。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要把那家伙狠狠干掉!」 学生会长戏弄似地接下去: 「『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人生第一次的失败吗。就连与那个『普鲁士魔王』决斗都没输掉的你,居然会败给区区一个人类,真不敢相信啊。」 「别管我了这么说来,学生会长已经从护那里听说了事情经过?菊川现在人在哪里?」 护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谈过了。菊川先生说要去煮点热汤,刚刚」 仿佛在意学生会长的目光,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涂鸦的绚子朝他瞥了一眼,然后面对面注视着护。 她强而有力的眼神,就和护那时在樱花树下看到的一样,是使得她的美貌更加鲜明的意志之光绚子暂时闭上嘴巴,坦率地低头道歉。 「喔~」学生会长喃喃出声。 「鹰鹰栖学姐!」护吓了一跳,试着制止绚子。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可以告诉我,在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头绪。」 在学生会长身旁,绚子交叠双脚坐在被钉进床铺里挣扎的汐音身上,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 「三年前被我所杀的朋友的仇就算他这么说,我也不记得自己有杀过人。就连海上通路防卫战那时也是,我也有注意不要造成死者。反倒是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呢。」 「很意外吧?」被学生会长这么一说,盘腿坐在地上的护马上断然回答「没这回事」,「鹰栖学姐不会作出那种过分的事。」 「咦」正要对学生会长回嘴的绚子看着护僵住了,她害羞地抓抓脸颊。学生会长发出轻笑,绚子就像要结束这个窘境似地清了清喉咙,在恢复镇静之后开口: 「护,那家伙是日本人吗?」 「不清楚应该是。」 护没有自信。那时候他拼命想着要逃,也只有看到那个人浑身着火的模样。护回溯起不可靠的记忆,拼命要回想起来。 「他的发音听起来也不会怪怪的我想是吧。」 「根据你所说的,他不是间谍组织的成员。而是对我心怀怨恨的个人吧。老实说,与其说我没有头绪,不如说是因为线索太多才搞不清楚的。」 「总之,就先从想得到的部分试着锁定吧。」 学生会长拿出马克笔,拿汐音在自己脚下不时晃动的腿当笔记下:「个人行动。大概是日本人。」 护非常拘谨地举起手。 「那个,我想,做到这种地步,副会长不是太可怜」 「没关系。有错的人是自己不能动的汐音。」 学生会长把马克笔笔尾顶在自己下巴上,以一副毫不在意汐音的模样说: 「虽说是个人,那个人也持有能够全自动射击的来福枪吧?既然知道枪的种类,不能大概限定出范围吗?」 「不行。能从某种管道获得使用m193子弹的来福枪,又对我怀恨在心的人,大概有将近一百人吧。」 「是吗。」 学生会长在汐音的腿上写下「候补对象一百人,无法特定。你的发型好怪。」 绚子用一只手压住在床上乱动的汐音。「对不起,没办法救你。」护抱着复杂的思绪看向汐音,在心中认真地道过歉后,重新转向绚子他们。 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出那个男人,狠狠揍他一顿,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对方说出『杀害』这样的话,这该说是一种措词吗他指的会不会不是直接杀死的意思,而是那种有一半是反过来迁怒的类型?」 「嗯?你说什么,护?」 「比如说他的朋友被鹰栖学姐逮捕之后交给警察,后来死在牢里,他就认定这是鹰栖学姐的错我觉得那个人给我这种印象。」 「啊,你说得对,或许是这样吧。常有这种反过来迁怒的人,这很有可能。」 过了一会儿,某种啜泣声开始传来。护吃了一惊环顾四周,声音来自埋住汐音的床铺。 像是「求求你,对不起,绚子,让我从这里出去」、「太残暴了,哥哥你总是这样欺负我」之类悲壮的哭泣声传了出来,然而绚子与学生会长都装作没听到。 一脸为难的护半是笑着指向床铺。 「那个,副会长她好像在床上哭泣耶」 「那种在别人脸上涂鸦的家伙,就让她哭吧。」 「哭泣的小孩会变得很坚强喔,护。狮子会把自己的小孩推落山谷对吧?我想啊,狮子大概得到育儿精神官能症了?」 绚子下了床,走向房间里附设的小冰箱,拿出两瓶柳橙汁。她自己打开一瓶,又喊声「拿去吧,护」,把果汁丢过去给他。 「说到底,袭击我的人到底是谁也不重要。只要逮到人痛揍他就够了。让他知道,真的惹火我会有什么结果问题是」 绚子话说到一半,无视于抱怨「我的果汁呢?」的学生会长,对护开口: 「护,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咦啊那个」 正要拉开拉环时突然被这么一问,护显得惊慌失措,但还是设法回想起他和绚子在计程车上的对话。护既不想相信,也不愿意说出口,却依然以沉重的声调说: 「是学生会里有人出卖鹰栖学姐吗?」 「真可惜啊。正确来说,是学生会里有人被利用了。」 因为绚子没有给他果汁,学生会长一边自己走向冰箱,一边温和地订正。 「世界最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绚子设置的陷阱,全部都被入侵者解除了。再加上小偷又越过寻常的警备,只利用学生会负责警备的路线入侵。 虽然很遗憾,不过会考虑到是学生会里有人偷走了『灵魂之火』是很自然的,但是」 「就像你说的一样,护。」 绚子砰咚一声又在被钉住的汐音身上坐下,把话接着说下去。啜泣声开始变大,但绚子砰砰拍着床铺要她安静。 「学生会里虽然都是些笨蛋,不过可没有会出卖同伴的卑鄙小人。」 只是护偶然看向那边,注意到当绚子说出「同伴」两字时学生会长的表情变化。学生会长瞪大了眼睛。他察觉到护投射过来的视线,露出些许微笑动了动嘴唇。 谢谢你,都是托你的福他仿佛在无声地这么说,但护不确定那是真的还是错觉。 学生会长以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说着。 「现在想想,我猜得出入侵者是谁。从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技巧,与藉由学生会得知陷阱配置这几点来看,即使知道『灵魂之火』是绚子的作品,我认为她大概连想都没想过,袭击者的目的是要绚子的命吧。她只是被利用来取得『灵魂之火』,以及把仓库内的比亚特利斯浓度降到零点而已。」 「是她吗?」 嗯,学生会长只应了一声,没有说出名字。 护思索着。要是像学生会长说的一样,如果那个人只是因为某些理由而遭到利用的话在意起这一点,他担心地问: 「那个,鹰栖学姐,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个人呢?」 「好难回答的问题。」绚子说。 「我想只要逼问她,应该能轻易取得自白,不过不管有什么理由,也不能对入侵研究室的小偷不加追究。虽然这么说,但是交给学校方面处罚,那是必然会遭退学的。」 这样的惩罚太重了,学生会长补充地说。退学的意义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内是很严重的。 为了断绝与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退学者好像必须在脑部施加「封印」,身为国民的几项权利也会遭到剥夺,并得在监视之下生活。 也许是察觉护的不安,会长开朗地说: 「算啰,到时候再考虑这些吧。只要在星期一采取个什么行动就可以了,用适当的处罚来促使她反省吧。」 「在星期一才动手没关系吗?她应该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只要明白犯人的身份,就算处在比亚特利斯网络之外也能追踪,也是有点帮助的。」 绚子不满地说,但学生会长摇摇头。 「这也没办法。她说星期六日全家要去旅游,现在不在这里呢。」 「的确,这样就联络不上了。」 绚子干脆地放弃了。 「这这么轻易放弃了没关系吗?」 护吃惊地问,他们两个一起点点头。 「因为这只不过是能知道犯人的资料,调查会轻松一点的程度而已。」 「就算没有取得她的证词,我也会马上抓到袭击我的笨蛋啦!」 绚子与学生会长两个人都一派轻松的样子。绚子的眼中带着『不可能找不到犯人』的自信,而学生会长的眼里则是『相信绚子不可能找不到的犯人』的确信。『相信』也是操纵比亚特利斯的必要因素吧。护如此心想,如同要触摸在自己心中对绚子萌生的信赖般,摸摸自己的左胸口,轻轻微笑。 他迷惘着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直接地开口: 「那个遭到利用的学生会成员,到底是谁?」 「如果搞错就对她太过意不去了,暂时别说吧。到了星期一就会真相大白。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自己思考看看吧,护。就算明白了,也不要说出口。我会在星期一的学生会上弄清一切,在那之前都先别说。」 会长拔出被钉在床铺里的汐音。她早在不知不觉间呼呼大睡起来。护带着微妙的心情俯望汐音。学生会长用手在学生会长的眼角画个爱心符号,汐音赫然睁开眼睛,她整理好乱掉的头发,擦去嘴边滴下的口水,一边优雅地说了声「再见」露出微笑,一边被学生会长拖走了。 护知道会长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顾虑他们两人。 「护。」在两人独处之后泛起的尴尬紧张感中,先开口打破沉默的人是绚子。 「对不起。」 那是护至今不曾听过的沉静声音。 护吃惊地看过去,但伸长了脚坐在那里的绚子却不肯与他目光相对。 「要你这样陪着我,又害得你受重伤。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不能原谅自己。」 护皱起眉毛摇摇头。他刚刚在学生会长面前也已经说过好几次,这次的事件绝对不是绚子的错。 「所以说,是我不好啊。我任性地说要跟着你去,再加上还帮不上忙,完全变成你的累赘了因为这样,还害得鹰栖学姐遭遇危险,该道歉的人是我。」 「不对,护没有错。因为那时候,我希望护能跟来,你说想要了解我的时候,我好高兴,但是就算你没这么说,我也打算带你一起去的。」 「可是,我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决定跟着鹰栖学姐的。而且要说谁错得最多,那么一定是那个偷走『灵魂之火』的男人」 「我说的不是这种问题!」 绚子的呐喊,是压抑的感情爆发了。 「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遇到什么样的袭击,对方是什么人,我都能轻易地击退他们。至今以来也都是那样没错。过去我就算和别人在一起时遇到袭击,结果也都没事。就连今天也是,我一点都没想到可能会让护遭遇危险。可是」 「鹰栖学姐」 「却只有今天不一样。在护快被波及的时候,我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就连受到狙击要怎么应对,我都混乱得不知该怎么做我明明得保护你的。」 护感到坐如针毡,为了丢弃果汁罐走向垃圾筒。他想要告诉她「没这回事」,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说才好。护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绚子的自尊心。 不知道怎么办,让他既着急又不甘心。 「我明明应该要保护你的。」 护感觉到绚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明明这样对你说过的。我明明是打算让你看看我有多强,看看我有多帅气的。」 难道她在哭吗?想到这里,护正要慌忙回过头时 他从背后被绚子紧紧拥住。 「我明明应该要保护你的!我居然中了那种无聊的陷阱!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你让你看到我出丑的样子!」 她的呐喊中带着悔恨与愤怒,还藏有一丝的胆怯。 那确实是从绚子唇中吐出的话语,确实是属于绚子的体温。从背后环住他的手臂,让护的心跳加快。 护伸出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臂,碰触绚子环在他腹部上的手。 「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 「不,果然还是我该负的责任比较大。谢谢你可是」 绚子的手颤抖了一下。护使劲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不必那么担心,我也非常清楚鹰栖学姐是很帅气的。我已经明白,鹰栖学姐有多么地强悍,多么地美丽。」 绚子从背后拥抱住他的手臂猛然加重力道,接着放开了。 护做个深呼吸回过头。绚子虽然没有在哭,但刚刚说不定很想哭泣吧?她的眼睛有点充血,茫然地回望着护。 护尽情露出开朗的微笑。 「所以,请别太在意这种事了。如果是鹰栖学姐,那要报仇也是轻而易举吧?比起这个,我在想着要怎样才不会给鹰栖学姐添麻烦,这还困难得多了。」 「护」 「或许我还会再拖累你、给你添麻烦。」护心想 着。他已经受够了那种悲惨的回忆。所以,自己必须变强才行。「我会努力不要变成那样的。我们两个人一起,把那种家伙打飞吧!」 绚子沉默地注视着护,最后,她的嘴唇缓缓拉成笑容的形状。 「嗯。那种胆敢袭击我、不知自己几两重的笨蛋,我可要好好欺负个够。」 护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绚子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们彼此对望。即使什么也没说,这一段时光,正因为没有语言才令人感觉愉悦。因为房间内的咕咕钟指向了五点,他们不知由谁先回过神来。 绚子红着脸迅速退开,为了隐藏害羞,她边在床上轻轻跳跃边开口: 「护,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刚刚说的什么?」 「就是你带着我逃走时的事。说你成功控制了比亚特利斯。」 「嗯」 护感到有一点自豪。就连他自己到现在也都还不敢相信,但是能引发奇迹的力量回应了他的呼唤。想到自己也许朝「那个人」靠近了一步,他就开心得想跳起来。 「是真的。我只是照着鹰栖学姐教我的方法去做这都是托鹰栖学姐的福。还有运气不错吧。」 「运气是无法驱动比亚特利斯的。能够让比亚特利斯引发奇迹的,只有拥有才能的人经过砥砺的意志。比亚特利斯可不会一时兴起回应别人。」 绚子停止弹跳,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此断言。 「护,你真的拥有才能。在几天之内就能够办到这种事,你的才能大概还在学生会长与汐音之上。我好惊讶。」 「是吗?真的吗?」 能够被「魔女贝雅特丽齐」这么说,护高兴得想要欢喜乱跳。 绚子害臊地回答: 「这是我有生以来地次被别人保护。感觉有一点像个公主呢。护,你干脆就拼死训练和用功,变成全世界在我之下第二强的人吧!」 「在鹰栖学姐之下吗那不就是全世界第二强吗?」 「嗯。当然,因为我也不喜欢输,没有叫你变得比我更强。以后我也会教你的。你要再变强,强到等我又像这次一样和你在一起,又有什么闪失时」绚子害羞地说:「可以保护我。」 如果可以办到的话,那不知道有多好护心中想着。 护在心里对自己一直憧憬的「那个人」轻声地说你是让我一直想得到那种力量的人。可是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同样憧憬的对象。她和你一样帅气,和你一样强悍,和你一样相信比亚特利斯引发的奇迹。 护不再感觉到任何迷惘。 他要和绚子一起找出是谁袭击他们的,逮捕犯人、让他反省到哭出来的地步。等事情结束,到时候 就来整理自己的心情吧,护这么想着。 第四章 闪耀鲜红的日常生活开端 第二天星期一放学后,当护和绚子两人一同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时,大部分的学生会成员都已经齐聚一堂。学生会长轻轻举起手。 「啊,你们在那里稍等一下吧。」 「你要喝点什么吗,护?」 汐音对他投以微笑,纾缓了护紧张的表情。 「啊,说得也是。那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 「我也要,咖啡就可以了。」 护坐下之后,绚子也在他身边坐下。即使明知会被戏弄,但绚子突然改变态度,那模样仿佛在说:「哼,谁理你们!坐在护的身边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我要准备你的饮料啊。」汐音边碎碎念,边好好地连绚子地份一起倒好端过来。她也在绚子的杯子里好好加了三颗方糖,那副抱怨连连,但动作熟练的模样令人微笑。 「来,护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谢谢你。」 因为好像会惹她们两个生气,护没有把「你们感情真好」这句话说出来。 学生会的成员们收到「今天一定要出席」的通知而聚集在这里,正各自随意闲聊着。虽然也有人只是和护个人谈天的,不过对话内容大致上都是在揶揄他与绚子的关系。当然,绚子毫不犹豫坐在护身边这一点,足足被嘲笑了七次。 这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最后一个人走了进来。 「对对不起!我迟到了!」 那人是三年级资料科的丸山友香。 她是个戴着眼镜,看来很文静内向,头发绑成两条辫子的三年级女生。她身材娇小又有一张娃娃脸,怎么看都不像比绚子或汐音年长。 「这样一来就全员到齐了。啊,友香。迟到的事没有关系,你坐下吧。」学生会长站了起来,以非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护突然回想起来。当绚子谈到入侵研究室的犯人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技术是,丸山友香也是她列举出来,比喻犯人实力程度的名字之一。而且星期五的会议上,她也热心地参加讨论。 难不成护斜眼偷看绚子,她点点头回应。 怦咚一声,护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今天的议题是」 学生会长在新的黑板上大大写下「背叛者是谁?」几个字。 护的确看见了。在那一瞬间,骚动不已的学生会办公室中,丸山友香摇着辫子把头转往椅子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因为恐惧而痉挛着。 「上周末有人入侵东比大研究室分部,前往追踪的绚子与护遭到某人的袭击而负伤。幸好他们有马上获得治疗,但是视情况而定,护的伤势可能会危及性命。」 学生会干部们的目光一同射在护的身上。只有丸山友香一个人,仿佛在逃避护的眼神一般低下头。这动作让护抱着确信。 就是这个人。而她就像学生会长所说的一样,缺少那种能够贯彻谎言的厚颜无耻神经。 绚子迈出脚步,从房间一角的衣柜里拉出金属球棒。「鹰栖学姐?」护瞪大了眼睛。绚子的行动里,还有着许多他无法理解的地方。绚子回到座位上,把球棒放在桌面,不高兴地叹了口气。 「没错。我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听看,我有多么愤怒吧。」 「不那根球棒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你的意思。」 学生会之中一名流着冷汗的三年级男生说道。他的发言是很正确。 学生会长瞥了护一眼,继续说下去: 「根据调查,袭击绚子他们的男人与去研究室偷东西的人物并非同一个人但是,他们必定是同伙。还有,从研究室分部窃取绚子开发的『灵魂之火』,参与了诱出绚子的工作,还帮忙制造谋害绚子陷阱的人,就在我们之中。」 「为什么」一个二年级男生发出疑惑的声音:「为什么会是学生会的人?」 「因为我认为入侵研究室的家伙,必然是在事前就得知我们在研究室设置的陷阱内容。犯人可是解除了我设置的地狱之火系统的陷阱喔?」 绚子一边咻咻挥舞球棒一边回答。绚子的每一击光靠风压,就让才刚刚修好的窗玻璃喀喀摇动,挥动的姿势之猛,要是被打中的话恐怕要变成番茄酱了。 那个二年级男生轻声地说: 「地狱之火系统的陷阱你这话是认真的吗?把那种凶恶的陷阱用在人类身上?要是发动的话,研究室岂不是会被连根掀起吗?」 「你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请原谅我。算我求你,别拿球棒靠过来!」 汐音接着学生会长的话说下去: 「有可能解除绚子设置的陷阱的人简单地说,在事前就知道的人一共有九个。哥哥、我、绚子、护、瑶子、杏奈、八木、久我,还有」 汐音刻意不看向友香地说: 「丸山。」 护悄悄头看着友香的样子。友香脸色发青地颤抖着,那模样几乎让人哀怜,不管是谁都能看出她是犯人。毫无疑问地,她是遭到利用的牺牲者。 「这些人之中当然要扣掉绚子与护,也要扣掉因为昏倒,没有参加到前半讨论的杏奈。瑶子有美月证实她星期五的不在场证明,同样也不是犯人。如果要考虑到例外情况的话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去想那些也没什么办法,就不纳入考虑了。这么一来,剩下的是」 「袭击者很明显是打算杀害绚子。再怎么说,对方可是拿出了军用来福枪。绚子与护都遭到了枪击。」 学生会长的脸上失去微笑,护至今不曾听过他这种语气,那无情冷酷的声调,是从平常的他身上无法想像的。 「大家都听好了。或许你们很难相信,但是绚子的确受了伤,而护受了更严重的伤。你们明白吗?」 学生会长把粉笔捏烂,感情从他的表情里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中的背叛者是抱着什么心情,因为什么苦衷出卖绚子的,不过绚子与护却因此而遇到危险。是那个背叛者的轻忽、肤浅、卑劣,造成了绚子与护被抛入危险中的状况。差劲透顶。」 护打个寒颤,看着学生会长以瞪视般的目光环顾众人。 他小声地低语: 「学生会长好可怕。」 「你不知道吗,护?」 绚子以这不算什么的语气对他讲悄悄话: 「那个笨蛋会长如果真的生气了,可是能毫不在乎地杀了人埋在后山,湮灭证据后第二天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来上学的人。而且他很阴险。」 很阴险。绚子再度强调的声音,让护心想他们过去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情的时候。 友香已经快哭出来了,她那模样可怜到护看不下去。 汐音如劝谏般地对学生会长开口: 「哥哥,稍微」 「闭嘴。各位,没有将搜索与惩罚犯人的工作交由学校处理,而以这种形式招开会议,是因为学校会给予背叛者的处分只有到退学的程度,我无法接受。我认为像这次一样的背叛,是比起其他任何罪都更加严重的罪行。」 绚子再度开始死亡的挥棒。美月很罕见地收起笑容,聆听学生会长的话。其他人的反应也各有不同。 学生会长以严厉的视线看着友香,她的肩膀抖了一下。 「不,说不定连苦衷之类的理由都没有呢。事实只有一个。就是学生会里有谁与外面的某人联手,想杀害绚子。真是非常遗憾,就算绚子是巡弋飞弹都能轻松扔回去的怪物」 「喂。」绚子停止挥棒,以冰冷的目光刺向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毫不在意地说下去: 「选择了最 卑鄙的手段袭击绚子也让护遭到波及。这是不可原谅的。我已经抱着就算被退学也无所谓的觉悟,打算对背叛者动私刑。」 「请请等一下!」 不顾愣住的绚子与汐音,护站了起来向学生会长请愿。 「如果对方有苦衷的话,也不必做到那种地步!让鹰栖学姐受伤的确不可原谅,可是我又没事,要会长退学这未免」 一声呐喊盖住了护的声音。 「不对不对,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友香哭泣着。 她一边哭泣,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意思要这么做!像是伤害鹰栖之类的事,我绝对!」 沐浴在在场全体成员的目光中,友香放声大哭。 「丸山学姐」护望着友香喃喃地说。 「我那个人告诉我只要偷出『灵魂之火』就可以了!他说这样的话就会把那孩子还给我!我连想都没想过,鹰栖会受伤、吉村会受伤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对不起!哇啊啊啊!」 「友香」学生会长面无表情地走向她。 他的脸上浮现开朗的微笑,把手放在友香的头上。 「你自白得很好。不用我们说出你的名字,真是太好了。别担心,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出卖绚子的人。」 学生会长如此说道,汐音也微笑地接下去。 「嗯,你是自己报出名字的,当然有斟酌的余地。你有什么意见吗,绚子?」 「有呀。有是有,不过那等到听完详情之后再说。」 绚子嘟起嘴唇答道。 「咦?」 「咦咦?」 护与友香一起愣住了。 「咦咦咦咦?」 「咦咦!刚刚那是在演戏吗?学生会长!?」他打从心底吃惊地站了起来。 「应该说不是吧,刚刚你当真大喊时,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很头疼呢明明事前都做过那么多说明了。」 「咦?不,那个因为刚才的学生会长太可怕了,我就」 随着一脸为难的学生会长,护身旁的绚子也小声地说了句「笨蛋」。 「不过,你为什么有必要保护友香?」 这话说得再正确也不过了,护连一声都吭不出来。 「好了,友香。」学生会长露出让刚刚的面无表情仿佛幻影般的绝佳微笑说:「我不会让你被退学的,因为你只是被利用了。不过,他们因为你的关系而受伤也是事实。你会告诉我们详情吧?」 那是绝对不允许人说「不」的口气。 也许是觉得友香刚才胆怯的样子很有趣,学生会干部里也有人发出笑声。有人因为学生会长的态度豹变而傻眼,也有人感到很佩服。学生会这种一点都没有把这件事视为重大事件的态度,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种救赎吧。 在流下悔恨泪水的时候被投了一个变化球,友香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 汐音再度确认: 「利用你的人,到底是谁?我们得马上把他找出来,打到濒死不可。说出来吧。绚子也因为心爱得不得了的护受了伤,她那可真像是在恶魔面前的小羊一样慌乱呜呃!」 绚子用金属球棒挥出一击,就让汐音倒在桌上沉默了。 「副会长」护喃喃地喊,但汐音没有回应。绚子应该也有作最低限度的手下留情吧。所以不要紧的应该是吧。 「友香,」绚子开口:「告诉我们吧!你也正在拼死反省对吧?如果你详细地把事情全都说出来,那我就承认你还是学生会的一分子。」 经过一点沉默,与一点犹豫之后。 友香随着道歉,告白了一切经过。 听完了详情之后,学生会长问绚子:「你觉得怎么处罚比较适当?」绚子答了声「说得也是」,把手靠在嘴角思考着。 绚子朝护瞥了一眼,在烦恼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 「让我揍一拳。」 是啊,这种程度还满适当的。学生会长笑着说: 「与其要挨她的拳头,不如死了还好一点。」世界重量级拳王曾经不小心这样说溜嘴过。绚子的拳头,就连坦克的装甲都能打穿。 「真是的,我真不敢相信。居然用球棒揍人,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呀?要是有个万一,你打算要怎么负起责任!?」 「既然没事那不就好了。应该说,你怎么可能会出事呢。等你身上有一点像人类的弱点以后,再来谈这个啦!」 「什么!你也能说这种话?我再怎么结实也不会像你一样,连被巡弋飞弹击中都没有受伤,我可没有那种怪物身体!」 绚子用鼻子哼了一声,汐音不高兴地把头转开。 会议结束,其他干部们离开学生会办公室之后,他们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她们虽然散发出那种光是靠近好像就会让人神经衰弱的气氛,不过要说她们感情不好,又有一点不同。现在的护已能明白。 护下定决心试着介入调停。 「那个,就算你们在这里吵架也没用啊!还有副会长,反之你吵了也是会输」 这句话非常地多余,汐音以宛如般若鬼面的表情回过头。 「你说了什么,护!?」 「没没有!」 护连连摇头。 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的汐音,鼓着腮帮子在椅子上坐下。 「护也好,哥哥也好,老是站在绚子那一边。像球棒那种危险的东西,才不该放在绚子可以拿得到的地方。」 「对了,绚子。你知道友香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学生会长边笑边把话题转了回来,绚子「嗯」地一声清楚地表示肯定。 护以及鼓着腮帮子的汐音,都认真地听着绚子说。 「是脸颊上有疤痕的男人对吧?那个人三年前被我打到濒死之后移交给日本政府,原本是长期待在日本进行谍报活动的美国情报员。他是日裔美国人,本名叫什么来着。我记得的确是叫雷蒙k贝兹吧。他在移送中试图逃亡,而情报局人员开火使他失去了搭档。」 这也叫做「被绚子杀害」吗?这种胡扯的牵强说法使护的感情瞬间沸腾,他一拍桌子,声音也激动起来。 「鹰栖学姐果然是作了正确的事反遭到怨恨,不是吗!」 汐音用温柔的声音告戒般地开口: 「好像是这样没错。可是护,如果对方本人不承认他是恼羞成怒反过来怨恨别人,那就无法成立了。」 「我只对贝兹的长相剩下一点印象了,不过我想只要去查就能知道啊,护让他受了烧伤,知道长相也没有意义了吧?」绚子一只手一边把玩球棒,一边用打从心底感到厌烦的声音继续说。「看来他是非常憎恨着我吧。逃狱之后还在寻找对我复仇的机会,像个笨蛋似的。」 友香说明的内容很单纯。 贝兹似乎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已经锁定了几个学生会干部,为了加以利用而寻找他们的弱点。贝兹抓住友香的弱点,用假名出现在她面前,威胁她帮忙。他隐瞒自己的目的是绚子,命令友香夺走他调查出是绚子制造的『灵魂之火』,要她把废弃仓库里的比亚特利斯浓度降为零。他好像说过如果友香办完这些事,就会履行约定。 「真过分。」护握紧拳头,大大叹息出声:「结果贝兹还是没把丸山学姐很疼爱的那只小狗还给她吧?」 贝兹似乎绑架了友香的爱犬,以此当作筹码来要挟她。 「的确是很卑劣。友香也就因为这样不惜冒着被东比大附属高中退学的危险,持续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太愚蠢了。」 「鹰栖学姐,这会不会说 得太过分了」 「不。友香是个笨蛋。如果她和学生会商量,明明我们什么都能帮忙她的。现在才说,要是我们已经遇害,那就无可挽回了。」 绚子不高兴地摇摇头。汐音带着一脸通情达理的表情点点头。 「如果友香一开始就和我们商量,那护说不定也不会受伤了。对绚子来说,当然会怒上心头啰。是她心爱的、心爱的护受伤了耶对吧,绚子?」汐音对护眨眨眼睛。 「咦!」护慌张起来,而绚子吊起眉毛怒吼: 「别在护的面前排泄你自以为是的妄想好吗!?」 「我说的不是妄想,是事实不是吗?」 「你这个!」 还来不及制止,亢奋的绚子作势就要抓起汐音。汐音呼呼呼地笑着,从怀中拿出照片高举起来。 护与绚子同时僵住了。 「副副会长那那那张照片,你是从哪哪里弄到的!?」护用彻底动摇的声音说着。 「我应该有和美月说过,如果胆敢把照片拿给别人就要杀了她的!」绚子则用近乎惨叫的声音呐喊。 「因为美月说不能给我照片,我就收下底片了。」汐音看着照片说:「呼呼,真是的。喂东西吃耶,感情和睦真是件好事。你有什么借口来推脱这件事呀,绚子?不可能有吧。因为这可是喂东西吃唷。」 「我杀了你。」 绚子以认真的声音一说,汐音即使有点害怕,还是迅速递出照片。霎时间,面红耳赤的绚子一副因为太难为情而看不下去的样子大喊:「哇啊啊啊啊!」她抢走照片唰唰撕破扔掉之后,再「哇啊啊啊啊!」继续惨叫着逃走了。绚子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咪,躲在浑身僵硬的护背后。即使还在发抖,绚子还是勇敢地拔起攻击性的声音呐喊: 「居居居然这么做,就算卑鄙也该有个限度!」 看到全部的经过,汐音的表情亮了起来。她在自己抛在桌上的书包里搜索着。「其实我已经先加洗了三十张」说完,她拿出一样的照片高举着。 绚子依然缩在护的背后大喊: 「你你是笨蛋吗!去死啦!」 「不,谁叫你们要被人家拍到这么有趣的照片!汐音,待会儿也要加洗给我啊!」 学生会长说着放声大笑。至于汐音,她一个人站在窗边举起拳头,空出的手里紧抱着照片,一边眼角渗泪,一边沉浸在感动之中。 「这条路好漫长呀。只要有这些照片,说不定我终于能赢过绚子了!」 已经随他们去了。 他的石化状态解除了。 护依旧红着脸,试着改变话题而大喊: 「那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学生会长?」 面对护的催促,学生会长一边擦拭眼角一边转向绚子。 「绚子,你现在要去追踪那个叫什么贝兹的家伙吧?」 「对,没错!」 绚子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要把他找出来,拖到警察那边去!当然,是和护两个人一起去!」 「你只要一亢奋起来,就会自掘坟墓啊。你们就照这个样子,尽情甜甜蜜蜜下去吧护,绚子她喜欢你。你喜欢绚子吗?」 「咦」 学生会长突然抛来的问题,让护哑口无言地僵在那里。会长的话,是在问自己对绚子的「喜欢」是到哪种程度吧。他要自己现在在这种场合回答吗? 「怎么样?」学生会长的催促,让护连笑都笑不出来,屏住呼吸再度望着绚子。「我对绚子学姐」当护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就要张开口回答时 绚子面红耳赤地慌乱起来,拿起了过去仿佛啜饮过无数鲜血的金属球棒,对准微笑的学生会长。 「护!你要是把这种笨蛋说的话都当真,脑袋会变笨的!」 她就这样把话题带过去了。护稍微松了口气,看着绚子和学生会长他们。如果绚子刚刚没有插嘴,自己又会怎么回答呢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那么开心,学生会长再度露出笑容。 「可以吧!?」脸颊发烫的绚子对学生会长大吼: 「我们接下来要去教训贝兹。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应该不会妨碍我们吧!?」 「没关系。就连我,也气得想杀了那个男的。可以的话,你们就杀了他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护好像不太适合这种事,还是算了。把他痛揍到再也没办法复活的地步吧。」 「有干劲是很好,不过你可别像前天那么大意了。因为你还有义务得保护他。」 「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啦!」 激动的绚子只在一瞬间朝护瞥了一眼,就迅速地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护向学生会长与汐音行个礼后,便慌忙要追上绚子。他们依然带着微笑地告诉护: 「加油,护。」 「我会祈祷你的学园生活过得幸福。」 「谢谢。」护微笑地说。 因为他很清楚,学生会长与汐音此刻所说的话既不是讽刺也不是挖苦。 护在走廊的正中央,追上正把球棒拖在地面上前进的绚子。 「那个」护偷看着绚子那张不高兴的侧脸,对她开口: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昨天我已经追踪贝兹的足迹追到一半,至少在中午之前他都还待在横滨。也许是有注意到我们吧,他有好几次穿越人群,行踪是有点复杂,不过我今天之内就要找到他。」 「要是又有陷阱不要紧吗?」 「对方也知道和我正面对决没有胜算,所以也有可能这么做。不过,就算他准备了其他的陷阱也好,逃走了也好,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快点抓到他,把他扔进拘留所。」 护脑海中突然在意起一件事。 「鹰栖学姐」 他停住脚步,绚子吃惊地停下来回望他。 护思考着。三年前,当时的绚子逮捕了那个曾是间谍、名叫贝兹的男人,把他移交给政府。但是,这么做是不行的。那个男人现在完全恼羞成怒,要对绚子不利。 护无法认同这种事,他绝不原谅有人像这样加害绚子。所以 「这样是不行的。」 听护这么一说,绚子用一脸写着「你在说什么?」的吃惊表情回望他。 护回望着绚子开口: 「就算让贝兹坐牢,说不定他又会逃狱,像这次一样袭击鹰栖学姐不是吗?这样是绝对不行的。更何况,虽然我不是会长,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那要怎么样?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杀了他?」 听到绚子干脆地说出这种话,护有一点慌乱。「不不是的。」他如此回答,恢复镇静对她露出笑容。 「我们别光只是抓住贝兹。就把他吓到屁滚尿流吧。让他吓到再也没有勇气想要威胁鹰栖学姐的性命。」 绚子一开始愣住了,接着露出仿佛很满足的表情。 「这提议很好嘛。这才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难为情地话声一落,垂下眼睛。 「恋」 「恋?」 当护回问时,绚子露出微笑。 「恋人要是能这么说就好了。」 他们在当天晚上找到了贝兹的藏身处。 原本只要在这里把贝兹五花大绑就结束了,但是 「比想像中还简单啊。尽管他好几次混在人群里,又对比亚特利斯网络的追踪抱持警戒但是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他是不是还看不起我的能力?」 在横滨屈指可数以治安恶劣闻名的地区之一,绚子仰望着那栋看起来就像会有黑心商人雇用非法居留外国人在里 头开设可疑店家的破旧大楼,充满自信地低语。 在不让绚子注意到的情况下,护擦去手心因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在这个时间,两个穿着制服的高中生很引人注目,不过绚子并不在意。护也是,只要待在绚子身边就不会感到不安。绚子把背靠在自家汽车上这次不是宾士,而是一台林肯竖起食指。 「护,你要记住。如果要搜寻比亚特利斯网路的其中一个部分要搜寻比亚特利斯自然积蓄的记忆,那么迅速比毅力更重要,灵感比注意力更重要。」 就算她这么说,护也只能歉疚地举起手发问: 「不好意思。要怎么做。才能搜寻比亚特利斯的记忆?」 「首先要感应比亚特利斯,让自己集中的意识与比亚特利斯的存在化为一体。对于比亚特利斯的控制都得由此开始那么,结果如何?」 绚子如此回答他后,朝着从道路另一头走过来的身影发问。总是身穿西装的菊川自大楼现身,他越过肩膀回望大楼。 「我已经照着绚子大小姐的吩咐,请目标之外的人都离开大楼了。虽然是用了有点粗暴的手段。」 护连想都想像不出,那会是什么样的手段。 菊川轻松地说着,转了一圈环顾四周。 「我在能够看见目标房间的位置配置了二十个人。除此之外,巷子里也有大约十人和鹰栖老师借来的人手,全都出动了。」 「好好厉害啊!」 从基本是是个平民的护眼中来看,绚子果然是位于云端之上的存在。绚子把双臂交叉在胸前,落落大方地对菊川点点头。 「是吗,很好。你听好了,从这个瞬间开始,不能放过雷蒙k贝兹任何的一举一动。要是有谁出了错,那就是你的责任,菊川。」 「他们真正的职责,可是阻止您的乱来行径啊。这次是为了对上星期没有保护好小姐一事表示歉意,才会听从您的吩咐喔。」 菊川叹息似的耸耸肩露出微笑,仿佛在说「对吧?」一般看向护。护也同样地笑了。 「对不起,这次先提议的人是我,请别对鹰栖学姐抱怨。」 说得没错,你很清楚嘛。绚子笑了。她对护说了一句「差不多该走了吧」,便迈开步伐。 「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如果贝兹是个能够理解大小姐力量的人,那么他还没有逃亡的理由只有一个。」 菊川在绚子背后说道。 护有点不安地看着她,绚子回过头闭上眼睛宣言。 「菊川。」 「是的。」 「就算那家伙准备了什么陷阱,你以为我会中计吗?」 菊川与护对望一眼,彼此都露出一点笑容。 正是如此。现在的绚子看来不像会出纰漏的样子。 「如果是鹰栖学姐,一定没问题的。」 「很遗憾的,我认为现在的大小姐不会大意失败。」 「何况正因为那家伙正在准备陷阱,才要由我们先动手。当一个人正在挖陷阱的时候被人找上门,他就没办法让对方掉入陷阱了吧?」 「如果是鼓足干劲的人,说不定有可能绚子大小姐。」 菊川的口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绚子皱起眉头。 「什么事?」 「您看起来变得更美丽了。鹰栖老师会非常高兴吧您看,吉村先生也看得着迷了。感情好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仿佛看到了我和内人十五年前的模样呜!」 绚子用手肘顶击菊川的胸口,让他闭上嘴巴。她俯望着菊川无法呼吸身体崩倒的模样,吐息因为动摇显得有些凌乱。 「事情结束之后,贝兹应该会拼死想逃往国外。你别让贝兹发觉地与他接触,准备好偷渡的船只。当然,船是让那家伙一个人包下来。出航时间就订在放学的时间对了,大概傍晚左右吧。」 绚子留下这些,开始爬上大楼。 「快一点,护。」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护快步跟在她的身后。 尽管绚子没有说话,微笑却刻印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护心想的确和菊川说的一样,绚子比相遇的时候变得美多了。然而此刻用力踩着自朦胧灯光中浮现的肮脏阶梯,笔直往前迈进的绚子,是多么地勇敢、多么地美丽啊! 为什么呢 他们在二楼一户文件上载明无人居住的房间前停下脚步。 绚子大大地吸口气,向里面大喊: 「你听得到吧,雷蒙。贝兹!」 那嗓门大得连明知她要呐喊的护都吓得跳起来。 他大概是非常吃惊吧,尽管没有回应,物品喀答掉落的声音,从那个应该受过间谍训练的男人所在的房间内传出。贝兹的动摇透过空气传达过来。从门另一头传来的奔跑脚步声,听来格外地响亮。 绚子闭上眼睛。 「你知道我是谁吧?三年不见不,这么说来,我们前阵子好像才见过面呢。你听清楚了。我」 绚子透过在房门另一头浮游于屋内的比亚特利斯,注视着室内。 「是来杀你的!」 他没有回应。 然而,他们却听见了坚硬的物体连续撞击什么东西的声响。绚子嘲笑地说: 「没有用的。我的比亚特利斯网路已经捕捉了整栋大楼。为了不让你从这个房间里逃脱,我把那扇窗户固定到绝对打不开的程度,强度也提升到与钢铁不相上下。不管你怎么殴打它都没用的。」 敲打窗户的声响停歇了。 「你就好好地想想,接下来我要用什么方法杀了你吧。真是愉快的想像!」 「你这个怪物!」 扭曲的声音第一次有所回应,绚子对护下令:「你退后。」护照着她的话去做之后,绚子伸出右手触摸门扉。 门的另一头响起爆炸声,房门剧烈震动着但也仅止于此。 「咦那那是什么?」就在护发出沙哑的叫声之后,下一秒,接近惨叫的呐喊声传了出来。 「怎么可能!」 护回想起来,就是那个声音。 在门另一头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袭击绚子的男人。护的怒火再度燃烧,紧紧握住拳头。那个利用丸山友香,为了报复选择卑鄙手段袭击绚子的男人。护过去从不曾对任何人抱持如此强烈的愤怒。 不能原谅那个男人。护要让贝兹害怕到快要发疯的地步,让他体会到自己所犯的罪行有多么重。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门射不穿是吗?当然是因为有我在防御啊,你这智障。你以为凭着『灵魂之火』程度的火力,也能贯穿我制造的防护罩吗?真可笑。你不记得三年前被我打到奄奄一息的事了吗?你就待在那里发抖,听清楚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爆炸再度发生,然而绚子碰触的门扉依然动也不动一下。 「你看看窗外,贝兹。」 当绚子这么说时,整栋建筑摇晃了。 那是『灵魂之火』造成的爆炸无法与之比拟、令大气仿佛也在震动的惊人冲击力与爆炸声。护冲向通道角落探向窗外,遥远的高空上夜空被染成一片赤红。 护说不出话来,贝兹大概也眺望着同样的光景。 「天空!」 惊人的爆发火炎在高空升起。 天空因为超高温而扭曲,产生的电浆爆开,把广及数百公尺内的范围全都燃烧殆尽。火焰之龙侵食夜空的漆黑,爆炸的震动直接震到护的胸口深处。如果被卷入那场爆炸中,这世界存在的一切事物都会一瞬间化为黑炭吧。究极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有如吃顿午饭般轻松,就能引发这种由比亚特利斯造成的劫火飨宴。再也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威 胁了。 因为这景象太过惊人,护想不到话语可以去形容。他只是愕然地望着再度重返寂静的夜空。绚子对吃惊的护投去有些恶作剧意味的目光,然后她态度一变,用越发冷彻的声音对门的另一头说: 「你好像很留心警戒,不过能不能别把我和一般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相提并论?再怎么使些小伎俩,只要能藉着比亚特利斯网路回溯找到你就能轻松获胜了。就算你躲起来也是没用的。」 绚子对着一片死寂的室内开口: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绚子用那如果去碰触,仿佛连最深处都已冻结的冷酷嗓音说: 「把你要友香去偷的『灵魂之火』全部放在这里,从这里消失。然后在一天之内离开这个国家,再也别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你能遵守这一点,我就不把你五马分尸。」 完全的寂静包围了这栋大楼。 几分钟后,绚子打开房门,护走进房间里,看见已经敞开的窗户,还有三台『灵魂之火』、突击来福枪、装着数十发m193子弹的弹药箱与几样生活用品放在地上。 那个男人是从何时在这里生活,从何时开始锁定绚子的呢? 绚子把身子探出敞开的窗户,用目光向待在林肯轿车上等待的菊川示意。护呆站在那儿注视着『灵魂之火』时,听见林肯轿车的引擎声响起。「不要紧的。」绚子点了点头,走到护的身旁。 「爷爷借给菊川的三十名特务都很优秀,菊川也是个十分能干的男人。他们不会跟丢的。」 绚子温柔地拾起『灵魂之火』,注视着护。 「啊,这样一来就没必要进行实验了。就携带型枪炮来说,『灵魂之火』好像已经拥有破格的性能了。下一个问题,就是由我之外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来制作的情况。」 绚子如此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着,把『灵魂之火』塞进上衣口袋里,说了句「『灵魂之火』回收完毕」。 「接下来,只剩下要让那家伙哭得更惨了啊,对了。」绚子用拿出玩具想讨小孩子欢心似的口吻,露出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说:「护,你要试试看看吗?」 护还没有粗神经到那种地步。 「不用了」 「啊,说得也是。噪音会吵到附近居民的。」 如果这样讲,那鹰栖学姐刚刚引发的大爆炸又该怎么办 当绚子走到门边时,她回过头来。 「那么,今天我们就回去吧。真期待明天的到来。」 她的表情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也如孩子一般残酷。 放学之后,护与绚子一起走出校舍,菊川已来到出入口处迎接他们。护和绚子把其他学生的吵杂声抛在脑后,搭上那台似乎已经修好,被绚子踹坏的车门也恢复原状的宾士轿车。 绚子首先对菊川发问: 「情况怎么样了?」 宾士在通往校门的下坡道上前进,护注视着长着红叶的樱树大道。 第一次爬上这里的时候,可是连想都没想过会这样啊。护这样想着。在转学进来前,当护为了听取学校说明而通过这里时,根本没想像过 「护。」听到绚子喊他的名字,护转过头。「你要认真听呀。」 「啊,对不起。」 鹰栖绚子,护不曾想像过的高年级生。她所教导他的比亚特利斯,是比护想像中远远美好得多的事物。 「一切都毫无阻碍地进行。其中一名特务对贝兹暗中谈起这件事,他就冲了过来。雷蒙k贝兹将在今天下午六点三十分,经由非法路线出国。」 这是护与绚子两人想出来的作战方案。给予贝兹逃亡的希望后,再在绝对无法逃脱的船上痛揍他一顿。 绚子仿佛有些开心地说: 「你有好好准备包租的货船吗?」 「是的。因为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这可是很辛苦的。要大闹一场是没关系,请别把船破坏得太厉害啊,对了对了,因为这次我有在各方面进行运作,我要求增加特别津贴。」 「那上次你口吐恶言扣掉的两个月薪水就不追究了。」 菊川越过后照镜笑着说:「只有这样您不觉得太蛮横了吗,吉村先生?」菊川也真的是很辛苦啊,护心中想着。虽然如此,菊川还是接受了照顾绚子的工作。只要一看就能明白,那是因为他也很喜欢绚子。 宾士轿车(注:mercedes-benz)穿越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 日后,自己还要通过这道校门数十遍、数百遍吧。而其中的大部分,恐怕都会和绚子在一起想到这里,一种心跳加快的舒服感觉包围了护。 十月的尾声接近,日照已经不长了。太阳正在他们搭乘宾士车移动时已经沉没,在迎向出航时间的此刻,天色已完全进入夜晚。被船身徐缓的震动所摇晃,护一边在甲板上眺望黑暗的大海,一边听绚子说话。 「听好了?那男人可是向死亡商人买来军用来福枪携带的家伙。就算是现在,如果他还身上藏着手枪之类的武器那也是当然的,你要小心。」 「是的。」 「最好待在我的身边。现在去和他打架是我的任务,你别忘了这一点。」 总觉得绚子好像小孩要出远门时,爱操心的妈妈一样。 护微笑着回答: 「我不会忘记的,我会待在鹰栖学姐身边。」 「嗯。那样就好。」 绚子把手肘靠在扶手上,自离开东京湾的货船上眺望海洋的彼端。令肌肤生寒的海风,吹得她的长发微微摇动。 那副模样非常美丽,让护几乎忘了他们为什么会身在此处。不顾接下来要面对危险的事情,护感觉这好像是个极为平凡的约会,一种轻微的心动感包围了他。护感到他们两个人像这样处在一起,是极为自然的 护回过头,绚子脸上浮现微笑,拨起刘海。 「怎么了?」 护一瞬间停止呼吸,就像第一次见到绚子时那般看得着迷。 他感受到自己有生以来最为激烈、响亮的心跳。 绚子的表情带着自信与骄傲,还有没有其他形容词能描述的「强悍」。那比起任何事物都更加强而有力的表情,属于面对着会令平凡人感到胆怯、想逃、想谨慎前进的道路,却能一笑而过悠然迈步向前的人。 那表情与护所憧憬的、定下护的梦想的「那个人」一样又比他更为美丽。 护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绚子的那个表情,那个笑容。 啊,果然是这样吗?他感到理解。对自己的力量深信不疑,绝对的自负心。正是在这种自信洋溢的瞬间,绚子才会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更加美丽。绚子的美不仅仅限于外表,包含了更加重要的事物在内,她的一切都美到令人目眩。 自从与绚子相遇之后,护第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心。关于自己对绚子抱有什么样的想法,这个一直朦胧不清的答案,护感觉自己终于清楚地找到了。 护将一直感到的疑问自唇间倾泄而出。 「鹰栖学姐你」 「嗯?」 「鹰栖学姐为了什么,以什么理由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仿佛要将护的迷茫与懦弱一扫而空,绚子的答案单纯明快,却又充满了直率的力道。 「因为我拥有才能,除此以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你在说什么呀?她那理所当然的口吻,仿佛像在这么问似的。 「我的叔叔是比亚特利斯的研究者,他察觉到我的才能,对许多机构宣传了我的能力。他教导我,我的才能是很重要的东西。你知道吗?人要选择了未来的理由是很单纯的。因为我 所拥有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才能比起任何人都来得多,所以选择了这条路。我认为这是我的荣耀。」 绚子边用手梳理着长发边问: 「那护呢?为什么你会想就读东比大附属高中?」 像护这样中途入学的学生,几乎都是志愿接受测验的人。光是只用拥有才能这点,是不构成说明的。 「因为我有憧憬的对象。我想变得和那个人一样。」 「是谁?」 是个和鹰栖学姐有点像的人护这样想着,笔直地注视着绚子。 「是从前帮助过我的人。因为是小时候的事,我不太记得前因后果了不过我没有忘记那个人的微笑,还有那个人让我看到的力量。」 「那个人是女生吗?」 绚子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嫉妒,让护轻声发笑。 「嗯,啊,不是的,他是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可是那个人引发的奇迹拯救了我啊。」 「什么?」 「我憧憬的对象,也有女生喔。」 护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绚子,眼眸中意有所指。绚子一开始不明白护话里的意思而吃了一惊,但不久后就领悟过来,开始慌乱起来。 「护?那个,我」 「我觉得能够遇见鹰栖学姐,真是太好了。」 这是他毫无虚假的真心话。尽管难为情到受不了,护却觉得非得说出来才行他笔直地注视着绚子,加深脸上的微笑。 「我认为鹰栖学姐是位对自己非常有自信的人,不过和鹰栖学姐在一起,好像连我也都会有力量涌上身体一样我觉得这真的很了不起。像鹰栖学姐这样的人能打从心底相信比亚特利斯,我觉得好高兴。」 护有一点迷惘。尽管迷惘,但当他看到绚子摇荡的眼瞳时,他下定决心。护一边意识到怦怦直跳的心脏,一边拉起绚子的手。她没有拒绝。 和护一样的紧张,绚子的动摇透过手传了过来。 「谢谢你有鹰栖学姐在,真是太好了。都是托鹰栖学姐的福,让我能够相信比亚特利斯是比我想像中更棒的东西。」 这也是真心话,但是护说出口时,脸红得好像要着火了。 绚子的表情放松了,她非常害羞地说: 「那么你也像我一样,对自己的才能感到自豪吧。我那个,对你对你那个,这个,总而言之!我对自己的眼光很自豪。」 「怎么可能!」 听到那因为恐惧而战栗的声音,他们回过头。 脸庞大部分都包在绷带里,身穿军用雨衣的男人发着抖站在那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好好地面对面,不过护马上就明白了那个人是谁。船上除了船员之外应该只有一个人在,而他也不可能忘了那个令人不快的声音。 护喀嚓一声咬紧牙关,低声地说: 「你就是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想谋害鹰栖学姐的家伙!」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魔女贝雅特丽齐』!还有烧伤我的脸的混帐小鬼!为什么!」 「这不用问也知道吧!」 绚子把手伸到头上一弹手指,甲板的灯光便一同亮起。那男人要谋害绚子的男人,雷蒙。k。贝兹,看来很害怕地用手遮住眼睛。 「当然是为了揍你、踹你、折断你的牙、打断你的肋骨、刺烂你的喉咙,问出友香的狗在哪里,再把满目疮痍的你扔进大海里呀。」 贝兹从绷带缝隙间露出的黑色瞳孔因为动摇而游移着。给他逃到国外这个希望后,再给予毁灭希望的决定性绝望。绚子一副开心的表情。 「没错,我就是想看你这个眼神。看得我都兴奋得打颤了。」 这样很好。因为他们就是要让贝兹绝望,才会在昨天刻意放他逃走。 为了让他对于向绚子下手这件事,感到无与伦比的后悔。 为了让他再也不敢这么做。 贝兹向后退了一步,用哭腔怒吼: 「恶恶魔!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在今天内逃到国外就放过我吗!?」 「这当然是谎话啰。」 「你这个恶魔啊啊啊!」 贝兹泣血地大喊,绚子不高兴地把话重新说过:「应该说」 「我没有说过要放过你呀。」 「啊,是呀,鹰栖学姐只是说不会把你五马分尸而已」 她的确没说过。 绚子嫣然一笑,露出能让人感觉到毁灭气息的笑容。 「真要说起来,你得意忘形地攻击我,又让护受了伤,为什么还觉得我会饶过你?我会按照约定,只留着你一条命,你放心吧。」 「呜」 贝兹的眼中掠过一阵疯狂。 他把手伸向外套怀中,一口气拔出自动手枪。 「呜喔喔喔喔喔!」 「鹰栖学姐!」 在枪声停歇后,绚子缓缓放开握起的拳头。 弹头被压扁的九厘米子弹,从绚子手中啪啦啪啦地落下。 在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愕然不已。对于过去无法接受的几个传闻,此刻他都有种原来如此的理解感受。真不愧是绚子。 哼,绚子不屑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 「你绝对不是人类!」 贝兹把手枪砸在甲板上,一个翻身朝海洋方向奔去。 「护!」 绚子严厉的声音让他闭上双眼。 他知道被逼入绝境的贝兹正逃向海面。他们已经预先在甲板边缘撒上了灯油,护正感应着灯油。 集中起来的意识,确实感受到了那里的比亚特利斯。 把当时的感觉、当时的奇迹再一次 护张开眼睛,喊出声来: 「燃烧吧!」 「呃啊!」 在眼前窜起的火焰挡住贝兹的去路。办到了!我办到了!鹰栖学姐!没有时间让护去体味这小小的感动,贝兹改变方向朝连接到船舱内的门扉逃去。 绚子呐喊道: 「护,我们追!」 绚子明明随时都可以击倒对手,她却很明显地是在玩。 她就像是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看起来非常高兴地追在贝兹身后。护边在更后方追向他们,边对前面的绚子喊道: 「鹰栖学姐!这么开心是没关系,那个,请多小心。」 「哎呀,护?你昨天不是说过,你不觉得我会大意犯错吗?」 「我现在也不觉得,可是」 可是多少有点担心也是没办法的吧。尽管绚子没回头,但护从气氛中感觉出她在微笑,前进一会儿之后,绚子对前方奔跑的贝兹大喊: 「凭你这种货色也敢对我出手,原本就是个错误!甚至还对护开枪!我要在你全身留下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痕!贝兹!」 她蕴含着盛怒放声大喊。 绚子清楚地宣言: 「我要把你玩死!」 护可以确信,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对鹰栖学姐下手了。绝对不会。 贝兹一边不时回过头,一边拼命在船舱内奔跑。 「照这样跑出去,他大概会进入机库吧。」 如果认真地跑应该一瞬间就能追到贝兹,绚子连口气也不喘地在护身旁并肩跑着。护喘着气回问: 「机库是吗?那里有什么吗?」 「那家伙大概只是没头没脑地乱跑而已,不过有别条路线也能通往机库。我走那条路线过去,你就这样追下去,我们来夹击他。」 「啊好好的!」 「我想那家伙应该没有藏着其他武器了,不过要是有危险你就马上逃走。还有 以后」 绚子朝通道的反方向转弯时,留下了这些话: 「等到你能运用比亚特利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肉体之后,就不会因为一点运动而喘不过气了。体能强化在比亚特利斯的控制中算是比较难的,我想这还早吧,不过你要记住这点。就笔记上来说,这是属于一年级第一学期的范围,不会出现在期末考里。」 绚子提升跑步速度,消失在另一条通道的深处。 护也拼尽全力加快脚步追向贝兹。 护对运动并不会感到很棘手虽然也没有擅长到可以自豪的地步,不过十五、六岁的护会没办法与根据菊川准备的资料来看好像已超过四十岁的贝兹缩短距离,应该说他真不愧是前美国情报员吧。但是一想到绚子也正在追逐那个前任情报员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来就仿佛飘荡着哀愁,真是不可思议。 贝兹绕过转角,消失踪影。 护突然想到。 绚子每天都过着这种像死亡游戏一样的生活吗? 从菊川与学生会长,还有绚子本人说过的话来看,说不定真是这样没错。如果是这样,也难怪会有那种谣言出现。绚子会受到生命威胁,她的才能才是根本的原因,绝不是绚子有什么不对。但是和绚子在一起,也代表会经常像这样被卷入性命交关的事件中。 回想起被来福枪袭击时的回忆,护就连现在都会感到害怕。 如果和绚子在一起,那一定不管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和她走向不同的人生,不是聪明得多吗?护这么想着。 「不。」 护压住如抽紧般疼痛起来的胸口,摇了摇头。他心中有着就算真是如此,却也无法割舍的思念。 「因为,我」 而且,绚子一定会保护他。护如此确信。正因为这样,他必须变强,强到同样也能够保护绚子 当护向右绕过转角的一瞬间,一只烧伤的手盖住了他的嘴巴。 「!?嗯嗯!」 护发不出声音。 在护睁大的眼睛中,映出了绷带男因恐惧而浑浊的眼神。他就这样被用力压倒,视野跟着回转,护的后脑勺撞上机库的地板。爆开的冲击力与沉钝的疼痛令他发出呻吟,可是就连呻吟声都被贝兹的手给压了回去。护还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抵抗,贝兹就跨骑在他身上,用双手抓住护的脖子。 「你这个被魔女美色蒙骗的小鬼!那家伙可是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怪物啊!」 这句台词,让护心中涌上一股愤怒。就和看到绚子中弹时一样,那种如燃烧般,使他每一个细胞全都沸腾的激烈愤怒涌了上来。 魔女?一开始是谁先做出被鹰栖学姐逮捕的蠢事的?后来把朋友的死怪在鹰栖学姐身上,自以为是地叫她「可恨的魔女」,还采用卑鄙的手段想杀了她的人渣不就是你吗?就连鹰栖学姐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像你这种全世界最不了解鹰栖学姐的家伙,在说什么东西! 护抓住贝兹的手腕。 火眼摇曳着升起。「什!」皮肉烧焦的臭味,让贝兹的眼神因为惊愕而摇晃。护忍着痛苦,试着让意识进一步与比亚特利斯联系 「护!」 这声呐喊让护仰起头,在天花板附近看见绚子的身影。 绚子的裙子轻轻卷起,曝露出底下鲜红的内裤。咦?只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护马上回过神,慌忙缩起身体,将身驱从贝兹转而向上的手臂中抽了出来。 绚子笔直地落了下来。 她藉由重力加速的双膝直接命中贝兹的脸庞,把他被绷带缠绕的身体压垮。「哇啊啊啊啊啊!」贝兹发出凄厉的惨叫仰天倒下,在绚子身下痉挛着。 绚子在贝兹身上形成正座的姿势,脸颊泛红地用右手拉好裙子边缘。她翻起眼珠看着护,有点难为情地问: 「你看到了?」 「看到了。」 护清清喉咙,尽管红着脸,还是轻笑着回望绚子。 「红色是你喜欢的颜色?」 「笨蛋!」 他被绚子轻轻踢了一脚。 对了,护想到,绚子会保护自己。她曾这么说过。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绚子的光芒,绚子说出喜欢自己的那份情意,比起其他任何事物都来得可靠、令人放心。 如果连这都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呜魔『魔女贝雅特丽齐』」 好像总算恢复意识的贝兹呻吟着。 绚子离开贝兹,把左手桶子里的东西泼在他身上。 她只说了一句话。 「灯油。」 贝兹的身体颤抖着。 绚子以听不出感情的声音对护开口: 「护。」 「是的。」 「动手吧。」 贝兹的身躯再度大大抖了一下。 护蹲下身,注视着贝兹胆怯的眼眸。他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他。不会吧,这是开玩笑吧?贝兹颤抖的眼神正这么说着。护用漫长的沉默狠狠煽动起贝兹的恐惧心之后,冷冷地低语: 「燃烧吧。」 贝兹瞪大了双眼 他的口中发出不属于人世般的恐惧惨叫。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我只是开玩笑的。」 这句喃喃自语,大概没有传入他的耳中吧。贝兹已经翻出白眼昏了过去。 这是场完美无缺的胜利。 直到货船开回港口前,他们都坐在甲板上。随船身平稳地摇晃着,护一边眺望没有多少星子的漆黑夜空,一边轻声地说: 「鹰栖学姐是中意我的哪一点那个才喜欢上我的?」 咳咳!正在喝罐装果汁的绚子不住地咳嗽。护慌张地问:「不不要紧吧,鹰栖学姐!?」绚子用带着动摇的目光看向他。 「什么嘛,怎么突然这么问?」 「对对不起。那个,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那没关系!」 绚子把头撇向一旁。「真不敢相信。一般来说,有人会突然问那种事的吗?」虽然她一边喃喃抱怨着,但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吸了口气,粗鲁地耸耸肩。 「那种事我才不知道呢。大概吧。」 即使在夜色的黑暗中,护还是能清楚看出绚子的脸颊泛红。咦,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事?这种两人一起坐在黑暗中的状况,使得护这么想。但是他没有多加思索,这个疑问马上就消失了。 此刻的他,幸福到觉得那种事都无关紧要了。 绚子噘起嘴唇说: 「一切啦!喜欢你的一切。说什么理由,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明白的嘛。」 护露出微笑。绚子那货真价实的真心话让他很开心,就连寒冷的海风,只要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吹起来感觉就很舒服。 他的心脏怦怦乱跳,护抱着几近于胆怯的感情,但绝对没有想离开这里的念头,这是种令人舒服的胆怯,令人舒服的紧张感。护伸出颤抖的手,握住绚子同样紧张不已的手。她凉凉的指尖在经过几秒的迷惑之后,缓缓地回握着护。 护以蕴含决心的声音低语: 「我会变强的。强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护鹰栖学姐。我绝对会做到。」 绚子吃惊地睁大眼睛,接着像受到护的影响那般微笑了。 「我会期待的。」 属于两人的夜晚,正逐渐变为新的一天。 终章 少年的告白 那一天的天气晴朗。 护摸摸栅栏,站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舍屋顶上仰望天空。 放学后的屋顶上,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身影。现在,还没有。 自己到底是在哪一个瞬间下定决心的?护思考着。昨天在船上,他理解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自己所看不到的部分,或许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定下决心了。 他不知道。是在看见绚子脸颊红透的时候?绚子突然来接他的时候?也许是某一天一起吃午餐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接受绚子严格指导的时候。还是说,终究是他昨天见到至今以来最为美丽、最为帅气的绚子的关系? 也有可能从最初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他缺乏正视自己的勇气。或者,这一切都是吧。或许是与绚子共同度过的时间里,有某种事物一点一点在护的心中堆积起来,造成了决定性的影响 风吹了过来,护回过头。 「护。」 绚子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她穿着护差不多也看到习惯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长长的黑发反射着运动场的照明灯光,像是有洁癖般好强的美丽脸庞浮现冷淡的表情,眼眸中蕴含着强烈的光辉。 「你找我有什么事?」 竖立在校舍旁的「椴树枝之塔」开始敲响五点的钟声。 没有参加社团的学生们几乎都回家了,现在也是参加社团的学生最为热衷的时候。这是不会有任何人妨碍的时间带。护一边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一边注视着绚子。 「那个」 一到了要说的时候,护紧张得声音卡在喉咙里。 绚子无法理解地皱起眉头。 她的表情就和他们在出入口前初次相遇时一样。「魔女贝雅特丽齐」,又名「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那是被人如此称呼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让护所看到的第一个感情表现。就和当时一样,护困惑地轻轻微笑。 「我」 要把话说出来,所需要的东西,只是勇气而已。 绚子的眼神沉稳地看着他。什么嘛,快点说呀。她的眼睛正这么说着。护递上藏在背后的蔷薇花束。 「蔷薇咦?」 绚子一脸吃惊地收下蔷薇。 护下了最后的决心,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开口: 「我对鹰栖学姐」 察觉护正要说出口的是什么,绚子的表情明显地转变了。 绚子赫然作好防备。她的脸上同时带着期待与希望,不安与胆怯,露出暧昧、却能痛切传达出那份感情的表情。护觉得绚子那样的表情很可爱。他只是纯粹地想着,好可爱。 「我喜欢鹰栖学姐。」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 绚子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护生硬的紧张笑容。 无法忍耐尴尬的气氛,护低下头去。因为太过难为情,他感觉自己好像快死掉了。怦怦乱跳的心脏跳得太剧烈,护甚至觉得就连站在数公尺之外的绚子也能听见。怎么办怎么办?他惊慌失措。尽管讲得结结巴巴的,护还是把昨天晚上努力思考过的单纯话语,拼命想传达给绚子。 「对对不起。那些话我明明应该要马上回应才对的,应该要回答你的,却因为我的任性,拖得那么晚。现在想想,我已经喜欢鹰栖学姐,喜欢得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迷惘了。所以,请和我」 护抬起头。 绚子美丽的脸庞颤抖着。 「请和我交往,拜托你。」 护的声音也和绚子一样在颤抖。 「护」 绚子以沙哑的声音低语,她除下目光。 「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 「这这真是你的心情吗?不是对我的同情?」 「这是当然的!」护拉高嗓门。 「不然的话,我不会等待十天之后,才作出这种回答!」 绚子猛然屏住呼吸。 仿佛正拼命克制住上涌的感情,绚子抱住自己的肩膀再度颤抖一下,脸上露出迷惘不已的表情。 「这样好吗?」 她的眼中含着微微的泪雾。第一次看见绚子的眼泪,让他的心脏一震,护再次确认自己有多么喜欢这个人,用力握紧拳头。 「护真的觉得这样好没啊?和我在一起的话,你一定会像之前那样遇到危险的。说不定会受重伤一个不好,就不只是受伤了。」 「就算你这么说!」 绚子的眼泪非常美丽,想要马上冲到她身边替她擦去泪水的冲动驱使着他,但护拼命忍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那种资格。 「因为我喜欢鹰栖学姐,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如果鹰栖学姐会因为和我在一起而输给什么人,会因为我的关系而疏忽大意,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会变得强到可以保护鹰栖学姐!所以」 护再度低下头。 「拜托你,请和我交往。请作我的恋人我」 「护」 「我最喜欢鹰栖学姐了!」 寂静 护无法忍耐这股寂静,用力闭上双眼。 怦咚、怦咚,心跳声响着。护全身发热,因为紧张与兴奋猛冒着汗,咕嘟一声吞下口水。应该已经封闭的视野正旋转摇荡着,那片沉默久得近乎永远。他的身躯无法停止颤抖,护咬住嘴唇 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地触碰护的肩膀。 他猛然抬起头,绚子非常慌张地缩回手,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彼此注视着对方极为紧张的脸庞。在这个瞬间,护感到固着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惧倏然溶化,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温暖事物充塞心房的感受。绚子大概也有同样的心情吧,这种确信增强了充实感,护爆笑出声,绚子的表情也放松了。 两个人都笑出声音来。 经过十几秒钟之后。 「我我也」 绚子的眼中已经不见泪水。 她别开视线,有点忸忸怩怩地启口: 「我也对护」 绚子美丽的微笑就在眼前。就在呼吸可以触及的距离,正是只要稍微身子往前一探,唇与唇就能相贴的极近距离。为了说话而张开嘴唇的绚子,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啊」绚子发出吐息。 两个人都僵硬住了,于是绚子的双眼缓缓地阖上 砰砰!屋顶铁门的开门声传来。 「呃!?」「咦!?」 「恭喜你,绚子,还有护。我们祝福你们两位!」 「呀~!真讨厌!哇,居然在学校里做这种事,真大胆~!」 铁门被大力打开,以学生会长与汐音为首,异常亢奋的学生会众人从门后冲了出来。 「学学生会长!?咦为什么啊啥啊!?」 「为为为为什为为什!?」 他们已经什么都搞不清楚,感觉想从屋顶上跳下去了。绚子非常慌乱地离开护的身旁,露出动摇到极点的表情,不断重复念着「为」这个字。 「两位,恭喜你们!」美月向前踏出一步,拉响纸炮。 砰~ 美月笑眯眯地抬起头仰望着他们。友香战战兢兢地走到前方,移动抱着小狗的手和美月一起拉响纸炮。 砰~砰~ 「护,这样真的好吗?不过!哎呀,绚子,你也成长啦!我不管身为学生会长,还是身为周藤摩耶个人都非常高兴。恭喜你们成为情侣!」 「我最喜欢鹰栖学姐了呀!既简洁又帅气耶,护!我已经该怎么说呢呀!」 汐音那欢欣鼓舞的模样非比寻常。 「我喜欢鹰栖学姐。啊,我好高兴,我也喜欢护!这对甜蜜得像 是笨蛋的情侣不对,这真是青春啊。」 「啊,该怎么说,连偷听的我们都害臊起来啦!」 「没想到你们居然会顺利到这种地步,这世界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了。如果是护和绚子学姐,一定会很顺利的。」 就这样,其他的学生会成员们也跟着开始喧闹。众人拉响了纸炮,另外,还有花束也不知为何被塞到他们手里。护茫然了一阵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看向绚子。果然,绚子的太阳穴浮现了青筋。 这已经不是什么讨厌的预感了。 这是世界末日的预感。 「你们」 绚子双手抱胸,淡淡地笑了。 那凄厉的笑容,宛如她背后正背负着憎恨的火炎。 护往后退了一步,但学生会的人们依然故我。绚子一边露出理智断线的笑容,一边推开学生会长他们朝门口走去。绚子把手伸到背后关上铁门,堵在门口,明白易懂地展现出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回去的意志。 「你们相信引发奇迹的力量吗?」绚子竖起右手小指,长发在风中摇曳。「托这种力量的福,我光靠一根小指就能把你们全都宰了唷。」 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校舍的屋顶上,充满了学生会干部们的惨叫声。 护一个人退到安全区域里避难,贴着栅栏抱膝坐下,思索着现在正被绚子痛揍的学生会长口中「情侣」这名词的意思。 就算被这样戏弄,护尽管觉得难为情,却没有感到不快。 现在,就算别人说自己是鹰栖绚子的恋人,护也没有任何的抵抗感或异样感。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爱上了她吧。因为自己知道了她有多么美丽,有多么可爱。 护偷看一下情况,学生会长几乎已经呈现出毁灭状态。身为最大战力的学生会长与汐音早已惨遭击沉,剩下的残存干部只有三个人。呀~呀~叫着到处逃跑的美月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开心,而剩下两个人则是当真在拼死奔逃。与其要落在绚子手里,几乎会让人想要豁出去开始攀爬栅栏。 护发出小小的叹息,喃喃地说: 「绚子学姐,你做得有点过火啦」 像这样子还可以吧,他想到。 不必称呼姓氏,叫她名字也可以吧,护心中想着。 因为自己是她的恋人。他已经能自豪地这么说了。 闪耀着鲜红的日常生活,才刚刚展开。 仰望着夜幕开始降临的黄昏天色,护哈地一声微笑。 就这样,东比大附属高中最有名的一对情侣正式成立。护继续以学生会治安部长助理的身份留在学生会里,注定了学园生活将与危险交邻而过的命运。 后记 大家早安,我是岩田。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你们好。已经认识我的读者们,谢谢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却还会想说「他写的故事还挺有趣的嘛」,像这样高贵美丽、宛如圣人圣女般的读者们,世界会以各位为中心回转唷。 首先,我要感谢每一个拿起这本书的人。恰巧在新年过后,编辑对我说出「要不要写个新故事啊?」这样令人感激涕零的台词,于是我从脑袋里绞出点子,但在写大纲之前的草案阶段不断未获得采用。总算获得许可之后,却又在接下来的大纲阶段全军覆没。于是再度绞尽脑汁,在草案阶段不断遭到驳回。啊啊啊啊啊!我一边迁怒地捶打家里的墙壁,一边与编辑讨论获得许可的构想,建立好大纲开始写作。拖了又拖,连日常生活都变得有点乱糟糟的,总算设法写了出来,却又被要求作出大量的修正。我边把「女神转生三」破关,边为了这次的书名一直无法决定而苦闷呻吟,花费半年的时间终于完成的作品,就是这部「献上女神的祝福」。如果这本书得到「无趣」的评价,想必我一定会有一个星期沮丧得变成家里蹲吧。希望本书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是我这个作者迫切的愿望。 本书在内容上的目标是能让人轻松阅读,读完后仿佛有阵清爽的风吹过一般。总之就是清爽、开朗、美丽。就是要在读后留下舒服的感觉,快乐结局才是娱乐的神髓啊。喜欢开朗学园故事的人、喜欢纯粹恋爱故事的人、喜欢现代故事里有着类似魔法的力量的人、重视故事节奏的人,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人,请务必要享受这个故事的乐趣喔。 那么,但愿还有机会再度与您相见。 接续上部作品,为本作担任插画工作的人是佐藤利幸先生。因为编辑先生的阴谋,我到现在连一张草稿都还没看过,不过我非常期待着会出现什么样的插图。我要在此特别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峯。总是很麻烦你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们,平常真是很不好意思。这次我要特别提到我的父亲。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我,都是多亏您对我投注了全世界最庞大的爱。就像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争执,您从不曾改变过对我的关爱一样,我今后也会一直爱着您。 二○○三年七月岩田洋季 大家早安,我是岩田。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你们好。已经认识我的读者们,谢谢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却还会想说「他写的故事还挺有趣的嘛」,像这样高贵美丽、宛如圣人圣女般的读者们,世界会以各位为中心回转唷。 首先,我要感谢每一个拿起这本书的人。恰巧在新年过后,编辑对我说出「要不要写个新故事啊?」这样令人感激涕零的台词,于是我从脑袋里绞出点子,但在写大纲之前的草案阶段不断未获得采用。总算获得许可之后,却又在接下来的大纲阶段全军覆没。于是再度绞尽脑汁,在草案阶段不断遭到驳回。啊啊啊啊啊!我一边迁怒地捶打家里的墙壁,一边与编辑讨论获得许可的构想,建立好大纲开始写作。拖了又拖,连日常生活都变得有点乱糟糟的,总算设法写了出来,却又被要求作出大量的修正。我边把「女神转生三」破关,边为了这次的书名一直无法决定而苦闷呻吟,花费半年的时间终于完成的作品,就是这部「献上女神的祝福」。如果这本书得到「无趣」的评价,想必我一定会有一个星期沮丧得变成家里蹲吧。希望本书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是我这个作者迫切的愿望。 本书在内容上的目标是能让人轻松阅读,读完后仿佛有阵清爽的风吹过一般。总之就是清爽、开朗、美丽。就是要在读后留下舒服的感觉,快乐结局才是娱乐的神髓啊。喜欢开朗学园故事的人、喜欢纯粹恋爱故事的人、喜欢现代故事里有着类似魔法的力量的人、重视故事节奏的人,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人,请务必要享受这个故事的乐趣喔。 那么,但愿还有机会再度与您相见。 接续上部作品,为本作担任插画工作的人是佐藤利幸先生。因为编辑先生的阴谋,我到现在连一张草稿都还没看过,不过我非常期待着会出现什么样的插图。我要在此特别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峯。总是很麻烦你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们,平常真是很不好意思。这次我要特别提到我的父亲。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我,都是多亏您对我投注了全世界最庞大的爱。就像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争执,您从不曾改变过对我的关爱一样,我今后也会一直爱着您。 二○○三年七月岩田洋季 大家早安,我是岩田。初次见面的读者们,你们好。已经认识我的读者们,谢谢你们。已经知道我是谁,却还会想说「他写的故事还挺有趣的嘛」,像这样高贵美丽、宛如圣人圣女般的读者们,世界会以各位为中心回转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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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感谢每一个拿起这本书的人。恰巧在新年过后,编辑对我说出「要不要写个新故事啊?」这样令人感激涕零的台词,于是我从脑袋里绞出点子,但在写大纲之前的草案阶段不断未获得采用。总算获得许可之后,却又在接下来的大纲阶段全军覆没。于是再度绞尽脑汁,在草案阶段不断遭到驳回。啊啊啊啊啊!我一边迁怒地捶打家里的墙壁,一边与编辑讨论获得许可的构想,建立好大纲开始写作。拖了又拖,连日常生活都变得有点乱糟糟的,总算设法写了出来,却又被要求作出大量的修正。我边把「女神转生三」破关,边为了这次的书名一直无法决定而苦闷呻吟,花费半年的时间终于完成的作品,就是这部「献上女神的祝福」。如果这本书得到「无趣」的评价,想必我一定会有一个星期沮丧得变成家里蹲吧。希望本书能让各位读者看得开心,是我这个作者迫切的愿望。 本书在内容上的目标是能让人轻松阅读,读完后仿佛有阵清爽的风吹过一般。总之就是清爽、开朗、美丽。就是要在读后留下舒服的感觉,快乐结局才是娱乐的神髓啊。喜欢开朗学园故事的人、喜欢纯粹恋爱故事的人、喜欢现代故事里有着类似魔法的力量的人、重视故事节奏的人,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人,请务必要享受这个故事的乐趣喔。 那么,但愿还有机会再度与您相见。 接续上部作品,为本作担任插画工作的人是佐藤利幸先生。因为编辑先生的阴谋,我到现在连一张草稿都还没看过,不过我非常期待着会出现什么样的插图。我要在此特别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和田、峯。总是很麻烦你们,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们,平常真是很不好意思。这次我要特别提到我的父亲。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我,都是多亏您对我投注了全世界最庞大的爱。就像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争执,您从不曾改变过对我的关爱一样,我今后也会一直爱着您。 二○○三年七月岩田洋季 第一章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sleeping beauty 此刻,是围绕着鹰栖绚子的初恋所引发的一连串骚动,此骚动暂时平息在转学生吉村护反过来对鹰栖绚子告白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的放学后。「魔女贝雅特丽齐」交了男朋友的冲击,总算在校内完全平静下来,而说到身为当事人的护 唉,在班会时间中,护一边茫然地听着站在讲台上渡边的说话声,一边眺望窗外发出叹息。时近冬天的秋日阳光,徐缓地包覆着道路两侧的樱树。 「樱花已经凋谢了啊!」 在新的憧憬对象「她」的一时兴起下所绽放,那唯一盛开的一株、祝福并迎接护入学的樱花树,不知不觉间已经凋零,现在只有红叶染红了校舍的出入口。想起她的面容,护红着脸发出叹息。 「那棵樱花明明这么美。」 在这所学校里,护早已度过了足以让那株樱花凋谢的时问。 往事在护的脑海中复苏。在那个命运之日,他把绚子叫到屋顶上想到自己居然说得出那种话,进而回想起绚子的反应,他便胸口发烫。拚命传达出自己心情的那一天,大概就把自己所有的勇气全都燃烧殆尽了吧。没错,因为从那天之后明明已经过了好一阵子啊。 然而护再度发出叹息。 「吉村。你一个人在脸红个什么劲?你不要紧吧?」 「咦?」 搭话声让护回过神,渡边正用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自己。其它同学们也偷偷望向这边。身为班长的渡边暂时停止了班会的进行,不解地问道: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摆出一副恋爱中的少女才会有的表情。」 「没没有。没什么,我不要紧。」 护焦虑地否认低下头去。就算撕裂他的嘴,他也不能说出自己是在想着绚子的事。「总之,要好好听别人说话。」渡边瞇起眼睛这么告诉他。 「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恍神。」 「茫茫然地度过人生可是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喔。嗯,关于下个月底的学园祭,我想和大家讨论一下」 渡边没有继续追究,让护松了口气,他再度用手撑着脸颊望向窗外。听到渡边说的话,护心中想着,学园祭啊!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园祭,是订在十一月底。时间只剩下三个星期左右,校内的气氛也因为准备学园祭,而变得既慌乱又热闹。兴奋的气氛与学生们的干劲,同样也传达到护的身上。就连护也是,一想到这所操纵奇迹的学校会有着什么样的学园祭,就雀跃不已。 没错,学园祭一定会过得很快乐的。 「不过我们基础2科已经决定采用藤田同学的提案,开设花园牛井屋了,今天我想就来认真讨论别的话题吧。」 渡边还在继续说话。 护挥别这阵子以来一直压在心上的沉重心情,继续思考着。在学园祭时,绚子会参加什么呢?没有参与任何社团活动的绚子,应该只会参加二年级战术科的活动吧。或者,学生会会有什么节目呢? 尽管护并不清楚,但这或许是个机会吧。 「接下来,我想讨论」 缩短与绚子之间距离的机会护回想起他与应该已经成为女朋友的绚子这阵子以来的关系,将目光投向校舍出口前的樱花树。 「与我校值得夸耀的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彼此告白成为情侣」 就连渡边在说什么都没有去留意,护一边当成耳边风一边思索。 鹰栖绚子,人称「魔女贝雅特丽齐」。她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治安部长,隶属于二年级战术科,是在全世界列入前三名的比亚特利斯最强的操纵者。她也是护喜欢的人,新的憧憬对象。上个月底,在发生过许多事情之后,护接受了她的心意,两人可喜可贺地开始交往,然而 「在班上越来越孤立的吉村」 「咦?吉村?」 吉村是指谁?护傻傻地想着,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他对自己的名字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重新转向前方。与护四目相对的渡边嘿嘿一笑。 「讨论关于今后的议题」 「咦咦咦」 护吃惊地站起来。 窃窃私语的同学们一起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让护全身冒出不愉快的冷汗。「什什么为什么,这么突然」慌乱的护,好不容易才喃喃说出这些话。 渡边只顾着露出满脸愉快的笑容,对护比了个表示「不要紧,交给我吧」的v字和平手势。当护因为突然的发展而陷入混乱和动摇,正搜寻着回击的台词时,渡边朝坐在教室角落的椅子上正在打瞌睡的班导师瞥了一眼,用特别刻意的严肃声音说: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吉村是鹰栖学姊的男朋友。吉村现在的状态,等于是东比大附垦局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所饲养的宠物。」 「谁是宠物啊等一下!为什么话题会转到那种方向」 护不禁吶喊。这家伙在吵什么啊?大家用这种目光看着他。这话题在某个地方极为不对劲尽管护愕然不已,但坐在隔壁的美月提醒他「护,不可以站起来啦!」很有意见的他只好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虽然坐下了,护还是掩不住焦虑地举起手。 「那个,老师不也说过今天的导师时间要讨论学园祭的事情吗?」 「美丽的魔女的宠物我很明白各位同学想避开吉村的心情。可是,身为班长的我,开始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那个,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就算吉村是交了女朋友就得意忘形的傻瓜,就算他是个被鹰栖学姊搞得团团转还觉得高兴的被虐待狂,同学也还是同学。尽管非常棘手,很遗憾的,他终究还是我们的同伴。」 「一一般而言会把话讲到那种地步吗?」 没有任何人认真回答护的问题。渡边觉得非常好玩似的,美月也像平常一样笑咪咪的。 「在此」 渡边用力握紧拳头,全班鸦雀无声。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来,护吞了口口水。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渡边高声宣言: 「我认为我们应该要祝福吉村和鹰栖学姊才对,不是吗?」 原本寂静的气氛为之一变。 喔喔喔喔喔!教室内响起沸腾的叫喊。 护砰地一声趴倒在桌上。这种热闹的场面到底算什么?结果,连在班上都是这样吗!护在心申吶喊,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渡边那无药可救的奸笑表情。 「我们也不能光避开问题不看,努力接受现实的时刻已经到来。我们要替找到幸福的他们加油,在不冲过头惹火鹰栖学姊的程度内,应该有很多可以声援的地方,吉村你这个混帐!那么,对吉村有问题要问的人举手!」 在瞬间的沉默之后,在渡边擅自说:「不用客气!」一个女生提心吊胆的举手发问。 「请问」 「请说,钤木同学!」渡边格外有劲地答腔:「为了融入这个班级里,快乐地迎向学园祭,吉村他什么都会回答!」 「我没说要回答啊!」当护发出抗议时,已经太迟了。那么她喃喃开口站起身来,正面注视着护,抛来逼近核心的疑问。 「吉村同学喜欢鹰栖学姊的哪一点?」 「喜喜欢哪一点?」 就算妳问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护为难地环顾四周,目光对上的净是眼神格外闪亮的同学们。护害怕起来,他明白不能用支吾搪塞过去,总之只能先把想到的答案说出口。 「喜欢的地方太多了,我没办法回答。」 在那一瞬间,教室里再度异常地沸腾起来。 护眨了眨眼睛,教室各处冒出奇怪的喊叫声。像是「喔喔,好甜蜜」、「等等, 你看他们不是很甜蜜吗?是谁说他们已经分手的!」、「哇,讲这种话都不会害臊啊!」、「喂,别得意忘形了!」等等,各种肆无忌惮的意见传来。 「我有问题!」、「我!」、「我!」以此作为契机,大家开始举手。 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 「吉村同学是如何响应鹰栖学姊的告白呢?请告诉我具体答案!」 「你们两个人之前一起去约会的谣言是真的吗?」 「我只在这边问喔,鹰栖学姊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偷偷讲一下就好了,告诉我吧。」 「你们亲过嘴了吗?已经亲过了」 要是没回答就好了。 要是刚才就迅速转身撤退,逃进厕所里去就好了。 护后悔地抱着脑袋。 「哎呀,甜甜蜜蜜的不是很好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渡边大声嚷嚷着,他走下讲台,把手放在护的肩膀上,「哇哈哈」的放声大笑。护抬起头来露出痉挛的表情。 「还说什么『有什么』,不觉得害羞的人才奇怪吧!」 「各位同学们,我们一定得让这么相亲相爱的吉村和鹰栖学姊,热闹起来对吧?让他们在学园祭里,担任我们班的主宾只要把鹰栖学姊变成自己人,基础2科也稳如盘石啦!大家觉得如何?」 「这样好耶!」、「说得也对,我们或许该反省一下先前的态度」、「事情就像渡边说的一样!」面对渡边的呼吁,同学们也开始表示赞同,大家的欢呼声不知为何转变成起立鼓掌,化为「甜甜蜜蜜万岁!」、「万岁!」等吶喊。 抱着被大家孤零零抛下的心情,想哭的护环顾教室。 美月用手掩住嘴巴,肩膀正在颤抖。她的眼中泛着泪光,拚命地想保持平静却失败了,整个人正抽筋似地笑着。 「护,这不是太好了吗,有了这么多值得依靠的同伴耶!我真的好羡慕护和绚子学姊。」 「妳妳骗人,还说什么羡慕我们,这绝对是假的啦!」 当护连连摇头时,美月干脆地回答:「不,我很羡慕喔!」 「因为能得到大家的祝福,看起来很幸福啊!」。 听到美月自信十足的说法,护不禁一瞬问想着「是这样吗?」但是响个不停的鼓掌声与欢呼声使他赫然回神,说服自己「不,不对,别被她骗了!」护垂下头喃喃自语: 「总觉得难为情到快死掉了」 「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的情人,吉村护。 尽管他知道和绚子在一起,会受到这种好奇目光的注目是理所当然的,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分寸。会让人难为情的事情,就是会难为情啊! 如此这般,东比大附属高中比起其它学校还要迟来的学园祭开始运作了。 唉~导师时间结束后,护在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参加周五定期会议的路上,已经发出好几十次的叹息声。走在他身旁的美月愉快似地微笑着: 「学园祭马上就要到了,对吧?」 「咦」护抬起头,而美月把手指抵在嘴唇前继续说道: 「学园祭快到了吧?所以我想班上的同学们特别是渡边同学,大概很担心护吧。护自从转学过来之后一直都很忙碌,过去也都没有参加学园祭的准备工作,再加上有绚子学姊的事情,你很难融入班上对吧?」 「啊,嗯虽然是这样没错。」 因为鹰栖绚子这个名字影响力强大,除了美月与渡边之外,当护要与班上同学谈论什么事情时,总是一直受到对方不经意的回避。在刚刚的导师时间中,护确实感受到这种回避感终于开始变淡了。 或许他该为了这一点感谢渡边吧。不过护同时也心想着,渡边什么不好选偏偏选这么丢脸的方法,真是过分啊! 「渡边同学大概认为现在有学园祭这个目标在,是让护和班上同学要好起来的机会吧。护果然是个幸福的人呢!一起努力准备学园祭吧。」 「是啊。」 美月露出微笑,护也对她回以微笑。护很高兴有会对他说这些话的美月在,而光是想象和班上的同学一起准备学园祭,就让他非常开心。 但是,护脸上浮现的微笑立刻蒙上阴影。 唉,他开口叹息。 「可是啊!」 护为难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但面对看来正认真替他担心的美月,护第一次有意吐露,独自隐藏在心中超过一星期以上的烦恼。 「我叹气的原因,还不只这些。」 「难道是绚子学姊的事吗?」 看到美月脸上的微笑加深,护感到不必吐露,美月与学生会长他们说不定已经看穿了。说得也是。真的是感到很丢脸,自己天天表现出那副模样,他们当然会看得出来了。 「嗯。」 护点点头后,陷入沉默。 他没把话继续往下说,便脚步蹒跚地往前走去。要怎么告诉已经大致猜中的美月比较好呢当护沉默不语时,美月露出笑容。 「我想你完全不必在意的。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你们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 「嗯。护和绚子学姊的感情,好到连旁观的我都觉得害羞了呢!」 护满面通红,他不想被美月看到,便把头转向一旁发出叹息。 「事情没这么简单啊!」 「或许是吧。因为你们两个人脸皮都很薄呀。」 从旁人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吗看着美月呵呵笑的模样,护心中一想,感到悲伤起 来。他重新振作之后开口说道: 「那个,美月。」 什么?美月问道。护尽可能露出最开朗的微笑,对她发问: 「学生会在学园祭时,要做什么呢?」 「不,很可惜因为前年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今年没有任何预定。学生会的工作是学园祭的准备与营运,还有活动当天的巡逻。因为这些事就够忙了。」 「是吗」 这样一来,绚子在学园祭中,只会负责幕后工作吗?护觉得有一点失望。他明明想着如果有什么活动,说不定就能抓住解决烦恼的契机。对护这样的想法美月不晓得知不知情,「还有呀」美月继续说道: 「根据摩耶的说法,绚子学姊好像不喜欢这种祭典。去年她曾说过不参加学园祭,当时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摩耶还说,让绚子学姊工作得那么辛苦,这些人却自己到处去玩乐的话,就太过意不去了。」 「咦?」护吃惊的停下脚步。「不喜欢学园祭?为什么」 「啊。绚子学姊也要到学生会办公室去吗?」 护赫然僵住。美月笑咪咪地望向走廊另一头,轻轻挥了挥手。护瞧着那个方向,披着一头摇曳黑发,美丽的绚子正站在那里。她也察觉到护的存在,双手交叉在胸前走了过来。 「美月,还有」 「绚子学姊!」 对护而言,命运的女神 他明明没有任何需要焦虑的理由,说出口的声音却变调了。不是称呼姓氏,而是用名字喊她。这是护自己决定的规则,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却难为情得受不了。听到护呼唤自己的名字,绚子停住脚步,突然把脸撇开。 「护。」 绚子那傲气的表情极为美丽,使得护无法直视而垂下头。护叹气的原因,是自从告白那一天以来,他无论如何都会因为害羞和紧张,无法自然地对待应该已经成为自己女朋友的绚子。护低着头往上抬眼看向绚子,他脸颊微微泛红,咻地举起手。 「午午安。」 「你你在说什么呀。」绚子回答的声音,听来仿佛也在颤抖。「我们早上 和中午都有见面吧,到现在还再打招呼?」 「说说得也是。」护抓抓脸颊。非常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那个」护搜寻着能打开话题的开头,因而变得僵硬不已。「啊,嗯」绚子也目光飘移地陷入沉默,美月的轻笑声响起。 「你看吧,护,这是个很奢侈的烦恼呢。」 她直截了当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当护哑口无言之时,绚子插口说道。 美月转向绚子开口: 「你们这样纯真真好呀。我知道开始交往后,会容易觉得尴尬啦,不过再这样下去会迟到的喔?我们赶快走吧?」 她轻松地说完,便快步向前走去。 护连耳根都红透了,他发出近乎惨叫的抗议声。 「美月,妳说什么啊,什什么开始交往」 「开始交往。」 流入耳中的呢喃声让护回过头去,僵在那里的绚子仿佛在咀嚼着那句话,小声地反复说着「开始交往」。护感到很难为情,只能「哈哈哈」害臊地发笑。 察觉护的目光,绚子转过身去迅速迈步前进。 没有回望护,她开口: 「还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要走啰!」 「啊,是的!」 绚子拨起头发,发下露出的耳朵微微泛红。 护追上绚子,并肩走在她身旁,意识到自己的心正怦怦直跳。 护已经放弃去理会那些擦肩而过的学生们所投来的好奇眼光,比起那些目光,他对身旁的绚子更强烈地在意得不得了。护偷看着绚子的侧脸,因为她的美丽,他感到越来越难以呼吸地垂下目光。 恋人这个名词,本身就带着如魔法般的声调。我是这个人的恋人,这个念头甜蜜得好似童话故事一般。护的胸口怦怦直跳,心情雀跃不已,而绚子或许也抱持着与他相同的想法。护再度偷看绚子。他们目光相对,绚子的眼眸一动,清楚地传达出她的紧张。 护下定决心。不管说什么都好,开口对她说话吧。想到这里,他露出笑容说道: 「那个,绚子学姊。」 「对了,护。」 因为两人同时开口出声,护的脸庞僵住了。绚子的表情同样也突然变得僵硬,两人迅速转开目光陷入沉默。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对她说话,他却挑了最糟糕的时机。 冷静、冷静下来。护一边拚命压抑住越发激烈的心跳,一边告诉自己。绚子学姊刚刚不也想要对我说话吗?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平静地开口就好了。冷静下来啊护没有勇气去确认在身旁挪开目光的绚子现在正显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护做个深呼吸算好时机,在走到四楼时再度启齿。 「绚子学姊。」 「护。」 他们又同时说话了。 「由绚子学姊先说吧。」 「护先说就好了,什么事?」 接着又再次同时开口。 护嘴角抽搐地望过去,绚子也彷佛在说:「怎么办」似的,同样露出彻底惊慌失措的表情。尽管心想着非得说点什么才行,不过护觉得自己打算要说话的瞬间,绚子又会再次与他同时开口说话。 他怕得什么都没说。护好不容易才「啊」地喊了一声,「嗯」绚子的目光也迷惘地游移了一会儿,终于动动嘴唇想说什么似的作出唇形,但也没有说出任何只字词组就放弃了。最后,他们两个人都红着脸挪开了眼神。 走在前头的美月停下脚步,感到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 「护?绚子学姊?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啦!」 听到绚子的声音与自己的吶喊声重迭,护吃了一惊,僵在当场。又是同时开口。他缓缓转过头去,绚子也露出一脸仿佛马上就要昏倒的表情。好尴尬。他们不约而同地,快快地把脸转开,再度迈开步伐。 在长达一星期以上的时间里,他们之间的情况一直都像这样。真不成样子。护感到自己就快陷入沮丧当中。照这样下去,她差不多也该对自己感到幻灭了吧?光是想象,护就觉得很害怕。这次一定要成功。他叹口气,背着绚子暗暗握紧拳头。 美月笑着率先走进学生会办公室。护并没有错过这个两人独处的机会,这次护明确地告诉了她。 「绚子学姊,可以等一下吗?」 「什什么事?」 绚子挺起胸膛双手抱胸,依然面向前方地回问。她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 紧张感几乎要将护的胸口涨破。「什么事?怎么了吗?」护犹豫了好一阵子,绚子回过头对他投以讶异的目光。不快点说话不行啊,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更多丢脸的地方了。 「那个,如果」 怦咚、怦咚护仿佛听见不知道是属于自己还是绚子的心跳声。仔细一看,绚子的脸颊似乎正泛起红晕。 护鼓起勇气露出微笑。 「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妳要不要来我家玩?」 「咦?」他眼看着绚子瞪大双眼。 尽管只是一时想到的邀请,但既然提出来了,就只能贯彻到底。虽然想逃,护还是摊开双手努力地试着说服她。 「我是想说,晚餐也一起吃怎么样?逸美今天好像没有社团活动,她说会拿出干劲好好地煮一餐,那个」 「我」 绚子正要马上回答时,突然停止动作。她望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边按着太阳穴边突然把门打开。 「呜!」 护喊了一声。 「你们的行动总是总是这么好猜,烦死了!」绚子惊讶似的说道。 「是吗?你们两位的行动,比起我们还好猜得多唷!」汐音依然保持着把手靠在耳边的姿势回答。 「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从下次开始,我们会更小心不被你们发现。」仰卧在汐音脚下的学生会长说。 还有其它一大群学生会成员们 绚子砰乓一声沉默地踹飞房门,护缩起身躯。他战战兢兢地睁开反射性闭上的双眼,看到黏在门上偷听的学生会干事们一边叫嚷着一边逃进房间里,一个跑得太慢的三年级生变成门板的垫背倒在地上。 「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是针对我的宣战宣言吗?」 绚子以令人不安的声音开口后,唯一没有逃走的汐音扶起倒地的三年级生,一边刻意地说:「真是的,妳就是这样。」还叹了口气。其它干事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捂着嘴巴偷笑。 「连个恶作剧的玩笑都不懂,莽莽撞撞的女人真让人头疼。妳能不能别乱猜疑呢?我们可不是要骚扰人,只是为了你们着想,想让你们放松心情,稍微作弄一下」 「好可惜啊!再多等一下,就能录到鹰栖和吉村酸酸甜甜的对话录音了。」 学生会干事中有人小声地说。汐音脸上淌下冷汗,而绚子吊起眉毛。她大步走过来把手伸进汐音的口袋里,从里头掏出录音机。 「啊啊!」汐音叫道。 绚子脸上浮现青筋,她对汐音发问: 「妳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今天天气真好呢!」 绚子把录音机捏烂,扔了出去。汐音慌忙后退,那台录音机掠过她的头发,「哗啦」一声,传来窗户玻璃破碎的声响。 「呀!」丸山友香惨叫一声,而美月脱线地说了声:「哎呀」。「啊~」学生会干事们大都轻松地发出感叹,汐音一边站起来,嘴里一边碎碎念着:「这是第几片玻璃啦!」绚子的身躯因为忍受怒火而颤抖着。 护望向这一幕一如往常的景象 他轻轻爆笑出声。明明每天都像这样作弄 绚子,然后吃到苦头,看来汐音他们真的是学不乖。他与绚子两人独处时的紧张感,就此一口气放松下来。 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学生会长微笑地说: 「大家那么有精神真好今天的议题,是要决定学园祭相关的细节。大家彻底地进行讨论吧。可以的话,就在换完玻璃后再开始。备用的玻璃放在那边,哪个人去换一下吧。」 哼。绚子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她在就座之前把嘴巴凑到护的耳边,将刚刚起头的回答继续说完: 「我会去。」 绚子只说了这句话就把头撇向一旁,护心动地看着绚子的侧脸。她的脸庞微微放松了欢喜与安心让护露出满面的笑容,打从心底回答「好的」,然后点点头。 他终于有了能够拉近彼此距离的预感。 学生会干部们齐聚在学生会办公室中。 「我今年会好好参加学园祭。」 绚子这样的发言,在会议途中造成大幅的骚动。 「绚子,妳说这话是认真的吗?」汐音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去年妳明明说:『我才不会奉陪这种闹剧,与其要参加,我倒不如去毁灭自卫队然后同归于尽』大闹了一场不是吗?」 「谁说过那种话呀?」绚子不高兴地瞪着汐音。「我没说得那么夸张吧。而且,妳那是什么表情?这所学校里有我不能参加学园祭的规则吗?」 「因为如果让妳参加,学园祭就会毁灭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这么想唷。妳当然可以参加学园祭了。」 汐音挖苦地说完,又小声补了一句了可是,这也真是突然。」其它学生会干事们也都面面相觑地窃窃私语。坐在绚子身旁的护,一个人不明所以地愣住了。刚刚美月曾说过:「绚子不喜欢祭典。」但是就算如此,大家有必要这么吃惊吗?不管是谁,都会有改变心意想要参加的时候不是吗? 「那个,为什么大家会这么吃惊呢?」 护没有针对特定对象的疑问,让学生会长痛切地点点头。 「对了。这是因为护不知道去年那件事吧。」 「这到底吹的是什么风啊!鹰栖?妳是当真的吗?」 体重看来有护的两倍重,拥有一副厚实胸膛的高大二年级生八木浩介说道。 「妳说的参加,指的是吃吃炒面然后在学校里晃来晃去吗?还是作为班级的一分子,参加二年级战术科提出的企画?」 同样身为二年级生,头发在下巴处剪齐、配戴银框眼镜的桐岛瑶子接着问。 绚子微微沉下脸色,抛出一句话来。 「两边都是。」 二一年级战术科的学园祭企画是什么啊?」 「下午一点与下午五点起,在校庭各举行三十分钟欢迎一般学生参加的打雪仗。」 就读二年级战术科的汐音,回答丸山友香发出的问题。打雪仗?当护愣住时,旁边的美月悄悄告诉他: 「雪好像要由二年级战术科的学生们来准备。因为战术科和情报科一样,聚集了在这所学校里也算是特别擅长操纵比亚特利斯的人。」 「这还真厉害啊!」 「嗯。也只有我们学校,才能够办得出这种节目吧。」 美月自豪地说。 如果让绚子出场打雪仗,可是会出人命的。有人如此喃喃地说,绚子的眼角随之抽搐。「给我闭嘴」她一边用指尖敲打桌面,一边威吓道: 「谁说我要出场了。我只是要去帮忙而已。而且就算我参加了,也不会出什么人命吧。别开玩笑了。」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妳该不会是吃了啥奇怪的东西还是发生了什么让妳自暴自弃的事啊?」 「呃,绚子学姊。我觉得像和恶魔签订契约那一类的事情不太好耶~」 面对与其说是在开玩笑,不如说看起来很担心她的干事们,绚子啧了一声。 「你们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呀。我只不过是要像其它学生一样参加学园祭而已,这到底有哪里奇怪,有哪里让你们不满意了?」 她的口吻变得非常烦躁。 汐音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绚子。再怎么说,就算妳是一头由攻击性的团块所构成的魔兽,我们也不会因此反对妳参加学园祭。只不过是很出乎意料而已。无论如何,一回想起去年的事情」 「好了,汐音。就算不必向本人确认」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学生会长制止她。集大家的目光于一身,拚命忍住笑意的学生会长,愉快地断言: 「妳也很清楚绚子改变心意的理由吧?」 绚子一阵痉挛,学生会干事们停止动作望向护。 骚动声立刻消失了。 啊,原来如此,大家一起表示理解。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所以就不必说出口了!可是,没这回事」 「有这回事的。护,也就是说,绚子就像爱作梦的少女一样,像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期待着与你一起渡过的学园祭呢!」 不会吧,怎么会呢。护满脸通红地僵在那里,但因为学生会长的话而动摇的人可不只他一个。绚子脸色大变地喊着: 「等等你在乱说什么,学生会长!你的想象」 「不对吗?护,说起去年的绚子啊,那可真是过分。我们替她报名参加选美比赛,用偷拍的泳装照片来宣传,结果她真的发火了。仔细想想,那就是去年通称为『学园祭事变』的开端吧。如果你知道那场骚动,应该就会理解我们的惊讶啦!」 「原本和平的学园祭掀起了战火呀。打算毁灭学园祭的绚子,还有我们这些想要从她手中守护学园的正义使者老实说,当时我以为东比大附属高中会就此完蛋呢!」 这也太夸张了吧。听到汐音的喃喃低语,护这么想着。但是当绚子忸忸怩怩地缩起身子无法反驳时,其它人又接二连三地提出证言 「第二校舍半毁,学生会长当时受了需要治疗两个月的重伤吧。」 「鹰栖学姊和副会长打架的余波把校庭打出一个大洞,直到学园祭当天都还没填平。在地面开了一个火山口的状态下层开学园祭,我总觉得这是一幕很诡异的景象耶。」 「对了,那个时候校舍的窗户统统被打碎了是吧。」 「出入口前面也被打得坑坑洞洞,我还记得来宾们一个接着一个掉下去。」 「绚子学姊不会吧。」 「那那是」接收到护所抛来的目光,绚子慌慌张张地发出呻吟挪开视线。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现在想想,我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就算是我也有年轻的时候嘛!可是这都是因为那个笨蛋会长他们把我的泳装照片,而且该怎么说可恶,总之他们把最糟糕的照片印成特大的海报,到处」 「哎呀,护!」学生会长大声地插嘴:「真是不敢相信,绚子居然会对学园祭产生干劲!这完全能看出,绚子有多么爱你啊啊,不过这还真是可惜。如果妳早点说要参加」 「那学生会也会为感情超好的你们设想企画呀。」 汐音呵呵一笑,看向绚子。护战战兢兢地望向绚子那边,不出所料,绚子正闭上双眼握紧拳头,浑身发抖。不妙了。她散发出的杀气,让护脸色发青。绚子以濒临爆发的低沉嗓音开口说道: 「学生会长。要说起来,你以为去年造成那件事的原因是谁导致的?居然用了那么过分的照片。汐音妳也知道的吧,给我闭嘴。」 「谁知道?」学生会长微笑地回答。 「谁知道?我不太记得照片的内容了。那倒也没什么关系,问题在于现在讨论的事情。绚子,妳的判断完全正确。学 园祭会成为一个好转机喔。真是的,这几天的妳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啊。妳和护之间」 「要不要我把你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缝起来啊」 绚子一拍桌子,怒吼着站起来。 护咻地瑟缩起身躯。 「你们总是总是总是这样!能不能有分寸一点对,我知道你们最近一直在私下密谈,讨论内容是『要如何让我和护去约会』这种全世界最无聊的闲话!就算不必你们多管闲事,我也是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和护顺利进展下去,想啊想的、烦恼得烦恼得」 「咦」怒气爆发的绚子举起椅子吶喊,使得护跳了起来,而绚子露出尴尬的表情。护的胸口悸动到快要死掉的地步,偷偷望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绚子学姊这这是指」 绚子刚刚说了什么当护正感到吃惊时,绚子表情转为焦躁。「嗯,护。我刚刚说的,那是」她慌慌张张地开口。 护的胸口涌上一股热意。 我们是一样的。护领悟到这一点。至今都无法确信的想法,深深渗入他的心中。绚子也和自己一样,一边想着得设法改善彼此尴尬的关系,却又因为害羞与难为情,变得无计可施。绚子同样也在烦恼,也在认真地思考。 「那个,我刚刚说的倒也没什么,嗯我只是」 绚子试着想辩解,她的声音却渐渐变小,然后戛然而止。护与绚子两人一起停住动作,刷地脸红起来。 轻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笑声的数量不久后越变越多,大部分的学生会干事们都笑了起来。绚子环顾学生会办公室,用力咬紧牙关,粗鲁地重新坐回她放下的椅子上。 「够了!快点回到原来的话题吧。关于我的事情已经讲完了!」 绚子毫无疑问地喜欢着我,她抱着与我同样的心情。护清楚感觉到这一点,因为这份温暖而感动,对于踏出新一步的恐惧,被简单地一扫而空。虽然面对面的说话时还是会感到难为情,但是既然绚子肯这么想,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做什么呀,护?」 「没没有。」 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已经有点想哭的绚子瞪了回来。护慌张地低下头去。绚子的心情让他感到很高兴,垂下的脸庞自然地露出笑容。「不过,真的是很可惜耶!」听到学生会长的低语声传来,他抬起头。 「我想拿你们两个当作主角,在学园祭里做点什么啊。这能够成为学生会最好的宣传吧,其他学生们也会高兴得冲过来的。」 「就是说嘛。」汐音一边擦拭眼角,一边附和。 「绚子,如果是这种事,妳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这样一来,我们再怎么样都会去设想企画的。」 「这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讨你们欢心啰。」 绚子把头转开,喃喃地说。 「咦?」护不明所以地露出傻傻的表情,学生会长替他说明道: 「很遗憾的,学园祭的企画案提出期限已经在上个月底截止了。学生会是不可以自己打破这个规范这不是太狡猾了吗,绚子。在提出企画的期限过去之后才说出这种话,这是犯规的行为啊。」 「我一点都不狡猾!基本上,我说过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吧!」 绚子发出怒吼后,硬是改变话题。「对了,护、美月,你们班准备了什么企画?资料上写的是花园牛井屋,不过我一点都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和这个比起来,二年级医疗科办的大黑暗祭都还好一点。」 「咦,不,我也不太清楚啦」 「啊,那个呀,」美月双手一拍,开心地说:「是我想到的唷。环绕在小苍兰与熏衣草中的牛」 「不过,不可以放弃啊!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绚子。」 学生会长不经意地打断美月的说明,以怀抱着决心的眼神看着绚子,静静地宣言: 「难得妳对学园祭萌生了热情,如果没有让妳在学园祭里和护发生任何关联而就此落幕的话,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人成为学园祭的小丑不对,是主角。」 「我们一定会替你们想办法的,请别担心。」 面对学生会长与汐音的微笑,绚子回以厌烦的表情。 「不必了,请住手。」 「依照现状来看,的确是无计可施啦。又不能从现在才新增企画,这一点就等到不久之后再来考虑好了。总之,我们先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学生会长遗憾的台词,让护暂时松了口气。虽然他有点想看看绚子在学园祭里,负责一大重任的表现,不过既然她本人没有这个意愿,护可不能站在学生会长那一边。 没问题,绚子学姊,我和妳是同一国的!护一个人下定决心,而汐音一边优雅地啜饮红茶,一边微笑地对他说: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护,在活动当天,你作为学生会治安部的一员,我们也要请你与绚子两个人一起去校内巡逻唷。」 「呜巡巡逻是吗?两个人一起?」 「这是当然的呀?请和绚子两个人和睦地守护学园祭的和平吧。」 被汐音投以那不带恶意的优雅微笑,护既没有勇气、也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他转向绚子,露出非常为难的笑容。绚子吃了一惊转开泛红的脸庞,用熊熊燃烧的眼神瞥了汐音一眼。 汐音看来很愉快地笑着说: 「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都没有啦!」 接下来,会议回到绚子声明「我也要参加学园祭」之前的讨论方向。对学生会长与汐音盖章表示「予以同意」的企画进行最终检讨,对校庭空间问题的最终讨论、准备,以及决定学生会干事们各自的负责范围。由上个月光是面对绚子之间的事情就很吃力,没有参与学园祭话题的护眼中看来,他感到纯然的惊讶。 企画书上跃然呈现着许多文字。二年级战术科的打雪仗、三年级资源科的特设按摩、一年级基础3科的五小时生存捉迷藏、三年级情报科的镜子国的迷宫上个月闹成那样,还能够同时管理这么庞大的活动,这两个人果然很优秀。护对学生会长与汐音两人刮目相看,真是厉害啊。 光是阅读这些资料,就让他期待三个星期后的学园祭。一眼浏览过去,也有不少光是看标题无法看出内容的企画。三年级控制术科的勇舞vs名画家(注:勇舞(dangbrave)与名画家(peintrecelebre)皆为著名赛马)、三年级炼金科的吃贤者之石比赛、一年级应用科的黄金骑士团 「这里呢。一年级基础7科这边,只用这些空间没问题吗?」 绚子轻声说着,汐音应了一声,回头读起手边的资料。 「我和哥哥也觉得不太妥当。那么,就来加以修正吧。隔壁举办活蛇秀的爬虫类饲养社应该会提出抗议,不过只要暗示他们会增加社团预算,他们就会安静下来吧,呵呵。」 汐音充满心机地笑着,班级企画的检讨工作结束后,接下来要检讨的则是社团企画案。由于社团的计划早已决定依照社团的性质决定好方向,像班级企画那么独特的企画案不多,不过护还是觉得这是充满了吸引力的企画。 护一边聆听学生会干事们交换意见,一边翻阅着手边的文件。学生会的工作、还有规模庞大的学园祭都很辛苦啊。他一方面这么想,一方面却无法抑制脸上浮现的笑容。 「咦?」 护注意到其中一个企画案。 话剧社要演出睡美人。 原作名sleepiy护也曾看过卡通片的版本。故事中描绘了因为魔女的诅咒陷入沉睡的公主,还有为了她勇敢奋战的王子。只有这份企画书上盖的「同意」印章被划横线删 掉,在一旁写上「保留」的字样。 这是为什么呢? 「请问」 「有什么事,护?」护举起手发问,在汐音喊到他的名字后站了起来。在视野一角,他看见正在浏览文件的绚子正抬起头。 「那个,为什么只有话剧社演出的睡美人是写『保留』呢?从企画内容来看,也不像是有问题啊」 汐音微微皱起眉头翻阅文件,其它学生会干事们也跟着这么做。汐音虽然默默无语,但不久后就惊讶地说:「的确就像你说的一样。」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出错。是我今天早上批改成保留的。这也是不得已啊!」 学生会长回答后,环顾脸上浮现问号的众人。绚子问出「为什么?」之后,松开交迭在嘴唇前的双手。 「我正打算要谈起这件事,你提到的时机正好,护。这是因为出了一点问题。情况怎么样了?瑶子、杏奈?」 学生会长的疑问抛向桐岛瑶子,以及有一头微波浪卷齐肩长发的二年级生长谷杏奈。她们两个人是美月的好朋友。不久之前,当护和绚子在追查被偷走的「灵魂之火」时,曾正好在餐厅里碰到她们两人与美月一起出门。杏奈发出叹息。 「还是满勉强的。情况或许很糟糕。」 至于瑶子则用难以察觉感情的女低音说道: 「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很不妙。今天我们也没能和明日香说到话。午休时间时我们有试着到她的教室去,可是她已经早退了。看来情况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两位在说的是?」 当护正感到困惑时,绚子小声地说:「她们都是话剧社的成员。」啊,护明白了。即使身为学生会的干事,也没有规定不能参加其它社团。他曾听说过,汐音是美术社的社员。 那么,就是指话剧社发生了什么事情啰。 不安的阴影落人心中,护望向绚子与其它人。 「那么,那位明日香学姊怎么了?你们说出了问题,到底是怎么样的」 「茜明日香学姊是话剧社的社长喔。哥哥,请你说明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吧?我也还不清楚情况呢?」 听到汐音的声音,绚子喃喃地说:「这么说来」她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仿佛回忆起什么似的仰望天花板。 「我早上有和她擦肩而过。」 「当时的她感觉起来如何?」 瑶子依然以淡淡的口吻询问,绚子歪着头说: 「脸色很凝重吧。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我们只是平凡地擦身而过而已。」 汐音脸色一变,肩头战栗起来。 「和绚子擦肩而过却没有反应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到底是多么严重的恶梦害她变成这样的?」 「喂~」绚子握起拳头。 「今天早上,瑶子她们话剧社的人过来与我们商量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学生会长把话停顿了一下,隔了一拍之后继续说下去 「茜明日香,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现任社长,担任话剧社学园祭公演的女主角。她好像突然说自己不想演了。从开始排演之后都已经过了半个月,不只如此」 「不只如此?」 绚子回问道。学生会长点点头,露出严肃的表情。 「她甚至还说要退出社团。而包含她在内,话剧社现在总共也只有五人而已。」 「呃」 这就是说,照这样下去话剧社就会缺了女主角吗?不,察觉情况之后,护摇摇头。事情不只如此。护记得自己在翻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手册时曾经看过,社团成立的条件是社员人数得在五人以上。在他身旁,绚子也一脸吃惊地看着学生会长。 注意到这件事,护「啊」地一声皱起眉头,环顾学生会干事们的脸庞。 「那么,如果少了那个人,人数不是就会不够了吗?」 「正是如此,护。」瑶子竖起手指回答: 「我们当然也关心明日香的情况,不过最严重的问题就在于这一点。时机不巧,当明日香提出退社宣言时,藤泽老师与田园主任也都听到了。」 即使是刚转学进来没多久的护,也从绚子与渡边那里听说过这两个名字。他们是东比大附属高中里数量稀少,会滥用权威的死板老师,在学生之间的评价似乎非常地差。虽然护不太清楚他们两人的事。 「既然对象是他们,他们不会接受用来凑数的幽灵社员。最糟的情况下,等到明日香回来的时候,社团有可能已经被判定成人数不足了。实际上,他们已经有来表明过,人数凑不齐的话就要取消参加学园祭。所以,摩耶才会暂时保留我们的企画案。」 瑶子的话在此告一段落。 「啊」 这是怎么回事呢?护思考着。是因为先加以保留的话,那些死板的老师也不好出言抱怨吗?他看向绚子,「嗯」绚子用手指轻轻弹着滚落在桌上的橡皮擦,陷入沉思中。 「虽然不知道明日香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明白保留的意思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会就这样放着明日香不管吧?」 「既然如此,那是要先由哥哥和我试着去与明日香谈谈吗?不管有什么理由,明日香应该也明白自己退社会给社团带来危机吧?要是那样的话就有可能说服她,只要本人能够接受并回到社团,就是最好的方法。」 听到汐音的提案,杏奈举起双手喊着:「要是你们肯帮忙,就太好了。」 「就算我们去找她谈,社长也会找借口逃走。我们还是想和社长一起演戏呀。」 「说得对。那么最快明天,我和汐音就去向本人确认看看。问题在于,直到学园祭之前都无法说服她的时候」 学生会长在此陷入沉默。「?」大家对他投以疑问的目光,学生会长望着绚子一会儿,露出仿佛是要缓和气氛的微笑。 「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如果很难说服她,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参加的话,也还有别的方案。别担心,总之就交给我和汐音吧。」 绚子用感到可疑、毫不信赖的眼神看着学生会长。 于是,除了话剧社的问题之外,会议顺利地进行下去,当事情总算大致结束时,夕阳早已西沉了。 「请用,鹰栖小姐,请尽量多吃一点!」 当天,在吉村家的餐桌上。因为护带着绚子回家,逸美显得非常兴奋,她眼神闪闪发光地面对自己发挥手艺煮好的料理,自豪地说。「好好的」绚子一副难以镇静的模样,用僵硬的表情发出微弱的回答: 「看起来好好吃,我开动了。」 「那个,请别客气。」护坐在绚子身旁,忍着害臊笑着对她说: 「因为这是我打电话回家说绚子学姊要过来之后,逸美鼓足精神所煮的菜喔。在平常的时候,我们吃的是更普通的晚餐呢。」 「对呀!如果只有护一个人,吃茶泡饭就够啦!」 逸美笑着说。绚子只小声地回答了一句:「是是吗?」护也没办法说出什么机灵的话,房间里瞬间充满了奇怪的沉默。护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我去拿饮料过来」,便走向冰箱。 在他背后,逸美正开朗地向绚子搭话。面对逸美的搭讪,绚子仅仅小声地回答着。护拿着宝特瓶走回餐桌时,正好与不知为何面无表情冒着冷汗的绚子目光相对。 「」 「那个,请用茶。」 「嗯谢谢谢。」 护在绚子递出的茶杯中斟满茶水,重新坐回位置上。他双手合掌说声:「我开动了」接着回想起今天绚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不小心脱口 而出的话,那种好像是害羞又好像安心的心情,鼓舞了护的勇气。该怎么对她开口,才是最好的方式?如果能有什么契机的话 「那个」 逸美突然转低的嗓音响起。直到刚刚都很高兴的她放下筷子,惊讶地望着护与绚子。 「从刚刚开始,我总觉得难道说鹰栖小姐,不,护也一样,你们是不是非常紧张?两个人都冒了好多汗。」 护吃了一惊,用手帕擦拭汗水。他偷偷地瞥了一眼,绚子也作出同样的动作。她焦虑地擦着汗。逸美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正对面注视着绚子。 「嗯,鹰栖小姐。我作的菜不合妳的胃口吗?」 逸美不安地问,而绚子摇头否定道: 「不,没这回事。我没什么问题,请别在意。」 「可是,妳从刚刚开始就很少说话」 逸美把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察觉什么似的扬起嘴角。「啊,对了,逸美。」因为有种非常讨厌的预感,护试着改变话题,却彻底遭到忽视。「不好意思,」逸美站起来低头致意后,对绚子投以绝佳的笑容。 「鹰栖小姐,妳请慢用。虽然妈妈今天不在,不过妈妈也一直在提要找鹰栖小姐来家里玩。我们家很欢迎妳喔。」 「护的妈妈,对我?」不知为何,绚子一瞬间哑口无言。她喝下杯中的茶水,没有抬起目光,一脸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为难的表情。当然啰」逸美点点头说: 「鹰栖小姐到家里来,我也觉得好开心护,你过来一下。」 逸美抛来的目光,让护感到毛骨悚然。 「什什么?如果要去厕所,妳一个人去就」 「好了!过来一下就好。」 护用眼角余光看见绚子依然低着头反复说着:「护的妈妈」然后嘴角泛起微笑的模样。他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逸美硬是拉出餐厅。逸美把他直拖到走廊上,对护露出奸笑。 「原来如此。是那个吧?」 「妳到底在说什么?」 「我还在想你和鹰栖小姐为什么看起来很尴尬,呼呼,就算你想隐瞒,我也看得出来是这么一回事啦!」 「咦!」 护再次吃了一惊。果然不论如何,面对总是同桌吃饭的人,他的心情还是会泄漏出去吗?听到家人谈起这方面的事,感觉真的很不好意思。心情看来极好的逸美,一边连连点头一边继续说道: 「你们最近因为当时情况一时冲动第一次接吻了,结果因为太过在意这一点,没办法正视彼此的面孔,对吧?」 「才不是!」 护满脸通红地怒吼。这家伙到底是从哪个地方乱猜测成这样的?护慌乱不已。他想要辩解,脑袋却化为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来,而逸美根本不知道哥哥的感受,还笑着说:「在害羞喔。」 「我知道了啦,你们从刚刚开始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为了想办法解决那份尴尬,你们一定想了很多吧?不要紧,交给我逸美来解决!我会替你们想法子的啊,可是,该怎么做呢。因为机会难得,我应该要让你们两人独处才对,嗯嗯。」 「妳不用做那种没必要的事!」 逸美开始发挥莫名其妙的干劲,护对她大喊。 喀嚓一声,开门声响起。 「护?逸美?嗯,怎么了?不是啦,我好像听见护在大喊耶」 「没没什么!」 护回过头,在门缝之间可以看见绚子美丽的脸庞。也许是心理作用,她的表情看来很不安又怯生生的,难道说她听到了刚才的对话护按住怦怦直跳的胸口,一副慌张的模样。而逸美同样喃喃地说:「没什么!」对她露出绝佳的笑容。 「那么护你多加油吧,我要出去一下。」说到这里,她突然小声呢喃:「我会找到时机,解决你们的问题啦!」 「什么等等一下!」 逸美挥挥手冲向走廊,脚尖嚏嚏两下套上鞋子后便消失在玄关处。被她抛下的护把目光移开玄关,望向呆站在那里的绚子。 护赫然回神,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丢着妳一个人不管。」 「没没关系啦。逸美要去哪里?」 「逸美她,这」护含糊其词。那个笨蛋是顾虑到我们才出去的啦这种蠢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那个啊对了!洗衣服。她是去洗一下衣服。」 「是是这样呀,真了不起。」 尽管这是个蹩脚的借口,但绚子没有针对这点挑毛病。护再度望向走廊前方,确定逸美真的没有要回来的迹象,接着叹了口气。 「我们进去吧?」 「嗯说得也是。」 回到变成两人独处的餐桌上,他们再度开始用餐。开着没关的电视正播出综艺节目,房间里充满了来自电视的笑声。逸美刚刚所说的台词,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这这个菜」当护正在东张西望时,绚子突然挤出声音说道: 「好好吃。我不讨厌这种味道。」 绚子没有看着护,用筷子夹起炖马钤薯。绚子主动对他说话让护觉得很高兴,他回答了声:「真的吗?」脸上微微一笑。 「逸美很擅长作炖菜。因为妈妈很喜欢吃,常常会要她煮。」 「是吗真的很好吃。」 对话到此中断,两个人低垂着头,餐桌上充满了寂静。但这份寂静并不会带来焦虑,反而让人不可思议地感到惬意。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感受到绚子即使声音发抖,依然对自己主动开口的心意。为了掩饰害羞,护抓抓脸颊,没仔细看着前方就伸出筷子。 他夹起炖红萝卜正要收回筷子,却感到一股抵抗力。 护注视前方,脸颊烫得快要喷出火焰。 绚子也和护一样吃惊地瞪大眼睛,夹了同一块红萝卜。「对对不起!」护大喊着往后退,绚子也无声地往后一跳,悲哀的红萝卜掉落在桌面上。 「那那个这是」 这只是巧合而已,他想绚子应该也明白这一点,但却反射性地说出辩解。也许是格外吃惊吧,绚子俯望着萝卜,浑身是汗大口地喘着气。护垂下火烫的脸庞开口: 「这该怎么说,那个总之对不」 「啊~对了,鹰栖小姐,我有件事忘了和妳说!」 餐厅的门打开,逸美采出头来。「啊」护与绚子一起惊跳起来,转向逸美那边。逸美一定躲在哪里看到刚刚的发展,她一脸笑咪咪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就是她所说的机会。 「以后护也请妳多照顾了。护他真是的啦,对鹰栖小姐喜欢得不得了!他在家里老是在谈鹰栖小姐的事情。最近这一阵子,他在烦恼『因为难为情的关系,没办法和鹰栖小姐好好说话,怎么办?』在那里想东想西想东想西的,真是丢脸。」 「咦?」绚子赫然惊觉般的喊了一声。 「逸美妳妳在胡说什么」 被她这么说才丢脸啊。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他不可能和逸美与妈妈谈起绚子的事情。逸美不理会他,盖过护的声音继续说下去: 「好了,护也要振作一点。难得鹰栖小姐到家里来耶。鹰栖小姐,我要失陪一会儿,请随便使唤护,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好好放松吧。」 「怎么样呀?」逸美对护比了一个这种感觉的必胜手势,向绚子致意之后转身离开。在回到走廊上之前,她回过头说道: 「谢谢妳称赞我作的炖马钤薯。嘿嘿,」 留下这句话后,逸美砰然一声关上房门。 沉默霎时充满房间,护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向绚子。绚子露出吃惊的表情僵在那里,红着脸注视着逸美消失的门扉。察觉护的目光,绚子从正面回望他, 接着噗嗤爆笑出声。 「啊,绚子学姊。刚才那是」 护呆立在当场,也许是紧张放松的关系,绚子以温和的表情望向他。 「难不成我们是一样的?」 「咦?」 「护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对吧?」 即使满脸通红,绚子也没有把目光从护身上挪开,她缓缓地露出微笑。自从命运之日以来,他终于又能看到绚子的微笑。 「其实没必要烦恼这种事的。」 「是啊。」 啊,护呼出温热的吐息。 绚子的笑容,美到足以温柔地包覆起这紧绷的气氛。她的笑容能将不安或是胆怯都一扫而空,是能将火焰吹入胸膛的力量。他们之间的距离接近了一些,气氛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今天约绚子过来是正确的。护有点感谢起逸美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绚子回以笑容说道: 「能看到绚子学姊的笑容,我突然觉得有精神了。」 绚子害羞地说:「你你在说什么呀。」护哈哈微笑。 「因为我一直紧张个不停的关系,我老觉得有种不自然感那个我是绚子学姊的」他迟疑了一会,还是鼓起力量继续说下去:「恋人,这句话让我觉得非常难为情,又很高兴,这个」 「我们真的就像笨蛋一样。这一星期多以来,我们到底是怎么啦?」 绚子发出叹息,在护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接着绚子同样微微露出笑容,护也将脸上的笑意加深。 「在知道绚子学姊和我烦恼着同样的事,思考着同样的事情之后,我终于有了勇气。就算是到了现在,要和绚子学姊说话,我还是会觉得有点难为情。」 「我才才没有烦恼。」在护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绚子有点畏缩,她坦承似的说:「只有一点点而且像这种烦恼已经消失啦。我们好像受到逸美的关照了。」 这种心情,就像是自从那天之后便淤塞在胸口的事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绚子望向电视画面。电视中再度传来笑声。住宅区很安静,除了偶尔经过的汽车声之外,几乎没有其它声音。护看着绚子,绚子也回头看着护。 他们在融洽的气氛中笑着。 「要是学园祭能很顺利进行就好了。」 护放下茶碗喃喃地说,绚子重新振作起来,高傲地说:「当然会顺利进行啰。」 「因为我也会参加。而且,护,你可不能说:『要是能顺利进行就好了』这种话。因为你属于经营者这一方。你要努力,让事情都能顺利进行呀。」 心想着这真像绚子会说的话,他回答:「是的。」用力点点头。 「对了,话剧社那边会怎么样呢?」 「对呀。学生会长都说了交给他,暂时就交给他处理吧。明日香会离开话剧社,这有点难以想象。明日香一定是碰到了很严重的事情,不过我想学生会长会想办法的。」 听着绚子的口吻,护心想「绚子学姊也很担心那位茜明日香学姊啊!」他感到很自豪。因为,绚子学姊也拥有温柔的一面没有注意到护小小的感动,绚子说道: 「就算是那种学生会长,他也算是有在替学校与学生的事情认真着想啦。」 「绚子学姊和那位茜明日香学姊感情很好吗?」 「只是认识而已。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我们同样担任营运委员,稍微有些机会交谈。我也不常在学校里碰到她。」 学生会长和汐音会想办法的。护并不反对这个意见,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护吞下口中的饭粒后,改变话题。 「学园祭看来会很忙碌耶!」 「是呀。我虽然说要参加,不过我很怀疑在当天能够有多少自由时间可以使用。在警备上也不能大意呀。」 说到这里,绚子闭上嘴巴,彷佛在迷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某些话。护好像明白绚子想说什么,在胸中喊了一声。「关于这件事」当护注意到时,他已经比绚子先开口了。 「到了学园祭那一天,我们一起」 时间一瞬间停止了。 「两个人一起到处逛逛如何?不光只是巡逻,另外也去逛一下。」 说完之后,护无法忍受地垂下通红的脸颊。 绚子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向电视画面,陷入漫长的沉默,过了好一阵子,她回答:「说说得也是。」她朝护瞥去一眼,在目光对上后,她像是害羞似的慌慌张张地把眼神转回电视上。 「啊,我想这么做也不错。」 绚子鼓起腮帮子,口气也很冷淡,不过藏在她眼瞳深处的喜悦之色,却比任何事物更加诉说出她的心情。 护可以确定,绚子刚刚大概正要和自己说出相同的话。他很期待学园祭。不管有多么忙碌,不管四周会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至少只要能够与绚子两个人一起度过,那一定会是非常美好的回忆。 在周末结束后的星期一午休时间,护等待着绚子的到来。他与拜渡边所赐终于和解的几个同学一起闲聊着,谈论的话题是基础2科已顺利得到学生会核可的学园祭企画。决定开设牛井屋的时候,美月曾经说过: 「既然要办,那就在花园里办如何?就像这样。」渡边模仿着美月的声音:「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啦。老实说,到了现在也还不懂。我原本就觉得她在某些地方是有点怪怪的女孩,不过这个提议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大家都大吃一惊,连要反驳都忘记了。」 另一个男生这么说,又有别的男生附和。 「可是啊,隔壁的基础3科也提出了异想天开的企画,这样一来就有和他们抗衡的气氛了。问题只在于要怎么在预算内收齐花朵吧。」 「藤田那家伙在学生会里也是这副德性吗?」 「这个吗?」护暂时保留回答,脑海中所浮现的是美月笑咪咪的脸孔。「啊嗯,她总是这样。」 「这该怎么说呢?」 当渡边对他哈哈发笑时,教室内装设的扩音器发出刺耳的声音,掺杂些微杂音的粗重嗓音傅了出来。 『啊~一年级基础2科的吉村护同学,请立刻到体育馆来。重复一次,基础2科的吉村护同学,请立刻到体育馆来。』 护站了起来。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没有意义地环顾教室一圈后,护对着正用「你做了什么。的目光看着他的渡边等人开口: 「刚刚叫的是我吗?」 「不是你会是谁啊?」 「说得也对。」 为什么?护试着再思考一次,但是真的找不出头绪。 他望向时钟,显得有点狼狈。 「怎么办,绚子学姊应该马上就会过来了。」 谁管你啊,同学们理所当然地置身事外。 『还有』 广播还在继续。而且这次与方才不同,是个护熟悉的声音。 「学生会长?」 『我已经把工作塞给了鹰栖绚子,你不必担心。我们也不想妨碍两位洋溢爱意的午餐时光,但是现在有不得已的理由,如果你能马上赶到体育馆,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对了,上星期五你们好像在护的家里一起吃晚餐是吧。情况如何啊?根据我从绚子身上诱导询问出来的内容,你们两个人夹着炖菜』 「对对不起,我过去了!」 无法忍受同学们的目光以及学生会长的爆料,他冲出教室。 站在走廊上的学生,还有护每次横越过教室前时,里面的学生们都直盯着他看。学生会长为什么老是要说那些多余的话呢!快要哭出来的护往前跑去。体育馆位于从第一校舍通过回廊,越过第二校舍的地方。既然都在校内这样广播 了,护不去也不行。 从教室全力奔跑工二十几秒,护喘着气抵达体育馆,冲入敞开的大门内。 「学生会长!刚刚的广播到底是什么东西!」 「欢迎你过来,护。对不起,还把你叫出来。」 汐音正坐在舞台上。她身旁的瑶子板着一张脸,而杏奈露出有点严肃的表情。另外还有一对护并不认识的男女,没有看到学生会长的人影。 馆内的空气沉重,不是能够开玩笑的气氛。他们的样子看起来绝对不像是在愉快畅谈,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护赫然绷紧表情。「怎么了?」他冲了过去。 「啊,来得真快。你是跑过来的?真是个好孩子。」 这时,说话声从背后传来。 护回过头,似乎是从播音室过来的学生会长就站在一旁。「请问?」护仰望着他,学生会长拍拍护的头后,往汐音他们那边走去。他回过头,对护招招手。 「过来这里,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依然不清楚事情原由,护跟在学生会长背后。接近舞台时,瑶子、杏奈与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另外两人望向他。护回看着他们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汐音点点头道: 「事情变得有点麻烦。是关于话剧社的事情」 听到汐音的话,护心中有数。杏奈、瑶子,还有不认识的两个人。 话剧社所以他们才会在体育馆里,在舞台的旁边。 学生会长接着汐音的话说下去: 「刚刚我和汐音试着与她谈过了,不过茜明日香看来还是不会参加学园祭。虽然她不肯谈到详情,但是光看着她就很清楚她很痛苦。我们不能勉强她。」 「是吗」 也就是说对话剧社社长的劝说失败了,话剧社陷入穷途末路吗?虽然护不认识那位茜明日香,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苦衷,那就让人有点担心了。当学生会长这么说的瞬间,话剧社社员们的脸孔也蒙上阴影。 学生会长与副会长打算怎么做呢?护模糊地想着。他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刻意把自己叫出来。 当护皱起眉头时,学生会长以认真的神情面向他。 「照这样下去,话剧社会无法参加学园祭。」 「田原主任似乎非常反对让只剩下四个人的社团继续成立。」 汐音说完后,学生会长「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就算要说服茜明日香也得花时间,在这段期间一直都只有四个人,那会很不妙的。无论如何,不只是凑人数的幽灵社员,话剧社需要足以说服田原主任,拥有干劲的人事情就是这样,护。」 学生会长微笑地问他: 「你有没有心拯救话剧社?」 「咦?」 护一瞬间思考着。 「我吗?咦?咦咦?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瑶子开口:「就是我们为了补足明日香的空缺,想让绚子担任女主角。而这个时候,就务必要请你担任主角了。」 护瞪大眼睛,在这些讯息渗入脑袋理解之后,他惊呼出声: 「咦咦咦咦!绚子学姊和我吗,咦?咦咦」 「这该说是代演吧。如果我们说服了茜明日香,那就得请你们让位,在这种情况下,等于只有让你们加入排演,不好意思。还有,如果让绚子担任女主角,我认为你应该与她成对地当上主角,话剧社的成员们也回葸了。如果是你和绚子,一定能让学园祭热闹起来。」 难道我是用来钓绚子学姊的诱饵吗?听到学生会长如此说完,护在心中流下冷汗。就算突然听人这么说,他还是无法完全接受。杏奈喃喃地说:「因为绚子她的身材很好呀。」 「我认为她在舞台上会很亮眼。而且从小就有进行舞台训练的绚子,在技术上也无可挑剔。社长说不定真的不会参加了,既然有必要找代演的人,那我想用最好的人选」 汐音倏然站起身,一边摇曳着裙摆一边问护: 「情况大概都理解了吗,护?」 「算是吧。」护喃喃地回答,在脑中整理嗯路。 简单的说,他们希望自己与绚子填补那位茜明日香所留下的空缺。就算绚子是最佳人选,看来也没有理由非得要自己和绚子不可吧。明明是这样却还来拜托自己,是因为话剧社社员们的期待,还有学生会长与汐音些许的恶作剧心态在内 护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可是,我不会演戏啊。就算要演,叫我演主角也未免」 「这没有问题。」瑶子摇摇头说道: 「角色的台词并不多,而且说到主角与女主角,和反派比起来倒没有那么难演。时间还有半个月以上,总是能想点办法的。顺便一提,我是演反派。我可是魔王喔!」 「就算有失误,其它人也会帮你掩护的。怎么样?为了话剧社,为了让绚子也很期待的学园祭热闹起来,能不能请你助一臂之力?」 先不提睡美人话剧中为什么会有「魔王」这个角色,汐音的话梢稍打动了护的心。怎么办呢?护心想。他考虑着接着赫然觉醒。护有种非常讨厌的预感,他环顾四周。 「请问,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把绚子学姊也一起找来这里呢?这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在上课之间的空档,我已经有好几次试着和她谈起这个话题啦!」汐音苦笑地说: 「结果被她一句『不要』一口回绝了。看来绚子好像发现了,我们是想让她和护的感情变好而这么做的。」 「也是啦。」杏奈忧郁地叹口气,把背靠在舞台边坐了下来。 「因为绚子她不是那种会坦率地扮演戏剧女主角的类型嘛。」 的确,护也无法想象出有人拜托绚子「请扮演罗曼史的女主角」时,她会轻松答应的场面。如果把护本人放在主角位置上,这件事又是学生会长策画的,那更是如此了。 「你试着把绚子想象成坚固无敌、前人未破的要塞看看。」 会长突然说出没头没脑的话来。 「不管用什么攻城兵器都没有用,正攻法也无法突破要塞的防御。然而就算是这样的要塞,也会从一个小洞就开始崩塌的。既然最有效的手段就在那里,那么从那个小洞展开进攻不是当然的吗?」 「这也就是说」 学生会长他们想要自己做出什么事呢? 护身上流下冷汗。在场的人中,站在绚子那边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他正处在敌阵当中。「嗯,我还得回去吃便当才行,就先」护的目光飘移,脸上浮现应付的笑容。 正当他往后退了一步,瑶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紧紧抓住护的肩膀。 「你就那么不愿意吗,护?」 「我我是不愿意啊。因为,像这样」 「无论如何都不肯?对我们来说,这可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 瑶子指向后方,两个因为不安而面色凝重的话剧社社员就在那里。隶属于话剧社的男生低着头喃喃地说: 「突然提出这种事来,我也觉得很抱歉。可是,我已经三年级了,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演出,我希望能好好得到满足。在社长情况不明的此时此刻,为了不让社团倒社,我们需要可靠的代演人选求求你。」 而话剧社的女生,眼中甚王已微微浮现泪光。 「拜托你。如果只是单纯的代演,那谁都可以办得到,可是能好好填补社长空缺的人,也只有鹰栖学姊而已。请和鹰栖学姊一起帮助我们吧。」 看到他们认真的恳求,使护的心随之动摇。像这种责备方式未免 第二章 笼中的少女 在绚子答应担任女主角后的第二天放学之后,排演立刻在体育馆展开。护与绚子拿着脚本坐下来,听着杏奈站在舞台上说话: 「你们首先先大略读过一遍,然后看这边示范。」 「王子和女主角由谁来演?」 绚子询问时,杏奈指向演员等待出场的地方。 学生会长与汐音正在那边露出微笑看向这里。直到刚刚为止,他们不知道在第几次说服茜明日香失败后,过来看看护等人的情况。 「嗯,就是我和汐音。」 「像这种小忙,我们是不会吝惜协助的。你们要好好看着,准确地掌握动作唷瑶子,我们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瑶子回答后走上舞台。「对了,绚子。」她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回头,以食指指向了绚子。 「魔女的名字就取做贝雅特丽齐,怎么样?」 「你们能不能快点开始?」 「什么,不采用吗?我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耶。」 「非常贴切呢。」 学生会长与汐音笑着说,绚子回答了句:「闭嘴」瞪着他们,两人走进后台。在舞台上,不只瑶子,就连杏奈都在笑,不过护的立场实在是不能笑出来。大家欢笑的样子看来非常愉快,但他也只能猛力忍耐。「难道说,护你也想笑吗?」绚子抛来怀疑的目光。 「没没这回事。」 他拚命地摇着头。「那么,就开始吧。」以瑶子的声音为信号,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的「睡美人」就此开演。 大致来说,这就是护所知道的睡美人故事。故事描述出落得美丽动人的公主,以及施加在她身上的诅咒。美丽的公主因为手指被针刺到,在森林内的城堡里落入长眠。以她为中心,王子、公主的父王与施展诅咒的元凶魔女各自环绕在身边 观看这出戏是场冲击。 当闭幕的同时,护发出惊呼。 「这这部戏不是很普通吗?既普通又很有趣。」 「老实说,我还以为会更胡闹、更愚蠢呢。」 绚子也愕然地说。站在舞台上的瑶子刻意地按住眼角。 「这是多么严重的误解。我们明明这么认真、严肃地在演戏,充满在这世上的偏见是多么无情的东西呀。」 「对对不起。大家都演得非常好」 护觉得有点退缩。因为身为副社长的瑶子,是在班级企画案中提出「大黑暗祭」这种拥有非常猎奇名称的企画的人,所以护擅自想象着话剧也会有些稀奇古怪的地方。 像自己这样的外行人可以加入他们吗?他感到不安起来。 想到绚子不知怎么想,护偷偷地窥伺一旁。绚子毫无害怕的样子,她用一如往常的毅然表情仰望着舞台,突然沉下脸色,「对了」绚子怀疑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学生会长和汐音的演技会这么完美?」 「这种事无关紧要啦,是吧,哥哥?」 「为了今天,我们昨天与前天都拚死在练习。」 当绚子拒绝担任女主角时,学生会长与汐音或许会替他们代演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这样自己拯救话剧社好啦!」 绚子站起来大喊。学生会长爽朗地回答:「我和汐音都有种种的事情要忙。」他跳下舞台之后,甚至没有停下,就此消失在最接近的一扇门后。 「接下来,我们得去帮忙三年级资源科与文艺社才行。绚子,妳就和护一起和睦地努力吧。以后我们也会不时过来看看的。」 汐音也轻飘飘地飞落舞台,跟在哥哥后面跑走了。 绚子迅速地回过头。 「啊,给我等等」 「就算有出错也没关系,先演一遍看看吧。」瑶子用双手包住绚子的脸庞,用力把她美丽的脸孔转向舞台。她们的脸接近到快可以碰到鼻尖的程度,瑶子说着:「别害羞、别发火、别慌张,认真地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放开我!」 「好,妳干劲十足呀。护你过来这边。」 「啊,是是的。」 瑶子放开绚子后,抓住护的手把他拉上舞台。「妳做什么趁乱握住护的手!」绚子的声音响起,护吃了一惊反射性地想松开手,但是瑶子牢牢地握住不许他放开。 瑶子是不是明知道才这么做的?护的太阳穴淌下冷汗,他交互看着眼神转为凶恶的绚子与一脸不在乎的瑶子,在惊慌失措之中,回过神后,他已站在舞台的中央。 杏奈大大一拍手。 「好了,绚子也快点上来。直到学园祭为止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要牢牢记住没有时间这一点,拿出干劲来练。」 「那是无所谓,瑶子,妳要握着护的手握到什么时候呀。护你也一样,如果想要甩开,你也是办得到吧?」 绚子不高兴地说完后,杏奈感叹地叹了口气。而瑶子一瞬间露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表情愣了一会,在突然注意到后,笑着说:「喔,说得也对」随即松开手。 「妳出乎意料的细心嘛。妳这么喜欢护吗?」 「没没有人说到那方面去吧!」 绚子红着脸对瑶子怒吼,杏奈精疲力竭地蹲了下去。 「拜托你们要认真练习啦!」 「是啊,绚子。我也完全赞同。」 「瑶子,妳喔我知道了。既然答应了,我就会认真去做。」 绚子站在护的身旁,摊开脚本。 感到紧张感涌上,护轻轻按住胸口,咕嘟咽了口口水。自从小学的才艺发表会之后,他就没演过戏了。要是自己失败,给大家添了麻烦那该怎么办?当护变得僵硬起来,发出叹息声的绚子,用傻眼的声音对他说: 「护,你太紧张了。」 「咦,是是吗?可是,因为」 「在排演时紧张有什么用?好了,放松下来。」 绚子稍微犹豫了一会后,砰地拍打护的肩膀。拍打的触感与绚子的关怀纡解了他的紧张,护感觉轻松多了,心里也升起想要努力的心情。护喃喃地喊声:「绚子学姊」他作个深呼吸,为了念出台词而张开嘴 从那一天开始,放学后的特训就此展开。 「待会大家一起去吃饭吧,怎么样?」 在护与绚子加入话剧社严格的排练,开始度过忙碌的生活后已两天的星期五放学时间,瑶子开口说道。「吃饭吗?」护回问着,瑶子点点头表明正是如此。 「绚子就不用多提,护也表现得很好。为了庆祝这一点,作为你们如此努力的回礼,再加上促进大家的感情,我们去一起吃饭吧。怎么样呀?」 「我不」 「顺便一提,就算护不愿意我也要带他去喔,绚子。如果妳不担心护被塞进有三个女人在的空间里会怎么样,那妳不去也没关系呀。」 「我去。我去就是了,真是的。」 绚子别扭地撇开头去。护的目光难为情地到处飘移,看到杏奈露出笑容点头回应瑶子。 「好耶,要到哪里吃?我肚子都饿坏啦!」 「到『夏威夷之星』去怎么样,那里的消费不会太贵。」 话剧社的男生提议距离学校有两站公交车车程的家庭餐厅。大家就决定到那家店去。他们收拾完之后,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前搭乘公交车,前往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们专用的中等规模商店街,学生间通称为苍街的地方。他们六个人走进家庭餐厅。 大家走向窗边的座位,各自寻找适当的位置坐下。在彷佛理所当然的气氛下,绚子旁边的座位空了下来。护在那里就坐,与绚子点了同样的套餐。 他们先开起今天的检讨会。与其它话剧 社社员们谈了两三个话题之后,瑶子对护与绚子直截了当地说: 「护、绚子。你们两个在发声法和记忆上的表现都不错,感觉很好。如果要举出缺点的话,我希望你们能稍微控制一下激情。」 咦?护僵住了。 「激激情那个」 「谁激情了!」 「与其这么说」杏奈一边用汤匙搅拌玉米浓汤,一边开口:「你们两个人都太害羞了。特别是演到谈情说爱的场景时。不过我想你们总会渐渐习惯的啦!」 「是吗?为了向帮助我们的鹰栖学姊与吉村致谢,我们还不惜勉强一点,也要特地把剧本改成让王子与公主更加亲热的版本呜喔!」 正当话剧社的女生要说出什么非常糟糕的内容时,瑶子迅速塞住了她的嘴巴,用毫不动摇的口吻改变话题。 「不过,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没问题。照这样进步下去,即使和明日香演出时的气氛不同,一定也能演出一场好戏。」 绚子歪着头。 「拿我和从小学时代就开始一直在演戏的明日香相比,就算是我也会感到为难的。我虽然从以前开始就有学习各种才艺,但是自从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之后就忙于比亚特利斯的研究,其他事几乎都没再碰了。」 「绚子学姊,学习了那么多种才艺吗?」 「很了不起喔!」护发问时,与杏奈一起和绚子就读同所中学的瑶子望向远方。 「绚子几乎可以算是才艺女王了。」 「你知道吗,吉村?绚子会拉小提琴唷?而且实力坚强。」 杏奈愉快地说,模仿拉小提琴的动作。 绚子微微一笑。 「在祖父的建议下,我学习了各种才艺。至于舞台练习,是从小学二年级到中学一年级为止。在我学的许多才艺里,至今为止实际有派上用场的,大概只有德语会话与打算盘而已。」 护试着想象绚子的孩提时代,但是他身为居住在不同世界的平民,不太能想象得出来。绚子的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想必拥有令人怜爱的相貌吧。 当他们聊天的时候,所有人的料理都上菜了。他们举起果汁,祈祷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园祭成功后一起干杯。大家开始用餐,随着时间的流逝,谈论的话题也渐渐变广。 护把玻璃杯凑到嘴边,回顾起这两天的事。 正如同瑶子与杏奈所说的一样,护没办法看着绚子的脸说出「我爱妳」,但是就整体来看,护认为自己没有变成大家的累赘。至少在此刻并不是。这点让护感到很欢喜,脸上浮现笑容。 他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答应接下这个差事真是太好了。 加上班级企画与学生会的协力工作,护要做的事情增加了,也会感到疲劳,不过每天都很愉快。话剧社的成员们都很有活力,话剧也一点一点地进步着。即使自己身为外行人,似乎也能为话剧社尽一份心力,这让护很高兴,能够与绚子在没有不自然感的情况下对话也是件开心的事。学生会长正在继续说服茜明日香,护与绚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真的踏上正式舞台,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不会吃亏 注视着水杯的护拾起头来。 聆听话剧社社员们的对话时,他注意到一件事。 茜明日香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对话当中。像是明日香啦、社长啦。话剧社社员们看来并非在刻意意识到的情况下提及她,但他们偶尔会因为茜明日香的名字而露出沉重的表情。顺着讨论的内容,杏奈提到: 「社长果然还是不会出席吧?她今天也请假没有来学校瑶子,妳有试着打电话到社长家里吗?」 「昨天打过了。不过接电话的人是伯母,明日香不肯来接电话。今天晚一点我也打算要打电话过去,可是情况难讲。摩耶好像还在继续说服她明日香明明应该也很期待学园祭的。」 瑶子闭起双眼,很罕见地以发自内心的严肃声音说道。 话剧社的人们都很喜欢茜明日香学姊啊。护想到这里,对茜明日香产生了兴趣。绚子也说过,难以想象她会退出话剧社。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位明日香学姊是个怎么样的人?」护算准对话中断的时机发问:「如果她很期待学园祭,那为什么不肯出席呢。发生什么事了?」 杏奈垂下肩膀。 「就是因为不知道原因,我们才会无计可施呀。」 「妳说妳不知道原因,那她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样呢?」杏奈的话让至今一直像在思考似的保持沉默的绚子,将身体采出桌面。绚子用微微偏低照一般通俗的说法,就是担心似的口吻继续说着: 「就算本人什么都不说,妳们能不能从周遭的状况做出这一类的判断?我和明日香也还算认识,如此热爱演戏的她居然会放弃社团,只能认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了。既然连伶牙俐齿的学生会长与汐音都不能说服她,那可不能就这样丢着她不管吧?」 所有人都看向绚子。「怎么了?」绚子眨着眼睛,「绚子,」瑶子用既像是吃惊,又似极为感慨的声音说: 「妳在替明日香担心吗?」 「谁谁在担心!」 绚子飞跳似的站起来,不知为何红了脸。 「我才不会同情连理由都不说,就给身边的人添麻烦的家伙!只不过明日香如果回来,我就不必当什么女主角了」 因为绚子学姊就是不坦率嘛,护微笑着说。话剧社的男生与女生们张大嘴巴仰望绚子,杏奈脸上浮现轻柔的笑意,绚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重新坐好。「明日香她」而瑶子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对护开口说道: 「就读三年级炼金科,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是个女孩。就算你问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简单地说明也非常困难不过,她毫无疑问的是个既开朗又认真的人。明日香打从心底喜爱演戏,我们经常一起去观赏舞台剧。之前她曾像汐音那样说过她的烦恼是觉得胸部太小。」 瑶子拿出的东西是一本记事本。她摊开的内页角落贴着一张大头贴,照片上映出板着脸的瑶子、微笑的杏奈,还有一个露出开朗笑容的女生。 「之前」杏奈微微一笑插嘴说道:「我们在横滨运动场捡到一个迷路的小孩,还到处找他的爸妈。我记得那时是社长邀请我们去听演奏会的回程路上吧。对吗,瑶子?」 「嗯对了,护。我想到一个说法能明确表现出明日香的存在了。」 「是什么?」 「我们话剧社喜欢明日香。简单的说,明日香就是这样的人。」 「这算是说明吗?」绚子歪着头说。然而对护来说,这已经是非常充分的说明。护对在场的所有人投以笑容。 他握紧拳头 「虽然还不知道会是明日香学姊上台,还是由我们上台。」 再度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我们绝对要在学园祭成功!」 话剧社的社员们吃惊地看着护 在下个瞬间,杏奈奸笑着说:「你很敢说嘛,吉村。」瑶子采出身躯,把护的头紧挟在腋下「为了成功,你就像拉车的马一样苦干实干吧!」其它话剧社社员们也喊着:「说得真好!」、「我们加油吧!」让现场的气氛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护一边笑,一边从瑶子的手臂问望向绚子。 「你们差不多一点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绚子托着脸颊,一个人傻眼似的发出叹息。但是,她的唇边正浮现微微的笑意。「绚子学姊」当护正要呼唤她时,他越过玻璃窗,注意到从马路对面的书店内走出来的人影,脸上的笑容随之冻结。 「那个人」 喧闹声从耳中遭到 抽离,护有种独自一人被抛入寂静当中的错觉,讨厌的预感令他背脊战栗。那个人影身穿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制服这在这条街上并不稀奇,但那个身影不知为何强烈地吸引着护的意识。 护从瑶子的手臂中脱身,越过玻璃窗注视着那个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与瑶子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大头贴来回比较。 茜明日香。 是她。 那个人就是她。 杏奈明明说她请假,她却穿着制服。她该不会是穿着制服离开家门却没去学校,然后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走吧,护浮现这样的想象。走过红绿灯来到马路这一头的明日香表情没有精神、缺乏力气,就连脚步都无精打采。 「护?怎么了?」 「绚子学姊,那个人」 当护指出方向,绚子正要转向外面时 经过家庭餐厅门口的明日香赫然拾起头,停住脚步注视着护一行人。明日香原本已经发青的脸色彷佛受到冲击般地僵住,她的肩膀大幅颤抖,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那看来就像是失去一切的表情。护不禁站起身,明日香吓了一跳后逃走了。 这几乎是种直觉。护身上掠过一阵寒意,直觉地领悟到不能让她走掉。他必须把她带来这个地方,让她脸上露出笑容才行。护没有能够明确说出口的理由。总画言之,明日香那凄惨的表情让护作出行动。 「不好意思!」 护大声吶喊,他不顾愣住的话剧社社员们,冲出「夏威夷之星」。他撞到擦身而过的女性的肩膀,但没有时间道歉就跑到店外。对不起!护在心中向对方双手合十,环顾视野寻找明日香的身影。 有了。 她在十字路口前停下脚步,正按着胸口调整呼吸。 护差点就要再冲出去,但一想到说不定她还会再逃走,便屏住呼吸缓缓地靠近明日香。 护不明白。她到底受到了什么伤害,让她一看到话剧社社员就要逃开?她被逼到绝境了吗?在护眼中,十一月底的学园祭就像晨光下的大海一样闪耀。明日香眼中的学园祭,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吗?那会是混浊的夜之海吗? 明日香咬住嘴唇,眼中浮现泪光,看来很痛苦地眺望着亮起绿灯的马路。 「明日香学姊,呃」 就在护要对她开口的时候 明日香的身躯无力地一晃。那微妙的动作,难以判断她是要倒下,还是出于本身的意志要往前走。明日香冲出人行道,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停下脚步,以疲倦的眼神看着踩下紧急煞车的小货车。 「危险!」 受到窜过全身的恐惧驱使,护冲到马路上。 路人们传出惊呼声。 这么会有这种蠢事。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看着同校的学生在眼前发生车祸,这种愚蠢的事情不能发生!护一边奔跑一边祈祷,他祈祷的对象不是神明,而是护知道的、实际存在于这世间的奇迹。 明日香一脸吃惊地回望着护。 祈祷送达了。护一踏步缩短与明日香之间的距离,用力撞飞她那纤细的肩膀。明日香极为轻盈、非常简单就被撞开的身躯,在她发出短短的惊叫声后滚落在没有通行车辆的反方向车道上。就连放心的时间都没有,听到汽车喇叭的尖嘶声,他打从心底颤抖着。 他抬起因为恐惧而痉挛的脸庞,看见小货车驾驶紧绷的脸孔 护没有方法能够闪避迫近眼前的车体。 他紧紧闭上眼睛。 煞车声与喇叭声的响声令鼓膜发痛。护绷紧身躯,浑身冒出汗水。上个月被枪击时的记忆,有生以来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的死亡的恐怖,在他脑海中复苏。就和当时一样,一股连心都能冻结的寒气掠过身躯 砰乓!惊人的巨响声响起。 「?」身体没有感受到冲击力,护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在空中轻轻留下残影的飞扬黑发,在他眼前静静地摇曳。小货车停了下来。 护惊叫出声: 「绚子学姊!」 绚子伸出右手,带着紧张的表情伫立在现场。她一头美丽的黑发摇曳着,脚步有力地踏碎柏油路面。绚子右手压住小货车,小货车的车头与绚子的右手猛撞在一起,产生大幅的凹陷。驾驶露出一副失了魂的惨白脸孔紧抓着坐垫不放,他的嘴唇正在颤抖。 跑过来冲向两者间的绚子,用单手就挡住了小货车。 这是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安心与惊愕让护的身躯失去力量。我得救了。他瞪大眼睛,当场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绚子的手悄悄放开卡车,仿佛在确认有没有伤势般摸摸自己的手腕,把拳头开开合合握了几回。绚子好像平安无事,护安心地大大叹了口气。太好了。托绚子的福,拜绚子操纵的比亚特利斯奇迹所赐,不但没有任何人受伤,绚子自己也平安无事。护的脸上浮现出无力的微笑。 「绚子学姊」 「护,你!」 绚子回答的怒暍声,使护僵住了。 绚子回过头,她的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怒火,让护不禁吓了一跳。而隐藏在愤怒底下,还能微微窥视到近乎恐惧的感情。绚子揪住护的领口,粗鲁地把他扯了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我没有赶上,你打算怎么办呢还在那边傻笑,你知道刚刚有多么干钧一发吗」 突然发生的状况,让护彻底大吃一惊。「咦咦?咦」他口中吐出这些声音,注视着绚子的眼眸。护不明白绚子为什么要生气。 「再也不准你做出这种不瞻前顾后的愚蠢行为!」 「绚子学姊?刚刚那是,因为」 啪地一声,他的脸颊掠过一阵疼痛。 护呆然不已。绚子打了我扬起手的绚子,瞬间也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手与护的脸颊。「啊」惊慌令她的眼眸摇曳。但是,绚子拚命忍住那股感情,以严厉的表情将脸凑过来。 「你给我听好。刚才真的是千钧一发。当我冲出店门,看到你就快被那台卡车撞上时,我以为来不及了。我以为你会被卡车撞到。我真的以为你会被撞到。」 「可是,绚子学姊救了我」 「我能够赶上是个奇迹。如果再晚个零点几秒,护,你现在就会被撞飞到十字路口的另一头了。好一点是受重伤,糟糕的话,说不定会有更严重的事发生。」 绚子用双手把护用力拉过来。 绚子认真的眼神,在护眼里绽放出强烈的光辉。 「帮助别人是很好的事情,只要你有能力能办到。如果你能够拯救别人,又不必牺牲自己就能解决事情的话但如果不是这样,就像你刚才做出的行为,不是人该做的事。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英雄扮家家酒,只会给周遭的人添麻烦!」 「就算妳这么说!」 我不是自己想这么做才行动的,也没有打算玩英雄扮家家酒的游戏。那我应该动也不动地看着明日香学姊被车撞上吗?这个想法与脸颊的疼痛混和在一起,护瞪视着绚子,握住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 「就算是这样,那妳是说我应该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看着就好」 护的话说到这里便中断了,因为他看见绚子眼中闪过泪光。 他的心突地一跳。绚子的眼眸中清楚地泛着水光。脑袋像是被人殴打似的冲击感掠过全身。没错,无论绚子是多强大的比亚特利斯天才,她依然是个会受伤的女孩。自己明明应该是最盾楚这一点的人啊。 「你刚刚会得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这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下一次,当你再做出一样的事情时,说不定连我都救不了你。」 绚子抓住护领口的手加重了力道,她的肩膀颤抖着。 「比亚特利斯是任何事都能办到的力量。所以,它也会轻易逾越分寸。因为你拥有比亚特利斯的才能,更是如此。如果你像刚刚那样盼望能拯救别人,比亚特利斯应该会把力量借给你吧。借给你足以冲进危险当中的力量可是你还不够成熟,没办法顾及保护自己的部分。」 「绚子学姊。」 「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没有资格操纵比亚特利斯。像那样的人如果操控了比亚特利斯,就会吃到无法挽回的苦头。」 护能够从近距离感受到绚子炽热的吐息。 绚子用减弱了几分,变得无力的声音继续说着: 「你要再多珍惜自己一点。不然的话,往后你一定会」绚子的话说不下去,微微转开目光。「在冲出餐厅之前,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呢?如果是我,就能用更安全的方法拯救明日香,不需要让你冲到小货车的前面」 绚子正在哭泣。 虽然她的声音还算稳定,但当护注意到时,绚子的双眼已扑簌簌落下泪珠。 无庸置疑地,这是护自己害她流下的泪水。自己不但受到她的帮助,还伤害了她 绚子陷入沉思般地低垂着头,然后摇摇头。 「我没有注意到明日香。注意到明日香的存在,察觉到异样的你很了不起,就结果而言明日香也平安无事,说不定你才是正确的。其实,我想不认为明日香会得救的我,也许没有资格责备你可是」 绚子用通红的双眼注视着护的眼睛。 「我刚刚真的以为你会被辗过去真的以为会来不及。你就会在我的眼前」 在思考之前,护已经先伸出手。他认为自己应该拭去绚子的泪水。 「绚子学姊,对不」 他得向绚子道歉才行。还得为了她拯救自己一事向她道谢才行。尽管护这么想着,但绚子好像到现在才初次察觉自己正在哭泣。她露出慌张的模样,脸上浮现出狼狈的神情。 绚子把护正要碰触她脸颊的手挥开了。护吃惊地望着绚子,对于自己因为泪水而惊慌失措所做出的行为,绚子也露出暗叫糟糕的表情,但最后她就此转过身去。 绚子背对着护,做出擦拭眼角的动作。护按住自己被她挥开的手,困惑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喊她才好。相对于周遭开始掀起的骚动,只有他们两人之间充满了沉默听到哭泣的声音时,护赫然回神。 明日香从车流停止的十字路口呆然地爬起身,开始发出啜泣。「妳没事吧明日香学姊,妳有受伤吗?」护冲向明日香。绚子也走了过去,把明日香看了一圈之后,松了口气。 「没事妳好像没受伤。妳要感谢护。」 绚子对明日香这么说。她向明日香抛去关心的目光,但不久后便闭上双眼。当绚子相隔数秒后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神已经转为严厉。 「还有,关于妳刚刚以自己的意志冲向马路这一点,妳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 远方传来瑶子与杏奈等人的声音。在围观群众满载的喧嚣中,明日香以微弱的声音吐出一句:「对不起。」她没有回答绚子的问题,就这样让肩头颤抖,持续哭泣。 在明日香冲到卡车前的那个星期五晚上,接到报案赶来的警察、冲到现场的东比大附属高中老师、明日香的双亲、还有学生会长与汐音聚集在一起,形成一阵小骚动。即使大家担心着她想要问出理由,明日香却什么都不回答,护也在大人们询问各种事情的期间,错失了对绚子道歉的机会。星期五就这样落幕,在事件发生后的隔天与第三天,护都以沉重的心情度过星期六与星期日。 为什么明日香要做出那种事?是什么东西把她逼迫到这种地步?护完全不明白。而最重要的,是绚子的眼泪。那是自己害她落下的眼泪。星期五处在混乱之中,护就连和绚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总之,如果绚子有来接自己上学,他打算一开始就向她道歉。于是到了星期一早上,在护家的玄关门口 「绚子学姊那个早早安。」 「嗯,早安。」 前来接护的绚子脸上看不到笑容。她摆出冷淡的表情,当两人目光相会时,绚子的嘴唇就会颤抖着彷佛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地转过身去,坐上祖父的秘书菊川所驾驶的轿车。 「啊」 护想要道歉。他开口发出声音,但是看着绚子的背影,护脑中掠过绚子在前几天甩开自己伸出的手时,与此刻相同的背影。那或许是绚子受到当时情势的影响,做出的反射性行动,但这也是她拒绝护的道歉时所展现出的背影。 「绚子学姊」 护犹豫起来。他无法道歉。一想到说不定会再度被甩开,护就害怕得发不出声音护上车坐在绚子的身旁,垂下头去。 因为错失时机,他提不出任何话题。这简直就像回到上上星期时一样不,感觉比起那时更加不舒服。这次不是因为难为情,而是愧疚、后悔到无法正视绚子的脸。护感觉到彼此间严重的落差。绚子学姊是怎么想的护握紧拳头想着。 对于星期五的事,绚子有什么感觉呢? 护试着透过后照镜看向绚子,她正以与其说是不高兴,更接近忧郁的表情眺望窗外。护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菊川问着:「您怎么了?」发出轻笑。 「绚子大小姐也一样。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咦,怎么会呢。我我们不是吵」 用眼角瞥了慌张的护一眼,绚子以冷冷的声音开口: 「菊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因为绚子大小姐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之一啊!我不能坐视大小姐有困扰却不理会。您不是从刚刚开始就静不下来,一直偷看着吉村先生吗?如果这么在意吉村先生的事,那就烟一率和他说不就好了。」 绚子陷入沉默。 对于菊川刚刚所说的话,如果是平常的绚子,一定会红着脸慌慌张张的,或是对他发火吧。可是现在的绚子,却在沉默一会儿之后,把脸转开说了句:「没有呀。」 「我现在不是很想和护说话。」 「哎呀?」她缺乏精神的声音让菊川扬起眉毛,而护愕然地看着绚子。不想和护说话她果然在对星期五的事生气吗?护的目光让绚子露出一点动摇的表情,但她马上又把头转开。 「绚子学姊那个」 「护。」 没有看向护,绚子开口说道。她的侧脸看起来很悲伤,彷佛正在烦恼着什么。 「我有点事情要思考。你现在不要太常看向我。」 无法原谅自己,护咬住嘴唇。他心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就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能好好地说出口。 绚子并没有与护目光相对,她露出忧郁的眼神沉默不语。 那天早上,抵达东比大附属高中的路程感觉起来非常漫长。 当护与绚子到校时,明日香自杀未遂所引发的涟漪已经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内扩散开来。绚子和护一到校就被瑶子叫住,把他们拖到教职员办公室前。现在在教职员办公室里,包含学生会长与汐音在内,老师们似乎正在商量明日香的未来以及学园祭的事情。 在清晨的敦职员办公室门口,不只话剧社的社员,在学园祭里负责各个企画的班级与社团代表们,也都屏住呼吸观望着状况。过了一会儿,当学生会长与汐音从教职员办公室内走出来时,大家一起对他们投以「情况如何?」的疑问眼神。 「怎么样了?学生会长?」 杏奈有点不安地问。 根据护在等待学生会长他们的期间所听到的消息,明日香在上周末的自杀未遂事件,因为目击者中有不少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今天早上学校一开,消息似乎立刻便传播开来。 明日香拒绝参加学园祭的事情也和谣言一同传开,明日香会拒绝参加学园祭,说不定是为了意图自杀的推测造成老师们相当大的惊慌。甚至还有意见说应该停办学园祭。面对一脸不安,正期待着学园祭的学生们,学生会长微笑道: 「不要紧,学园祭不会停办。」 喔喔,学生们当场发出欢呼声。 汐音也露出微笑,接在学生会长的话之后说下去: 「大家请不用担心。学园祭会按照预定举行,没有任何改变。好了,导师时间差不多要开始了,大家回到各自的教室去吧。」 松了口气的学生们回到自己的教室去。 在人群中,只有护与绚子还有话剧社社员们留在现场。「那明日香呢?」当绚子发问 时,学生会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到导师时间之前为止没多少时间了,不过我们到学生会办公室里谈吧。」 学生会长突然回过头。 「对了,绚子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妳很没精神。或者该说没有活力吧?妳在烦恼着什么吗?」 「也没什么。」绚子瞥了护一眼,护吃惊地回望着她,虽然绚子马上把头转开,但是绚子刚刚看的地方,该不会是挨了一巴掌的脸颊?「应该是我误会了吧。」 「真的吗?」 「是真的。别说这些无聊话了。」 在轿车里他也曾感觉到,绚子的表情的确能够窥看出消沉的模样。察觉到护的视线,绚子迅速地把头转开。这又让护受到了打击。 绚子在躲着他。理解到这一点,护感到胸口疼痛。不想点办法不行。要先对自己害她担 心、害她流泪的事道歉才行。然后,要告诉她自己正在反省。受到焦躁感的驱使,护当场张嘴就要说,却又说不出话,化为一声叹息。他害怕自己的道歉会遭到绚子的拒绝。 「啊,没事那就好。」学生会长轻松地耸耸肩膀,走进学生会办公室。确认所有人都进了房间后,他关起门以沉重的声音说道: 「茜明日香今天早上提出了退学申请书。」 「!」 包含绚子在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你这话当真吗,摩耶?」 「迫是事实。所以学校方面也没有对任何人下达处分,因为没有必要把事情发展成更大的问题。明日香学姊她」汐音回答瑶子的问题:「在今天向东比大附属高中提出了退学申请书,接着马上就回家了。」 有好一阵子,没有任何人说得出话来。「退学申请书?」护愕然无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退学,与其它高中的退学意义是截然不同的。在入学时所签定的誓约书上,也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 「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护听见绚子喃喃低语。 要学习能够左右国家命运的奇迹之力,必须要有所觉悟。 对于已经学到实技应用部分的三年级生来说,更是如此。光就护所知的部分,退学者必须接受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施以拥有相当程度危险性的比亚特利斯「封印」,以药物与比亚特利斯的力量消除部分技艺,有时还得用上自白剂进行间谍调查以及身家环境调查等等,这些加诸在往后人生上的数种限制这是护所憧憬的学校,最为阴暗一面的结果。 完全陷入慌乱中的杏奈质问学生会长。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社长非得退学不可。学生会长,你到底为了什么才到教师办公室去,啰啰嗦嗦谈那么久的!」 「不,」瑶子摸摸杏奈的肩膀。「冷静一点,杏奈。既然他们谈了那么久,摩耶不可能没有使出任何手段。对吧?」 学生会长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那是明日香的退学申请书。 「不好意思,吓到妳了。如果是通达事理的老师,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学生遭遇这所学校的退学处分啊虽然我想这么做不太妥当,不过我和老师们商量过,先擅自把茜明日香的退学申请书保管起来了。」 「迫毕竟只是个特例,是暂时性的处置。如果最后本人的意思仍旧没有改变的话,也还是无可奈何的。」 汐音如此叮咛,然而学生会办公室里还是传出大家松了口气的吐息声。 「是吗。」杏奈静静地说。而话剧部的女生低头道谢:「谢谢你们,会长、副会长。」绚子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脸颊,彷佛正在思索。护想不到什么该做的事或是要讲的话,但总西言之,明日香的退学获得了保留,让他拍拍胸口放下心来。 「可是」当瑶子正要开口说话时,话剧社的男生沮丧的发言盖过她的话头。 「可是,从今以后我该怎么做才好?」 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抱着脑袋。「你说怎么做?」护投以讶异的目光,那男生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是这样没错吧?」 「即使没有被受理,社长有意退学不还是事实吗?就算社长不出场我们还是非得让话剧成功,所以请来鹰栖他们代演,可是这么做真的正确吗?搞不好」他交握的双手也在颤抖。「找来代演的人,反倒更是把社长逼入绝境。抱持着这种心情、在这种状况下哪还能排练呢。」 「可是」 瑶子摇摇头。 「就算情况变成话剧演不成就此结束,明日香也还是会离开学校,这也是无可奈何啊。如果因为她本身的关系使得整个社团跟着完蛋,既然是明日香那家伙,她一定会背负着多余的责任感,而感到很痛苦吧?」 沉重的寂静降临。杏奈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真的,我们该怎么办呢?」学生会长与汐音也搜寻着这时候能说的话,陷入沉默。即使上课的预告铃声响起,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人侈动。 「呃,我可以说一下吗?」 即使感到迷惘,护还是举起手。学生会长问了声:「什么?」催促他往下说。护点点头,问出他想到的问题。 「那个,结果明日香学姊的烦恼到底是什么?只要知道这一点,我想或许总会有办法解决吧。学生会长和明日香学姊谈话时,她有提起什么吗?」 绚子朝护瞥了一眼偷看他的脸色,接着加入话题。 「她有说到什么关于话剧社的事吗?能不能从那方面来推测?」 「不好意思,没办法帮上忙,但是我不知道。和星期五一样,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不停道着歉说:『对不起。』 「这样啊。」「是吗。」 照这样下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心情愉快地迎向学园祭。护绝对不要事情变成这样。 他明明和绚子约好了,要一起去逛学园祭。 等绚子原谅自己前几天所犯下的错误之后,他们要一起为了学园祭的准备奔波,把所有能够做到的事统统办到,再以笑容迎接学园祭。照现在的心情,他会无法实现那个梦想。 护觉得要他们以代演者的身分踏上舞台也可以,要等明日香回来后上台演出,让他们作为代演者配合练习的任务就此落幕也没关系。但是,就是不能像这样心怀芥蒂,让大家的心情蒙上阴影迎接学园祭当天的来临。 如果事情演变成这样,那不管大家接下来多么努力,都不可能用真心的笑容迎向学园祭。护有种感觉,如果不能和大家一起把学园祭办成功,在学园祭当天就无法看到绚子的微笑。 「今天放学之后。」 把话说到一半,护环顾室内,话剧社社员们对他投以各式各样的眼神。瑶子不大流露出感情的眼眸、杏奈认真的眼眸、话剧社男生放弃般的眼眸、话剧社女生依赖似的眼眸你要做什么?学生会长与汐音站在梢远的地方歪 着头,仿佛在这么问。 绚子还是不肯与他目光相对。 护大大吸口气。 「我们大家一起到明日香学姊她家去如何?就算见了面或许也不能做什么,或许也不能多了解什么事,可是这应该比起什么都不做好得多吧。」 「我赞成。」 瑶子率先表示同意。 「如果话剧社的人都一起过去,明日香说不定会想见我们。之前才尝试过几次就放弃,是我们太过怠慢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说出来。无论如何,我认为我们应该全力去办到我们能做的事。」 话剧社社员们一起陷入沉默。他们各自沉思般地低下头,有许久都闭口不语。「说得也是。」终于,杏奈抬起头来。 「如果多去几次,她说不定就肯见我们了。而且,我们还是要好好排练啦。如果偷懒的话,等到社长有了干劲的时候可就头疼啦!」 「我想,社长不会觉得找来代演者是件坏事的」 话剧社的女生谨慎地说: 「社长不是那么任性的人。我想社长一定是为了很严重的事情在烦恼。所以所以」 「就算社长有什么理由不能参加,我也想演出能让社长看得满意的话剧。我想要一个丝毫没有后悔的结束啊!」 接在杏奈之后,最后瑶子总结: 「护与绚子让我们有可能办到这点。不必担心。当然,这对护与绚子很不好意思,要是明日香能回来那是最好的。喔,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地说这些了吧?」 这句话吹走了最后一分沉重的空气,杏奈也跟着露出笑容。「正是如此!」话剧社的女生意气昂扬地说。 护朝依然保持沉默的话剧社男生笑着说: 「因为就连我都能明白,那我想明日香学姊一定非常清楚,话剧社的大家都很喜欢她。所以,我想一定没问题。总会有办法的。」 学生会长与汐音微笑地看着护。 「啊嗯也许是吧。」话剧社的男生喃喃地说着,转开目光。瑶子走到护的身旁,猛力拍打他的背部。「哇!」护不禁轻叫一声。 「那就决定啦!大家一起杀到明日香家里去。」 「那放学之后,我们在出入口前集合吧嗯,对了。如果搭公交车过去,我想距离倒也不会太远。这样可以吗,绚子?」 杏奈的话让所有人的视线转向绚子。 「我不去。」 「咦?」 护瞪大眼睛,凝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其它人也面露惊讶,「绚子?」汐音皱起眉头问。但是绚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没有看向护的眼睛,她开口道: 「没有必要一定要我去吧。大家过去就好了。」 「妳不是很担心社长吗?」 杏奈说的话让绚子无话可答。「那是」绚子的脸颊转红之后,脸上露出彷佛写着「担心」似的表情。 但是,大家的目光让绚子赫然回神,她焦躁地说:「怎怎么可能!」把脸转开。 「像那种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好好做个了结的软弱家伙,为什么我非得为了她特地过去一趟!我才不管呢。既然答应了,如果有必要,我就会完成代演者的工作,不过也仅止于此。」 房间里一片寂静。瑶子把手放在绚子肩膀上,对她开口: 「护说他要去喔?」 「是吗。随他高兴不就好了。因为我是不会去的。」 当绚子说出这些话的瞬间,他们的目光对上了。 他们仅仅彼此注视了几秒,绚子露出彷佛很尴尬、又彷佛很退缩的表情,就像要逃离护的视线般转身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回忆起绚子在前几天所流的泪,护咬紧牙关。他反射性地踏出步伐,要追向绚子的背影,却跨不出第二步。 此刻,自己与绚子正擦肩而过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一点。护轻易就能理解,绚子之所以说她不去,是因为待在一起会坐立不安,不想与自己共处吧。 「绚子也真是的,就算被人明白说出来她在担心明日香会觉得难为情,也不必闹脾气到那种地步吧对吗?她真的很不坦率。这样在地狱里可是会被阎罗王拔舌头喔!」 汐音说出这番话。除了护以外,没有人把绚子刚刚的发言与反应看得太严重。但身为当事人的护对绚子感到很歉疚,他不禁想哭。怎么办?即使试着乐观起来,护还是陷入沮丧。 难得他与绚子之间的尴尬气氛好不容易才消失啊!仔细想想,绚子或许没有在生气。那感情更加不同,那是她正在迷惑?有什么事让绚子挂心吗 似乎已敏感地察觉气氛不对,学生会长若无其事地对护说道: 「护,你和绚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不没什么。」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这边也很辛苦啊。」 护试着蒙混过去,但这招对学生会长完全没用,他笑着确认手表的时间,告诉大家差不多该回到教室里去了。分开的时候,学生会长对护喃喃地说: 「虽然我不清楚详情,不过要不要我教你,可以一口气解决你与绚子之间烦恼的特别方法啊?只要使用这个方法,我想你与绚子之间的问题大致都能解决。」 「有那种方法存在吗?」 学生会长愉快地说: 「嗯。只要你走到绚子身旁,握起她的手然后接吻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一切都会解决喔。绚子的不满会一扫而空啦!」 「我要生气啰,学生会长!」 护满脸通红地吶喊着。如果我能做得到那种事,如果有那么简单,我就不需要烦恼了护在心中呻吟。 放学之后,护与话剧社的四名社员一起前往明日香的家。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搭了三十分钟公交车,护一行人在住宅区的一角下车,跟着瑶子与杏奈的向导抵达明日香的家。 护按下对讲机,在玄关前等待回应。 「没人在吗?」 「不,没这回事。」 护歪着头问。瑶子从他背后伸出手,一边再按对讲机,一边断言。 「伯母的速克达还停靠在那边,而且房屋各处都开着窗,还有那里,那个二楼房间的窗户拉上了窗帘。」 他们一起仰望瑶子所指出的房间。在此宅邸中,那是唯一一个紧闭窗帘的房间。「我记得那里是社长的房间吧?」杏奈喃喃地说:「正是。」瑶子点点头。 「当我们抵达这里时,对了,就是正好绕过那条巷子转角的时候,那个房间拉起了窗帘。明日香在家里虽然很遗憾。」 「这是指她虽然在家,可是不想出来吗?」 正当护对表情凝重的瑶子询问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说:『你们是明日香的朋友吗?』护吓得肩膀一震,瑶子穿过他身旁,朝对讲机说话: 「伯母,是我。」 「还有我,杏奈。」杏奈也走到前面来。 『啊是小乌和杏奈吗?妳们来了呀?』 一个非常疲惫的声音回答。小乌?这名字使得护歪着脑袋,杏奈回过头轻声地说:「那是瑶子的绰号。」 瑶子朝对讲机回答: 「是的。我和杏奈,还有话剧社的成员们过来了。我们无论如何都想和明日香谈谈,可以让我们进去吗?吉村护同学也在这里。」 「吉村护?啊,是救了明日香的男孩子小乌你们等一下,我去和明日香说。』 看来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明日香的母亲,确认对方的气息从对讲机彼端消失后,瑶子说道: 「伯母好像很疲倦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 话才说到一半,杏奈就闭上嘴巴。就算 不说,大家也很清楚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女儿突然自杀未遂,不可能有哪个母亲不会受到打击。为了舒解变得沉重的气氛,护朝瑶子投以微笑。 「瑶子学姊妳们与明日香学姊的妈妈感情很好呢。」 「因为我们常过来玩伯母回来了。」 他们听见吧嚏吧嚏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奔跑,玄关的门缓缓开启。一名即使没有化妆依然很美丽的中年妇女从门后探出头来。她的眼角与鼻子一带,正和护昨天见到的明日香长得一模一样。「伯母,」瑶子喊道: 「明日香人呢?」 「这对不起。就算我告诉她小乌你们来了,话剧社的大家都过来了,她还是不肯点头答应只是,她有传话要拜托我告诉你们。」 她回答时的表情,悲伤到让看的人都感到心痛,声音也因为惊慌失措而变调了。「社长为什么要这么做?」杏奈提起精神一问,明日香的母亲垂下目光,说出明日香的口信。 「一开始是『谢谢』,然后是『对不起』我就照她所说的告诉你们请大家别管我,努力让学园祭的话剧成功吧。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我一定再也不会回到东比大附属高中去了。我没有脸见大家。能碰到话剧社的大家真是太好了。请忘了我就是这样。」 她的声音真的很痛苦,就连聆听的人都很难受。瑶子、杏奈与其它人都陷入沉默。护从瑶子与杏奈之间探出身躯开口: 「那个,请问明日香学姊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她没有受伤,不过还是有点担心。」 「你是你就是吉村同学。」 明日香的母亲脸上浮现勉强的微笑,深深低头致谢。 「真的很感谢你。因为星期五太慌乱,没有和你碰面就先回去了,真是抱歉。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从学生会长周藤同学那里听说了。明日香他说,就是你救了冲进十字路口的明日香。托你的福,明日香没有受伤。其实应该由明日香亲自来向你道谢才对的请你忍耐一下,由我代为致谢吧!」 别说什么忍不忍耐,收到明日香的母亲打从心底的感谢后,护脸红了起来。「没没这回事!」他拚命地摇摇头。感受到明日香的母亲非常重视女儿的感情,明明与自己无关,护却觉得很高兴。 护觉得让绚子落泪,还有现在与绚子之间产生的落差问题都已经得到报偿。自己能够在那一刻帮到明日香,真是太好了。 瑶子站出来发问道: 「您也不清楚明日香做出这种事的理由吗?」 「让大家见笑了。那孩子明明一直期待着学园祭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不想参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就算问她,她也什么都不回答。」 明日香的母亲痛苦的话语让大家一起沉默不语,但护鼓起意志发问: 「明日香学姊心里当然有烦恼的事吧。请问明日香学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事而开始烦恼的?」 「大概是在上个月底时起,从她的模样就能看出不对劲了。」回答的人并非明日香的母亲,而是瑶子。「对了,护你和绚子去约会的时候,曾经碰到我和杏奈、美月对吧?」 「那那是与其说是约会,是学生会长与副会长」 「就在那一次的第二天,明日香、杏奈与我三个人去看音乐剧。那出戏很出色现在想想,从回程路上开始,明日香就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似的。」 「不过,我们只是很普通地去看了音乐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事发生呀。社长也是,观赏音乐剧后,很坦率地受到感动」 杏奈喃喃说着,皱起眉头。 既然想不到什么「问题就出在这里」的契机,那是否代表明日香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抱着某种烦恼,而现在超越了界线爆发出来? 护想起明日香的脸庞。 喜欢演戏、既认真又开朗的女孩。护在商店街碰见的那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明日香,与瑶子叙述的形象相距甚远。高中三年级生可能会烦恼的问题,是什么呢?爱情?出路?可是,如果她在谈一场苦恋,那瑶子她们应该会发觉才对。而说到出路,东比大附属高中会以完全直升制度进入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就连学系大都以能力自动决定分配,别说烦恼了,根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啊! 对于明日香并不太热悉的护,果然还是无法找到问题所在。「对不起。」当大家闭口不语之后,明日香的母亲满怀歉疚地说: 「其实,明明是父母得去好好理解小孩的问题才对」 「伯母。」瑶子把手放在明日香的母亲肩上。 「伯母,我想正是因为明日香非常重视伯母,所以才会有很多话都没有说出口。伯母没有必要责备自己。」 瑶子的声音与所说的话都很温柔,让护对她有些改观了。「不管是什么事都无所谓。」瑶子对明日香的母亲继续说道: 「最近的明日香,有没有什么让您挂心的地方?像是没有食欲啦,常常叹气之类的,不管是多琐碎的事情都好。」 「这倒是没有」明日香的母亲正要摇头时,赫然拾起头说:「对了。那个嗯比亚比亚叫什么来着。」 「是比亚特利斯吗?」护说出来后,她点点头表示肯定:「没错,就是那个。」 「关于控制那东西的实技成绩,最近好像有点退步不过明日香一直都很认真成绩也很好,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杏奈缓缓地摇摇头。不用明日香的母亲提起,看来瑶子与杏奈果然都知道明日香成绩稍微退步的事。 「因为社长本来成绩就很好。虽然说是退步,从整个学年看来还是位于前段,社长也已经确定会加入东比大的研究团队了,我很难相信这件事会让她烦恼到想退学的地步。」 「就算实技成绩退步」瑶子也表示同意。 「那也不是因为她跟不上进度,或是实力退步了,只是本人缺乏集中力而已。因为这大概只是暂时性的现象,性格认真的明日香也许会介意,但我不认为这是原因所在。」 绚子曾说过,控制比亚特利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集中力。虽然瑶子与杏奈并不大在意, 可是明日香既然是个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护无法相信她会丧失集中力。 让她困扰到自杀未遂的地步,明日香的烦恼应该是非常重大,关系到她的人生的烦恼吧。严重到让她失去控制比亚特利斯的集中力,与人生有关的烦恼护思考着,他在不久前想到的「出路」这名词率先浮现脑海。 与其它高中不同,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出路早已被准备好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已经决定好的出路 一句话忽然掠过他的脑海。那是不久之前,护问美月为什么要加入学生会时得到的回答既然进入这所学校,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的未来已经被决定了对吧?因为在这里学到的技术非常重要又很危险,我们非得舍弃其它梦想不可。 说不定护思索着。 如果明日香拥有梦想,护想到了一件让她烦恼到无计可施的事。 「那个,杏奈学姊。」 护朝最靠近自己的杏奈小声地开口。「嗯?怎么了?」杏奈回过头问。 「明日香从以前开始就有在演戏吗?」 「是这样没错那又怎么啦?」 「明日香学姊为什么会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呢?」 「这我没有问过。为什么这么问?」 明日香学姊原本为什么会就读东比大附属高中?是因为她拥有感应比亚特利斯的优秀才能吗?如果明日香很优秀,那她的未来的确一片光明。从东比大出身的优秀比亚特利斯技术人才,可以 得到国家最佳的厚待。但是 「吉村?」 杏奈讶异地问着,护想试着告诉她看看。说不定明日香学姊不想就读东比大,而是想朝更为不同的戏剧等道路发展,所以为此而烦恼但因为还不敢确定,护垂下目光,只回答了一句:「不,没什么。」 要是明日香对比亚特利斯失去了热情,会怎么样? 如果对明日香来说,演戏比比亚特利斯更加重要,会怎么样? 要学习能够左右国家命运的奇迹之力,必须有所觉悟。 但是,每一个进入学校的十五岁少年、少女们,真的都拥有这种觉悟吗?与一直对比亚特利斯心怀憧憬的护,还有对自己的才能感到自豪的绚子不同,应该也有人只是因为拥有一点适性,就选择进入学校的。 所有入学的人,真的都能理解这是条无法回头的道路吗? 护的脑海中掠过纯粹的疑问。要是像那样的人在途中找到了没有任何东西足以取代的梦想,那他们该怎么办才好?既然退学会伴随着恐怖的处罚,他们不就只能封闭梦想的道路吗? 「关于明日香刚刚的口信」 听到瑶子的声音,护从沉嗯中赫然回神。 瑶子以真挚的眼神注视着明日香的母亲。 「就算是她本人的请求,我们也不可能忘了明日香。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但是不管她觉得多么困扰,直到明日香告诉我们可以接受的理由为止,我们都会一直过来。」 「谢谢。」 所有人都点头之后,明日香的母亲放声大哭。看到话剧社的成员们有多么重视明日香后,护暗自下定决心。还是必须设法拯救明日香才行。这是为了话剧社,为了她的母亲,也是为了她自己。比起代演者或是其它东西,话剧社最需要的人明明就是她啊 护一行人向明日香的母亲致意之后,就此离开。 临走之时,护感觉到一股视线而回过头,从二楼窗帘的缝隙之间看到了明日香。尽管明日香马上消失在房间深处,但她的眼神让护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的眼眸看来好悲伤、好痛苦。 如果事情就和护预测的一样,那又该如何拯救明日香呢? 第二天放学之后,护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进行学园祭的准备工作时,学生会长请他帮个小忙。护停下正在整理「学园祭参考手册」原稿的双手发问: 「到美术室去吗?」 「嗯。」 待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人有护、学生会长,还有丸山友香以及没有抬起头,正默默地做着工作约绚子。 绚子翘着双腿坐在椅子上,正在检查要发到邻近区域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宣传单。 今天他和绚子之间也不太顺利。就算护想和她说话,绚子却露出困惑的模样,还有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表情,不经意地躲避着他。上学时,她在轿车内也是这个样子,让菊川担心起来。午休时间一起吃饭时也一样,即使绚子不时投来偷看的视线,却没有对护说任何话。 尚未向她道歉的护,因为此刻绚子又不肯抬起目光这一点而感到沮丧,他望向学生会长。 「到了美术室以后,我该怎么做?」 「我拜托美术社替装饰校门的大广告牌上色,你去那边看看情况,如果完成的话,希望你能把广告牌带回来。对了,绚子也一起去如何?」 「我我也去?为什么?」 绚子一脸与其说不愿意,不如说是真的感到很为难的表情。她的脸颊淌下冷汗。 学生会长干脆地回答: 「没什么为什么,因为广告牌的尺寸不是护一个人拿得动的。我现在走不开,和友香比起来,是妳的力气比较大吧。」 「那我一个人去拿。」 「如果妳一个人粗鲁地搬运,把汐音他们特地聚精会神且全神贯注所制作的广告牌撞伤了该怎么办呢?拜托你们了。」 学生会长仿佛表明「话题结束」似地闭上嘴巴。「绚子学姊?我们走吧?」绚子以极为不快的表情瞪视学生会长,但当护豁出去对她开口之后,她便无言地站了起来。 对话到此为止,两人走向位于一楼的美术室。 护发出沉重的叹息。他很不甘心,对于现状也想要点办法。就像齿轮无法顺利嵌合一般,护的胸口卡着一块阴郁的芥蒂。 话剧社的排练在今天早上再度展开,可是大家整体都缺乏活力,除了依然完美演出魔女的瑶子之外,过去几乎没出过错的杏奈与其它话剧社社员们都明显地犯了错,这绝对称不上是很好的结果。 再加上和绚子关系僵硬的现实,护就快因为忧心而倒下了。 向绚子道歉吧。先对自己害她担心、害她流泪、受她帮助的事道歉、道谢吧。即使护这么想,打算跨出最后的一步,手被绚子甩开的记忆却妨碍着他的行动。 绚子不言不语,以有点寂寞的眼神望向前方前进着。绚子此刻正抱着什么样的情感行动呢?护没有头绪。最后他什么也做不到,两人沉默地抵达美术室。 护打开门走进入室内,环顾四周眨眨眼睛。 「哎呀,护还有绚子。欢迎你们。」 汐音身穿着沾到颜料或污渍都没关系的运动服,微笑地迎接他们。护第一次看到汐音穿运动服的样子,虽然她的运动服还不至于像制服那样华丽地缝了一堆「飘呀飘」的装饰,不过引起他注意的地方,当然不是汐音的衣服。 「怎么样?你不觉得做得很不错吗?」 汐音自豪地抬头挺胸。 「嗯哼,」几名站在汐音身旁的美术社社员,也充满自信地笑了。 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中第五届学园祭。大大写上这行文字的广告牌,用暖色系的油画颜料加以彩绘,包括从东比大附属高中俯瞰的城镇风景画为背景,那幅广告牌非常鲜艳、同时又很温暖,就连完全是个外行人的护都能看得出画得是多么出色。 他想象着这幅广告牌挂在校门上的场面,那美丽的梦想让心情一口气高昂起来。护完全兴奋起来,蹲在摊放在十几张报纸上的广告牌前方,露出笑容雀跃不已。 「哇,好厉害!如果是这片广告牌,一定从远处就能吸引目光!」 「你真的这么想?」汐音心情非常好地问。 「嗯,当然了!对吧,绚子学姊」 绚子一点都不兴奋。 她脸上完全没有笑容可言。 护的表情一僵,汐音轻声笑道: 「绚子,妳从昨天开始就不知道在阴沉个什么劲。我话先说在前面,妳一点都不适合那种忧郁的表情喔!」 「我可不想被妳这么说。」绚子微微地噘起嘴唇,然后看着护,垂下目光。「而且我才没怎样。」 「是吗?在我眼中,妳看起来就像是正陷入沮丧的样子。」 「谁在沮丧啊!拜托妳,别在护面前说这些奇怪的话。」 绚子生起气来回答的声音,流露出一点属于她平常的模样,让护松了口气投去目光。「什么啦!」绚子脸泛红晕,对护尖锐地说。汐音的笑意转深。 「就是因为这样,喜欢爱逞强的对象可是很辛苦的。对吧,护?总之,装饰校门的广告牌算是完成了,你们拿去给哥哥过目吧。我还得收拾画具,就拜托你们了。」 护不禁环顾美术室,美术社社员们的画作连同几张奖状一起被展示在教室里,其中有好几张汐音的风景画与人物画。为了方便搬运广告牌,在美术社社员们拿开广告牌四周的东西时,他对汐音开口攀谈。 绚子则待在房间一角,正一副无趣的样子靠在石像旁。 「汐音学姊,果然很厉害呢我是说画画。 」 「呵呵,谢谢。在好几年前,哥哥曾有一段时间在钻研油画,我也从那时候开始学习。虽然哥哥已经放弃油画,但我自从看过莫内的画作之后,就没想过要抛下画笔了。」 在美术社社员们的画作当中,汐音的作品看来也格外突出,好多幅作品已经超越了高中美术社社员的水平。好像美术大学学生的作品啊,护想到这里,突然停止动作。 很愉快地谈论着绘画,实际上也非常擅长画图的汐音,是怎么想的? 「副会长不会烦恼吗?就是嗯比如说不想就这样升上东比大,希望朝绘画的道路前进之类的?」 「你到底怎么了,护?」汐音愣住之后笑了。「我没有想过。那是在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就得做出的觉悟,就算烦恼也是无可奈何不。」 汐音朝站在窗边的绚子瞥了一眼。 「而且我也和某人一样,对自己学习的这种力量感到自豪。我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 「是吗?说得也是。」 一定就像汐音本人刚刚所说的一样,因为明日香也对这名为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感到自豪。因为她怀抱着梦想。如果明日香对比亚特利斯的感情不像绚子与汐音那么强烈,是不是就能像汐音这样,漂亮地切割出来? 护心想着,或许没办法吧。不惜舍弃过去的常识,也要选择自己的梦想学习比亚特利斯这条路的护,非常能够理解。从小一直怀抱的梦想决不可能轻易地舍弃,有时甚至会觉得为了这个梦想,牺牲其它一切也无所谓。 护确认地问: 「虽然我想在这所学校里很少有人会退学在毕业之后,有人会选择不继续就读东比大的道路吗?」 「很少听说。走上研究比亚特利斯之外的道路,就等同于退学不,学习到越多的技术,必须接受的处置就会越严重怎么了,护?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 「其实不,对不起。我还是别说了。副会长的这份心意我非常戚激,可是我想先和绚子学姊谈谈吧。」 靠着一股冲劲说出来后,护已经做出觉悟。 他露出微笑,汐音也回答:「这样很好。」同样对他微笑。 护抱起广告牌的一角,而绚子轻松地用单手拾起广告牌。两人拿着刚刚完成的广告牌定出美术室。沉默的空气中,除了留在各个教室里工作的学生们所传出来的吵杂声之外,是一片寂静。 「你和汐音说了什么?」 当护正思量应该如何提出的时候,反倒是绚子豁出去似的对他开口。 被她出其不备地一问,沉浸在思考中的护吃了一惊,差点让广告牌滑落。绚子轻松地支撑住失去平衡的广告牌,对护投以催促答案的眼神。护也非常焦虑,但绚子的表情同样也很焦躁。 「为为什么要惊吓成那样。我只是问你刚刚在谈什么而已。」 「我有点事想问副会长」 「我就是想问是什么事情。」 「是明日香学姊的事。因为我想到她可能在烦恼的理由。」 绚子的表情为之一震。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等到把广告牌搬进学生会办公室之后,能不能和我单独谈谈?我有事想和绚子学姊商量还有」 用力握紧搬着广告牌的手。 「我想向绚子学姊道歉。」 一阵冷风吹过屋顶。 护与绚子两个人正待在屋顶上。绚子双手抱胸,撇开头对他发问: 「意思是说,你真的打从心底反省过了吗?」 「是的。我打从心底这么想。当时,绚子学姊明明就在我身旁,我却什么也没说就一个人冲出去,做出害绚子学姊担心的事来」 他想起绚子当时流下的泪水,那出乎意料外的眼泪。护对于自己害她掉泪的无力与鲁莽感到很后悔,也觉得很丢脸。要是自己能变得更强,强大到不会让绚子流泪:强大到即使绚子在哭泣,也能毫不犹豫地替她拭去泪水 「而且」 因为对方是自尊心很高的绚子,护不知道该不该说,可是护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坦率地低头道歉。 「我一定会一直忘不了绚子学姊的眼泪。我真的认为,害绚子学姊哭泣是件非常过分的错误我是个笨蛋。对不起。」 绚子沉默不语。护感到被绚子打过的脸颊彷佛在抽痛,他握紧拳头。脸颊上的疼痛,就是绚子的痛楚。是甚至为自己落泪的绚子在心中所感到的痛。 是自己让绚子哭了。在护的认知下,让世界各国比亚特利斯的关系者都畏惧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比谁都美丽、强大、自尊心高,且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绚子哭了。 护认为自己真的做了件非常过分的事。 「我再也不会让绚子学姊那么难过了。」 「如果下次碰到一样的情况,碰到不逞强就无法拯救别人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护有点难以回答。他无法说出自己「不会再怎么做了。」在那种状况下,眼前明明有人就快被车子撞上,就算要叫他当作没看到,护想自己大概也办不到。想到最后,护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只是在没有告知绚子学姊的情况下,就一个人冲出去的这种蠢事我绝对不会再犯了。可是」 「可是?」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一定会变得强到能让绚子学姊放心,强到不会让妳难过也能解决问题。我会努力的。能够遇到像绚子学姊这么出色的人,我真的很感激。所以,呃,我没办法好好讲出来,可是直到追上绚子学姊为止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说得很好。」 「护」 「谢谢妳帮助我,为我担心,替我哭泣。」 护注视绚子。一直不肯看着护的绚子,终于也面对面回望着护。护按住自己扑通直跳的胸口,抱着与之前向绚子告白时类似的心情,静静等待着绚子的原谅。 绚子的眼眸中没有愤怒之色,也不再带着悲伤。「你」绚子看着护的眼睛开口: 「可以多依赖我一点。不,是请依赖我。因为你对我来说」绚子话声一落,彷佛在迷惘似的沉默了几秒钟后,脸泛红晕喃喃地说:「是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不知道替护带来多少勇气。她继续说道: 「你今后会变得更强。在你变强之前,不论多少事我都会帮你的。」 绚子板着脸的美丽脸庞让护看呆了,他吐出燠热的呼吸。绚子真的很美。不管是相貌、动作或是精神都很美。对护来说,绚子与他所憧憬的「那个人」都并列为他最尊敬的对象,正是他的憧憬。是他宛如奇迹般邂逅的命运对象。 护露出微笑。 「好的。」 「如果让你误会那就不好了,所以我话先说在前面。」 绚子抓一抓泛红的脸颊说: 「这段期间,我没有在生你的气。」 听到这句话,护放心地叹了口气。 凝结在胸中的不安大都已经剥落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感情充满心房。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一定都会顺利的进行下去。只要有绚子在,不管是学园祭或是明日香的事,一定都会有办法解决。护有一种如果和绚子在一起,那什么都能办到的感觉。加油吧!护下定决心,加深了脸上的微笑。 这时,他的鼻子突然发痒。 「哈啾!」 太阳下山后,风也跟着变冷。绚子笑着说:「我们进校舍吧。」转身离去。两人离开了屋顶,走下通往四楼的楼梯时,走在前方的绚子没有回头就对护说: 「嗯,护」 她的声音很紧张。 「?什么?」 第三章 学园祭前夕 昨天那通电话到底代表什么?护试着在坐车时询问,但绚子只回答了句:「你到了学校就知道。多半是吧。」便不再说话。 位于山丘上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其清晨的空气非常清澈,既清新又舒服。打从这星期开始,护与绚子为了晨练比平常更早到校。护在校舍旁边的停车场从菊川所驾驶的轿车上下车,与绚子两人一起走向体育馆。 「咦?」 护一踏人体育馆中,停住脚步楞在当场揉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有一个女生正站在话剧社社员与学生会长等人围成的圈圈中。 「早安。护、绚子。」 当护僵在那里时,注意到护与绚子的学生会长,非常轻松地向他们挥挥手。 「咦咦?咦咦咦咦!」 「干什么像个笨蛋似的慌乱成那样?振作一点。」 当护陷入混乱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喊声,绚子推推他的背。 「绚子学姊可可是」 「还说什么『可是』,来。」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护并不觉得他昨天打去的电话会有这么大的效果。那名女学生从各个正在高兴、或是快哭出来的话剧社社员之间走出来,腼腆地微笑着。 「早安,吉村同学、鹰栖同学。」 是茜明日香。 「早早安!」护猛跳起来似的往后退了几步,以彻底惊慌失措的声音打了招呼。「你惊讶过头了吧。」绚子傻眼地说,她的表情突然转柔,对明日香开口说道: 「妳有好好到学校来啊,这点我要称赞妳。如果妳今天没有到校,我就不会再帮妳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感到困惑的杏奈,抛出与护相同的疑问。「我也务必想知道呢?」汐音也点点头。其他话剧社社员们如赞同般地以寻求答案的眼神注视着明日香。 「发生了一点事。」明日香只回答了这一句。明日香环顾护与绚子、学生会长与汐音,还有话剧社的社员们后,她低头致歉。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她深深地低下头,用力闭起双眼。 「我会努力,好弥补之前给大家带来的困扰。我再也不会做出那种傻事了。因为我的胆小,害得大家担心对不起。我会拚命努力的,请再让我为话剧社尽一份心力吧。」 话剧社社员沉默了一会。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人开口原谅她。这让护瞪大双眼吃惊地说:「呃各各位?」「现在先别说话。」汐音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用双手捂住护的嘴巴。「喂!」绚子狠狠地拍向汐音的手。 瑶子站在明日香面前俯望着她,敲了敲她的额头。 「好痛!」 「我们的心更痛。从下次开始,希望妳要更顾虑我们的心情。」瑶子郑重地说完后,她脸上浮现笑容,翻弄明日香的头发。「直到正式上场为止只剩下十天左右。好了,回去练习吧,公主殿下!」 「真是的,社长真的给人找了很大的麻烦耶。不让妳好好负起责任不行!」 杏奈笑着这么说,至于另外两名话剧社社员,他们显然已经眼眶含泪。 「嗯!」明日香以一脸快要哭泣的表情露出微笑。 「没什么好担心的对吧?」汐音小声地对他呢喃。 正是如此。 看到一切顺利平息下来,护拍了拍胸口,仰望站在身旁的绚子。她刚才与明日香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绚子做了什么吗?他的脑中掠过疑问,不过看到绚子的表情,护觉得现在不是该问这种事的时候,也不该去改变绚子脸上的表情。 那种事现在并不重要。 绚子正在微笑。光是这样,护在此刻一切都感到满足。 汐音把护松开,有点气馁地叹口气。 「可是,这样一来绚子的女主角戏份就消失了,真遗憾呀!我明明很想看看绚子与护的吻戏场面呢。」 「话剧里没有什么吻戏啦!就算有也只是做做样子。」 「喔,是吗?」当护发出抗议,汐音别有意味地笑了。 「我还以为绚子会答应演出女主角,是因为话剧里有和护的吻戏呢!呵呵。」 「妳就胡扯那些任意的妄想吧。」 「唉,总而言之」绚子瞪着汐音,然后叹了口气。「真有精神。」她望着话剧社的社员们,摊开双手接着说: 「这样一来,就不用每天早晨与傍晚都得去排练了。」 「这是妳的真心话吗?」 学生会长对绚子投以坏心眼的笑容。 「在我眼中看来,绚子妳觉得演女主角也不错就是了。啊,这是说我误解啰?」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蠢话。误解也该有个限度吧!你还是想想办法治治你那双烂掉的眼睛比较好。」 看着一副惊惶失措模样的绚子,护微笑着想,的确是有一点可惜。明日香回来了,代表话剧社不再需要护与绚子来代演。虽然说希望明日香能回来也是护的愿望,但他和绚子一起参加的排练本身也非常有趣。 而且护想看看绚子演女主角的模样。 学生会长按着太阳穴,夸张地耸耸肩。 「是吗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我接下来正想提议的提案,很有可能会遭到凄惨的回绝吗?真遗憾。」 「提案?」 绚子瞇起眼睛回问。 「没错,就是提案。明日香与我和摩耶商量了一件事。」 到现在还在翻弄明日香头发的瑶子说。瑶子死板的脸孔下暗藏着奸笑,她正面接收护等人惊讶的目光。 「是个非常重要的提案。」 「什什么事呢?提案是指?」 不只开口发问的护,绚子、汐音与其它话剧社社员们都一副兴味津津又战战兢兢的模样,望着学生会长、瑶子与明日香。「是这样的」在瑶子放手后重获自由的明日香笑着说: 「因为吉村同学和鹰栖同学都努力地过来排练,为了他们,也为了向他们表达感谢的心情接下来的事,就请小乌与学生会长来发表吧。」 「嗯。」瑶子点点头,举起双手。 「我马上就表示赞成。因为觉得让护与绚子就此弃演太过可惜,明日香的提案,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到幸福。」 「当然,这不是强制的。这一次就看你们的自由意志了,护、绚子。那么,关于我们三个人的提案」 一边听着两人的说话声 护突然察觉,明日香来到自己的身旁。她压低声音不让绚子听见,在护的耳边呢喃: 「吉村同学,我有话要跟你说。待会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在屋顶上与绚子吃完饭后,他向绚子交代一声,为了与明日香谈话而留在屋顶。 「鹰栖同学会愿意吗?」 明日香站在铁丝网旁如此呢喃,觉得很有趣地摇晃着肩膀。「哈哈哈」护笑着回答: 「因为大家都这么希望,绚子学姊应该也会一起做的。」 「是呀。如果能这样就好了。我也想和吉村同学与鹰栖同学一起努力呢!」 明日香等人提出的提案。回想起绚子当时的表情,即使觉得不太好,护还是稍微笑了出来。听到提案时,绚子整个人冻结、嘴巴开开阖阖之后,满脸通红地冲出体育馆。尽管她露出一脸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松了口气的微妙表情,至少她并不坦率这一点是确然无疑的。 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我们想请护和妳继续担任主角,怎么样?我们会大幅地修正脚本,再增加一个女主角,让明日香演出这个角色。直到学园祭为止还有十天左右,要做也不是办不到吧? 嗯。让妳和明日香争夺护就可以了。不,我指的是话剧里的剧情喔!在现实中要对活像妳的所有物般的护出手,未免太难了。 护接受了这个提案。 他心想绚子一定也会答应的。对护来说,他已开始对这出戏本身产生兴趣,既然都已经深入这种地步,护希望能够全力贯彻到最后。就算是绚子,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个,吉村同学。」 「啊,是的。」 明日香转过身低着头对他说: 「再一次向你说声谢谢。很谢谢你当时救了我,一直关心着我,还有昨天打电话给我。」 明日香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感谢心情,护难为情地说出不成文法的回答:「啊不我完全不要紧!」 「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 「不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一直都在烦恼,一直都觉得很害怕。在中学接受比亚特利斯感应测验时,我碰巧考出高分选择了这所学校。其实我明明有其它的梦想。我明明从小开始,就想从事舞台的工作呀。」 「从小时候开始吗?」 「嗯。一直都是。进入这所学校后,我有好几次都想过要放弃,可是每次和小乌她们去看舞台剧,想朝演戏迈进的心情就越来越膨胀。我没办法控制不知从什么开始,升上三年级之后,我就这么烦恼着。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像个笨蛋似的烦恼着。」 护并不觉得明日香像个笨蛋一样。她一定很痛苦吧。明日香会苦恼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她纯粹地热爱着这个梦:没有表明心声,则是因为她感到无可救药的绝望。「很辛苦吧。」护开口说道: 「我有一点不甘心。因为对我来说,比亚特利斯、还有这所教导我比亚特利斯知识的学校都是我的憧憬,它们却伤害了别人」 「这只不过是我太没用了。想到可能会失去在这所学校里度过的回忆,我真的很害怕。在吉村同学救了我的命之后,我会想在学园祭前退学,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明日香发出叹息,脸上浮现自嘲的笑容。 「学园祭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快乐的回忆吧。再增加这样的回忆,我就会因为害怕丧失记忆,想要放弃演戏的梦想」 明日香接着拾起头,突然喃喃地说:「我喜欢睡美人的故事。我想鹰栖同学大概也一样吧?」 「鹰栖同学她相当喜欢浪漫的故事呢!应该是的。」 「是是吗?我是不知道啦!」 「如果是你的话,以后就会明白的谢谢你。我要再次向你道谢。因为有你的存在,我现在才能在这里。」 「咦?」 护头上浮现问号看着她,而明日香继续说道:「鹰栖同学她呀」 「针对种种事情斥责了我,也在许多方面为我费心。拜此所赐,我才有了前来上学的勇气。我以前认为鹰栖同学会是更恐怖一点的人。我好像误会了或者说,与你的相遇改变了鹰栖同学?鹰栖同学之所以会帮助我,是因为你的关系唷,吉村同学。」 「没这回」 「有的。」 明日香如此断言,她仰望着晴朗的天空说: 「昨天在吉村同学打电话过来后,鹰栖同学有到我家来。」 「昨天是晚上吗?」 护当然是第一次听说。他是在傍晚之后打电话到明日香家去的,绚子在更晚的时间特地去了她家?护连想都没想过会有这种事。 「她是从窗户进来的。」 「从窗户?」 「嗯。」 明日香轻笑道: 「为了不让我的家人发现呀!我当然吓了一跳啰。窗户明明有仔细上了锁,她却一脸若无其事的进了房间。」 既然妳都有觉悟提出退学申请,那事到如今就没什么好烦恼了吧。妳没必要那么想不开。如果妳选择退学、或是拒绝就读东比大,虽然没办法要让所有的处罚都不算数,不过我会尽可能帮助妳。相信我吧绚子告诉明日香这些话。 「『既然妳都有觉悟提出退学申请了』这句话非常犀利啊!那时我想着,或许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不过,如果只有这句话,我还没有勇气做决定。来到我房间里的鹰栖同学她呀」 对明日香说完这番话后,绚子把还无法下定决心的明日香从窗户带走。绚子让她搭上车,不理会明日香的困惑,把她带往机场。然后从机场搭了三小时的飞机。 「骗人。」 「是真的。」 因为我不知道在这个时间,国内有哪个地方正在上演好戏明日香被这么解释的绚子带着,回过神时,她人已在时差比日本晚一小时的夜上海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这么说来,鹰栖同学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准备好我的护照呢?明日香笑着说。 但是,护没有笑。像这种举动,已经算是真正的绑架事件了。 护吓得发抖,他擦着冷汗。 「像这么可怕的事,妳为什么」 「鹰栖同学带我到大型剧场去,我在那里看了出戏。虽然是意大利语的歌剧,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明日香瞇起眼睛眺望远方,轻声地说:「但是我很感动。我哭了。」 护看向明日香注视的方向。那一边是南方,并不是上海所在的方向。但此刻的明日香正在眺望的事物,说不定与什么方位都没有关系。 「后来我们又立刻搭上飞机,折回日本。在途中,鹰栖同学叫我看看窗外我从飞机的座椅上探出身体试着望出去,有一道巨大的彩虹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那是绚子学姊她?」 除了她还有谁办得到呢?明日香说: 「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办到的。鹰栖同学只是简单的说,她让比亚特利斯发光,试着做成彩虹。我还是有一点感动。」 明日香注视着护的眼睛。「对我来说,虽然比不上看歌剧那么感动。但是在相隔许久之后,我再度有了『比亚特利斯果然很了不起』的想法。」 护的胸中充满了炽热的感情。绚子学姊 明日香把手靠在嘴边,发出含蓄的笑声继续说下去。 这道彩虹与刚刚的歌剧,妳就拿让妳感动的那一样当作目标就行了。 就只是这样。再也没有比这更好懂的事情了,很简单吧?绚子如此说着,把明日香的烦恼与痛苦全部笑着带过。 「而我想着,能够说得那么简单的鹰栖同学好强呀。被她这样一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回到家时,天色已经破晓。所以我现在有点睡眠不足。鹰栖同学也是一样。」 「我会重新站起来」明日香接着说道: 「都是拜你的恋人所赐。因为鹰栖同学答应我要替我想办法,让我对『说不定会失去在这所学校度过的回忆』的恐惧减弱很多。因为这是肯为了不相干的我,做到这种地步的人所说的话。我也和吉村同学一样相信她。相信如果是鹰栖同学,一定会有办法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在学园祭努力,不再害怕,与大家一起增加美好的回忆。」 绚子为了明日香做到那种程度。想到这里,护就觉得很高兴,也对绚子感到很自豪。他胸中充塞着感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明日香露出温柔的表情。 「我非常清楚自己真正想要走上演戏这条路,也有了勇气。当我向她道谢时,你想鹰栖同学说了什么?」 「咦?不不知道耶。」 明日香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眼眸闪闪发光,把脸靠近护。 「她说我不是为了妳。我是为了护而做的。」 护的头好像要冒出蒸气似的整个红透了。绚子差丽的脸庞,还有那耀眼的笑容掠过脑海。绚 子学姊居然这么说 呵呵,明日香笑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个。真让人羡慕呀。你们或许没注意到,但一看就能明白。你和鹰栖同学都把其它的事情往后挪,总是考虑着对方的事。这可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唷。」 「是吗?」 「我打从心底感谢着鹰栖同学与吉村同学。你们一定会比起这所学校里任何一对情侣都进行得更加顺利。因为你们彼此都很喜欢对方,所以不可以为了无聊的事情吵架喔!」 「是的。」 「还能和大家和话剧社的大家一起演戏,我真的好高兴。我也非常地期待,可以和吉村同学你们一起演出。我们一定会演出一出好戏大家一起在学园祭加油吧!」 直到学园祭为止所剩的时间不多。因为要修正脚本,接下来应该会更加辛苦吧。不过跨越难关后,就是闪耀的日子在等待着他们。 「椴树枝之塔」传来预告午修时间结束的铃声,在校内回响。 当护回到基础2科的教室时,课堂明明马上就要开始了,美月的座位四周却围满了人。「怎么了?」护走了过去,人在附近的渡边转过头来:「喔,吉村。」 「你和鹰栖学姊吃过饭了?」 「嗯不提这个,大家怎么啦?」 「这是学园祭上要用的假花。总之要先准备个样本,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对吧?样本刚刚送到了,是藤田从事务室拿回来的。」 「啊!也让我看看吧。」 花很昂贵。因为季节的关系,鲜花非常昂贵。要在预算之内,集满能够覆盖教室的熏衣草是不可能的。基础2科的学生们领悟到这一点,决定在人不太会触摸到的地方,把假花夹杂在真花中摆饰。 美月的书桌上并排放着真正的熏衣草以及熏衣草假花。 美月笑咪咪地问他: 「你觉得如何,护?」 「嗯,这不是满好的吗?很漂亮啊。假花也是。」 他拿起假花端详。「就是说吧?」美月交叉着双手,看来很开心地呵呵微笑着。像是「果然吧?」还有「对啊」、「像这样行得通」等等,周围的同学们也各依己见地表示同意。当护正要以笑容响应美月时,正式的上课铃声响起,英文老师同时走进教室。 学生们乱跳乱闹地回到座位上。 「啊,对了。」 正要走向自己位在隔壁的座位时,他回过头开口: 「美月,这个熏衣草我是说真花。妳还要用吗?」 「不,这是我为了和假花作比较,从家里带来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绽放到学园祭,不过我还是会插进花瓶里。这些花怎么啦?」 「喂,吉村!快点回到座位!」 「那个,如果没有特别要用,待会儿可不可以分一点给我呢?」 「吉村!」 「啊,是的!对不起!」 「难不成你是想送给绚子学姊当礼物?」 美月的问题,让护害臊地闭上嘴巴。她猜得正中红心。当然好啰,美月爽快地答应了。 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位于三楼。护试着想想,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护一边感到有点小鹿乱撞,一边看向下课时间的教室。 「啊,护!危险!」 「咦?」 就在他听到汐音焦虑的声音那瞬间,白色的物体以惊人的劲道飞了过来,打中他的额头。护发出不明所以的惨叫声仰天倒下。砰砰,他的后脑杓撞上走廊地板。 「护?怎怎么会」 「你不要紧吧?」 绚子慌张的声音与汐音不安的吶喊声重迭在一起,护听见吧嚏吧嚏冲过来的脚步声。 咚咚某个白色物体滚动着。护眼眶含泪地坐起上半身按着额头一看,那是把白纸揉成一团弄成的圆状物。额头好痛。 「护!」绚子来到他眼前屏住呼吸,向后方回过头。 「都是因为妳闪开的关系!向护道歉!」 「哎呀!」汐音两手捧着脸颊,回瞪着绚子。 「是因为妳没注意周遭情况就扔出去吧!才不是我的错!」 「什么嘛。提议要做打雪仗彩排的人是妳吧!」 「那都是因为妳说要和护一起参加打雪仗的关系!如果不经考虑就让妳参赛,到时候出现伤亡者的话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出现伤亡者!」 「妳没看到现在就出现了吗」 汐音狠狠地指着护。「咦!」护喊了一声。的确,他的后脑杓正开始冒出肿包。嘈杂的二年级战术科教室与走廊一片死寂,「啊」绚子喃喃地喊了一声,抓抓脸颊把头转开。 「下次我会注意的。」 「妳~看~吧~」汐音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 「要邀请妳心爱的护参加比赛是无所谓啦,没错没错,不小心注意可不行。啊,哥哥也会很高兴的。没想到绚子居然会说出希望心爱的护参加打雪仗这种话。心爱的!心爱的!!」 哇啊~护脸红了起来。 绚子的太阳穴抽搐着。她走近为了刻意让护听到而对着他大喊到足以在教室内、走廊上造成很大回响音量的汐音,沉默地狠揍她的头。 「很痛耶!妳做什么好痛好痛好痛!」 绚子依然沉默地朝汐音的脖子上挥落手刀。「呜,」她发出呻吟瘫倒在地,绚子还进一步猛踹着汐音全身。「呀啊来人啊」汐音微弱的惨叫声在不久后中断。听见她呜呜的啜泣声,护露出痉挛的笑容。 围观者们身上也微妙地淌下冷汗,安静下来。 绚子晃动肩膀大口喘着气调整呼吸,朝护回过头。 「真的是学不乖那么,怎么了吗?在这种时间跑来。第六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呃这个。」 屁股依然黏在地上,护对绚子递出藏在背后的熏衣草。绚子僵住了,观众们「喔喔喔」地发出嘶吼声。 「这这花怎么啦?」 「我想送给绚子学姊可是,这不是我准备的花,是从美月那里分来的。因为我想这种花很适合绚子学姊」护越说越觉得难为情。他改变话题:「那个,刚刚副会长所说的打雪仗是?」 绚子接过熏衣草抱在胸前,板起脸孔问: 「你会参加吧?」 「当然!」护猛然点头。「可是,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看起来还算有趣不是吗?」 「说得也是。」绚子的话让护轻笑出声。 「什么啦,真是的!」绚子仿佛突然害羞起来,她粗声粗气地喊: 「你是有事才过来的吧?什么事?」 「我想对绚子学姊道谢。」护站了起来喃喃地说: 「事情我从明日香学姊那里听说了。谢谢妳。」 「我我也不是为了谁才去做的。只是迟疑不绝的明日香让我很火大而已,所以也不用道谢呃真是的!那种事怎样都可以啦!」 自己喜欢上的对象是这个人,真是太好了。护注视着绚子双颊泛红的美丽脸庞,打从心底想着。他打从心底感谢绚子。空气中流动着令人惬意的气氛,护微笑着又说了一次:「谢谢妳」低头致意。一想到直到昨天为止他都还在烦恼两人之间无法契合的问题,简直不像真的。我明明如此地喜欢这个人啊!护心想道。 而这个人明明也是如此地喜欢我。彼此都这么喜欢对方,像什么难为情之类的问题,明明没必要去烦恼的。温暖的感情扩散开来。这时 「哈啾!」 护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咦?护抬起头眨眨眼睛,正望着不同方向的绚子,脸通红到糟糕的程度。面对 发出骚动的围观群众,护想到一个可能。 「刚刚那个,该不会是打喷嚏」 「我不知道啦!」 「那那是个可爱的喷嚏喔不对。妳不要紧吧?」 「没什么。」 「应该不是感冒之类的吧?啊,不过最近变得冷多了,真的要小心喔。」 「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没什么』吧!只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我绝对不会得到感冒,所以你不用担心,应该说,这个话题结束了!」 绚子发出悲鸣般的怒吼声。「因为人家说笨蛋是不会得到感冒的」汐音拚命擦拭着被泪水濡湿的眼角作出多余的挑衅,绚子朝她扔去另一个纸团。 「够了!护,事情办完了吗?不快点回教室的话,要是你真的赶不上上课我可不管。」 「哇,真的耶。」 护看看手表,课堂真的就快开始了。 他还有另一件事要说。焦躁的护略微加快说话速度。 「刚刚杏奈学姊过来,说他们在午休时已经把脚本改好了,要我告诉绚子学姊那个,绚子学姊?」 对于明日香等人的提案,问他们要不要继续留在话剧社直到学园祭为止,在戏中演出双女主角这件事,绚子还没有表明答应与否。护突然受到不安的驱使,深深盯着绚子看。 「明日香学姊平安回来了,瑶子学姊她们也全都充满干劲精神抖擞。如果拚命努力,我想我们真的能演出一场很了不起的话剧。我也会和绚子学姊一起参加的所以」 绚子噘起嘴唇,沉默不语。 「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嗯。」 在沉默之后,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睡美人」的女主角明确地点点头。 就在这一瞬间,话剧社公演在学园祭中碰到的所有问题全都解决了。 「你来得正好。护,在你忙的时候说这个真不好意思,不过你能把这份三年级炼金科委托的资料送过去吗?」 「啊,不对不对!护,台词说错是无所谓,但表情像这样子可不行。你不用想着要表现演技,这时候就用你原本的害羞表情进行下去怎么样?」 「我们是一年级基础3科的人!想请问当天行程表的问题!」 「所以说,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把吻戏删掉』你们才会懂啊我绝对不演!护!你也来对这群顽固的家伙说点什么!」 「喔!你不就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吗?摄影社想和你商量。我们非常想把鹰栖学姊的照片作成等身大的海报,请向她拿到取可」 「不好意思~我拿炒面的样本过来了,请问学生会长在吗?咦?不在?啊,真是的。你是一年级生吗?去把他找来啦!」 「嗯。说得对。那这么办吧。吉村同学和鹰栖学姊,你们交换一下站位看看呜,不行吗。感觉不怎么样。嗯,那么,」 「吶,护。关于洋水仙的摆设位置,我可以问一下护的意见吗?」 「嗯,吉村。我们班摆的人体标靶摊位,接下来正要进行测试你能不能当一下标靶?如果你在排练时出了错,我会掩护你的。好嘛?拜托你!」 当一切开始顺利地运作后,学生会的协助工作、班级企画的准备工作、还有话剧的拚命练习让护忙得不得了,日子在眨眼之间就过去了。自从明日香回来后,话剧的练习就很顺利。明日香的力量果然很大。 第一点,她的演技真不愧是非常出色。而且明日香光是待在那里,话剧社社员们的活力就不一样了。就连看不太出来在想什么的瑶子,感觉也变得开朗起来。因为护在第一次见识到明日香的演技时不禁大为赞赏,绚子也发挥不服输的精神,聚精会神地练习。 尽管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睡美人」脚本经过大幅修正,戏剧内容依然以相当高的水平逐渐完成。就连护自己,都对学园祭当天会上演什么样的戏剧感到雀跃不已。 一开始完全倾向严肃面的剧情,藉由明日香、瑶子与学生会长之手重新改写。遭到魔女诅咒,公主注定得在森林里的城堡内沉眠。因为她爱上的王子另有未婚妻,公主与未婚妻以王子为中心展开争夺战变成了这样的三角关系恋爱剧。 写出这种脚本,你们有点得意忘形了吧。绚子这么说。 我们稍微参考了一下原作。当学生会长回答后,谈论起原作《睡美人》有多么地色情与血腥时,绚子一边厌恶地说:「你别说谎了。」同时变得脸色发青。绚子学姊,说不定真的对童话的爱情故事抱着憧憬护这么想着。 除了话剧社以外的企画也正在着手进行。校内各处开始添上装饰,海报开始贴了又贴,学生之间也开始充满活力。学校也缩减了上课时间,给学生们每天一节课的「自由时间」用来准备学园祭。 护要让学园祭过得很快乐。他一定会和这十天以来一起排演的话剧社成员们、带着勇气回到学校的明日香、还有最重要的绚子一起让「睡美人」获得成功。他要演出精采的表演,不让自己后悔。护觉得,如果是此刻的他们,绝对能够办得到。 在时间宛如沙漏般流逝的过程中。距离学园祭终于进入倒数最后一个星期。此刻,还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新浮现出的问题。 「护,还有绚子!你们来得正好。可以帮帮我吗?」 当绚子和护吃完午餐回来,碰到学生会长正抱着装满印好的「学园祭参考手册」的纸箱。为了替四天后就要到来的学园祭作准备,他说要在午休时间把这些手册分发到各个班级去。护与绚子把学生会长手中的三个纸箱各接了一个过来。 「有你们帮忙的话,应该正在一个人分发的汐音和友香会抱怨我很赖皮吧。不过她们那边说不定也会找到人帮忙吧。」 他们并肩走在走廊上,学生会长笑着说。护把突然冒出的哈欠咽了回去,和学生会长一起笑了笑。学生会长眼尖地注意护的样子,嘿嘿一笑。 「想睡觉?这一阵子你都没怎么睡吧?」 「是有一点。最近因为这段日子,我都过着只睡四、五小时的生活不过,学生会长你也一样吧?因为忙得很愉快,所以不要紧的。」 「也是。」 学生会长打算耸耸肩,但稍微动动身体后他似乎就发现在抱着纸箱的状态下是办不到的,便以半吊子的姿势结束动作。 「直到明天为止都得照常上课,可是照这样下去上恐怕会在课堂上打瞌睡关于这一点,绚子就很狡猾了。」 学生会长的话让护重新面对前面,在十几公尺前方的走廊上,绚子正单手扛着「学园祭参考手册」的纸箱,用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因排戏及准备学园祭而疲劳的轻快步伐往前走。 「绚子学姊精神真好好厉害。」 「因为绚子打从懂事开始,就没生过病。」 「是吗?」 「嗯。」护的疑问,让学生会长点头应道: 「她可是被子弹打到擦伤在数小时内就会痊愈的人。因为绚子会用体内的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调整身体的平衡状态,所以身体绝对不会出问题。像这种程度的特技,我和汐音可是办不到的。应该说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在全世界也只有三个人左右你也觉得很狡猾吧?」 真不愧是绚子学姊。当护这么想时,绚子刚好回过头。与眼睛底下冒出黑眼圈的护和学生会长正好相反,她以精神十足、健康无比的脸庞对他们说: 「快一点,不然我要丢下你们喔。」 工作比起护和绚子更加繁重的学生会长感叹地看着绚子,接着俯望着护。护与学生会长两人彼此对看,轻轻爆笑出声。 他们加快脚步追向绚子。 在半途中,会长突然 对护投以微笑。 「对了,护。」 「什么事?」护回以带着问号的眼神。 「试着回想,我还没有向你好好道谢。你在本来就很忙碌的时刻答应了代演的工作,还比我更加拚命地为明日香与话剧社着想。绚子看来也很愉快谢谢你。」 「没这回事!」 护露出笑容摇摇头。「什么?」似乎听到他的声音,绚子惊讶地从走廊另一头发问。「啊,没有。」护把话题带过去,用只有学生会长听见的声音说: 「我现在可是忙得很愉快喔,所以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还有啊,我想绚子学姊她应该也非常开心吧。」 「是吗。」 学生会长露出满足的表情。 「对了。这几天我都没有过去看看,排戏进行得还顺利吗?」 「嗯,那可真是超级顺利。明日香学姊回来后,大家的干劲果然就不一样了!绚子学姊也非常努力,就算有人出错,大家也都有余力地马上掩饰过去啊,不过出错的人有八成都会是我。」 「既然顺利的话,正式演出真让人期待啊!」护难为情地低下头,学生会长对他微笑着说。 「杏奈她很感谢你喔!」 「杏奈学姊?」 「嗯。因为她本人太害羞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就由我来转达。前天星期天的时候,我们因为有事一起来到学校,她是在那时告诉我的。说你救了社长、帮助了社团,对你的感谢说再多也不够。托你们两个的福,学园祭一定会成功的。」 「早」 像这样的赞美,连听的人也会感到害羞啊!觉得感激不尽的人是我才对。想起杏奈在他每次排戏出错时所帮的忙,护如此心想。 「另外,之前汐音好像在公交车上和明日香坐在隔壁,她果然也说到对你们的感谢唉,不过提到她的情况,会对你们抱着发自内心的谢意是当然的。因为她深爱着演戏。」 「是啊!和明日香学姊一起练习,就会知道明日香学姊真的对戏剧既认真又拚命,非常地喜爱戏剧。」 有那样的人担任社长,社员们也很拚命,再加上连绚子也很努力话剧的排练顺利到没办法再有更多期待的地步。护抬起头时,学生会长正看着绚子的背影露出微笑。 这时 「哈啾!」 绚子打了喷嚏。 绚子猛力回过头,彷佛在说「不敢相信」般红透了脸。纸箱咚地掉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嘴巴。这么说来,这连日来,听到绚子学姊打喷嚏的次数好像挺多的?护正想到一半,但学生会长噗嗤地爆笑出声,掩盖了他的思考。 「绚子,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妳打喷嚏啊。该怎么说呢,实在是个非常可爱的喷嚏呢。让人不禁都想紧紧抱住妳了。」 「快点发完啦!因为发完之后,我们还得在第五堂课开始前再排练一下!这是为了演出一场完美的戏,才能轻视打算嘲笑我的汐音和你!」 绚子重新抱起纸箱,以接近竞走的速度往前走去。护眺望着绚子学姊一下子就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 「绚子学姊真有精神~」 「有精神是件好事啊!」 学生会长表示赞同。他们同时咽下一个哈欠,追向绚子。 走在前面的绚子又「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她又再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学生会长愉快地说道: 「护,你有听过『一诽、二笑、三恋爱、四感冒』这句俗语吗?」 「咦?我没听过呢。」 「这句俗语是说,如果打一次喷嚏就是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打两次喷嚏是有人在嘲笑自己,三次的话就是正有人爱上自己了。这句话不是和绚子很贴切吗?护如果要打喷嚏,大概也会是三次吧。」 「这什么啊」 护猛然垂下头。「绚子学姊」他不禁停下脚步,望着正走远的绚子重复说了一遍。 「果然真的很有精神!」 「真令人羡慕。说到我嘛,早已因为长年的操劳害得身体都犯毛病了。真不希望年纪越来越大啊!」 「请别在高中三年级时说这种话啊。」 绚子再一次「哈啾」地打了个喷嚏。 好了,把这些「学园祭参考手册」分配完后,接着是睡美人! 护追向绚子,再度加快脚步。 午休时间的短暂排练结束,第五堂课也上完后,就是用来准备学园祭的自由时间。护和美月一起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学生会干事们好久不见地几乎全员到齐。护大略环顾一下,想着还少了什么人。 「瑶子学姊呢?」 「她正在准备班级企画。坐下来吧?」 「啊,好的。」 听到双手抱胸的绚子一说,护小跑步到位置上就座,汐音则替他泡了咖啡。护接过咖啡。用双手包住温暖的杯子微笑。 「谢谢。」 「等一下,汐音。我的份呢?」 「杯子正好不够用啊,对了。我会准备吸管,妳就用吸管和护一起暍不就好了?」 再怎么说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副会长。「咳哼!」绚子把头撇开咳了一声,瞪着汐音「妳很有胆量嘛」。 「放在那边的柜子里,那些白色附有把手的容器又是什么?」 「哎呀,难得我特地想配合你们的耶。」 「妳的脑袋是不是因为妄想而化脓啦?」绚子厌烦地说道。而汐音则带着从容不迫的表情走进里面,端出一杯好像从一开始就准备妥当要给绚子的咖啡。她在盘子旁边放了三颗方糖还有两球奶精。 「请用嗯,绚子?怎么啦?妳该不会是累了?我总觉得妳的脸色不太好耶?」 「绚子学姊?」汐音的话让护吃惊地看着绚子。她脸色不好吗?护分不太清楚。「没有呀?」绚子一脸平静地皱起眉头回答: 「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喔!不好的不是我的脸色,是妳的眼睛吧?护和幼儿园学生一样容易相信别人说的事,妳别讲这些奇怪的话了。」 「我有这么单纯吗?」 绚子的话有点刺伤了他。汐音歪着头说: 「是吗,是这样就好绚子!难得人家担心妳,妳还说啥我眼睛不好!」 「汐音,冷静一点。」 学生会长从旁劝解。「哥哥,可是」汐音很不满地看着学生会长,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绚子作个鬼脸后便回到座位上。绚子哼了一声,噘起嘴唇。 「呃,绚子学姊,还有副会长也是好好相处吧!」 「护都这么说了,拜托妳们别吵架距离正式的学园祭还有四天吗?大家到目前为止都做得很好。我觉得你们都是我的骄傲。在剩下的日子还有正式活动时,也一样要拿出干劲做事!」 听到学生会长的发言,大家一起用严肃的表情点头。 汐音重新振作起来瑶顾室内,接在学生会长萨发言移谈这: 「大家有什么要更动、问题或是提案要说吗?各位,准备已经进入最后关头,直到学园祭为止,或许都没办法再集合这么多人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趁现在提出吧。」 学生会长与汐音沉默了一会儿,但没有人举起手。只有绚子说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啦,妳这个吐舌的法国卷女。」让汐音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妳说谁是那种来历不明的妖怪呀!刚刚的那个鬼脸,我只是想说觉得偶尔这么做也是满可爱的啊」 「啊,不过并不可爱就是了。」 学生会长说出非常过分的感想,将汐音击沉。 「好,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很好很好。不好意思,在大家正忙的时候找你们过 来。负责当天营运工作的人留下来,其它人回到各自的班级或社团准备工作吧。如果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们就可以了还有,绚子、护、杏奈。」 「什么事?」 「什么?」 护与绚子看着学生会长,正要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杏奈也回过头。学生会长笑咪咪地说: 「关于话剧啊。在学园祭的前一天,能不能让学生会的大家去参观呢?」 「!当然好了!」 「这倒是是无所谓。」 与表示同意的护和杏奈相反,绚子冷冷地说: 「你们也没有空吧?过来做什么。」 「当然是要参观护和绚子的吻戏先把玩笑话放到一边,这也算是学生会的最终检查。而且有很多人在星期六、日当天会忙到不能去看,这次也就当作是代替吧!」 绚子一脸非常不愿的表情回答:「随你们高兴」之后,美月站起来一拍手说:「哇,好期待!」友香喃喃地说:「应该要用录像带拍下来吧。」其它学生会干事们也欢声雷动。 直到刚刚似乎都处在沮丧中的汐音站了起来,情绪高亢地大喊: 「真期待呀!啊,请别顾虑我们!请务必要让我们看看两位的吻戏场面!」 绚子的眼角抽搐着,护就像是要劝解她一般「哈哈哈」地微笑着。这时,瑶子从敞开的门后现身。 「喔,大家很高兴嘛。」 「瑶子,妳不是正忙着改造教室吗?」 「那个啊」 瑶子面无表情地低语,一边把沾在制服上的尘埃叭嚏叭嚏地拍掉,一边看向学生会长。学生会长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该怎么说才好」 瑶子换了口气,连眉头部没动一下地说: 「我们班的摊位倒塌了,帮帮我们。」 「这这算是很严重了吧。」 没有任何人回答护的呢喃。学生会长开口说道: 「护、绚子,不只话剧社,请你们也帮帮二年级医疗科吧。」 「就是这里。」 「可以的话,我希望再也别过来第二次了」绚子呛咳着望向瑶子指出的教室。「呜喔」就和分发参考手册时一样,护发出夹杂着感叹与傻眼意味的声音。 二年级医疗科的教室,全被漆黑的床单覆盖住了。 教室前放着白板,白板上以明亮的装饰写着「邪神谦虚复活协会,大黑暗祭」等字样。上次过来时还没有这样东西,他即使看过参考手册,还是无法理解这一班摆的摊位是什么。「呜」护在慌乱之中设法挤出疑问: 「那个,到底这到底是什么?」 「是鬼屋。」 瑶子静静地回答,彷佛要他们进去似的招着手。 「计划与准备都很完美,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当天能不能召唤到邪神的魂魄,不过现在却有了麻烦。」 「我很想现在就在这间教室点火,然后回去。」 听到瑶子的说明,绚子发出呻吟。护也有感到点赞同。进入教室后,里面的桌子已经被收拾了,到处描绘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魔法阵,几乎可说是邪教之馆了。 这比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惊人。明天明明还要上课,他们要怎么办?护有好几十秒都认真地烦恼着,但他感到就算去想也没有用,于是就放弃了。二年级医疗科的学生们在教室里齐众一堂,里头还能看到有人穿着漆黑的长袍。「喔喔,是『魔女贝雅特丽齐』!」他们注意到护等人的存在,发出混杂着放心与敬畏的欢呼声。 「哎呀,鹰栖同学居然特地大驾光临,真是光荣。来,请过来这边。」 一个不合适的开朗声音说。 「护,」绚子小声地呢喃:「只有这里,在学园祭当天还是别过来了吧。」 「我赞成。」 瑶子把护他们带往教室内部,被黑色窗帘覆盖的窗边。 「为了让观众们吓一跳,我们试着在窗外搭造了鹰架。预定活动当天要让几个人待机在这里,不过情况就和你们看到的一样。」 「哇,这不是很危险吗?」 「是谁搭造的啊,弄得坚固一点吧。」 瑶子拉开窗帘,护他们探头看去,本应安全固定好的木制鹰架几乎全都损坏,快要掉下去了。如果一有个动静木板似乎就会马上往下掉,显得非常危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绚子感到很麻烦地问,瑶子双手抱胸郑重地说明 「刚才我们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坏掉了。唉,幸好不是在有人踩在上面时坏掉。要拉上来也行,先让木板掉下去也可以,想想办法吧。我想比起让我们或老师笨拙地处理,还是让妳或摩耶来解决比较好。啊,真遗憾。这样一来就得放弃在窗外设置鹰架的计划了。」 「你们知道什么叫『反省』吗?」 「当然知道。所以我们正想着运用这一次的经验,不要搭建鹰架,改搭梯子。如此一来就很完美了。不是吗,护?」 「咦?咦,怎怎么办」 「咳!」绚子咳了一声,傻眼似的发出叹息。这一次,她好像很难受地连续咳了四五声。护转向绚子问道: 「绚子学姊?妳没事吧?」 「?」绚子不可理解地摸摸自己的喉咙。 「嗯,只是喉咙有点不顺畅。那就快点解决这件事吧。该选哪种做法比较好就把坏掉的鹰架全都打下去吧。」 她这么说着把手伸到窗外,突然回过头。 「护,你要做做看吗?」 护吃了一惊,回望绚子。 「我吗?」 「我有一阵子都没教你怎么控制比亚特利斯了。很简单的,只是从上方施加冲击力而已,和发热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要紧,我会到下面去,监视有没有危险情况。」 二年级医疗科的学生们发出骚动,但护自己也非常吃惊。就算绚子对他说:「很简单」护也完全不知道该么做才好。当他彻底地陷入惊惶失措,整个人慌乱不已时,瑶子说出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一年级生在这个时期不是还没学到实技吗?如果绚子会到下面去确认安全情况,那由我来动手也无所谓。护做得到吗?」 「谁知道呢。不过,只要动动手试试看,不就知道他办不办得到了?我认为既然是护,就能办得到的。」 绚子轻松地说,对护眨了眨眼。听到这些话、看到她美丽的脸庞,正在困惑的护感到混乱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我认为既然是护,就能办得到的护低下头,在沉默一会之后猛然下定决心。「我做。」他点点头后抬起头来。 既然绚子说他做得到,那护相信她。 绚子朝依然感到不安的二年级医疗科学生们说: 「如果护失败了就由我动手。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确实是如此。」 原本面无表情的瑶子嘿嘿一笑,拍了拍护的背说声:「加油吧!」然后对其他人说:「说不定会有危险,你们退后比较好。」让他们退下。 「护。」 绚子轻轻按着头对护说道: 「就像我之前好几次说明过的一样,重点是集中力与印象。把意识投向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只要能感觉到比亚特利斯,比亚特利斯必然会回应你的意志。然后把印象注入其中。听好了?把那块粗糙鹰架上的比亚特利斯,使劲往下压。」 「好的?绚子学姊,妳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绚子的手离开头部。「那我下去了。」 绚子轻轻挥了挥手,不在意周遭的人「喔喔」发出 惊呼声,毫不犹豫地从三楼的窗户跳下。护朝窗外探出身躯一看,「可以动手了~」绚子华丽地着地,正仰望上方。 「你不用去想任何多余的事。如果碎片飞溅开来,我会好好支援你的。用尽全力去做吧。」 绚子把话说完后再度咳了起来。护不禁担心地俯瞰着绚子,但她彷佛在说「不要紧,快点动手」似的挥着手。 「好了,护。让我们见识一下你在入学的比亚特利斯感应适性测验中,考出历届第七名的实力吧。」瑶子在背后对他说。 护一脸紧张地环顾教室。「真的吗」瑶子的发言让这种气氛在教室内流动,护感到微妙的坐立不安感,他闭上眼睛。 他终于明白绚子所说的「感觉比亚特利斯」的意思。 比亚特利斯确实存在着。这种漂浮在大气中的奇迹物质们太过微小,就算想用手去碰,也绝对不会感到触感。但是,如果用意志碰触就会有确实的反应,比亚特利斯会回以温暖的感觉。确实去相信、去意识到比亚特利斯就在此处,并将愿望印象注入其中。然后强烈地,比任何事更加强烈地 盼望着。 无数的比亚特利斯,彷佛被重力牵引着一般,将鹰架压垮。 当护听到嘎吱一声彷佛骨骼倾轧的细微声响时,在下个瞬间,声音这次换成啪嚓巨响,固定鹰架的木桩断成两截。不知道是哪边出了错,二年级医疗科同时有两扇窗玻璃也随着巨响破碎。「啊!」护睁开眼睛慌张地喊着,朝失去玻璃的窗户朝下望去。 「这样算七十五分吧。还早着呢!」 绚子微笑着说。大概是绚子出手做了什么吧,鹰架的碎片和玻璃碎片全都集中在绚子脚下。似乎是被声音吓到,好几个一年级生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瞪大眼睛。 办到了!可是,也失败了护半是高兴,半是害怕地缓缓朝教室回过头。瑶子脸上充满吃惊的神情。 二年级医疗科全班的人都陷入沉默。 护暗叫糟糕。 「对不起。那个,我把窗户」 「无所谓,替换玻璃之类的东西,只要和工友先生说他就会准备了。」瑶子走了过来,望着被彻底破坏掉落的鹰架。「你真厉害。」 「这是真的吗,喂,」穿着邪教服装的学生们喃喃地说。「真的是这个一年级生办到的吗?」扮演邪神的学生轻声地说。在数秒钟的寂静后,当护吞了口口水全身动弹不得时,大家一起发出欢呼。 「真不愧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 「喂,他不是连实技都还没正式上过课吗?」 护连连眨眼。 「谢谢你,护。」 瑶子把手靠在自己尖尖的下巴边缘,叹口气对他说: 「这样一来我得向你不,是你们道谢的事,就有四件了。」 「四件?」 回问的人,是爬上墙从窗户「咻地」跳人教室的绚子。不知为何,绚子有好几秒的时间把手贴在太阳穴上脸色凝重,然后咳了四声,以严厉的表情看向瑶子。咦?护疑惑地想。 绚子学姊到底是怎么啦? 「绚子学姊,妳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耶。」 「这是你的错觉吧。难到你不晓得我是不会生病的吗?比起这个,瑶子,妳所说的四件事是什么?」 「一件是你们刚才所做的。另一件则是你们认真地帮助我们话剧社。第三件是拯救了明日香。在这个机会,我就好好地说清楚吧。我一直认为非得向你们道谢才行谢谢你们。」 「没什么。」绚子脸有点红地别开。 「那种事无所谓吧。怎么突然说这个。」 「热爱演戏的程度虽然没有像明日香那般,可是我喜欢演戏、也喜欢那个社团。现在的排练之所以会愉快、顺利到过去不曾有过的地步,让我觉得在正式演出时会是一场精采的戏,都是因为你们认真的替我们做了许多事。不只明日香,能和你们一起共演,我觉得很开心。我们一定会让这出戏成功的。」 「第四件事是什么?」 当绚子询问时,瑶子以郑重的声音回答: 「你们两个总是会为我提供笑料。」 「这算什么东西: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护。明日香他们应该正在体育馆里练习,到那边去吧。」 「绚子真是脸皮薄啊。作为谢礼,妳可以把我当成妳的仆从。」 「哪有那么不中用的仆从啊!」 护还呆站在原地时,绚子已经一边「咳、咳咳」地咳着一边走出教室。瑶子冷淡的表情突然崩溃,她大笑出声。接着她的神情突然转为认真,对护开口: 「其实我和其它人,说不定在内心某处都已经理解明日香烦恼的理由。」 「咦?」 这突然抛来的话题让护感到困惑。 她突然间说些什么?正当他慌乱时,瑶子继续认真地说道: 「我想明日香与绚子都不在场的机会,或许只有现在我们说不定已经明白,认为退学得接受的严重处分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放弃了。你真的是个好人。不管说多少次,我都要向你道谢。要不然,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仆从也行。」 「不,这」 「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总有一天我会回报这份恩情,比如说在学园祭的庆功宴上对了,护。你会讨厌长得高的女生吗?」 「咦,啊」 护楞住了,他仰望瑶子。 「作为给你的谢礼,我想在学园祭当天,邀你和我一起去逛逛。」 「下必了!我有绚」 「是吗,有人先预约了吗。有恋人真是件好事啊。」 看到护「呜」地一声闭上嘴巴,瑶子嘿嘿笑着。 她的笑容看来非常愉快。 「那么,你就追上绚子到体育馆去吧。话剧差不多要进入最终调整阶段了。务必要让睡美人因为你热烈的爱而觉醒啊。」 直到学园祭为止的最后几天,他们一整天都在排练话剧中度过。为了让大家至今的努力能够开花结果。 此刻是东比大附属高中学园祭的前一天。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园祭由两个部分构成,明天星期六是只限相关人士参加的预演,星期天则开放给家长与一般市民参加,是正式活动中的正式活动。终于就是明天了。紧抓住这个念头,护说了一声:「我出发了。」之后,就离开家门。 绚子依然搭乘菊川所驾驶的轿车,在门口迎接他。护向菊川打过招呼后坐进后座。「早安。」他对坐在身旁的绚子投以笑容,然后冻住了。 「绚子学姊?」 「啊,护。早安。」 这是因为有些茫然的绚子,看起来状况非常地糟糕。「没没事吧?」护以掺杂不安的声音,向停顿了一瞬间才回答的绚子询问。而她摇了好几次头,用单手按着头部回答: 「我不要紧,只是有点睡眠不足。看来这几天的忙碌,说不定就连我都承受不住了。」 菊川发动轿车,透过后照镜询问道: 「昨天晚上,您大概几点就寝呢?」 「三、四点左右吧。我想在学园祭之前,做完爷爷所交代的工作。因为写了篇简单的论文,才会晚睡的。」 睡眠不足。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护无法压抑心中逐渐扩散的不好预感,皱起眉头注视绚子美丽的脸庞。仔细看看,绚子的脸色的确没有像他最初看见时,令人惊吓般的那么糟糕 「怎么了?」绚子拨起头发,把头转开。 「妳真的不要紧吗?什么问题也没有吗?」 「我不是说了不要紧吗。什么?在护眼中,我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头会痛吗?」 绚子有些词穷。 「是有一点。不过不管是谁,睡眠不足也是会头痛吧?」绚子发出叹息,重新面对着护。「我看起来状况有这么糟糕吗?你看清楚。」 绚子充满自信地说,一如往常的光芒重新回到她的眼中。「没什么问题对吧?」被绚子这么一问,护闭上嘴巴。既然每天应该都会见到绚子的菊川都不太在意,那是自己想太多了吗彷佛想改变话题,绚子朝眼神动摇的护开口。 她用开朗、丝毫感觉不到疲惫的声音说: 「你有把台词都好好记住吗?有自信吗?」 「啊,是的。我想大概没有问题了。可是今天学生会的大家都要来参观,所以我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你说出这种话,到了正式演出该怎么办。振作一点啊。」 「后天请务必也要让我去欣赏啊!」菊川插嘴说道:「两位,我很期待。戏里的服装是洋装对吗?啊,到底有几年没看过绚子大小姐穿洋装的模样了?吉村先生,大小姐在化妆后那种惊人的美丽,一定会让您脚软喔。」 「你别给我来。」 「吉村先生,我可以去看戏吗?」 「嗯,请一定要!」 「护」护听见绚子泄气地发出叹息,吃了一惊。他转头看去,绚子正用手肘撑着脸颊眺望窗外。护暗叫不妙,一方面又因为绚子的样子、那一如往常的互动而感到安心。绚子的状况看起来之所以会很糟糕,果然是自己的错觉。 护安心下来,感到心情变得轻松。 到了学园祭前一天,已经不必上课了。中午时,护与绚子趁排练的空档在基础2科的教室里吃饭。 「来,请不要客气!钱就不用付了,请尽量吃吧,鹰栖学姊!啊,吉村你等一下。你可要好好付钱喔!」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付。」 护一手拿着盛牛井的碗抬起头,看着情绪格外高昂的渡边,叹了口气。是吗,「不用钱也没关系,请务必要过来尝尝」的对象只限于绚子吗?真是失望。 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已经完成所有的装饰,淹没在真花与假花混杂的五颜六色花朵中。不只食材的准备,就连当天对顾客的应对在内都已全部准备完成。此刻的基础2科教室中,除了经不住渡边的热烈邀请,因而在这里吃午饭的护和绚子之外,全都是没参加社团闲得发慌的人。同学们正以恐惧与期待交织的目光远远眺望着绚子。 美月站在讲台上整理接近天花板的花束,工作结束之后,她对绚子问道: 「绚子学姊,怎么样?好吃吗?这该不会是妳第一次吃牛井吧?」 「嗯,是第一次啊。这个相当不错嘛,我吃了一惊呢。这比前阵子菊川买来当早餐的什么汉堡好吃得多了。味道还不赖」 喔喔,似乎得到好评了!世界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回答,让所有同学屏住呼吸。但是,绚子吃完牛井之后放下筷子暍干麦茶,然后挖苦地说。 「可是,这味道和四周的花香完全不合,让人不舒服。」 「咦?」美月一边笑咪咪的,一边喊出声。 「明明直接地做成普通的店家就好了,干嘛要搞出这种笨蛋企画?这花香有点太刺鼻」 「绚子,那句话是禁忌!」 「啊!」 正如护所担心的一样。随着渡边的呻吟声,教室里充了绝望。感受到混浊变暗的空气,绚子赫然回神望着护。护战战兢兢地斜眼偷看美月的样子,她依然站在讲台上一脸笑咪咪的。 看来她受到的打击没那么大。就在护松了口气的瞬间,笑咪咪的美月身躯开始颤抖。 「咦,美月该不会很沮丧吧?」 「谁谁知道?除了笑以外,我没看过她有其它的表情。」 正当护愣住了,而绚子歪着头时 摆出笑脸的美月双眼「哗~」地猛烈涌出泪水。「咿!」护的背脊颤抖着。他夸张地摊开双手说道: 「可可是,牛井很好吃耶!」 「对对呀。而且有那么强的花香在,说不定能招揽客人!」 「啊,太好了。」美月的泪水突然停止「你们都喜欢。」 呼~基础2科的学生们发出安心的叹息。 护也松了口气,用麦茶润润喉。了嗯,味道是真的不坏。」他喃喃地说,同时看向教室内的时钟。 现在是下午一点整。从一点二十分开始要进行「睡美人」的最终检查,他们得为了彩排前往体育馆,所以没有什么时间了。原本,在这段午休时间里,护与绚子就有个重要的约定。 他们约好要为明天排定计划,好决定两人要怎么去逛学园祭 护搜索抽屉拿出学园祭参考手册,抬起头来。 「这个嘛,绚子学姊绚子学姊?」 「咦?啊。嗯,什么事?」 绚子把手移开额头,清了清喉咙之后,大大地呼口气。绚子美丽的脸庞微带红晕,看起来泛着热意,好像非常倦怠,让护的胸中突然掠过不安。今天早上觉得绚子脸色不好,真的只是想太多吗? 「妳真的真的不要紧吗?是不是发烧」 「怎么可能!」 护的肩头一震。用足以让基础2科的所有人都愣住的音量大声回答后,绚子沉默了一会。 「我不是要吼你。」 「不不,这没关系我从学生会长那里听说了,绚子学姊不会生病的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的比亚特利斯可不会输给区区的病原菌。」 所以你别担心。绚子继续说道。 护依然无法释怀、无法消除不安地望着绚子的脸。「啊,真是的!」绚子搔搔头,啪地拍拍自己的脸颊,露出美丽的微笑。 护仿佛失了魂似的茫然不已。 「啊」 「什么都不用替我担心好了,我们要讨论明天的事吧?那个呃就就是关于两个人要一起度过学园祭的事情。快点来讨论吧。因为从一点二十分开始,又要继续练习了。」 「好的。妳说得对。」 「都已经练到这么完美,我们可不能因为迟到害得进度延迟。这是为了让过来参观的笨蛋学生会长吓一跳啊。」 「是啊。」 「我从瑶子学姊那里听说了。两位明天要约会对吧!」美月凑热闹地说,在被绚子怒吼「外人给我闭嘴!」后安静下来。 「哇呀~」、「咦咦咦~」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 「嗯~」护无法抬起低垂的头,摊开学园祭参考手册。绚子以可怕的声音对周遭的同学们说:「你们可以离开教室一下吗?」同学们发出「咿」或「呜!」等等惊叫,争先恐后地出去了。 「这样就可以了好了,话剧的正式上演时间两天都是在上午吧。」 「是的。一试着预想,我从现在就在紧张了。」 「不要紧的。因为护和其它人,都把所有能够做到的事统统办到了。话剧是不会失败的,我可以保证。」 绚子充满自信地断言: 「就算由我来看,话剧社全体的水平也很高。当然,你也一样。在昨天的练习结束时,不是连明日香都含着泪说过吗?如果上场的是这些成员那一定会成功,我感谢神让我能和大家一起演戏。虽然我不会感谢神明,不过我也赞成,由这些成员演的戏会成功的。」 「说说得对。这是当然了!」 护笑着点点头。没错,不管是明天也好、后天也后,一定要让戏剧成功不必去胡思乱想。护翻阅着学园祭参考手册 「嗯,星期天只参加打雪仗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因为有 学生会的工作在,他们星期天几乎没有自由的时问。护把行程表调整到极限的结果,光是要参加二年级战术科的大雪仗这一个活动就已经很勉强了。所以,非得趁着明天尽情游玩才行。 「嗯,是下午五点开始的那场。学生会长已经许可了。那明天要做什么?护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这么说来,学生会长班上的」 两个人一边仔细检讨明天的预定,护一边任想象奔驰。在有限的时间中,能玩多少地方呢?无论如何想象、如何考虑,他脑中都只能浮现快乐的影像。绚子将目光移开手册,一边喝着麦茶,一边说出这种话: 「我」 他害羞地露出微笑。 「大概有十年没有像这样如此期待祭典了。」 「我也一样。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快乐。」 护与绚子同时告白。 「因为和绚子学姊在一起」 「因为有护在」 两人在眨眼之后红着脸微笑了。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天空既美丽又晴朗。 明天与后天,一定会有美好的回忆。 护在绚子和美月的陪伴下前往体育馆时,汐音冲了过来。她手中拿着一张卷起的纸。汐音「呵呵呵」地发出意有所指的笑,表明「我有个东西想让护和绚子看看。」 「什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对吧?」 绚子唾弃地说完,按着额头叹口气。「?」绚子的模样让汐音歪着头,但马上振作起来继续说下去:「别这样嘛~」 「是很棒的东西唷。你们一定会高兴的锵锵!」 汐音摊开手上的纸筒。 坐在舞台前方铁椅上的学生会长大声喊道: 「你们不觉得这做得很好吗?护,绚子!」 「要感谢副会长啊!鹰栖!」 「她把吉村同学画得很帅呢~」 「我也有帮汐音的忙!为了你们喔!」 学生会干事们吵吵闹闹地说。 汐音自豪地摊开的东西是张海报。 「上午十点半开演~睡美人。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版,主演。吉村护、鹰栖绚子、茜明日香」这样的文字,以掩埋在花中沉眠的绚子、跪在她面前的明日香、站在她们身旁的护为背景,跃然填满纸面。自己被刊载在海报上,护总觉得很难为情。虽然难为情 「哇!」护和美月的眼睛一起变得闪闪发光。 那张海报,漂亮、精美到足以让他先把难为情丢到一旁。 绚子瞪大眼睛呆站在原地。 「我觉得很感激唷,真的。」明日香穿上戏服洋装,走到身旁摸摸护与绚子的肩膀。「这是汐音一片好意替我们画的。画得很好吧?拷贝以后,把海报贴到校内怎么样呢?吶,鹰栖同学觉得呢?吉村同学好像满喜欢的。」 「因为我们没什么时间可以做海报呀。」 坐在舞台上的杏奈如此喃喃地说: 「其实副会长也很忙。因为她事前什么都没说,刚刚拿给我们看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 「就像绚子看到的一样,汐音她简单的说,这次画的图没有恶作剧。」 瑶子仰望天花板充满感慨地说: 「画里也没有加了什么惹人厌的意思,是一张正经的海报。想到这里,我觉得有许多的情绪涌上心头啊。」 护偷看绚子的侧脸。绚子接过汐音递来的a4尺寸海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汐音依然带着微笑询问: 「怎么样呀?」 「虽然我有点难为情,可是真的好厉害!谢谢妳,副会长!」 「哇,画得真好。汐音学姊真了不起。」 「呼呼,谢谢你们。护、美月。那绚子的感想呢?」 绚子沉默不语。「绚子学姊!」护对她投以笑容,「呜!」绚子慌张地喊了一声,仿佛在害羞地低下头,开口说道: 「谢谢。」 那句粗鲁的道谢,让学生会干事们爆出如雷的掌声。声音大到让在体育馆一角排列展示品的其它学生们一起回过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绚子学姊!」护也觉得很高兴,对绚子喊着。 「不不是啦!刚刚那不是发自内心的话,只是气氛上需要这么说!」绚子满脸通红地辩驳,但没有任何人在听。 「其实呀」 汐音高兴地瞇起眼睛,猛然拿出另一张纸。 「我还准备了另一种版本。这一种怎么样呀?」 「哎呀,好棒。」 美月雀跃地说,护和绚子都僵住了。 另一张海报在设计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图画却明显不一样。 海报画着闭上眼睛的绚子特写,以及正在亲吻她的护的特写 「副副会长」护僵在那里瞪大眼睛,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能喃喃说出这一句。「咳咳咳咳!」绚子咳个不停,严厉地拾起惊惶失措的脸庞,从汐音手上抢过海报。 「啊啊,妳要做什么?」 「这一种我要驳回。」 「这是我拚命画出来的耶。」 「把劳力运用在不同的地方啦!我要把这张海报撕破喔」 「请便。我已经留下拷贝,就算妳撕破也不痛不痒呀。」 「妳啊,每一次每一次都做出同样的事。」 「可是,妳也无计可施的。呵呵,到了后天,这张海报会在全校绚子,妳脸色也不用发青成那样吧绚子?妳的脸色真的很差唷?妳不要紧吧?对吧,护?」 护感到已遗忘的不安再度涌上。 学生会长还有其它的学生会干事们什么也没说,但是汐音不同。汐音察觉了问题。在汐音眼中看来,绚子的状况也很糟糕。「果然是这样!」护的话才说到一半,绚子就让他闭上嘴巴「我说过我没问题吧?」她朝明日香回过头。 「我们开始吧,明日香。我绝对不会在笨蛋会长一行人面前失误的。就当成正式上场来演吧。好好的告诉他们,我们一路到底有多么认真练习,认真到不会让他们有嘲笑的机会。」 「嗯。吉村同学也到舞台上来吧我们开始吧。小乌!杏奈!准备好了吗?」 「完美无缺。」 「嗯,算是吧。」 明日香停下走向舞台的脚步,朝护投去怀疑的目光。 「怎么了?」 「不。大概是我多心了。可是」 「护!」 绚子笔直走过来跳上舞台,把手叉在腰上,傲然俯瞰体育馆里的所有人喊道: 「快点换衣服吧。你们以为我们昨天是为了什么才一大早来试装的!没有必要害怕。昨天大家都很完美,照那样演出就行了。」 「鹰栖同学精神抖擞呢。」明日香笑着说。 「是啊。」 护一边回答,却在心中无法姻一率同意。因为绚子的大喊声听起来像是勉强喊出来的。护看向汐音,她果然也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注视着绚子所在的舞台。 也许是心理作用,绚子的表情看来仿佛在焦虑,仿佛是在惊惶失措。 希望这只是想太多。 希望绚子所说的「没事」是事实。 在童话中受苦的对象,总是美丽的公主。 护并没有想太多。 当话剧演到一半的时候,最先察觉异样的人当然是护。接着是学生会长、汐音,然后是美月与瑶子。绚子的样子不对劲。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喘不过气,表情也很难受。护打断正在诉说的台词冲向绚子时,所有人都窃窃私语感到惊惶失措。 「绚子 第四章 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绚子的体温将近三十九度。这不是在保健室里休息就能够下降的热度,她昏迷的意识也尚未恢复清醒。关于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学生会长与医疗科的老师都只能说「不清楚」,然后摇摇头。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绚子会以体内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会无意识地这么做。」 学生会长把手放在护颤抖的肩膀上,沉稳地说: 「所以,绚子从来没有生过病我才这么认为。不,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绚子是不可能会生病的。」 「可是,她实际上在发高烧啊。」 护松开放在绚子额头上的手。他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护」担心他的汐音温柔地喊,但护的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他低头望着躺在床上的绚子,咬住嘴唇。 「体温和三十分钟前相比又上升了。说不定还会再升高从前阵子开始,绚子学姊的状况明明就不对劲了!为什么我没有阻止她?说真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护,在病人身旁大喊并不是件好事。」 学生会长以严厉的声音说: 「不要紧的,你不用担心。菊川先生正赶来这里,我已经联络了东比大医学系的教授,请他过来替绚子看诊。我已经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就算你大吵,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啊!」 「护没必要责备自己。我们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想对隐瞒病情的绚子抱怨呢!」 「对不起。」 护坐在凳子上垂下头。他的脑袋很混乱,没办法顺利地整理思绪。而他的感情也是一样。现在在保健室里的人,只有惊慌失措的护、昏迷的绚子、学生会长与汐音,还有保健室老师而已。这是因为太多人待在保健室里会造成妨碍,学生会长让美月她们先回去了。 保健室里一片寂静。 「绚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像这样病倒吧。或许是这样,她才会说『没什么』隐瞒了自己的病情。」 「今天早上,她来接我的时候」 护一边说,一边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他用力忍住涌上的泪水,继续说下去: 「我能感觉到绚子学姊的样子并不对劲。这几天以来,我一直有种异样感不过,听到她说没问题,我就安心了像我这样,不就只是单纯的傻瓜吗?」 「护,这下是你必须感到有责任的事情」 「没关系,副会长。刚刚就在彩排之前,我明明有种讨厌的预感。我应该要阻止绚子学姊,让她马上去看诊的。对不起,绚子学姊我明明是妳的恋人啊!」 好丢脸。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一直说些泄气的话。明知道光是一直后悔也是白费力气,除此之外他却无法思考其它事情。 去想啊。护拚命地告诉自己。 去想自己能做什么,去想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汐音以沉痛的表情俯瞰着护与绚子,对学生会长问道: 「不能设法治疗她吗?」 「如果不知道原因,那就无计可施了。绚子居然会生病,应该会有某种理由。话说回来,可恶,时机太糟糕了。」 学生会长一副焦躁的样子,他的话让护拾起头。 学园祭就在明天。难不成,绚子会就此无法参加护一想就觉得背脊发寒。绚子明明如此期待着学园祭。从旁看来谁都能够明白,绚子是真的很期待。 房门啪地打开了。 来者是菊川。他一如往常的西装上毫无皱折,以冷静沉着的表情环顾室内。「非常抱歉,我来晚了。」菊川喃喃地说完,向学生会长询问: 「大小姐的情况如何?」 「她烧得很厉害。刚刚量过体温是三十九度。虽然温度之高让人介意,不过按照刚刚护所说的,我认为这是典型的感冒症状。不过,我无法想象绚子会罹患单纯的感冒。」 菊川点点头,走近绚子躺的床铺。 绚子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周藤先生也不知道原因吗?」 「是的。很抱歉,不能帮上忙。但是」 「哥哥已经联络了东比大医学系的堀内教授。」 汐音插口说道。她向菊川点头致意。 「如果是教授,说不定能找出原因。他好像会帮绚子看诊。」 「教授似乎马上就会过来了。因为从东京的医学系出发,比起东比大附属高中,距离绚子的家比较近,所以我已请他前往那边。」 「我明白了。」菊川回答后,将目光转向护。「你你好」护从凳子上站起来,「吉村先生。」菊川低头行礼。 「不好意思,绚子大小姐让你挂心了。」 「没这」 「没关系。大小姐自己一定也会这么想的。那么,我这就把大小姐送回家中。」 「我也陪同过去。可以吗?」 提出要求的人是学生会长,菊川点点头。 「如果您能这么做,也是帮了我的忙。有周藤先生在,对我们来说是吃了剂定心丸。那么,我们赶紧出发吧。」 「那个!」 护大声喊道,他注视着回过头的学生会长与菊川。 「我也一起」 「不可以。」 「学生会长」 没想到会遭到拒绝,护吃了一惊,直盯着学生会长看。「哥哥?」汐音也抛去带着疑问的眼神,但学生会长还是顽固地不肯点头答应。 「不可以。待会你还必须进行睡美人的彩排吧?接下来你就去体育馆,与明日香他们进行最后的排练。等到排练顺利结束之后,你再到绚子家来就好。」 「这是为什么!现在没时间!」 「要是绚子不能登场,你打算一起辞演主角吗?」 护屏住呼吸。他把涌到喉咙的话语吞了回去。 「这样是不负责任,是任性。你答应了我『希望你拯救话剧社』的请求,说服了绚子,又拚命的努力。关于这些事,我真的很感激你。可是,你会怎么做,护?如果绚子不能登场,你就要放弃演出自己答应的角色吗?」 「不。」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很过意不去。可是,你必须连绚子无法演出睡美人时的情况也要考虑到。你必须和明日香他们一起思考,应该要怎么做才好。因为你们必须让学园祭上的公演成功。」 「护,」汐音用充满关怀的声音说:「就算是为了绚子,请不要输。」 「把绚子大小姐送回去之后,我会再来接吉村先生。」菊川如此说道。 一阵漫长的沉默。当护陷入沉默中,不久之后,会长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温柔声音说: 「如果你说你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想要待在绚子身边,那我也不会再阻止你。」 护闭上眼睛,深深地低下头。 「学生会长、菊川先生。绚子学姊就拜托你们了。」 学生会长和菊川两人用力地点点头。 结束少了绚子的彩排与明天的准备工作后,在开着十人座高级轿车前来迎接的菊川的盛情下,护带着话剧社的五名成员与汐音、美月一起抵达绚子家,是在两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抵达玄关时,他们与六名陌生男女擦肩而过。「刚刚那些人是?」仅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护等到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后发问。汐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东比大医学系的堀内教授,还有他的学生们。看来绚子的诊察已经结束了。我们来的时机正好。」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家。在菊川的向导下抵达绚子的房间,护咽下紧张,打开房门。 「护?」 「 绚子学姊,妳没事吧」 绚子醒过来了。她躺在床上,只移动脖子看向护一行人。 护脸色大变地冲了过去。绚子的表情缺乏力气,瞳中的光茫既微弱又在颤抖。她的高烧显然没有下降。护握住绚子放在床单上的手,摸起来非常地烫。绚子露出微笑。 「我没事。」 「哪里没事了。为什么要这么逞强!」 绚子沉默不语。 然后她以几乎要消失的微弱声音说道: 「我拖累了大家。」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请别说种话」 绚子挪开了目光。对于绚子的情况说不定会有好转的淡淡期待,被吹得一点也不剩。护感到不安、担心,对于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觉得很不甘心,胸口痛得彷佛就快要无法呼吸。绚子脸上的难受神色,搅乱了护的平常心。 「哥哥。」 汐音的声音,让护看向学生会长。学生会长站在窗边,他收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嗯」地应声道: 「绚子的热度现在是三十九点五度。虽然给她暍了药,不过那也只是退烧药罢了。如果效果好一点,体温说不定能保持在三十八度左右吧。如果只是走路还好,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适合长时间站立。」 「没这回事。像这种小」 「不可以,绚子学姊!」 在护的怒吼下,正要坐起身的绚子吃了一惊,难受地吐出呼吸。她的身躯失去力气,盖着被子缩成一团背对着护。房间里充满寂静,「绚子,」汐音沉稳地呼唤着: 「妳现在就听话一点吧。在这种状态下还要表现出不让大家担心的行为举止,只会有反效果而已。妳就连这点事都不懂吗?就算在这种时候逞强,也帮不上任何忙唷。」 绚子没有回答。瑶子在寂静的室内发问: 「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东比大的教授针对绚子的症状,有说些什么吗?我连想都没想像过,绚子会有倒下的时候。」 「是呀。就算这样看着,我还是难以置信绚子会生病。」 杏奈也赞成瑶子的话。学生会长开始说明: 「绚子会无意识地以体内的比亚特利斯管理自己的身体状况。」 大家一起点点头。正因为他们知道绚子的回复力是多么的完美,大家才会对绚子倒下的事感到吃惊。「学生会长,别再说下去了。」把头藏在被单下的绚子喃喃地说。 学生会长用徐缓的声音否定她。 「这可不行。大家都是因为担心妳的状况,才会到这里来。瑶子与杏奈她们也是从中学时代才和绚子在一起的吧。那妳们应该不知道。如果是菊川先生应该知情吧。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第一次知道的。」 绚子保持沉默。学生会长将视线望向护,继续说道: 「根据教授的说法,绚子在十一岁的时候,以前也曾经有过一次像这样发高烧病倒过。教授说两次的情况几乎一样。应该是身体失去平衡,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体内比亚特利斯的平衡也跟着崩溃。」 「简单的说是指什么?十一岁?」 美月歪着头如此问。护皱起眉头,其它人也是一样。但只有瑶子一个人啪地一拍手。 「啊,原来如此。身体的成长吧!」 「嗯。绚子体内的比亚特利斯受到绚子无意识的操纵,几乎就像是绚子身体的一部分,但这些比亚特利斯因为绚子的成长而混乱了。这似乎就是绚子过去发烧的理由。除了她以外的病例虽然稀少,不过并不是没有。」 「菊川先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吗?」 在汐音的询问下,菊川表示同意。 「大小姐在小学是五年前的时候吧。和现在一样发高烧,受到鹰栖教授的看护。大概经过三、四天左右就好像没事一样完全康复了。」 「教授说,会不会是我的」 也许是不喜欢藉他人之口来说自己的事,依然盖着被单的绚子说。她的声音有点缺乏高低起伏,好像就连呼吸都感到难受,但发音很标准。 「我的身体成长还没有完全结束。然后就像过去一样,比亚特利斯对我的身体的变化感到困惑。教授说他不清楚是身体状况的恶化所引发的感冒症状,还是免疫系统变弱因而得到感冒太蠢了。」 脑中一直冒着问号在思考的护,终于想到瑶子所说的「身体成长」指的是什么,没有意义地脸红起来。护摇摇头,以不安的眼神看着学生会长。 「可是,这样一来,该怎么办?」 「教授说不必担心。只要让她静养,身体迟早会取回平衡,在几天内就能康复了。」 他感到房间内流动着松了口气的气氛。 但是,护却受到冲击闭上嘴巴。这种心情就像刚刚开始能隐约看见的光亮征兆,一口气被涂成黑色一样。几天?几天!除了对绚子没事感到放心之外,护心中其它的感情猛烈涌上。几天后会康复、几天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因为」 受到焦躁感的驱使,护发出绝望的悲鸣。 「学园祭就在明天和后天耶!」 大家一起陷入沉默。 学生会长笔直地回望着护的眼睛。清晰地回答:「对不起。」猛然涌上的悲伤使得护咬住嘴唇,发出叹息垂落肩膀。这实在太过分了,他感到无处可宣泄的愤怒。 明明努力了这么多,绚子学姊也一边好好地完成学生会的工作,一边比起任何人都更加努力的练习。这太过分了! 「不用在意我,护。」 绚子从被单下采出头。在她美丽的脸庞上除了疲劳之外,还有不允许懦弱与否定存在的强烈意志。 「绚子学姊?」 「如果你担心我,如果你喜欢我,就代替不能派上用场的我好好让话剧成功。明天、还有后天也是。我没事真是丢脸。偏偏在这个时候」 尽管憔悴而虚弱,她的口吻却包含着强韧的内在。 可是护在内心摇摇头。即使绚子轻松地这么说,事实上却不可能轻松的。绚子不管在肉体上或是精神上都并非没事,比起任何人更感到不甘心与悲伤的人明明应该是绚子自己啊。护又感到想哭,拚命地克制自己。自己能够做得到,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汐音发问: 「绚子,真的没有办法吗?就连妳也不行?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不是妳唯一的优点吗?」 「不好意思喔。如果办得到,我也会做。说真的,就连现在我的头部痛到快死掉了。喝酒宿醉的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明日香,告诉我你们的结论。」 学生会长以近乎无情的简洁口吻说: 「你们要怎么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明日香。大家等待着话剧社社长的回答,屏住呼吸。别说要怎么做,既然绚子的状况无法出场,那回答就只有一个,然而她还是必须将它说出口。 明日香看向绚子,露出既像难受又像是困惑的眼神。可是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地抬起头,以紧绷的声音告诉所有人。 「在鹰栖同学的高烧没有退的情况下,我们就抽掉鹰栖同学的戏份,继续演出虽然我很遗憾。脚本就使用初期的版本,如果已经忘了内容,大家就利用今晚拚命背起来。」 盖着被单的绚子表情僵硬,吐息着,然后脸色蒙上阴影。护无法看着这样的绚子,把视线转向别的方向然后僵住了。 「啊!」 护看见了那东西。他的心跳加快,胸口发烫。一切的感情在心中盘旋。他好不甘心。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没有能解决的方法吗 在场有几个人都注意到那个东西了吧。 那是挂在墙壁上的现代美术月历。十一月底举办学园祭的那两天被红笔圈了起来。红圈旁边还同样地用红笔写着「和护的学园祭」。 真的只能让绚子放弃今年的学园祭吗? 护不想放弃。 「绚子学姊!」 回过神时,他已经自然地开口。别提绚子,其它人也都回头看着护为什么扬声大喊。「护?」学生会长讶异地喊着他的名字。护聚集起所有的勇气,闭上眼睛。 眼脸下浮现的,是绚子在基础2科的教室内,坦率说出「很期待学园祭」时的微笑。「我想和绚子学姊一起参加学园祭。」护挤出声音说: 「所以我绝不放弃!怎么能让绚子学姊努力的成果,因为这种高烧就毁掉呢?就算明天不行,直到后天为止还有两天。我一定会设法的请相信我。我一定会」 关于该怎么办才好,护连想都没想过。 虽然如此,他还是断言道: 「一定会把最棒的学园祭当作礼物送给绚子学姊!」 为了和绚子一起度过学园祭,为了看见绚子发自内心的笑容。 没错。就连这点事都办不到,算什么奇迹护这么想着。当他张开双眼时,与愣住的绚子目光相对时。护尽情地露出微笑,绚子说了声:「谢谢。」然后垂下头。 这模样点燃了护心中的火焰。绚子说不定已经觉得没有办法了。在其它人各怀思绪的难过表情中,学生会长与汐音正在微笑。护对学生会长点头示意,以抱着决心的眼神注视绚子。 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了把最棒的学园祭,当作礼物送给绚子学姊。 「护!时候终于到啦!」 星期六,是学园祭的第一天。在早餐餐桌上,逸美摊开「学园祭参考手册」愉快地咀嚼着面包。「是这样没错。」护瞥了手表一眼,把喝完牛奶的杯子放下,对逸美回答: 「不过开放一般民众参加的是明天喔。今天只有老师和学生而已。」 「哇~这个不是有点有趣吗?嗯,什么什么,镜子国的迷宫?设置在校庭的宽广迷宫,如果能跨越障碍抵达终点会有奖品?吶,护,这是两人一组的活动耶!一起去玩吧!」 逸美完全没在听别人说话。 「不,抱歉。我大概没有时间。」 「哼?算了,护不重要。哇,打雪仗?这是怎么回一回事?是什么是什么?哇,二年级战术科,是鹰栖小姐的班级对吧?」 逸美一个人感到非常兴奋。护把剩下的培根煎蛋吃完,双手合十说声:「我吃饱了。」他喝下最后一口牛奶。 「啊,睡美人耶!我喜欢这个故事!」 他差点把牛奶吐出来。护噎住了,他按住胸口看向逸美。逸美一脸不可思议地回望着护。 「怎么啦?你没事吧?」 「没没什么。」 护脸上浮现掩饰的笑容,把餐具拿到流理台去。当他拿起海绵时,逸美笑着说:「啊,没关系。今天由我来收拾。」 「时间差不多了吧?别让鹰栖小姐等你啊。」 「嗯。谢谢。」 护走出起居室。 别让鹰栖小姐等你。逸美的话刺痛了他。护刚刚和菊川联络过,但绚子的烧似乎没有退,还处在难以踏出家门的状况中。 没有绚子的学园祭。其实今天,本来应该是大家一起让「睡美人」演出成功,然后再与绚子两个人一起充分享受学园祭的。说了一定会设法,结果却什么解决方法都想不到的自己好丢脸,护走出玄关叹息出声。 这样真的好吗?他也还有这种想法。少了绚子,只有自己去参加学园祭好吗?抱着这个烦恼,护开始以沉重的脚步前进。「护!」他突然听见后方传来怒吼。护吃了一惊回过头去,慌张的逸美探出头来。 在护问出「怎么了?」之前,逸美大喊: 「啊~太好了,赶上啦!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护,有电话!是鹰栖小姐打来的电话!鹰栖小姐她怎么啦?我总觉得她的声音好像很难受。」 护胡乱地脱下鞋子折回家里。「啊~真是的,没规炬!」无视于逸美的愤怒,护紧抓住保留中的电话。他拿起话筒切换成通话,扬声说道:「喂」 「接听者已经换人了!我是护。」 『因为是你啊。』 那毫无疑问是绚子的声音。 尽管那声音听来彷佛很难受、很辛苦、很疲倦,但的确是绚子。 『我想你该不会又顾虑着我,烦恼着无聊的事情吧。无论如何,今天只靠你们,一定要让话剧好好成功。如果今天卖座奇惨评价差到不行,明天我要出场的时候会很困扰的对吧?』 明天我要出场的时候会很困扰的对吧绚子的情况明明还很糟糕,但这句话拥有的坚强,让护感觉心中发热。 绚子还没有放弃。说不定她相信了自己昨晚所说的话。想到这里,护全身就涌出力量。可能性并不是零。就算今天不行,直到明天为止也还有一天。他只要去做能办得到的事,对于该怎么度过最棒的学园祭烦恼到头痛的地步就可以了。 『我会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护也去做护能做到的事吧。别担心我。如果你同情我,我可是会生气的喔。』 话说到这,绚子迟疑了一会。她清清喉咙,难为情地说下去: 『我相信护。你说要把最棒的学园祭当作礼物送给我对吗?所以,我没事。一定会有办法的。让这个烦人的发烧下降的方法有的,大概有。两个人一起想,就算现在不行,到了明天一定会想出来。所以,护,别再想多余的事情。』 结果,护认为绚子是为了说出最后一句话才打电话过来的。 『加油。』 上午九点,学园祭开幕的瞬间,「喔喔喔喔喔」的叫声震动大气。 学生们约晴绪曝发了。 「欢迎光临!!」 这一天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不是护所知道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校舍不是为了上课而存在,校庭与体育馆也不是为了运动而存在的:风是为了传送炒面的香味而存在的,墙壁是为了贴满海报而存在的。本应严肃的校门在花与布幕的装饰下变成只是一块大广告牌,吵吵嚷嚷的唁一嚣声中,贝多芬的欢喜乐曲,让大家快乐到受不了。 「想感动的人!想感动过头而喷出鼻血的人请到二年级炼金科的教室来!」 「炒面!炒面!炒面!」 「三年级情报科,迷宫!早上九点半开场!校庭b区!」 「本校偶像们的第一手照片!限定贩卖直到老师们发现为止!」 「欢迎光临!」 摊位并排在一起。东比大附属高中共一千人的学生们,随性地在校内到处移动。有笨蛋开始在屋顶上玩高空弹跳。每前进几步身上就会被贴上传单。当流动小贩,正在卖冰淇淋和果汁的八木浩介对他挥挥手。无数招揽客人的店员争先恐后地到处跑。有好几个老师在校内的监视台上微笑地看着学生们。大锅里正煮着咖哩。手工艺社的露天摊贩上卖着可爱的布娃娃 「哇」护哑口无言「好惊人。」 「是呀。虽然一般民众也能参加的明天,人数会比较多,不过大概是今天会比较热闹吧。很多学生都想着,要趁还能自由活动时享受一下。去年也是这样。」 汐音如此说明,以五十圆买下摊子上卖的汽球。同行的美月说:「啊,我也要买!」笑咪咪的拿五十圆铜板交换汽球,于是走在她后面的瑶子不知为何也买了汽球。 瑶子拿着汽球回过头说道: 「护呢?要我买给你也可以喔?」 「不,不用了」 虽然有点心 动,但他拒绝了。 护一行人是在开幕式时偶然碰到的,于是便一同前往体育馆。就算考虑到准备的时间也还有空闲,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单手拿着红色气球的汐音一边对着「副会长,明天的选美大赛请多指教哦!」搭话的学生会的一年级生挥手,一边回头望着护露出微笑。 「对了,护。」 「副会长要参加选美大赛吗?」 「不,嗯,这件事就别提了。」 汐音难为情地蒙混过去,瑶子接着说了什么「我也要参赛」。美月笑咪咪地说:「要是绚子学姊也参加,一定会得到第一名。」 「妳在说什么啊,美月!我才不会输给绚子偏离话题了。那个,关于我想说的事情。」 护记得,绚子去年讨厌学园祭的原因就是选美大赛。护也觉得如果是绚子应该能轻易获得「东比大附属高中小姐」的光荣,不过只有这件事,就算拜托恢复精神的绚子出场,她一定也不会答应。「摩耶的事呢?」瑶子问汐音,汐音点点头。 「虽然哥哥也一样,但是学生会干事们里面有好几个人得在各个地方忙着帮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去看『睡美人』对不起,可是」 汐音如此说着,拍拍肩膀上的手提包继续说下去: 「取而代之的,为了让学生会的大家之后都能欣赏到,我会完美地录下录像带。请把这台录影机想成是哥哥吧。」 「学生会长变小很多嘛~」 「吉村!」当护望向汐音的包包时,头顶突然传来大喊。他仰起头,渡边正从基础2科的窗户探出身体。 「演戏要加油喔!」 「嗯,谢谢!」 本以为他会问绚子不在的事,但渡边好像也没那么闲。教室传来一声「喂!阿渡别偷懒!」之后,「喔!」渡边马上缩了回去。班上极为忙碌的感觉传达过来,护模糊地想着,应该有很多学生没吃早皈吧。 美月开心地说: 「好像有客人来了。」 「我不能去帮忙,总觉得不太好。」 护的喃喃自语让汐音笑了。 「因为护有护要做的事呀。」 一年级基础工科在体育馆前面卖饮料。护买了柳橙汁、汐音是红茶、美月与瑶子两个人则吵吵嚷嚷地买了名叫「特制鳖汁」的饮料,从水面可以看到鳖头突出来的奇怪饮料。在护与汐音心脏扑通直跳的观望下,美月的饮用感想是 「哇,好好喝!」 「呜哇。」 瑶子喝了一口就僵在那里,全身开始淌下冷汗。 「美月?这真的真的真的好喝吗?」汐音拚命地问她。尽管大家内心深处都在担心绚子,但还是努力不让情绪表现出来。当他们从侧门进入体育馆时,已经是九点四十分了。 护回望校庭思考着。如果能和绚子一起走在这片喧嚣当中,不知道该有多好。 护重新面对前方。现在不可以去想多余的事。要集中精神。像绚子在电话里鼓励他的一漾,现在他该做的事,就是全心全力去完成。 就算是为了让绚子安心,话剧也非得成功不可。 加油吧,护心中想着。 开演时刻就在眼前。尽管舞台垂下厚重的幕帘,护还是可以感受到坐在另一头的数十人、或数百人的气息。随着开幕时分一刻刻逼近,护完全紧张起来。 接下来就是面对观众站在舞台上了。他的胸口扑通直跳,护有种一旦松懈下来就快要昏倒的感觉,绚子不在身旁的不安几乎令他疼痛。绚子现在在做什么?想到这里,对绚子的担心加重了护身体的颤栗,打算默念的台词也一句都想不起来,全身冒出冷汗 「马上就要开始啰。好像来了很多观众呢。」 听到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身穿戏服的明日香站在那里。明日香以轻松的口吻问护: 「你在紧张吗?」 「嗯。非常紧张。」 「我说这个你不要介意唷。这是学生会长告诉我的,吉村同学,你在屋顶上对鹰栖同学告白的事是真的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是真的就是了。」 护惊惶失措地回问她,明日香说了句:「好厉害。」在护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在舞台旁边,演魔女的瑶子以及演王妃的杏奈各自表明「准备完毕」、「时间差不多了」明日香向两人点点头,重新转向护。 「因为,你向那个鹰栖同学告白了对吧?我想那时候你应该很紧张、很辛苦。如果是我,光是想象就快昏倒了。当时你果然很紧张吧,吉村同学?」 「我很紧张啊。超紧张的。」 「和那时候比起来,这种舞台一定不算什么吧!」 这句话让护感到自己被拯救了。 「明日香学姊」 护回望明日香。 正是如此。和当时相比,这点小事算什么。他僵硬的肩膀放松了,心跳也平静下来。护脸上浮现笑容。 「谢谢妳。我稍微冷静一点了。」 「这不算什么。和吉村同学与鹰栖同学为我们所做的相比其实呀,我知道鹰栖同学也很期待今天我会想着,鹰栖同学明明都无法出场了,我们却站在这里,是不是太狡猾了。」 「怎么会才不会狡猾呢。」 因为就和绚子一样,明日香他们也很努力。听到护这么说,明日香微笑地回答: 「我之所以能在这里都是托她的福。可是我昨天一直在烦恼,后来把烦恼一扫而空了我想其它人大概也都是这样吧。虽然这不过是寻常的道理,不过我领悟到我在这里犹豫不决的话,鹰栖同学一定也不会高兴。来,加油吧。连鹰栖同学的份一起加油。今天不好好让话剧成功的话,会惹鹰栖同学生气唷?」 「是啊。会惹她生气吧!」 「我再也不会迟疑不绝了。我已经做了决定,应该要好好告诉吉村同学一声。」 虽然是在这种时刻。 明日香不再迷惘。她露出美丽的微笑。 「直到毕业为止,我会待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度过,不过不会升上东比大。因为叔叔在经营一个小剧团,我想加入他们。想到改变出路得遭受的惩罚,我就害怕得无法忍受,但我相信鹰栖同学的话。她说会替我设法,不让我丧失记忆。」 「真的吗那直到毕业为止,明日香学姊都会和我们在一起,我想瑶子学姊她们也会很高兴的。关于惩罚的事,既然绚子学姊说会设法,那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明日香不会马上离开学校,这件事让护纯粹地感到喜悦。明日香毫无迷惘的决断也令他开心。护防佛要让她安心股地断言,明日香点点头。 「口村同学比起任何人都更加信任鹰栖同学呢我很能够了解,鹰栖同学为什么会比任何人都更信任吉村同学。昨天的约定也是如此,吉村同学的话,总是很率直。」 「率直吗?」 是这样吗?昨天他和绚子的约定 护还不知道该怎么让绚子退烧但是,他明天一定要带绚子到这里来。就算是为了那一刻,他也非得让现在开始的第一次正式演出成功才行。 不知何时起站在他身旁的瑶子嘴唇撇出笑的轮廓,拍拍护的背。 「真是的,护。你昨天和绚子做出了不得了的约定啊。考虑到那个愿望实现的困难度,你可不能为了这种程度的事就跌倒啊。对吧?」 「当然了!」 护朝瑶子比出拇指,整个人干劲十足。 『啊~那么,让各位久等了。』 话剧社女生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响起,观众们的喧嚣声化为一片寂静。 护他们彼此点点头,朝预备出场的地 方走去。 『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睡美人,从现在起开演。』 蜂鸣器响起,布幕缓缓地、缓缓地拉了上来。照明灯光落下,护开始能看见变得阴暗的现场观众席。 话剧开始了。 在落幕之后掌声依然响个不停,护与明日香一起茫然地呆站舞台上。已经退场的瑶子等四人从预备上场处走过来时,他们总算赫然回神。瑶子嘿嘿笑着,转动着手腕。 「这不是演得很好吗,护!我给你一百分。」 「是呀,算是成功吗?」明日香再度以茫然的表情叹了口气。 「吉村一瞬间说不出台词的时候,我的心怦怦直跳,不过你很顺利地掩饰过去了!很好很好~」情绪高亢的杏奈愉快地戳戳护的头。 被瑶子从后面抱住,护差点倒下。他按着被瑶子戳刺的头,表情化为笑容。话剧社的成员们彼此互望着。 他们充满了欢喜。 成功了。 这出戏是个大成功。虽然还不能说他们让观众们看到了最棒的表演,但已经出色到足以断言这出戏是成功的。 明日香把戏服的发夹拆掉,摇摇头把乱掉的头发重新理好。她用不知何时变得湿润的眼眸环顾大家。 「我真的」 她的话说到这里梗住了。明日香的肩膀颤抖着。话剧社社员们微笑地守护着哭泣的明日香。她边哭边说: 「能站上这个舞台,参加演出真是太好了!」 杏奈、瑶子和其它话剧社社员们都以满面的笑容回应她。 「都到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这不是当然的事吗,社长!」 「嗯。如果妳现在又开始诉苦,我就要狠狠揍人啦!」 「这是因为大家因为有大家的努力!」 护激动地吶喊,;口村同学」明日香以哭音对他说。她吸吸鼻子。 「谢谢你因为有你、你和鹰栖同学在。因为有你帮助话剧社」 明日香的泪水、守护着她的话剧社社员们脸上的笑容,都在告诉护自己与绚子努力的成果。剩下的要是绚子在这里就好了。 这时候,汐音与美月,还有另外三名学生会干事一边拍手一边走上舞台。美月小跑步率先抵达,笑容满面地说:「真的好精采呀。大家都好棒。」 汐音也微笑地说: 「表现很精采唷,护。还有话剧社的大家也都一样。这出戏精采到不能来看话剧的哥哥都显得可怜了。我真的好高兴。」 「谢谢。」 护向汐音等人低头致谢,然后重新面对话剧社的众人。可以的话,他也有想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享受成功喜悦的想法。虽然有是有,不过护确认过时间,焦躁地开口提出:「请问」瑶子、杏奈都不等护把接下来的话讲出来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关系,明天的准备工作就由我们负责。」 「好了,你去换衣服然后快去吧。」 明日香似乎也理解到她们所说的话。「吉村同学,」明日香用手帕擦拭眼泪,以温柔的表情呼唤着护: 「快去找她吧。」 「是的!」 护向汐音他们再度行个礼,便冲了出去。这时汐音喊住他: 「等一下,你把这东西带去如何?」 是刚刚拍摄话剧用的录像机。护说了声:「不好意思。」接过手提包,朝更衣室前进。他火速换回原来的制服向外冲去。「很棒喔,『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有不认识的三年级生对他搭话,难为情的他低头行个礼便继续赶路。 气氛与学园祭刚开始时相比稳重许多,不过校庭还是充满了学生们的活力。护奔跑着。似乎喝下「特制鳖汁」的二年级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店员学姊忍着笑看着他。早上汐音她们买的汽球还剩下一个。建造在校庭西侧的迷宫里,可以听见笑声和惨叫声。坐在监视台上的两个老师,正拉开罐装啤酒。 时间很急迫,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公交车。 护冲下延续到校门的斜坡。 「啊!」l 护发出惊叫。正当他要穿越校门时,看见了公交车正要开走。护停下脚步。应该改用走的过去吗?和等待下一班公交车相比,从这里走到绚子的家会比较快。他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把手撑在膝盖上。 「吉村先生。」 一台熟悉的奔驰轿车停在路边。一脸淡然的菊川从驾驶座探出头,向护挥挥手。 「请上车。你要去探望绚子大小姐对吧?我送你过去。」 「谢谢!」 护打从心底大喊,坐上轿车后座。 护在菊川的向导下进入绚子的房间,听见她的呼吸声。 绚子虽然在睡觉,但似乎呼吸困难,看来并不安详。「我去拿点饮料过来。」菊川说着走出房间,一个人留下来的护,小心翼翼不吵醒她地悄悄靠近绚子的床。 护碰触绚子的额头,分不清热度有没有下降。感觉好像还有三十九度,说不定还要更高。护从口袋中拿出手帕,为她的额头擦汗。 拜绚子学姊的鼓励所赐,今日的演出很顺利护在心中和绚子说话,把汐音交给他的包包放在地上。等到绚子醒来后一起看吧,一起看着本来应该由绚子登场的舞台吧。想到这里,护把床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 「绚子学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啊?」 护想和绚子谈谈今天的事,但又不忍心叫醒她。 护注视着绚子的睡脸。 「要是能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菊川过了好久都没回来,他与睡着的绚子两人独处。明明在这种生病的时刻,护却觉得她的睡脸很可爱,想到单方面看着她的行为似乎很卑鄙,护把目光挪开。 他不禁觉得有趣,微微笑了笑。 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方法吗?明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昨天护试着和学生会长商量过,但找不出解决方法。该怎么做,才能把最棒的学园祭送给绚子当礼物呢?该怎么做,才能和绚子一起 「那是什么?」 护注意到的东西,是一本敞开在桌上的笔记本。还有,也许是从桌上滚落到地板上的原子笔。护从椅子上站起身,为了捡起原子笔靠过去。 「绚子学姊的日记」 把捡起的原子笔放在桌上,护这才察觉。 不能看!他赫然慌乱地想。他明明没打算偷看,却看见了敞开的页数。这仿佛每天都有写的日记,非常有绚子的风格,每一则都各自只有简洁的一行或两行而已。 护当场僵住。 「这是」 摊开的页面所书写的日期,是从十月底到昨天为止。 里头几乎都写着护的名字。 十月三十曰,太难为情没办法正视护的脸。真丢脸。十月三十一日,因为紧张没有办法和护说话。十一月七日,在护的邀请下,到护的家里用餐。十一月十日,那个笨蛋会长真是的!居然利用护,别开玩笑了!十一月十一日,因为护无论如何都坚持这么做,我答应了女主角的代演工作。十一月十四日,我打了护,让护看到我掉眼泪。怎么办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一定会想办法。 「哇!」 秋风从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中吹了进来。 风仿佛魔法般地翻动纸页,让护目击正好在一个月之前的那一天。护对绚子要求交往的那一天的日记,以流畅的漂亮文体写成,在日期旁只写下这几个字。 「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只是如此,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表现出绚子所有的心情。那是句既华丽又美丽,打从心 底震撼人心的话语。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在绚子有生以来的十七年多之中,那天是最棒的一天。十七年的岁月里,明明应该有数不清开心的事、愉快的事。但是对绚子来说,胜过其它任何喜悦或感动,最为辉煌的一天护向绚子告白的那一天,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长时间注视着那段文字,护意识到自己正心跳加快,朝日记伸出手。 碰独到日记的指尖不知不觉地颤抖着。 他合上摊开的日记,把原子笔重新放在上面。护发出长长的叹息,离开书桌。他拾起头,看到自己映在镜台中的倒影。护让有点茫然的脑袋恢复运转,擦擦眼角。在镜中的自己,眼中含着泪。 等绚子起来的时候,不能让她看到这眼泪。绚子的心情让他很高兴、很高兴、高兴地哭了出来,这种事太丢脸了,护不想让绚子知道。 「哈哈。」 映在镜中的自己在笑。在镜中哭泣的自己,同样地也回以笑容。护再度擦去泪水,回到绚子的身旁。 「?怎么了?吉村先生?」 恰好在这个时机,菊川拿着冰咖啡回来了。「没什么。」护以残留泪痕的笑容回答,道谢之后接过冰咖啡。冰凉的感触很舒服,他把吸管凑到嘴边,杯子则放在桌上。 护在意菊川的眼光,迷惘了好一阵子,但还是战战兢兢地握起绚子伸出被单外的手。正在发热、非常温暖的手。「嗯嗯」绚子吃了一惊发出小小的呻吟,不过没有睁开眼睛。护加重力道,睡梦中的绚子也紧紧回握他的手。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再度送给绚子当礼物呢? 「护,你看来很累啊。」 「学生会长。」 不知何时,他好像握着绚子的手睡着了。当护被叫醒时,微笑的会长就站在他身旁。「嗯~」护慌忙地放开绚子的手,仰望会长找话说: 「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四十分。虽然还有几件工作得处理,不过汐音说会帮我代理,今天就让我先回去了。因为太过兴奋而昏倒的学生就有九个人,照顾他们是最累的工作。明天应该会更辛苦吧!」 学生会长这么说着,开始搜寻肩膀上的提包,拿出某种饮料递给护。 「来,这是土产喔!」 「不用了。这不是之前在体育馆门口卖的鳖汁吗?」 「喔,你知道啊。啧。那这个呢?」 学生会长接下来给他看的东西,是掌心大小的娃娃。那是个束起黑发的人偶,穿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制服,佩带着学生会「peacemaker」臂章,表情则严厉地吊起眉毛,眼神严肃,可是非常地漂亮 「这是绚子学姊?」 「嗯。是手工艺社的女生做来卖的,我不禁就买下来了。一个三百圆,好像在中午前就卖完啰。你不觉得做得很不错吗?」 这个土产让他纯粹地感到喜悦,虽然也会觉得难为情。 「哇,好厉害。谢谢。」 「你看看裙子底下。」 「咦?」 「好了。快点,护。时间就是金钱喔。」 护照着学生会长的话把娃娃翻过来,「这这是」他发出愕然的声音。绚子的人偶连内裤都有做出来,颜色甚至还是红色。制作娃娃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呢?护认真地烦恼起来,环顾房间的学生会长对他问道: 「菊川先生人呢?」 正注视着人偶裙底风光的护,不知怎地露出惊慌的表情低下头。他把绚子的人偶收进自己的书包里。 「啊,刚刚菊川先生说有工作得做虽然这么说,但也是才两个多小时前的事,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是吗。唉,他也是个忙碌的人。对了,我从汐音那边听说了,」学生会长加深脸上的笑意:「话剧社的公演进行得很顺利嘛,话剧社的成员都在称赞你喔!」 「这是托大家的福。在我烦恼许多事的时候,是绚子学姊和明日香学姊给我鼓励对了,学生会长。汐音拍了话剧的录像带,等到绚子醒了,要不要一起看呢?虽然我有一点,嗯,应该说是非常害羞吧。难为情就是难为情。」 「好啊。」 学生会长点点头,然后以认真的表情俯望绚子,对同样把目光转向绚子的护询问:「绚子的烧怎么样了?」 「感觉有下降一点吗?」 「很难讲。她冒冷汗冒得很厉害,我一直在擦拭,所以想说可能下降了一点吧。因为我没有量体温」 护一边说一边碰触绚子的额头。热度依然没在改变,分不出是上升还是下降。照这情况下去,护很难想象绚子到明天就能恢复健康。他用制服衣袖替绚子擦汗。 「我一直在想,刚刚想到了一个办法。」 学生会长回过头,他也同样地说:「其实我也只想到一种。」 「我想到让绚子退烧的方法。成不成功是另当别论。」 「绚子学姊的身体会出现状况,这代表绚子学姊身体的变化,让体内管理健康的比亚特利斯陷入混乱对吧?」 学生会长点点头。知道学生会长所想的也是同一件事后,护瞬间涌上自信。尽管绚子有数过他感应比亚特利斯的诀窍,与依然和外行人差别不大的护不同,除了绚子之外,学生会长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也是顶尖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 「既然这样,只要我们控制了那些混乱的比亚特利斯就算这办不到,至少让它们冷静下来。虽然这种说法好像比亚特利斯本身有意志,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只要能传达意思不就好了?如果问题出在混乱的平衡崩溃,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也就是说,从外部朝造成绚子感冒生病的狂乱比亚特利斯送入其它的意志。护看着绚子的睡脸说道: 「在这之前,我和绚子学姊在横滨被袭击的时候,对方体内的比亚特利斯也响应了我的意志,那这次的事我或许也会办得到你觉得如何?实际上可行吗?」 「我想并非不可能。不过,有种种问题在。」 学生会长如此回答,微低着头开始在室内走动。 「这样非得夺取位于绚子管理下的比亚特利斯不可。如果绚子肯协助,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可是现在的绚子有那种力气吗就算她有,要调整人体内的比亚特利斯,很明显是危险的行为。」 会长正面注视着护摇摇头。 「老实说,风险太大了。对我来说,并不太想实行这个方法。」 护闭上嘴巴。 危险。试着想想,这么说也没有错。绚子的无意识,具体来说到底是如何操纵体内的比亚特利斯,护连想象都无法想象,至于学生会长不也无法完美地描绘出来吗?不,在这之前,那可是位于绚子体内的比亚特利斯。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我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如果要尝试的话,我想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绚子学姊」 「绚子妳醒了吗?」 「刚起来。」她微微睁开眼睛难过地说完,彷佛感到很不可思议地把自己的右手开开合合,最后坐起身,用手制止冲到床边的护,微微一笑。 「我们三个人都想到同样的事情呢。」 「绚子学姊,烧呢?对了,得量体温才行。」 彻底慌张的护让绚子叹息出声,把体温计插入睡衣的胸口。护在那一刻窥视到绚子雪白的肌肤,他吃了一惊一脸焦躁地把头转开。绚子的肌肤好漂亮啊在护想着这种蠢事时,体温计发出电子音,显示结果是三十八点五度。 「看来退烧药有效果,头痛也比早上好多了。」 「绚子,难道妳」 学生会长脸色一变,而绚子用自己的声音 回答: 「这是当然的吧,笨蛋会长。」 「妳知道这有危险吧。」学生会长对绚子提出抗议,但她完全不听,重新面对着护。 绚子带着热意的眼中洋溢着强韧的光芒。 「好了,护。把这个碍事的高烧解决掉吧。」 「啊,可可是,绚子学姊。」 护感到很困惑。他一整天都在心里烦恼着。这个提案起于无论多么小的可能性,都想抓住的想法。但听到有危险之后,护无法坦率地说出:「好。」要是重复发生昨晚绚子昏倒那样的事就糟糕了。 学生会长难得一副拚命地样子把手放在绚子肩上。 「重新想想吧,绚子。虽然学园祭不能去会很遗憾,不过再过几天安静修养妳的身体,就会复原了。不需要徒劳地冒这个危险吧!」 「你别说话。」 绚子把会长的手拨落,把手按在太阳穴上,然后严厉地一喝 「别瞧不起我,别看轻我。因为害怕失败所以乖乖睡觉吧,不是你一年前煽动我和『普鲁士魔王』决斗时所讲的台词吗?」 「那件事,还有前阵子妳和护受伤的事件让我学到教训。我对妳」 学生会长猛然说到一半,也许是领悟到阻止也没有用,发出大大的叹息。他仿佛在说随妳高兴地摇摇头,然后退下,温柔地拍拍护的肩膀。 「不管我说什么,好像都没有用绚子拜托你了。」 「学生会长」 「护,我才不要以这种半吊子」 话说到一半,绚子咳了好几次。「不不要紧吧」护抱住她的肩膀,她接着说出「我没事。」 「我才不要以这种半吊子的形式让学园祭结束。」 「绚子学姊这点我也是一样的。可是」 「所以就做吧。正和你想的一样,你的预测是正确。我会尽可能帮忙你,告诉你我体内的比亚特利斯。这样你一定会了解。如此一来,我们两个一定会有办法的。」 绚子握住护的手。 她泛着热、渗着汗水的手绚子真挚的眼神,只看着护一个人。即使因为那眼眸而动摇,为了那眼眸而吃惊,护却不能不回握这只手。 「我们两个人要和话剧社的大家一起踏上舞台。不要紧,由我来教你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办得到护曾经说过吧。绝对不要放弃。」 这些话让护下定决心。 相信绚子、相信她的话、她的眼神。对现在的护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他心想着,相信绚子吧。我应该要相信她的。因为绚子毫无疑问地深信着他。 「好的,我不会放弃。」 对护来说,绚子的话就像奇迹。过去,在护还小的时候,护憧憬的「那个人」曾教导过他。来到这所学校后,则是绚子亲自来教她。如果打从心底盼望,比亚特利斯一定会回应。 护做个深呼吸,不只右手,他将双手都与绚子重迭。 「我要和话剧社的大家一起踏上舞台。绚子学姊也一起来!」 绚子露出微笑,在房间一角的学生会长举起双手。 「看来我说了也没用,所以我不会再叫你们住手。不过,让我提出一个提案吧。比起护,至少现在的我操纵比亚特利斯的实力是比较强的。让我代替护来动手也可以吧?」 「护比你有才能。」 绚子轻轻一笑说出这样的话,护打从心底慌张起来。他觉得再怎么说这样讲也太过分了,但是绚子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而且」 「学生会长。我们现在要做的事的确有难度,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危险。就算是你,也不确定能不能办到。可是,如果是护一定会成功。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有这个自信。」 「既然妳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就只能交给护来做了。」 会长耸耸肩露出微笑,对护说了声:「冷静点,别心急」后,就当场扑通地坐下。绚子都讲到这种地步,他不能觉得害怕。护朝学生会长点点头,重新面对绚子。 绚子认真的眼睛,与他的视线交会。 「护,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是的。」 「控制比亚特利斯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集中力。」 「接下来照着我所说的去做。闭上眼睛,集中意识。」 「是的。」 护照着她的话闭上眼睛。就和绚子第一次教他比亚特利斯控制法时一样,绚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就算多少有点失误,也有我可以支持你。相信我,把多余的杂念从脑中排除。以你的意志向我体内混乱的比亚特利斯说话。」 护为了感觉到比亚特利斯,把意识朝绚子体内投去。 不安与胆怯、因为绚子而加快的心跳。护拚命地把这些感情赶到脑袋的角落。他自然地握紧绚子的手,让意识变得敏锐。漆黑的视野中,有闪耀的印象浮现上来 绚子满是汗水的手传来颤抖,护听见绚子的咳嗽声。他差点睁开眼睛,但拚命地忍耐住了。集中心神,现在别分心护听见绚子继续说着: 「虽然很丢脸,不过我头在痛,现在的我没有太大的力量。所以,就由你来做。如果是你就做得到。去感觉比亚特利斯。回想起你的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迭在一起的感觉。」 在眼脸下开始眨眼的印象,是护得知奇迹那一天的记忆。「那个人」在黑暗中露出笑容,而那笑容不久后转变为绚子的微笑,闪闪发光地爆开来。四散的七彩光芒就是护正开始感应到的比亚特利斯,他朝印象伸出手,传来温暖的心彼此触及的感触。 「感应比亚特利斯,让意志互相沟通,然后描绘出强烈的印象并且盼望。比亚特利斯会感觉到你所描绘的事物,并将它实现。」 护强烈地盼望着,但愿绚子能好起来。 「比亚特利斯,是人类唯一能藉自己的手呼唤奇迹的力量。是现代复苏的魔法。只要打从心底盼望,比亚特利斯没有无法实现的事。」 在意识的角落,护好像听见细微的悲鸣。 那是什么?当他这么想的瞬间,那声音化为近距离的惨叫。彷佛要将脑髓撕裂般的凄绝叫声,让护感受到烧灼的痛苦弯起身子。他全身一口气地滴落急汗。这是这是,比亚特利斯的吶喊! 比亚特利斯叫唤着,那是困惑、混乱,迷失自己行动意义的悲伤,是比亚特利斯感觉到的痛苦。比亚特利斯仿佛是失去母亲温暖的幼儿,正发出被那无可奈何的心痛弄伤的吶喊。当护接触到意志的瞬间,比亚特利斯感觉到的焦躁、痛苦、混乱、悲伤一口气涌入,护被这股乱流击溃发出惨叫,心痛得仿佛就要裂开。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世界的色彩为之一变似的。 这到底是什么?比亚特利斯会抱持着、感觉到这么多思念的事物吗!绚子总是在这样的感觉中生活、欢笑、哭泣、操纵如奇迹般的比亚特利斯吗!过去几乎不曾像这样感觉到比亚特利斯的意志近在身旁,护的意识差点要被这种感觉给带走,他拚命地维系着即将中断的集中力。但是,就连试图这么做的意志,也终究变得衰弱。 好痛。感觉到比亚特利斯意志的心,痛到无法形容。 如此用力嘶吼的比亚特利斯,是无法捕捉的。它的吶喊声太过强烈,让人无法触碰。一但集中力转弱,接下就会开始轻易地崩毁。护慌乱地朝印象中伸出手,但在黑暗中闪耀的比亚特利斯的意志逐渐远去。在脑海中回响的叫声逐渐消失,光也逐渐断绝。 刚刚充满光芒的眼脸之下,只有黑暗回来了。 不可以!护咬紧牙关,朝比亚特利斯大喊。还不要走。不要 封闭意志。尽管他拚命地倾诉,但护的意识还残留着突然间暴露在叫喊声中所带来的痛苦,无法再度触碰比亚特利斯。护已经无可奈何。绚子明明信赖自己,他却无法拯救绚子。 他已经无法感应到任何比亚特利斯的意志。不行。光凭自己,要碰触如此强力嘶吼的比亚特利斯意志,实在是太勉强了。当护这么想着,身躯因为后悔而颤抖,打算睁开眼睛时 黑暗突然被撕裂,如雷鸣般有力的声音响起。 「护!」 亮光再次爆开。 那些光点,比起护所看过的任何星空都更加美丽。在眼脸内的黑暗中,这次满溢着数量远超过上次的光点。无数的比亚特利斯的悲鸣,再次开始逼近传来。在那之中,有一道非常强烈闪烁的光芒。 「振作起来!你比起任何人都更加相信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吧。比起任何人都更想知道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对吧?」 他感受到绚子的意志。感受到绚子的嗯念。就像被绚子抱在臂弯中,温暖沁人体内。在充满比亚特利斯的意志之光的黑暗里,带着自信笑容的绚子就站在其中。 就和留在护的记忆中,在黑暗中微笑的「那个人」一样。 在意识中,护也伸手碰触绚子。绚子也与护以手相触。 他赤裸的心与绚子互相接触着。绚子的思念流人心中。我喜欢护。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他喜欢到没有办法。我想触摸护,我绝对要让学园祭成功护对绚子抱着如出一彻的感情,这点也会传达给她吧。 绚子难为情地感到害羞,护也害羞地回以微笑。 能够如此直接地传达心情。除了感觉到害羞、不好意思之外,欢喜与幸福戚更让力量泉涌。为了和绚子一起让学园祭成功。强而有力的火焰,灌入即将屈服的精神中。预感化为自信,自信转为确信。事情一定会颐利的。总会有办法。 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想象才好?即使不用声音,绚子的心也会教导他。那些在脑中回响的比亚特利斯的叫喊声,只要绚子的心在身旁,没有不能跨越的东西。护朝比亚特利斯的意志伸出手。 他触碰到了。颤栗贯穿全身,护发出呻吟,但包覆着意识的温暖感觉让他支撑下来。绚子正紧紧抱着护。不是用手臂,而是用心拥抱着他。没有任何事需要害怕。护在脑海中对比亚特利斯听说话。 比起一开始时,护更强烈地盼望着。 强烈地、强烈地盼望着。但愿绚子能恢复精神。但愿我们能用笑容迎接明天。 事情一定会顺利的。 护睁开眼睛。 在午夜时,护从佣人手中接过替换的冰枕回到绚子的房间,直到刚刚还在睡觉的绚子坐起身。「绚子学姊,感觉如何?」护对着她问,绚子吃了一惊回过头来。 「护你还留在这里呀。」 「嗯。」护一边回答一边打开日光灯,绚子在灯光下浮现的脸色,看来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差别。这让护安心地叹口气,微微一笑走近床铺。 「虽然我觉得待太晚会失礼」可是我担心绚子。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学生会长和汐音直到刚刚都还在这里喔。他们明天很早就有事,所以不得不回去,不过他们还是留到底限才回去。」 「护的母亲和逸美不会担心吗?」 「没问题。我有联络家里,说我会晚回去。而且她们两个都很担心绚子学姊。护就算倒下也没关系,要好好看顾鹰栖小姐哦!我还被这么说呢。」 护用开玩笑的语气告诉她,「是吗?」绚子的眼角放松了。接着绚子仰望着护,静静地开 口说道: 「谢谢。」 护一瞬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想到应该是对于看顾的事情,便微笑着摇摇头。 「这完全不算什么!」 两人彼此互望一会,一口气感到害羞起来。「啊,对了。」护拿起抛在桌上的体温计,交给绚子。接过体温计的绚子明明没发烧,脸却泛起红晕。 「请量一下热度。」 绚子的体温已经恢复到三十七度了。这样一来,明天大概也能站在舞台上。绚子横躺在床上,坐在床边椅子上的护,用无法隐藏涌上心头喜悦的口吻说道: 「好期待明天啊。」 「是啊。」 身体裹着被单,绚子只有点稍微露脸出来,害羞似地表示同意。这使得护更加格外地期待明天的到来。 绚子闭上眼睛背对着护,小声喊着「护」。接着她说:「我真的没事了。我好惊讶,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完美地成功了。你真的」后面的话太小声,护无法听到最后。 「咦?」 「没什么有一件事我可以任性一下吗?」 这是绚子第一次说出这种话。「当然啰!」护点点头,绚子在些许的沉默后呢喃道。 那是没有任何人听过,而全世界所有认识绚子的人无论是谁应该都不曾听过的,带有点撒娇的语气。 「只要一下子就好在我睡着之前,你能在这里陪我吗?」 护心中想着。 明天绝对会是美好的一天。 *** 「哎呀哎呀,呀啊~哎呀哎呀。」 「哇哇哈哈哈哈!喂喂护!好厉害好厉害喔!护,你每天都搭这种车吧。护老是那么狡猾!」 今天是星期日。在菊川所驾驶的轿车开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路上,护的母亲与逸美眼神闪闪发光地眨着眼。被她们两个夹在中间坐在后座的护,一边和想跳车的冲动搏斗,一边以沉郁的声音开口: 「对不起,我们那么吵。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两位客人都非常美丽,这是我的光荣。」 菊川笑着回答。「哎呀。」母亲露出害羞的微笑,「讨厌啦,菊川先生真是的!」而逸美愉快地抓住驾驶座的座椅。 护红着脸垂下头。再也没有比格外兴奋的家人更让他难为情的东西了。其实他本该和逸美她们各自前往学校的,今天早上,当菊川开的车来到家门口迎接他时,正好要搭公交车去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母亲和逸美也出了门。于是 「有什么关系,护。」 而下了车的绚子邀请了她们。伯母和逸美也要去学园祭吗?那么,要不要一起搭车呢?就像这样。 「我很开心唷。」 说话声让他转向前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绚子回过头。她紧张的表情已经放松,露出发自内心感到快乐的微笑。逸美情绪超好地喊荖: 「谢谢妳,鹰栖小姐!鹰栖小姐果然是个好人!我们家的笨蛋护总是受到妳的照顾,真是非常抱歉。」 护想扯着逸美后面的头发并扭住她的脖子让她闭嘴,不过一看到绚子的微笑,他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对啊,他对绚子微笑。 就连护的内心也开始浮动不安。 在校门口下车后,这里已经是个不同的世界了。为了迎接一般民众参加的日子,美术社制作的广告牌彼端比起昨天多出一倍的人在互相推挤。「哇!」逸美跳了起来眼神发亮,「真厉害呀~」母亲也感到非常佩服。「喔~」菊川沉吟道。招揽客人的声音传到这里来,各种好闻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传单贴得到处都是护在其中看到了昨天没有的东西。 「这是」 汐音设计的「睡美人」海报,从通往校舍的斜坡途中就贴了好多张。「上午十点半开演,睡美人。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版,主演。吉村护、鹰栖绚子、茜明日香」 「啊!」逸美指着那张海报,护慌忙对绚子说:「我们走吧!」冲上斜坡。天空晴朗,已经接近十二月却格外温暖是 绝佳的学园祭活动日。和绚子一起走上坡道,半山坡就有人在卖速溶咖啡,不认识的女生和外校的男生走在一起,老师正与本地居民的大婶谈笑,基础2科的同学们让小朋友坐在肩膀上。绚子长长的黑发沐浴在闪闪发光的朝阳中非常漂亮,如同梦想中和绚子两人走在喧嚣之中,让他很开心。抵达校舍入口前,护微笑地喊:「绚子学姊」。 「加油吧!」 「嗯,这是当然的。」 绚子以充满自信的表情笑着,拨起头发。「早安。」人群中传来招呼声,两人回过头去。 「啊,早安。学生会长、副会长。」 「嗯,早安。昨天有好好休息吗?」 「绚子,身体怎么样了?发烧呢?」 汐音的问题让绚子唾弃地说:「我不要紧所以才会在这里啦!」汐音叹口气摇摇头。 「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像妳这种就连虚弱倒地的时候,都会露出让人不愉快的微笑说『没事』的女人说出『不要紧』时,这种话到底要怎么相信呢?」 「什么?」绚子的眼睛凶暴地瞇起。 「至少别人关心妳健康的时候,就不能老实回答吗?」 「我没必要再说第二次吧。如果我有问题,就不会待在」 「绚子。」 汐音突然瞇起眼睛,走向绚子。想着发生什么事了,四周的学生们骚动起来。汐音以完全是要找人吵架的眼神,用力把脸靠近绚子伸直背脊。「副会长?」不顾护的焦虑,汐音用自己的额头贴上正要开口的绚子的额头。 护与绚子哑口无言,四周传来骚动声。 「看来还有一点发烧。不过,这种程度还有办法解决。」汐音注意到护和绚子的表情,恶作剧地说:「哎呀,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想和绚子接吻吧?」 绚子抓住汐音的头给她一个头槌。「啊啊啊啊」汐音发出惨叫。绚子把汐音抛开,重新面对学生会长。 「一大早就做这种蠢事」 「护,你还要演话剧吗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嘛。而且还和鹰栖小姐一起!若是这样的话你就早啊。」 逸美一副兴奋的模样爬上山坡,正面看着学生会长停下脚步。接着,母亲与菊川也到了。护无可奈何地把张大嘴巴凝视着学生会长的逸美,还有来到她身旁的母亲介绍给学生会长。 「这是我妹妹这位是家母。」 「我们家的护总是受你照顾了。」妈妈低头鞠躬。 「嘿嘿,我们家的护受你关照了。护,这几位是?」 护对不知为何脸红、变得忸忸怩怩的逸美,介绍会长与汐音。于是逸美用心动的眼神看着会长说:「你你好。」 「我是吉村逸美。今年中学二年级,兴趣是作菜和篮球。」 「啊,请多指教。护总是帮了我很多忙呢。伯母也是,您早。今天请好好地玩。」 「呀,护!」护听到声音回过头,是瑶子他们这些话剧社社员。「早安。」 瑶子看着绚子坏坏地笑着,然后说了声:「来,礼物。」给他一盒六颗装的章鱼烧。护微笑地接过来,杏奈问道: 「咦,这两位是?吉村的家人吗?」 「呜,是的。这是我妹妹和家母。」 「嘿嘿,吉村你和伯母长得好像。」 绚子正和明日香小声地交谈着什么。明日香微笑着,而绚子则害羞地把头转开噘起嘴唇。她们在谈绚子身体状况的事吗护不知怎地想象着。学生会长脸上浮现爽朗的笑容说道。 「啊,对了。护、绚子。就当作是绚子康复的纪念什么的,学生会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吗?」 护歪着头问,绚子也怀疑地问:「礼物?你们送的?」 「没错。」学生会长喃喃说着竖起手指。 「就是自由时间。等睡美人演完之后开始,到下午三点为止,你们不用在意警备或营运之类的事,随心所欲地度过吧。在这段期间的巡逻工作,就由我们负责。」 这令他相当惊讶。 「咦?可以吗?可是,这」 「你有什么企图?」 绚子摆明抱着怀疑瞪视着学生会长,而他投以微笑。 「我说过了吧?这是学生会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不必顾虑,就两个人去约会,让全校学生的隐藏式摄影机拍个够吧。不,再怎么说这也是学校方面未许可的地下企画,我可没筹划你们两人的情侣照大赛喔?何况奖品还是绚子的秘密照片,没这回事啊。就当作没有吧。」 「运算什么呀。我总觉得头痛得很厉害。」 尽管绚子这么说,但她的表情绝非在生气。谢谢,护在心中对学生会长低头致谢。先不提什么情侣照大赛,就连绚子应该也明白,学生会长的提案纯粹是出自心意的产物。 明日香把海报交给护的母亲和逸美。 「请务必要来看。吉村同学可是拚命地练习唷。」 然后她走到护这边来,凑在他耳边说: 「我请会长告诉我的。绚子学姊能恢复精神,真是太好了。你真了不起,吉村同学。」 「了不起的人不是我,是绚子学姊啊。」 「呵呵。还有呀,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身穿美丽洋装的绚子,美到让任何人都会为之屏息。问着:「怎怎么样?」在后场转来转去的绚子,使得待在舞台边等待出场的护看呆了。他半是茫然地回答:「非常漂亮」待在一旁的杏奈嗤嗤笑着憋住笑声时,话剧开场了。舞台的开幕受到观众鼓掌欢迎,脚本用的是增加一名女主角的改编版。 这出戏已经不是罗曼史,完全是喜剧了。 剧情顺利地进展下去。一名公主出生在和平的王国,受到所有人祝福而诞生的她,魔女却诅咒她会在十六岁的生曰时,被纺织车的针刺到手指,就此死去 在序章结束的时候,护瞥向在舞台边等待上场的明日香。 明日香硬是拜托了他一个非常惊人的愿望。 即使一边拚命地演出角色,护的脑海里全都是这件事。 为了避开魔女的耳目,直到十六岁为止都被藏在森林中养育的公主,终于与一名王子邂 逅、落入爱河。虽然王子有未婚妻,然而爱着公主的王子下定决心不娶未婚妻,要与公主结婚俊,回到自己的王国。王子想向父王表明自己的心声,很不凑巧地,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在现场,由于王子的优柔寡断,事态化为惨烈的战场。身为王子未婚妻的贵族女孩亲自前往住在森林中的公主身边,导致状况进一步泥沼化,沦落为拖泥带水的煽情剧 剧情还在继续。 泥沼化的三角关系失去控制。为了要击退未婚妻,公主表明「我是公主殿下!和妳的身分可不一样!」公主亲自暴露出身分,使得过去的辛苦全都白费。另一方面,未婚妻认为慌张的国王与王妃是个妨碍,于是便把他们一脚踹开。争夺爱人的战争只顾朝激烈的方向演变,终于变成以血洗血的惨剧,全面遭受公主与未婚妻的「母杀作战」以及「都市焦土作战」的国家,呈现加速的衰退。王子怕得发抖,与爱马一同龟缩起来。由于每个人都把预言忘得一乾二净,魔女暴怒欲狂 明日香刚才向他说了这样的;闹求」。 「其实呀。」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 「最后你和鹰栖同学的吻戏场面,我希望你不要只是做做样子。亲脸颊就可以了,希望你们能真的接吻。因为照明的关系,如果只是摆姿势会被看出来,所以我想让场面热闹一下。你要对鹰晒同学保密唷。」 就是这样。 然而魔女在公主的一击下反遭杀 后记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自从上一集《献上女神的祝福》出版之后,我在各个方面不断被人数落「连这种故事都写得出来」负责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的和田先生与峯先生,当然还有许多其它难以一一列举的人士协助,我才能够为各位读者送上第二集《献上女神的祝福》。 从第一集的二十页第一行开始(注:此处指日文版。)似乎就有读者已经猜测到,这次我写的是从以前就想过,「如果要写校园故事一定想写写看」的学园祭故事。在故事中的时间是十一月,如果在这个时期举办学园祭,那活动结束后马上得面临期末考,我想应该会很辛苦。不过先撇开这点不谈,学园祭是让学生们能从「学生的本分是读书」这句话中,暂时获得解放的秋季一大活动。 说不定会有人说(像是家长会的成员之类的),学园祭也是学业的一部分吧。这的确没错。不过事实上,学园祭与修学旅行之类的活动,是为了让平常拚命上学用功的学生们宣泄日常生活压力、快乐一下而存在的活动。 我差不多已到了乍看之下不再像个高中生的年纪,可是每次看到有高中在举办令人兴奋的学园祭时,我不时会想着要是能念这所学校就好了。我想让护与绚子他们也能拥有如此兴奋的学园祭,让他们尽情享受学园祭而写出了这本第二集。 而我也祈祷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关系会有所进展。至于实际上护和绚子的关系会如何进展,两人又会如何迎接学园祭,就请看本文。如果能让大家觉得有趣,并认为有读这本小说真好,那对作者来说就是最佳的幸福了。能够从读者处收到这样的感想,对于名为作家的人种来说,可谓是人生中最棒的一天啊! 对了,与绝对有什么阴谋的第一集时不同,这次编辑在事前就拿了各种草稿图给我看。谢谢你漂亮的插图,佐藤先生!穿着洋装的绚子太过美丽,害我都快腿软了。虽然我平常就这么想,不过佐藤先生所画出的人物表情真是出色。我也很期待还没有看过草稿的黑白插图喔。 那么,这次就先执笔至此。谢谢大家。 二oo三年十月上旬岩田洋季 序章 冬季来访 我是为了义兄而存在的人!! 她必须去确认义兄告诉她的、关于魔女的传闻,并去试试那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艾梅蓝齐亚加快步伐地走向东比大附属高中。虽然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首先她想先看看那个人就读的学校。 「不要紧。」 就像在说服自己,艾梅蓝齐亚喃喃低语: 「我的日语已经学得很完美了。什么都不用担心。啊,哥哥,请守护着我.」 她吐出的气息盘旋成白色的漩涡,渐渐朝天空升去。艾梅蓝齐亚心中一边思念着暂时又见不到面的亲爱义兄,一边走进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 在门口可以看到一个矮小的男学生正抱着扫帚露出笑容。从外表看起来,他是个孩子气、性格温柔的少年。就问他好了,艾梅蓝齐亚点点头想。 学园祭所带来的兴奋还没有消褪,在十二月的第二周所举行的期末考也已经平安结束,当第二学期最后一个月份只剩下一半时,在冬日的某一天!! 我希望你去一趟日本。 一个月不见的义兄对她说出这句话。 艾梅蓝齐亚没有回问为什么。她既不可能拒绝义兄的请求,而且也很清楚义兄会开口要她去日本的理由。 在日本!!在那个国家,有「她」的存在。 冷风带着冬季的严酷穿越而过,艾梅蓝齐亚走向东比大附属高中,掩藏在围巾下的嘴角转变为微笑的形状。只知道艾梅蓝齐亚平常被称为「冰冻魔女贝娅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那一面的人们,如果看到这个笑容会怎么想呢? 二年不见了,贝雅特丽齐」 她的喃喃自语随风飘逝。在一年前的夏天,与那位「魔女贝雅特丽齐」相遇的记忆,鲜明地烙印在艾梅蓝齐亚的意识中。 当时,那人美丽的黑发翻飞,即使面对无数的敌意也毫不胆怯,坦然地站在身为超越者的义儿面前。她足与艾梅蓝齐亚只差一岁的另一位魔女。突然自极东前来的她,轻易地破坏艾梅蓝齐亚过去所拥有的常识,随即宛如暴风般离去。 「!!当时,你的实力的确是远远地超过我。不过在那之后,我也为了要追上你,努力变得更强。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了。」 艾梅蓝齐亚仰望山丘上那所「魔女贝雅特丽齐」就读的高中。 时间大概足下午三点过后,校门前可以看到一群高中生正吵吵闹闹地打扫着。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让艾梅蓝齐亚吃了一惊。明明同样是学习比亚特利斯的学校,这里却和艾梅蓝齐亚就读的阿德玛尔大学截然不同。在阿德玛尔大学里,会有哪个人的表情如此开怀呢? 不可能有的。 那个笑容,仿佛在说这种气氛是极为平凡又理所当然的!! 艾梅蓝齐亚对自己的想法摇摇头。 她明白这只是一种感伤。 艾梅蓝齐亚并不打算悲叹自己度过的人生。她打从心底深爱着发掘身为孤儿的自己、收养自己、教育自己,并给于她温暖的义兄。尽管为义兄而活的人生,与一般人所拥有的安稳完全无缘,但艾梅蓝齐亚已经非常幸福了。 艾梅蓝齐亚也有着自己的信念。 我是为了义兄而存在的人!! 她必须去确认义兄告诉她的、关于魔女的传闻,并去试试那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艾梅蓝齐亚加快步伐地走向东比大附属高中。虽然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首先她想先看看那个人就读的学校。 「不要紧。」 就像在说服自己,艾梅蓝齐亚喃喃低语: 「我的日语已经学得很完美了。什么都不用担心。啊,哥哥,请守护着我.」 她吐出的气息盘旋成白色的漩涡,渐渐朝天空升去。艾梅蓝齐亚心中一边思念着暂时又见不到面的亲爱义兄,一边走进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 在门口可以看到一个矮小的男学生正抱着扫帚露出笑容。从外表看起来,他是个孩子气、性格温柔的少年。就问他好了,艾梅蓝齐亚点点头想。 * 学园祭所带来的兴奋还没有消褪,在十二月的第二周所举行的期末考也已经平安结束,当第二学期最后一个月份只剩下一半时,在冬日的某一天!! 哇,好冷,该不会下雪吧,快冻僵了 是吗?小孩子应该不怕寒风、活力十足吧。」 第六堂课下课后的扫地时间,护与同班同学们一起到校门前打扫,他看着精神格外抖擞的美月,小声笑道:美月你真有精神。」穿越而过的寒风,明明都让护冷到一边摩擦双手、牙齿一边格格打颤,可是美月却连抖都没抖一下,满脸笑咪咪的。 「护没什么活力耶。你很怕冷吗?」 「思,这也是原因之一。」 看到护颓然垂下头,美月轻声发笑。 「你在笑什么?」护停下挥动着扫帚的手询问,而美月则把手靠在嘴角含蓄地笑着回答:「我了解。」 「是因为那个吧。你是为了期末考的结果在沮丧吗?」 「呜!」 护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他不禁深深地发出叹息: 「因为基础理论的成绩,惹绚子学姊生气了。」 「啊,绚子学姊太乱来了,说什么要你拿下学年第一名呢。」 情况就是这样。为了让护考到第一名,绚子在学园祭结束后就天天留下来敦他功课。不过说到结果,学年第一名当然不可能这么好拿。看到护的答案卷时,绚子露出痉挛的表情。 美月开朗地说了句:「不过,没问题的。」露出微笑。 「护的分数并不差啊。从整个学年来看大概还排在前面呢。」 「是吗」由于不知道其他人的分数,护对于这一点并不太清楚。「可是,绚子学姊生气了。她对我说..q连这种问题都搞错,那怎么行!巳 「那是因为绚子学姊脸皮很薄呀。」 美月又说出奇怪的发言。她看起来非常愉快似的。 「只是护不知道而已。我要不要说出来呢」 「说什么?」 「就算要考到学年第一名会太勉强,你也拿到高分了。绚子学姊才没有在生气呢。虽然考卷发回来那天她对护说了重话,但是当绚子学姊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时,那个表情啊」 美月呵呵笑着告诉他。这番话让护吃了一惊,他心里小鹿乱撞地开口:「那那么」等待美月的回答。她笑咪咪地回望着护一会儿后,突然问!! 「哎呀?」 美月将目光自护身上挪开,眨眨眼睛。 「护,你看那个人是?」 咦 只有那一瞬问,寒冷的风仿佛停歇了。 护不禁吐出一口气。他照着美月的话回过头,看到一名娇小的少女站在那里。 「好漂亮的女孩,对吧?不知道她是哪一国人[emailprotected] 她有一头闪闪发光的银白发丝,肌肤宛如雪花般白皙透明,深邃的碧眼让人联想到的并非天空,而是大海!!女孩的年纪大概和护差不多,或是比他小吧。她稚气犹存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几乎有种无机质的感觉。配上背脊挺直的纤细身躯,呈现出宛如雕刻般的美丽。 少女身上散发出梦幻般的气氛,若说她是冬天的妖精,护恐怕会相信吧。 这个女孩,真的漂亮到让人大吃一惊!!这位美到会令人呆呆看着她好一阵子,身穿黑色毛衣搭配白色围巾的外国人少女,缓缓朝护的方向走近.她伸手指向校门,以银钤般清脆明亮的嗓音说了声:「不好意思。」 请问这里是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对吗?」 尽管腔调有点怪,少女自唇办问吐出的日语却非常流畅!!而且还是关于东比大附属高中的事。少女对吃惊的护继续说道: 「不对吗?」 「啊不,那个@ 当护困惑地回望着她,「:!」少女彷佛受到打击,愕然地倒抽口气。她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类似日语辞典的书籍,开始翻阅书页。随着那个动作,她美丽的发丝也一起摇曳。看来,少女似乎以为是护听不懂她说的话。少女困惑地歪着头,那模样令护心中怦然一动。 「那个,不要紧的。我听得很明白」 「thisis:p:pen!l 「美月,你安静一下。」 护对喃喃说着「可是用英文跟她沟通比较好吧?」的美月叹了口气,重新面对少女。 她猛眨着眼睛。少女当场坐在地上,拿出第二本辞典。她面有难色,「东京比亚特利断综合大学附属l好几衣拚命地确认发音. 护脸上浮现笑容,手舞足蹈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不要紧的。你的日语说得很正确!没错,这所学校就是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区ne级中学。youyen!l 「是吗。」 「少女看来松了口气,放弃继续翻书。她拍拍裙子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仰望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舍。为什么?护胸中涌现小小的疑问。不知道是决心或是什么,少女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强烈的光辉。 有好一阵子,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东比大附属高中。 「请问」 护豁出去开口发问。这女孩到底是!! 「你来东比大附属高中有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去和守卫说明他们或许会让你进去。要羚带路吗?」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她面无表情的美丽脸庞微微放松,宛如魔法般地喃喃低语: 「danke。」 . 那表情美到让人不敢相信,真的是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微笑。 然后少女摇曳着一头银发转过身去,踩着若无其事的步伐朝道路彼端渐行渐远。护楞楞帅目送她离开。「护护。」直到耳边传来美月的呢喃声,护才赫然回神。 「啊,什么?」 「幸好绚子学姊不在这里呢。」 「咦?」 「哎呀,你看她都看到入迷了吧?」 受到美月笑咪咪的指摘,护有点心虚。 「没没有啊!没这回事!」 「哎呀,是吗?」 「真的不是这样,美月!啊,你那是什么笑容啊!你不相信我?求求你,别对绚子学姊说迪奇怪的话!」 没错,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学园祭上身穿洋装的绚子学姊更美,他怎么可能看别的女生看到入迷呢!!护独自想着,觉得很难为情。不过,尽管比不上绚子,那名少女的确是非常漂亮!! 护突然察觉一件事,望向道路彼端。 咦?她刚说的danke并不是英文,是德文? 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了。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前,吹着彷佛马上就要下雪般的寒风。宣告扫除时间结束的钟声,在寒空下响起。 第一章 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的寒假 第一次有人对护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寒假前夕的十二月十九日星期五,举行第二学期最后一次的学生会定期会议时。 「旅行吗?大家一起去?」 「思。」 学生会长简短地回答后,啜饮了一口汐音泡的红茶,就一脸笑咪咪地保持沉默。 你这样突然只对我说句:「要不要去温泉旅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除了护与学生会长以外,学生会办公室里已经有从汐音、美月算起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了。看到护求助地环顾室内,汐音露出微笑。 「我们周藤家,在长野山的深山里有栋别墅。」 「别墅?是这样子吗。」 「就是这样罗。」 护当然也曾料想过,学生会长与汐音是出生在比较富裕的家庭里,不过没有想到他们家居 然会有别墅。也许是注意到护脸上的惊讶,汐音若无其事地摇晃着头说道:「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那是父母留下的遗产,并不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买下来的,不值得骄傲。」 「父母的遗产」 反射性地脱口而出后,他暗叫不妙。护焦急地说:「对对不起。」然后低下头,而汐音回以开朗的微笑说:「你不用介意。」学生会长的反应看来也和汐音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在意。」 「所以呀,护。虽然是靠父母的力量得到的,但难得有间别墅,你不觉得没有好好活用它总是很可惜的吗?」 把汐音的话做个整理后,内容大致如下: 虽然学生会长与汐音的别墅是位于滑雪场旁边,后院有天然温泉涌出的绝佳房地产,不过有好多年都没有使用了。在去年寒假时,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到那里去旅游,大家似乎玩得非常尽兴,相约明年还要再来一次。旅行行程是三天两夜,当然在这段期间内的杂务都要自理。 学生会长替说明做出总结: 今年大家也都辛苦了。我们就大闹一番,放松放松吧。」 「哇,好像很好玩,」 美月开心地拍拍手。 「我赞成!我一定要去的。呼呼,真期待。我可以带我家的艾德盖恩一起去吗?啊,可是绚子学姊讨厌它,还是不行。」 绚子学姊!!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是大政治家的孙女,无疑也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绚子担任学生会的治安部长,就读二年级战术科,同时还是获得全校学生与吉村家公认,护的女朋友。 护想着此刻还不在场的命运女神。 请问。他举手发问道: 「绚子学姊去年也有去吗?」 「这个她拚命发牢骚,说她讨厌寒冷不想去。」 汐音带着苦笑回答。至今一直默默聆听的两名话剧社成员!!杏奈与瑶子也各自点点头。 「但是我们还是想办法连哄带说服地拖着绚子参加。结果她一直抱怨好冷好冷,都不肯到外面去。」 「思。绚子一直泡在温泉里。虽然抱怨了一大堆,不过她在泡温泉的时候却露出非常舒服的表情,一副幸福的样子。」 护想像着泡在温泉里一脸幸福模样的绚子,想到一半就有点脸红地甩甩头。好难为情的幻想!!护吐出一口气重新面对学生会长等人,犹豫地开口说道: 「那今年绚子学姊会不会也不太想参加啊?」 今年绝对没问题。她百分之百会去。」 学生会长把茶杯放在桌上,自信满满地断言。 汐音也学他露出微笑。 「恐怕叫她别来,她还是会跟来吧。」 学生会长与汐音的口气让护心中一惊,不禁「咦!!」地喊出声音。 「请你回想一下学园祭。去年仿佛像把凶器似的绚子,今年却开心成那个样子。一想到这一点,是吧?」 呼呼,汐音高声笑道。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跟着说什么「爱的力量真伟大」、「因为对吧?」、「只要吉村去,鹰栖同学不可能不去的」表示肯定。 「是是吗?只要我去的话?」护虽然慌乱不已,却也觉得的确如此。他垂下头去。「|!是这样吗?」 「没错。」学生会长从座位上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而且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你就向她本人确认看看吧?」 「向本人啊!」 当护注意到从走廊上传来响亮的脚步声,回过头的一瞬间!! 「学生会长!!,」 「哇!」 伴随尖锐的怒吼,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发出巨响朝内部弹飞,咻地掠过当场蹲下的护头上。窗玻璃粉碎的声音,与学生会长冷静地说:「你真粗鲁。」的话声同时响起。护抬起头时,踹飞房门的绚子,正咄咄逼人地冲进室内。 「啊绚子学姊?」 「直《是的。你还是一样不懂得正确的开门方式.」 绚子美丽的脸蛋因为怒气而痉挛,她根本没注意到护与汐音的呢喃,手里边紧捏着什么纸片,大步地逼近会长。 「这报纸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 绚子把手中的校内报纸寒假前夕刊往前一推。 「要回顾第二学期,会提到学园祭的话题也是当然的。这一点倒无所请。可是,为什么我和护的报导会写满一整面!再加上,还还还还还放这种这种照片!!」 山计绚子的怒火足害羞引发的吧,她满脸通红地浑身颤抖。 护也瞥见绚子说的那张填满整张版面的「这种照片」。 正是他们在学园祭上演出《睡美人》的剧照。 照片上映出最后一幕时,绚子亲吻护脸颊的景象. 「哇啊!」 就连护都不禁脸红到脑袋冒烟,发出呻吟。 「不是拍得很好吗?」汐音在旁边说风凉话。在除了护以外所有学生会干部们一脸笑容的温暖守护下,绚子抓住学生会长的衣襟,用力地摇晃他。 「你居然把这种东西分配给全校学生,贴在每层楼的走廊上!我逼问过新闻社社长,他清楚地招出是已经得到学生会长的许可。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有什么要辩解的话就说出来!一 「旅行。」 学生会长轻轻吐出的单字,让绚子停止动作。 自破窗吹来的风,摇曳着绚子的长发。她轻声说了句:「你说旅行?」学生会长从容不迫地点点头。 「我现在正和护提起寒假的话题啊。大家一起到别墅去放松放松。你最近也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吧?成天坐立不安的,说什么今年也会去吗?也会邀请护吗?如果要约他的话早点提不是比较好吗?」 「绚子学姊,坐立不安?」 护不禁瞪大眼睛喃喃地说。好像是听到他的声音,绚子抛开学生会长,慌张地回过头。 「护,你已经来啦!导导师时间呢?」 「正常来说,现在都已经结束了吧那个难道,你很期待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尽管难为情,护还是非常非常开心,他微笑地问。 绚子傲气好强的美丽脸庞,掠过一阵焦虑。双眼皮的大眼睛彷佛静不住似的,忙着到处转来转去。绚子抛开报纸,发出因惊惶失措而变调的声音: 「不!啊,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期待和护一起旅行,那个,什么坐立不安的,只是学牛会长自己在胡思乱想啦!护,我就和平常一样!!」 「结果,绚子要去吗?到我家的别墅去旅行。」 这一次,学生会长 冷静的微笑,让绚子脸上浮现决定性的抽搐。在护面露微笑的注视下,绚子全身开始淌起冷汗。她狠狠地转头望着学生会成员们,嘴角一阵痉挛。 「你」 「你什么?」 「..你明明知道对吧?」 「知道什么事?」 听到学生会长愉快地反问,绚子美丽的脸蛋因为屈辱而扭曲。 大家都闭上嘴巴,以一副憋笑的模样看着绚子。 「那个,各位!!」护试图助绚子一臂之力,但瑶子不知何时偷偷靠近,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孤身陷入敌阵作战的绚子,被逼得不得不把头转向其他地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 「!!我会去。」 「说得更清楚一点。」 「我我会去。」 「声音更大一点。」 「我会去。因为」绚子朝护瞥来一眼,「会去。」 「咦?你说因为谁会去?」 「!!这这个」 太阳穴正在抽搐着,绚子瞪着学生会长。她握紧拳头微微颤抖,闭上双眼,但最后终于认命地大喊: 「因为护会去,所以我也会去啦!没错,就算你们叫我别来,我也绝对会去!这样你们满意了没」 「喔喔!」办公室内欢声雷动,啪啪啪的拍手声响遍整个房间。绚子依然脸红到耳根,正伛垂着头咬住嘴唇。「呼啊!」护从瑶子手中获得自由,恢复被迫停止的呼吸。 绚子学姊,护在心中喃喃低语。听到她的叫声,他转动发烫的脸朝绚子的方向看去,正好与抬头的绚子目光相对。护难为情地面带微笑注视着她,「!!!」刚刚都还僵住的绚子倒抽口气,仿佛无法承受他的视线,绚子的眼眸有些湿润,就要逃出学生会办公室!! 「啊!绚子学姊,请等!!」 「拜托你别阻止我,护!就当作没听到吧!」 「因为旅行预定从寒假第一天开始,会碰到圣诞节。」 叫住她的人是汐音。绚子肩膀一震回过头,面对她的汐音将双手交叠在胸口扭来扭去,摆出不明所以的姿势。 「你看,就是老样子呀。这是个好机会呢,绚子。呵呵」 「老样子?」 那是什么?护一点也不明白,但绚子看来并非如此。看到汐音的动作,绚子脸色大变。她穿过歪头思索的护,以猛烈的态势折返抓起汐音。 「笨:笨蛋!我有说过,你敢讲出来就杀了你吧!」 「没问题的。护一点也听不懂嘛。」 汐音指向他。她这种说法,使得护非常在意。 「虽然我一点也不明白是什么事?」 「没没没没什么!」 「咦,可是」 「我说没什么!」 绚子以不容辩驳的口气说完,红着脸撇过头去。看这气氛她大概不会回答了,汐音也只光顾着笑,没有告诉他。 「到底是什么事呢?」 「这个嘛,应该说女孩子有很多秘密吧。」 护转而向学生会长询问,得到了非常不负责任的回答。就连学生会长也不知道吗?护心中思索着。 绚子与汐音正在小声地吵嘴。是与圣诞节有关吗?不管怎么想,护还是不明白。算啦,把话题拉回来吧。他叹口气,按住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对会长发问: 「呃,学生会长。」 「思?」 「我真的可以去你们的别墅打扰吗?」 绚子赫然回头转向护。「思思?」其他学生会成员们也疑惑地看着护。彷佛在说:「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学生会长与汐音瞬间互望一眼,然后展颜一笑。 「当然!非常欢迎你来!」 「阴务必要参加喔?有护在会更好玩呢。」 护一一环顾聚集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大家。美月笑着对他说:「真期待,」杏奈叹口气表示:「反正我圣诞节也没有其他行程」,瑶子则面无表情地比出v字和平手势。 「怎么样,护?」 听到学生会长的询问,护看向绚子。刚才的慌乱模样简直不像直八的,她脸上重新恢复充满傲气的表情。随你高兴吧?那冷淡的模样仿佛正这么说。不过仔细一看,一道汗水正从她的太阳穴流下。 护带着满面的笑容回答: 「我当然要去!」 「是吗?」绚子微微一笑,望向窗外。 就这样,三天两夜的旅行行程,加入护原本空白的寒假计划中。稍后当学生会所有成员到齐时,大家重新讨论,决定参加的人除了护与绚子外,还有美月、瑶子、杏奈与二年级控制科的八木浩介。以及当然会参加的学生会长与汐音,总计共有八人。 当定期会议顺利结束,护正要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时 「啊,对了。护。」 汐音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什么?」 确定绚子已经走向走廊后,汐音愉快地说下去:「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思。刚才我也有提到一点,旅行的日期正好会碰上圣诞节对吧。所以,为了绚子!!」 听到汐音的话,护想起一件被他忘光光的大事。 *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举行结业典礼的十二月二十二日,横滨市某个公园一角!! 艾梅蓝齐亚坐在长椅上,一边眺望着留刺猬头的青年飞奔过来,一边认真地思索自己是哪边做错了。艾梅蓝齐亚将东比大附属高中烙印在眼中之后,她首先开始招募协助自己的人才。在经过各方面的探索过后,她是找到了对贝雅特丽齐怀恨在心,又多少能操纵比亚特利斯的人没错。但是!! 一大姊头!」 「我从之前就很在意了。」 艾梅蓝齐亚对自己的用功不足感到羞耻,一边困惑地注视着青年。记得这位青年,的确是名叫三郎吧。 「所谓的大姊头,到底是什么?我不懂这个日本名词。」 自从她在初次见面时展露实力把他们痛打一顿以后,这青年就一直喊艾梅蓝齐亚「大姊头」。三郎马上以笑容回答道: 「是对年长的女性抱着敬意的尊称!」 「是吗?」艾梅蓝齐亚正感到理解时,又歪着头问:「:今.可是,你看起来年纪并没有比我小呀。」 「啊,那么,这不是针对年长者,是对女性抱着敬意的尊称啦!」 「是这样吗?日语果然很困难。」 「是的。日语果然很困难啊!比起这个,大姊头有听次郎哥说过了吗?这可是号外。超级号外!哇喔!」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艾梅蓝齐亚心中想着。为了在各个方面设陷阱找贝雅壁簏齐的麻烦,艾梅蓝齐亚想要的人手,是更加冷酷、强悍、有气魄、脑袋灵敏,又对贝雅特丽齐抱着 漆黑的憎恶之炎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是个像义兄那样帅气非凡的人就更!!唉,这期望未免也太高了。 「号外?」 想到义兄的事,艾梅蓝齐亚按住有点小鹿乱撞的胸口,站起身在近距离注视着三郎的脸。 三郎倒抽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一边搔搔发红的脸庞,一边焦躁地开口: 「呃,那个,号外的意思就是惊人的大新闻。」 「danke我只要知道这点就没问题了。发生什么事?」 「关于这个嘛,那女人从明天起,居然要!!」 无法压抑兴奋的三郎开始说起。据说次郎与三郎两人,是从装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干 事住家的窃听器中听到这个情报的。「思思,」艾梅蓝齐亚点 点头听着三郎的说明,脸上的面 无表情渐渐化为微笑。 「原来如此。这就是惊人的大新闻。」。 不晓得什么原因而双颊泛红的三郎提高声音说道: 「对吧,大姊头!这是陷害那女人的好机会吧咱们得狠狠地把她击垮,让那个害一郎哥坐 牢的魔女大吃一惊!」 「说得对。」 老实说,她本来打算静静地等到新学期开始也无妨,但这次的确是个绝佳良机。什么也不做任由机会逃走就太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三郎的说明里出现了义兄告诉她的「口村护」这个名字。据说他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东比大附属高中一年级的学生艾梅蓝齐亚还不知道他的长相。他会是个怎样的人物?与他在一起时,贝雅特丽齐又会是什么模样?这都让她很感兴趣。事先的调查已经大致完成,时机可算是成熟了。 终于要见面了,魔女贝雅特丽齐。我会以最佳的形式,把义兄托付我的讯息传达给你!!艾梅蓝齐亚露出大胆的微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地仰望着三郎。 「对了,『亲亲热热』这个词在日语里是什么意思?」 三郎看起来非常吃惊,他的表情霎时僵住。 「思思您您怎么突然问这个?是谁对大姊头说出这种话是次郎哥吗!可恶,那个混帐!老是对我的恋爱乱插手!」 「?不,我只是最近觉得很在意而已。我在听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的学生们对话时,好多次都听到这个名词!!对不起,我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看到艾梅蓝齐亚满怀歉意地问,三郎仿佛松了口气。「所谓的亲亲热热啊」他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址川来骂那些彻底瞧不起这个世间的情侣啦!」 * 寒假第一天,十一一月二十三日。 护在早上五点起床后,就一直慌慌张张地忙个没完。 「吵死了!冷静一点啦!你又不是要去远足的小学生!」 「对不起!」 就算被逸美斥责,对自己很吵而有所自觉的他也只能道歉。尽管如此,因为心情太过兴奋,护实在没办法冷静下来。护在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钟终于准备好,在自己的房间里对行李做最后的检查。 「这样就可以了。」 衣服换好、刷牙用具也带了、毛巾有带、大概没时间读,不过为了消磨时间准备的小说也放进去了。大致清点过一遍后,护喘了口气,又开始担心起会不会有东西遗漏。当他慢吞吞地反覆检查时,房门活像要给拆掉似的,被人猛然打开。 「护,你还没准备好吗」 逸美以一副烦燥的模样噘起嘴唇。她背上的背包,大到让人不禁担心「晅么重真亏她扛得动」。她指着护开口: 「不快一点,人家就要来接我们耶。」 「啊,思。我知道,我会赶快收拾的。」 「都是你笨手笨脚的!」 「我几乎都收完了嘛。」 护不高兴地瞪着逸美。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在五分钟前才刚准备完毕。与其说他是因为妹妹那句「笨手笨脚」不高兴,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地方是!!护发出叹息: 「我一点也搞不懂,为什么连逸美也要去?」 「不好吗?哼哼,摩耶先生都很亲切地说过『没关系』呀。」 逸美陶醉地说。她眼神闪闪发光,华丽地转了个身。沉重的背包加上离心力撞上墙壁,护小学时代获得的绘画比赛佳作奖状,砰地一声被撞歪了。 「就和我所想的一样,摩耶先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光是能担起学生会长这种辛苦的工作,就和某个迟钝的傻瓜大不相同!」 逸美的背包再次砰地撞上墙壁。 「:这是无所谓,不要在别人房间里捣乱啦!」 什么邢没和护适量过就允许逸美同行的学生会长,实在坏心眼到极点。护根本不知道,让逸美同行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谈到的。 护半眯起眼看着妹妹,逸美说声:「啊,你在担心吗?」然后坏坏一笑。 「放心吧。我只是跟着过去,不会介入护与鹰栖小姐之间的。我不会妨凝你们!」 没有人在说这个啊,护再度发出叹息。但看着雀跃的逸美,他不禁也感到很有意思,也被她感染而稍微露出了笑容。因为护能感觉到,她真的很期待旅行。 这趟旅行预定从今天开始要住两晚,在圣诞节当天回来。 圣诞节吗护想到这里,回忆起汐音对他说过的话,将目光转向桌上的小盒子。「叮咚,」门铃声在此时响起,让逸美的脸庞为之一亮。 「!!啊,来了!护,快点快点!」 在开口以前,逸美已经吧嚏吧嚏地冲下楼梯。 护把散开的行李塞进包包里,站起来关掉日光灯。 准备ok,没有忘记带的东西。 最后,护面对放在桌上那盒包装得很漂亮的小盒子。圣诞节。对过去的护来说,这个日子只不过是与家人吃吃蛋糕,然后收下母亲送的礼物而已。但这回可不一样。 「不感谢副会长不行啊!」 护小心翼翼地把小盒子放进包包里,「你太慢了!护!」楼下传来逸美的呐喊声催促着他,护以小跑步奔出房间下楼去。 「嗨,」学生会长正在玄关与母亲和乐融融地交谈,举起手对他打了个招呼: 「早安,护。真是个美好的早晨。」 在学生会长对面,已经穿好鞋子的逸美正在碎碎念,催促着他快点、快点。在她身旁,绚子一如往常地披着一头充满光泽的漆黑长发,双手抱胸表情冷淡地站在那里。 「护,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早安。」 「!!」 穿便服的绚子,让护一瞬间看得着迷!!听到绚子问他:「什么?怎么了?」护霎时回答出:「啊,是的.」 「绚子学姊,这套衣服好适合你。因为你看起来好漂亮,我一下子看呆了。」 「这是当然的吧。」 绚子坦然地说,不过她的嘴角高兴地松开,脸颊也跟着微微泛红。没有漏掉这个变化,学生会长压下笑声。我一大早就在说什么啊护对自己的发言感到很尴尬,他搔搔头,为了掩饰害羞向大家打招呼: 「早安,绚子学姊、学生会长!」 他的问候充满了干劲。嗯l绚了点点头应答一声,一喔l学生会长也对他点个头。逸美从刚才起就吓得张大嘴巴,接着就转变成害羞的表情,没有出声用唇形说了句:「笨蛋。」 护瞪了逸美一眼走向玄关,绚子开口问道: 「你昨天睡得好吗?」 护揉揉睡眠不足的眼睛摇摇头。 「我没怎么睡。昨天老是睡不着。」 「你好像要去远足的小学生一样。我就想说会这样。」 当逸美爆笑出声,「呜,」护正要陷入沮丧时,绚子展颜一笑继续说下去: 「我也一样,昨天没有睡多少。」 我也一样,昨天没有睡多少。逸美对这句话没有产生太大的反应,「咦?」护却楞楞地回望她,学生会长也是一脸吃惊的模样。 绚子像是畏缩般地往后退. 「什么嘛。你们两个的表情都好奇怪。」 「绚子。」 学生会长深深感慨地按住眼角。 「居然会因为期待旅行而睡不着觉,你最近真的变可爱了。」 「笨你你在说谁。你是笨蛋吗?我怎么可能期待!!」 绚子正要怒吼,不过收到护悠哉的母亲投去的目光后,她马上 红着脸陷入沉默。学生会长看来很意外地望着绚子,然后交互看向母亲与逸美,就像在说「原来如此,」似的吊起眉毛。 学生会长小声地对绚子说了什么话。 绚子满脸通红,表情极为难看地瞪着会长。学生会长微笑着避开绚子的眼神,重新面对护的母亲低头致意: 「那么,我就把护与逸美两位借走了。」 「好的,他们还请你多关照。护、逸美,要当个好孩子,不能给周藤同学家添麻烦唷。」 「呃,我已经是高中生了耶」 「妈妈总是以为我们还在小学生的年纪啊!」 听到护泄气地喃喃低语,逸美也痛切地表示同意。 护看过去,学生会长以开玩笑的语气对绚子说:「你也别给大家添麻烦喔。」绚子瞪着学生会长,看来想发火却不能发火。她对护的母亲格外慎重地行礼后,彷佛逃跑般地说声:「我们定吧!」就出了玄关. 护对母亲说句:「那我们出发了。」急忙追在绚子背后。逸美也对母亲挥挥手说:「我们走罗!」跟着护出门。最后,学生会长再度对护的母亲深深鞠躬,走出吉村家的大门。「路上 小心哦!.护母亲的声音从后而傅来。 护一边往前走,一边朝学生会长回过头。 「学生会长,刚刚你对绚子学姊说了什么?」 「嗯?哎呀,我只是」学生会长坏心眼地吊起嘴角。「试着对她说:『如果在护的母亲 面前怒吼,给人家留下坏印象那可不妙。这可是关系到将来。」 「将将来?」 被人这么一说,就算不是绚子学姊,谁不会难为情呢?学生会长!!护叹了口气。 家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大型休旅车,菊川从驾驶座上向众人点头致意,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汐音微笑着挥挥手。护走近休旅车,在车旁等侯的绚子以学生会长与逸美听不到的音量开口: 「护.」 「什么事?」当护注视她,绚子彷佛感到胆怯般噤口不语,然后害羞地把头转往不同方向, 但还是细细碎碎地往下说: 「那个我们一起」 一起?」 绚子沉默好几秒之后,然后害臊地露出微笑。 一起尽情地享受吧。」 「思!」 就像个要去远足的小学生,期待感在他的胸中跃动。和绚子一起参加三天两夜的旅行。这趟旅程,一定会变成护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由于周藤先生的别墅距离相当远,」 车子从护家出发后奔驰了一会儿,当休旅车开上高速公路时,负责驾驶的菊川对所有的乘客说道: 「这段期间请大家放松心情自由度过吧。我预计每隔一段路就安排下车休息时间,不过如果有需要上厕所之类的需求,请别顾虑尽管开口。」 「是!」 「喔,真有精神。」 「因为活力和笑容是吉村家的特技呀!」 坐在最后排与学生会长比邻的逸美:心情愉快地大声回答。车内弥漫着引入发笑的气氛,护难为情地叫着:了逸美。」而坐在旁边的绚子则是表情缓和着说道:「逸美,似乎很快乐约漾于。一 「护的家族开则的令人羡慕。」 「是吗?我只觉得很吵。」 当护回答的瞬间,从背后传来「你刚说什么,护?」的严厉声音,他苦笑地说:「瞧。你说是吧?」 绚于缓缓地摇摇头。 「不,没这回事。开朗的家庭感觉很棒啊!」 很棒?护回想起不是被逸美揍就是被她骂的每一天,打从心底感到疑问。但看到绚子的脸,他心想「啊,原来如此。」感到理解.她与父亲不合,祖父与叔叔又在国外,在与家人分开居住的绚子眼中看来,护的家庭是什么样子呢? 「是啊。」护表一不赞同,展颜说道: 「不过,你如果能再稍微安分一点就太好了。」 「有活力是件好事呢。人类最需要的就是活力与干劲啊!」 后照镜里的菊川沉稳地说:「没错!不傀是菊川先生,说得很有道理!」而逸美很开心地吵吵嚷嚷。菊川也顺势与远处座位上的逸美聊起天来。 「那么,我来放点能让大家更有活力的音乐如何?逸美小姐想点什么歌吗?」 「来个特别开朗的曲子吧!」 一我明白了。」 当音乐流泻而出时,坐在护正后方的杏奈探出身子对护搭话:「逸美真是元气十足耶。」为了掩饰尴尬,护哈哈干笑。 包含驾驶菊川在内,载着总共十名乘客的休旅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前进。他们运气很好,再加上时间还早,公路前方没有其他车辆,后方也只有一台co(注.是丰田汽车的畅销车款。)颐畅的向前奔驰。 行驶数十分钟后,美月与瑶子他们开始玩起抽鬼牌,几个人吵吵闹闹的。坐在最后排的逸美正拚命东拉西扯地向学生会长搭话,学生会长则以柔和的微笑附和她。八木笑咪咪地看着大家的样子。 「!!啊,对了。护,关于之前那个东西」 一会儿之后,副驾驶座上的汐音回过头对他微笑。你为什么穿着洋装出来呢?护虽然这么想,但没把话说出口。 「你有记得好好带来吗?」 「之前那个东西,是指什么?」 绚子清楚地听到这段话,皱起眉头。护心中一惊,表情也跟着僵住,「嘘,」他慌忙地对着汐音竖起食指抵在嘴唇前。 副会长.这是秘密!, 「不,我是想如果你忘记就不好了,才问问看。」 「我有好好带来啦!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个护走出房间前,收进包包里的小盒子。 是请汐音帮忙选的,他要送给绚子的圣诞礼物。 是汐音问他:「你要送绚子什么礼物?二让护注意到自己粗心大意地忘了要准备圣诞礼物。听到绚子怀疑地问:「是什么事?」焦虑让护的身躯发热。 不敢对上绚子的眼神,他回答: 「没没没什么啊。」 「这件事和我有关吗?」 「这个」护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是秘密。」 昨天护会难以入睡的原因之一也在于此。要在圣诞夜送吗?还是圣诞节当天?在什么时候、藉怎样的时机把礼物交给她呢?在汐音的建议下努力选好的礼物,她会喜欢吗?!!如此这般,护昨晚烦恼了许久,一个人想像着绚子高兴的模样喜不自禁。 总之,直到把礼物送出的那一刻为止,他得对绚子保密才行。 「喔?」绚子以充满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明明汐音都知道,护却不肯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这也是当然的,因为他们在谈的是要送给绚子学姊的礼物。护一身冷汗恨恨地看着副驾驶匝,而汐音回以愉快的笑容。我就知道。副会长是因为没有人可聊天,闲着无聊才会护颓然垂下头。 绚子叹了口气,看向汐音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是秘密唷。呵呵」 ; 「看到你这种笑法,我就觉得火大。如果不是在高速公路上,我现在就会把你从窗户扔出去喔。」 绚子轻描淡写地说出恐怖的发言,把手肘放在窗缘撑着脸颊。「护。」这次她改以严加逼问的目光刺向护。护脸上浮现掩饰的笑容,抽身往后退。 「我我不能说。」 「你有事瞒着我吗?」 「对不起,这是秘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狂妄了?嘿,」 虽然绚子的声音很可怕!!但事实上她看起来并不像在生气。绚子笑着揪住护的脸颊,使 劲的拉扯. 「请住手啊!就算撕烂我的嘴,我也不会说的!」 「不行,快招出来。嘿嘿,」 「住手等等,绚子学姊绚子学!!」 「菊川先生,你会不会觉得很热?」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需要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吗?热成这样,简直就和我与内人的青春时代一样火热啊!」 护与绚子赫然回神,重新面向前方。因为即使没有任何人看向这边,护与绚子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所有人的意识都放在他们身上。 汐音越过车窗眺望风景,边用手替自己漏风边小声地呢喃:「啊,多谢招待。」菊川正拚命地忍着笑。瑶子从后座朝探头出来看着僵硬的护与绚子,点点头说:「可以让人改变的东西,果然是爱啊!」同样探出头的杏奈也说声:「真让人羡慕啊,啧!」并且耸耸肩膀。 护与绚子满脸通红,动作彻底静止。一 虽然试着想说什么,但两人有好一阵子只能楞在那里让嘴巴开开阖阖。 「好了好了,各位。我们也别太碍事,就静静地守护他们吧。」后方传来学生会长非常生气勃勃的说话声。 护缩成一团垂下头去,绚子抱着脑袋喃喃地说:「糟透了」 「虽然这完全是题外话,请问大家对于在公众面前打得火热的情侣有什么看法呢?全球暖化一定是他们造成的问题吧。」 「!!汐音,你」 杀气腾腾的声音让护望向身旁,绚子则是露出恐怖的眼神抬起头,全身涌出漆黑的愤怒之炎。轰隆隆隆,护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这样的音效。「呜!」护惨叫一声,汐音却在此时补上致命的一击: 「对了,绚子。过去我都没办法想像,你像这样和男生打得火热,拉扯人家脸颊玩耍的样子。直t是厉害。」 噗地一阵断裂声响。 「汐音|!!」 「绚子!不行啊,至少也得等到下高速公路再动手吧!」 「绚子的脸皮还是那么薄呢。」美月微笑着,「喔,鹰栖要爆啦要爆啦!大家注意!」八木轻松地接口,「等等,绚子,你以为现在车速是几公里呀」而杏奈以颇为认真的声音喊。 「那个!」 逸美发出的大喊在喧闹的休旅车内回响,一口气唤来寂静。 护他们回过头看向后方,逸美一脸尴尬,两脚忸忸怩怩地移动着。 「在大家正高兴的时候提这种事.,我觉得很抱歉」 就像她说的一样,逸美看来非常歉疚。她翻起眼珠环顾大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语:「可是,我想上厕所。」 「哈哈,反正我也在想差不多该休息一下了。我会在下一个休息站停车!!还有绚子大小姐,我有点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面对绚子充塞在车内的杀气与逸美的尴尬,菊川开朗地笑着带过,但只有最后一句话,在护的耳中听来极为认真。「好痛等等等,绚子好痛真的很痛啦!」绚子无视于汐音的哭诉揪着她的头发,对菊川投去带有疑问的目光。 「你要谈的事情,是后面那辆c0ro吗?」 「思,是的。」 c0ro?当护正要回头确认时!!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在意,护。」 绚子这么说着放开汐音,狠狠瞪着美月。 「比起这件事,你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个在瞄准按快门时机的家伙吧。」 「美月」 护伸出手,美月轻轻的放下相机 「那我先回车上去了。你有记得带手帕吗?」 「啊,我有带。没问题。」 在休息站的男厕里与学生会长分开后,护一个人洗着脸,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午安。」「思?」 回头的瞬间,「咦」护惊呼一声当场定住。因为一个留有一头银白发丝的娇小女孩,正站在他背后。 他不禁环顾厕所内部,虽然现在刚好只有他一个人,但这里不管怎么看都是男厕。护抱着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心情,重新面对少女,这才发现她的相貌生得极为美丽:心中一跳。她那双看不到太多感情、仿佛要引入着魔的蓝色眼瞳,正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他。 请问?」 护觉得自己好像曾在哪里看过这名美丽的异国少女。不过,他没办法马上回想起来。 在哪里?凌乱的记忆,在护刚吓了一跳、一片混乱的脑袋里转来转去。护没有认错,他的确曾看过这名少女。因为见到外国女生的机会不多,他应该不可能会忘掉!!「吉村护。」 「咦?」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护楞楞地回望少女。少女歪着头继续说道: 「你是吉村护没错吧?」 「是没错啊?」 虽然发音有些地方怪怪的,但她的日语非常流畅。 为什么,从对方口中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护在脑中浮现的问号越来越大,他歪着头思索。既然会问「你是吉村护没错吧」,代表这名少女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过,护的确对她有印象。他搞不懂。 少女把正困惑着的护从头打量到脚。 「你真的是吉村护?是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的一年级学生?」「思思。是的,没有错。」护一边回答,一边赫然想到。 他想起来了。尽管护记不清是在十二月的什么时候,不过和美月一起打扫时,他曾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前被这名少女搭讪过。当时她问:「这里是东比大附属高中吗?」 「役错,找还记得。我想起你是谁了。」 .那时候、少女打断护正要顺势讲下去的话头,叫他这样的问题。不,与其说她在询问,听来或许更像是自言自语吧。 「你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 「咦!!?」 护不禁哑口无言。这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与绚子学姊的关系!!? 另一方面,少女似乎也很惊讶。不知道她从护僵硬的反应中接收到什么讯息,过了一会儿,少女小声地吐出一句:「」 那句话宛如美丽的咒文,是护不曾听过的语言。 「咦?什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不,对不起。」 少女摇曳着发丝摇摇头: 「因为你散发的气息,那个,和我的想像有很大的不同是我自顾自地猜测,以为会是像哥哥那样的人。」 她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哥哥?当护困惑不知该如何反应时,少女说声:「唉,总而言之」并朝他伸出手,护也就姑且先握住那只手。 「初次见面,我一直都想见见你。」 「是」 「我有很多事想问你,问问赢得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芳心的你。我想针对各种方面,和你慢慢地聊一聊。」 与护握手的少女加重力道,护感到背脊正在颤抖。那一瞬间,少女周遭的空气冰冷得令人战栗,蓝色眼瞳里浮现锐利的严峻之色。什么?护想抽身退离,被她握住的手却甩不开。杀气。护的脑海中掠过这个名词。 「就我们两个人!!在『魔女贝雅特丽齐』不在的地方谈谈吧。」 「在这之前!我能不能也问一个问题?」 虽然搞不太懂,但感受到危险气息的他大声地问,少女的动作戛然而止。最好设法把话题扯开护的意识一角正响起警报。 少女放松握手的力道,眨眨眼后点个头: 「请说。」 「呃,那个这里是男厕耶。」 他刹那间脱口说出从刚刚就在脑袋里盘旋的疑问。 少女皱起眉歪着头思索,但她好像终于理解了话里的意思,吃惊地环顾四周。「啊」 少女的唇间发出呻吟. 她美丽的脸蛋依然而无表情,就此哗~地染上红晕。 刚刚的杀气简直从未存在过。「对对不起!」少女放开护的手,猛力低头道歉。 接着,护还来不及对她开口,少女已经冲出厕所。 护被留在空荡荡的厕所中,独自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速度简直和绚子一样地快,脸也和绚子一样地红。 结果,护还是完全不知道那名少女是什么人。 「唉,一个人闷着想也想不出来吧。」 从少女所说的内容来看,她似乎知道绚子学姊是谁,我得先告诉绚子学姊刚刚发生的事!!思,这是最好的办法。护释怀之后,急忙走出厕所。那名美丽的少女,已经消失无踪。 露天的停车场非常寒冷。护浑身发着抖,将背部缩成一团,快步地穿越停得稀稀落落的车辆之间。 「!!咦?」 看到眼前难以置信的景象,护紧急煞住脚步。关于少女的事,已经一口气从脑海里给吹跑了。 绚子、菊川与汐音三人正待在停车场的角落。绚子站了出来展开双臂,抓住那辆c0ro的引擎盖!!护刚想到这里,下一瞬间,啪擦一声被压烂的coro已经变成废铁。 「绚子学姊,她在做什么」 「啊啊!!!」站在车旁那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发出惨叫。他们连胡渣也没刮,一身打扮就算客套来说也称不上整齐。 「你在干什么我连贷款都还没付完!」 「妈的你这混帐!就是因为这样,别人才会叫你死亡天使啥的!」 绚子拍了拍手,露出嫌他们很吵的表情,与菊川他们一起冷冷地瞥了两人组一眼。「绚子学姊!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啊,护.」 护冲过去时,绚子一脸若无其事地回过头,与菊川他们彼此耸耸肩,用食指指向那两个愕然的男子。 「这两个家伙在跟踪我们,全身都是杀气。反正多半又是反过来对我怀恨在心的罪犯,我就想到把他们的代步工具废掉。」 「是的。他们从上高速公路之后就释放出杀气,我在开了一段路以后就确定了。所以,刚刚我才会向大小姐提出建议。」 这两个人?啊,就是刚才什么coro的家伙吗? 原来如此,护理解了情况。 在护眼前,两名男子听到绚子与菊川的话后「呃!」地浑身一震,展现出很好懂的肢体语言。他们的表情一阵痉挛。 「闭闭嘴!少诬赖我们,你这个魔女!一 一没错没错!继续说啊,次郎哥,我们只是路过!一 「你们说谎。」 「你你你你你你有什么证据」 「对对啊!你讲出理由看看啊!」 「路人怎么可能会喊我魔女、死亡天使?」 当绚子无言地说完后,「呃呃!」两人的肩膀再度一抖。「那,我先走一步」汐音露出苦笑,转过身去。 「差不多也该回车上去了。护,请你看着绚子,别让她做得太过火。一 「就算你对着我说q别做得太过火b,也没有用啊一 .因为绚子他们的态度太过坦然,护心想这种事大概是家常便饭吧。自从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与绚子一起共度学校生活后,护也实际感受到,对绚子怀恨在心想要取她性命的人真的很多。护伫立在原地,那两名男子对他抛来求助的眼神。「你看起来还满正常的。拜托你管管这个女的吧!」「对啊!拜托你啦,小兄弟!是这个魔这女人搞错了!」 这两个人,让护回想起使绚子遇袭的「灵魂之火」事件,回想起他当时的愤怒。 护笑咪咪地露出微笑: 「我相信绚子学姊。」 「啊啊!」两名男子被绝望击垮,「护」绚子紧绷的眼角也放松了。「大小姐。」当菊川呼唤她时,绚子清清喉咙重振起精神说道: 「唉,总而言之。」 看到绚子的脸颊转红,护也跟着害羞起来!!不过,这种事现在并不重要。 「懂吗?如果你们爱惜性命,就好好听清楚。」 一被绚子揪住领口瞪着看,两个本来就快哭出来的家伙「咿!」惊呼一声,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看他们的反应就能清楚地明白!!他们必定知道与绚子为敌有多可怕。 绚子用仿佛要刺人似的冷酷声音开口: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不过你们要是胆敢对我们出手,我的拳头就会揍扁你们。那滋味可是会痛到让人觉得宁可死了还比较好喔。把这件事牢牢记在心底吧。」 绚子一松开手.两人露出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软趴趴地瘫坐在原地.绚子1弹手指.被刚扁的coko瞬问着火。「会会爆炸!」两名男子看到这幕景象,发出惨叫逃跑了。 「最近这种笨蛋很多啊,真头痛。」 在我难得享受旅行的时候!!护感觉到绚子没说出口的下一句话。绚子一挥手,火焰瞬间消失,只留下阵阵黑烟。剩下的,只有烧焦的车体残骸留在原地。 绚子发出叹息,若无其事的迈开步伐。 「好啦,应该没问题了。刚刚那两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干坏事,而且继续悠哉下去,等到抵达别墅时太阳都要下山了。」 「!!是啊。」 护朝那两人逃走的公园方向看去,但立刻跟着绚子与菊川离开了。 护在休息站宽敞的停车场中前进,看到站在自动贩卖机旁的逸美正拚命地对他招手。护冲向妹妹身边。 「发生什么事?」 逸美两手拿着温暖的罐装咖啡,把嘴角藏在围巾底下。逸美似乎目击到绚子刚才一连串的行动,她双眼圆睁睁地喃喃低语: 「鹰栖小姐好厉害。」 「思,她很厉害的喔。」 对了,逸美对比亚特利斯几乎一无所知吧!!护毫不犹豫地赞同之后,脸上微微一笑。 * 艾梅蓝齐亚的脸颊还在发烫。没想到那里居然会是男厕。 绑架吉村护,藉此观察「魔女贝雅堕丽齐」的反应。因为碰上执行这个构想的绝佳机会,她兴奋得没去注意周遭的事物。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哥哥。我居然会踏入男厕」 哥哥,我被玷污了在休息站的公园里,艾梅蓝齐亚坐在长椅上心想。她仰望冬日的晴空呼出白色的吐息。沉重的绝望戚压在少女的双肩上。 男厕男厕男厕 「啊啊!」艾梅蓝齐亚抱住肩膀发出呻吟。她的脸颊发热,胸口扑通直跳。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是她有生以来的十五年里,最大的一污点。她丢脸得想哭,但是!! 「!!我还没有输。」不可以一直消沉下去。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义兄的照片,擦拭眼角。犹豫了一会儿以后,她确定四周没有任柯人,怯生生地吻了义兄的照片。 少女独自变得满脸通红,高高兴兴地把照片收进怀中。 她鼓起力气站起身。这时,电击般的感触在意识一角瞬间掠过,令她赫然抬头。她记得这个气息。在一年前的夏天时,这种感觉也曾令艾梅蓝齐亚背脊发颤,是「魔女贝雅堕丽齐」操控比亚 特利斯的!! 艾梅蓝齐亚紧绷起表情飞奔出去,几乎就在同时,应该待在车里偷看贝雅特丽齐一行人情况的次郎与三郎冲进公园。艾梅蓝齐亚停下脚步,支撑住次郎就快当场倒下的庞大躯体。 「发生了什么事?」 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体重一百一十公斤的次郎,整个人憔悴不已,正瑟瑟发抖。次郎沮丧地喃喃回答她的问题: 「艾梅蓝齐亚大姊头对不起,都是咱们不小心。」 「大大姊头!可恶!那女人把我辛苦打工,好不容易才买下的coro;;a给!!次郎哥,你干麻趁乱用那双脏手紧紧抱住大姊头!放开她!」 听完大致的事情经过,艾梅蓝齐亚按住太阳穴。 「被耍了。」 当她正在感叹误闯男厕的时候,怎么会这样。 艾梅蓝齐亚一行人离开公园来到停车场,他们的车已经变成废铁。贝雅特丽齐等人好像早已经出2发了。次郧舆三,彻底陷入沮丧中。 「对不起,大姊头」「抱歉,大姊头。都是次郎哥搞砸了。」「你说什么?」「本来就是这样吧,次郎哥.因为次郎哥长得太大只,才会那么显眼!」二一郎,你这混蛋,让你说几句你就嚣张起来啦,混帐东西!」 「不是你们两个的错。」 艾梅蓝齐亚劝着他们,靠近那辆变成废铁的c。r。广广a。 「而是代表q魔女贝雅特丽齐b的感觉敏锐到这种程度。我也以为,她暂时还不会注意到的。她刚刚是什么样子?」 眺望着被压扁烧焦的休旅车,艾梅蓝齐亚体内常被国内相关人士比喻为「彻底冰冷」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太棒了!!真是惊人。只要是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就能感觉到贝雅堕丽齐在此处进行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有多么完美而漂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义兄与她以外,还有别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操控吗? 次郎与三郎浑身颤抖,回答了艾梅蓝齐亚的问题: 了那家伙果然是个怪物。太危险啦!老实说,我还漏了点尿出来。大姊头,我的裤档里 现在可是有址!! 「你你不必说明得那么深入。」 「那个魔女的眼神一转过来,我真的以为会死在她手上!我是想替一郎哥报仇没错,不过已经没有自信了。」 曾沐浴在「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杀气里,会变得这样也是无可奈何。不过艾梅蓝齐亚领悟到两人就快完全丧失战意,「没问题的,」于是面对他们有力地点点头: 「我保证,你们两位的实力非同小可。而且,还有我在。只要三人合力,就算对上那个魔女也不会输给她。」 艾梅蓝齐亚一边看着次郎与三郎的眼神重新恢复光彩,一边在内心微微产生疑问。在心想真不愧是「魔女贝雅特丽齐」之余,她另一方面却又对某些部分无法释怀。如果是艾梅蓝齐亚所认识的那个魔女,应该会把次郎与三郎五花大绑,中断旅行行程回到城里把两人交给警察才对!!总之,艾梅蓝齐亚一行人暂且先离开了那辆引人注目的焦黑coro。 「大姊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去追那些家伙?」 「这点也没问题。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虽然多少会花些时间,就算用搭便车的方式也要追上他们。」 少女回答次郎的疑问后,三郎握紧拳头说:「我去偷车!这是我的看家本领啊。」不过, 艾梅蓝齐亚摇摇头? 「不可以。这么做会给无关的人添麻烦。」 「大姊头你真是棒呆了。」 「好可靠。你实在好可靠啊,大姊头!」 看到次郎与三郎跳上跳下的样子,艾梅蓝齐亚不明白两人为何突然欢欣鼓舞,「是吗,谢谢。」困惑的她含糊地同意。 「那个,大姊姊。」 这时,一个稚气的声音叫住她。艾梅蓝齐亚回过头,有个不顾天气寒冷依然穿着短裤的小男孩,正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仰望着她。 「这是你掉的东西。」 他拿着艾梅蓝齐亚的钱包。少女说了声「danke」接过钱包,对赶来的男孩母亲点头致意,然后不经意地问: 「东西掉在什么地方呢?」 「大姊姊刚刚有去男厕吧?就是那时候掉的。」 「大姊头?」「男厕?」次郎与三郎愕然地喃喃低语。男孩的母亲跑过来,抱起男孩就逃走了。男孩母亲把这件事告诉父亲后,又通知看起来像是互相认识的其他家庭,十几个 少女一转身,开始大跨步地往前走。艾梅蓝齐亚用力撬开身旁的卡车车门,「大大姊头?」「等等我们!」次郎与三郎从后面追上,她对两人说了句:「上车吧。」 「咦?可是,大姊头不是说不偷车」 「别说了,快点上车!求求你们!」艾梅蓝齐亚满脸通红地大喊: 「继续待在这里,我会因为太难为情死掉的!」 「了了解!」「是,长宫!」 两人连忙坐上卡车。 * 「到啦!!!」 「虽然这么说,不过从这里开始遗得走一段路喔。」此刻,是晴朗的天空开始转阴的午后。 看着在停车场下了车后兴奋不已的逸美,学生会长微笑地说。美月他们首先下车后,接着轮到逸美他们。当护犹豫着要不要跨出车门时,「护?」被他挡住不能下车的绚子皱起眉头。 「怎么了?快点下车呀。」 了:。没有啦,我总觉得外面很冷。」 爬出车外的人都呼出白雾。瑶子与杏奈还冻到浑身发抖。看起来好冷啊。听到护「哈哈」干笑,绚子转而用傻眼的口气说声:「真是的。」 「明明都穿得这么厚了,不管你有多怕冷都没问题吧。」 「啊,可是,绚子学姊也很怕冷吧。」 「我不要紧。一点也不冷」 咻,寒风从敞开的车门灌了进来。 「!!好冷。」 「就是说吧?」 护与绚子牙齿格格打颤,看着彼此的脸。 「因为很冷,所以就快快行动吧。」 有种温暖的触感叠在右手上!!咦?护一回过头,绚子害羞的差丽脸蛋就在眼前。绚子从护面前硬是跨过他走到车外,温柔地拉着他的手催促地说:「快啊!」 「思。」护应声之后,被绚子牵着手下了车。 只要有那只手的温暖在,甚至连快让呼吸结冻的酷寒,他仿佛都能忘掉。 哎呀.汐音眼尖地注意到他们中子.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又放弃地呼口气:「亲 热到这籼地步,反倒连开玩笑都嫌累呢。」 「副会长!什么亲热,我们才没!」 「罗罗唆!」 护与绚子慌忙地松开手,汐音挑起一边眉头。 「哎呀。两位的感情有多好,大家早就知情了,事到如今何必那么害羞呢。」 一汐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想要早点上西天呢?」 「喂,那边那几个。绚子,不要勒汐音的脖子,听我说一下话好吗?」 学生会长露出苦笑,其他人也都又是傻眼又是发笑。当护他们重新面向会长准备专心聆听时,学生会长伸手指着停车场的另一头。 「我想去年有来过的人应该知道,那边是滑雪场,还有我家的别墅。从这里徒步走到别墅,大概要两三分钟吧。由于这个滑雪场已经关闭,除了我们以外应该没有别人会使用。不过,因为会有危险,大家别跑到太远的地方去。」 「各位,请过来领行李。」 「啊, 好的。」 护接过菊川从行李箱里陆续取出的其中一个背包,小心翼翼地把背包背在肩上,避免碰撞 到装在里面的小盒子。绚子也轻松地背起自己的包包,正与沉重行李陷入苦战的逸美,听到菊川问她:「需要帮您拿吗?」表情转为笑容。 「谢谢!那!!啊,还还是不必了!菊川先生要拿的行李,明明也多到快搬不完啦!」 「这样的话,让我来提吧?」 听到事前已将行李运过来,两手空空的学生会长开口,逸美的心情越来越好,她害羞地傻笑着。他们很宠逸美那家伙耶护在内心喃喃自语。绚子点点头,似乎明白他的想法。 「因为逸美的笑容很迷人,看起来很可爱呢。」 「可爱是吗?那家伙?」 「思。就和某人一样。」 「某人?」 在护还不明白绚子指的是谁时,汐音按住喉咙边咳个不停、边挖苦地说:「咳咳!你总是咳咳!不懂得手下留情咳咳!」汐音以泪眼看着大家。 「那么,请大家跟着我们走啊啊,喉咙好痛。」 众人走出停车场爬上短短的道路,一片雪白的光辉跃入视野中。 「真棒。绚子学姊,有好多好多雪耶!」 「哇,好棒。全都一片雪白呢!」 嘛.、汐音喃喃地说,「对喔,护你没去过滑雪场,」逸美则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他对逸美的目光毫不在乎,眼神闪闪发光地转向绚子。 「你看,绚子学姊!」 「我知道啦!你冷静一点。我去年就有来过了。一 兴奋的护把脸凑近她雀跃地说,令绚子慌张地退开。汐音露出胜利的笑容看着这个景象,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说声:「啊,对了。」把食指抵在下巴上。 「滑雪场的升降机虽然还能用,不过使用的人要负起责任,把升降机确实停好喔。因为已经关闭的滑雪场并没有管理员。」 「是!我明白了,请包在逸美身上!」 看着逸美举起手面露笑容的模样,杏奈也说:「逸美果然很有活力耶!」跟着她一起笑出来。护的嘴角也泛起微笑。』 一个疑问突然涌上心头,护来回看着学生会长与汐音,歪着头问: 「这里伪什么会关闭呢?看起来明明是个好地点啊,」 如果紧邻滑雪场就有温泉涌出,一定能招揽客人才对啊。 「关于这件事」学生会长以沉重的口气回答: 「事实上,这个滑雪场在好几年前曾经发生过很凄惨的变态杀人案。一共有四人遇害,遭到追捕的凶手也自杀了。后来,这里就因为没有客人光顾而倒闭了。」 「杀人?凶案地点,不会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别墅吧?」 「」 「为什么不说话!」 护脸色苍白地大喊,让汐音爆笑出声。咦?当护愣住时,学生会长展颜笑着说:「我是开玩笑的。」护稍微瞪了学生会长一下。 「听起来真的很恐怖耶。」 「:。我也吓到了。」 逸美也怯生生地擧起手回应。「抱歉抱歉。」学生会长边道歉边发笑,他的笑声在不久后也感染到其他人身上。连菊川先生都护嘟起嘴巴,而绚子大大地叹了口气: 「别把那种笨蛋讲的话当真啦!」 「因为护和逸美都会完全上当,所以恶作剧的感觉很好看,那里就是我家的别墅。」「啊!是红砖耶!」 逸美的声音非常活泼,「哎呀,真的呢。」而美月也拍拍手。 护也和逸美她们闹在一起。 「搞不好,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砖造的住家耶!」 在汐音的指尖前方,一栋在日本并不常见的砖造宅邸,环绕在针叶林中。仿佛有妖精在此居住般,宅邸散发出北欧的风情!当然,护既不曾出国旅行,北欧应该也没有妖精吧。 「我放心了。」汐音微笑地说: 「看到你们喜欢这里,真是太好啦!」 「是啊。拜托清洁公司过来整理别墅外观也值得了。」 大家继续往前进,看到刚才因为角度挡住而看不见的烟囱,护的心又怦怦一跳。虽然汐音说这栋别墅「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根本没这回事。 护带着笑容,对悄悄走近身旁的绚子搭话: 「这里真的好漂亮喔。」 「是是啊。」 或许以为护没有察觉她在身边,绚子吓得肩膀一震。「?」护脸上浮现问号注视着绚子的 脸,害她变得满脸通红直冒冷汗。 为什么她打算要做什么呢?不太明白绚子举动的护,重新面向前方。「啊,对了!!」但他又想到一些事再次望向绚子,这回她正不知为何伸出手,被转头的护吓得缩了回去。 护.怎么了?」 他注视着绚子好一会儿,但她不肯回答.当护歪着头:心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走在队伍的最后排时!! 啪地一声,护的手背撞到绚子的手。 「绚于学姊?」 这一次,绚子没有把手收回去。 她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在护的身旁。绚子的手背,触碰着护的手背!!绚子什么也没说,只是不经意地用自己的手去碰护的手。 动作里带着无言的讯息。 「啊:;」察觉她的意思,护环顾四周,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在看他们。大家部一边聊天,一边往前走去。直到抵达别墅之前,一定不会有人发觉吧。 护难为情地垂下头握住绚子的手。绚子当然并没有拒绝。 「因为刚才被副会长打断了,这个是一 护意识到自己的心正怦怦然地乱跳,他露出微笑: 「续集吗?」 「笨蛋。一 直到抵达别墅的玄关时,他们因为大家回过头才慌张地松开手,在护与绚子之间流动的个气感觉非常舒服.即使害羞到受不了也还是一样。 在房间的分配上,分为护、学生会长、八木、菊川四个男性一问,绚子、汐音、逸美三人一间,美月、瑶子、杏奈三个人另一问。 别墅由设有暖炉的客厅,与相连接的几间寝室构成,内部装潢有点类似民宿.顺便一提,从后门走到屋外可以直接通往别墅专用的露天浴池。 不管路上有多愉快,旅行中的舟车移动果然还是令人疲劳。而且一到住宿地点就会放松下来,让人想直接在床上打滚。 房间里放着四张双层床,空间十分宽敞。确认里头重要的圣诞礼物平安无事后,护围上背包放在窗边。他一直想着,在明天或后天要如何把礼物交给绚子。 「那一开始就先悠闲地泡泡温泉,消除疲劳吧。」听到学生会长摆行李时说出的台词,护拾起头. 「温泉嚼?」 「思。后院的温泉毕竟是没有分成男女两区,入浴时要和女生们轮流进去。所以,我们就先进去享受一下最先泡澡的滋味吧?」 「喔,好耶。」一进门立刻躺在床上的八木,爬起来表示赞成。 八木浩介是就读二年级控制科的学生会干事,身材比护大上一、两号,前臂就和护的大腿差不多粗,王于体重大概有他的一倍以上。与他强健的体格相配,八木有张运动员风的剽悍脸孔,但他经常笑口常开、眼神也很温和。虽然之前没有那么熟,不过八木对护也很亲切。 「不快一点的话,很可能会被喜欢泡澡的鹰栖与桐岛抢先啊。」「真好。我是否也能同行呢?一直都在开车,感觉是有些疲倦。」菊川依然一脸神清气爽西装笔挺的,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疲惫的 样子,但他非常有心地参与 这个提案。 「那就决定啦!」 学生会长喃喃地说。当护正要回答:「我明白了。」的时候 「护,我们去滑雪!滑雪!」 在手拿滑雪板的逸美带头下,绚子、杏奈一起拥入房间。 「喂,你在发什么呆!难得来玩,在开始准备晚饭前先去滑一趟嘛!汐音小姐有说滑雪板和雪橇部可以眼别墅借用唷!一扛着滑雪板,看来很想去滑雪的杏奈也同意逸美的话。护困惑地回望大家。 「我不会滑雪耶。」 「没问题。」 绚子轻松地断言。杏奈明明说过她去年完全没有去滑雪,但令人意外的,绚子也和另外两个女生一样拿着滑雪板。 「我会教你的。可以把你教到能以奥运当作目标的程度吧。」 「可是」 「既然我都说了没问题,那当然是没问题吧。」 真是不可思议,一听到绚子有力地这么说,他不禁觉得正是如此。「你是怎么了,绚子?」学生会长戏弄着她。 「去年你明明那么顽固,因为嫌冷所以不肯出门呢。」 「这种事是我的自由吧。我今天刚好有心情滑雪。」 绚子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菊川迅速地吐槽:「原来如此,大小姐是有心情和吉村先生一起滑雪吗?」「咦,菊川先生!」护慌张起来,而绚子怒吼:「你闭嘴!」 「你就去滑雪啊,护。」学生会长笑着说: 「因为温泉晚上也能泡,不过夜间滑雪的确会很冷。」听到他的话,逸美看来悲伤地皱起眉头。 「咦,摩耶先生不去滑雪吗?」 「今天是不会了,我想抢头一个去泡澡。明天再一起滑雪吧。」 学生会长的回答,让逸美脸上的表情转变为笑容。「是!」她点点头: 「我会期待的!来啊,护,我们快出发吧!」 「我们都这么热烈地邀请你了,你应该不会说不吧,护另外,学生会长。」 绚子拉着护的手让他起身,脸上浮现恶作剧的笑容,环顾学生会长等人。她那副模样,就好像在说这是平常被整的报复一样。 「虽然你们吵着要抢第一个去泡澡,但是汐音、瑶子和美月三个人已经先到温泉去啦!真是遗憾啊!」 「被摆了一道。」 「当真?」 「:真是真的吗?」 学生会长等三人一起发出灰心的叹息。 「大家一起去滑雪不就好啦!这样一来问题就通通解决了!定吧!来嘛!」逸美带着笑容劝他们,绚子对三人说了句:「傻瓜。」 护边站起来做滑雪的准备,边对学生会长他们投以笑容。 介奈觉得很有趣地看着大家的互动,她点点头。大家的轻笑声,落入清爽的空气中。 「就和吉村讲的一样。说到底,今天遗只是旅行的第一天啊。不必着急,也会有许多乐趣等待着他们。 三天两夜!!这趟旅行才刚刚开始而已呢。 第二章 魔女的微笑与大雪预报 「累死啦!」 「真的,全身都没力了。」 暖炉的热力缓缓地渗透整个客厅,室内感觉很温暖。 看着滑雪回来后就坐倒在暖炉前方的护与逸美,绚子脱下雪衣抛在沙发上,突然发笑。 「什么嘛,你们两个。」 足足在雪地里全力来回奔驰两小时后,包括学生会长与菊川在内,大家都一脸疲倦,只有绚子一个人还活力十足地站着. 「真难看呀,才那样运动一下就累了?」 「我第一次知道滑雪原来这么累。应该说,那不叫滑雪才对。」杏奈埋在沙发里呻吟,她的口气就好像在说精神奕奕的绚子才有问题。护心中也想着,绚子学姊果然很厉害。「因为体力好是绚子的优点嘛。」学生会长微微一笑,「这对年过三十的我来说很吃力啊!」菊川喃喃地说着。 都怪逸美,说什么要边滑雪边打雪仗」 「什么嘛,护还不是玩得很开心。」逸美鼓起腮帮子。 唉,他的确玩得很尽兴。当护在心里喃喃自语看向绚子时,汐音说着:「欢迎回来。一进入客厅。她明明泡过澡了,那惊人的发型却和平常一样。护突然想着,汐音在睡觉时会怎么处理头发? 「护,有没有比较会滑雪一点了?」 听到汐音问他,「只有一点点。」护笑着回答: 「因为有绚子学姊很努力地指导我,至少能滑个直线了。一 「咦!绚子二细心指导是吗。哎呀哎呀。」汐音嘿嘿笑着看过去,「你有意见吗?」绚子的表情变得险恶起来。 「不,我怎么会有意见。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你非得高兴不可?你的脑袋该不会跟那头造型异常的头发一样,就连里头部扭成一团了?」 「」汐音的表情痉挛,「总比脑袋因为恋爱发狂的家伙好多了。「 「你说什么!」绚子的表情也痉挛起来,「真敢讲,上小学都还会尿!!「 一停!停!!!」 逸美冲进两人危险的气氛中间。 「比起这个,汐音小姐你听我说。护他啊,明明有鹰栖小姐努力地教学,可是技术却一点都没进步耶!」 汐音楞楞地问: 「是吗?」 「思。明天汐音小姐也请尽情观赏护缺乏天份的惨样吧。相当好笑喔。如果鹰栖小姐是天上的织女星,那护就是随处可见的梅乾!」 「真的,的确没错.」绚子仿佛想起来似的笑着,「啊,真的有够蹩脚。」杏奈也点点头。学生会长、菊川与八木也都笑了。也不用把别人讲到那么一文不值吧尽管护有点沮丧,他还是偷偷对重新在身旁坐下的逸美开口: 「逸美,有一套喔。」 「嘿嘿,」她很开心地露出笑容: 「在这种时候吵架太浪费了。唉,不过鹰栖小姐和汐音小姐只是在互开玩笑。」 「只是她们的互开玩笑,偶尔会变成破坏校舍的程度就是了。」护说到这里时,他注意到走进客厅的两个人影。「!!啊,美月和瑶子学姊。」 「差不多该开始准备晚饭了,希望懂得做菜的人可以过来厨房帮忙。」 「有有!」逸美充满精神地举手。「我要参加。别看我这样,做菜是我的专长唷,」 「我会期待的。」学生会长微笑道: 「你提过兴趣是篮球和做菜吧。另外很遗憾,汐音的厨艺就和护的滑雪技术一样蹩脚,不能算是战力。」 「哥哥。」 「绚子。」 会长笑咪咪地转过去,正要从客厅逃走的绚子心中一惊停下脚步。绚子一脸为难地回过头,学生会长对着她继续往下说: 「好久没吃你亲手做的料理啦!去年我明明好期待,你却在洗完米以后就什么也不肯做。」 「为什么,我非得为你这种人做料理不可?」 「不是为了我啊。那为了护做饭,然后顺便做我们的份如何?」 护与绚子都停住动作。 「鹰栖小姐,我们一起做出好吃的料理吧。别说护了,就让大家也大吃一惊!」 在轻松说出这番话的学生会长身旁,逸美的眼睛闪闪发光,指着护加上一句:「护也会很高兴啦!」 护对于是否该站在绚子这一方感到困扰。结果,护坦率地点头,如果绚子愿意为我做料理的话,当然我会很高兴。 「那个,如果绚子学姊愿意的话。」 护拘谨地开口后,「我也没说我不愿意呀。」绚子抛出回答。「!!你刚刚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愿意吧。」汐音小声地吐槽。「闭嘴。」绚子瞪了她一眼. 绚子认命地叹口气,狠狠地瞪着护他们。 「好啦!我也会帮忙的。相对的,饭后就由你们男生收拾喔。学生会长、八木、菊川还有护!你们的回答呢」 「是是的!」「喔,包在我们身上!」「洗碗是我的拿手本领呢!」除了学生会长以外的三人立刻承诺。学生会长低着头忍不住笑出声来,拾起头环顾着护等人。 「在晚餐做好之前,我们这群碍事的家伙就去泡个澡吧。话先说在前头,绚子,你可别因为护也在就跑来偷窥啊。」 「!!你去死!」 绚子发出怒吼后,学生会的成员们哄堂大笑!!护与逸美也在相视一眼后,浮现笑容。 绚子亲手做的料理。真是让人期待。 位于后院的温泉比护想像中还要大,感觉上可以容纳十个人同时泡澡还绰绰有余。「好棒啊!」护喃喃地说,学生会长点点头回答:「这里好像花了不少钱打造。」以天然岩石叠砌整顿成的浴池四周,还建造了附有淋浴的冲洗场。 扑通,因为在屋外,他们跳下水的声音听起来倒没这么响亮。护把身体泡在泛淡绿色的温泉里,只露出头,仰望已完全转暗的天空,尽情地享受温泉。户外冷澈的空气与温热的泉水之间的温度落差,让人心情愉悦。 护闭上双眼,让全身放松。 「直(期待晚餐,」 「鹰栖亲手做的料理是吗?」 在护身旁,八木把毛巾放在头上,将肌肉隆起的手臂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地说。他彷佛感慨 万千似的。 「直(不敢相信,那个鹰栖会做菜啊!每次看到护的便当我就会想到,我完全想像不出她站在厨房的样子。」 .「这不是可喜可贺吗?我有多少年,没吃过大小姐亲手做的料理了?」 菊川说完后,又接了句:「只有吉川先生不同。」露出微笑。 「啊.对了!」护突然改变话题: 也许是不个多该起身了,学生会长正坐在浴池边缘。「有个会做好菜的妹妹,真让人羡慕。」他微微一笑: 一我去拜托逸美教汐音做菜好罗。关于下厨的部分,在家里全都是我的工作。不然的话,我马上就会饿死了。」 「副会长的手艺有这么糟糕吗?」 「很糟糕。大概就和护的英文考试成绩一样糟吧。」 会长笑着回答,「你知道我的成绩」护惊跳起来。就在这时,屋里「砰!」地传出爆炸声,爆发的震动让护他们也跟着摇摇晃晃。「刚刚那是」护脸色一僵,紧接着厨房赫然冒出一声大喊: 「不好了!难道是绚子学姊又和副会长打架」 「不。那是汐音使用微波炉的声音。」 「的确是很糟糕。」 护发出呻吟,重新泡回温泉中。他恨恨地瞪着学生会长。 一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英文只有勉强及格呢?一 「我不知道啊。只是随口说 说看而已。一 太过分了。护连嘴角也泡入温泉里,咕噜咕噜地吐出气泡。 「要对绚子学姊保密喔。」 「我当然会。对了,偶尔像这样也挺不赖的。」 当学生会长如此说道,「像哪样?」不明白学生会长意田i的护回问。菊川与八木也疑惑地转向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站起来说道: 「就是少掉绚子她们,一群男人聊聊她们的事情啊。该怎么说呢,尽管在学校里也有很多机会在她们不在场时交谈,不过总没有那么悠闲吧。」 「虽然也没有聊到什么大不了的事。」八木转转肩膀表一不赞同。 「是啊,」护也点点头:「那个学生会长,你不会冷吗?」 学生会长身上只披着一条浴巾,正用手触摸围绕温泉的木墙。他在做什么?护歪着头思索。过了一会,学生会长打了一个特别大的喷嚏,急急忙忙地冲进浴池里。 「你在做什么?木墙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事」学生会长含糊地说:「对了。明天终于到圣诞夜啦,护。」 「啊,已经到这种时节了吗?我完全忘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圣诞节抛下家庭享乐,内人和小女或许会生气啊!」 菊川插入话题中,发出讥丧的叹息。菊川先生意外地是个怕太太的人咧。看到菊川这副摸样,护心中想着轻笑出声。他突然在学生会长的话里察觉不对劲,皱起眉头。 终于? 护看了过去,学生会长正在连连点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会很辛苦,你要加油喔。我会替你打气的。」 「你是指什么事?」 「我从汐音那里听说了。你要送圣诞礼物给绚子对吧?」 副会长!护全身因为愤怒而颤抖。「喔,挺行的嘛,护。」八木高兴地拍拍他的背,「啊,」菊川也发出理解般的声音: 「刚刚您很宝贝地拿着看的小盒子,就是礼物吗?原来如此。记得在前来别墅的途中,您也有和汐音小姐谈到这件事吧。」 秘密曝光了。护忍耐不住地躲进浴池里。 等他憋不了气把头浮出水面时,听到学生会长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一边问汐音的意见,一边花好几个小时选出礼物吧?绚子一定会很兴奋的。」 「可是」 护认命地坦白了。唉,他边发出叹息边开口: 「我一直很迷惘、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样把礼物交给绚子学姊才好。」 「你真的很可爱啊!」八木说道。他对护抛来的笑容不知为何让人感到发寒,不过就当做是错觉吧。 「你不需要感到迷惘。」菊川轻松地说,学生会长也表示同意: 「因为不管你怎么做,绚子都会很高兴的。」 「是这样吗?」 「而且,我想绚子大概也有准备礼物要送给护吧?」 「咦!」 是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会开心到受不了的。 「所以,你就更没有必要迷惘了吧。在明天吃完晚餐后,你就马上找绚子出来两人独处,说声圣诞快乐把礼物交给她就好。就算是我们,也不会做出妨碍两位这种杀风景的事来。」 「真的吗?」 「直t的真的。」 听起来很假。护半眯着眼睛看向学生会长,发出叹息。 绚子会高兴吗?想到这里,紧张戚让护的胸口作痛。如果绚子也有替他准备礼物,那自己送的礼物能配得上吗?这是护左思右想之后,一边与汐音商量一边拚命选好的礼物。他当然希望着个礼物能讨绚子的欢心。他想看看约子的笑容。不过一想到,万一她不喜欢的话!! 「我眼前已经浮现,绚子露出一脸得意笑容的模样啦!」 学生会长的声音令护赫然回神。 八木也肯定地说: 「鹰栖果然变得开朗许多啊。拿她和我同班的一年级时相比较,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这样很好。」 二年级的时候吗?因为」菊川有点欲言又止:「种种缘故的关系,那段时间是绚子大小姐最不稳定的时期。」 「种种缘故?」 挂心她的护在犹豫之余还是问道,菊川轻轻摇摇头: 「有关大小姐的叔叔,发生了一点问题。总之,有种种原因!!对了,这温泉真不错啊!让人好想一直泡下去。」 听到菊川改变话题,护自我反省。像这种事情,应该直接问绚子才对。不过护心中想道,虽然不知道对象是谁也不知道事情经过,但只要有人让绚子难过,他就不会原谅对方吧。 菊川露出微笑,护也转换心情以笑容回应: 「如果一直泡温泉,就吃不到绚子学姊做的菜啦!」 转向她。 「那个虽然之前都没有机会问,可以告诉咱们吗?」他有点畏缩地说..「那女人是一郎哥的仇家,咱们才想狠狠吓吓她,那大姊头又是为什么想把那女的打到叫不出声?」 「理由是什么根本无所谓吧,」次郎说道。看到艾梅蓝齐亚陷入沉默,三郎彷佛受到打击般地垂下头,然后喊声:「好!」重新振作起来,抬起头开口: 「接下来要怎么办?一口气攻进去吗」 艾梅蓝齐亚摇摇头。只有贝雅壁丽齐与吉村护两人姑且不论,既然对方还有几名程度不错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她觉得就算正面进攻也会被打退。而且说起真心话,她想偷偷观察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是如何相处的。 「我们得等待设下陷阱的时机。等到他们入睡之后,我想要潜入那里只是小事一桩。」 「在找到机会以前,咱们就要冻死啦!」 「我不要紧。你们两个也要加油,别冻死了。」 「大姊头,你又流鼻水啦!」 啾, 「不好意思。」 !大姐头这条手帕就献给你啪!l 艾梅蓝齐亚把手帕收进口袋里,她有了回答刚才问题的心情,转而面向三郎。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挑战贝雅特丽齐吗?」 「说挑战嘛是的。youyos一.没错!请务必说出来!」 「我的目的是观察据说交了男朋友的贝雅特丽齐,并找到机会把某个人的讯息传达给她。但除此之外,还包括我本身的心意。」 艾梅蓝齐亚露出美到令人战栗的微笑。 「我知道她的强悍、她的恐怖、她的美丽。这么说你们或许会不高兴,但我也尊敬着她。我以她为目标,努力让自己成长。所以,我想以全力挑战她,藉由破坏她的幸福,来证明我与她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怎么了?」 艾梅蓝齐亚从正在聆听的三郎眼中看到喜悦,让她有些困惑。他在高兴什么!!「谢谢你一告诉我们!二二郎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艾梅蓝齐亚肩膀上,露出绝佳的笑容提议: 「大姊头,我们来作雪屋吧!」 「镰仓《注.日文中与雪屋(kanukwa)同音)?你指的是史事吗? 「啊?不不,所谓的雪屋呢,就是像这样!!」 艾梅蓝齐亚一边听三郎说明,一边眺望着夜间的雪山里所浮现的光芒。 艾梅蓝齐亚所认识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绝对不是会参加这种旅行的人。她应该是个更加冷酷,确信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存在,既孤独又强韧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那样的她,与情人之间拥有什么样的关系呢?在期待膨胀之余相对地,艾梅蓝齐亚也清楚地感到不安。 在休息站的厕所里与艾梅蓝齐亚面对面的温柔少年,和义兄相比之下 ,似乎平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艾梅蓝齐亚实在不觉得他配得上「魔女贝雅特丽齐」,她连想像都办不到。所以她才会害怕。 因为他的存在,贝雅壁裙齐应该多少会产生变化。 如果贝雅特丽齐的状态变得让艾梅蓝齐亚失望!!这个念头让她很害怕。无论如何,贝雅特丽齐都必须像一年前的夏天那样,是个压倒性的存在不可。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她比当时有所成长。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她无法原谅贝雅特丽齐的堕落。 因为那个魔女,是全世界唯一能与义兄打到不分胜负的存在。 * 负贲饭后收拾的护一行人与绚子面对厨房,呆立在原地。 !为什么我妹妹会做出把生鸡蛋放进微波炉这种暴行来?知道的人可以说明一下吗?」 「因为她是笨蛋。」 听到绚子瞬间说出的回答,学生会长深深点头。 最后,晚餐是由绚子、逸美、瑶子、汐音四个人一起料理!!但整个厨房都焦黑到惊人的地步。光是生鸡蛋不会弄成这样吧。护心中暗想,忍不住笑出声来。 「对了。」学生会长转头看着绚子。 「绚子,你站在这里,该不会是打算帮忙收拾吧?」 他的猜测似乎正中红心。绚子的目光惊慌失措地游移不定,然后说声:「不好吗?」露出凶恶的眼神。 「不,当然没什么不好。欢迎至极啊!我只是在想,那我们还足机灵的回房间去比较好吧。你是想和护一起和乐融融地收拾餐具,对吧?」 「谁要帮忙你们啊!l 绚子把手中的海绵扔向学生会长,离开厨房。 「绚子学姊!」护对她喊。「没关系吗?」菊川则向学生会长问道。「如果有鹰栖在,明明就可以轻松得多。」八木也不满地说。 护叹了口气: 「难得绚子学姊肯帮忙」 「绚子与逸美已经替大家做了那么美味的晚餐啊!如果还让她帮忙收拾,就太可怜了。」 绚子她们做的料理,豪华到让人不禁心想带来的食材会不会提早用完。尽管赶走绚子的方法令人不敢恭维,但学生会长所说的话再正确也不过了。护有点吃惊地仰望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放大音量对客厅喊.. . 「绚子,你就和大家一起去泡个温泉怎么样?」 「啊,这是个好点子!我们定吧,鹰栖小姐!」护立刻听到逸美的声音,客厅传来大家商量一阵的气息,接着听到绚子说:「就这么办吧。」绚子探头望进厨房,学生会长对她笑着说: 「慢慢享受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清洗十人份的餐具虽然辛苦,但最辛苦的还是清除微波炉内的残渣。尽管如此,在四个人联手下倒也没花多少功夫,微波炉立刻恢复清洁,大家把洗好的餐具二堆叠起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大约经过五分钟左右,学生会长停下洗碗的手。 「怎么了?」 「我想绚子她们现在应该正泡进温泉里。好耶,来去偷看浴池吧。」 璿一声,护手中的盘子落地。 !这是什么话啊?什么叫、好耶,b!就算是开玩笑,像偷窥这种卑鄙的!! 「你才是不知道在说什么呢,护。」 学生会长以异样认真的声音说: 「我可没抱着色心喔。像这样大家出来旅行,女生全都去洗澡的时候,不偷窥才是失礼呢。 这是身为男人的义务。」 ;我务」 学生会长相当斩钉截铁地断言。他眼中的认真让护惊慌失措,但二芳马上传出笑声: 「的确,说不定会很好玩啊。虽然我对女人的裸体没兴趣,不过偶尔有这种余兴节目也满好的。万一被发现,反正只要共犯里有护在,也不会被杀掉。」 「八木学长,连你都这么说!」 「好像很有趣不是吗?圣于会不会被发现,就是对绚子大小姐她们的一个挑战了。」 「连菊川先生都!这样闹太过头了!」 , 都快哭出来的护大声抗议,学生会长把手放在他的头上。 「刚刚泡澡的时候,我在木墙上挖了一个小洞,就从那里偷窥吧。动作要小心谨慎,别被敏锐的绚子发现了。」 「喔喔,手法真俐落啊!周藤先生。」「真不愧是会长。」菊川与八木说道。 「问题不是这个吧!」 护拚命请愿。 「哎呀?」学生会长用刻意的声音说: 「你不想看绚子入浴的模样吗?」 「怎么会!我也没有特别说不!!」护的声音越说越小,连自己都觉得难为情起来.「!! 想看啊。」 当然,如果要说直丫心话,他怎么可能不想看。不过,这两件事怎么想都是不同的问题吧!!护边在心中碎碎念边瞪视着会长。彷佛看穿他的想法,学生会长露出开朗的笑容: 「护。无论你要不要参加,我们接下来都打算要去犯罪。」 「你还有这是犯罪的自觉啊!」 「如果被绚子她们发现,我们当然会死得很惨。不可能活着回来。」 了既然明白下场,就不要去做啊。」 「逗我办不到。一日一学会逃避,人生就只会一再堕落下去。我们不能够逃避。总之,你心灵 的天秤上正放着两样东西。一边是些微的理性,一边是我们的性命。」 「啊?」 护摸不着头绪。 小址,他的脑袋立刻圳解到话里的意思。 「就算有我在,绚子学姊要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吧!」 「是没错,但报复的等级就不一样了。如果只有我们,就算乐观的推测大概也会被切掉小指。有你在的话,应该就不会面临如此残暴的待遇。一定是的。我相信你,护。」 八木挺起厚实的胸膛说道。「阔别相信我!」护抬头望着八木,此时听到菊川悲伤的声音护回过头去。 「对吉村先生面言,那一点理性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吗」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今天连菊川先生也是这种调调!所以我不是说过,只要别去偷窥不就好了!」 「哎呀,这一点是别无选择的。」 学生会长断然的回答,护发出惨叫: 「我绝不会奉陪你们去偷窥,而且根本就不会让你们这么做!」一 为什么我人会在这里? 护穿上御寒大衣自玄关迈出一步,受到寒风的吹打,脸上扑簌簌地流着眼泪。 「是我无能对不起,绚子学姊」 「你在说什么傻话,护。岂只绚子,运气正好,所有女生都在洗澡。像这种机会可不多喔。这是在叫我们去偷窥嘛。」 「振作起来吧。怎么,偶尔像这样得意忘形一下也无妨啊。」 学生会长笑着说,而八木用力一拍护的肩膀。王于学生会长,问题在于他的恶作剧已经不是「偶尔」了护自言自语地说完,然后大大地叹口气,觉悟地在雪地上迈步前进. 学生会长并肩走在一旁,露出坏心眼的表情。 「虽然抱怨一大堆,你不也挺有干劲的?」 「事情走到这种地步,我已经自暴自弃啦!」 「真可靠啊,就是这个气魄!」 事实上,罪恶感、理性等种种念头还在护的心里乱成一团。不过他的确是被说动,打算奉陪学生会长等人。反正也阻止不了他们啊。 定出玄关后,他们藉由别墅屋外的照明转向 后院。 护抬头仰望天空,夜空虽被灰色的云层覆盖,然而从一些散逸的云影缝隙间,可以看到银色的月光洒落大地。「哇」他发出感叹的叹息。 尽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但星星的数量与护平常看惯的夜空还是截然不同。他吐出的呼吸,化为额空下的的雾气盘旋上升、渐渐消失。护再次想到,这里真的址个很棒的地方。如果明天是个大晴天该有多好;如果能和绚子学姊两个人一起观赏星空该有多好。如果在那种情境下,他应该就能自然地把礼物交给她!!「现在开始,差不多该注意一下音量比较好。」护的念头,被菊川的声音打断: 「如果发出太大的声响,会被她们发现的。」 没错,绚子学姊会被激怒到令他没办法送出礼物的程度但愿事情别演变成这样就好。 护发出大大的叹息,故意坏心眼地对菊川说: 「万一被发现了,菊川先生不会被绚子学姊的爷爷开除吗?」 「既然不是出于下流心思的举动,就不会有问题。倒不如说,鹰栖老师还有可能会称赞我 『对我们家的绚子也敢开玩笑,干得好』『好胆量』呢。」 「绚子学姊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人啊?」 护喃喃低语!!某种突然自意识掠过的骚动感觉,令他赫然回过头。 他记得这种感觉。当绚子使用比亚特利斯的力量时,他能感觉到空气会有力地摇荡。糟糕,被她发现了!护瞬间心中一惊,但回过头却只见夜晚的黑暗。 当然,绚子根本不在这里。 可是 无法抹消的异样感,让护眯起眼睛眺望滑雪场边缘。尽管有银白的积雪反射照明,但那片杂木林在一定的距离外就看不清楚了。 「?那个」 护指向那个方位,向学生会长等人搭话: 「那边有没有什么东西在动?」 「思,我是没特别看到什么」菊川立刻歪着头说,「你看到什么了?」八木也讶异地问。学生会长也好像觉得不可思议地保持沉默,大概什么都没感觉到吧。 护虽然认为也许是错觉,但他实在很在意,便朝那个方向走近几步。 他拚命地眯起眼睛,窥视那里的情况。 「!!对不起。好像是我搞错了。」 经过一会儿后,护回到学生会长等人身边,低头道歉。 「是吗,太好了。我还以为是绚子找到我们了。」学生会长开玩笑似的笑道:「仔细一想,如果是她,那马上就会开始逼问我们啊。」 「不止逼问,至少也会被揍呢。」 菊川也笑着说道。 「我们得要努力谨慎地偷看免得被打,不是吗?」 八木也一样笑着接话。 「各位,你们为什么兴高采烈成这样」 护大大地垂下了肩膀。 终于,在眼前已能看见露天浴池的木墙。 * 艾梅蓝齐亚松了口气,从树丛阴影处现身。 「已经走了吗?」 她的胸口正因为紧张扑通直跳。 发现有好几个人从房屋内来到户外,艾梅蓝齐亚为了侦查情况而走出雪屋,不过刚才可说是相当危险。 如果那个少年!吉村护再走近一点,艾梅蓝齐亚就不得不选择躲藏以外的做法了。她一点都不知道少年为何会察觉自己。她相信自己已将气息完全隐藏,而事实上,就连周藤摩耶的那位鹰栖尚幸的秘书都没有发现。 难道艾梅蓝齐亚心想。她认为只要小心行事,除了贝雅待丽齐以外没有人会发现自己。所以艾梅蓝齐亚刚刚以比亚特利斯稍微操纵大气,想窃听他们的对话。难道被他察觉了? 「.不可能。」 艾梅蓝齐亚的比亚待利斯操控技术,普遍被评价为「非常安静」。只要她有心,就能轻易在不引起其他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注意的情况下控制比亚特利斯。单单就这一点来说,她有自信能胜过本质宛如火焰般的贝雅特丽齐。如果只是一点小恶作剧,她还能设下连义兄都无法发现的陷阱。 但吉村护却察觉了!!? 「这是巧合。没错,是一生中不一定会发生一次的巧合」 艾梅蓝齐亚虽然这么说,却无法压抑自己对他产生的兴趣。根据她事前调查的资料,他应该是在十月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就算从早到晚天天训练,一般而言应该就连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意义都还无法掌握。 虽然比不上义兄,但艾梅蓝齐亚也被别人称为「天才」。就算是她,也是从义兄开始教导她刚好两个月以后,才首度成功驱动比亚特利斯。如果单论感应到比亚特利斯,那还要更早些!!而吉村护所花的时间,竟然几乎和她一样?除了义兄与贝雅特丽齐外,艾梅蓝齐亚不曾看过比自己更有才能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而与她几乎一样? 「!!吉村护。如果这并非巧合」 不,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大的才能。」 吉村护与「魔女贝雅特丽齐」不同。对艾梅蓝齐亚与她的义兄来说,他只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情人而已。 !!一定只是我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刚好有疏忽的地方。 艾梅蓝齐亚点点头,拿出手帕擤擤鼻子。 好冷。啊,直(希望哥哥能温柔地从背后替我披上外套。绝不会说出口的真心让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 温泉的蒸气朝夜空逐渐升去。大家正玩得兴高采烈,木墙另一头传来的哗啦啦水声让人听不清楚对话内容,只能听见逸美有活力的说话声与瑶子她们的笑声。 护的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已经觉悟到要奉陪学生会长等人,但兴奋与罪恶感几乎要扯裂他的胸膛。绚子学姊就在这道墙后面怎么能做出偷窥这种卑鄙的行径呢可是绚子学姊就在这道墙后面可是怎么能做出偷窥这种卑鄙的事! 「大家听好了.」 学生会长对护他们回过头,指向上面有个针孔般小洞的木墙,用很小的声音悄悄说: 「首先要先猜拳。从赢的人开始轮流,每三十秒交换一次吧。如果绚子她们里头有人感觉要往上看,我们就立即结束偷窥冲回客厅。一日一被发现就完蛋了。」 「我排最后也无所谓。」 八木用和学生会长一样小声的音量说: 「我没有特别想看鹰栖她们的裸体啊!」 「收到。不过,我可不会退让喔。」学生会长点点头,「我也一样。」菊川也表示赞同,然 后看着护。护反射性地回答了:「我我也是。」说出回答后,他陷入轻微的自我厌恶中。 在护陷入消沉的期间,「剪刀、石头」学生会长与菊川已经摆好架势。尽管护手忙脚乱,还是在学生会长喊出的「布!」那一声里握成拳头。 你摆出什么猜拳动作啊。如果要阻止学生会长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耶。护心中的天使正在呐喊。已经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天使的声音与恶魔的声音在护的脑袋里转来转去。护烦恼着、迷惘着!! 然后豁出去了。 即使是他,也想看绚子的裸体咧! 护和学生会长出剪刀,菊川是石头。 「啊啊!」护发出悲鸣,「安静!」另外三人叮咛。 「不好意思,吉村先生、周藤先生。那我就先上场了。」 菊川意气昂扬地弯下腰凑向木墙上的窥孔。 「学生会长!」护回过头,学生会长正一脸认真地握住拳头。 他们再度猜拳。 这次护出石头,学生会长又是剪刀。护无言地摆出胜利动作,会长一脸意外 地喃喃说道: 「你真的豁出去啦,护。」 「呜,请别管我了。」 说真的,实在好丢脸啊。产生自觉的护脸颊泛红,而八木看着手表报告:「差不多三十秒罗。」护赫然抬头,抓住不知道要在木墙上黏多久的菊川摇晃。 「菊川先生,换我了!」 学生会长虽然在笑,不过谁管他。在学生会长等人再三的煽动后,已经豁出去的护心想。 事已至此,也不能回头了。 「绚子大小姐在不知不觉问完全成熟啦」 菊川以一副无尽感慨的模样,按住眼角。 于是护与菊川交替,面对着墙上的小洞。 他咕嘟吞了口口水。 扑通、扑通:心口猛跳得好痛。明明受到冷透的寒风吹抚,护的脸颊却红得发烫。木墙另一头突然冒出好像是汐音的大笑声,害护吓得僵住身躯。 「不快一点的话,绚子她们就要出来罗。」学生会长的催促声从背后传来。对不起对不起护一面在心中朝绚子她们道歉,一面把眼睛凑向墙上的小洞。他抛开最后的罪恶感。管他的,看下去就对啦! 护偷偷看小洞的另一头,屏住呼吸。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巧合,在一片漆黑中,沭浴在灯光下的绚子正面对着他。护的脑海里只浮现一件事。 !!绚子学姊,好美 原本就快爆炸的心跳变得越发激烈。护忘了呼吸、也忘了罪恶感,就像最初相遇时那样看呆了。 在蒸气的另一头,绚子坐在温泉里把全身浸泡到胸部深度。把头发盘起来的绚子有种新鲜感,而微泛红晕的肌肤与漂亮的锁骨线条,让绚子看起来比平常更加美丽。虽然只能看到胸部以上的部分,但绚子身上显然没有包裹浴巾。万一,绚子现在当场站起来的话!! 不,他的确是想看绚子的裸体才来偷窥的,可是 熟悉的声音喊着:「鹰栖小姐!」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浴池里冒起盛大的水花。逸美哗啦哗啦地游泳冲向绚子身边闹着她玩,让绚子脸上浮现头疼的笑容,不过看起来并没有讨厌的样子。 感情真好啊,护心中想着,视野一角瞥见某个后脑杓。至于那是谁的头,这点则一目了然到令人悲伤的程度。汐音似乎像平常一样调侃着绚子,让绚子脸上的表情转眼问越变越凶恶。这时候,瑶子从背后偷偷靠近,笑着抱住绚子把她拖入水中。美月露出微笑,而杏奈一个人在冲洗场眺望这一幕景象。 「她们看起来好开心」 依然红着脸的护喃喃自语。他感到有点羡慕。 尽管抱怨一堆,绚子学姊与大家的感情是这么的好。重新回头想想,护坦率地为她感到高兴与自豪如果不去计较他正在偷窥这件事的话。 护的微笑也只维持了片刻。 「瑶子,你在做什么!」 绚子甩开瑶子环住她胸部的手,啪唰一声从水中站起来。 尽管蒸气让大半的身躯都变得蒙胧不清,但绚子就正面朝向护,一丝不挂。 哇!护内心产生剧烈的动摇。他真的差点喷出鼻血。护的视野一阵晕眩,只有从刚刚就想着的「绚子学姊,好美」这句话,强度又变强好几倍,在脑内回响。 真的,她多么美丽!! 同样起身的瑶子,站在绚子身旁。逸美虽然也站了起来,不过那无关紧要。是慌乱的护轻微摇晃了木墙吗?还是因为他混乱的呼吸?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呢?虽然护并不清楚,但能够确定的是!!就在他的意识崩坏时,绚子迅速脸色一变,拉住瑶子与逸美的手坐进水里。 他被发现了。 兴奋与感动全都一口气飞到九霄云外。 即使另一侧应该看不到护,但他们的目光的确对上了。怎么办就在护脸上失去血色的瞬间,有人悄悄按住他的肩膀: 「你超过时间罗。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什么也不知情的学生会长,把他从木墙边拉开。不行啊,我们快逃吧!护要开口这么说,却焦躁得无法正常吸气。学生会长正欢欢喜喜地弯下腰。护半是认真地决定一个人逃跑。 或是,要有死亡的觉悟。神啊,陪他们来偷窥的我太愚昧了。 「咦?什么也看不到 学生会长正疑惑地说到一半,一只纤细的手伴随轰然巨响穿过木墙揍向他的脸孔。 除了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发抖的护,菊川与八木似乎也察觉了事态的变化。「快跑啊,护!」八木用力抓住护的衣襟飞奔出去,「我们不会让周藤先生的牺牲白费的。」菊川也朝倒地的学生会长敬礼之后就冲出去。随着啪嚓啪嚓的凶恶声响,一部分的木墙被人举起。 身上包着浴巾的绚子因为愤怒与害羞满脸通红,她以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喊:「给我等一!!下!」 绚子扔出她拆下的木墙,猛然扔在正要逃跑的护他们面前,无情地堵住去路。「哇!」 「可恶,不傀是鹰栖,真有一套!」 他们改变方向继续奔跑,但是!! 三人脚边的雪变得像鞭子一样抓住他们的脚踝,害他们摔倒在地。 「你们」 绚子的声音远远比护手边的雪地更加冰冷。那声音听来冷静,事实上却正像熔炉般冒泡沸腾。护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太阳穴阵阵抽搐的绚子,正浑身散发杀气站在那里。 她的表情就像在宣言,接下来我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这个恶作剧,不会玩得太过火了点吗?」 在绚子背后,其他女性成员也以暴怒欲狂的眼神瞪着护他们。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辩解吗?」 听到绚子如宣告死刑般冰冷的声音,真的已经快哭出来的护回答:「没有」他从一开始就隐约明白会有什么下场绚子嫣然微笑,握起钢拳高高挥起。 那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笑容。 拿来当做看到绚子入浴模样的代价,不知道是大是小。 在别墅灯光明亮的客厅,暖炉前方!! 「对不起。」 头上冒起大肿包的护一行人,四人一起跪在暖炉前。 绚子她们这群受害者团体,正以像法官或陪审团般的目光俯望男生们。逸美与杏奈等人是真的气到发抖,但瑶子与美月反而愉快地微笑着。「真是的。」绚子按住太阳穴开口: 「如果只有笨蛋学生会长他们也就算了,就连护也一起参加。真是不敢相信。」「因为护说他无论如何,都想要看你的裸体嘛。」 「咦咦咦!」护以责怪的眼神看着正在装傻的学生会长。「咦!!」绚子也看来小鹿乱撞地慌乱一阵,然后甩甩头瞪视学生会长。 「你说谎!护不可能主动策划这种行径。我看大概是你勉强拖着他去吧。」 「太狡猾了,吉村先生都没受到什么责备。大小姐偏心。」 菊川轻声抱怨,「什么叫我很狡猾啊!」绚子以烈火般的姿态回过头指着菊川: 「要说起来,菊川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让爷爷知道你偷看高中生洗澡的话,你会当场被处决的。」 「会是这样吗?如果是鹰栖老师,应该会打从心匠觉得可惜地说『如果对象是绚子,我也想一起偷看她洗澡b吧。」 「你居然侮辱爷爷!!」绚子正要怒吼,但试着想像之后,她发出丢脸的叹息陷入沉默。说不定事情就和菊川说的一样吧?当护想到这里,听到逸美恨恨地喊了声:「护,」 「你是笨蛋吗真不敢相信。和你当兄妹真是丢脸!」 护什么话也无法反驳。 站在后方的汐音,也发出叹息: 「哥哥也一样。去 年你明明没有这种企图的。」 「所以说,是护坚持无论如何都要去的嘛。」 「我才没讲!l「护不可能会说那种话!」 护与绚子同时大喊。由于实际上没有什么偷窥意愿,所以比较没受怒火攻击的八木,佩服地沉吟道: 「鹰栖真的只顾着替护说话呢。」 「啊啊啊,我现在想把护以外的你们三个都宰了埋掉!只要想一下就能明白,护不是会说出那种话的变态吧!」 「不过,偷看得最认真的人可是吉村先生呢。」 「呜!」 菊川的指摘让护心中一惊。这个他也无法否认。 果然还是不该做这种蠢事的。护打从心里反省,感到后悔。如果他有不顾一切地阻止学生会长等人,事情就不会像这样像这样!! 「护好像有清楚地拜见绚子的裸体吧。我也想拜见啊!」 毫无反省之色的学生会长从旁插口。 护因为罪恶感与羞愧低下头。像「运气真好」这样的念头,他也不是完全没想过。 绚子变得满脸通红,握着拳头颤抖,她有好一会儿都迷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喊着:「啊啊,真是的!」然后抓着头。 「护也是,为什么要陪这群笨蛋乱来!」 「对对不起。」 「真是的。」 绚子歪局兴地撇开脸,坐倒在沙发上。 护一个人彻底反省着,把身体越缩越小。「总而言之。」 瑶子面露带着恶意的扭曲笑容,朝护等人竖起食指。 「就照刚刚所决定的,你们要无条件地服从我们每个人的命令各一次,当做处罚。只有一次,我们可以对护你们中问的任何人任意的下达命令。懂吗?」 「呵呵呵,觉悟吧,护。」 逸美也以邪恶的笑容说道: 「摩耶先生与菊川先生也一样。如果想到什么够夸张的事,我就会毫不客气地下命令啦!」 「这还真可怕。」学生会长发出笑声。 绚子无意义地眺望着挂钟,同时脸色转红不悦地陷入沉思。啊,绚子学姊在生气护垂下肩膀,菊川对他呢喃道: 「绚子大小姐她啊,因为出乎意料被您看到裸体,觉得愤怒和羞耻:还有对您眼中看起来她 会是什么校样,感到紧张与胆怯。她好像正对种种情绪复杂纠结在一起的现状,进行认真的深思呢。真是少女情怀啊!」 「菊川!你也稍微表现出一点反省的样子如何?」 护以毫发之差闪开绚子掷来的沙发,沙发撞上护与菊川之间的地面,发出砰乓巨响在地上翻滚。绚子挑起眉头说道: 一不懂得反省的人比猿猴更差劲。就算要参加日光猿军团(注、位于日本栃木县日光市的痕猴主题乐园,内有猿猴表演等节目。)都太勉强了.我会把你从爷爷秘书的职位上开除,送到那边的马戏团去,你就从头开始学起吧!」 一哈哈哈。您别说笑了。如果事情变成这样,我会写本关于大小姐丢脸的幼年时期的书自费出版。这样我不就非得从吉村先生开始,把书免费分配给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各位吗?」 「护。」瑶子呼唤一声,吊起嘴角: 「虽然很快,我现在就来用上仅有一次的命令权限吧。最近我的肩膀酸得很厉害,你就替我 一揉肩膀揉到两手累坏废掉为止吧。」 「那我也来马上决定好了。」 杏奈烦恼地仰望着天花板,决定向护等人一人要求一千圆的慰问金。「唉,杏奈学姊真是的,这命令好现实。」听到美月取笑,杏奈鼓起腮帮子说:「别管我.」 「因为我们家兄弟一大堆,家计很辛苦,也没有零用钱可领啊。为了撑过年底,我需要这笔钱不行吗?拜托大家嘛!」 「怎么会不行,哥哥他们根本没有权利拒绝。我也跟着下一个命令吧。哥哥。」 杏奈闭起一只眼睛,合起双掌拜托。汐音拍拍她的肩膀定到前面!!不知怎的,她表面上看起来明明温和又沉稳,脸上却带着令人背脊生寒的微笑。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行李放在车里忘了拿,麻烦你去帮我拿过来好吗?或许会有点重,不过哥哥当然没有权利拒绝,而且你既然有力气在这种冷天去偷窥,应该没有问题对吧?从刚刚开始就老是只谈到绚子,好像我都无关紧要似的,偷窥狂哥哥呀!」 难不成,汐音才是被激怒得最严重的一个? 那件行李一定重得不得了。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要从现在开始,举办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的同乐会。哥哥你们不可饶恕的罪行,就暂时先搁到一边。」 「别说暂时,如果要永远忘记也无所谓喔。」 学生会长边笑着说,边站起身。 学生会长一脸精疲力竭的表情,证明那件行李的确重得不得了。 晚问八点过后,当大家看到学生会长搬出来的行李时,客厅里欢声雷动。还准备了这个,很机灵嘛。八木与瑶子更是特别欢喜不已。绚子站在吃惊的护身旁,以冷冷的口气告诉汐音: 「未成年的人喝酒是犯法喔。你知不知道?」 「哎呀,讨厌啦!兴趣是违反国际条约的『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说这什么死板的话。」 汐音与菊川偷偷堆进车里的东西,是二相各式各样的酒类。他们似乎一开始就打算办一场小小的同乐会。八木手里拿著名酒「美少年」,问护:「你有暍过酒吗?」让他感到困惑。 「没没有。完全没暍过。」 「哼,吉村果然很认真。那逸美呢?」 杏奈一手拿着荔枝酿的鸡尾酒看着瓶身询问,逸美也和护一样摇摇头。不过逸美与他不同,看着酒瓶的眼神闪烁着好奇心闪闪发光。这家伙打算要暍吗护正瞥向妹妹时,听到绚子不高兴地说:「我有说过不会喝酒吧。」 护回头一看,绚子转身背对递出鸡尾酒的汐音,正要大跨步地走向冰箱拿果汁。「难搞的女生会惹人厌唷!」汐音开玩笑般地笑着说。 「绚子的酒量超级差。」学生会长偷偷凑在护的耳边说道。「是吗?」护抬头看着会长。 「思。我们以前要她暍过一次很好笑喔。哪天不知道能不能让护也见识一下。很严重喔,就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到底是什么样子?护虽这么想,却无法想像出绚子醉醺醺的模样。当护拚命地试图在脑海中描绘出影像时,他与周遭人人都拿起酒瓶,一个人露出迷路小孩的表情,用纸杯端着果汁的绚子目光相对。 「你要暍吗?」听到绚子问他,护笑着说声:「好的。」接过纸杯。绚子露出一副安心的样子,在杯中倒入果汁。 当大家都传完酒瓶,手边各自有饮料时,端着小酒杯的学生会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环顾所有人。 「那么,各位。」 护和绚子一起在客厅边缘的木板地上坐下来,听学生会长说话。紧邻着他们头上方的窗户外,夜空轻飘飘地飘落细雪。 咦?护不经意地看向窗户,一种异样感让他疑惑地歪着脑袋。感觉就像有人正看着他们,杂木林附近好像有人影在移动!!大概是错觉吧。冬风吹向别墅,令日光灯的亮光随之摇曳。 「虽然今年也因为某个学校破坏狂的关系,是辛劳的一年!!」 学生会长重新面向前方。「待会宰了他。」护身旁的绚子以恐怖的声音喃喃地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学生会长笑咪咪地把话继续说下去: !dan大家的力量下,平安无事地度过。本年度也只剩没那么忙碌的第 三学期而已。虽然学校的例行活动,还剩下为一整年做总结的大考、马拉松大赛、捉弄护与绚子、情人节,与学生会的交接典礼等|!」 「这里面有夹杂很明显不是学校活动的项目吧。」 护发出叹息,而绚子以傻眼的语气回答: 「他不知道q学校活动b这个字眼的意思吗?因为他是个笨蛋嘛。」 「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在最后再加把劲吧。各位,别得意忘形暍过头了。彻底的恶作剧可是等着醉倒的人喔。至少要有觉悟,额头上会被写上,肉字。那么乾杯!一 「乾杯!」逸美特别大声地回答,其他人也跟着她喊。 护也举起装柳橙汁的纸杯。他感受到视线转向身旁,举起纸杯的绚子同样也正看着他。他们彼此互望。 ,「绚子学姊。」「护。」 他们同时张口说道。看着绚子美丽的脸庞,对于如闪电般一闪而逝的这两个月,种种记忆掠过护的脑海里。绚子想起的事情,或许和护是一样的。 「感觉上,这是我的人生里最动荡的一年。」 「我也一样。不过也是最美好的一年。」 如果开口问她:「这是为什么?」就太不解风情了。绚子说出:「我也是呀!」突然满睑通红地笑了。护也露出微笑。 两个纸杯无声地彼此交触,就像护与绚子的心一样。 「乾杯。」 他们喝着果汁彼此相对,难为情的感觉一口气冲了上来。护带着令人心情愉快的紧张感,看着开始喧闹的学生会长他们微微一笑。回过头看看,今年真的是幸福的一年。护感觉明天的圣诞夜,同样也会变成一个非常美好的日子。他一定也能顺利地把礼物交给绚子学姊!!想到这里时,护的脸色赫然发青。 「绚子学姊!」 「怎么了?」 「那个」护垂下眼睛,低头道歉:「偷看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是呀。真亏你能做得出那种蠢事来。」 绚子冷冷的声音令他的心脏一跳。如果绚子到明天都还没消气怎么办?想到这点,他就承受不了。接着听到她说:「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吗?」护抬起抽搐的脸庞..「抱抱歉」 但出乎意料的是,绚子注视护的目光并没有严峻的光芒。 一你好像有在反省嘛。」 了是的。我打从心底反省过了。」 「是吗!!护?你在脸红个什么劲?」 咦!护僵在那里。这是因偷窥时看到的影像正掠过脑海,但他说不出口。「这个当 护陷入沉默,一开始显得惊讶的绚子好像也察觉理由,表情一阵慌乱地喊了声:「笨蛋!然后红着脸低下头。 两人彼此都闭口不语,空气中充满寂静!!绚子好像没有那么生气。领悟到这一点,护松了口气。 他心跳不止的偷看着绚子的侧脸,她的嘴角温柔地微笑着。护觉得这样的绚子实在是有说不出的可爱。「绚子学姊。明天也一起去滑雪!!」护正要微笑地开口时,绚子也抬起头说:「护那个,关于明天的事」她以不常见到的烟一率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护,两人的眼神正好对在一起!! 「绚子学~姊!」 一个放松的声音突然大声响起,把气氛搞砸了。绚子的太阳穴不悦地抽搐一下,她环顾四周,看到笑得比平常更加灿烂的美月正冲过来。 「美月,你喔!我难得和护那个啊,有什么事」 「绚子学姊!我我!!」 绚子以凶恶的眼神瞪着美月,她则敞开双臂扑进绚子的怀里。 护吃了一惊差点洒出果汁,「什!」绚子慌乱地哑口无言。美月脸上浮现出宛如天使般的笑容,幸福地摩擦绚子的胸口。 因为也不能粗鲁地甩开美月,绚子一脸困惑之色。 「你在做什么?美月,放开!!」 「我最喜欢绚子学姊了!」 美月将嘴唇靠近绚子美丽的脸庞。啾!那动作让他们理解了一切。 「是谁给她喝酒的!!」 绚子按着被亲吻的脸颊站起身,用尽全力呐喊!!然后再度被美月拖倒。「住手,美月::等等!!呀啊啊啊!」绚子发出悲鸣。护第一次从绚子口中听到「呀啊!」这样的惊叫声。 接下来的场面,对没喝酒的护与绚子而言就像个地狱。 护慌忙地拉开用脸颊摩擦绚子胸部的美月,这次美月改成亲护的额头。「你以为暍醉酒就能做什么都被原谅吗」绚子怒火冲天地抓住美月,却第三次被美月喊着:「我最喜欢你了!」 紧紧抱住,绚子惊叫小声。走过来调侃他们的学生会长,也遭到美月的毒手。 「快对她想点办法!这算什么嘛!」 「无能为力。」瑶子拿着红酒瓶轻松地回答,她正在客厅一角与逸美算起塔罗牌占卜。逸美热中地注视着塔罗牌,脸颊微微泛红的原因不知是出自酒精遗是兴奋。完全暍醉的八木开始唱卡拉ok,菊川也应和着唱歌,歌声难听到让人吓一跳,害得酒醉的美月哇哇大哭。 红酒、日本酒、啤酒、鸡尾酒,正一瓶接着一瓶变成空瓶。被美月狠狠亲过一轮的学生会长难得露出疲惫的表情品尝着日本酒,汐音在玻璃杯里注入红酒,微笑地对他搭话!!但是,杏奈与美月开始吵吵嚷嚷地打起枕头仗,破坏了这对兄妹的平静。 八木把手环在护的肩膀上,护被迫一起唱着二重唱。面对一屋子醉醺醺的家伙,绚子也拿他们没辄。当他注意到时,绚子也被大家逮住要她展露歌喉。那歌声美得彷佛来自天上的音乐,让护听得呆住绚子难为情地抿起嘴,停止歌唱。 「啊啊绚子学姊,为什么不唱了?」 「想办法让绚子大小姐暍下鸡尾酒如何?这样一来,别说害羞会一扫而空,看情况而定就连衣服都!!噗!」 学生会长与汐音也加入扔枕头大战,飞来的枕头直接命中菊川的脸庞。大家开始喝酒一小时后,酒类已经空掉将近一半。酒精让大家的脑筋完全放松,狂欢变得越闹越盛大。护与绚子从那群醉鬼的魔掌中逃出来,跑到瑶子与逸美正在算塔罗牌占卜的角落避难。正喘着气时,一张塔罗牌悄悄递到他们两人面前。 !!恋人的卡片。 「刚刚我替逸美算完以后,试着占卜过护与绚子的相性。」 四周明明散布着红酒与鸡尾酒的空瓶,瑶子却一点也没有暍醉的样子,对两人这么说。逸美暍下的酒力显然已开始发作,她红着脸开心地「嘿嘿,」发笑。 「护,还有绚子。不管我算几次,都只会抽出这张卡片。总之,你们两个的匹配度似乎好到有天文数字的机率喔。真是让人非常羡慕.」 「算好几次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呢?」难为情使得护狼狈地说。绚子以一脸不太明白的表情注视着塔罗脾,等到瑶子告诉她卡片的名称之后,绚子慌乱地用变调的声音喊:「反正是你故意弄的吧?」 「鹰栖小姐,才不是故意算出来的啦!瑶子小姐的占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超准的!你们两个也给她算算看吧?」 「愚蠢至极。」绚子一开始并不愿意,但是在兴奋的逸美执拗地劝说下,好像曾在街头占卜师那边拜师学过两小时的瑶子,替护他们算起今后的运势。 一开始抽出的牌是死神、接若是月、再来是塔瑶子皱起眉头。 「护选朽约子,你们的运势似乎斩时都会很糟糕。l 「咦?」「啊?」 「灾难的来访者,来自西方,将击垮恋人们的命运。思,」瑶子一脸难色地沉吟:「思外、忧郁、破灭与深深的绝望,环绕在你们两人的身边。看这样 子,或许去做个驱邪会比较好。」「有那么糟糕吗?灾难那我们该怎么做?」 「什么啊,护。你相信这种纸片吗?」 护的脸色因为不安而僵硬,但绚子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她小声地说加上一句:「那个,要我相信相性占卜也可以啦!」然后清清喉咙重振精神,抓住塔罗牌的卡片抛向瑶子。「管他有多少灾难来袭,用我的拳头一发就解决啦!」 逸美咕嘟咕嘟地暍下咸狗(注.saitydog.由伏特加酒加葡萄柚汁调成的鸡尾酒),小小地打了个嗝。「对啊!」她情绪高昂地拍拍手。「的确没错。」瑶子也对他们笑笑!!「咦?美美月?」突然问,汐音胆怯的声音在客厅内回响。 护看向声音的来源,似乎又朝体内追加了更多酒精的美月停止丢枕头,这次对汐音投以笑咪咪的恐怖笑容。 「我最喜欢大家了!」 「美月美月美月住手!哇呀啊不不可以亲我!我的初初吻!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瑶子一边收拾塔罗牌,一边会心一笑。 「喔喔,仔细一看,大家都醉得很开心嘛。看起来好像玩得很高兴。」 「我们也去加入他们!」 与精神十足地举手的醉鬼国中生不同,护连连用力摇头:「谁喜欢和那种醉鬼集团!!」绚子也抽身退后。护与绚子正想逃走!!但彻底失败了。 美月紧抱住绚子不肯放开,八木一再劝护喝酒,而这次换成学生会长和瑶子握着麦克风,卖力地唱起演歌。「总觉得好热」杏奈说着就要脱衣服,使得菊川慌忙地制止她。逸美一瓶接一瓶打开鸡尾酒,汐音坐在客厅角落啜泣落泪。 这样的狂欢场面又持续了一阵子!! 别墅里好不容易恢复安静,已经是将近午夜的事了。 还醒着的人有护、绚子、逸美、菊川四人!!其他成员都在客厅的地板上或寝室里睡觉。就连学生会长,也在半途中先说:「抱歉,我到极限了。」撤退回到寝室去。好累啊,护坐在沙发上发出叹息。听到格格的轻笑声,他将视线往下看。 「哇啊,鹰栖小姐的头发真的好有光泽耶,」 已经烂醉的逸美说话也变得大舌头,她笑咪咪地玩着坐在沙发上的绚子的头发。头发被逸 美擅自编起麻花辫让绚子困扰地歪着头,但还是随逸美高兴了。 绚子离开逸美确认现在的时刻,对护点个头站起身。她跨越倒在地板上睡觉的汐音,定向正在眺望窗外的菊川。他想她大概是要告诉菊川,差不多该收拾一下了。 护微笑地吃着洋芋片,坐在他身旁的逸美突然说:「你记不记得,以前隔壁的钤木家有养过猫?」护尽管困惑还是回答道: 「我记得啊。你常常和那只猫玩吧。」 一思。然后啊,我有和钤木一起替猫咪找过新娘子。找到的时候当然很开心,可是猫咪自从有太太以后,就都不和我玩了。看到护和鹰栖小姐,我的心情就和那时候一样有点寂寞,吧!」 「什么啊?」 不太明白逸美的意思,护苦笑地看着妹妹的侧睑。 也许是想睡吧,逸美的眼睛已经快闭上了。 「护一个人变得幸福.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想让我看看,你和鹰栖小姐甜甜蜜蜜的样子,才带我来,」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跟来的吧?你为什么想一起来旅行?因为滑雪?温泉?难不成,是想和学生会长一起玩吗?」 「思,这个也有啦,摩耶先生很棒喔,和护完全不一样。」 了不好意思喔。那还有什么理由?」 「因为护脱线又是个笨蛋,我不能丢下你三天不管,交到像鹰栖小姐这么好的女朋友,直t的很担心!!」 逸美发出小小的呼声。 护微笑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正想把逸美带回寝室时,绚子从菊川那边折回来叫住他:「我来带她过去吧,我们睡同一个房间。」 「那就麻烦你。」护有点犹豫,但还是接受了。 「逸美也倒下了吗,看来是让国中生暍太多酒了。非常抱歉。今天发生不少事,两位应该也累了吧。安顿这边」菊川走过来,看着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汐音展颜笑道:「还有其他各位的工作都由我来做就好.」 「可以吗?」护开口询问,菊川点点头。「他都说可以了,没关系啦!」绚子说完背着逸美转过身去。「那么,晚安了。」护朝菊川低头致意,就追向绚子。 「结果护都没有喝酒吧。真了不起。」 护一面从客厅走向寝室,一面偷看绚子正在说话的美丽脸蛋。此刻的绚子散发出平静的气息。如果是现在,或许可以问得出来。护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对她开口说:「绚子学姊,找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一 他不知道这个能不能问。但方才从菊川那里听说之后,护一直都很挂心这件事。他想知道绚子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什么?绚子瞥了护一眼,就像在这么问: 「要问什么?」 「是我刚刚有稍微听到一点,听说绚子学姊在一年级时,好像因为种种原因过得很辛苦。什么关于叔叔的事之类的。」 那个啊,绚子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点点头。 「是菊川告诉你的?还是学生会长?无论是哪一个讲的都不重要,不过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件证明我还是个小孩子的丢脸往事。」 绚子仿佛在犹豫着该不该说,终于还是把话继续接下去: 「在德国有个人称『普鲁士魔王』,名叫约翰.迪塔.卢迪加的怪物,你知道那家伙曾和我决斗过吧?」 「嗯,听说是不分胜负。」 「那场决斗也是原因之一,我最喜欢的叔叔被那家伙抢定了。不,事实当然没有那么单纯,但是一年前的我却有这种误解。误以为比起我的才能,叔叔选了『普鲁士魔王』的才能。」 绚子只说完这些就陷入沉默,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让护后悔地想还是不该问才对。他为何偏偏要在这么快乐的日子里提起。 绚子与她叔叔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会发展到与『普鲁士魔王』决斗的地步?就算不用勉强去问,明明只要相信绚子等待下去,她迟早一定会肯说出来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绚子的表情放松下来。 「别摆出那么沉重的脸啊!!比起这个,因为刚刚在浴池里被偷窥,为了让我们消气,我可以自由命令你做一件事对吧。」 突然听她这么说,护困惑地吃了一惊.的确是这样没错,但绚子眼中正浮现出恶作剧的光芒。有点紧张的护站好姿势,一脸紧绷地等待绚子开口。 「这是命令。绝对不允许拒绝。明天吃完晚饭以后,到我这里来。我有东西想交给你。」 「绚子学姊?」护瞪大眼睛。 绚子害羞地慌张一会儿后,以荆棘般的危险口气说道: 「你的回答呢?」 「!!是!」 询问绚子过去的罪恶感与后悔全都一扫而空,护胸中充满温暖的感动。他有样东西想送给她。那个代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名词,只有一个意义。护微笑地喊: 一什什么?」 「我也有东西想送给你。只有这次,我不想被学生会涨他斗岛轧,我们一个东西送给你。只有这次,我不想被学生会长他们捣乱,我们找一个可以两人独处绚子注视着护的笑容,但马上脸泛红晕撇开目光。了滑雪场的升降机乘车场。我会在那里等你。」 令人愉快的寂静降临在两人之间,沉默里充满言语之外 的事物!! 「鹰栖小姐,」 逸美闭着眼睛喊出声,打破了那片沉默。是梦话?护心中想道,但并非如此。「怎么了?当绚子问她,背上的逸美说:「好香,」撒娇地把头埋在绚子的头发里。 「我,也可以喊鹰栖小姐,绚子小姐吗,?」 「当然可以了。」 护想自己一定永远也忘不掉,绚子那一刻展露出的温柔表情与声音。 护与绚子她们在寝室前方道别。 「那晚安罗,护。明天早上我会去叫你的如果护无论如何都要拜托我,我会再继续教你「晚安。虽然逸美的鼾声很吵,请你忍耐一下。明天见,我好期待喔。」面临即将来临的圣诞夜,护感觉今天会睡得很香甜。 * 艾梅蓝齐亚从远处以双头望远镜偷看,将窗户彼端的情形从头到尾看在眼底。确定贝雅特麓齐与吉村护已回到各自的寝室,留在客厅的鹰栖尚幸秘书也跟着把灯光全都关掉后她悄悄放下双头望远镜。 「他们好像非常快乐的样子。」 「可恶,那个魔女!咱们明明在这又受冻又吃苦头,那家伙太过分啦!对吧,大姊头,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得想办法把那家伙给!!大姊头?」 艾梅蓝齐亚只是静静地眯起眼睛,注视着已消失的亮光。 对她来说,不管是次郎好像很羡慕的呻吟,或者是三郎紧握着拳头气势汹汹的视线,此刻都不重要。 「那个人是谁?」 她发出的吐息在颤抖。 !大姊头?、好像没听见的次郎回过头,「大姊头,你问的是谁「三郎也困惑地说。当然,艾梅蓝齐亚知道那个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虽然知道!! 「大姊头?怎么啦?」 「你的脸色不太好耶。没事吧?」 「我所认识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才不会露出那种懦弱的笑容。真是不敢相信我也不想相信!」 艾梅蓝齐亚的呐喊,让次郎与三郎一脸吃惊地慌乱起来。 失望与愤怒,在艾梅蓝齐亚的胸中盘旋。 毫无任何动摇,硬质、完美的绝对强悍!! 睥睨周遭一切事物,冷酷、锐利而美丽的眼眸!! 与温柔或温暖之类的感情无缘,只有孤独与强悍的冰冷微笑!! 自从贝雅特丽齐黑发飘飘地出现在艾梅蓝齐亚眼前,与她深信无敌的义兄交手,却打得难一分难解的那一天以来,她就对贝雅特丽齐那种仿佛舍弃一切温情的强悍抱着憧憬。我想向她一样,变得不怕孤独、不被温暖束缚,与哥哥追求同样的高点!!艾梅蓝齐亚抱着这个念头,努力地变强。 然而 贝雅特丽齐,冷峻完美的最强之人。艾梅蓝齐亚明明是为了要挑战她,才满心期待地抵达这里的啊。 「!!别让我感到失望,贝雅特丽齐。」 少女对吉村护刚刚产生的兴趣,全数转为愤怒。 「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样子!!简直像个极为普通,居住在与艾梅蓝齐亚生活的世界正好相反之处的平凡少女般。她不想看到那样的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告诉慌张的次郎与三郎:「你们在这里等我。」缓缓地往前走去。「大大姊头,你要去哪里?如果要趁他们熟睡突袭,那咱们也一起去!」 「是啊,咱们的性命就交给大姊头啦,请随便使唤吧!」 这么做或许也不错。如果现在下手,是有可能在贝雅特丽齐没察觉的情况下绑架吉村护,抛下挑战书。而且要测试贝雅特丽齐,传达义兄托付的讯息,这多半是最好的做法吧。 但是!! 「不,我只是去探查情况。」艾梅蓝齐亚没有回头,以压抑怒气的声音回答:「我想再稍微观察贝雅特丽齐一下,还不打算设陷阱,不要紧的。」 艾梅蓝齐亚必须再观察她一阵子。 快乐欢笑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才不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才不是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之 「请别让我请别让哥哥失望。」 艾梅蓝齐亚抵达别墅玄关,伸出手贴在门上,她在脑中描绘影像,传送给钥匙孔里无数的比亚特利斯。门锁发出一声轻响解开锁,她悄悄推开别墅大门。少女脱下靴子拎在手里,掂起脚步入侵室内。 艾梅蓝齐亚在已经关掉所有灯,一片漆黑的客厅里慎重地前进。客厅里依然暖和的空气,好像要将她在户外被寒气冻僵的身体融化。不久前的喧闹气氛彷佛还残留在房间里!!这让艾梅蓝齐亚又是憎恨,却又有一点羡慕。 「羡慕?÷心中的念头让她皱起眉头。「胡说八道。」 她不能靠近贝雅特丽齐休息的房间。要是没有事先准备就这么做,有可能会被贝雅特丽齐发觉。艾梅蓝齐亚拿出据说是次郎制造的超小型窃听器,装设在客厅的插座里。这样一来,就算是贝雅特丽齐也不会发现!在她已完全松懈大意的此刻。 艾梅蓝齐亚跨越客厅,抵达吉村护休息的房间。她慎重地抹消气息潜入屋内,在找到目标的脸时停下脚步。 脸上残留着充满孩子气的柔软双颊,显现出强烈的意志与温柔的粗黑双眉,没有任何的警戒心紧紧闭阖的大眼睛。发出沉睡的呼吸声,多么毫无防备的睡脸。艾梅蓝齐亚弯着腰仔细地观察他的容貌。 他睡得很熟。 !!即使艾梅蓝齐亚现在亲他一下,他也绝对不会睁开眼睛。 如果自己吻了眼前的少年,她会露出什么表情?或者就此悄悄地捂住少年口鼻,无声无息地杀死他。那么到了明天早上,绝望的贝雅特丽齐会是什么模样? 艾悔蓝齐亚抱着愤怒,在吉村护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这是她打算留给贝雅特丽齐的挑战书。 艾梅蓝齐亚俯望着吉村护,冷冷地微笑。 是你害她扭曲的?是你让贝雅特丽齐变成那副模样的?像你这种,和哥哥比起来只有平凡可百的家伙!!如果吉村护只不过是个令她堕落的存在,那艾梅蓝齐亚不择手段也要把他们拆散。如果她失去强悍同时也就失去了价值。 「这个是临别赠礼。」 艾梅蓝齐亚口中喃喃低语,手指倏地指向空中。吉村护被她吻过的额头上,浮现出一道极浅的刮伤。 明天早上,吉村护会注意到额头上的伤痕,疑惑地歪着头吧?或者是贝雅特丽齐会感觉到什么?正当艾梅蓝齐亚在想像时 「咦,刚刚是?」 艾梅蓝齐亚倒抽口气,她接下来的行动非常敏捷。 她迅速冲到窗边,解开窗钩打开窗户,用脚边的背包当脚踏板,让身子滑出窗口。少女小心翼翼地无声的关上窗户,屏住呼吸坐倒在雪地中。 她到底有没有被看到?急急忙忙地逃出来,会不会留下痕迹呢?不管哪一点,艾梅蓝齐亚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么说来,刚刚她踏着背包从窗户要扑向外面时,感觉好像踩烂了里面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会发现心慌动摇她的意识,艾梅蓝齐亚的心跳加快。 真不敢相信。那道刮伤还不到会疼痛的程度,她也没有发出声音。这些举动,不可能让他从熟睡中睁开眼睛啊。不可能的。 「该不会」艾梅蓝齐亚发出声音,想起之前在使用比亚特利斯时,确实被吉村护发现的事情,真是愚蠢。少女不可能会操控着让熟睡的对方都能够注意到般的骚动的比亚特利斯。然而 无论如何,她部有必要扣以确认。 被「魔女贝雅特丽齐」选上的吉村护。他连续两次察觉艾梅蓝齐亚在操控比亚特利斯,是一种巧合吗? 露出开朗笑容的「 第三章 圣夜的雪耻战 二十四日一大早开始,就是护与绚子的滑雪教学时间。 「哇!!!绚子学姊请过去点!躲开::躲开!」 砰!在护加速停不下来,就快摔倒在雪堆里时,包得厚厚实实的绚子用单手接住他。护靠着她的手安心地喘了口气,听到绚子清澈的笑声:「看,你不是滑得很完美吗?」 「虽然只有在滑直线的部分。但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停下来,挺丢脸的。」 「可::可是,我一想煞住,就一定会摔倒嘛。」 「你就是那么迟钝,才会在睡觉时弄伤额头的。」 护无话可说,难为情地搔搔贴着ok绷的额头,离开绚子身旁站在雪坡上。因为脚上绑着滑雪板,害得他行动迟缓。 「说不定是绚子教得不好唷。」 不知是第几次从旁边传来的取笑声,让绚子不高兴地沉下脸色。 一开始与学生会长他们一起滑雪的汐音在五分钟前走过来,笑咪咪地坐下来眺望护的练习情形。「没这回事。」护严肃地回答,汐音说声:「别生气嘛。」露出微笑: 「我可不是过来打扰你们亲亲热热的唷。我是在担心,绚子有办法好好指导别人吗?」 「你有什么事?从刚刚开始就妨碍我们练习,请你快点离开好吗?你身上那些没品味的花边,风一吹就会摇来摇去,很碍眼耶。」 尽管汐音和护他们一样身穿雪衣、脚上绑着滑雪板,但那身滑雪装的设计却很怪异。汐音的衣服,感觉上就像披着雪衣外皮的洋装,与披着滑雪板外皮的高跟鞋。 汐音一瞬间掠过愠怒的表情,立刻又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啪地拍拍手。 「对了。让我来代替绚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仔细地指导护吧。呵呵,我的教学会比绚子温柔得多唷。」 「别说傻话了。万一你那种奇怪的发型传染给护,那该怎么办?」「怎么可能会传染!」 「说得也是。如果遭受发型变成那样的耻辱,人类会灭亡的。」 朝怒吼的汐音抛去冷冷的眼神,绚子用滑雪杖粗鲁地一挥命令她「到那边去」,然后重新转向护微笑地说: 「把那个怪发女当成雪人忽略掉就好。来,再滑一次吧。这次你要好好地靠自己的力量煞车。万一停不住,就尽可能放慢倒下来。」 「是的。请看看我已经学会的滑雪技术吧。」 护告诉绚子与汐音后精神抖擞地爬上斜坡,却在半途中滑倒,唰唰唰地::倒退回来。 他脸红地回过头,绚子一副很焦躁的样子,而汐音正在笑。 护再度往上爬。前进五公尺左右后,他又差点滑落雪坡。「哇!」护失去平衡跌倒,整个人被埋在雪里动弹不得。 丁::救救我,绚子学姊。」 「为什么连这点小坡都爬不上去!」 「虽然很失礼,可是护滑雪的样子就如同逸美所说的一样,相当好笑耶。」汐音边笑边走到护身旁,伸出手帮忙他站起来。 「爬坡要像这样走。」汐音瞥了绚子一眼微笑地说,接着灵巧地爬上雪坡示范给护看。她再往上爬一小段路,然后让花边华丽地飘呀飘的滑落山坡。 「怎么样,护?」 「奸厉害!要怎么做才能滑得!!像::你一样::呢::」 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惊人杀气,护的欢呼声越变越小。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一如预料,绚子美丽的脸庞正在痉挛。 「那又怎么样?」 「没有。只是你打从以前开始就不擅长教人,我想由我来教学对护比较好呀。」「你少胡说。」 感受到绚子的声音里暗藏平静的愤怒,护的肩膀一震。 「那个,绚子学姊::?我没打算叫副会长教::」 「看着吧,护。我会敦得比她奸更多!」 绚子的太阳穴痉挛,脸上浮现恐怖的笑容,卸下滑雪板抓在手中。护他们还来不及开口,绚子就在雪地上飞奔出去,冲进升降机乘车场。她搭着升降机移动到滑雪场上方区域后跳下,迅速重新穿奸滑雪板,戴上护目镜。 我要出发啦,绚子用力挥舞握着雪杖的手。 汐音露出华丽的微笑,愉快地转向绚子。 「才稍微取笑一下,马上就当真了。她大概非常想让护看看自己好的一面吧。看,绚子是为了你跑去滑雪的唷。」 是为了你。沐浴在这番连听的人都觉得害羞的发言中,护在汐音的催促下,眺望着开始滑雪的绚子。 丁::哇::」 而他不禁脱口喊出的感叹:: 「哇啊::!」 马上变成今天第一声的欢呼。 她划过雪地的雪杖,就宛如魔法的手杖。绚子猛力加速,一头黑发在她背后飞扬。她的身影描出大弧度的曲线,穿过吃惊的学生会长与逸美中间滑下山坡。绚子顺着劲道飞向空中,在着地后膝盖一弯,这次朝侧面回转边飞身跳跃。转眼间她的身影已迫近眼前::绚子在就快撞上护的极近距离一扭身,掀起雪花停在他面前。 「如何?」绚子拉起护目镜,美丽的脸蛋上闪耀着得意的光彩。那个表情充满魅力,护茫然地看得着迷,接着赫然回神喊道: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真不愧是绚子学姊!」 兴奋感让他心跳加快,全身发热。真的很厉害。要怎么做,才能变得像绚子一样什么都办得到?护以赞赏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的反应让绚子露出满足的表情,对汐音抛去一个笑容。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汐音?」 「不,怎么会有。能看到你拚命表现的样子,我心满意足罗。」 正当汐音耸耸肩时,滑雪场里响起大声的呼唤。 「各位,吃午饭了,!」 说话的人是美月。她把平底锅与长柄圆杓高举过头,铿锵地敲打着。也许是阴天的关系才没注意到吧,不过护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一点。 护转向汐音开口: 「对昨天的事,美月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她全都不记得了。」 「……还不只呢。」绚子日光落在美月的额头一带,半是无言半是同情地说:「她啊,连额头上被人涂鸦都没注意到吧。」 护轻笑出声。 「……好像会下雪呢。」汐音仰望天空,喃喃低语。 打从早上开始,护始终感觉到不对劲。 除了额头上没有印象的伤痕,还有早上起床后被解开的窗钩,与不时令他竖起寒毛的刺麻感觉,都是护在意的原因之一。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正在监视着他。 冷静想想,额头上的伤痕或许就像绚子取笑过的一样,是撞上床角什么造成的。而且他也不认为这种地方会有小偷溜进来,去在意窗钩的事也没用啊。空气中奇怪的气息,大概是低气压的影响吧。护心中想着。虽这么想—— 「……总觉得怪怪的。」 护叹了口气,坐在隔壁的逸美回头问他:「你刚说什么?」 「没有。」护摇摇头继续用餐。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他扫光美月与杏奈精心烹调的义大利面。「我吃饱了/」护合起双掌说完,看向与逸美相 反的另一侧,绚子正好也刚吃完。 护对她露出微笑。 「真好吃耶。虽然辣椒有点太辣了。」 「是啊。我吃饱了——护,我们继续练习滑雪吧。」 绚子立刻起身,护也回应:「啊,好的。」跟着从座位上站起来。 「好了好了/」坐在正面的学生会长笑 道: 「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啊。暍个茶再出发吧。」 「如果天气好的话,那慢慢来也无妨。」 顺着绚子的话,护将视线转向窗外。从他们滑雪归来时开始下起的雪,已经相当大了。绚子一甩发丝。 「收音机的播报有说,从傍晚开始会有暴风雪来临吧。不趁现在滑雪,就没有机会了。」 「虽然你这么说……」 早一步吃完午饭的汐音站在窗边,不安地仰望天空。 「风雪已经增强很多了。我觉得还是别出门比较好。」 「如果鹰栖也一起去,我想大概不会有事。不过……」八木边用叉子卷起义大利面,边对他 们搭话:「滑雪什么时候都能再去,不必勉强吧?」 「收音机播报员不是也有说,这场暴风雪在明天下午应该就会停了吧?」菊川也提出告诫。 「护。」绚子不满地考虑了一会,不久后转头喊道: 「你的看法呢?想去吗?」 护一瞬间感到犹豫,但马上以笑容回答:「我们去滑雪吧?」 绚子发出叹息,大大地摇摇头: 「我知道了。今天还是乖乖待在别墅里吧。」 她说不定是看到护的表情才做出决定的。难得绚子学姊愿意敦我——护感到很愧疚。「别沮丧。」当他坐下来暍了些水,学生会长对他搭话: 「对了。那代替滑雪,两位就一起去泡温泉如何……」 有好几秒钟的时间,室内充满寂静。 护与绚子有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对学生会长破口大骂: 「学生会长,你在说什么东西!」 「你啊,可不可以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们也用不着那么生气嘛。我的提议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情侣怎么可以连个鸳鸯浴都不洗呢?」 学生会长皱起眉头,环顾四周寻找支持自己论点的人。但很遗憾的,没有任何人同意他的话。就连汐《曰都…… 「……不,哥哥。你刚才的发言连我都吓了一跳。」 「您这是什么话,周藤先生说得对啊。」 有一个人赞成。就是现在正连连点头的菊川。 学生会长用抱着敬意的眼神,对菊川点点头。 「真不愧是菊川先生。」 「不不,周藤先生您才是非常了解所谓的青春呢。」 「像那种愚蠢的对话不重要啦!」 绚子厌烦地说着,大跨步地走出客厅。还在脸红心跳的护看着她的背影。绚子把手放在通往露天浴池的后门门把上,回过头瞪着护等人。 「闲着也是闲着,我去泡个澡。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还有人敢得意忘形地跑来偷看,我会不客气地判那家伙死刑喔。」 「绚子小姐,等我吃完饭以后,可以跟你一起泡澡吗?」 逸美挥挥手开门,绚子露出微笑之后就消失在门的另—头。 护哈地/呼出一口气。 想到脸说不定还在发烫,护摸摸自己的脸颊。再怎么开玩笑,也不该提什么「鸳鸯浴」吧?护心中暗想。听到这种话题,昨天偷看到的绚子人浴模样就掠过脑海。学生会长难道足明知我会想到,才故意这么说……护抬起头,与他目光相对的人却不是学生会长,而是逸美。 「哩i哩i/」 根据护的经验判断,当逸美发出这种笑声时,必然有什么不良企图。护警戒地往后退,却被奸笑的逸美抓住手腕。 「哪,小护/」 谁是小护啊。他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什么事?」护回问妹妹,双肩因为感到恶寒而颤抖。「难道说,你很羡慕吗?」逸美扬起嘴角。 「啊?」 护眨眨眼睛。 不只护,学生会长他们看起来也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大家带着疑问的目光集中在逸美身上。「我吃饱了!」逸美对着空盘合起双手喊了一声,站起来盯着护的脸庞。 「你很羡慕我,可以和绚子小姐一起洗澡对吧!」 「啊5:」护惊惶失措。「你……你干麻突然说这种——」 「正中红心吗,护c:」 学生会长是最先爆笑出声的人。汐音也跟着呵呵轻笑,接下来换菊川说声:「我也很羡慕啊!」展颜一笑。那片笑声感染了所有人,只有护一个人楞在当场。 逸美坏心眼地戳戳护的胸膛。 「你足不是想问很多问题呀?如果护无论如何都要拜托我,那要我告诉你,在浴池里的绚子小姐是什么样子也是可以啦/」 好想知道啊。护脑袋里马上浮现这个念头。不过他很清楚一旦表现在脸上,一定会遭到各种取笑,所以拚命地忍耐着。「那么,各位……」逸美嘿嘿一笑后,以笑容环顾大家。 「我这就去和绚子小姐一起泡澡。至于对我羡慕得不得了的护,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谁会羡慕——」 「我待会再偷偷告诉你。」逸美把嘴巴凑在护耳边呢喃。逸美的眼神,仿佛在说她部明白。这家伙!护脸红起来想敲妹妹的头,却被她一溜烟逃掉了。他有种被人抓住把柄的感觉,暍了一口美月端来的茶。 圣诞夜这天的时间正渐渐流逝。 流向他将礼物送给绚子的那一瞬间——本该如此的。额头上的伤痕、窗户的锁、仿佛被监视的感觉……护明明认为只是错觉,却始终无法抹消那种异样感。为什么? 玩过一轮瑶子带来的人生游戏以后,护走出厕所要回到客厅时,正好碰到洗完澡的绚子。 「等到逸美出来以后,护也去泡温泉吧。」 肌肤由于体温上升而泛红,洗发精的香味轻柔地飘来——她的模样让护脸红心跳屏住呼吸。绚子对他露出愉快的微笑,拨起已经用吹风机吹干的柔顺长发。 「边欣赏雪景边泡温泉,感觉相当迷人喔。」 「那我就这么办。」 难以隐藏内心的忐忑不安,护点点头就急忙转身。刚刚出浴的模样实在太狡猾啦,会让人不禁看到忘我入迷啊!「对了,护/」护正要回房间拿毛巾时,绚子叫住他。 「有什么事吗?」 「厶『天的……呃那……个啦……那个……」绚子欲兰口又止,难为情地说:「……就是晚餐结束后,我们约好见面的地点啦!」 是那个啊。护的心脏大力地跳了跳。 「我们是约在升降机乘车场,对吗?」 「……思。可是你看雪下成这样。」 雪势虽然有比刚才减弱,但如果相信天气预报,真正的暴风雪不知何时才会降临。「啊……说得也是。」护点点头,「所以说……」绚子一边小心不让正专注下棋的学生会长等人听见,一边继续说下去: 「像现在这样还好,不过风雪如果变大,那离开别墅太远会有危险。到时候,就改约在这里的后院……小心别让其他人发现喔。」 「我明白了。」 「那,待会见。」 「好的。」 护带着笑容与绚子分开,走进房间里。大家都待在客厅里,寝室内一个人也没有。他快步走到窗边,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 「毛巾……毛巾……有了。」 当护扯出毛巾,正要关上背包时……他的手静止了。 「咦——?」 他瞪大眼睛,无法马上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什么。他不想相信。 护的脑袋一片空白—— 「咦——1」 在数十秒的茫然之后,感情一口气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吁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有看错。把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后,更加强烈的冲击感打击护的意识。太过分……真的太过分了。护早上也有打开背包,但不知道是当时还没睡醒才没注意到,还是在那之后东西才被弄成这样的。 护要送给绚子的圣诞礼物。那盒漂亮地包装好,他珍惜地收进背包里的小盒子,被狠狠地踩扁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何? 与其说足个疑问,更像是单纯的冲击。 不,说不定里头的礼物还好好的——护慌忙撕破包装纸,打开小小的厚纸盒。 而结果一片凄惨。 「……碎了。」 一阵无力感猛然涌上,护坐倒在地。 护替绚子选的礼物,是他和汐音一起逛街时,在古董店里找到的古董香水瓶。与鸽血红宝石同色的半透明玻璃瓶相当美丽,外观的设计带有埃及风味。护花光所有的零用钱积蓄,买下这个漂亮的香水瓶。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瓶子变得支离破碎。 摔裂之类的轻而易举的破坏方式。护脸色苍白地俯望手边。零细的玻璃碎片在踩烂的盒子里散落着。 他的脑海中,突然掠过绚子难为情地说:「我有东西要给你。」的模样。 护回想起当他回答:「我也有东西想送给绚子学姊。」时,绚子那既害羞又高兴的表情。 想起自己拚命地烦恼,怎样的东西才能讨绚子的欢心。 想起在古董店里找到这个香水瓶看得着迷,瞪视着标价快要一个小时。店家老板打了折扣给他。 想起汐音告诉他:「好漂亮的礼物,绚子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所有的回忆……全在小小的盒子里变成碎片。 护用手掂起玻璃碎片,指尖正在发抖。打击麻痹了他的思考。他无法正常地思考,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有奸一阵子,护茫然失神地注视着破掉的香水瓶。 * 啪唰一声,堆在枝头上的积雪落在艾梅蓝齐亚的头顶上。 「……大姊头,你没事吧!」 「大姊头!不……不要紧吧!?糟了,大姊头被积雪压垮啦……!」 「——我不要紧。」 艾梅蓝齐亚用手制止冲向她的三郎,自己设法从雪堆里站起来。她拍掉落在身上的雪,打个喷嚏,恨恨地仰望那株针叶树。难道我做了什么坏事吗?少女在心中生闷气地想。 「像这种意外,我已经习惯了。」 「对啊,大姊头是在楣运之星底下出生的……」三郎打从心底感觉到同情地说。艾梅蓝齐亚再说一次:「我不要紧。」之后,重新提起被落雪打断的话题。 「……总之,我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根据他们由窃听器听到的消息,今天晚餐过后,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会两人单独出现在升降机乘车场,其他妨碍者完全隔离。 「没错!如果对手只有那魔女和小鬼两个人,咱们三个可不会输!咱们来祈祷雪不会下得更大,那两个家伙不会关在家里不出来!」 「再说万一变成暴风雪,咱们恐怕会冻死啊!」 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看到两人在到头来逼近要对「魔女贝雅特丽齐」下手的时候也不害怕,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们「有点可靠」。 一年前的夏天,艾梅蓝齐亚就算借用五名优秀的德国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力,依然对贝雅特丽齐望尘莫及。在义兄与贝雅特丽齐决斗的前一晚,艾梅蓝齐亚趁贝雅特丽齐在睡梦中潜入她的寝室,打算威胁她回日本去。但她却一边咽回哈欠,一边用单手把少女狠狠击溃。这一次,艾梅蓝齐亚再也不会露出那种丑态。 她会全力以赴,借用次郎他们的力量,让贝雅特丽齐见识一下。 让她明白,你必须一再地磨练自己。 错的人是你,不该让我看到这种没用的样子。 贝雅特丽齐的堕落,是对义兄的亵渎。 今天,艾梅蓝齐亚也从一早开始就观察着贝雅特丽齐。她果然背叛了艾梅蓝齐亚的回忆与幢憬,露出让一年前的冷酷与完美变得像个谎言的懦弱笑容,和吉村护待在一起。艾梅蓝齐亚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力气,奸压抑住自己的烦躁。 「不只是贝雅特丽齐,就连吉村护也在一起,这真是一个大好良机……希望这场雪务必要停下来呢。」 吉村护有没有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他的才能对贝雅特丽齐而言又是多大的累赘?趁此机会正好可以测试这几点。艾梅蓝齐亚要战胜她,让她醒悟吉村护的存在对她来说只有害处,然后再把义兄的留言告诉她。 艾梅蓝齐亚已经成长了。拿现在这个难看的贝雅特丽齐当对手,她不认为自己会输。他们开始压低声音汇整作战计划。 「贝雅特丽齐……哥哥还有我,都希望你会是最顶尖的比亚特利斯能力者中的:贝。」艾梅蓝齐亚没有让次郎他们听见,在口中轻声地说:「如果你办得到,那就击退我,证明你堕落的样子只是个幻影。」 少女祈祷天气不会刮起暴风雪,眺望着雪花飘落的天空。虽然她也考虑过要试着操纵天候,可是进行这种大规模的比亚特利斯操控一来会带来大量的疲劳,最重要的定还会被「魔女贝雅特丽齐」发现。 尽管没有任何根据——但她心想,风雪到傍晚时大概会减弱吧。 因为在这个滑雪场里,没有任何人期盼暴风雪到来。 * 「怎么了?」当护回到客厅后,正在玩扑克牌游戏伤心小栈的绚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的脸色发青耶。足不是哪边不舒……」 她仿佛很担心的声调,让护心中一动——他很清楚,自己的脸色糟糕透顶。护以暧昧的笑容回答:「不要紧的。」迅速走过绚子面前。他的胸口抽痛,无法注视绚子。 护环顾客厅,看到学生会长正坐在暖炉旁与逸美玩一对一的抽鬼牌。 「不好意思,会长。」 护开口说道。逸美直勾勾地瞪着学生会长递出的两张扑克牌,她责怪地抬头看过来,好像在说:「现在是关键时刻,别来打扰我们。」学生会长放缓认真的神情一笑,回问他:「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 一个人烦恼了许久,他最后决定要与学生会长商量。 学生会长似乎从护的脸色看出事情的重要程度,认真地回望着他,眼神中传达出理解的讯息。学生会长朝正热中玩伤心小栈的绚子瞥去一眼,重新转向逸美。 「来,逸美,你想抽哪一张都可以。」 「呜/……这边!啊!是鬼牌!」 学生会长对发出惨叫挣扎的逸美露出微笑,拍拍瑶子的肩膀要她接手。他小心地不引起绚子的注意,悄悄把护带回房间。护很感激学生会长的这份体贴。 关上房门,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后,他开口问道: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会长声音里的温柔,让护泫然欲泣。他用力忍住冲上心头的情绪,从背包里拿出被压烂的小盒子递给会长。 :晅是……」 护想要说明,话却哽在喉头说不下去。 学生会长接过小盒子确认过内容后,静静地开口: 「是你要送给绚子的礼物?」 护点点头。 室内充满寂静。客厅的开朗气氛越过房门彼端传来,感觉简直就像是来自不同的世界。学生会长 在床沿坐下,注视着破碎的香水瓶。 「你知道东西为什么被人弄成这样吗?」 「……我一点……都不清楚。我到刚刚才发现……」 「足吗。不过,这还真过分。」 学生会长的叹息声在房间内响起。 「……是的。」护垂下头同意道: 「如果只受到一点小撞击,瓶子不会碎得那么厉害吧。从包装盒被压扁的状况来考虑,虽然我不敢肯定,不过或许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吧。」 「……可是……」 「啊,对了。你把盒子收在背包里对吗?」 听到学生会长向他确认,护回答:「是的。」 「……我不明白啊。」学生会长歪着脑袋说: 「菊川先生和浩介,都不会粗神经到去踩别人放在房间角落里的背包,也不会无礼到故意这么做。非常珍惜这盒礼物的你,当然更不可能会犯下这种疏失,我也不记得自己昨天有踩到护的背包。」 「昨天在上床睡觉以前,我有检查过一次……当时还好好的。所以,我真的——」 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护也试着设想各种可能,但他终究不认为学生会里会有哪个人去踩他的背包,也完全不清楚原因。护紧握的拳头颤抖着。要是他能再小心一点、能保持清醒的话…… 「要问问大家,有谁踩到护的背包吗?」 学生会长之所以会如此提议,必定是想让护感到梢梢释怀一点吧。 的确,只要一一询问大家,应该马上就能找出凶手。 「既然这是古董,要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也许会很花功夫,不过大家如果知道是自己弄坏的,二正会赔偿你的。当然,事情并不是这么做就能解决了。」 不,护摇摇头。他很清楚,一旦把凶手足谁这种话说出来,就会搞砸难得的旅行。而且,是谁刚好踩到护的背包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护想和学生会长商量的事,不是找出凶手。 他知道,这要求或许是办不到的。尽管如此…… 「学生会长」护抬起头发问:「你有办法……把香水瓶复原吗?」 能在黑暗中点亮灯火、令大气燃烧、传达人心,连枪伤都能治愈的新世代能源,护梦想的 奇迹……比亚特利斯。与治愈人身上的伤口相比,让坏掉的无机物恢复原状应该也没有那么困难吧?但是,护淡淡的期待立刻被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给粉碎。 「比亚特利斯是万能的力量……但是即便如此,这种说法终究只是针对可能性而论。在实际上,比亚特利斯并没有那么好用。既然瓶子粉碎得这么彻底——至少,光凭我的程度是不可能修复的。」 听到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也无疑地算是顶尖等级操纵者的学生会长如此断言,护颓然地垂下肩膀。 「是……吗?」 「——思。要我试试看也可以,不过我想瓶子会变得奇形怪状喔。如果是绚子来做,大概能修好就是了。」 如果是绚子学姊——护深深体会这句话,他忍住再度涌上心头的感情。说得也是,就算像学生会长这样优秀的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可是绚子学姊身为超越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常识的天才,如果是她就有可能办到吧? 可是…… 这明明是要送给绚子的礼物啊。 他们明明约好了要在晚餐后见面的。他要怎么……对绚子说明才好?非得麻烦绚子本人去修好要送给她的礼物吗?护低垂着头,肩膀轻轻颤抖。他沉重地开口: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吗?」 「我做不到。至于其他人,大概也都没办法。至少,不是实力与绚子同等级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就……我明白你的心情,护。」 学生会长以体恤他的沉稳声音这么说完,把小盒子递给护。 「我不曾像你一样全心全意的喜欢过女生,说不定没有资格这么论断,但还是能想像你的心境。这件事你会难以对绚子启齿,我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不过……」 「学生会长……」 「总之,丢脸也好悲伤也罢,你还是必须把这件事清楚地告诉绚子吧?不要紧,绚子不会生你的气,她会很乐意地把瓶子修好喔。」 看到学生会长对自己微笑,护反倒感觉更难受。 我懂啊,学生会长——护在心中摇摇头,陷入沉默。 我懂的。护知道绚子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就不高兴,也知道她会用奇迹的力量把香水瓶修好。她或许还会为了让护放心,笑着把这件事带过。这些护都很清楚。 可是,不一样。 护知道,既然听到学生会长说:「无法修复。」剩下的方法就只有拜托绚子一途。 可是,不一样啊。 他想把礼物交给绚子,让她大吃一惊。 他很期待绚子看到礼物内容时的反应。 他想看看绚子高兴的表情。想看看绚子那发自内心的美丽笑容—— 「护,你不要紧吧?」 「……我不要……紧。思,我不要紧。不好意思。」护试着露出笑容,却失败了。「我不要紧……不要紧……的……」 护胸口梗塞,全身颤抖,既疼痛又难受。他想让绚子开心。昨天谈到时,绚子明明也正期待着他送的圣诞节礼物啊。想到这里,护就不甘心、悲伤得无法忍受。 「……咦?」护擦擦脸颊,设法微笑着说: 「哈哈,很难看吧……对……对不……起……」 护啜泣出声。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丢脸,却忍不住。又不足小孩子了,居然为这种事情哭——尽管心里这么想,护却无法抬起头,他遮住眼角。泪水扑簌簌地从眼眶溢出,停不下来。 看到学生会长慌张的表情,他有种愧疚的心情。护也是连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掉泪。随着泪水渗入视野中,护在脑海中描绘的绚子的笑脸也跟着扭曲。 学生会长问他:「要不要由我去告诉绚子?」但护拒绝了这个提议。都已经在会长面前丢脸哭泣,如果要因为自己无法亲口告诉绚子就托人转达,这种丢脸的事护做不出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谢谢。不过,我自己会告诉她的。我会好奸对绚子学姊道歉,请她把瓶子修好。」 护微笑地这么说,拜托学生会长保密——然而…… 结果,护没有对绚子提到这个话题。 他们一直在一起玩扑克牌,要提起这件事的机会明明要多少就《:多少。可是护一看到绚子好像很愉快的表情,就无法鼓起勇气。护在什么也没告诉她、什么部还没下决定的情况下吃完晚餐,绚子刚才已经难为情地瞥了护一眼,走出房间。 我先过去了。绚子的眼神抛来无声的话语。 而护只能暧昧地点点头。 他望向窗外,先前下得很猛烈的风雪已转为平静。在黑暗中,雪花沐浴在自窗边溢出的灯光里,闪耀着白色的光辉缓缓飘落。护心里想着,绚子大概是在升降机乘车场那边等候吧。 他该用什么表情接受绚子送的礼物才好? 绚子一定正在冰点以下的酷寒中,抬头仰望飘雪的夜空等候着护。 护发出叹息站起身来。他看向墙上的挂钟,自绚子出门后已过了将近五分钟,总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护拖着沉重的心情正要走出客厅时,汐音边啜饮着红茶边问: 「护?你要去哪里?」 即使心中一惊,护还是尽可能保持平静的表情回答: 「我有一点想睡,想到外面吸点新鲜空气,转换心情。」 「哎呀,这样 的话,来杯能提神醒脑的咖啡之类的如何?我马上就去泡。啊,如果你比较想要红茶或日本茶,那也可以……哼哼/」 汐音的眼神一闪。 「这么说来,绚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果待在这里,两位就不能独处了吧。是这么回事吗?交换礼物吗?」 「不……不是的。」 特别敏锐的汐音这次真叫人怨恨。 不明白情况的汐音露出微笑,走到护身旁小声地耳语: 「虽然我想偷偷跟在你后面……不过今天是难得的圣诞夜,我还是先放弃了。相对的,护要对我详细报告绚子收下那个香水瓶时的反应唷。」 「……绚子学姊的反应,是吗?」 「思。还有,绚子送你的礼物也值得期待唷。因为我已经知道内容了。我也很期待护的反应呢,呵呵。」 汐音没有恶意的发言,刺痛他的胸膛。当护垂下眼神无法回答时,汐音有点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护?」看不下去的学生会长,从旁边开口喊了声:「汐音。」 「能不能替我泡杯咖啡?——另外还行谁想喝咖啡,或是什么热饮的吗?」 学生会长发问之后,大家稀稀落落地举起几只手,瑶子回答:「我只要有这个就够了。」 扬起手中的威士忌酒瓶。「我这就去泡。」汐音微笑说道,她对护说声:「加油喔。」之后便走向厨房。 护对学生会长轻轻低头致谢。因为很迷惘不知该怎么做,结果护决定把破碎的香水瓶也带过去。他回寝室一趟带走小盒子,然后走向玄关。 「护。」他正在穿鞋时,后方传来一声呼唤。 护回头一看,他很熟悉的睡衣身影,正双手捧着马克杯站在那里。 「……逸美,怎么了?」 「那个,我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 你要去哪里?护的心扑通直跳,担心她万?一问这个该怎么回答。但逸美的问题与此无关。 她的脸色虽然严厉,在眼神里却能看见像体恤之类——温柔的感情正在摇曳。 逸美的问题简洁有力。「发生什么事了?」 「咦……?」护回望妹妹,逸美挪开目光搔搔脑袋。 「思,我总觉得护今天自从中午过后就怪怪的。我在想,该不会是我去洗澡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吧?」 护心中一惊。自从他和学生会长谈起香水瓶坏掉的事情后,护就尽可能留意不在心情与态度上让人发觉,却好像只有逸美瞒不过去。 仿佛说着说着害羞起来,逸美低下头继续说道:「我也不是特别在担心你,只是怕你会给绚子小姐添麻烦。」护不知该如何回应,结果笑着讲了无可非议的答案。 「我不要紧。没什么,是你多心了。」 「……是吗?那就好。你和绚子小姐约在外面会合吗?难得的圣诞夜,至少也要豁出去亲个嘴啦!」 「亲嘴……」听到逸美一说,护慌张起来。 她嘿嘿一笑,故意地甩甩头。 「唉唉,绚子小姐真可怜,有个像护这种不中用的男朋友。」 「罗……罗唆。」 和逸美斗嘴一番后,他感到心情变得稍微轻松一点。 护穿越玄关,颤抖地喊声:「好冷!」呼出白色的吐息。缓缓飘落的雪花,让他想起白色圣诞这个名词。如果没有发生香水瓶事件,今晚不知会有多么美好—— 当他迈开一步,正要走向升降机乘车场时,一股恶寒窜过背脊。 「——1i」 强烈的寒气甚至穿透胸口深处,就像由他从早上起就一直感受到的异样感凝聚而成似的。 护慌忙地环顾四周。他记得曾体验过类似的感觉。这种感触,就和十月下旬发生「灵魂之火」事件时,对绚子怀恨在心的前情报员所散发的气息一样……是种明确的敌意。 是什么——? 他注视着充满冰冷、寂静的杂木林。那里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见,彷佛正被人监视的冻结感也早巳消失。 「——是……错觉?」 护什么都感觉不到,也没看到栘动的影子。只有寒风正沙沙地摇曳树木。 护眺望着那里好一阵子。 「我只是冷得身体发抖……吗?」 又或者是护心里的阴影,让他看见了不存在的幻影? 受到胸中的不安催促,护加快脚步前进。他有种讨厌的感觉。虽然他认为那是错觉,可是这感觉就像快要发牛什么事,好像比亚特利斯正在骚动一样…… 今晚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护感到风雪正一点一点地转强。彻骨的寒意令鼻头完全冷掉,耳朵附近也阵阵剌痛。护深呼吸一口仿佛连肺部深处都会洗净的空气,再与体温一同吐出来。 滑雪场里没有开照明,灯光仅限于从别墅的窗户溢出的光线,与玄关外面的灯泡。 护快步地趋前迈进一段路后,升降机乘车场蒙胧地浮现,他看到梁柱旁伫立着一个长发的人影。 护的心扑通一跳。或许是注意到护踏着雪的脚步声,那个人影吐露白色的气息回过头来。 「……绚子学姊。」 「护。」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绚子以僵硬的表情眺望着夜空,但她认出护的身影后,脸庞就哗地发出光彩。 「什么嘛,动作真慢。你要我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方等几分钟啊?」 虽然绚子口头上这么说,却露出温柔的微笑。平常会让护着迷的笑容,还有绚子用双手提着的纸袋,此刻都令他的胸口狠狠地抽紧。原本,护也应该用笑容迎接这一幕的——「对不起……」护小声地说。 「学生会长他们没有在后面偷偷跟来吧?」 「思……」 三半好风雪有平静下来。学生会长他们眼睛很尖,要是在后院见面二正会被捣乱的——啊,不过风雪又变强了。我们不赶快回别墅,也许会遇难喔。」 绚子变得比平常饶舌,说不定是想要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吧。因为天色昏暗,护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脸色,不过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他似乎看到绚子的脸颊泛红。她拍掉头上的积雪,注视着护: ;t啊,如果只是下一点点的话,就会带有一种悲伤程度的梦幻。可是……」 绚子用手掌接住落下的雪花,注视着立刻凝结成水块的雪,轻轻笑道: ;t下得那么大,就连一点梦幻的感觉也没有了。护,你看过雪花的结晶吗?真的比在电视或书籍里看到的更漂亮喔。」 护浑身发抖,理由却不是出于寒冷。他咬住嘴唇。 绚子没有察觉他的模样,继续愉快地往下说。 听到绚子发自内心的雀跃声调,让护好难受。实际站在绚子面前,他在看到香水瓶破碎的那一刻所感到的震惊再度复苏。 绚子手里的纸袋。在她谈到这个话题之前,护必须先主动告诉她礼物已经损坏了,然后向她道歉才行。不说不行、不说不行——虽然心里这样想,嘴唇却不听使唤。护没有勇气。「以前,我去护家里拜访的时候啊……」 绚子嗓音里蕴含的声调,让护赫然抬头。绚子的口吻既温柔又沉稳,听来很害羞,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她正要说到礼物的事。「其实——」焦虑的护鼓起勇气开口,却被她盖过话头。绚子已经脸红到连现在的昏暗视野都能看清楚的程度,她呼出白色的吐息。 「我有请护的母亲告诉我尺寸。」 「尺寸……什么的?」? 「——笨蛋,当然是护的衣服罗。」 绚子慌慌张张 地含糊说着,微微噘起嘴唇。但是,护还是无法理解绚子话里的含意。护的衣服尺寸? 「所以,我想尺寸大致上都会合身。我上一次打毛线,已经是小学生时代为爷爷编织手套的事了……所以没什么自信,也请了汐音帮忙我。虽然不甘心借用汐音的力量,不过她可是亲手缝制那身品味差劲的衣服,很擅长裁缝这方面喔。」 自绚子双唇问吐出的台词,渐渐变得越说越快。她一开始看着护眼睛的双瞳也摇荡起来, 无法忍耐地游栘一阵,然后转开。 尺寸合身、打毛线。护终于开始察觉情况。 他瞪大双眼,看向绚子手中的纸袋。 难道说。该不会…… 「虽然相隔将近十年,结果却做得还不错……我觉得啦!因为我想到要做这个时,距离今天已没有多少时间,所以做得有点辛苦。呃,那个……和市面上卖的成品比起来,品质说不定会差一点就是了。」 护回想起在寒假开始以前,大家在学生会办公室第一次提起这回旅行的事时,汐音对绚子摆出的动作。汐音把双手放在胸前扭动——那是在模仿打毛线的动作。当他领悟到这一点,一阵颤栗瞬间掠过全身。 「绚子学姊——」 「只有我一个人在兴头上,现在想想真难为情……不过,这是我很努力做好的。如果你敢说不喜欢,我会痛揍你喔。来。」 绚子把头撇开粗鲁地递出纸袋,护接过袋子望向里面——里头放着一件领口有一圈红色的咖啡色毛衣。 绚子亲手织的毛衣。 护深深感到感动与欢喜……还有更强烈的悲伤。 绚子送的礼物,比护想像中更好上几十倍、几百倍。比起其他任何东西,是世界上所有宝物都无法匹敌的美好礼物。 当护陷入茫然,绚子为了隐藏害羞比手画脚地说: …晅是我送的圣诞礼物……那个,圣诞快乐。啊,现在还是圣诞夜吧。啊,那还不能说圣诞快乐吗?怎……怎么样?—另外,因为有多余的毛线,我还织了围巾。可是一编下去这次换成围巾的线不够,最后一段的颜色有点微妙的不同——……护?护?」 从护还没有意识到圣诞节的时候开始,绚子就趁着期末考与东比大的研究忙碌之余,努力利用不多的时问,拚命替他编织毛衣。只为了护一个人。而且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她深信护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想在圣诞夜这个日子,看到护的笑容。 然而。然而; 绚子大吃一惊跳了起来。 「护?……护!?怎么啦!?」 「——对不起。没……什么……」 不想让绚子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护紧抱住纸袋低下头…… 就只有绚子,决不能让她看到这丢脸的泪水, 她不安地摇摇护的肩膀问:「护?到底怎么了!?」他擦去眼泪抬起头,微笑地摇头回答: 「没什……真的没什么。好棒的礼物,谢谢你。我想大概是打从出生以来,最让我高兴的一份礼物……好到我无法想像的程度。真的,我打从心里这样认为。」 相对于此,自己身为绚子的情人,又做了什么? 在寒假前夕直到被汐音提醒,别说礼物,护就连圣诞节都没想起过。他拜托汐音帮忙,拚命选好后,花光所有的零用钱积蓄买下那个香水瓶。但与包含绚子的努力与温暖的毛衣和围巾相比,又有多少价值? 而且,重要的香水瓶已在盒子里变成碎片。 在护的手边,只有不拜托绚子就无法恢复正常形状,一堆四散的玻璃碎片而已。 眼泪又快要掉下来,护慌忙地背对绚子。但是,这回绚子清楚地看到了护满溢的泪水。 「护1」 她完全无法理解他落泪的原因吧。绚子的声音因为惊讶与不安而动摇,他感觉到她惊慌失措的气息。 可是……护心中想道。可是,这是因为绚子不知道他落泪的理由。不中用、难看、只出于懦弱而掉落的泪水。如果绚子知道护哭泣的理由,一定会斥责他的没用吧。护不能让绚子这样为自己担心。 所以他拚命忍住泪水开口: 「对不起——」 护对只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感到厌恶。护抱住从绚子手中接下的纸袋与装着坏掉香水瓶的小盒子,垂下头去。他心里想着,不对绚子道歉是不行的。不好好告诉她是不行的,别再哭丧着脸,得露出笑容面对她才行——但是,他办不到。 说真的,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定他运气太差吗?还是平常做了什么坏事? 只要香水瓶没有破,护此刻的泪水或许也会变成感动的眼泪。他或许也能用至今最棒的笑容,来迎接圣诞夜的这个瞬间。飘落的雪花或许也不会带着撕裂护心房的冰冷,会变成从夜空而降的最佳浪漫赠礼。 如果能让时光倒流,让坏掉的香水瓶恢复原状—— 如果自己拥有不用拜托绚子,也能把香水瓶修好的才能与技术—— 「……虽然我不太清楚。」 绚子体恤的声音传来。动摇已经从她的声音里消失,绚子用一如往常的口吻说道,那声调既强悍又美丽,让护着迷、憧憬。 「万一发生了什么事,就告诉我。如果是护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问题,那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收拾的。」 绚子学姊——? 她的声音总是替护带来力量,她的话语总是拯救了护的心。护握紧抱着纸袋与小盒子的手,鼓起勇气转向绚子。 ……压抑着怒气的沉静声音,自某处响起。 「魔女贝雅特丽齐。果然是因为吉村护的存在,改变了你……你已经有了想要守护的重要事物了吗?」 绚子的表情赫然绷紧。那是个高音硬质的女性嗓音——尽管护不知道声音主人的名字,和她也才见过两次面,但此刻的护却立刻察觉到那是谁的声音。 超越推论过程与根据,他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想起那个说出「魔女贝雅特丽齐」名号的美丽少女。 额头上的伤痕、窗户的钩锁、昨晚感受到的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气息、还有刚刚针对自己的敌意,与护已经彻底淡忘,在高速公路休息站里的记忆相连,在脑海内重叠在一起。虽然他不太明白,但听到那声音的瞬问,护感觉几件零星分散的事情已经并列在同一条直线上。 一直存在的异样感,正在护胸中化为那名少女的形象。 「如果是你主动想要那种累赘,那是——堕落。当时,你应该和我约好了才对。约好要…变得更强。」 从天而降的大雪变得更加猛烈。护的视野里充满了雪、雪、雪——雪崩的规模大到足以吞没整个滑雪场。如果没有绚子的防御,别说护他们与升降机乘车场,恐怕连对面的杂木林都会被全部掩埋。令人无法想像来自哪里的庞大雪量覆盖整面的滑雪场,仿佛要将护他们与外界隔离似的堆成高耸的雪堆,几乎可以说是道墙壁。 「我们……」绚子口中突然吐出这句话,最糟糕的想像让护脸色苍白。刚刚的雪崩吞没的地方只限于滑雪场吗?那滑雪场对面呢?这场雪崩的规模,该不会比护想像中更大? 该不会,连逸美与学生会长他们所在的别墅都—— 「引发雪崩的笨蛋,就在这附近。不要大意。对不起,我想大概是有什么人冲着我来。」 没错。绚子认真的声音,让护的思绪一动。 从在雪崩发生前夕听到的声音,还有感觉到的比亚特利斯律动来看,刚刚的雪崩,是某个人故意引发的。至于是谁,那连想 都不用想。就是那声音的主人。 是那名外国少女,似乎认识绚子是谁的少女。 为什么我会忘记?护斥责自己。 从那次见面以来,她一直在监视我们吗?那名少女就和「灵魂之火」事件时的那家伙一样,是狙击绚子的歹徒吗……她感觉起来不像啊。但就算后悔也已经太晚了。 即使抱着许多疑问,护却没有任何答案。 护不知道那个少女是谁、有什么目的,但绚子明明可能会知道的。护或许明明可以避免情况变成这样的。 「护,」绚子抓住他的肩膀。「到我身边来。」 绚子将目光静静地投往四周。 寒风卷起雪花穿越而过,杂木林沙沙摇曳。 「……绚子学姊。」 虽然不想妨碍绚子,但他心想不说不行,还是开了口。绚子依然警戒着四周,简短地回答:「什么?」 护珍惜地紧抱住纸袋与小盒子,说道: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昨天在高速公路的休息站里,我碰到一个认识绚子学姊的外国女孩。」 「外国人?你是说那个人就是引发刚才雪崩的家伙吗?」 思,我想大概没错。护点点头。 「她有一头银色、很漂亮的头发……是个大概和我同年纪的娇小白人女孩。你认识她吗?她有时我是不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呃,感觉起来有点面无表情,长得很好看……」 「你知道她是哪一国人吗?」说不定是有了头绪,绚子对他询问。护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因为她的日语说得很好……啊,对了。」 护回想起来。当她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前对自己开口时,的确曾—— 「在寒假之前……」护开始说明: 「我也曾碰到过那女孩一次。当我在校门口打扫的时候,她问我这里是不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时候,她不是对我说pthankr而是说『dankej。」 「口ank巴绚子喃喃念出那个单字,继续发问:「那家伙说了什么话?什么都可以,想想看她有没有说什么能看出她身分的话。」 「那个……对了。她说曾想像过我是个像她哥哥一样的人,像这一类的话。」 绚子的表情变得很险恶,让护倒抽口气。 她倏地眯起双眼。 绚子行云流水的美丽动作一转身,朝旁边的升降机支柱大喊:「给我下来!」使出一记后回旋踢踹向柱子。金属制的支柱大幅弯曲,通往山顶的升降机开始摇摇晃晃。 「哇!」护吃惊地仰望头顶,不禁惊呼出声。 「呀啊!」伴随一声小小的悲鸣,至今一直混在白雪中潜伏于升降机上的娇小身躯,头下脚上地坠落。在黑夜中也闪耀着光辉的银白发丝,宛如西洋人偶般的美丽脸蛋——噗地一声埋入积雪中。 从头埋进去。 也许是身体拔不出来,少女的两只脚正在挥舞。 护本以为如此,但她似乎是累了,突然停止动作。埋在雪中的少女休息数秒之后,双脚再度开始挥舞挣扎。 「……那……那个人不要紧吗?」护吞了口口水,忘了情况发出不安的声音询问:「她用力地将头朝下摔在地上耶。还是帮她一下——」 「不可以靠近她。待在我背后。」 绚子制止正要冲过去的护,瞪着那名少女。「一年前的夏天……」她站在可以保护他的位置上,喃喃说起。 绚子开始诉说往事的声音,比起想像中更加认真。 「我带着学生会长,去了德国。我打算去……说服宣言要在德国定居的叔叔,把他带回来。 我在德国碰到了那个怪物,约翰?迪塔?卢迪加。」 「约翰……『普鲁士魔王乙——?」 「思,没错。」 护偷看绚子的侧脸,察觉她脸上绷紧的紧迫戚,吃了一惊。绚子——正认真的摆开架势。面对这个从升降机上摔下来,头下脚上地插进雪地里,好一 阵子都拔不出来,两脚反覆拚命挣扎、休息一会儿、又挣扎、再休息一会儿的少女? 「因为很多原因,结果我们变成得决斗,最后以不分胜负收场——『普鲁士魔王』虽然是个差劲透顶的男人,在身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这方面却毫无疑问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天才。他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的,与我同等级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然后,那个『普鲁士魔王』身边有个他精心栽培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 「……『普鲁士魔王』精心栽培?」听到这里,护察觉绚子想说什么,望向埋在雪里的少女。「难道——」 绚子的紧张戚传来,让护加重力道抱紧纸袋? 「人们称她为『魔王之剑』、『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那个人比我小—岁,所以和你同年。她以十二岁的稚龄进入阿德玛尔大学,是连续三年在实技、理论都拿下首席之位的神童… …我也曾见过她。不,岂只见面,在我与『普鲁士魔王乙决斗的前一晚,她还袭击了我。」 「袭击……?为什么?」 「她似乎以为一旦决斗,我会被『普鲁士魔王』杀掉。所以同情之下,想要威胁我回国。不过我听到她这种说法,只觉得被看得很扁。」 绚子举起右臂。总算设法渐渐脱离雪堆的少女,一边发出呜/呜/的呻吟声,一边正要把上半身拔出雪中。哇……护甚至感到有点同情。 但绚子定眼盯着少女的眼眸中,却毫无踌躇之色。 绚子身上散发的强烈气息让他的背脊颤栗。绚子学姊,难道……护心中想道。不打算手下留情——「绚子学姊……?」他擦去从太阳穴淌下的汗水,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会很危险,你退后一点,护。」 「绚子学姊……!?」 「我叫你退后,没听到吗?」 绚子的声音是认真的。 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开始剧烈震动——当然,比亚特利斯作为奈米粒子无法用肉眼看到,但震动清楚地传达到护的意识里。大气中充满了绚子强烈的意志。 「为了『普鲁士魔王』而存在,公然宣称服侍『普鲁士魔王乙是生存意义的不知羞耻的家伙——」 随着绚子的呐喊,热风吹起护的浏海。 她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力完美无缺,比任何人都更美、无一丝多余。火焰在绚子挥落右臂的瞬间席卷而上,毫不留情地袭向少女 「从德国乡下特地跑来这种亚洲的角落做什么?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 护眼中看到少女即将被火焰吞没。火焰接触地面,发出爆炸声瞬间蒸发了雪堆。但是—— 回答声却从头顶传来。 「当然是为了测试你!」 「咦!?」以为少女已被火焰吞没,护吃惊地僵在那里。「护,别凝事!」当他正要抬头看去,已经被绚子撞飞出去。护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看着这样的景象。 寒光一闪,白刀在暗夜中闪闪发亮。 不知道她是如何移动的——艾梅蓝齐亚?卢迪加在空中飞舞。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她手中握着刚刚还不存在的日本刀,呈一直线朝绚子落下。刀尖就对着绚子的眼瞳。 护颤栗地大喊: 「绚子学姊,危险——!」 「魔女贝雅特丽齐……为了再度挑战你!」 艾梅蓝齐亚扬声暍道,同时挥落刀刃。就在日本刀要贯穿绚子前,被她用一招空手人白刀挡下。绚子皱起眉头,用裸露杀气的眼神瞪视着艾梅蓝齐亚。 护 瞪大双眼。 艾梅蓝齐亚隔着日本刀与绚子彼此互瞪,脸上浅浅露出微笑: 「s。真不愧足贝雅特丽齐。」 「……你刚刚的攻击是认真的吧?」 「当然了。因为对你手下留情不但没有价值也很失礼。而且,你不也是一样吗?你对我发的那记火焰是当真的。」 「一年前的夏天,哭着跪在我面前的家伙还敢说大话。如果我当真起来,你早就被消灭了。 你别太得意忘形啊。」 绚子的脸上掠过一阵愤怒,在空手人白刀的手上加重力道,但或许足艾梅蓝齐亚的力量正与绚子相抗衡,日本刀连一动也不动。 绚子不高兴地啧了一声。艾梅蓝齐亚将蓝色的眼瞳凑近绚子。 她的眼瞳中,彷佛带着怒火。 「那么,你为什么不下手呢?如果是一年前的你,为了报复我所引发的雪崩圣少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护的心脏剧烈跳动到快要破裂的程度。他全身猛冒冷汗,膝盖格格发抖,呼吸紊乱不整。 刚才他真的以为绚子会被刀刺中——不,危机尚未离开。日本刀的刀尖依然对准绚子的鼻尖。 护想都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从正面一对一的对决,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间的战斗里,绚子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从容之色。 不相i点办法……! 护在胸中大喊,一踏雪地冲了出来。 「绚子学姊……!」 「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退下!」 听到绚子的叱暍,他停住脚步。 那一刹那,局面产生变化。绚子反手一翻手臂,艾梅蓝齐亚的日本刀拦腰折断,但此刻少女已经放开了刀。艾梅蓝齐亚抛弃日本刀,沉下身伸手触摸绚子的腹部喊道: 「br—?』 随着呐喊,火焰包围绚子。 护能够感应到——艾梅蓝齐亚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有多么精密而强韧。尽管力道与控制技巧还输给绚子,但是动作却毫无多余,精密度甚王与绚子不相上下。她是护完全无法想像的高阶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在护所知道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里,无疑只排在绚子之下。 「绚子学姊!」 护无法静静待在后面。他发出近乎悲鸣的呼喊声冲过去。 艾梅蓝齐亚瞥了他一眼,暂时离开绚子身旁。 「绚子学姊……绚子学姊!你不要紧吧!?」 「……我说过,叫你别……」 绚子的声音从火焰中静静传出,与护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得意忘形吧!」 火焰被一扫而空,绚子毫发无伤。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就连衣服也没有烧焦的痕迹。护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喃喃地说:「绚子学姊……太好了。」真不愧是绚子学姊。他感到很自豪——即使现在没有半点余裕能够这么想。 艾梅蓝齐亚也露出满足的神情。 「这才是真正的你,贝雅特丽齐。不过……」艾梅蓝齐亚的嗓音转低:「光是吉村护跑到你身边,就能轻易扰乱你的集中力吗?」 「闭嘴。我的名字不是什么贝雅特丽齐。爷爷替我取的足『鹰栖绚子』,这才是我的名字。」 绚子对她宣言,朝担心地看着这边情况的护梢微笑了笑。 「为什么摆出一脸不安的表情?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我知道……可是……」 「我不可能会输给这种家伙吧。不用担心我,所以护到后面去吧。这里很危险的……拜托你。如果你靠近我,我脑袋里就会一直想着你的事情,没办法集中精神。」 听到绚子这么说,还用悲伤的眼瞳看着自己,护即使迷惘也只得点点头。护将目光自绚子身上栘开,瞪着艾梅蓝齐亚。 「你是艾梅蓝齐亚?卢迪加……『普鲁士魔王』的妹妹吗?」 「是义妹。是哥哥抱着全世界最美好的爱,将我扶养长大。」艾梅蓝齐亚点点头答道。 「为什么……」 护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他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为了测试绚子?为了挑战绚子? 「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请停手吧。和我碰面的时候,两次你给人的感觉明明部没有那么糟糕……」 「两次?我和你是昨天第一次见面;—」 「之前还有一次,是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1碰面的。你问我这里是不是束比大附属高中。 那次……你是意识到绚子学姊,才会故意问我的吧?」 艾梅蓝齐亚沉默了一会儿歪着头思索,终于小声地喊:「……啊!」她盯着护开口: 「你是那时候的……是吗?我没有注意到。当时的我,连想都没想过贝雅特丽齐的情人会是像你这样的人。」 「我是绚子学姊的情人,那又怎样!?这和你与那个叫『普鲁上魔王』的人有关系吗!?什么测试、什么挑战的,像你这样一厢情愿地跑来袭击绚子学姊,真是莫名其妙!」 护拚命地大喊,他看到艾梅蓝齐亚的蓝瞳里仿佛掠过微微的惊慌——但是,那丝迷惘马上 就消失了。圣口村护……贝雅特丽齐是比你想像中更重要的存在。」艾梅蓝齐亚摇摇头。「我也想问问。」 绚子悄悄把手放在护因为愤怒颤抖的肩膀上,以越发严厉的声音投向艾梅蓝齐亚: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你是来测试我的?为了什么?我对你们没有兴趣。」 「哥哥说,他听到了令人吃惊的谣言。」 艾梅蓝齐亚倏地一动左臂,「……!」绚子向后仰身闪避。绚子眼前的大气扭曲,爆炸的冲击力在下个瞬间袭向护他们。「哇……!」护发出惊叫闭上双眼。 他的身体轻轻飘起。没感到预料中的疼痛与炽热,护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是绚子正抱住他往后拖。 绚子的表情歪曲。 「你说谣言?」 飞魔女贝雅特丽齐乙鹰栖绚子有了情人,而且居然还是同所高中的一年级生。我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为什么,这种谣言会传到德国去……」 「我交了男朋友有哪里不对吗i:」 护慌张地开口,绚子则满脸通红地大喊。 艾梅蓝齐亚仿佛想起似的仰望天空。 「我所认识的你,不是会赖着恋爱这种幻想不放的人。你就和哥哥一样,理解自己远远超越他人,拥有压倒性的强悍,相信自己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增强的大雪,已经开始转变为暴风雪。护被绚子抱在怀里,咻咻地刮来的强风拍打着他的脸颊。 「我认为,像你这样强悍又美丽的人并不需要其他人。首先,没有任何男性配得上你。倒不如说,没有任何人会接近你吧。你会与结婚礼服无缘,终生单身没有情人,去参加婚友社相亲好几次结果也是白白浪费时间,直到晚年都孤独地生活下去——」 「……等一下。」 绚子的太阳穴开始痉挛。 护被绚子放到地面,依照她刚刚的吩咐退到后方。虽然相信绚子,他还是会感到不安…… 但护不能妨碍她。 「我是在称赞你。—我很向往你……」 「如果刚刚那些话叫称赞,这世界上就没有坏话存在了。」 艾梅蓝齐亚好像没注意到绚子冷峻的声音,她接着说: 「听说你交了男朋友,会产生兴趣也是没办法的事。哥哥告诉我,女性有了男朋友后就会变得不同。所以,他要我来观察你与你的情人,测试你,再为他传达一个口信——」 「所以你就跑 来日本了?你还真闲啊。」 「我虽然不闲,不过事情就是这样。而我认为这次的旅行,是观察你与吉村护的绝佳机会。 而我的表现完美得无懈可击,即使弄错也不会犯下跑进男厕这种错误——」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微微蒙上阴影,「男厕……?」护讶异地说。注意到护的视线,少女的脸颊微微泛红,咳了一声清清喉咙: 「——总之我在监视你们。于是,我也像这样有了与你们面对面的机会。」 「真无聊。我什么都没变啊。」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你——」 护毫无前兆地冒起鸡皮疙瘩。他回头一看,绚子正瞪着艾梅蓝齐亚——少女似乎与护同时察觉比亚特利斯的律动,倏地绷紧表情大幅向旁跳开。 夜晚的黑暗随之摇曳,雪花飞舞。 绚子命令比亚特利斯发动冲击,无法完全闪避的艾梅蓝齐亚遭到痛击。娇小的身躯摇曳着一头银白发丝飞身弹开,护确信绚子已经获胜——但艾梅蓝齐亚摆出承受冲击的姿势倒在雪地上翻滚,马上又站起来。一道血丝自她的太阳穴滴落。 好厉害,护大吃一惊。绚子当然很强,但可以闪开绚子攻势的艾梅蓝齐亚也很厉害。艾梅蓝齐亚擦拭太阳穴。 「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防御你的攻击啊!」 「我已经有手下留情了,感谢我吧。你说那个怪物……『普鲁士魔王乙有1信要给我?是什么?」 「那是——」艾梅蓝齐亚刚回答到一半,嘴角微微一笑。 「我还不能告诉你。对于与吉村护邂逅之后改变的你,我还没有决定评价。」 「你说评价1」绚子眼瞳中浮现的愤怒之色,变得越发浓厚。「没错。试着想想,那个怪物的口信根本不重要。总之,我要在这里把你狠狠打垮。」 充塞于大气中的比亚特利斯发出鸣动。 大概是感受到绚子正要进行的比亚特刊斯操控有多么强大,艾梅蓝齐亚美丽的脸蛋因为紧张而绷紧。眺望着这一幕,护胸中骚动不已,就连指尖都在发抖。好厉害——好惊人的力量。绚子的指尖指向艾梅蓝齐亚。 绚子的意志支配着周遭的空间,四周所有的比亚特利斯都与绚子产生共鸣。艾梅蓝齐亚或许也领悟到自己躲不开这一击,脸上的焦虑与紧张感一口气增加。 「绚子学姊……」 感觉到比亚特利斯的鸣动,护胸中涌上激烈的悔恨与丢脸感受。 为什么,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绚子真的是个很出色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而艾梅蓝齐亚同样也是厉害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这两人对决时,不可能有护出面的余地。他就连帮助绚子都办不到。护的存在,在这个场面上只不过足种累赘。 就算想帮忙绚子,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回应绚子的意志爆炸前,艾梅蓝齐亚从怀中掏出漆黑的自动手枪。 「咦i—」护双眼圆睁。艾梅蓝齐亚的枪口对准了护,毫不犹豫地拙下扳机。 察觉这一点,绚子的集中力当场溃散。 护恐惧的呆站在原地,注视着枪口的火光。 「——护……!」 绚子朝护的眼前伸出手。砰!乾硬的声音响起,子弹被绚子的手弹飞,在空中飞舞。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缺乏集中力了?」 当护与绚子赫然回神,艾梅蓝齐亚已迫近眼前。 她握紧拳头,毫不留情地一拳打进绚子腹侧。护不敢相信,绚子的表情正因为痛苦而扭曲。不只如此,绚子的眼眸还有一瞬间就快失去朝气——「绚子学姊!」但护的悲鸣让绚子产生反应,她用力在全身使劲。 绚子靠着意志力撑住差点被打飞的意识,挥出右拳。 「这家伙……!你少得意!」 「…………!」 这次,换成艾梅蓝齐亚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少女的脸颊被绚子击中,被打得朝后飞去。但艾梅蓝齐亚在倒地前用手撑住地面,一弯身站了起来。 绚子猛咳个不停。 「绚子学姊!」 「……我没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绚子痛苦的表情让护很慌张。虽然他不认为绚子会输,可是——护狠狠地瞪着艾梅蓝齐亚。少女也不禁按住脸颊,正因为疼痛皱起美丽的脸蛋。绚子能打穿铁板的拳头似乎让她嘴里受了伤,少女吐出带血的唾沫。 怒火在护的胸中点燃。 艾梅蓝齐亚也许是远远比护更加高阶的操纵者,但谁在乎这种事。不可原谅。护的激情感染给大气里的比亚特利斯,产生出的热力融化暴风雪,让雪花化为雨点落在护的脸颊上。 艾梅蓝齐亚吃惊地看着护。 「吉村护,你——」 他有自信不会失败。 护对比亚特利斯做的操控,与绚子、艾梅蓝齐亚相比,弱小到不能相提并论。虽然如此,他还足要用尽所有力量,把怒火掷向伤害绚子的家伙——! 「等一下。」 绚子按住他的肩膀。 护赫然回神,集中力也随即中断。护回过头,绚子严厉地告诉他:三罪你是无能为力的。」 「……是的。」他恢复冷静,垂下头去。 绚子对护小声的呢喃: 「待会我发动攻击后,你就一口气冲出去。」 「咦,这——」 「因为刚才的雪崩,我想要冲过滑雪场会很吃力。在我陪那个银发笨蛋过招时,希望你去看看别墅的情况。」绚子的眉头有点不安地皱起。 「既然是学生会长他们,我想应该没事吧,不过……」 逸美他们的脸孔掠过护的脑海。即使他望向别墅所在的方位,也因为有高耸的雪墙妨碍什么都看不到。护的胸口突然抽紧。就像绚子所说的一样,尽管护认为他们应该平安无事,但——虽然在暴风雪中不可能听见护他们小声的交谈,但艾梅蓝齐亚察觉两人的气息询问道: 「你们在担心周藤摩耶他们吗?」 护无言地瞪着艾梅蓝齐亚。万一逸美受了伤……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涌上近乎憎恨的愤怒。「那又怎样?」绚子拨起头发回问。 艾梅蓝齐亚定了过来。 ;闲别担心。其他人应该都平安无事。我感兴趣的只有贝雅特丽齐……还有你,她的情人吉村护。我不想伤害无关的人,所以只让雪崩将那栋建筑物掩埋一半而已。只要能把你们与他们分开,那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话能相信多少,但护稍微松了口气。 「去吧。」绚子拍拍他的背,护点点头。就算艾梅蓝齐亚说「不用担心」,护也不能放着逸美他们不管,而且——他不在场,绚子会更好战斗。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护才无法反驳绚子的指示。绚子命令比亚特利斯发热,压抑着种种情绪对他说声:「要小心一点……」就转身冲出去。 艾梅蓝齐亚避开绚子发动的火焰,冷冷地宣言: 「很遗憾,我不会让吉村护逃走。」 护再也没有回头,他听到那句话从背后传来。既然有绚子挡在中间,就算足艾梅蓝齐亚应该也无法出手才对。 然而,艾梅蓝齐亚的声音里却含着笑意。 「不然的话,我特地把你们两方隔离就没有意义了!」 「咦……1」 雪堆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护的脚踝。「哇!」护发出惊呼,同时被从雪底下现身的雪怪抓住倒吊起来,颠倒的视野正在晃动。「……护!」他听见绚子尖锐的叫声。 第四章 在圣诞节降临的奇迹 「——绚子学姊!」 护依然被吊在半空中,他拚命地呼唤自己最喜欢的名字。 「绚子学姊!绚子学姊!绚子学姊!」 「那……那个,大姊头……」三郎拿着枪不知所措,「我……我该……我该怎么办?真的不对他开枪就不行吗……5:」 「不。」 艾梅蓝齐亚俯望绚子,没有看向三郎就摇摇头。 「你不必开枪,这只是威胁而已。而且……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你们的复仇也一样。贝雅特丽齐已经输了。」 不管护怎么呼唤,绚子却连手指也没动一下。 她美丽的长发敞开,头向下倒在雪地中。「绚子学姊!你醒醒啊……!」护放大音量呼喊,但是她没有反应。护感到一阵恐慌。如果只是昏迷过去倒还好,万二父梅蓝齐亚一点都没 二父梅蓝齐亚大姊头,干得好!真不愧是大姊头!」 就像要搅乱护的思绪,壮汉欢喜得跳起来,让护的视野也跟着晃个不停。 「好耶!这两年来,不知道梦想这一刻有多久啦!你活该,『魔女贝雅特丽齐』!像你这种货色,咱们一认真起来两三下就解决啦!」 「罗唆,你给我闭嘴!」 护大暍一声,令壮汉吃惊地瞪圆双眼。「你们有资格对绚子学姊说这种话吗!」护挣扎着想从壮汉手中逃脱,用微泛泪光的眼神瞪着他们。 「等……等一下,小鬼。你也不需要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瞪我吧,冷静点……啊,别……别哭别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哭啦!是叔叔我不好!我拿小鬼的眼泪没辄啊!」 「……次郎哥以前有在托儿所打过工啊。」三郎开口。 「——放开我。」 护用暗藏杀气的声音告诉次郎。 就算被揍,就算碰到更悲惨的遭遇,谁在乎啊。 他想要赶快过去看看绚子的情况。如果这个壮汉不肯放手,那不管足用什么方法护都要让 他松手。 护担心绚子担心得受不了。 一想到绚子万一受伤,恐惧就涌上心头。 热气开始在护身边弥漫。比亚特利斯回应护的意志,开始发热。 「烫!」当壮汉皱起眉头,正要把护扔在雪地上时…… 「你还不要放手。」 艾梅蓝齐亚一弹手指,直接用力量切断护和比亚特利斯之间的联系。护吃惊地看着艾梅蓝齐亚。遮断他人正在进行的比亚特利斯感应——只要能力等级有所差距,就连这种事情都办得到吗? 艾梅蓝齐亚蹲在护的面前。 她瞥了绚子一眼后开口: 「你担心她吗?」 「这……这不是当然的事吗……!」 「你不必担心。她只是昏过去而已。她大概会暂时再睡上一会儿,不过只要注意别冻伤,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护望着倒在雪地里的绚子。 听到绚子只是昏过去,护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因为「冻伤」这个字眼而颤栗。不快点把绚子学姊从雪地里救起来的话……!「我有一点惊讶。」艾梅蓝齐亚的声音传进护就快陷入恐慌的意识中。 护讶异地回望艾梅蓝齐亚的蓝色眼瞳。在极近距离下,艾梅蓝齐亚已收起所有的敌意,美丽的脸蛋上流露着悲伤。 「虽然技巧不成熟,但你能操纵比亚特利斯。你真的是从十月才开始学习比亚特利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非常厉害。你明白这一点吗?」 护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奸,只是无言地瞪着她。「……不,」艾梅蓝齐亚自己否定了这个问题,然后摇摇头: 「你好像不明白啊。因为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你对她来说只是个累赘?」艾梅蓝齐亚注视着护的眼神,彷佛浮现出嘲笑与同情。 「你配不上她。」 你配不上她。这句话刺入护的胸膛,令他咬紧牙关。 「……看来你有自觉呢。」 护无法反驳艾梅蓝齐亚的低语,陷入沉默中。 每当他发现绚子有多厉害时,就会浮现这个念头,然后藏进心底深处。刚刚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战斗,让护被迫痛切地实际感受到这一点。这是护无法对任何人商量的烦恼。 绚子真的是个美丽又强悍的优秀人物,凭自己的程度是配不上她这样的人—— 光是如此也就算了,可是和什么都做不到的护在一起,连绚子也会遭遇危险。当护告白时,绚子曾说过:「与我在一起,你会碰到危险。」但实际情况却是相反的。 艾梅蓝齐亚的话或许是正确的。 护的存在会对绚子造成妨碍。 正因为如此,护才和她约好要变强的。 他们明明已经约定好,他要变强,强到让绚子不会因为和他在一起而败北,强到可以保护绚子啊。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变强。他再度拖累了绚子。护感到既丢脸又愧疚,不甘心的眼泪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艾梅蓝齐亚用手帕替护擦去泪水。 「先不提贝雅特丽齐,像这样害你们也被波及,我觉得很抱歉。不过……我不会对你道歉。因为我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会变弱,都足你的责任。」 艾梅蓝齐亚的声音,因为强烈到出乎意料的悲伤而震动。 「大姊头,那不是你擤过鼻涕的手帕吗……」虽然三郎说出令人介意的发言,但这件事姑且不谈。艾梅蓝齐亚站起身注视着绚子,看到她眸中的失望,护真的好不甘心。 不对!他想放声大喊。 事到如今,护依然无法忍受绚子像那样被人瞧不起。他比起任何人部更清楚绚子有多么厉害。说真的,别说艾梅蓝齐亚,就连那个叫什么;曰鲁士魔王」的家伙,绚子怎么可能会输给他们——护无法容忍有人说绚子变弱,对她感到失望之类的事。 「你差不多也脑充血了吧?……没关系,把吉村护放下来吧。」 艾梅蓝齐亚的话,令壮汉迅速松开手。 护砰地一声落在雪地上。 「来自哥哥的口信,我就不告诉她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哥哥拜托我传话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乙。我也会对哥哥报告,不必再对她以及她的情人抱持关注。」 艾梅蓝齐亚的这番话里,仿佛带着某种并不尖锐的感情。护第一次听到她温柔的声音——但定,护没有余裕去思索那种事。』 「你带着她回到周藤摩耶他们那里,继续享受后续的旅行吧……》u气wiedcl"。」- 护追过艾梅蓝齐亚,用手挥开风雪冲往绚子身旁。「大……大姊头,那个小鬼……」三郎刚刚正战战兢兢地用指尖戳刺绚子的头,他看到护吓了一跳,逃到艾梅蓝齐亚的影子后。 「……绚子学姊!绚子学姊!你不要紧吧叩」护抱起绚子,掸去她头发上的积雪拚命地摇晃着她。「没有用的。」他听见艾梅蓝齐亚的声音传来。 「在两、三小时以内,不管怎么做她大概都会昏迷不醒。她应该没有受伤,不过别摇得太厉空口或许会比较好……i晅有……」 护瞪着艾梅蓝齐亚,于是她抱着纸袋与小盒子疟到两人身边。少女小声地说:「别忘了带走。」把东西放在护的面前。 「这是你掉的东西。」 「哇/这个是魔女亲手织的毛衣吗!」三郎躲在艾梅蓝齐亚的背后偷看着纸袋内容,用吃惊的口气喊道:「从来没有女生送过这种礼物给我啊……」刚刚抓住护的壮汉也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艾梅蓝齐亚穿越护的面前。 「在我心中,我所认识的贝 雅特丽齐,与手工毛衣完全连不起来。这是两个相反的极端。这件毛衣,正是贝雅特丽齐改变的象征吧……不过……」 暴风雪变得更加激烈、激烈、激烈——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混在狂乱飞舞的雪花中,看不清楚。 「她如此深爱着你,让我有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羡慕你吧。为什么她会选择你呢……」 艾梅蓝齐亚的背影渐行渐远。「大姊头,等等我!」三郎一边嚷嚷,一边朝护他们的方向得意洋洋地竖起中指,追向那个娇小的背影。「是咱们赢啦!」壮汉也得意地微笑着,跟随他们离开。 两人愉快地拍拍艾梅蓝齐亚的肩膀。 「总之,真不愧是艾梅蓝齐亚大姊头。哎呀,看准你的力量是正确的解释!心情真爽快!」 「晚点咱们再来摄影,拍下那个魔女会露出怎样不甘心的表情吧!还有大姊头,那个……呃……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如果你暂时还会待在日本,那个……和……和我……约……约——」 「绚子学姊她……」 护拥抱绚子的手臂加重力道。愤怒、不甘心,还有对自己所感到的丢脸,都在他的胸中混杂在一起化为漩涡。 他很确定,绚子的实力不会输给那群家伙。一切都是护的错。发生「灵魂之火」事件时也- 是如此,绚子会输,都是因为有护的存在。艾梅蓝齐亚把这些部分也包含在内,评定绚子「变弱」,但护不可能接受那种说法。? 但是—— 「像你们这种人,绚子学姊她……」 艾梅蓝齐亚无言地停下脚步。 自从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就一路看着绚子。成为情侣以后,他更足抱着心动与尊敬的想法注视着绚子直到今天。护知道绚子的优点多到数也数不完,也自认多少知道绚子受伤时的模样,后悔时的模样。所以,他很清楚。 就算护不接受,就算艾梅蓝齐亚他们不会再多说什么也一样。如果让他们就此离开,那等到绚子本人醒来时,她一定会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护就昏倒的不成熟感到悔恨、悲叹,觉得很难过吧。绚子不会认为这是护的错,她必定会比艾梅蓝齐亚等人更严厉地责备自己。 他不能让艾梅蓝齐亚一行人就此回去。 他不能认可少女单方面地说完:「我对绚子感到失望。」就此离开。 护眼中含泪地抱紧绚子,拚命地挤出声音: 「绚子学姊她才不会输给你们……!」 「不管由谁来看,都会觉得是她输了吧。」 「输给你们的人不足绚子学姊,是我!她只是为了替我处理善后,才会伤成这样……!这样就对绚子学姊感到失望,是有问题的!如果我变得更强,如果我再像样一点的话……!」 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我想帮助绚子——他如此盼望。绚子送给他的礼物足亲手织的毛衣与围巾……相对的,护却是坏掉的香水瓶。绚子总是拚命地保护着护……相对的,护却只会拖累她。护回想起自己给绚子添过的许多麻烦,期盼自己也能稍微补偿她。 艾梅蓝齐亚赫然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因为吃惊而动摇。 「吉村护,你打算做什么?」 护没有回答艾梅蓝齐亚的问题,他闭上眼睛。 绚子学姊。他在心中祈祷。 人类唯一能靠自己的意志呼唤奇迹的方法—— 能够接触绚子处在深沉昏迷状态里的意识的方法—— 学园祭前夕的记忆掠过护的脑海。当时,他藉由绚子的帮助成功办到了。他们两人一起感应比亚特利斯,透过比亚特利斯让心灵交流。护要一个人独力办到与当时相同的事。他集中意识,雪风的寒气与风势起伏都渐渐从感觉中远去。没问题,我办得到。护这么相信。 因为绚子曾敦过他一次。只要想起当时的回忆实行的话,是不可能会失败的。护紧抱住绚子,深深地盼望。 * 难道……艾梅蓝齐亚一开始抱着怀疑,而怀疑随即转变成确定。她愕然地注视着吉村护。怎么会有这种事,吉村护居然想要接触贝雅特丽齐体内的比亚特利斯。 「大姊头,那小鬼在干什么——」 「大姊头!我有种超讨厌的预感耶!」 艾梅蓝齐亚没有时间回答次郎与三郎的呻吟。一瞬间,她不知道该不该硬是切断吉村护的比亚特利斯操控,但最后还是作罢。 吉村护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超乎她想像的有力,贝雅特丽齐体内的比亚特利斯也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回应他。万一硬是从旁插手妨碍,对于丧失意识的贝雅特丽齐会相当危险。 「……直(不敢相信。」 艾梅蓝齐亚的自言自语混入风雪中消逝,没有任何人听见。 「你知道要感应处在他人意识管理下的比亚特利斯,有多么困难吗?……就算贝雅特丽齐昏迷不醒,就连我要办到这点,都是一年——」 艾梅蓝齐亚在对「魔女贝雅特丽齐」感到失望之余,另一方面也产生与过去的感情完全不同次元的情绪,开始对她抱着淡淡的憧憬与羡慕。因为她会改变得那么多……也代表她正深深地坠人爱河。 啊啊,她真的很喜欢吉村护。少女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如果不是这样,「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败北的。 贝雅特丽齐的变化,也就是她对吉村护的爱意。 同样身为女性,艾梅蓝齐亚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艾梅蓝齐亚虽然也想过要传达义兄的口信,破坏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的关系,让贝雅特丽齐恢复到原有的强悍,但少女决定抛弃这个念头,让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暂时静静相处。反正,贝雅特丽齐与她的情人受到全世界的相关人士瞩目,也不可能谈什么平稳的恋爱,那至少让他们能稍微——艾梅蓝齐亚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种天真的想法已经没有必要了。 既然吉村护拥有这种程度的资质,少女就不能只对义兄提出不痛不痒的报告。如果身为让贝雅特丽齐变弱元凶的吉村护,能够补足贝雅特丽齐变弱的部分,那么——艾梅蓝齐亚兴奋地浑身颤栗,摆开架势。 「虽然还不够成熟——对比亚特利斯的操控却已经非常有力、非常纯粹?j●…操控比亚特利斯的特征,与贝雅特丽齐一模一样。感觉好像很安静,传达给比亚特利斯的意志却在燃烧!」 他……会成功。 他完美的比亚特利斯操控,让人想不到失败的可能。 艾梅蓝齐亚能够从闪闪发光的光辉里感受到,吉村护的意志正包覆着贝雅特丽齐的身体。吉村护的意志,正与无数的比亚特利斯剧烈地产生共鸣。比亚特利斯粒子正在净化艾梅蓝齐亚打中她后脑杓的冲击力,让贝雅特丽齐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晰。贝雅特丽齐的指尖微微一动。 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现在下判断,还嫌太早。 「次郎、三郎,你们两个都要小心。」 「咦?」「啊?」艾梅蓝齐亚对他们开口说,让两人都眨眨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一次抓住吉村护。贝雅特丽齐若是重复与方才一样的丑态,就会灰心气馁的。」 …乎…三这是什么意思,大姊头?」 「大姊头不是说她有两三个小时都不会醒——不会吧!」 艾梅蓝齐亚对脸色发青的两人点点头。 「贝雅特丽齐就要醒过来了。等她恢复意识时,我会同时出手。你们两个就趁此机会抓住吉村护。」 艾梅蓝齐亚有所自觉,自己的脸上正浮现有生以 来最灿烂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全身充满兴奋感。喜悦将失望一扫而空,意识渐渐变得清晰敏锐。要在她幢憬的「魔女贝雅特丽齐」身上盖上堕落的烙印,还嫌太早。想到这里,艾梅蓝齐亚脸上的笑意自然地加深。 暴风雪变得更加激烈,雪风吹过艾梅蓝齐亚的头发。 * 护封闭的视野突然展开,浮现出许多光点。每一个光点虽小,却耀眼到令人目眩。护跟着这些比亚特利斯的光辉,在心中拚命的呼喊。绚子学姊、绚子学姊……! 无数的比亚特利斯正与绚子的意识接触——也与他自己的意识重叠。为了透过比亚特利斯触碰绚子的意识,护拚命地伸长意志之手。就像那时候一样——像学园祭前一晚一样。 与绚子的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顺利到连护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程度。虽然绚子体内的比亚特利斯不像上次一样处在混乱中,他却毫不费力地顺利找到-个大光源。在黑暗里,一个身影在比亚特利斯的光芒映照下浮现——是沉睡的绚子。 「——绚子学姊……!」引 护将意识靠近那边,紧紧地抱住绚子的影像,将嘴唇凑在她耳边一再呢喃那心爱的名字- 绚子学姊,你还好吧?请睁开眼睛,绚子学姊。绚子学姊——!护用力抱紧绚子正发出微弱呼吸的意识。 护能感觉到与绚子及他的意识在一起的比亚特利斯,已经完全与意识重叠。一阵闪光掠过黑暗,护的思绪化为奔流冲击绚子的意识。绚子的身躯动了一下,方才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宛如燃烧般洋溢着温暖。护一直呼唤着绚子迅速浮上表层的意识。 噗擦一声,黑暗随之中断。 有力又美丽的光流,全面涂满护封闭的视野。 「护……?」 「绚子学姊!」 在激烈的暴风雪中,呼唤声让护睁开双眼,绚子的眼眸正茫然地注视着他。成功了……!炽热的感情在护的胸中爆发。护再度欢喜地喊了一声:「绚子学姊!」—— 「贝雅……特丽齐——!」 听到那声呐喊,绚子的眼神瞬间恢复光芒。覆盖在绚子美丽脸庞上的薄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充满敏锐与力量。完全恢复意识的绚子,在护听到艾梅蓝齐亚的叫声吃惊地抬头前就已经展开行动。 她摇曳着一头长发。绚子迅速地站起来抱起护,朝后方一跃闪过艾梅蓝齐亚的飞踢。护在离地时快速伸手抓住雪地上的纸袋与小盒子,在绚子怀中看着艾梅蓝齐亚。少女正露出笑容……发自内心感到欣喜的笑容! 「别想跑!」 配合艾悔蓝齐亚的意志,空间燃烧起来。烈火包围还在半空中的护与绚子。护发出短短一声惊呼,但意外地没感受到任何痛苦。绚子一弹手指,就让火焰消失。 在他们着地的同时,背后传来一声高叫。 护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脉动。他疑惑地看过去,壮汉正操纵比亚特利斯试图攻击护,但绚子却连头也不回。她只瞥了那边一眼。只是这样,壮汉正要发动的比亚特利斯能力就猝然中断。巨汉的表情因为惊愕而扭曲。 「大……大姊头,给……给给我力量吧——!」 三郎发出一声有力的叫喊举起手枪,用瑟缩发抖的手瞄准他们,连续扣下扳机。干涸的枪声,混在风声中回响。绚子的下巴轻轻一比,脚边的雪就窜起来凝结成盾牌,挡住子弹。 「怪……怪物……!」三郎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感觉到了。」 无视于三郎的叫声,绚子对怀中的护轻声地说: 「护所有的思念,我都感觉到了……」 「——绚子学姊。」「对不起。我不只昏过去,还让你那么痛苦烦恼……你的心情,对我来说就是一切的救赎?因为你的思念,我才能睁开眼睛。护,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可靠了。」 绚子脸泛红晕地说。护也高兴地红起脸来。 他们一停下来,护就能从绚子碰触自己手臂的胸部上感到温软的触感与心跳,害他的心扑通直跳,承受不了。「啊……」绚子好像也察觉这一点,喃喃地红着脸把头从护的脸上撇开。 护被绚子拥在怀里,紧紧抱住纸袋与小盒子。他的胸口深处一片温暖。绚子小声说出的话,把护所有的苦恼与后悔都一扫而空。 「我打从心底觉得,我喜欢上的人是你真是太好了。」 「……说这种话,连旁边在听的人都觉得难为情啦!」 艾梅蓝齐亚突然这么说,「咦!」护当场僵住,「罗唆!」绚子的脸变得更红了。 为了压抑书臊的感情,绚子暂时低下头—— 不久后她抬起头,更用力地抱紧护露出美丽的微笑。 她那清爽的表情,暗藏着超越愤怒与痛苦的自信。 二父梅蓝齐亚。你说我变弱了,或许这是真的没错。我的觉悟大概还不够彻底吧,对护的信赖也还不够。不过,我已经豁然开朗。既然明白护有多么信赖我——我就再也不会迷惘了。」 「你说你已经豁然开朗?」 艾梅蓝齐亚愉快地问。这个人也会露出这种生气盎然的表情吗?……护吃了一惊。 二呈无疑问,你多了一个很大的弱点。如果情况又变得像刚才一样,你会怎么做?」 「这样的话,只要我变得比现在更强,强到不管遇到任何麻烦都不会让护被波及就够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我的护一根寒毛。无论是你、『普鲁士魔王』、或是其他任何人。」 绚子一句「我的护」,让护不禁难为情地陷入沉默。 艾梅蓝齐亚笑道: 「光是口头上说说,谁都办得到。」 随着这句话,艾梅蓝齐亚静静解放的意志让比亚特利斯剧烈发热,令包围护与绚子的大气爆炸。绚子抱着护,奔跑着穿越爆发的火焰。艾梅蓝齐亚彷佛吃惊地往后一跳。 「不。如果我不变得更强,就没办法彻底保护护——」 绚子的回旋踢划过风雪。艾梅蓝齐亚以右臂接下这一击,身躯被打飞出去猛烈撞上升降机的支柱。「大姊头!」三郎为了要保护痛得表情扭曲的艾梅蓝齐亚,带着必死的神情将枪口对准绚子。 「而我当然会变得要有多强就有多强了!我来订正你的误解吧!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今后的我,当护在我身旁的时候,不管对手是谁,我都是绝对……无敌的!」 绚子瞪一眼就让枪口爆炸,双手被烧伤的三郎发出惨叫蹲下去。艾梅蓝齐亚有点慌乱地冲绚子的话,让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慌张地闭口不语。 绚子一边缩短与艾梅蓝齐亚之间的距离一边说: 「啊,对了。」 绚子好像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二叫阵子,我和正树通电话的时候有听说了。正树与那个怪物的研究团队……叫什么来着,名字我忘了,不过他们今年不是很忙吗?明明没空,约翰那个冷血浑蛋不可能有时间理你。」 正树……?初次从绚子口中听到的名字,让护觉得好像有在哪里听过。正树、正树——虽然护不认识,不过他猜想应该是绚子昨天稍微提过的的叔叔吧? 艾梅蓝齐亚脸庞抽搐着。 「哥哥他,才不会——」 「除了那个研究团队的成员以外,德国国内没有比你更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对吧?既然如此,你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变得那么强的。真了不起。如果是现在的你,在全欧洲应该也能列入前十名吧。」 绚子的声音里,带着确然无疑的赞赏。第一次看到绚子强烈的赞赏目光投向自己以外的对象,护感 到有一点点嫉妒。真羡慕啊!艾梅蓝齐亚的表情也因为欣喜而发亮。 「真的吗?你真的是在对我这么说吗?」 「不过……」 艾梅蓝齐亚好像露出获得双亲称赞的小孩般的表情,但绚子的下一句话,让少女魅力的脸蛋完全僵住。 「我完全不能理解。约翰?迪塔?卢迪加……你居然会对那种男人抱着好感。」绚子轻轻耸耸肩,用瞧不起人的眼神说:「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绚子学姊,这会不会说得太过分……」 护冒着冷汗喃喃地说? 艾梅蓝齐亚的脸庞迅速染上红晕。 「什……贝雅特丽齐,你在说什么失礼又让人惶恐的话!」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扭曲,不知道是因为愤怒或是羞耻。护愣了一下。艾梅蓝齐亚脸红到让人吃惊的程度,她一脸激动地使劲挥落右手,对比亚特利斯下达命令。 抱着护的绚子,脚边瞬间摇晃起来。砰砰!随着惊人的声响,积雪往上喷出,地表开始隆- 起。大地化为巨大的尖锥,往上突刺。 「哥哥是全世界最强最聪明最温柔最帅气最完美好像神一般的人物耶!我不许别人侮辱他!你不明白哥哥的美好,同样身为女性的我真感到羞耻!」 哇!护都不禁吃了一惊。 艾梅蓝齐亚正非常拚命地大声怒吼。 「那家伙有哪里美好了?」 绚子光是一扭身就避开艾梅蓝齐亚的攻击,嘴角带着从容的嘲笑大声喊回去: 「像那种人,只不过是任性妄为吧!我连一点魅力都感受不到!我看只是你没有挑男人的眼光吧?和他比起来,护怎么样啊?不但笑容可爱又帅气真的很温柔又有可靠的一面——」 虽然绚子的脸上微泛红晕,但还是像在夸耀胜利般地越说越激昂。「咦?」护的表情僵住了。他难为情得快死掉了。艾梅蓝齐亚打断绚子的话,生气地喊道:「没有挑男人眼光的人足谁啊!」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哥哥更棒的!对,没错。和哥哥相比,你的情人又算什么!我承认,他的笑容的确是有一点点,那个——魅力,而且也有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不过也只有这两样吧!根本和哥哥望尘莫及!」 比亚特利斯回应艾梅蓝齐亚的意志,替狂乱飞舞的雪花赋予刀刃朝护他们袭来,要将两人砍碎。 「不但嘿嘿傻笑,还丢脸到被女人抱在臂弯里!如果换成哥哥,被搂在怀里保护的人应该是你或我吧!」 「呜!」被绚子抱在怀里的护发出呻吟。 艾梅蓝齐亚踩中了他的痛处。 「以前在爱尔兰受到恐怖分子集团袭击时,哥哥曾抱着我把我救出去!哥哥那时候有多么迷人……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骑士一样。你的情人办得到吗叩哥哥比吉村护帅上一百万倍!」 在艾梅蓝齐亚放声大喊的瞬间—— 这次,换成绚子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抽搐。 「什——」 她的眼神变得明显与刚刚完全不同,比周遭的暴风雪更加锐利而激烈。感情的灼热火焰在她眼瞳深处凶暴地摇曳着。护屏住呼吸。那个是当人真正理智断线时的眼神。绚子光足一转头就遮蔽艾梅蓝齐亚的比亚特刊斯操控,让雪花静止下来。绚子用仿佛要划破空气的音量大喊: 「你说什么!」 狂风狂暴地吹袭,无数的冲击波击向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虽然同样施放冲击波互相抵销,却有点无法承受住地往后退了几步。绚子的太阳穴浮现青筋,进一步追击少女。 「你说那家伙比起护来得帅i:你是笨蛋吗叩护比那家伙帅气又可爱得多!虽然你连想都想像不出来,你知道护他……那个……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有多么帅气吗!你永远部不会懂的!」 「绚子学姊,那个……!」 护和绚子、艾梅蓝齐亚一样变得满脸通红,把目光挪开。他接连听到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彼此撞击的爆炸声。在两人攻击的余波下,护顶多只能紧抓住手中的纸袋与小盒子不放。 「……是哥哥比较棒!」 「……当然是护比较帅!」 两人一边发动攻击,一边变得当真起来。 「哥哥可是强到能一个人与军队为敌耶!」 「如果是护,马上就能追过那种家伙。你也实际感觉到护的才能了吧?」 「哥哥是阿德玛尔大学历届成绩最高的纪录保持人!别把你那个看起来脑筋不太好的情人,和哥哥相提并论。」 「护的基础理论期末考成绩可是全学年第九名!从他开始学习明明才一个月左右。比那个精神松懈的家伙聪明得多了。」 「哥哥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七公分!你怀里那个小男生到底有多高呀!光是回想起哥哥那副均匀美到超越群伦的身材,我就……那个——帅……帅呆了!」 「你不知道护的脸颊又有弹性又柔软,摸起来多舒服吧?说得也是,和外表那么温柔又可爱的护不一样,你的哥哥活像是凶器一样嘛!」 「我小时候如果哭了,哥哥就会沉默地抱着我!那边那个高中生有这种包容力吗?」 「我发烧倒下的时候,护可是一直待在我身边照顾我喔!那个笨蛋办得到这种事吗?再加上,你可别吓到,护还干涉我体内的比亚特利靳,漂亮地治好了我!」 「你……你们在争什么啊?」 被人指着说了一堆,在种种方面部逼近极限的护不禁吐槽。但她们两人反覆命令比亚特利靳攻击又彼此瞪着对方,根本没有在听护讲话。 带着电力的比亚特利斯回应艾梅蓝齐亚的意志集结起来,空间爆发般的声音响起,巨大的雷电在暴风雪中划过。原本应该直接命中护与绚子的雷击,「静止!」在绚子一声大暍下大幅偏离,伴随闪电一同升上天窄。 护的肌肤颤抖,那股冲击力让杂木林发出嚎泣。 艾梅蓝齐亚淡淡一笑。 就好像能与绚子这样以力量互相对抗,让她高兴得喜不自胜般。 「护不可能会输给那种家伙吧。你这个……恋兄狂!」 绚子大吼一声,朝父梅蓝齐亚飞奔落下的雪花全都化为灼热的火星。当燃烧大气所流下的一 无数火焰抵达地面时,引发了将父梅蓝齐亚卷入其中的大爆炸。「哇——!」护反射性的发出惨叫声。 夜晚被染成红褐色,大气剧烈震动,风压切断升降机的缆绳,堆在滑雪场里的部分积雪唰地崩塌下来。护在热风吹袭中勉强地忍住没有闭上眼睛,他看到艾梅蓝齐亚从爆炸的火焰中翻滚出来。她看起来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烧伤,不过身上正冒着黑烟。 艾梅蓝齐亚发出呻吟站起来。 「恋兄狂是什么意思?这是日语吗?」 她看着护开口询问。 护有点困惑。 「呃,应该说成恋兄情结吗?我想刚刚绚子所说的话,大概足在指『你最喜欢哥哥了乙的意思吧?」 护的回答让艾梅蓝齐亚脸红起来,「贝雅特丽齐!」她恨恨地喊了一声,重新面对绚子。艾梅蓝齐亚一拳挥去,绚子侧着头闪开攻势。绚子退后一步使出前踢,被艾梅蓝齐亚用双臂挡了下来。 :晅么说来,那你不就是恋祖父情结,还有恋叔情结吗!基本上,我……我……我怎么可能对哥哥抱着超越亲情的感情,像……像……像那种惶恐的——」 绚子用脚接下艾梅蓝齐亚的下段踢,顺势抄起少女的脚害她摔倒在地。绚子俯望着倒地的艾梅蓝齐亚说: 「你脸上不都已经写出来了?『我最喜欢哥哥了』。」 「总……总比你好一点吧!」 啊……看到绚子避过艾梅蓝齐亚的攻击,艾梅蓝齐亚也勉强闪避绚子的反击,护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护以看到着迷的声音,用绚子听不到的音量吐露: 「——绚子学姊正在笑……」 她正用护至今不曾见过的方式露出笑容。 如果要打个比方,那种笑法像是在大舞台上接受喝采的运动选手。像是与庄家一对一押上所有筹码的赌徒。又或者,就像从笼子里被放出来飞上青天的兀鹰。 那个笑容,正在享受不必保留实力的快乐。 为了全力解放的快感而颤栗,在与最棒的一瞬间邂逅时会露出的笑容—— 雷击从护与绚子的四周弹开。绚子将比亚特利斯粒子凝缩当作盾牌,挡下那道电击。电浆在半透明的护盾彼端来回弹跳,空气受到燃烧扭曲起来。绚子发出呐喊,盾牌就连同雷击一起消失了。这次换成绚子引发的雷电暴风,将艾梅蓝齐亚吞没- 「…………!」 艾梅蓝齐亚的唇问吐出类似悲鸣的呻吟声。护不知道她是如何操控比亚特利斯挡下刚刚的雷击——不过,绚子似乎明白。 「你挺行的嘛!」 绚子称赞着艾梅蓝齐亚,全力朝摇摇晃晃的少女的腹部踢去。一阵冷风掠过护的脸颊。绚子的动作非常迅速,配上速度与劲道,这一击非常沉重。父梅蓝齐亚仿佛无法完全承受,表情大大地扭曲,滚倒在积雪蒸发后裸露的地面上。 护不禁紧紧抱住怀中的纸袋。 艾梅蓝齐亚抱着肚子咬紧牙关,倒在地上因为痛苦而颤抖。虽然如此,她还是试图想站起来,却无法办到。 少女咳个不停。 「怎么样?艾梅蓝齐亚。」 绚子的太阳穴淌下与雪山的夜晚并不相称的汗水。她身上到现在还沐浴在微微放电的比亚特利斯中显得闪闪发光。 绚子终于放下护让他落地。 护朝纸袋里头瞥了一眼,确定她亲手织的毛衣平安无事后松了口气。绚子对艾梅蓝齐亚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继续说道: :晅样一来,你还能开玩笑说什么我变弱了吗?你还是很失望?还会反覆说着什么护的存在让我堕落这种蠢话吗?」 「——个。」 在漫长的沉默后,艾梅蓝齐亚终于回答: 「我收回对你的侮辱……你有充分的资格听取哥哥给你的口信——还有……」 艾梅蓝齐亚的蓝瞳投向护。 护的心扑通一跳。因为少女的眼神非常认真,又像是已经获得满足。 「对身为贝雅特丽齐情人的你也一样。」 绚子猛然伸出手,抓住艾梅蓝齐亚的衣襟粗鲁地把她吊起来。「绚子学姊,还是别太粗暴……」当护正在慌慌张张时,绚子已带着险恶的表情靠近少女。 「我就听听看好了。什么事?」 「……哥哥要告诉你——」 听到艾梅蓝齐罪说出;昌甘士魔王」的口信时,护与绚子在刹那间都愣住了,张开嘴巴哑口钮罢口。 最初,他们是无法理解。 过了一会儿,当脑袋开始理解后,「咦……咦……咦……i:」护产生动摇慌乱不已。绚子则错愕地杏眼圆睁,但她美丽的脸蛋随即因为羞耻染上红晕,再渐渐转为愤怒的红色。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 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叹口气:「能让哥哥对你说出这番话……我怨恨你。」 「别开玩笑了!」 在慌乱的护眼前,绚子摇晃着艾梅蓝齐亚,口沫横飞地怒吼: 「回去德国告诉那个阴险浑蛋!别开玩笑了!那家伙就算有六十亿个,也根本比不上护!护是全世界最可爱最帅气最可靠最温柔的人i-圣于那家伙连提都不用提!全……全……全世界我最宣n,…:岂n?…:岂真?…………………:壹i欢护了…………!」 绚子的呐喊甚至盖过风雪声,在雪山内回响。 艾梅蓝齐亚的话与绚子的大喊都让护全身僵硬,猛眨眼睛。经过几秒钟后,让护感到紧张的弦突然断裂。 护觉得非常疲倦,不管是体力或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虽然很想马上睡觉,但他还没有告诉绚子香水瓶的事情,不说不可的念头,到现在还勉强维系着护的意识。 不过,那股意志似乎也快在他把事情解决以前就中断了。「绚子学姊——」护拿着纸袋与小盒子往前踏出一步,视野便摇摇晃晃。绚子紧紧抱住快要倒下的他,不知为何满脸通红地说:「不要紧吧?」 为了掩饰刚刚无意问喊出口的呐喊,绚子快速地说: 「我差不多冷到受不了啦!我们就拖着这边的三个笨蛋回别墅去吧。大致上,那个,我也不是不关心学生会长他们的情况啦!呃,护,刚刚那些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都是艾梅蓝齐亚说了奇怪的话,我才会跟着,该怎么说呢——」 护梢微露出微笑。 结果,看来今天没有办法提出香水瓶的事了。才进行那种程度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就耗尽力气,护一边对自己的没用暗暗咬牙,一边想着。 天亮之后,圣诞的早晨来临,今天是这趟旅行的最后一天。 护一大早就起床,在客厅里茫然地烦恼着「要如何对绚子提起香水瓶的话题」时,学生会长他们几个人道声:「早安。」来到客厅露脸。 护微笑低头鞠躬: 「啊……早安,学生会长。还有大家也早。」 学生会长、汐音、八木、菊川、杏奈依序在桌边就座。其他人大概还在睡吧——毕竟,现在还差一会儿才是早上七点。 昨天护一直想着必须告诉绚子香水瓶的事情,却承受不住疲劳,一回到别墅就马上睡着,这还是他从昨晚起第一次与大家好奸地谈话。 「你们昨天真辛苦啊!」学生会长同情地说:「对不起。在你们遇到麻烦的时候,没办法帮上忙。我连想都没想过,艾梅蓝齐亚?卢迪加会监视我们。」 「啊,请别道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不,我总是在关键时刻丢脸呢。关于礼物那件事也是这样……」学生会长自嘲地喃喃说道,让护心中一惊。破碎的香水瓶掠过他的脑海——「再加上,对那场雪崩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他们得把雪铲掉,所以足还好。」 艾梅蓝齐亚为了把护与绚子和其他人隔离而引发雪崩,把别墅-半埋在雪中,连滑雪场下方的停车场都还被积雪整个覆盖着。 艾梅蓝齐亚等三人被绚子绑回别墅后,被下令铲掉那些雪还有修好缆绳断掉的升降机。如果赶逃走就杀了你们。绚子附上这个强烈的威胁。原本预定今天中午时就要从别墅启程踏上归途,不过看来直到雪铲完为止,都还能悠闲一阵子。 「说到昨天,逸美她……」杏奈边拉开饼干的袋子,嘴角边微微一笑:「昨天非常担心护与绚子的情况呢。」 「的确没错。」汐音摇曳一头卷发跟着说,「那孩子跟哥哥很亲呢。」八木也表示肯定。护眨了眨眼睛。「足这样子吗?」 思……没错。大家都点点头。 护感到有点担心,他暂时把香水瓶的事抛在脑后,想起逸美的事情来。就如同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那场雪崩只是把学生会长他们关在别墅里,没有任何人受伤,尽管如此…… 「那个……逸美那家伙,有没有因为那场雪崩受到震惊之类的?」 这倒不要紧,杏奈回答他: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就突然被雪崩关在屋里,大家多少都会害怕,不过逸美就不同 了。什么雪崩啦,自己的事啦,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首先替吉村与绚子担心。要安慰她可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啊。」 「我们说过好多遍,既然和鹰栖在一起就不会有事。逸美还生气地说:『所以大家就都不担心他们两个吗?』。」 八木嘴角带笑地说,汐音也轻轻笑道: 「等到碍事的雪消退,总算能到外面去时,第一个冲出去的人就是逸美。刚好护与绚子也回来了,所以没发生问题,不然的话,逸美一定会一个人冲进暴风雪中。」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护他们回到别墅时,他奸像在玄关前面被逸美紧紧抱住。精疲力竭的护虽然很在意香水瓶的事,但没和逸美说上多少话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晅话或许不该在逸美不在场的时候说……」汐音告诫般地继续说下去: 「在护睡着以后,逸美……大概是将用来打起精神的力气全耗尽了吧,她放声大哭喔,逸美露出一副承受不住的样子哭着说:『护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后来绚子和哥哥安慰她,总算让她冷静下来。」 「是这样啊……」 护完全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睡得又香又甜,醒过来以后只顾着考虑绚子的事,护不禁对自己感到怨恨。待会儿得对逸美好奸道歉,还要谢谢她为自己担心。护正在心中反省时,菊川的呢喃传人他的耳中: 「——不过,艾梅蓝齐亚?卢迪加是吗……」 「啊,菊川先生与学生会长,知道她这个人吗?」 「思?我和绚子大小姐一起在德国见过。虽然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菊川回答后,学生会长也表示同意。汐音则问:「我虽然有听说过,但也只有这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杏奈与八木也投来兴味津津的视线,让学生会长为难地搔搔脸颊。 「思/我也不算非常清楚啊。」 「她与『普鲁上魔王』的左右手之位很相称,足个才华洋溢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过光是为了确认绚子大小姐有情人的谣言,就特地跑到日本来……看来她是相当闲啊。」 与轻笑的杏奈和八木不同,菊川与学生会长即使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在神情问还是能看出警戒之色。这说不定是因为他们察觉到,艾梅蓝齐亚感兴趣的东西,也就是;曰鲁士魔王」感兴趣的东西。 「唉,难得出来旅行。直到他们铲完雪为止,我们就悠闲度过吧。」 学生会长开朗地笑着说,汐音等人也点点头各自开始闲聊。美月与瑶子不久后也起床,走向厨房开始准备早餐。客厅里还没有看到绚子与逸美的身影。护眺望着大家—— 当护回过神时,学生会长已带着沉稳的微笑站在他身旁。 「我可以问吗?」 护当然知道学生会长指的是什么。 「……好的。」 「圣诞夜情况如何?绚子送的是手织围巾和毛衣吗……汐音那家伙就连对我也保密,等我听到的时候真的很大吃一惊。感觉就好像我虽然知道,但没想到绚子居然那么喜欢护——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和绚子说过香水瓶的事了吗?」 就算做好觉悟,但是一到要提起话题时,护的胸口就一阵抽痛。 护缓缓摇摇头否定说道: 「我从绚子学姊那里收到那么棒的礼物……因为我没有勇气,所以很难开口,但我打算设法告诉她,然后向她道歉。不过在我说出口之前就发生了那种事,结果被打断了。」 「是吗……你失去了提出话题的时机啊。」 护点点头。 学生会长温柔地询问: 「不过,你打算在开始收拾行李以前告诉绚子对吧?」 「是的……」护点点头。 「不要紧的,加油。」学生会长拍拍护的肩膀对他说。护因此感到自己稍微多了些勇气。学生会长瞥了一眼时钟确定时间说道: 「我想我们大概在傍晚前会离开别墅。直到出发之前,你就努力地把话说出来吧。就算坏掉了,只要是你送的礼物,绚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i-是的。」 绚子欢喜的表情、绚子的微笑、绚子害羞的表情——护不知道,拿那个香水瓶去交换,到底能让他看到其中哪几个表情。但是,他还是想鼓起勇气。 他祈祷自己的心情能传达出去,让坏掉的礼物也能梢梢讨绚子欢心—— 「啊!」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喂,笨蛋护!」 护一望过去,正好与她日光相对。逸美穿着睡衣从寝室里走出来,摇动一头还没整理的乱糟糟头发,冲向护的身边。 「早安。」护对抵达身旁的逸美打招呼。 「早安。比起这个,昨天是怎么回事啊。真是的!」护正以为妹妹会接着说「我好担心」之类的话,没想到她却说:「虽然我搞不太懂,不过你居然把收拾残局和说明工作全都丢给绚子小姐之后就呼呼大睡!明明是个男人,真不中用!像护这种人啊,干脆遇难之后等到你变成雪人再找出来就好啦!」 这家伙……护半眯起眼睛瞪着妹妹,逸美后方传来笑声。 笑声来自与逸美一起走出寝室的绚子。 「绚子小姐,早安。昨天很多事都很感谢你……」 护没来由地端正姿势,注视着绚子高傲的微笑。因为有香水瓶那件事,护担心她会看穿自己的动摇,但绚子轻松地回答:「思,早安。」感觉上不像有注意到的样子。 「刚才我从窗户看了一下,艾梅蓝齐亚很认真地在铲雪呢。」一 绚子一边这么说,一边用手指梳过头发。 「护,昨天你睡得好吗?还会不会累?——那就好。我去洗脸了。逸美,我们走吧?」 「好的。」逸美回答一声,跟着开始朝洗手问走去的绚子离开。 护眺望窗外。暴风雪已经离去,朝阳正映白天空。他该如何对绚子开门才好……?护一个人感到胸口的疼痛,发出叹息。 吃完早餐后,护回到寝室叹着气,看不下去的学生会长对他说:「你去泡个温泉,转换一下心情好了。」于是护听从了这个建议。 他一手拿着毛巾走向温泉。在偷窥绚子等人的事件中被绚子拆坏的木墙,似乎已经由学生会长与菊川修好了。 因为待在客厅里放松的大家告诉他:「没有任何人在泡澡。」让护完全没察觉温泉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他毫不怀疑地拉开玻璃拉门走到户外,吐出的呼吸当然都化为白雾。冲过水后,护冲进温泉里。 「……呼/」 在泉水中把身体浸泡到肩膀深度,护大大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他思考着。 护觉得心情好沉重。真丢脸啊。 「绚子学姊,那个……」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已经把话起头,可是一看到参加扑克牌游戏的绚子,护就不想破坏她美丽脸庞上快乐的表情,不禁说出别的话题来。他没碰到合适的气氛,能提出香水瓶的事情。 「——不对。」 护仰望天空。从云的缝隙之间,处处可以看到蓝天。 他心想着,我明明都受到学生会长的鼓励了。 「缺少的不是气氛,是我的勇气吧……」 护下定决心。护知道绚子不会因此不高兴,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跨出最后一步。 因为护打从心底期待着……把圣诞礼物交给绚子的那一瞬间。 他想看看绚子惊喜的笑容。护无法割舍这个念头。即使明知已经无计可施,护还是打从心底持续地盼望,那个香水瓶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复原如初,然后笑着送给绚子的那个瞬间能够到来。 即使他明知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在心中一角,护还是盼望着奇迹能发生—— 啪唰一声,水花飞溅的声音响起,打断护的思考。那是什么?护疑惑地回过头,看到浴池中央的天然岩石阴影处露出银白色的发丝,他张大嘴巴僵在那里。 「咦?」 「——吉村……护?」「咦咦?」咦……咦……咦——一阵动摇刺中护的胸膛,他在浴池里啪唰啪唰地后退,发出惨叫。「咦……呜……呜哇啊啊啊!」 在池水中将身体泡到肩膀深度的她,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认为应该惊叫悲鸣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吧……不过像你惨叫成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咦……咦……咦……咦——」 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害羞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遮住胸部,与护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们彼此注视,艾梅蓝齐亚沉默不语。 她被汗水与蒸气濡湿的银白色发丝,正闪闪发光地贴在肌肤上。从温泉中露出的雪白颈项白皙到令人目眩,困惑与羞耻感正在她比天空更加湛蓝神秘的眼瞳里摇荡,注视着护。 护的心跳一口气猛力加速。问号在他脑海中飞舞,全身的毛细孔全都打开,原本就因为浸泡温泉发烫的身体变得灼热。为什么……为什么——护的脑袋勉强恢复运转后,慌忙地背对艾梅蓝齐亚。 「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次郎与三郎他们两个……」 并因此陷入沮丧的学生。 「他们对我说,咱们会连大姊头的份一起干活,所以你休息一下……而且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试着泡泡温泉,才会偷溜进来看看。」 才会偷溜进来看看?就算你说得那么轻松,这里可是学生会长的家耶……!护虽然想责备她的非法入侵,但处在这种状态下,他毕竟难以表现出强硬。 空气中充满奇妙的沉默。 「那个……」 这时候还是该起身比较好吧?虽然护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顾虑她,不过艾梅蓝齐亚并没有要动的意思。话说如此,总不能两个人一直这样泡温泉。护的心脏怦怦乱跳。 无法再忍耐下去,护决定走出温泉。 护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揪住自己的脸颊。 那人的手指正用力捏紧,让护一楞之下不禁回过头,目光与艾梅蓝齐亚撞个正着。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露出一脸非常认真的表情。 「那……那个……?会痛耶。」 「的确就像贝雅特丽齐说的一样。」「什么……一样?」「你的脸颊很有弹性。」「??叩」重擭自由的护按住剠痛的脸颊皱起眉头。艾梅蓝齐亚又看着护的脸颊好一会儿,终于难为情地背对着护。「啊,对不起!」护也跟着转向后方。他听到艾梅蓝齐亚静静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因为想试试她有没有说谎,才拉拉看的。我想的是,果然如此。她如果说要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么事情就会如她所说的一样。」「……艾梅蓝齐亚小姐。」该不会……护张开口想问出一直挂心的事。却又发现自己不必对少女使用敬称,一时闭口个语。绚子曾说过,艾梅蓝齐亚与护同年。护停止使用敬语。「你该不会很喜欢绚子学姊吧?」艾梅蓝齐亚一开始几乎没有反应。她对护回以沉默。是我想错了吗……当护心中这么想,正寻找能把场面掩饰过去的话题时——「没……没……没……没那回事——」艾梅蓝齐亚的声音突然变调,她惊慌失措地慌张起来,在水面下的身体手舞足蹈地挣扎着。也许是脚在池底踢中什么吧,「呀啊!」她惨叫一声,啪沙!她的人随着夸张的声响沉入浴池中,咕嘟咕嘟地从池中叶出气泡——护忍住想回头的冲动,连忙出声询问: 「你不要紧吧?」 「……她是我的幢憬。」 哗啦!艾梅蓝齐亚从水面露出头的声响传来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声低语。她的语气就像女孩子在谈自己的偶像一样,彷佛很难为情、仿佛很开心、又像是认命了。 「这件事你可以对她保密吗?」 「啊,思。」 护答应之后,艾梅蓝齐亚开始诉说: 「自从一年前的夏天,我知道她有多强开始,我就一直……想再见她一面,想变得和她一样。那时我被她轻松地击退,明白了她的本质。她强大、激烈、冷淡、美丽……」 艾梅蓝齐亚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陶醉的感觉。 「除了我和哥哥之外,她是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符合我理想的人。那充满自信与确信的眼神,能把历史上任何美女都比下去的美貌……我被她迷住了。我想追随她,想让她认同我,所以我才会变强。」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思,我总觉得会是这样。」 护感觉自己看到了艾梅蓝齐亚的真面目,不费什么工夫就能理解。 正因为这样,当少女对绚子感到失望时,才会流泪与生气。有时从艾梅蓝齐亚的言行举止中,也能看出这种感觉。 「因为绚子学姊既漂亮又帅气啊!」 护的话,让艾梅蓝齐亚在漫长的沉默后——清楚地回答:「思,非常漂亮。」护露出微笑。虽然他觉得绚子会被人称赞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还是很高兴。 「所以……」艾梅蓝齐亚继续说下去: 三口村护,我嫉妒身为她的情人的你。当她把亲手织的毛衣送给你时,我真的受到了打击。一想到你可能是害她堕落的理由,我甚至对你行种憎恶感。但是……」 「但是?」 「……我到现在都还是远远比不上她。我以为她因为你的缘故变弱了,看来是大错特错。她与一年前走上梢有不同的方向,远远变得比一午前更强——真的。」 艾梅蓝齐亚含笑的声音,就像滑雪场的窖气般透明澄澈。 「因为与你相遇……她变强了。我也觉得很高兴,哥哥应该也会欢喜吧。哥哥也已经不是与她打到不分胜负时的哥哥了。他变得更加强大。」艾梅蓝齐亚的口吻变得有点恶作剧意味?「不过,我依然对你抱着嫉妒。你获得她的爱,哥哥二疋也会嫉妒你吧。」艾梅蓝齐亚口中的哥哥——;昌甘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 想起这个名字,护胸中一痛。 他想到昨天艾梅蓝齐亚传给绚子的口信。那位与绚子以及美国的「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齐名的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派遣义妹艾梅蓝齐亚送给绚子的讯息是—— 这是哥哥给你的话—— 他要我如此传达。与你匹配的男人,全世界—— 「……我也定。」将自己秘密的决心藏在话中,护轻声地说:「我也必须变强才行。强到这一次能换我来守护绚子。」 他再也不想像昨天一样,什么部办不到,只能受到无力感折磨。护无法原谅只会拖累绚子的自己。不光是单纯的战斗能力,还有那种只能茫然地站在破掉的香水瓶前,什么也做不到的软弱。与那种就算有谁说他配不上绚子,也无法做出任何反驳的丢脸。包含这一切在内…… 护想要变强。他不想输给什么;曰鲁士魔王」—— 「——你有什么困难吗?」 「……咦?」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叹气。什么没有勇气之类的。」 突然听到她这么说,护心中一惊。护惊讶的是,艾梅蓝齐亚居然会开口问他。 迷惘了一会儿后,他说起香水瓶的事。他拚命考虑后替绚子选好的圣诞礼物,不知道为什么却坏掉了,就连学生会长也说没办法修好,想和绚子提这件事,可是却老是抓不好时 机…… 随着他越说下去,现场的气氛就越沉重。 「虽然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谁踩到包包,不过这倒无所谓。只不过,没办法让绚子得到惊喜……艾梅蓝齐亚?怎……怎么了?你好像都没说话耶。」 「大概是我吧。」 「咦?」护瞪大眼睛。 「是我……恐怕是我踩坏那个香水瓶的。之前,我曾潜入过你的寝室一次。记得那时候,我好像有用力踩到背包。」 「咦——」护吃惊地回过头。「咦咦咦咦咦?」 害臊已经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似乎因为受到打击脸色苍白的艾梅蓝齐亚,也忘掉难为情呆然地注视着护。艾梅蓝齐亚美丽的脸蛋上,有护至今不曾见过的罪恶感。 「没错……我想起来了。一定不会有错。当我踩到背包时,脚下有种东西碎裂的触感。压坏你礼物的人,就是我。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听到艾梅蓝齐亚的说明,护开始对所有的徵兆感到理解。虽然要说学生会里有某个人是凶手怪怪的,可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艾梅蓝齐亚。看到护哑口无言,少女不甘心地咬住嘴唇。 二义梅蓝齐亚……」 平常面无表情的她会露出如此激烈的悔恨之色,让护很意外。不可思议的是,他心里并未涌上针对艾梅蓝齐亚的愤怒。少女垂下头彷佛正沉思着什么喃喃自语: 「我……我踏碎了你的心情。我把——你想要送给贝雅特丽齐,看到她收下后露出笑容的礼物给……」 护不明白艾梅蓝齐亚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大的冲击,虽然困惑,护还是把手放在艾梅蓝齐亚的肩膀上。被温泉浸湿的赤裸肌肤触感,让他心里扑通直跳,并对绚子感到愧疚。 艾梅蓝齐亚吃了一惊拾起头。眸中带着对自己罪行的胆怯。接受她包含悔恨、悲伤、胆怯的蓝色眼神,护微笑着摇摇头。 「不要紧。你不是故意的对吧?既然这样……就没关系。」 当护对她微笑,还没有脱离打击的艾梅蓝齐亚回望着他,表情渐渐恢复理性的光彩。少女吃惊地看着护的微笑,不久后悄悄地把目光栘开。 「我明白了。」 「思?」 :晅是我的责任。那个坏掉的香水瓶,就由我来恢复原状。」 护吃了一惊注视着艾梅蓝齐亚的脸庞。 「办……办得到吗?」 「多半可以。但是万一粉碎到接近粉末的程度,恐怕就不行了。」 她非常轻松地断言。护凝视着艾梅蓝齐亚的蓝眼睛,把脑海里盘旋的思绪整合起来后,忘了自己没穿衣服就站起来大喊: 「真的吗5::谢谢!」 艾梅蓝齐亚睁大眼睛注视着护—— 啪唰!她满脸通红地倒进温泉里。 * 艾梅蓝齐亚大大地叹门气:一 「……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呢。」 扑通、扑通,她的心正大声地跳动着。极近距离下被强迫看到的裸体……还有那闪闪发光的笑容。「……真亏他对我也能……」艾梅蓝齐亚眺望着护欢天喜地冲出去的拉门方向。小声地自言自语。在自己对他们制造了那么多麻烦之后,真亏他还能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笑容。贝雅特丽齐,说不定就是被那个笑容迷倒了吧。艾梅蓝齐亚按住扑通直跳的胸口,试图忘记烙印在脑中的护的微笑。 那个开朗的温柔笑容,将少女的罪恶感与后悔一口气缓和下来。说不定,她会有一阵子部忘不掉吧—— 「哥哥……『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情人』,说不定是比我想像中更出色的男性。」 艾梅蓝齐亚看着天空彼端说道。别墅内传出类似贝雅特丽齐的惊人惨叫。大概是去拿坏掉香水瓶的吉村护,因为太兴奋忘了穿衣服就冲进屋里吧……「我收回刚刚那句话,」猜到里面的情况,她按着太阳穴说: 「他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 艾悔蓝齐亚发出叹息,想要等待心跳平静下来,将身体深深浸入温泉中。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方才听到吉村护说起香水瓶的事时,她把那段过去苦涩的回忆重叠在一起。 在艾梅蓝齐亚小的时候,曾经一点一点地努力存钱,想替义兄买生日礼物。对艾梅蓝齐亚来说,挑选礼物的时间,是她有生以来最愉快又努力的时光。烦恼、迷惘、花了好多时间,终于选好最棒的一样礼物——她却在路上跌倒,让礼物飞向马路上来往的车辆轮下。 一切的努力与思慕,全都在一瞬间遭到破坏的绝望感-i—— 对不起,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艾梅蓝齐亚忘不了,当她不得不拜托义兄把要送给他本人的礼物修好时,那种难以置信的苦涩泪水滋味。她好不甘心、好悲伤,一再对义兄道歉。义兄没有生气,紧紧抱住了她。 试着想想,艾梅蓝齐亚的一切就是从那个瞬间开始的。 艾梅蓝齐亚之所以会超出义兄的期待,不顾一切地磨练比亚特利斯实力,就是因为再也不想再有那样的体验。所以艾梅蓝齐亚变强了,强到足以靠自己的力量去维系粉碎四散的思念。后来,她对贝雅特丽齐产生幢憬,决定迈向更高的目标。 「……士口村护。」 少女觉得护也走上了同样的路。他从今以后将会变强吧——为了靠自己的力量去维系粉碎四散的思念。为了不变成贝雅特丽齐的累赘。 艾梅蓝齐亚确信地微笑道: 「你和我说不定很像呢——」 不管足以一模一样的理由决定迈向更高的目标也好。 或是对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深深着迷也好。 * 护从艾梅蓝齐亚手中接过装香水瓶的小盒子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等到艾梅蓝齐亚等人把必要部分的雪铲完,也修好升降机的缆绳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成员们,要完成劳动工作的艾梅蓝齐亚三人正坐在客厅里,大家一起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他们。 「果……果果果然还是应该赌一把逃出去啦!大姊头、次郎哥,咱们该不会要被杀掉然后被埋在……」 「三郎!你这个混蛋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万一被那个魔女听到,她可是会照做的喔!至少也该喊喊我相信你是个温柔的人,比亚特利斯的爱天使啊等等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想办法蒙混过去啊!」 「我全都听到了。」 绚子轻声呢喃,本来就已经浑身发抖的两人脸色发青,一副现在就快死掉的表情。学生会长看着他们轻轻笑着开口:「他们也有认真工作嘛。」 ;晅是别把人欺负得太惨比较好。既然已经得到教训了。就在这里放他们疟如何?」 「喔喔!」两人的表情二兄,仰望学生会长。 「我就有感觉你会这么说,我可以叫你朋友吗?」 「就如次郎哥所说的一样!嘿,老板,你真是棒呆了!」 学生会长一边用笑容连连点头,一边蹲下来注视着两人的脸。他们也笑咪咪地回望学生会长端正的脸孔。 脸上依然笑咪咪的学生会长以短刀般犀利的声音说: 「不过,你们敢再对绚子出一次手试试看。我会把你们打到半死不活以后送给警察,让你们直到死为止都得吃牢饭。」 「…………」「…………」 两兄弟感情很好地一起陷入沉默。 护小声地喃喃说: 「……学生会长果然很可怕。」 「等一下,应该要说可靠吧。」绚子温和的制止逸美说下去,深深地同意护的看法。 「特别是眼睛没有在笑的地方。」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吧。初次见面,艾梅蓝齐亚小姐。久仰你的大名。」 汐音微笑地对她搭话,艾梅蓝齐亚疑惑地问:「你足谁?」汐音拨起头发点点头。 「我担任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副学生会长,名叫周藤汐音。」 「啊,你是周藤摩耶的妹妹吗。好惊人的发型啊!」 艾梅蓝齐亚轻松地说了出来,让绚子、瑶子与学生会长都爆笑出声。汐音的表情一阵痉挛。优雅的微笑依然贴在她脸上,汐音用力伸出双手揪住正平静正坐的艾梅蓝齐亚的嘴唇。 「啊,混帐,你想对大姊头干嘛——」三郎喊到一半,感受到从汐音脸上升起的杀气吓得闭上嘴巴。 「你刚刚说什么?」 「没有人经常对你这么说吗?你的发型很奇怪。」 「我听不太清楚。你说什么来着??我的发型怎样了?」 汐音带着痉挛的笑容走近艾梅蓝齐亚。在揪住嘴唇的于上使力。 艾梅蓝齐亚首度露出困惑般的表情说: 「不好意思,我惹你不高兴了吗?我没有恶意,只不过,你的发型实在太不合理……」 「你……很……罗……唆……耶……!」 汐音的太阳穴阵阵抽搐的样子,这次让护也不禁爆笑出声,不过一看到汐音狠狠地转头看来,慌忙压低笑声。护瞥向身旁,逸美也露出几乎一样的笑容正在忍笑。 汐音用极为可怕的笑容,对学生会长说道: 「那边那两个随便怎么处置都行,不过她还是送交警察,强制遣返比较好吧?」 「这件事,说不定应该要透过鹰栖老师,当成更大的问题来处理。」菊川以认真的声音插口道:「如果能够证明她是奉『普鲁士魔王』的命令试图加害绚子大小姐这个事实,要让『普鲁士魔王乙的名声受损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听起来还不坏。」 绚子嘴角微微一笑表示同意,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变得有一点苍白。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害义兄的名誉受损会是最大的打击吧。绚子无视于少女的表情,回头转向护。 「护认为怎么做比较好?」 「呜,直(困难……」 因为发生过温泉那件事,护心中对艾梅蓝齐亚的观感变得没有那么差。拜她所赐,护待会儿才能把礼物交给绚子- 「说得没错,的确是个困难的抉择啊!」 正当护无法回答时,学生会长也俯望着艾梅蓝齐亚表示赞同。 艾梅蓝齐亚沉思般地低下头、沉默不语。就在学生会长开口说到:「唉,我认为把她送交警察,强制遣返算是妥当的处置……」的时候,艾梅蓝齐亚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拾起头。「周藤摩耶,还有那位发型怪异的小姐。」 「你还想再被拉嘴皮吗?」汐音握紧拳头发抖。 「你们身为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的学生会长与副会长,我有点话想跟你们说。请把耳朵靠过来。」 两人依照她的话把耳朵靠过去,艾梅蓝齐亚呢喃地说了什么。 在护等人讶异的日光中,学生会长他们的表情大变。 两人一起双眼圆睁,面露惊讶之色。 「是这样吗?是有点意思。思思。啊,原来如此。这次不是你和『普鲁士魔王乙一时兴起,而是德国正式的决定吗?」 「这是事实吗?那么……不能太过公开。真是的,虽然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不过准备得还真是周到。」 「什……什么事?」「到底怎么了?」 护与绚子都发出疑问的声音,其他成员们也眨眨眼,注视着学生会长他们与艾梅蓝齐亚。学生会长耸耸肩开口: 「为了不让绚子的心里刮起暴风雨,我们暂时保持秘密比较好。」 「……啊,部无所谓啦!」 绚子发出叹息,然后得意地笑着: 「无论如何,那边那三个每一个人都让我再揍个一拳吧。不然的话,我咽不下这口气。你们觉悟吧。」 「咿咿!」次郎与三郎发出惨叫躲在艾梅蓝齐亚背后,学生会长笑着说:「思,像这种程度还好啦!」「好可怜……」杏奈抛去同情的目光,「罪犯为什么总以为,法律的火焰不会烧到自己身上?」瑶子念出演戏似的台词。「这是自作自受啊!」八木喃喃地说。 艾梅蓝齐亚的蓝瞳看向绚子。 「贝雅特丽齐……这次能够重新确认你的强大,我已经如愿。我们大概不久后就会再见面,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绚子握起拳头走向他们。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从绚子转到护身上,护吃惊地回望着她。这是因为艾梅蓝齐亚瞳中包含的感情,与她望向绚子的眼神看来没有太大的差距。』 垩口村护……哥哥二正也会对你抱着很大的兴趣。我也会期待与你再见面的那一天到来。关于刚刚那件事——」除了护以外,不知有没有人理解艾梅蓝齐亚指的足香水瓶的事。「我也想再听你谈谈。」 「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我是不知道啦!」 绚子挥起拳头—— 「就算被那种家伙戚兴趣,也只是添麻烦而已。」 护紧紧闭上眼睛。 噗!惊人的拳击声响起。 「总觉得好累喔/」 「是吗?」绚子板起脸孔回答护的话。她就好像在说,这种程度不算什么。这种回答实在很像绚子的风格,让护哈哈一笑。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即将开始收拾行李前,护偷偷把绚子约出来。 天气很晴朗。虽然会想说反正要放晴,那让昨天或前天出太阳不就好了,不过这个问题影响不大。 别墅的后院里只有护与绚子两人,周遭充满沉稳的寂静。 「那个,绚子学姊。」 「思?」 护一直在考虑,要对绚子说什么。他想到很多绝对不能说出口的禁句,也想出很多只要努力就讲得出来的适当台词。但到了最后,护选择的却是最为单纯明快、也是最美好的一句话。 「圣诞节快乐。」 「护……」 绚子吃惊地注视着小盒子。 护露出隐藏害羞的微笑,开始说道: 「昨天的礼物真的好棒,谢谢你。我本来也想昨天送给绚子学姊,可是发生了很多事,结果没能送给你……对不起。这个,是我拚命挑选出来的。如果绚子学姊喜欢那就太好了。」 绚子战战兢兢地接过小盒子。 「护……谢谢。」 「原本我有请店员帮忙包装好……可是包装纸破了,盒子也被压得变形。对不起,礼物外表变得那么难看——请打开来看看。」一 「可以吗?那我打开罗。」 打从护选好这个礼物开始,他最想看到一样东西。 只要能看到它,那不管得耗费多少努力、多少辛苦,他都毫不吝惜。 那是护最钟爱的表情,此刻能看到的人,在全世界大概也只有护一个人——就是绚子发自内心,既温柔又美丽,闪耀着比世上任何宝石更温柔光辉的……微笑。 「好漂亮。」 绚子喃喃说出一句话,用手拿起香水瓶。她的表情深深打动护的心。 那个神情,将护看到破碎的香水瓶时感受到的悲伤与悔恨全部净化,升华成完全相反的感情闪闪发光——她的表情,美到拥有这种力量。 看到绚子欣喜的表情,护的全身瞬间充满一股温暖。对绚子的心情、欢喜与害羞、还有今后一定会与绚子一起建 终章 比亚特利斯的祝福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大姊头!请等一下啊!」 头上肿了个大包的艾梅蓝齐亚,与头上肿了个大包的次郎他们道别后,就下了车开始在公路上前进,背后传来拚命的呼唤声。 少女回过头,看到三郎气喘呼呼地站在那里。 艾梅蓝齐亚微微歪着头问: 「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清楚地说明过自己对他们的委托已经结束,也道过谢,约定好的高额谢酬也已经确实付给他们。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三郎找自己还有什么事,她带着疑问注视着他,三郎猛然张开口,却又含糊不清地把嘴巴开开阖阖。 「呜!不,那个,怎么/说,我,对大姊头——」 「好啦!真叫人不耐烦!说清楚啊,三郎!」 次郎庞大的身躯从三郎背后现身。艾梅蓝齐亚越来越不明白,她感到很困惑。她觉得自己有受到这两兄弟的照顾,所以给了他们比合约上更多的钱。难道说还不够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要多少追加一点也不是不行。在艾梅蓝齐亚的注视下,三郎下定决心抬起头。 「大姊头!」 「……什么事?」艾梅蓝齐亚挺直背脊,做好准备。但是…… 「我……我——」 三郎接下来的话,远远超出艾梅蓝齐亚的想像。 ? 「我喜欢大姊头!爱你!我迷上你啦!从出生活到今天,我从来没看过像大姊头那么厉害的女人!」 「啊……?」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吐了口气。 「所……所……以那个……!不……不不不……大姊头你不用统统都说出来!我很清楚,像我这种既没梦想也没希望只能每天赚些零头又有前科的打工族,配不上大姊头这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那个……呃……怎么说/不是这样——」 「你能不能偶尔来看看咱们,让咱们请你暍个茶呢,大姊头!我也喜欢大姊头!不过和三郎这笨蛋不一样,不是爱,是尊敬啦!而且我也想稍微再学一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 艾梅蓝齐亚有好长一段时间茫然地回望着两人。一开始她怀疑自己足不是把日语听错了,不过没有这回事。而且一看三郎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表情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在她的人生中,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 至今以来,除了义兄以外,艾梅蓝齐亚身为「魔王之剑」,投向她的目光都是畏惧与敌意……这一类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倏然地移动指尖,对比亚特利斯传送意志。 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光,在空中描绘文字。 「虽然不知道会待多久,不过我会暂时留在日本。」 次郎与三郎两人瞪大眼睛,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 「这是我的联络地址。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可以联络我。说来丢脸,其实我……完全没有任何朋友。」 艾梅蓝齐亚对两人投以微笑。 两人的表情渐渐转为欢喜。 「你们可以当我在日本最先认识的朋友吗?」 「真不愧是大姊头!帅啊!」「当然了大姊头,咱们来办同乐会吧!」 艾梅蓝齐亚在自己住宿的旅馆前与他们分开。 她走向旅馆,旅馆员工向她客气地行礼。少女穿越自动门,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向大厅。贝雅特丽齐的事、护的事、还有义兄的事—— 最优先的考虑事项,就是护的那个香水瓶。 她没有告诉护。 也没有告诉贝雅特丽齐。 其实,艾梅蓝齐亚什么也没做。 当她打开盒盖想修好香水瓶时,瓶子已经修复得没有一丝裂痕。根据护告诉她的状态,不管再怎么优秀,这都不是周藤摩耶或周藤汐音这些高中程度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能够办到的事。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会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偷偷修好的吗?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觉得并非如此。如果是她,会在告诉护以后才动手吧。那么,又会是谁? 难道说,是护强烈的愿望,在无意识之间—— 「……号坦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感到一股兴奋,在嘴角留下深深的笑。 但是,她脸上却不能一直带着微笑。一个人搭乘电梯来到上层,当她走近自己的房间时,浮现在艾梅蓝齐亚美丽脸蛋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她的脸庞毫无感情痕迹,只剩下完美的冰冷表情。将她对贝雅特丽齐与护,还有次郎两兄弟怀抱的种种感情覆盖在面无表情底下,艾梅蓝齐亚摆出与她两个外号「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及「魔王之剑」如出一辙的脸孔,刷过卡片钥匙打开房门。 「——emerenda。 』 走廊上有人呼唤她,艾梅蓝齐亚对那人投去冰冷的目光。 一个将近五十岁,将掺杂银丝的金色头发全部往后梳的男子站在那里。 「刚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听到他用德语这么问,艾梅蓝齐亚同样以德语回答:「是我的朋友。」眼看着那男子的脸庞不悦地扭曲。 「真是的。你和约翰那家伙都太自作主张了。约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已经束手无策啦!你们可不是单纯的个体。别做出让我等名声坠地的行径来。你该像我一样,过过被迫照顾你这种小鬼的日子试试。话说,为什么你头上会肿那么大的一个包——」 「闭嘴。」「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冰冷地宣言:「如果你敢侮辱哥哥,我就把你的喉咙捏烂。凭你这种人,没资格对我有意见。」 男子——是艾梅蓝齐亚最讨厌的阿德玛尔大学以照料起居的名义送来的监视者。看到男子的脸因为恐惧与屈辱而扭曲,她感到很愉快。 「米海尔教授。」 为了隐藏忍不住的微笑,艾梅蓝齐亚转身背对他。 门打开了。 「你们只要让我和哥哥自由活动就够了。这样一来,对你们而言,我们也会一直都有价值?只要你们不束缚我们,我们就不会忘记对你们的忠诚。」 对阿德玛尔大学的教授们来说,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是绝对必须的存在,而对艾梅蓝齐亚与约翰两人来说,他们也需要大学这个方便的研究机构。根据过去发生过的几次麻烦,两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友好,不过这样就够了。 艾梅蓝齐亚走进房间里锁上门,笔直地朝电话走去。因为他们威胁过,要是学校方面敢做出窃听艾梅蓝齐亚与义兄电话的背叛行为,两人就会一起离开研究团队以及德国,所以电话不可能会被窃听。 不管是什么时候,打给义兄的电话总是让她紧张。 心爱的义兄的声音,马上迎接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把自己看到、听到的一切,全部说出来——最后还补上一句。 「贝雅特丽齐的情人……吉村护,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恐怕还在我之上。如果在反覆的巧合与幸运的尽头,能够将他的才能磨练到奇迹般的程度,那么他或许可以抵达哥哥和贝雅特丽齐所在的高度。说不定,他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人类呢。 后记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以上是这一集的情形,希望能让各位读者们看得愉快。当我在写这段后记的时候,下集原稿还完全没有进展,所以我不能很肯定,但下一集预定要写「他」自德国前来的故事。如果外号是「魔王」与「魔女」,不管怎么想听起来都是「魔王」比较强耶……如果下集的故事也能让大家喜欢,那就太好了。 我要特别感谢的人,首先当然是责任编辑先生。我总是受您照顾,真是太谢谢您了。佐藤利幸先生,这次的目录插画实在太美了,现在在我的笔电里,还用那张绚子替笑容灿烂的护雪人披围巾的图档桌布喔。另外,我的家人……以及所有的亲戚们,谢谢你们总是守护着我。我的表姊李沙,恭喜你了——祈祷在这本书问世之前,喜饼别变得黏糊糊的。我的朋友与同学们,成人礼那天非常愉快喔。还有咖啡厅「——二。」、鸡尾酒酒吧「拿破仑」的各位,谢谢您们。 拿着我的小说的读者、写信给我的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你们——其中那位情人节特地送巧克力给我,住在福冈县柳川市的读者朋友,我收到时真的高兴到满心感谢呢。前几天,我在写原稿时经常会过去的那问咖啡厅,发生了一件有点特别的事情。真的完全近乎巧合——我在那家店里,遇到了是我小说迷的女孩。吓我一跳啊!因为打从一开始,那个还是中学生的女孩就对咖啡厅的店长说:「你知道岩田洋季这个作家吗/?」之类的话,一般来说,别人当然不可能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不过多巧啊,因为这里是我常去的咖啡厅,店长也就认识岩田洋季这个作家了。 我想,这是奇迹般的机率啊! 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说:「请帮我签名。」虽然像是编辑部要的「赠礼用」的签名、朋友的朋友、稍微讲过几句话的人,被他们要求签名并没什么。如果只要一个签名就能让人开心,要我签多少部行。但是碰到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的心扑通直跳喔。那女孩大概也非常紧张吧,我也和她差不多一样紧张。难得人家拿《灰色的爱丽丝4》给我签,却签得比平常还歪歪斜斜的,抱歉喔。 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以上是这一集的情形,希望能让各位读者们看得愉快。当我在写这段后记的时候,下集原稿还完全没有进展,所以我不能很肯定,但下一集预定要写「他」自德国前来的故事。如果外号是「魔王」与「魔女」,不管怎么想听起来都是「魔王」比较强耶……如果下集的故事也能让大家喜欢,那就太好了。 我要特别感谢的人,首先当然是责任编辑先生。我总是受您照顾,真是太谢谢您了。佐藤利幸先生,这次的目录插画实在太美了,现在在我的笔电里,还用那张绚子替笑容灿烂的护雪人披围巾的图档桌布喔。另外,我的家人……以及所有的亲戚们,谢谢你们总是守护着我。我的表姊李沙,恭喜你了——祈祷在这本书问世之前,喜饼别变得黏糊糊的。我的朋友与同学们,成人礼那天非常愉快喔。还有咖啡厅「——二。」、鸡尾酒酒吧「拿破仑」的各位,谢谢您们。 拿着我的小说的读者、写信给我的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你们——其中那位情人节特地送巧克力给我,住在福冈县柳川市的读者朋友,我收到时真的高兴到满心感谢呢。前几天,我在写原稿时经常会过去的那问咖啡厅,发生了一件有点特别的事情。真的完全近乎巧合——我在那家店里,遇到了是我小说迷的女孩。吓我一跳啊!因为打从一开始,那个还是中学生的女孩就对咖啡厅的店长说:「你知道岩田洋季这个作家吗/?」之类的话,一般来说,别人当然不可能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不过多巧啊,因为这里是我常去的咖啡厅,店长也就认识岩田洋季这个作家了。 我想,这是奇迹般的机率啊! 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说:「请帮我签名。」虽然像是编辑部要的「赠礼用」的签名、朋友的朋友、稍微讲过几句话的人,被他们要求签名并没什么。如果只要一个签名就能让人开心,要我签多少部行。但是碰到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的心扑通直跳喔。那女孩大概也非常紧张吧,我也和她差不多一样紧张。难得人家拿《灰色的爱丽丝4》给我签,却签得比平常还歪歪斜斜的,抱歉喔。 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以上是这一集的情形,希望能让各位读者们看得愉快。当我在写这段后记的时候,下集原稿还完全没有进展,所以我不能很肯定,但下一集预定要写「他」自德国前来的故事。如果外号是「魔王」与「魔女」,不管怎么想听起来都是「魔王」比较强耶……如果下集的故事也能让大家喜欢,那就太好了。 我要特别感谢的人,首先当然是责任编辑先生。我总是受您照顾,真是太谢谢您了。佐藤利幸先生,这次的目录插画实在太美了,现在在我的笔电里,还用那张绚子替笑容灿烂的护雪人披围巾的图档桌布喔。另外,我的家人……以及所有的亲戚们,谢谢你们总是守护着我。我的表姊李沙,恭喜你了——祈祷在这本书问世之前,喜饼别变得黏糊糊的。我的朋友与同学们,成人礼那天非常愉快喔。还有咖啡厅「——二。」、鸡尾酒酒吧「拿破仑」的各位,谢谢您们。 拿着我的小说的读者、写信给我的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你们——其中那位情人节特地送巧克力给我,住在福冈县柳川市的读者朋友,我收到时真的高兴到满心感谢呢。前几天,我在写原稿时经常会过去的那问咖啡厅,发生了一件有点特别的事情。真的完全近乎巧合——我在那家店里,遇到了是我小说迷的女孩。吓我一跳啊!因为打从一开始,那个还是中学生的女孩就对咖啡厅的店长说:「你知道岩田洋季这个作家吗/?」之类的话,一般来说,别人当然不可能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不过多巧啊,因为这里是我常去的咖啡厅,店长也就认识岩田洋季这个作家了。 我想,这是奇迹般的机率啊! 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说:「请帮我签名。」虽然像是编辑部要的「赠礼用」的签名、朋友的朋友、稍微讲过几句话的人,被他们要求签名并没什么。如果只要一个签名就能让人开心,要我签多少部行。但是碰到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的心扑通直跳喔。那女孩大概也非常紧张吧,我也和她差不多一样紧张。难得人家拿《灰色的爱丽丝4》给我签,却签得比平常还歪歪斜斜的,抱歉喔。 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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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以上是这一集的情形,希望能让各位读者们看得愉快。当我在写这段后记的时候,下集原稿还完全没有进展,所以我不能很肯定,但下一集预定要写「他」自德国前来的故事。如果外号是「魔王」与「魔女」,不管怎么想听起来都是「魔王」比较强耶……如果下集的故事也能让大家喜欢,那就太好了。 我要特别感谢的人,首先当然是责任编辑先生。我总是受您照顾,真是太谢谢您了。佐藤利幸先生,这次的目录插画实在太美了,现在在我的笔电里,还用那张绚子替笑容灿烂的护雪人披围巾的图档桌布喔。另外,我的家人……以及所有的亲戚们,谢谢你们总是守护着我。我的表姊李沙,恭喜你了——祈祷在这本书问世之前,喜饼别变得黏糊糊的。我的朋友与同学们,成人礼那天非常愉快喔。还有咖啡厅「——二。」、鸡尾酒酒吧「拿破仑」的各位,谢谢您们。 拿着我的小说的读者、写信给我的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你们——其中那位情人节特地送巧克力给我,住在福冈县柳川市的读者朋友,我收到时真的高兴到满心感谢呢。前几天,我在写原稿时经常会过去的那问咖啡厅,发生了一件有点特别的事情。真的完全近乎巧合——我在那家店里,遇到了是我小说迷的女孩。吓我一跳啊!因为打从一开始,那个还是中学生的女孩就对咖啡厅的店长说:「你知道岩田洋季这个作家吗/?」之类的话,一般来说,别人当然不可能会认识我这种小人物,不过多巧啊,因为这里是我常去的咖啡厅,店长也就认识岩田洋季这个作家了。 我想,这是奇迹般的机率啊! 第一次有陌生人对我说:「请帮我签名。」虽然像是编辑部要的「赠礼用」的签名、朋友的朋友、稍微讲过几句话的人,被他们要求签名并没什么。如果只要一个签名就能让人开心,要我签多少部行。但是碰到这种出乎意料的状况,让我的心扑通直跳喔。那女孩大概也非常紧张吧,我也和她差不多一样紧张。难得人家拿《灰色的爱丽丝4》给我签,却签得比平常还歪歪斜斜的,抱歉喔。 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最近在写原稿时,我常会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厅去写。总是坐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没有两位责任编辑的帮忙,我不可能完成这部作品。还有画出栩栩如生精采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人的协助,因此我才能为各位读者送上这本《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三集。 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校园喜剧第三集!因为一集的份量实在塞不下,这次就跳过期末考,描述在日本已经变成情侣们祭典的圣诞节故事。一切的开端,都是责任编辑的一句:「那就写要住宿的旅行,怎么样?」我当然轻松地立刻回说:「好耶!」不过写来却相当辛苦……虽然说没有人工作起来是不辛苦的。但辛苦也有了价值,在原稿完成后进行讨论时,还冒出像这样的对话: 二我)不过这样一来,护与绚子和第一集相比感情好多了耶。」 r(编)思。感情有变好……有变好喔。」 这系列的故事,果然是在写护与绚子感情越变越好的过程啊!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却再度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在这一集里,包含前面剧情在内,两人的进展也很顺利喔。至于最后在后院的那一幕,我稍微烦恼过该怎么处理——但最后还是决定,应该这样做吧。另外,也请大家多加注意佐藤先生的插画里那位非常可爱的新角色,今后也会在各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的艾梅蓝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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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时刻,我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劲的难为情呢。后来我也在那间咖啡厅遇见过那女孩好几次,不过我写作原稿时,会戴上耳机用大音量听hdbw的「profthesevenkeysi(守护神传)之类的摇滚乐与周遭完全隔绝,所以常常没注意到那女孩来了。我总是在结帐要回去时听到店长说:「那孩子今天有来喔。」「咦!」然后吓了一跳。而且,店长还对她说:「你去跟他说话不就好了。」那女孩回答:「太难为情了。我实在没办法开口。」什么的——老实说,我觉得有一点可爱呢。 果然,如果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书迷」或「你的书很有趣」,我会高兴得跳起来吧。当然,反过来也有读者认为我写的东西很无聊,对这样的读者,我真的只能说很抱歉,我的能力不足……如果能像那样获得正面的评价,我就会打从内心想:「啊,我在写作真是太好了。」 犹豫着要写最近发生的事,还是考到驾照第二天就撞车的事件,最后选了这一边。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各位再度见面。谢谢大家! 二oo四年三月 岩田洋季 序章 一年半前在莱茵河畔响起的钟声 「椴树枝之塔」上的钟,发出鸣响—— 「……哥哥,请多小心。」 在夏天的阳光下,那句小声的呼唤让他睁开双眼。 义妹正露出笼罩着不安的眼神低垂着头。 「我好像太小看『魔女贝雅特丽齐』了。昨晚她让我明白,鹰栖正树说的话没有夸大其辞。她非常、非常地强大——」 艾梅蓝齐亚。」 他打断义妹的话,浅浅一笑。他非常了解,自己的笑容会给周遭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感受。 魔王的笑容令人畏惧与服从、沉醉与迷惑——义妹倒吸一口气,露出慌张的表情。 「我足谁?」 他是谁?他拥有什么样的称号?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个问题本身,就是能让义妹的不安一扫而空的回答。他把手放在义妹打了个寒颤的细瘦肩膀上,令她吐出陶醉的叹息仰望着他。 「没错。请原谅我。哥哥是——」 义妹的眼眸中渐渐地充满确信。她投来的视线就像平常一样,洋溢着敬畏与爱情,蕴含着绝对的信赖—— 「约翰,迪塔?卢迪加是……这世界上最强的魔王。」 「那你要我小心什么?」 「没有任何必要。请原谅我的软弱,哥哥是不会输的。」 他——;曰鲁士魔王」约翰摸摸义妹的头,在一百多名阿德玛尔大学相关人员的注视下, 走向作为决斗场的校园中心地带。他的心因为兴趣与期待而兴奋起来,转为凶猛的笑容。 除了证明约翰的强大之外,这场决斗还会有其他的意义吗? 王于答案,在即将到来的瞬间的燃烧之后,应该就会明了。 美丽的少女披泄着一头丰润笔直的黑发,就站在那里。 「——就凭你这种角色,还当真想和我为敌?」 和约翰一样随心所欲地享有天才之称,来自日本的稀世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走近他身旁以德语说道。她桀傲不逊地将双手抱在胸前,以毫无动摇的目光看着受到所有人畏惧的魔王。 「如果你哭着道歉,把正树还给我,那我可以不痛扁你一顿。别再靠近了,你就在那里对我匍伏拜倒吧。趴在地上,像只狗一样摇尾巴。」 啊啊。约翰一边走向她,一边在胸中感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态度面对自己。当约翰看着她凛然挺立的身影,在近距离被她严厉的目光贯穿时,他的感情瞬间如遭电击般爆发出来。 约翰的口中吐出呢喃: 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贝雅特丽齐—」 「我对你很不爽,约翰?迪塔?卢迪加。打从我出生以来,这是最火大的一次。所以,我才 给你停手的机会。」 「魔女贝雅特丽齐」瞪着魔王的那对眼瞳—— 「因为当你一站在我的眼前,我就会把你的脸打烂吧。」 燃烧着无法压抑的斗志, 闪耀着无所畏惧的自信光彩, 睥睨一切,展现出属于超越者的美! 约翰吃了一惊,有几秒钟呆立在当场——然后,他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她的眼瞳拥有与约翰相同的光辉。 那双眼瞳相信自己是最强而绝对的存在,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不能随心所欲。那是这世界上最强大、最美丽的眼神。贝雅特丽齐,你或许——约翰带着笑容,站到贝雅特丽齐眼前。 「我警告过你了。」 贝雅特丽齐因为怒气而扭曲的声音与钟声的结束,成为决斗开始的信号。在义妹、周藤摩耶以及其他无数人的注视中,贝雅特丽齐的手臂掠过一阵紧张,浑身涌现而出的猛烈杀气朝约翰袭来。 在比思考更迅速的反射动作下,约翰立刻举起一只手。 一股强烈的冲击,扑上他挡在前方的手掌。 有一瞬间,以拳头单手挡下冲击的约翰,还有攻势被阻拦的贝雅特丽齐,都在一片寂静中彼此注视着对方。贝雅特丽齐露出吃惊的表情咬紧牙关,约翰嘲笑似的哼了一声: 「不够看啊!」 「很敢讲嘛,你这阿德玛尔大学的看门狗!」 她一头丰润的黑发在空中翻飞。时间化为刹那,在眨眼之间燃烧起来。约翰将贝雅特丽齐全力一击的回旋踢弹开,以甘美的嗓音对她呢喃:「别叫得那么大声。」 「周遭的观众可是会误以为你是不是在伯我啊?」 「从这里退后一步的人就算输了。这样可以吧?」 贝雅特丽齐的双眸闪烁光芒,如此宣言。而约翰以扬起的拳头与笑容当作回答。这不带任何技巧的一击,却是无人承受得起的魔王铁鎚。 冲击力让四周跟着晃动,旁观这场决斗的观众们传出嘈杂声。 「不够看。」 贝雅特丽齐用双手接下这一击,眼角一弯笑着说。 约翰忘不了这一瞬间的兴奋感。他无法压抑爆发的喜悦,俯望贝雅特丽齐的眼眸闪烁着凶恶的光辉。太棒了!约翰打从心底感谢起邀请这位魔女来到德国的朋友。 正树,你的侄女的确太棒了不是吗……! 约翰的笑声化为灼热的火焰袭向贝雅特丽齐。她美丽的脸庞一僵却没有闪躲,站在原地承受火焰——在这场决斗里,只要退后一步就是输家。约翰的攻击毫无保留,他全力挥出一拳,击中遭火舌席卷的贝雅特丽齐的腹侧。 贝雅特丽齐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弯下身去,约翰以膝盖狠狠顶向她的颜面。血花进散,她受火焰灼烧的身躯弹飞起来。不远处的人群里,传来周藤摩耶急迫的呐喊: 「绚子……!」 虽然一般人受到这种攻击无疑会立刻死亡,约翰却无情地无视于周藤摩耶的声音,伸出手抓住贝雅特丽齐的头发。「贝雅特丽齐……」他把贝雅特丽齐扯过来,在她耳边呢喃。 「住手吧!胜负已定——」 周藤摩耶因为恐惧而扭曲的呐喊…… 「哥哥!贝雅特丽齐还没有失去意识——」 与义妹的警告交叠在一起。 在正要加上最后一击的约翰眼里,贝雅特丽齐尚未丧失战意的双眼混在飞散的火花中,浮现在灼热的空气彼端。 当约翰赫然回神时,已经来不及了。头发断裂的声音从手中传来,贝雅特丽齐使劲扯断自己的头发逃开拘束,她的反击在约翰的下颚爆开。 「哥哥!」伴随着义妹的惊叫,强劲的上勾拳令约翰脚步一晃,视野开始旋转。这时,腹部又吃了一拳。约翰皱起眉头踏稳脚步,对比亚特利斯下达命令。 你挡得住这一招吗——? 「太天真了!」他啪滋一声制造出的电击,在贝雅特丽齐的呼暍声中扭曲射偏。贝雅特丽齐抓住约翰的胸膛将他拉过来,一拳砸向他的脸庞。 约翰看着被她粉碎进裂的平光眼镜—— 露出宛如魔物般的笑容。 他将遭到殴打的身躯一回转,顺势以手肘顶向贝雅特丽齐的眉心。她以毫厘之差避开后, 又被拳打脚踢与电击包围,全身渐渐被攻击撕裂。当约翰抓住她的额头,打算让她沐浴在爆炸中时,贝雅特丽齐的眼眸涌现杀气。 ——那眼神美丽到让人背脊生寒。 藉着贝雅特丽齐的意志所燃起的爆烈火焰,舔舐约翰全身。她趁着约翰击退这些火焰时, 朝手腕补上一记。激烈的冲击传来——贝雅特丽齐趁着握力放松的瞬间脱离他的控制。 「贝雅特丽齐,」约翰抚摸着被击中的手腕,温柔地告诉她: 「你真美。」 「我光是看着你的脸就想吐。」 鲜血自贝雅特丽齐的眉心滴滴答答地流下。 割伤、跌打损伤、烧伤……即使剧烈的疼痛让贝雅特丽齐美丽的脸庞扭曲,肩膀上下起伏紊乱地喘着气,她却一点都没有退后。 约翰感觉到自己的心正扑通直响,发出的笑声渐渐变大。好美。遭到多次打击,受了重伤也不胆怯的贝雅特丽齐,是多么高傲美丽啊! 「贝雅特丽齐……你憎恨抢走正树的我吗?」 「与那个无关。我只是要痛扁你一顿,把正树带回来而已。」 贝雅特丽齐在血迹底下闪耀着光辉的眼眸,再度令约翰心醉神迷。他暂时解开架势,仰天空闭上双眼。 他的内心深处动摇到令自己吃惊的程度。 他必须感谢神明,感谢这场邂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或许与我对等的存在。简直就像——」 「睁开眼睛!你会后悔的。」 约翰的呢喃,让贝雅特丽齐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一脚踢向他没有防备的心窝。约翰连防都不防,持续接下贝雅特丽齐的攻击。 当损伤让肌肉产生痉挛时,他睁开眼睛。 约翰注视着贝雅特丽齐的眼眸。 「感觉好像连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他以全力挥出的拳头,沉入贝雅特丽齐的小腹。几乎在同一时问,贝雅特丽齐的高段踢也打中约翰的太阳穴。他在受到冲击力摇晃的意识中聆听贝雅特丽痛苦的呻吟,预知到这场决斗的意义——在这场决斗结束后多半会留下的结果。 约翰觉得贝雅特丽齐很美丽。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以外的人,发自内心感到美好与令人爱怜。 义妹艾梅蓝齐亚、和贝雅特丽齐同行的周藤摩耶等人、一大群旁观事情经过的看热闹群众、还有不在现场的鹰栖正树——这场掌握许多人的命运,总有一天会化为传说的决斗,后来一直进行到午夜过后。 「普鲁士魔王」毫不留情地一再痛殴魔女。 而「魔女贝雅特丽齐」毫不胆怯地持续应战魔王。 他们彼此都没有退后一步。 这是距离护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碰到绚子时一年前的夏天,在莱茵河畔的阿德玛尔大学校园里所发生的事情—— 第一章 灾厄的魔王降临 这天是一月八日。第三学期一开始的早晨是个晴朗的冬季晴天,相隔两个星期没穿上的制服穿起来感觉很舒服。比平常早起的护雀跃地走出玄关,他心爱的女神就在门前。 「早安,护。」 她是受到全世界比亚特利斯相关人士所畏惧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她对护告白,也接受了护的告白,与护成为众所皆知的情侣。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正把双手抱在胸前露出微笑: 「你没有睡过头,准时起床了吗?我还在想如果你还没有从新年的散漫里收心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新年参拜之后有好几天没见面的绚子果然还是非常美丽,护看呆了一会儿,「护?」听 到她惊讶的声音后赫然回神。 他露出发自内心的绝佳笑颜,深深低头行礼: 「新年快乐,绚子学姊!」 「你在说什么呀。和学生会长他们一起去新年参拜的时候,已经做过新年问候了吧——那我再重说一次,今年请多指教。」 「——好的!」 护看着绚子拨起头发微微一笑的模样,在脑海里回顾快乐的寒假。他想起和学生会全员一起前往新年参拜时,绚子当时穿着盛装和服的样子有多么地美丽,还有大约在新年前一周举行的圣诞旅行。 回忆起这些事情时,他的心扑通一跳。 护的目光投向绚子的嘴唇,脸颊微微地泛起红晕。那时的影像、感触、思绪,都烙印在心中深处。护与绚子成为情侣后大约过了两个月,当两人的感情在经历过许多事情后变得更加亲密时,终于…… 在大家一起出去旅行的圣诞节当天,护朝绚子的唇—— 「绚子学姊……呃,寒假过得还真开心,对吧。」 护投去害羞的微笑,正在偷看护嘴唇的绚子,目光慌张地游栘起来——「……思,是很开心。」她以同样的表情笑着回答心情相通的实感,让他高兴得受不了。 嘿嘿,护笑出声来。 没错,此刻的护比平常更加充满了幸福。 「你在笑什么呢?」虽然绚子难为情地说,但是要人不兴奋,是有点不合情理的。因为他在圣诞节的当天,与绚子—— 绚子泛红的美丽脸蛋对着他,她现在一定也和护想起那个瞬间、想起一样的回忆吧。护在闪耀的朝阳中与绚子彼此注视,仿佛受到吸引般地往前走近一步。 「绚子学姊……」 「护……」 他的呢喃声,让绚子冷淡的表情改变了。 胸口扑通直跳。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圣诞节的那个瞬间,绚子脸上除了护以外大概没有任何人看过的表情—— 这时,玄关的门喀嚓一声打开。 「护,你已经要出门了!?现在不是还早——啊。」 「…………!」「——!」 护与绚子非常惊慌地分开,彼此背对对方。 逸美穿着睡衣,嘴里咬着面包从玄关探出头,看到一大早就满头大汗的他们,抓抓脑袋开口说道: 「我该不会打扰到你们了?」 绚子连连摇头说道: 「不……没有呀,这个,怎么会妨碍呢!」 「是吗?」逸美把面包塞进喉咙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似乎闪过各式各样的推测。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问道:「绚子小姐,你该不会刚刚要和护——」护慌慌张张地赶紧将逸美推回玄关里。 「逸美,别说了!」 如果再讲下去,不知道会被她怎么调侃。 「什么嘛!」逸美不满地噘起嘴巴。 「又来了,又只有我被撇在旁边吗?」 「……话不足这么说吧。」 护最近对我好冷淡,他叫不高兴地抱怨的逸美回去,叹息着再度走出玄关。「关……关于刚刚的事。这样对逸美……好吗?」绚子不安地皱起眉头。 护哈哈一笑点点头: 「不要紧的。那么,我们出发吧!」 「——说得也是。那下次也一起送逸美上学如何?之前旅行的时候,她好像有问过菊川的电话号码,而且那家伙要随便怎么使唤都行,护就告诉她一声吧。」 「她什么时候问到电话号码的……」 逸美这家伙还是一样精打细算啊!护边这么想边笑着说。 他与绚子并肩走到马路上。护对驾驶座上的菊川打声招呼,坐进绚子的宾士轿车里。 宾士随之发动——朝护与绚子今后又要展开的校园生活前进。 在第三学期,一年级基础科终于要开始教授比亚特利斯操控的课程。整所学校在这个学期里都会朝毕业典礼迈进,过得既短暂又紧凑。即使如此护也深信着一件事,那是在他胸中跃动的心情,由寒假的回忆所引导出的答案。 绚子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嘴角微微一笑。 那个微笑,为新的一年推开大门。 护也回以微笑,抱着喜不自禁的心情想着。 今年一定也会是美好的一年—— 他总觉得,就连车窗外熟悉的风景看起来都闪闪发光。 当护与绚子闲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时,菊川驾驶的宾士抵达了东比大附属高中。轿车穿过校门,缓缓驶上还只有寥寥几个学生的漫长坡道。 「我想着要问你,结果完全忘记了。」绚子开口说道。 护笑咪咪地歪着头问: 「什么事?」 「新年参拜的时候,护许了什么愿望?」 他心里一惊。 「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要紧的理由,我只是有点在意。」 「呃,这个……嘛。」 护的话卡在喉咙里,脑中想起新年时和学生会全员一起去新年参拜时的事情。他们抽了签,把五元硬币投入香油钱的箱子里,双手合十。不过汐音那一身连美月都想装作不认识她的「电灯泡和服」惊人装扮,让护产生了轻微的心理创伤。除此之外,那是个愉快的回忆。 护把写着「末吉」的签纸绑在树枝上,而绚子把「凶」的签烧掉,重抽到「大吉」。当时护许下的愿望只要能够实现,快乐的一年大概就会等待着他吧。他的愿望是—— ——希望今年也能和绚子学姊好好相处。 不能说。在绚子学姊面前太难为情了,这种事护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哈哈哈……「是什么啦?」他笑了几声后,绚子眼神露出笑意,轻轻戳他。 「呜。那个……对了,那绚子学姊许了什么愿望?」 护为了把答案蒙混过去反过来回问,「我?我是——」绚子的眼睛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这是秘密。不过,我的愿望说不定和护是一样的。」 这句话足以让护有所预感未来将是美好的日子,也足以让他心怦怦跳。绚子学姊真是的,为什么会这么可爱……!护一个人感动起来。 果然没错。 即使被取了「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这种惊人的绰号,即使周遭的人多么畏惧她,护还是认为,身为自己恋人的这位女神非常可爱。在圣诞节的那个瞬间,绚子满脸通红的表情在脑海中盘旋。啊啊……不管是好强冷淡的表情也好、害羞泛红的表情也好,她为什么……为什么会—— 「护?」 ——这么可爱! 当绚子皱起眉头,护赫然回神面红耳赤的时候,爬上坡顶的宾士突然停止。「……那是……」护转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菊川的呢喃声。「思?」绚子也回过头。 「绚子大小姐,吉村先 生。请看那个。」 第一次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时的记忆掠过脑海,护胸中一跳。 「咦……?」 他眨了好几次眼睛,屏住呼吸。 「咦……」 樱花正在绽放。只有一株樱树,壮观地盛开着花朵。 那副景象,简直就像护遇见绚子的时候一样。树枝随风沙沙摇曳,染上淡粉红色的花瓣在风中飞舞。 在樱花树下,有一个娇小的女孩将手贴在树干上站在那里。 她美得不会输给盛开的樱花,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正面无表情地仰望着樱树。一头发丝沐浴在阳光中,宛若积雪般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深邃的碧眼、像人偶般的美丽五官—— 「骗人……」护楞楞地发出呻吟。 他不可能看错。那个人……那个外国女孩是—— 绚子学姊。当护将目光投向她时,绚子已经推开车门,扬起一头黑发冲出车外。「不好意思!」护对驾驶座上的菊川告罪一声,连忙跟在绚子背后下了车。 「——你!」 绚子凛然的声音,在校舍入口前回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阵冬风吹过卷起花瓣,护瑟瑟发抖。护与绚子站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土地上,在两人的眼前,那名碰触盛开樱树的少女,缓缓地回过头—— 看到他们的身影后,少女紧绷的表情微微地放松下来。 「我正在等你,贝雅特丽齐。你比我想像中还早到呢。还有……」 那双让人联想到海洋的碧眼将目光投向护。少女无视于护的困惑,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走过来。 「你也是。好久不见了,吉村护。wiegehtihnen?」 ai梅蓝齐亚!」 护指着少女,以近乎悲鸣的声音大喊。 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那个「普鲁七魔王」的义妹,她是阿德玛尔大学的天才儿童。为了传达;曰鲁士魔王」的口信,她在圣诞节前夕来到日本,对绚子提出挑战反遭击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两位早安啊!哎呀,真是个不错的早晨。」 「哎~新的学期一开始就亲亲密密地一起来上学,真是让人羡慕透顶啊!早安,护,你好吗?」 学生会长与汐音简直就像在等着这一刻似的,时机正好地爬上斜坡。啊?在护与绚子眨起眼睛之前,两人已把手放在艾梅蓝齐亚的肩头上,笑咪咪的把话说下去: 「哎呀。艾梅蓝齐亚,这套制服不是很适合你吗?呵呵,看起来很可爱呢。」 「是啊。唉,可爱的女孩不管穿什么都可爱就是了。」 「是……是吗?」艾梅蓝齐亚对两人的感想害羞地回答,回头望向护他们这边。「贝雅特丽齐、护,」她含蓄地掂起裙摆,难为情地歪着头开口: 「……这样的打扮适和我吗?」 被抛在一旁的护与绚子赫然回神,一起大声地说: 「思,出乎意料地适合——啊,那个,我不是要说这个!」 「为什么你会穿着一点也不配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 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受到打击的表情,沮丧地垂下头。 「——不适和我吗……」 「那种事无所谓啦!」 绚子揪住艾梅蓝齐亚的衣襟勒紧到濒临极限,喊了三贤:「学生会长!」抛去锐利的目光。学生会长看着被她抓住掹摇的艾梅蓝齐亚,愉快地点点头: 「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绚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啊!你是说艾梅蓝齐亚的制服吗?不是很适合她吗?」 「你……们……这……些…?家……伙……!」 绚子的表情转眼问变得不高兴,勒紧衣襟的手也渐渐加重力道。「绚子学姊,冷静啊!」 护开口制止道: 「路过的学生正以惊恐的表情看着呢……!」 「哼,护你闪开!让我就这样把这家伙给勒死吧!」 护设法劝解暴怒的绚子,把她架住拉开后,获得解放的艾梅蓝齐亚脸色发青地猛咳起来。 「你还好吗?」听到汐音的询问,她点点头回答:「不好意思。」 「我觉得满可爱的……」艾梅蓝齐亚俯望自己的制服发出叹息,看起来非常悲伤。 护慌忙地找话安慰她。 「没问题的,思。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很适合你喔,艾梅蓝齐亚!很可爱!另外,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穿着这套很适合你的制服~……」 「……护。」听到太阳穴阵阵痉挛的绚子低喃,他感到有点害怕。「真的吗?」不管怎样,艾梅蓝齐亚听到护的话后,眼神变得闪闪发光。「那是因为——」当学生会长正要开口说明时,艾梅蓝齐亚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没关系,周藤摩耶。我自己来说。」 「是吗?那就由你来告诉他们吧。」 「绚子,这可不是什么恶作剧。有很~重大的涵义呢。」 到底是什么涵义?冒着冷汗的护产生了一种讨厌的预感,偷看绚子愤慨的侧脸。学生会长与汐音露出一脸对绚子会有什么反应期待得受不了的表情,得意地笑着。 「我会穿着这套制服……」 艾梅蓝齐亚一边高高兴兴地整理衣襟一边说: 「是因为我转学过来了。」 「咦?」护不禁发出脱线的声音。 转学?那表示,呃,总而言之—— 「那个……你转学,是转到哪里?」 他的脑袋完全陷入空转。护脱线的问题让学生会长他们轻轻爆笑出声,「你问我转到哪里……」艾梅蓝齐亚困扰地呢喃着。 她一脸认真地指向地面说: 「就是转到这里呀。」 「这里?」护眨眨眼。 「不会吧?」绚子带着厌恶至极的表情喃喃低语。 学生会长与汐音正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说转学过来,那当然只有一个地方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啦!」 「所以,护。」 艾梅蓝齐亚扬起蓝色的眼眸。 「转学……?」菊川下了宾上车走了过来,惊讶地望着艾梅蓝齐亚。她对护与绚子做了一个简单易懂的说明: 「我转学到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不,留学这说法比较正确吧?我来留学了。我以阿德玛尔大学的资优生身分,从今天开始直到夏天为止来日本当交换学生。请多多指教。」 「为……」 护望着对他行礼的艾梅蓝齐亚,深深地吸了口气。 「为什么!?这……这……这是真的吗!?」极力喊出的声音中吐露着惊恐。 「那是当然了。就算说谎也没用吧。」 「唉,不过我们在之前旅行的时候就听说了。」 学生会长与汐音愉快地回答。绚子的脸上浮现青筋,浑身颤抖。「留学吗?真亏大学方面会同意。」菊川吃惊地沉吟说道。 「我会给你们添麻烦……吗?」 「也……也不会麻烦——」 「当然很麻烦!」 绚子打散护慌张的话,大声地断言道。 噗滋一声,绚子神经断裂的声音响起。她再度揪住艾梅蓝齐亚,顺势吼道: 「为什么你要上这所学校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企图!基本上,站在那边的笨蛋会长、汐音!你们应该没有忘记,前阵子艾梅蓝 齐亚对我们做了什么吧!」 艾梅蓝齐亚引发的骚动,也掠过护的脑海。 但是,学生会长却微笑着摇摇头。呵呵,汐音露出微笑: 「虽然记得,不过这是学校之间正式的决定,我们也无可奈何啊。而且……」汐音的脸亮了起来,「呵呵,我就想到可以看到你这样的反应。啊,真期待往后的日子。」 「这可不是笑笑就能解决的,你们是笨蛋吗!?」 艾梅蓝齐亚沉下那可爱的脸蛋。 「你也不用那么没来由地讨厌我呀。」 「话先说在前头,我讨厌你。」 绚子毫不留情的发言,让艾梅蓝齐亚陷入颓丧。 护冒着冷汗看过去,无意间与垂头丧气的艾梅蓝齐亚目光相对。哈哈……他不经意地对她笑笑。唉,他是不讨厌艾梅蓝齐亚——可是,她要转学过来? 这种事护连想都没想过。 他大吃一惊。 护与绚子,还有菊川互望一眼。 现在回想起来,艾梅蓝齐亚在圣诞节那天好像说过:「不久后见。」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学生会长似乎察觉护与绚子陷入混乱的思绪,于是对艾梅蓝齐亚催促道: 「你说关于你留学的提议,是如何提出来的?」 「原因是技术交流。阿德玛尔大学,决定将人才送到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的附属学校来。当然,这所学校也要相对地派出优秀的人才过去,但是……」 「不必提这些藉口了。」绚子用厌烦的口吻说:「真是愚蠢。尽管只是暂时性的,阿德玛尔大学会为了技术交流这种理由放开你吗?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哎呀,照你这么一说或许是这样没错。」 摆出仿佛现在才察觉的样子歪着头的人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汐音。「啊,我也对这一点有些在意。」学生会长也看着艾梅蓝齐亚。他们两个都很随性啊,护叹口气想着。 艾梅蓝齐亚对他们回以微笑。 「这不是藉口?原因就只是阿德玛尔大学有提供特别优秀人才的理由……唉,我想你们马上就会明白了。要来的人不只我一个。」 「咦?」 听到她的话,护眨眨眼睛。不只一个人? 「啊?」学生会长与汐音也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只一个人……?」绚子怀疑地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才会在这里等待你们。我想在开学典礼上应该会有所说明,阿德玛尔大学为了技术交流决定借出的人才,不只我一个。还有一位特别优秀的人才,要来担任教师。」 「等……等一下。」 学生会长举起双手,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啊,艾梅蓝齐亚。你说教师?」 「你之前都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吗?那为什么现在又提起?」 听到汐音不满的抱怨,艾梅蓝齐亚露出非常美丽的微笑回答: 「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希望最先告诉贝雅特丽齐。虽然说那人是教师,不过他并没有教师证。」 护感到背脊发寒,注视着艾梅蓝齐亚。 另一个来自阿德玛尔大学的特别优秀人才……? 樱花在风中飞舞。樱树彷佛在表露他们心中的不安,随风沙沙摇曳。 在为护的转学献上祝福的樱树,此刻整株都受到一月的寒风吹袭,树梢带着祝福新到来者的鲜明春天色彩。 「阿德玛尔大学决定在一定的期限内出借世界最厉害的人才,他的名字是……约翰?迪塔?卢迪加。」 「咦?」「啊?」 艾梅蓝齐亚的话,仿佛一瞬间令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时间停止了。 「……你在开玩笑吧?这——」学生会长发出狼狈的声音。 艾梅蓝齐亚恶作剧似的歪着头。 「我没有开玩笑。下星期,哥哥就要到日本来了。」 在几秒钟的寂静之后…… 护与绚子的惊叫声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响起。 「咦咦——!」 「啊!?搞什么东西——!」 很遗憾。 看来新学期打从一开始就无法平静过日。旅行时瑶子的占卜结果应验了。阿德玛尔大学的天才儿童转学进来,以及魔王前来日本。这两件事,为护等人的新学期带来暴风雨般的序幕。 「椴树枝之塔」的钟声响起。导师时间也平安结束,当第三学期的首日告一段落时,渡边喊了声:「吉村!」拍拍护的肩膀。 「我们去看转学生吧!她读应用科,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次有留学生耶!我在开学典礼时有远远看到,是个超漂亮的女孩耶。我一定要近距离再看她一次!」 「不用找我啦,因为我和她已经见过面了。」 护含蓄地笑着摇摇头后,「什么!?」兴奋的同学宛如闪电般往后一跳,因为惊愕而睁大的眼睛俯瞰着护。 「你都已经有了鹰栖学姊,居然还!>我看错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在早上刚好碰到她而已啦!」 「啊,是喔。虽然是个小角色,不过吉村毕竟算是学生会的一分子。」 「……说我是小角色。」护仰望自顾自地认同起来的渡边,想要回嘴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渡边嘿嘿一笑,把手环在护的肩膀上。 「那怎么样?」 护眨眨眼睛。 「什么怎么样?」 「又来了,吉村你别摆架子啦!那个艾蓝——艾悔蓝齐亚,近看起来怎么样啊?在应用科里,还有人说她比鹰栖学姊更美耶!」 「绚子学姊比较美啊!」 无论如何,就算要与神为敌,这一点护也不会退让的。被护生气地一瞪,渡边格格笑着说:「你当然会这样讲了。」 「先不提和鹰栖学姊的比较,问题在于艾梅蓝齐亚……果然真的是个超级美女吧?」 护想了想——然后坦白地回答: 「思。那是没错。」 「好!我这就到应用科去!转学生是可爱的女孩,总觉得干劲都不一样啦!上次转学生来的时候,知道是个男的害我很失望啊!」 「真不好意思,我足男的。」 护恨恨地低语,目送着渡边前往一年级应用科参观的背影。 光是身为东比大附属高中有史以来第一个留学生就已经充满话题性了,大家又在开学典礼上发觉艾梅蓝齐亚是个美女,她还是那个普鲁士魔王」义妹的事实也流传开来,所以大家才会兴致勃勃到异常的地步。不过成为骚动中心的艾梅蓝齐亚,大概会很辛苦吧。 「事情闹得很大耶。」 当护站起身转向教室门口的方向时,透过窗户眺望走廊的美月回过头,笑咪咪的对他说: 「你看,应用科的教室门口前有一大堆人。」 「哇~真的耶。好吓人。」 看热闹的学生们,为了看一眼美丽的留学生而涌人应用科教室门口,大家喊着:「别挤!别挤!」造成一团大混乱。那里看来聚集了数十个——搞不好有将近一百个学生。 吵吵嚷嚷的喧嚣声甚至传到护他们的教室里,艾梅蓝齐亚大概正被那群学生包围着问起各种问题吧,她困惑的表情仿佛能浮现在眼前。护差点笑了出来,喃喃地说: 「大家都很闲吗?」 「大家是闲得很呢。」 美月不客气地轻轻发笑 「怎么样?你要过去救艾梅蓝齐亚吗?」 被美月这么一问,护有点烦恼。 待会儿学生会干事们预定要与艾梅蓝齐亚谈话,不过看这个状况,艾梅蓝齐亚要一个人溜出教室前往学生会办公室,会非常麻烦吧。应该去帮助她吗?可是…… 护想像着在校内以「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身分成为名人的自己,冲进那群兴奋的群众当中,被当成玩具团团包围的样子……他仰望着天花板,脸上浮现痉挛的笑容。 「……我们先到学生会办公室去吧。」 「对呀,既然是艾梅蓝齐亚,那一定没问题的。」 美月就像在等着这句话似的微笑着,裙摆飘飘地定出教室。对不起,艾梅蓝齐亚!护也在内心合掌谢罪之后,跟着美月离开。他们爬上楼梯,前往绚子等人正在等候的学生会办公室。 「不过……」美月竖起食指说道:「一起用功的同伴能变多,果然还是让人开心又觉得可靠。护你转学进来的时候,我也有过一样的想法。」 「思?你是说艾梅蓝齐亚吗?」 「思,当然罗。」 美月并肩走在护的身旁,以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开口说道: 「我呀,之前碰到艾梅蓝齐亚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起来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要是艾梅蓝齐亚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就好了。」 呵呵,美月露出微笑。美月似乎是以打从内心祝福她的心情发言的。他总觉得美月不经意地说出了非常过分的评语……护感到有点发寒,他用力摇摇头想着该怎么回答: 「足啊,我也是真的希望艾梅蓝齐亚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太好了。」 美月仿佛放下心来,啪地一拍手。 「护没有讨厌艾梅蓝齐亚。」 「为什么这会让你高兴呢?」 「因为接下来她就要变成大家的朋友,如果你们却互相讨厌的话,我会很伤心。」 「——你说得对。」 他认为美月的话很正确。 护并不讨厌艾梅蓝齐亚。她替他修好了香水瓶。而且绚子虽然清楚地宣称自己讨厌艾梅蓝齐亚,但护不觉得那句话是肺腑之言。他只是有一点……有一点点—— 吃惊。他的心扑通直跳。 而原因不是因为艾梅蓝齐亚本身。 「护?」美月疑惑地歪着头:「怎么了?」 「不,没什么。」 护笑着摇摇头。 普鲁士魔王」要来了。 他是与绚子以及美国的「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同等级的操纵者,全世界唯一一个能与绚子并驾齐驱的男人。 约翰?迪塔?卢迪加。 他只是为了日德技术交流的一环前来而已。虽然护认为没有必要特别在意,而且对方是个厉害的人,如果能够见面那也是值得期待。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介意圣诞夜时,艾梅蓝齐亚所说的话—— 「护……?」美月呼唤着他的名字,让护赫然回神。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的她,正一脸担心地注视着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谢谢!」护露出特别开朗的笑容:「我真的没事。」 「你不要紧吗?肚子会不会痛?」 「思,不要紧。」 技术交流。他得抬头挺胸,感谢自己有这个机会,或许能在近距离看到与绚子相提并论的人物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既然声名远播的;曰鲁士魔王」要从德国来到日本,那护就要堂堂正正地以「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身分迎接他。 因为护是绚子的恋人,可不能让外人看到不成样子的一面。 护点点头,很有精神地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打扰了——」美月跟在他身后,笑着低头致意。 「所以说!我在问你为什么默不出声!」 绚子的怒喝声摇撼校舍,板擦轰然划破空气飞来,掠过护的脸颊。化为炮弹的板擦轻轻掀起后方美月的头发,发出惊人的声响埋进墙壁里。 护浑身僵住,身上淌下冷汗。 如果被刚刚那一击打中,应该会死吧? 看不出动摇的美月呵呵一笑,走进学生会办公室里。 「绚子学姊总是那么有精神。」 她的话让学生会的所有成员们一起把头转过来——「护!你……你有没有受伤!?」看到护的身影,绚子美丽的脸庞刷地发白冲了过来。肩膀被绚子抓着摇来晃去,他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会死。」 「呜!护,那个,这些全都足学生会长的错唷?没错,不管是之前发生的地震也好、全世界的贫富差距无法缩小也好,统统是学生会长的错!那个……呃………………真的很抱歉。」 又是后悔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种种感情让绚子慌慌张张起来,开始找起奇怪的藉口。护看着她的模样轻轻爆笑出声,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环顾学生会办公室内部。虽然他大致有想像过了—— 「这片惨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欢迎你,护。你可以好好告诫一下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头上的绚子吗?从刚刚开始,她就闹个不停。你过来真是帮了大忙——看吧,绚子在你的面前果然变得乖乖的。」 「你这个笨蛋会长——」 「如果再闹下去,四楼就要崩塌了。」 学生会长这么说完,美月微笑着说:「房间真的被弄得乱七八糟耶。」但学生会办公室里的状态可不是开玩笑的。所有窗玻璃统统破掉,地板与天花板变得坑坑洞洞。头上肿了个包的汐音缩在角落哭泣,但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护倒是不太在意。 绚子狠狠地吊起眉毛。 「到底是谁先做出惹毛我的事啊!万一护受伤了,你打算怎么负责?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什么负不负责,大动肝火扔出板擦的人不是绚子吗?」 坐在座位上的杏奈吐槽,绚子退缩了一下,但马上又愤慨地哼了一声。「谁叫学生会长那个笨蛋,居然隐瞒了那么重大的消息!」她怒吼说道。护看着绚子,嘴角微微一笑。 「我想像得到你为什么生气。不过,那个,我想破坏物品应该不太好……」 「——我……我知道啦!」 绚子不高兴地把头转开,粗鲁地扔出一句话。 「喔喔,绚子被护提醒感到沮丧了耶。」学生会的成员们发出感叹的叹息,绚子因为愤怒而颤动的杀气摇动着空气。 就如同大家所调侃的一样,最近开始,绚子会相当坦率地把护所说的话听进去。这一点让他感到高兴又自豪,也觉得有些难为情——「那么~」当护低下头去时,美月用手指抵着脸颊开口说道: 「说到底,绚子学姊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呀?」 「大概是因为——」护拾起头回答。 「当然是因为艾梅蓝齐亚的事情了!」 绚子用好像到现在都还要再度爆发的怒声打断他的话。 「我不能原谅笨蛋学生会长还有在那边哭泣的喷射发型女,没有说出艾梅蓝齐亚要转学过来的事。既然在之前旅行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更早一点告诉我!」 「不说不是比较有趣吗?」 「谁的发型会发射火箭啊!」汐音因为愤怒而复活,与学生会长干脆的回答同时响起。 站在二芳的护,很清楚地感受到绚子体内有某种东西断裂了。 根本没有时间阻止,绚子已经逼近学生会长,抓住他的衣襟粗鲁地摇晃。 「你总是这样得意忘形地胡闹,才会在关键时刻吃苦头吧!听到艾梅蓝齐亚说约翰要来时,你的表情真是愚蠢透顶。」 「哎呀,这个先姑且不提。」 学生会长清清喉咙,但这种程度的举动当然不足以把话题蒙混过去。 绚子放开学生会长,瞪着学生会所有的人。 「那你们的想法呢?」 「咦?对艾梅蓝齐亚?卢迪加的想法吗?」 杏奈仿佛代表大家,眨眨眼睛开口: 「没有仆么特别的。想到之前的事情,感觉是有点微妙,不过实际看来她好像是个好孩子。而且,我想看看那个声名远播的『普鲁士魔王』。很难得有这个机会见到能与绚子打成平手的怪物啊!」 听到她轻松的意见,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各自点点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绚子不高兴地说完,重新转向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 绚子的目光很严肃。 她以大家都能够听到的大声音量问道: 「既然你曾见过约翰,应该明白吧?告诉大家吧。约翰可不是可以这样笑着迎接的对象。」 「别摆出太恐怖的表情啊,我也很惊讶。」 学生会长苦笑着回答: 「没想到艾梅蓝齐亚居然会突然说出这种事。约翰?迪塔?卢迪加竟然要到日本来,我连一点前兆也没有感觉到。感觉上被摆了一道啊,哈哈。」 哼,绚子用鼻子哼了一声。 她环顾学生会干事们,以冷冷的声音宣言: 「要是真的碰到约翰,你们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轻松了。我警告你们,最好别太靠近那家伙比较好。」 「难不成是这样?」瑶子啪地一拍手:「绚子讨厌『普鲁士魔王』吗?」 「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绚子断然地说,「没错。」学生会长也加深了脸上的苦笑。哎呀?护感到有点讶异。因为他觉得在学生会长的脸上,找不到平常的从容。学生会长很紧张——? 「绚子学姊,那个『普鲁士魔王』——」护一边偷偷瞄着绚子的脸色,一边战战兢兢地问: 「是个怎么样的人?」 「世界顶尖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虽然我不甘心承认,但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不过,我光是回想起他就打寒颤。因为他是个无血无泪,没资格当人的家伙。」 「喔~」不只是护,其他人也很感兴趣地倾耳聆听绚子的回答。「原来如此。也就是和某人一样吗?」汐音喃喃自语,学生会长接着绚子的话往下说: 「就我的印象来说,他是个与魔王这绰号名副其实的人。」 「哇~」 美月不知为何带着笑容发出欢呼: 「像我们家的雪茄(注:cigar(1990~)曾夺得十六连胜,美国赛马史上最受尊崇的王者。目前已退役。)一样吗?」 「关于美月宠物的话题并不重要。」瑶子呵呵一笑:「不过听到这些话,让我更是想看一眼『普鲁士魔王』的样子啦!」 绚子仰望着半空仿佛在发挥想像,然后咋咋舌一翻身在位置上坐下。从她的模样,不论是谁都能看出她对;曰鲁亡魔王」与艾梅蓝齐亚的来访感到不悦。护在绚子身旁坐下来,偷偷地对她问道: 「绚子学姊,为什么对那个『普鲁士魔王』与艾梅蓝齐亚……应该说,他们的什么地方让你讨厌呢?」 「全部。」 绚子立刻回答。 这答案要说过分也是很过分,令护只能哈哈陪笑。 虽然在事实上,他觉得艾梅蓝齐亚有一点点可怜。是吗,绚子学姊讨厌普鲁士魔王…当护脸上浮现出安心的表情时,「护?」学生会长歪着头问,「是……是的。」让他心中一惊,抬起头来。 「怎么了吗?」 「没什么!」 除了护与绚子以外,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曰鲁士魔王」在圣诞夜传来的口信。他朝绚子偷看一眼,她看起来似乎没注意到。绚子用严厉的口吻继续说道: 「约翰那笨蛋,在自恋自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这方面,特别是无药可救。他自私任性、自以为是冷酷、毫不留情。艾梅蓝齐亚好像开开心心地对他倾慕得很。真是的,因为她是那种误解得很厉害,看不到四周的类型——」 「你是在说我吗?还是在说你自己?」 淡淡的声音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响起。 艾梅蓝齐亚站在那里,脸上浮现某种疲惫的表情。 「来得真晚。」绚子冷冷地低语。 学生会长对艾梅蓝齐亚招手,让她坐下来。 「欢迎你,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转学到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第一天过得如何呢?与同学们相处融洽吗?」 「好累……」 艾梅蓝齐亚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劳。她看来精疲力竭。艾悔蓝齐亚摇摇头,叹息出声: 「男同学们,那个……都在问我的身高或三围之类的问题。女同学们是很照顾我,我很高兴,但她们又是玩我的头发又是一个接一个地找我拍照——我非常吃惊。在我的大学里,无法想像会有这种事。日本的学校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就是这样。」 汐音笑着回答后,「是吗……」艾梅蓝齐亚似乎感受到冲击。学生会长说:「因为艾梅蓝齐亚是位美女,所以情况特别严重。」「咦——」而艾梅蓝齐亚听到后僵住了。 汐音用温柔的声音对困惑的艾梅蓝齐亚继续说道: 「这是艾梅蓝齐亚受到大家欢迎的证据呀。请你放心。至于有一段时间会被大家团团包围,也请多多忍耐唷。」 「受到欢迎?我吗?」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看着她的模样,学生会干事里有几个人轻轻发笑,在气氛梢梢缓和下来时,绚子唾弃地说:「你们在温馨个什么劲啊!」「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寂寞地开口,使得护一个人慌张不已。 「绚子学姊,别太生气——」 「虽然逞强的绚子心情好像不太愉快……」 学生会长瞥了绚子一眼,开始对艾梅蓝齐亚说道: 「不过东比大附属高中非常欢迎你,艾梅蓝齐亚。你是来自阿德玛尔大学的重要留学生。既然穿上这套制服,你就是我们的同伴。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有困难的话,请别客气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尽力协助你。」 「——谢谢。我不会客气的。」 「思。一起学习的同伴变多,我们也很开心。但是……」 学生会长露出微笑,沉稳地缓缓说下去: 「希望你尽可能别引起像圣诞夜那样的骚动。既然是你,我想不必特别叮咛你应该也明白的。如果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而只是要捉弄绚子的话,那倒无所谓。」 「……笨蛋会长。」绚子压低声音。 「好的。」艾梅蓝齐亚坚强地点点头,环顾着四周。「不过,这里是不是和恐怖分子发生过战斗呢?」 艾梅蓝齐亚不可思议地望着学生会办公室。听到她的发言,护心中想着:「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偷看了绚子的侧脸一眼,她正将双手抱在胸前焦躁地动着指尖,开口说道: 「真是不愉快。」 「呵呵……」汐音笑了出来。 学生会长笑出声音,再度展开话题: 「关于这个,艾梅蓝齐亚。你明白吧?我们对于你的到来没有不满,但有一个地方让人挂心。我请你过来,也不光只是为了和学生会的大家碰面而已。」 「是的。」 学生会长收起笑容,露出有点认真的表情: 「我有事想问你。今天早上,我也大吃了一惊。」 「有事想问我?」 艾梅蓝齐亚反问,绚子以刺人的声音告诉她: 「约翰的事啊!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没错,这件事非常重要。 毕竟,他可是在比亚特利斯研究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人物。;曰鲁士魔王」——护吞了口口水,等待艾梅蓝齐亚的反应。 集众人的目光于一身,艾梅蓝齐亚美丽的微笑了。 「哥哥的名字好像让各位吓了一跳。说得也是,我觉得很自豪。我想哥哥过来担任教师,对各位、对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 「是啊!」学生会长对她露出与平常一样的笑容点点头:「能受到『普鲁士魔王』的指点,对我们学校的学生而言是无比难得的机会。不过我果然还是会在意,他是为了什么理由、想来这里做什么的?」 「对呀。阿德玛尔大学居然会出借『普鲁士魔王』,想必事情非同小可吧?」 听到汐音率直的问题,艾梅蓝齐亚脸上的微笑加深了。 然后,她望向绚子。 「即使不用我说,你们只要问贝雅特丽齐应该就会明白了。」 咦——护僵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护脑海里掠过普鲁士魔王」透过艾梅蓝齐亚传达给绚子的口信。难道?护心想着。那口信是……是——为了看到绚子的表情,护回过头。 他心中掠过微微的惊讶。 因为绚子美丽的脸蛋上浮现的表情,和他的想像不一样。 「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的神情不是厌恶或愤怒,看起来像吃惊与困惑,还有小小的动摇—— 瑶子轻声问道: 「绚子,怎么回事?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所……所以说!我怎么会知道。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绚子学姊?护带着疑问看向她。绚子察觉他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目光游栘不定。她脑海里浮现的东西,和护想到的是同一句话吗? 学生会的成员们,感到不可思议地眺望着绚子那副模样。 艾梅蓝齐亚静静地观察绚子,担心地皱起眉头。 「贝雅特丽齐,你的脸有点红,你还好吧?」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当然好得很!」 绚子摇摇头,一脸焦躁地扬声喊道。 难不成,绚子学姊也有一点在意那个;曰鲁士魔王」的口信……?虽然试着想想,这也是当然的,要完全不在意或许是不可能的。 但是 学生会长脸上浮现为难的笑容,发出叹息: 「我很清楚。我说的,不足『普鲁上魔王』的目的——」 「是呀。我们很清楚,等到下星期约翰先生抵达之后,就能明白他的目的。算了,也好。总觉得艾梅蓝齐亚也不肯把实情告诉我们。」 汐音接着会长的话说完后,「是的。」艾梅蓝齐亚表示肯定。 「这是到时候的乐趣……无论如何,哥哥也很期待到东比大附属高中来。从好几年前开始,哥哥就说他想来视察这所学校了。」 当艾梅蓝齐亚正流畅地诉说时,护与绚子的目光对上了。 护微微歪着头对她微笑,绚子不知为何一瞬间露出胆怯的表情,接着回以小小的微笑,收起刚才的困惑表情。看到她的笑容,护感到放心下来,在脑中思索。 只要问贝雅特丽齐应该就会明白了—— 根据护所知道的范围,这句话代表的答案只有一个。虽然护不太希望事情正和他想的一样。「思~」他陷入思绪里沉吟,艾梅蓝齐亚对他投以微笑。 学生会长感叹地按住额头,看向大家。 「事情就是这样,各位,特别是绚子。」 「干麻啦!」 艾梅蓝齐亚接下来暂时会成为我们的同伴。请大家好好地和她相处、帮她的忙。那么,艾梅蓝齐亚。我来介绍我们学生会的成员们吧。」 「是的。我还不习惯日本的生活,有很多困惑的地方,或许会给各位添各种麻烦,但还是请多多指教。」 艾梅蓝齐亚有礼貌地低头行礼。 她看着护他们露出笑容。她的笑颜不带任何恶意——但是艾梅蓝齐亚所唤来的,那名为普鲁士魔王」的涟漪,或许将会大幅震荡东比大附属高中。 护感到胸中的不安,冷汗自太阳穴流下。 普鲁士士魔王」到来的理由?只要问绚子就能明白的理由。 那或许会是—— 不,不必或许—— 「无论怎么想都是……」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护趴在书桌上。自从昨天以来,护就一直独自想着这件事。只要问绚子就能明白的,;曰鲁士魔王」来日本的理由。绚子想必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无论怎么想,答案都是—— ——约翰传达给绚子的口信。 「指的就是那件事情吧。思……难不成是我想错了也说不定,可是呢……」 呜……啊……护的脑袋瓜像猫儿般似的滚来滚去转来转去地想着。 「……你在做什么,精神状态没问题吗?」 「——咦!」 护猛然坐起身,露出一脸难为情而僵硬的表情往上看。 渡边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 「咦?」为了掩饰,护慌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呃,你不是到餐厅去了吗?」 渡边嘿嘿一笑,大力拍拍护的背。 「不是餐厅,我是去看小艾。哎呀,她真美……真美。真是的,她是另一位降临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女神啊!」 「小艾?」 这个感觉很微妙的昵称是指什么?不知道是注意到护的疑惑还是单纯想讲话而已,渡边笑容满面地把话往下说道: 「混帐东西!我当然是在说艾梅蓝齐亚啊!她那双因困惑而摇荡的蓝眼,多么可爱!让我感觉都想成立小艾同好会……小艾迷俱乐部啦!」 「——你就成立吧?」 护发出叹息,~心想艾梅蓝齐亚也真是辛苦。 「我想艾梅蓝齐亚应该也会高兴的。」 「你……你这么想吗?说得对,既然如此,那正式展开活动也——」 护转身背对开始邀请其他男生加入的渡边,走出教室。不过如果真的成立了什么俱乐部,大概只会让艾梅蓝齐亚困惑不已吧。 「她虽然会感到困惑,但一定不会讨厌的。」 一如往常,他和绚子约好在屋顶上吃饭。护爬上校舍的楼梯,朝隆冬的屋顶前进? 屋顶上还没有看到绚子的踪影。「好冷!」寒冷的风,吹得护部颤抖起来了。他小跑步奔向多少能挡点风的水塔背后。护在那里蹲下来,吐出白色的吐息。事到如今,但他总算领悟。 「这种季节要在屋顶上吃饭,果然太勉强了……」 等到绚子过来以后,他们得换到餐厅或其他地方才行。虽然在别人面前吃绚子做的便当感觉有点难为情,但天气冷成这样,实在是没办法。 总之,先等绚子过来吧。 护正要朝手心吐气时,突然注意到有个影子在水塔上方摇动。 「——咦?」 他疑惑地仰望水塔。有谁在上面……? 「谁在那里~?」 护试着呼唤,但没有回应。 也许是我多心了。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嘿咻一声爬上梯子。 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曳。 带着「魔王要到日本来」这个大新闻自德国前来的美丽少女,穿着一身制 服,将双脚悬窄坐在水塔上,眺望在冬季晴空下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风景。护微微一笑。 二父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赫然回过头。 她美丽的脸蛋因为吃惊而动摇,但看到护的身影之后突然放松下来。 「啊,原来是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 护微微地歪着头问,「没有特别做什么。」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她站起身整理好裙摆,目眩神迷地注视着住宅街道。 「我在看风景。直到刚刚为止,我都被班上的大家——也有很多别班的同学——包围着,觉得累了。虽然不讨厌,可是没有人会像那样亲切地和我说话。」 「你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吗?」 「是的。所以,我才稍微溜出来一会儿。我没料到这次转学过来,会碰到这样的状况……」 艾梅蓝齐亚的眼神里带着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困惑。护突然心想,这个在德国被唤做 「魔王之剑」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呢? 「是吗?待在这种地方,不会冷吗?」 「很冷。我的口袋里塞满了擤过鼻涕的卫生纸。」 艾梅蓝齐亚淡淡地说。她的裙摆随之飘动。 我果然没办法讨厌她啊!护心里想着,忍住差点笑出来的冲动,问起学生会长与美月都挂心的事情。 「感觉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吗?」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能那样就好了。」 「那就没问题了。」 护如此断言,露出微笑。 艾梅蓝齐亚迷惘地注视着护的笑容,美丽的脸蛋上浮现吃惊之色,但马上微微一笑回了句:「dankes。』(录入注:德语:谢谢)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和绚子学姊约好在这里吃午饭。」 「和贝雅特丽齐?你们感情真好。」 听到她佩服地回话,护难为情地栘开目光。他在心中暗自决定,绝对不能告诉她是绚子亲手做的便当。 空气中充满沉默,只有风声飕飕响起。 眼前的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甚至能称得上温柔的平静表情。她的碧眼注视着护的双眸。护考虑完毕后,注视着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 「正好,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可以吗?」 「?没关系。」 艾梅蓝齐亚掹眨眼睛,不过一注意到护的眼神是认真的,她马上绷紧表情。护做个深呼吸,提出疑问——因为无论如何,他下星期就要来了。 艾梅蓝齐亚的哥哥——约翰?迪塔?卢迪加先生,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我认为,说要技术交流当然也不足谎话……」 护一瞬间迟疑了。 他问及核心部分。 「难道,他定因为绚子学姊在这里才来的?」 「没错。」 他的心脏扑通一跳。 艾梅蓝齐亚并没有含糊其辞。她没有一秒的迟疑、些微的迷惑或是半点的动摇,而足以毫不犹豫到近乎无情的态度肯定。 「就算掩饰也没有用,我是打算告诉你的。足哥哥本人让大学方面接受了派遣我与哥哥过来的决定。不然的话,我不可能穿上这套制服。」 艾梅蓝齐亚轻轻压住随风摇曳的银色发丝。 在护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感情……正一点一点地升高。 「我在圣诞夜时传达给你们的留言是真的。哥哥打从一年半前的那个瞬间起,就迷上了贝雅特丽齐——护,就和你预料的一样。哥哥深深地迷恋着贝雅特丽齐……他来到日本,是为了从你手中夺走贝雅特丽齐。」 护回想起在圣诞夜收到的魔王口信。 ——这是哥哥给你的话。他要我如此传达。 那是宣告。 ——与你匹配的男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 是给护的挑战书。 ——如果你已经渐渐成为成熟的女性,我马上就去迎接你。 最重要的,是对绚子诉说的爱语。 ——让你的心颤栗,胸口发烫,哭乾眼泪等待着我吧。我的新娘—— 艾梅蓝齐亚的眼神,率直到令人恐惧的程度。 「哥哥是世界上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就此刻的实力来说,我想哥哥比起贝雅特丽齐也高出不少。这世界上能配得上贝雅特丽齐的男人,恐怕只有哥哥一个。护,哥哥比你压倒性的强大、激烈、美丽。你能从哥哥手中保护好贝雅特丽齐吗?」 艾梅蓝齐亚的碧眼深处,燃烧着他还不曾见过的「魔王的意志」。他按着扑通直跳的胸口,屏住呼吸,浑身再度大大地打了个寒颤。感觉魔王正在注视着自己——护张开干涸的嘴唇说: 艾梅蓝齐亚…同学……」 「叫我艾梅蓝齐亚就可以了。你感到不安吗,护?」 「…………」 魔王要来抢夺绚子——破坏护的日常生活。?想到这里,他的胸口深处发热。非常……非常地烫。护紧握的拳头渗出汗水。 艾梅蓝齐亚静静地发问: 「你的颤抖是因为恐惧,还是出战前的兴奋?」 「……这个嘛,我也不太明白。」 「面对哥哥的时候,你必须做的事情就是战斗。你所能够办到的,就是全心全意地去爱贝雅 特丽齐。」 护微微歪着头,注视着艾梅蓝齐亚。 「战斗……?」 「ja。」{录入注:德语:是} 她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只要你不要输给不安,堂堂正正地接受哥哥的挑战不就可以了吗?」艾梅蓝齐亚接着说道: 「因为选择挑战这场困难战争的人是哥哥。我认为在争夺贝雅特丽齐的战争中,你并不会比哥哥更不利。因为你受到那位独一无二,世界上最美丽的女神祝福。」 女神的祝福。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力,击中了护。 那股在他胸中涌现,灼热地盘旋在胸口、逐渐升高的感情是—— 「贝雅特丽齐爱你,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即使是哥哥,大概也无法轻易动摇贝雅特丽齐对你的强烈爱意。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伯。」 是护过去从不曾拥有过的激烈斗志!燃烧的战意,想着「怎么能输」强烈的对抗心——管 他是普鲁士魔王」也好、谁也好,都无所谓。他不会把最心爱的绚子让给别人。 「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的情人,是护啊! 「……谢谢。」护对艾梅蓝齐亚开口。 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动动身子。 「但是,如果小看哥哥,你的命运在一瞬间就会化为尘埃。哥哥是在明白贝雅特丽齐对你的心意的情况下,要亲自前来粉碎那份感情,撬开她的心。」 「思,我知道。不过……」 无论普鲁士魔王」说了什么话,绚子的心情都不可能动摇。因为他如此相信,心中便涌出勇气。护把那股在内心燃烧的炽热化为言语,作为宣告回答她: 「我不会输给你哥哥。」 「哥哥是个完美的人。我活到今天为止,从不曾看过哥哥输给任何人。拿哥哥当对手,你有完全的自信,能说自己不会输吗?」 艾梅蓝齐亚以严厉的目光看着护。她的视线冷硬,彷佛在评断护的内心,一旦找到软弱就会毫不留情地下手撕裂,和她的绰号「魔王之剑」如出一辙。 护直视着她回答: 「我不会输的。」 「我很期待。」 冰冷透骨的隆冬寒 风吹过。空气中充满寂静,护与艾梅蓝齐亚彼此互望。不久后,他们紧绷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护总觉得很难为情,微笑着问她: 艾梅蓝齐亚,你为什么要鼓励我。」 「……有什么关系。这又不重要。」 艾侮蓝齐亚撇开视线,小声地说。 她看起来有点忸忸怩怩的样子。护看着艾梅蓝齐亚噘起嘴唇的模样,有好一阵子感到不解,不过他也作罢,笑着告诉她:「我很感谢艾梅蓝齐亚。」 「香水瓶的事,也受你照顾了。我喜欢艾梅蓝齐亚,如果真的能变成好朋友那就好了——啊,哈哈,我在说什么啊!对不起,我没有奇怪的意思。」 「……我懂,没关系。」艾梅蓝齐亚搔搔脸颊,小声地回答。然后她转向护,如此说道: 「对了,我都忘了。我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关于那个香水瓶的事。」艾梅蓝齐亚的眼睛闪过光芒。「我现在才想起来。你要送给贝雅特丽齐的礼物,因为我的关系给你添麻烦了。你有好好交给她吗?」 「啊,思。」 虽然难为情,但护还是坦率地回答。脑海中想起绚子当时的笑颜,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渐渐发烫。 「我交给她了。她很高兴,我想我松了一口气吧。」 「是吗。贝雅特丽齐她——」 一阵风在此时吹过,风势大得就像突然刮起的暴风。 因为水塔上面不好站又全面受风,他们两个都被吹倒了。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失去平衡,艾梅蓝齐亚往前倒去,反射性的伸出手,护在一时之间没办法整个接住她的身躯。 「哇!」「呀!」 两人无计可施。当护心想不妙时,他已经和艾梅蓝齐亚一起从水塔上滑了下来。 往下坠落的感觉非常畅快。 哇……哇……哇……!?护一边往下掉一边用陷入震惊的脑袋思考,不顾一切地紧抱住一起坠落的艾侮蓝齐亚。不能让艾梅蓝齐亚受伤——他的背脊颤栗,害怕得闭上双眼。 「漂浮!」 在艾梅蓝齐亚呐喊的瞬间,一股温柔的触感轻柔地包住身体。 既没有冲击力也没有痛楚,两人缓缓地朝屋顶降落。咦?仰天向上的护吃惊地睁开眼睛,看到被自己紧抱在怀中的艾梅蓝齐亚正困扰地撇开目光。咦……咦……咦——? 「你想要保护我,我很高兴。」 扑通、扑通传来的鼓动,是艾梅蓝齐亚的心跳吗?艾梅蓝齐亚脸泛红晕的美丽脸蛋近在咫尺。两人纠缠在一起,倒在屋顶上。她徐缓的吐息吹在身上。 艾梅蓝齐亚以断断续续的声音,几不可闻地呢喃: 「我不要紧,你可以放开手了……这样有一点,那个……」 「对——」 对不起!正当护慌忙要离开艾梅蓝齐亚的身边时,屋顶的铁门被推开,「护。让你久等了,抱歉——」的说话声同时传来,「—!?」护倒抽一口气。 「因为汐音太罗唆了,我才会迟——你……你们在做什么!?」 护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呐喊声是属于谁的。 「啊,绚子学姊——」 他慌乱不已。护至今以来的人生,从不曾如此焦虑过。他全身的毛细孔全都打开喷出冷汗,脸上骤然失去了血色。 护依然和艾梅蓝齐亚躺在地板上纠缠在一起,带着想哭的表情转头去看。现身屋顶上的绚子,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僵在原地吃惊得瞪大双眼,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 「护,你……在……在在……在……在……在……在做什么……」 「绚子学姊,不……不是这样的!这只不过是——」 qing别误会,贝雅特丽齐。护只是要对我——」 护拚命地摇头,艾梅蓝齐亚也试着帮腔。护急着想要离开艾梅蓝齐亚的身旁,却因为太过 混乱而没办法做出俐落的行动。绚子露出彷佛快昏过去的表情愕然无语,终于—— 她突然嫣然一笑。 「我明白了。」 护战战兢兢地问: 「明……明白什么?」 「我明白的。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都明白。」 绚子留下这句话后,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定进门回到校舍里。护虽然一点也不明白,却有种非常讨厌的预感。当护和艾梅蓝齐亚因为恐惧而僵住时,绚子脸上依然浮现闪耀的笑容,立刻回到屋顶上。 她的右手拿着铝棒。 护差点哭了出来。 「等……请等一下,绚子学姊!你一点也不明白对吧!?」 「贝雅特丽齐,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看。希望你能冷静地观察状况,发现我们是从水塔上面滑倒摔下来的。」 「不用说了。」 绚子的眼眸中闪过泪光。「绚子学姊——」护心中一惊,受到罪恶戚的苛责,但那也只有一瞬间。一看到绚子的笑容突然消失,被暴怒的狰狞形象附身的样子,他吓得差点昏过去。 绚子挥起铝棒,喊出极为正确的要求。 「不用说了,你们快点给我分开——!」 这样绚子当然会生气啦,学生会长说完后爆笑。 「被绚子发现之后,你们还没有马上分开?噗……噗噗,啊哈哈哈!我真想看看绚子那时候的表情啊!」 「不过只要看着绚子在房间角落生闷气的样子,就能想像出来了。」 汐音愉快地接着说,「你很罗唆耶!」绚子生气地吼道。 在放学后的学生会星期五定期会议上,绚子完全不参加讨论,背对着护坐在房间角落,正用全身主张着自己的愤怒。 「真不敢相信!既然是意外,那也没有办法。不过就算是这样,一般人会一直亲亲热热地纠 缠在一起吗?而且对象偏偏是艾梅蓝齐亚!」 「——对……对不起。」 「呵呵,绚子真是的,看来是受到很大的打击呢。」 听到汐音开心的呢喃,「闭嘴!」绚子愤怒地回头。即使护道歉了,绚子却不肯轻易地原谅他。结果,不只在开会的时候,就连在放学回家的车上,绚子依然生着闷气。 虽然他不认为绚子是打从内心感到激怒,但也不能让她一直这样闹别扭。回到家,护吃过晚饭洗完澡后,穿着睡衣的他下定决心,要打电话面对绚子。 「好!」 护做了两次大大的深呼吸。 他拿起听筒,按下绚子家的电话号码。他们在寒假期间通过两次电话,这是护第三次打话到绚子家去。护胸中掠过一阵紧张。佣人马上接起电话,护拜托对方请绚子听电话。 不管怎样,他都打算要打电话给绚子。 先不提绚子正在闹别扭的事,护还有别的话非得告诉她不可。为了堂堂迎接下星期就要到来的普鲁士魔王」,护要表明自己的决心。 「——绚子学姊?」 『怎么了?在屋顶上和艾梅蓝齐亚那笨蛋抱在一起的护』 绚子突然以不高兴的声音回答。 哇,护差点害怕起来。说不定绚子学姊比他想像中气得更厉害。护的脸上浮现出掩饰的笑容说道: 「不,那个……」 『所以说你有什么事?一直抱着艾梅蓝齐亚不放的护。』 「…………对不起。」 护沮丧地垂下头。唉,他叹了口气,按着阵阵刺痛的胸口,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我有话想告诉你。」 『什么事?』 「你记得我 在圣诞节时说过的话吗?那个,呃——」护说不出「在接吻之前」这一句。「就是我把香水瓶送给你的时候。」 『我……我当然记得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绚子的声音因为惊慌失措而颤抖。 那时,护第一次说出非常重大的告白。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那句话里,投注了他胸中深处涌出的所有感情。 那是对此刻的护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充塞在护胸中一切的思念。 「那真的是我发自内心的心情。我……我——」 他深深吸口气,压抑住紧张与难为情。 护不在意逸美与母亲会不会听到,大声地开口: 「我爱绚子学姊!全世界我最爱你!」 『?..................................?』 电话彼端出现一段非常漫长的沉默。 「……………………」 『』 「………………绚子学姊?」 『护……护护……护你………笨……笨蛋……笨蛋……笨蛋!突……突i…………说什么啊,突然、突然说什么——』 护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筒那头连续传来匡当、匡当~陶器与玻璃的破坏声。这已经不是慌慌张张的程度了,陷入错乱的绚子颤抖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什……什么嘛,突然说这个!』 即使对(刀不在眼前,但他还是会觉得难为情。护忍不住低下头,用手赶开从楼上冲下来嚷 嚷着:「怎么啦……怎么啦,刚才那难为情的叫声是什么::」的逸美,挤出细微的声音回答: 「对不起,我……那个……无论如何都想这么说。」 我爱绚子。比起任何人都爱她,全世界最爱她。 所以,无论那个为了夺走绚子而来的普甘士魔王」有什么打算,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都绝不会输。 有好一段时问,绚于都在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护满脸通红,搜索着应该继续说下去的台词。绚子一定也正露出相同的表情不是吗?不久后,绚子先开口了: 『我还不是……』 听筒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绚子紧绷的紧张仿佛也传达了过来。 『我对护……啊……爱……爱……啊……啊……啊啊——……』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中断。 还…:还是,没什么!』 护哈哈笑出声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绚子的心情。 只要有她的心意,不管碰到什么状况,自己不会输。 接下来有一会儿,两人都害羞得没办法好好说话,但他们开始闲聊之后,透过话筒流动的 空气立刻缓和下来。他们聊了快一个小时,在差不多该做结束时,绚子突然开口:『其实,在午休的时候……』 『我想在屋顶上告诉你的。』 「什么?」 『约翰真的是个毫不留情,认为所有事都能随心所欲的家伙。说不定他会对护敌意。』 护察觉绚子的口吻中隐藏着与平时不同的气息。不知为何,他觉得本该洋溢在声音里 的自信,产生了微微的动摇。护回想起绚子听到艾梅蓝齐亚的传话时,那慌张样,突然间 ——他思索着绚子对于约翰来到日本,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即使她说讨厌约翰,即使她说不想见他。 但绚子不可能对普鲁士魔王」来日本一事毫无感觉。 「绚子学姊……」 『护由我来保护。』 绚子的声音里充满了下定决心的坚强。 她彷佛止在电话那一头微笑着。 『不要紧。只要有护在我身边,不论对手是谁……我绝对是无敌的。』 我也会保护绚子学姊的。绝对——护在心中宣言,对她道过晚安之后放下话筒。 于是下星期到来,在相隔一天假日的星期二,那个日子来临了。 护因为太过紧张,在黎明前就醒了。他的胸口一直猛跳得生疼。到了上午八点,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全体教师与学生会干事们,为了迎接他的到来,并排在校舍入口前。 「你很紧张吗?」 听到学生会长的问题,护诚实地回答:「是的。」 不只护他们,许多一般学生也从校舍注视着这里——因为只要是与比亚特利斯有关的人,没有人不知道普鲁士魔王」的名字。 还有他足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这个事实。以及与绚子决斗,以不分胜负收场的传闻。 「是吗?」学生会长像是要让护安心似的笑了笑,望向坡道的另一头。 「其实我也一样。紧张得胸口好像快破裂了,连早餐都没办法做。结果被迫得吃汐音难吃的料理——呜喔。」 「哥哥也别开玩笑了。人家已经大驾光临了。」 汐音不高兴地揪住学生会长的耳朵,护偷看绚子的侧脸。 绚子沉默不语。她站得笔直,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脸冷淡的表情闭着双眼。绚子学姊看起来心情很差……护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哈哈干笑出声,冒着冷汗把目光转回去。 一辆宾士驶上坡道,驾驶是个年近五十的陌生白人男性。从整面贴着黑色薄膜的车窗,看不到车内的情况——宾上车在护等人的眼前停住。 驾驶座上的男子首先下车。体格健壮的他环顾护一行人,找到校长的身影后,静静地微笑着走了过去。他好像没把护等人看在眼里,只和校长友善地握手。. 「gutenmen.能见到您备感光荣。我是米海尔?多尔希冈格。虽然期间短暂,请让我们多多学习。」 他是阿德玛尔大学里相当有名的教授。汐音悄悄告诉护。 总觉得是个不好接近的人……护皱起眉头。 后方的车门接着打开。护的心怦怦一跳,但出现的人不是;曰鲁士魔王」,而是他的义妹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瞥了护与绚子一眼,朝在场所有的人微微致意。 ——艾梅蓝齐亚,看起来有点幸福的样子? 护在口中喃喃自语,脑中浮现问号。他觉得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艾梅蓝齐亚,眼神看起来很幸福。啊,哥哥来了让她真的很开心吧。领悟到这一点的护感叹,而艾梅蓝齐亚没有走到前面,她悄悄下车站到轿车旁,垂下目光。 站在护身旁的绚子缓缓睁开眼睛。 「哥哥。」 艾梅蓝齐亚用有些紧张的声音低语: 「已经到了。贝雅特丽齐正出来迎接您。」 「思。」 那简短低沉的回应,就是护首度听到的普鲁士魔王」声音。 普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在义妹的引导下,初次踏上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地。 绚子小声地念道: 「约翰?迪塔?卢迪加……」 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护的胸中掠过一种电击般的冲击。 他就是约翰?迪塔?卢迪加。 他就是;曰鲁士魔王」……! 他的年龄大约是介于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一头梳到脑后的金发打着波浪反射朝阳的光芒。无框的小圆眼镜下,那对色彩比起艾梅蓝齐亚更深的碧眼,蕴藏着绝对的自信闪烁着光辉。极为均匀的修长身躯一翻身下了车,他是个从头到脚都美得令人恐惧、美得令人背脊生寒的美男子。 约翰只栘动目光,对全员的脸孔瞥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哑口无言,注视着约翰。就连学生会长都陷入沉默,露 第三章 比亚特利斯?毁灭 砰乓~一阵巨响传来。. 护吓了一跳抬起头,从保健室的病床上坐起身子。 二父梅蓝齐亚,你没事吧……!?」 「——我没事。」 艾梅蓝齐亚用手制止正要下床的护,注视着从置物架上掉下来直接砸中脑袋的急救箱,叹了口气站起来。她一边抚摸着头,一边把急救箱放回架上。 「像这种意外,我出乎意料的已经习惯了。不要紧。」 「可是刚刚敲得很大声耶?而且你眼眶都冒出泪水了……」 「没问题。我不会痛。」 艾梅蓝齐亚虽然这么坚持,但不管怎么看都很痛的样子,护再度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请别在意。」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后,在凳子上坐下。 「我没事,也没受伤……谢谢。」艾梅蓝齐亚一边摩擦开始肿起大包的额头一边说:「比起这个,问题在于你和贝雅特丽齐、哥哥的事。」 「……思,我知道。」 「我想贝雅特丽齐对于你是因为比亚特利斯控制失败,身体才会不支倒地这一点并不怀疑。你不会不甘心吗?」 怎么可能不会不甘心。 在朝会之后,憔悴的护被绚子抱着送到保健室。后来护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时已是午休时间。当他正在环顾保健室时,艾梅蓝齐亚就过来探望了。 二父梅蓝齐亚。」 听到护的呼唤,她眨眨眼睛。 护低垂着头,说话的声音越变越小。 「你的哥哥,真的是一位不输给绚子学姊的高手。他非常厉害到我不敢相信……我不想相信的程度。」 约翰已经在他的心底烙下决定性的落败感。不只不输给绚子,约翰的的确确是个或许比她更强的、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管护如何挣扎、如何努力,一定永远也——追不上他。 你配不上贝雅特丽齐——这句话让护感到心痛。护的对抗心已经完全被破坏殆尽了。他敌不过约翰,即使站在约翰的面前,也只有被击溃的份——即使护知道让他的心中存有这种想 法,正是约翰的目的…… 护感觉自己被迫清楚得知到底谁比较配得上绚子,清楚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约翰很可怕。护紧紧抓住床单。 「——你把一切都告诉贝雅特丽齐如何?」 「咦?」? 那句话让他回过头,看到艾梅蓝齐亚认真的眼神。 ;口诉她,哥哥打算击溃你。这样一来,或许你就能让哥哥收手。如果是你说的话,贝雅特丽齐会相信吧。在现在这个阶段,贝雅特丽齐应该会对哥哥感到震怒不是吗?」然后她补充道:「贝雅特丽齐到德国去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德国—— 约翰向全校学生宣布的消息,是冷不妨地让护的心中产生剧烈动摇的一击。他很吃惊,已经负荷太多情绪的脑袋也变得更加混乱。约翰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他不是来见绚子,而是要来带她回去—— 虽然护认为,绚子不可能接受这个邀请。 「我不会告诉……绚子学姊。」护用没精神的声音回答,艾梅蓝齐亚以一如往常的淡淡口吻说:「是因为自尊吗?」 「因为你不能在与哥哥的对决中输掉吗?哥哥会挑衅你,让你不去找贝雅特丽齐商量,我想应该就是为了要像这样让你封口吧。我得告诉你一件事……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对抗哥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实,这番话非常沉重。 正如同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吧。不管是护决心不和绚子商量正中约翰的下怀也好,靠护的力量绝对敌不过约翰也好。 护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他的决心与自信都已经被约翰粉碎了,只剩下沉重的芥蒂盘踞在胸中。现在的自己能办到的事还有什么——想到这里,护垂下头,发出摇摆不定的声音: 「绚子学姊不会到德国去的。」 「你为什么这么想?」 这个单纯的问题,刺入护完全丧失自信的胸中。 他生气地瞪着艾梅蓝齐亚。 「绚子学姊可是说过她讨厌约翰先生耶?」 「你真的相信贝雅特丽齐说的那句话吗?」 艾梅蓝齐亚的话听起来不带恶意与其他含义,她只是纯粹的发问。 这个——」 护回想起绚子刚刚和约翰跳舞时所露出的美丽微笑,顿时说不出话来。对于这点最感到不 安的人,或许就是护。他悲伤地撇开目光,掩饰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下去: 「绚子学姊为什么会有要去德国的理由?」 「护。贝雅特丽齐是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一。」 艾梅蓝齐亚以想让他把话听进去的声音,平静地说: :晅也代表,对贝雅特丽齐而言,比亚特利斯的研究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邀请贝雅特丽齐 参加自己的研究,原本似乎就是哥哥的王牌。因为哥哥在进行的计划……卓越到足以让贝雅特 丽齐动心。」 「……你是指身为比亚特利斯研究者的绚子学姊吗?」 「是的——当然,我也不是在说贝雅特丽齐一定会接受哥哥的邀请。根据现状来看,我想机率是一半一半吧。即使如此,我认为你已经没有余裕可言了。」 是——吗?至少,自己毫无余裕这点她说的没错。护垂下眼睛,听到艾梅蓝齐亚悲伤的叹息声: 「也许是我的错吧,是我告诉你要战斗那些话的。」 「不对。为什么会是艾梅蓝齐亚的错?」 你在说什么啊?护用这种语气干脆地告诉她,此举令艾梅蓝齐亚沉默不语。终于,她继续说下去: 「哥哥是个急性子的人,我想他应该已经打算要说服贝雅特丽齐了。哥哥他打从心底渴望贝雅特丽齐。要是贝雅特丽齐前往德国,你还有自信以哥哥为对手,持续维系她的爱吗?」 「绚子学姊不可能改变心意的。」如果是约翰,或许……即使护如此回答,还是无法完全压抑住不安。 艾梅蓝齐亚看着墙上的钟,这么告诉他: 「如果你在意哥哥邀请贝雅特丽齐参加的研究是什么,那就直接去问看看怎么样?现在,哥哥与米海尔教授应该正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对贝雅特丽齐他们说明。」 「——思,说得也是。」 不必担心。绚子一定——会拒绝约翰的邀请。 护想要这么认为。他想从绚子的口中听到「我不会去德国」的回答。如此一来,种种思绪盘旋其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胸口疼痛将会消失,他应该也能找出自己该怎么做。 护下了床,突然想到什么对艾梅蓝齐亚询问: 艾梅蓝齐亚一开始曾说过阿德玛尔大学提供特别优秀人才的理由,原来是指这个吗?阿德玛尔大学方面,也是因为想借用绚子这样优异的人才,才会把你托付给东比大附属高中,出借约翰先生……」 ja。所以,米海尔教授非常拚命。如果不能把贝雅特丽齐带回去,阿德玛尔大学吃的亏可 就大了。」 「……虽然明白,不过我还是问一声吧。即使那个研究不需要绚子学姊的力量,约翰先生 果然还是会想要她吧?因为他非常、非常喜欢绚子学姊,喜欢到无可救药——就和我一样。」 「当然了,ja。哥哥爱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如此断言后,把认真的表情放松下来。 「至于贝雅特丽齐是否爱着你,答案也是ja」 护注视着艾梅 蓝齐亚的微笑。看来艾梅蓝齐亚的确也对她所仰慕的绚子做过很多考虑。 二父梅蓝齐亚。」护脸上浮现笑容:「谢谢你。」 「不会。」她把脸转向一旁,搔搔脸颊。「我……」她刚要开口又顿了一下,然后难为情地 接下去: 「我希望能和你变成好朋友。护……我是认真的。无论哥哥与贝雅特丽齐如何选择,我直到明年夏天为止都会在这里与你一起度过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护总觉得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很有趣,哈哈一声笑了出来。 说真的,艾梅蓝齐亚一定会和大家变成好朋友吧——「来,用这个冷敷肿包吧。」护这么想着,从冰箱里拿出小冰枕递给她,然后再度道谢走出保健室。 总而言之,他现在想尽快见到绚子。 护在午休时间的走廊上奔跑,朝学生会办公室前进。半路上擦肩而过的学生们喊着: 「喂,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耶。」,投来扎人的视线。吉村!」当护从二楼要爬上通往三楼的阶梯时,听到渡边在叫他。 渡边站在走廊另一头猛挥着手。 「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护点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有很多辛苦的地方,不过你要加油啊~!可别让和你打得那么火热的鹰栖学姊,跑到别的地方去啦!」 居然喊「打得火热」喊得这么大声。护不禁难为情地环顾四周,但渡边这样大喊,让他有种得救的感觉,护也轻轻挥手回应。 他冲过校舍,在学生会办公室前停下脚步。 护按着紧张的胸口,使劲打开大门。 「……打扰了!」 「护……」 从担心地喊他的学生会长为首,房间里所有的学生会干事们一起抬起头看着他。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气氛,表明他们正在谈论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事。 各坐在房间的角落,绚子与约翰正彼此相对。 「绚子学姊,约翰?迪塔?卢迪加——」 约翰就在那里。光是这个事实,恐惧就从心底涌现,让他想逃——幸好绚子正以严厉的表情面对约翰。但是…… 她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吧。 绚子连看也没看护一眼,仿佛在说自己没有那样的空闲。 护受到轻微的打击,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绚子。 他有种讨厌的预感。坐在紧邻门边处的绚子面不改色,静静地盯着约翰。约翰也没有看向护,目光只投注在绚子一人身上。在约翰身旁,还有米海尔教授也在场。 「那么,贝雅特丽齐。」约翰开口说道。他彷佛当作护不在现场的态度,令护咬住嘴唇。 「你的回答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从护回到绚子身上。 看来事情已经谈到进入佳境了。「护,到这里来。」担心他的汐音,小声地对他招招手,护却摇摇头拒绝了。他一边调整因为奔跑而紊乱的呼吸,一边站在那里等待绚子的回答。 「——稍微……」 绚子刚要开口说话却又闭上嘴巴,然后首度回头望向护。 护……绚子彷佛在口中呢喃。护心中一惊,端正地站好,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蛋。她无言地注视着护的脸,在她眼瞳里摇晃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绚子将目光从护脸上挪开,如此告诉约翰: 「让我考虑一下。」 「绚子学姊……?」 他不敢相信—— 护对绚子的信赖,受到冲击哗啦哗啦地崩塌了。 护不禁发出悲鸣,绚子虽然微微一动,却以沉默回应。所有的学生会干事们,也因为绚子的回答骚动起来。在吵杂声中,护只依稀听见汐音喃喃地喊了声:「绚子……」 「只能等一会儿。我们也不是为了玩闹才向你提议的。」米海尔教授不高兴地说完,迅速走出房间。 接着,约翰也站了起来。 「我期待着好的答案,贝雅特丽齐。」 不管被谁注视都毫不在乎,约翰悠然地跨越学生会办公室,他在即将穿越大门前,在咬紧 牙关压抑颤抖的护身旁停下。 约翰并没有转向他。 但只有他的杀气,狠狠地攻击着护。 在约翰停步的区区数秒里,护的身体违反他的意志剧烈地颤抖起来。冷汗自背后滴落,呼吸浅促混乱。约翰明明没有投向自己的眼神,伴随着落败戚与恐惧掠过脑海。约翰是护如何挣扎也无法追上的对手,即使挑战也没有胜算的绝对强者—— 「不过……」 约翰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后,如此告诉绚子。 绚子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听他说话。 「我想你没有必要考虑吧。只要你还是人称『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乙、『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存在……」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静静地关上了。 冻结的空气缓和下来。学生会干事里,有人对魔王的离去放心地深深叹口气。护也不禁想当场坐倒,但还是设法保持了站姿。 室内一片寂静。护转向绚子,小声地开口: 「绚子学姊……」 「绚子。」 学生会长也与护同时望着绚子。 「……什么?」至于绚子,她只用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回答道。「我吓了一跳。」美月喃喃地说,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纷纷开口: 普鲁士魔王的计划内容虽然也很惊人,但是绚子的答案更让人大吃一惊。哎呀,这可是今年的第一个惊奇啊!」 「用比亚特利斯制造生命,听起来就让我想『这什么东西啊?』我连听都没听过有这种事真是一点都搞不懂。所以说所谓的天才啊……」 「鹰栖正树先生,是那位之前有一次曾在这所学校里担任讲师的人吧?你看,听说他是鹰栖学姊的~叔叔。」 一边听着这些意见,学生会长一边代表大家询问: 「你真的打算接受约翰的邀请吗?」 「你们没听到我刚刚说什么吗?」 绚子以开始感到烦躁的声音回答,啧了一声。虽然如此,她的口吻还是比起平常少了几分力道。护吞了口口水,听着绚子的发言: 「我是回答让我考虑吧。又没说我要去,或是受到约翰的邀请吸引。」 「你可不可以别再东拉西扯了」 突然扬起的怒吼声令大家吃了一惊回过头,汐音放在长桌上的拳头正在颤抖,她用力地咬住下唇。 「因为有可能会去,所以你才会这样回答不是吗?因为你是天才,应该远远比起我们更能理解约翰提案的魅力所在。你会对这个邀约心动,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你应该说出来才对。居然用含糊其辞来逃避,卑鄙也该有个限度吧!」 汐音的口气里带着真正的愤怒。护能感觉到,她的拳头之所以会颤抖并不是因为动摇的关 系。副会长……护在胸中呢喃。 「所以说,」绚子不高兴地回答: 「我才没说我要去,也没说不去吧。」 「没错。现在确定的事,只有你的心正在摇摆这一点。」 「……我,又没有——」 「如果不对的话,你就在护的面前说出『我不会到德国去』呀。我看是办不到吧。你的心思现在正在哪里呢?」 汐音严峻的声音,令绚子的表情渐渐改变。 ;晅样的话……」绚子站了起来:「如果我回答『没错,我要去德国。』你就会满意了吗5:」 ?「绚……绚子——」汐音欲言又止。 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收到护的目光,绚子看起来赫然恢复冷静,她逃避似的栘开视线,尴尬地叹了口气: 「总之,我说让我考虑一下。我还……不确定。」 「护。」学生会长看向他:「你有什么话想对绚子说吗?」 「我……」 还没有思考,他的嘴唇就先动了。 护自己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然而,内心深处却兀自满溢出话语来。绚子垂下动摇的美 丽脸庞。学生会长等人,也一动也不动地等待着沉默的护要说的话。 「我——」 「一下子就好。」 绚子打断护的话。 即使护看向她,绚子也不肯让护看见她的表情。 「让我独处一下。我想好好考虑。」 绚子走到窗边,没有回头望向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便从窗户一跃而出。为什么……护以依然处在震惊中的脑袋思索着,茫然地注视着绚子消失的窗户。 他明明以为,绚子会一口回绝约翰的邀请—— 汐音的呢喃声,在一片寂静里响起: 「不管是德国也好哪里也好……随你高兴去不就好了。」 或许,和护受到同样沉重打击的人就是汐音吧。「……抱歉,请容我先告退。」汐音说完之后,低垂着头小跑步奔出学生会办公室。 「——护。虽然现在问有些晚了,不过你的状况还好吗?」 听到学生会长的问题,护重新转回去。「啊,是的。」他在学生会长示意的位置上坐下,坦率地点点头。 「我已经没事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好,看来你在休息过后比较有精神了。那么,来谈正题吧。关于约翰向绚子提议的计划—『回归起源』。」学生会长望向众人:「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而且不吃饭也不行,你们可以各自回去也无妨的。」 听到学生会长这番话后,没有一个人站起来。 理由护很清楚——因为大家在担心他。 护又是高兴又是愧疚,他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感情,低头道谢: 「各位,不好意思。谢谢你们。」 「哈哈,因为大家都很闲啊!」 学生会长开玩笑地说,「……对啊!」护也笑着回应。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打击的沉重 心情里,稍微获得解放了。 接着,护立刻恢复认真的表情。 rp回归起源』……这是约翰先生所做的研究的名称吗?」 「没错。约翰说,这是为了解析比亚特利斯的发生而建立的计划。」 发生……总之,就是比亚特利斯如何诞生吗? 学生会长把手交叠在桌上,他的话让护想想之后歪着脑袋。 「可是之前绚子学姊曾说过,她对比亚特利斯的发生没有兴趣耶。」 「那大概是因为发生这个类别的研究缺乏应用,又欠缺发展性吧。因为绚子认为,比亚特利斯是通往未来的可能性。但是,约翰提出的计划虽然足以调查比亚特利斯的发生为目的,但是却在过程中产生出庞大的副产物。」 「根据约翰他们的说法……」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这是对过去与未来两方面都有大幅跃进的研究——比亚特利斯拥有意志。这不是打比方,而是确定的事实。开始谈起这话题时,约翰与米海尔教授首先便如此断言。」 「但是我不太明白。」瑶子摇摇头插话道。护问她:「不明白什么呢?」瑶子闭上眼睛点点头说道: 「在比亚特利斯拥有意志的这个前提上,就已经不太具有真实感了。一般的看法不是认为,虽然在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时,有时会感受到类似意志的东西,但那只是我们如此觉得而已不 是吗?」 没错,搞不懂啊!好几个学生会干事点头同意。 但是,护却能想到很多疑点。 至今以来,他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光辉意志的次数,不只一两次而已。每当护的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进行感应时,那种实感就会持续出现。虽然那意志很小很小,称不上有具体的形状,又很脆弱—— 「约翰断言,如果是像他和绚子一样出类拔萃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管四周的人怎么说,应该自然就能确信这一点。」 学生会长的话令护抬起头: 「我也不太明白,觉得半信半疑,但是绚子对这说法没有提出任何反驳。我想绚子大概也如同约翰所说的一样,有感觉到吧。像我们这种程度的人,听到天才之间的对话会有无法产生真实感的部分,真是难以理解啊!」 学生会长苦笑着说。 而护小声地回答: 「我好像能够了解。」 「思?」学生会长眨眨眼睛:「你能了解?」 「——是的。那个,就是比亚特利斯有意志之类的。」 思?惊讶的学生会长注视着护的眼睛,好像接受了这件事,佩服地微笑: 「连你都这么想,那或许是真的啊……『回归起源』的计划,约翰好像是与鹰栖正树一起策 划的。你看,之前我不是曾提过吗?那个人最早发觉年幼的绚子的才能,是她的叔叔?」 护当然记得。他也从绚子本人那边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也是一年半前,让绚子前往德国的原因—— 「是的。你说过他现在在阿德玛尔大学,和约翰先生待在同一个研究团队中。」 「没错。约翰与他好像认为,只要能设法理解太过微小、无法清楚判读的比亚特利斯意志, 或许就能解开至今以来许多无解的谜团。」 「那……具体而言,是怎么回事?」 听到不大能掌握要领的护提出的问题,学生会长尽可能以好懂的方式回答: 「把数亿、数十亿的比亚特利斯相连结,可以让它拥有一个生物的机能。这样一来,化为一体的比亚特利斯,其意志应该也会变得更加鲜明——这好像就是约翰向绚子提出的『回归起源』 计划。这个研究要透过比亚特利斯的意志去探求它的发生,找出新的可能性。」 「把比亚特利斯变成生物——?」 护哑口无言,备受冲击地回望学生会长。 约翰打算要进行的,是这样异想天开的事?往后不管护多么努力的学习比亚特利斯的知识,大概也不会自力想出这种计划吧——当他回过神时,口腔里已变得干涸。 「这种事有可能办得到吗……?」 「很难说。不过约翰对绚子宣称:『只要有你帮忙就一定能成功,来帮助我吧。』身为立于比亚特利斯探索顶点的『普鲁士魔王』,他请求同样位于顶点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提供协助。」 「他还是没变,活像由自信心构成的人。」学生会长叹口气: 「既然约翰都说办得到,那我想足能办到的。他企图让比亚特利斯进化成生物,与它沟通——从比亚特利斯本身问出比亚特利斯的发生原因与新的利用方法。如果成功了,或许会改变比亚特利斯操控的常识。」 护思索着低下头去。 他似乎已经可以理解绚子为什么会说要考虑。 护能够明白,这个计划为什么会是约翰的王牌,绚子又为什么会心动。他认为这是个很有 魅力的计划,如果真的有可能实现,那会是非常棒的发展。 而且,约翰说计划若要成功必须要绚子的力量。一旦成功,比亚特利斯的研究便能踏入新 的领域。被人提出这样的邀 约,大概没有一个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会一点也不动心吧。 「唉,你也别太沮丧,吉村。要放轻松一点。」 杏奈担心地说,美月笑着接下去: 「没错。绚子学姊也还没有决定要接受邀请呀。」 「——思,说得也对。」 护对她们微微露出笑容——但他突然察觉,自己岂不是已经没有任何选项?护的身躯愕然 地一颤。 无计——可施? 如果绚子要去德国好几个月,自己一定会寂寞得受不了。最重要的是约翰会用尽一切手 段,把护不在身边的绚子夺为已有吧。不过话虽如此,如果绚子为了护回绝这个邀约…… 如果护成为她的绊脚石,让绚子与比亚特利斯研究的未来蒙上阴影…… 事情要是变成这样,护大概无法忍受吧—— 「护,这个给你。」 学生会长把装在资料夹里的一叠文件递给他。 「学生会长,这是什么?」 「是约翰带来的『回归起源』计划资料的拷贝。与其说是约翰带来的,不过准备的人是米海尔教授,但内容已经翻成日文了。虽然上面写的都是些概要,没有能当作机密情报的资料,不过你带回去在周末读读看也不坏吧。」 「……是的,那我就借走了。」 理解到约翰的「回归起源」计划有多么出色之后,护再也无法开口要绚子别到德国去。约翰对于原本就已经很沮丧的护所做的追击,的确非常锐利而沉重。别说落败感,护甚至感到绝望。他仿佛能听见约翰的嘲笑。变得一片空白的脑袋,除了空转之外什么也没法想。 护觉得他与绚子之间的羁绊,正被约翰渐渐地撕裂。 护的命运女神,就要被魔王夺走—— 愤怒与嫉妒、悲伤与丧失感、对绚子的思念与对约翰的恐惧——所有的感情全在护的胸中盘旋。「护……?」美月来到他身旁,温柔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没事的……」护压抑住颤抖,对美月笑着回答: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他完全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才能解决问题。即使如此,护还是找到了自己必须去做的事。他心想——自己必须正面面对绚子,请绚子告诉自己她的想法。 护觉得这样下去,绚子真的会离开……他感到无法忍受。 在放学之后,护主动前往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 「那个,不好意思。」 「——护。」 最先注意到护身影的人,是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汐音。汐音的表情缺乏平常的活力。她 那头正字标记的刺刺卷卷栗色长发,也宛如凋谢一般——啊,那头长发难道是什么植物吗?护不禁有点害怕。 汐音察觉护的视线,戳戳栗色的浏海。 「我的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不是这样的,哈哈……那个,绚子学姊人呢?」 「啊,我就想是这么回事。」汐音噘起嘴唇,指向教室内部。「她在里面,正在收拾东西。」 「啊,是的。谢谢你告诉我。」 「没什么。那我要回去了。今天的学生会定期会议,我也打算缺席。」 汐音说完之后,踏着没精神的步伐嚏哇离开。 根据护所知道的范围,这是汐音第一次没参加定期会议。「副会长……」他目送汐音沮丧的背影离开,喃喃念着。虽然汐音后脑杓肿的那个大包很令人介意,不过这就姑且不提了。 护说声:「打扰了。」走进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几个注意到他的学生嚷嚷着:「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护停下脚步,发出呻吟: 「哇……」 教室里的惨状,宛如几天前的学生会办公室。 窗户玻璃全部破碎,玻璃的位置临时贴上胶合板当作紧急措施,而日光灯也坏掉两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绚子学姊……」护冒着冷汗环顾教室四周,找到坐在座位上的绚子,出声喊她。 绚子正一脸不高兴地把书塞进书包里,她吃惊地回过头。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贴着小小的0k绷。 「护——」 这0k绷是怎么回事……?」 绚子轻轻捂着贴上0k绷的脸颊,摇摇头开口说道: 「没什么。比起这个,你有事吗?」 「我想和绚子学姊谈谈。」 护一边回答,一边从汐音的肿包与教室内的惨状来推测,~心想绚子学姊和副会长该不会打 了一架……不过和汐音吵架时,绚子就连一点小伤也很少会有。 护决定不再追问这件事,他切入正题: 今天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晚饭?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他豁出去地说:「……我希望绚 子学姊能亲口告诉我,你对约翰先生的邀约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了。」 绚子似乎很迷惘,她看到护认真的眼神之后,仿佛下定决心地回答。护等到绚子收拾好东 西,两人一起走出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 护总觉得静不下来。从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比平常更让他坐立难安,不知足因为在看过护 与约翰形成对比的丑态后,那些目光里充满对他的同情与怀疑,还是因为护内心的退缩。 突然问,他看到约翰与艾梅蓝齐亚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 护心中一惊,皱起眉头。 两人马上察觉护他们的身影。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说什么,但护牵着绚子的手朝楼下逃去。尽管这么做非常丢脸,但如果现在要面对约翰,他恐怕会受不了。 看来他在无意识之间握得格外用力——绚子以为难的口气对他说:「护,好痛。」护回答:「啊,对不起。」慌忙地把手放开。松手的瞬间,他的心中涌出一股丧失感。其实,护想一直、无时不刻都……握着绚子的手。 逸美和母亲都还没有回家。 当冬季的夕阳下山时,绚子让菊川在玄关外等候,在护的引路下不知第几次前来拜访吉村家。请用。」护让绚子坐到桌边,端出准备好的茶。 「思,谢谢。那我不客气了。」 绚子接下茶杯——护微微一笑,在她的对面坐下。 然而,他马上就失去还能微笑出来的从容。不安在护的胸中盘旋。虽然他有点害怕去问,但不问不行——「绚子学姊!」护这么想着,把茶一口气暍乾后喊道: 「关于约翰先生的邀请——」 「我还不确定。我才考虑到……一半。」 护突然碰了一鼻子灰。看到绚子垂下缺乏自信的摇摆眼神,完全不像她的样子,护不禁无 法再说下去。 「是吗……」 护垂下头。唉~他在内心不成样子地叹息。 当护还在搜寻着接下去要说的话时,绚子依然低垂着眼睛开口说道: 「我试着想过了……」 「是的。」护拾起头,表情突然开朗起来。 「约翰与正树提出的计划是非常卓越的这一点是唯一能确定的。那是我曾想过如果有可能, 就想去做的研究——你有在听吗,护?思,那个计划就是……」 「我听说过了。是这些吧。」 护从书包里拿出学生会长借给他的资料,「思,没错。」绚子肯定说道。她用双手包住茶 杯,小心翼翼的眼眸里同时带着期待与不安,对护问着: 「护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护心中想着 ,胸口仿佛突然被抽紧,但既然绚子问了,他也只能诚实回答: 「……我认为那是个很厉害的研究,很出色的计划。」 「是吗。没错,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约翰先生说了,只要有绚子学姊帮忙,计划一定能成功——」 「他是这样告诉我。约翰直接到让人想问他在想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要我为了比亚特利斯研究的发展帮助他。」 只要听到绚子的话,看到她闪耀着探索心的眼眸,就能清楚理解到心怀不甘的地步。 「比亚特利斯研究的发展……关于这个研究,这句话并不是常见的夸示。这个计划里,包含了那么大的可能性。」 绚子对约翰的「回归起源」计划动了心。 他很确定。绚子仿佛在偷看护反应的口气,听来与其说是在迷惘、在考虑,不如说是在烦恼不知该怎么开口。 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问她: 「把比亚特利斯连结起来,让它拥有一个生物的机能。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办到吗?」 「因为没有实际参加,所以我有很多部分都不清楚。但是,我想你只要读过那份资料就能够明白,约翰是进行过一定程度的研究,确立了成功的前景后,才提出这个提案的。实现并非不可能吧。」 如果绚子到德国去帮助约翰的话—— 够了,别悲观起来!护斥责自己。「啊……对了。」护想让心情恢复冷静,他脸上浮现笑容刻意地说,站起来走向置物架。他随意找了些茶点,走回桌边。 「不嫌弃的话,请用吧。」 「思。」 总觉得气氛很尴尬。绚子朝零食伸出手,突然脸色一变,慌忙地缩回手来。 护清楚地目击到,绚子的手正因为无法压抑的紧张颤抖着。 「绚子学姊——」 「……护,你……」 绚子把颤抖的手藏到桌子底下,缓缓地开口。 绚子似乎下定决心要说出事情的核心了。她美丽的脸庞笔直地面对着护,认真到让他猛一 看会感到胆怯的程度。 「不希望我去德国吧?」 「咦——」 听到这个问题,护僵住了。绚子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真的很震惊。这种事不是不用 问也知道吗?他脑海中掠过,当自己得知约翰的研究有多出色的时候,察觉自己已经无从选择 的事实。护的脸孔因为悲伤而扭曲,口中吐出毫无掩饰的真心话: 「——问这种问题,岂不是太卑鄙了……?」 「卑鄙?」绚子吃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即使快要退缩,护还是挪开眼神断言: 「因为,这样好狡猾。」 「我?所以说,到底为什么?」 绚子的眼眸里一开始只有困惑,随着护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而陷入沉默,她眼中出现烦躁之色。紧绷的空气开始变得险恶,绚子以无法接受的声音继续说: 「我只是问你怎么想而已,到底哪里卑鄙了。你是为了谈这件事,才约我过来的吧?」 「是……没错。可是……」 「可是什么?把话说清楚。」 听到绚子严厉的声音,护无法承受悲伤地皱起眉头——为什么要问这种他无法回答的问题?护当然不希望绚子去德国。他不想和绚子分开,也不希望绚子待在约翰身边。然而,护没有勇气留下她。 我不愿意和你分开三个月。护不可能光是用这种理由,就让或许能使比亚特利斯研究大幅进步的计划砸锅,切断绚子身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成长与探索心。对于约翰的落败感与嫉妒,对于绚子反应的震惊与不满,在护的体内蠢动。 「护?」绚子催促着他。 他下定决心发问: 「那绚子学姊才是,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意思?」面对护的问题,她皱起眉头。 护紧握住拳头。只有三个月而已,我想为了比亚特利斯的研究到德国去。如果绚子是这么 想的,护希望她能坦白地告诉自己。 「你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到德国去吧。绚子学姊所说的考虑,是想要去却有东西让你挂心不 是吗?」 「咦——」绚子眨眨眼睛之后,尴尬地陷入沉默。 护以摇荡的眼瞳目不转睛地看着绚子。绚子似乎感到很狼狈。 「绚子学姊明明已经想去德国,我又该怎么回答才好?既然我已经知道约翰先生的计划非常 重要,那我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答吗?」 「护……」 他说着说着悲伤起来。 护只能看着全世界最喜欢的对象离自己远去。 一想到这里,护的身上窜过一阵战栗。他越来越悲伤,被无力感折磨着。不想离开她,却 无计可施。护无计可施——! 突然间,护真的好想哭。 他设法压抑住激情,仿佛在倾吐思念般的呢喃: 「如果你想到德国去,请你这样告诉我。还有,如果你想去——但是被什么东西绊住,感到 迷惘,也请说出来。」 「护……等一下。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可是,我觉得很不甘心、很悲伤。因为绚子学姊不肯把真正的心情告诉我,我又什么都办不到……!」 护激昂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粗暴。他狠狠地看着绚子。她脸上浮现动摇与困惑,一动也没动地僵在那里,但终于脸色有些苍白的轻轻点头: 「护,你冷静下来。」 「我是打算冷静。在我能办到的范围内——真的。」 护是真的打从心底,比什么都更喜欢绚子。正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忍受……!让绚子和约翰一起到德国去——和那个充满自信地断言,只有自己能使绚子幸福的约翰一起去。 护吐出颤抖的吐息询问: 「绚子学姊,你会害怕去德国吗?」 「你在说什么——?」 「如果会,我想你或许被约翰先生吸引了……所以才会迷惘、才会考虑。不对……吗?」 护从不曾看过绚子的表情比这一瞬间更加焦虑过。 绚子脸色大变地站起身,以颤抖的声音呐喊: 「护!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会被约翰那种人吸引!」 「既然如此,请你告诉我,绚子学姊。」 看到护眼中发光的事物后,绚子才赫然回神。尽管护并没有让泪水落下。他一边抵抗胸中 的痛楚,一边注视着绚子的眼眸。护想知道绚子的真心,他认为自己非得知道不可。 护的心里确定一件事。他从绚子对约翰的态度、反应、表情看出来这一点。至少,约翰在 绚子心中绝非无色透明的存在。她对全世界唯一与自己对等的男性,绝非毫无感觉。护认为, 绚子的心里对约翰抱着某种想法。 他希望绚子……能告诉他那是什么。身为绚子的恋人,他想问清楚。绚子胸中怀抱的「某 种想法」,到底是以什么形式存在—— 「说真的,你对约翰先生是怎么想的?我当然知道绚子学姊喜欢我。这个我一点也不怀疑。 可是,一想到绚子学姊和约翰先生在一起,我果然还足会嫉妒。会感到悲伤得……无法承受。」 「所……所以说……」绚子的声音因为动摇而拔尖,她突然撇开目光:「我对约翰一点感觉也没有——」 「… …!」护倒抽口气,站起身来。 「——绚子学姊!」 看到绚子还想掩饰的态度,护首度对她产生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他的悲伤沸腾起来。太过分了,自己的态度明明是认真的,她为什么不肯真挚的回答……! 他使劲握紧放在桌上的拳头。 「骗人。绚子学姊如果真的对约翰先生没有感觉,就不会在他面前露出那种表情!绚子学姊的态度,就像是说来说服你自己的话一样……」 「不是的!我只是——」 正要开口的绚子回望护的表情,说不出话来。绚子的眼眸摇荡,美丽的脸孔彷佛受到打击 似的僵住。她继续诉说的口吻接近恳求,让人想不到是高傲的「魔女贝雅特丽齐」。 「护……拜托你,等等。别用那么悲伤的表情看着我。」 绚子那甚至带着胆怯的表情,让护心中一惊。他明明无意要像这样害绚子受到打击啊!我现在正露出什么表情呢……当护回过神时,电话响了起来。 绚子低下头喃喃地说: 「——有电话。你不接吗?」 「……我去接。」护以沉重的心情回答,把手伸向连接走廊的房门。「啊!」他打开门,门后出现逸美张大嘴巴的僵硬身影。 「我……我回来了。」 「逸美,你在做什么?」 「呜……那个……护——这是……」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逸美——」护盯着妹妹噘起嘴唇,逸美脸上浮现应付的笑 容,说声:「我……我去接电话!」就冲向电话机。 电话铃声中断,逸美的声音取而代之响起。 「喂,士口村家——咦?不……不是……啊,是的。好的……好的。发生什么事了?……… …啊?那么——」 护一边听着逸美的声音,一边叹口气回到餐厅。 绚子拿着茶杯,重新坐回椅子上。 在沉重的空气里,护也重新坐好。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绚子美丽的脸蛋失去平常强韧的光辉,浮现仿佛一碰触就会坏掉的脆 弱,令护在开口前感到迟疑。 「绚子学姊……」 她似乎陷入沉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空空的茶杯。 虽然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但是护下定决心非得忍着把问题问出来才行。他得问出至今一直没有勇气问的事。 「在一年半前,发生了什么事?」 护努力让不安的心冷静下来,静静地发问: 「绚子学姊的叔叔,为什么会到德国去?绚子学姊为什么会与约翰先生决斗?那场据说不分胜负的决斗,让绚子学姊……对约翰先生有什么看法?」 「——正树会到德国去,是因为约翰要求他参加研究。」 她下定决心开始说明,护听到后哑口无言。 这不就和绚子现在的状况一样吗? 「我……那时候还很幼稚,比起现在幼稚得多。我去德国,是为了把正树带回日本。阿德玛尔大学一开始没有认真理会我,但是学生会长用了许多手段,才出现我要与约翰决斗这回事。约翰和大学方面一点都不认为我会赢,而我轻易地接受了获胜就能带正树回去的条件。结果就和你所知道的一样,不分胜负——」 她的肩膀之所以会微微颤抖,是因为我刚刚看着她的表情吗——?察觉这一点后,罪恶感』与自我厌恶击中护的胸膛。我……伤害了绚子? 绚子自嘲地吊起嘴角: 「——不,那场决斗并非不分胜负。其实是我输了。」 「咦……?」 「那是因为我没有撤退,所以才算作不分胜负。但实际上可不同。说得清楚些,约翰的实力 比我更强。至少在一年半前是这样。」 听到绚子如此认同约翰,护觉得吃惊也受到了打击。因为对护来说,她应该是全世界最强 的人。 「决斗结束之后,我遍体鳞伤——痛到都快发狂了。虽然一边用比亚特利斯治疗伤势一边战斗,但速度实在追不上。我全身各处都有骨折,根据医生的说法,不但肺受损,胃也破了。当时我的右眼被打伤,意识也朦胧不清,不是正常状态。学生会长……对于害我受伤的事,好像非常在意。」 护光是想像就快要昏过去了。他对让绚子受到如此重伤的约翰,涌现无法忍受的怒火。护紧握的拳头渗出汗水。 「不过,约翰的伤势却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毕竟不是毫发无伤,但也只有轻微的烧伤,以几个地方龟裂骨折而已。」 绚子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 接着,她悲伤地摇摇头。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我害怕约翰。」 「……绚子学姊。」 「我说出真正的想法了。对不起,一直都没有说。因为心里的胆小作祟,所以我没有告诉你。你愿意听我说,不会讨厌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绚子学姊——!」 「……我并不是因为约翰比我强才怕他。如果是现在,我也有自信不会像一年半前一样惨败。我害怕的是——」 绚子的表情在此时蒙上决定性的阴霾。 她的神情让护领悟,自己已经踏入了绚子心中的伤痕。 她抱住自己的肩膀,美丽的脸上有胆怯、有悲伤、有愤怒也有悔恨。绚子正在发抖。她仿佛受到罪恶感的驱使般,把目光从护的身上挪开。她的眼瞳摇摆不定。 「一站在约翰面前……我心底就会骚动起来。」 绚子所说的一字一句,仿佛部在伤害她自己。 此刻的她,无疑是护所看过最脆弱的一面。 脆弱到他无法想像的程度。 「我喜欢护,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份感情,真的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情意——直到碰见护之前,我无法想像这种心情,当然也不曾对约翰抱持过。有护在身边——自己不可能喜欢上约翰,或是受他吸引的。」 「我知道……绚子学姊对我的感情。」 「明明是这样,可是约翰一看着我,我的心就会动摇。一年半前,在决斗结束之后也是如 此。我醒过来之后,就变得无法否定约翰——这一点,让我害怕得受不了。」 护吃惊地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这是在说……她受到约翰的吸引吗?真不敢相信——然而,绚子似乎看穿了护的想法,慌 忙地摇头。 「我对他的感觉和在护身上所感受到的心情不一样。在我心里,这一点比什么都还要清楚。 我胸中的骚动跟对护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东西。这种动摇,更加硬质、冰冷,带着强制性。」 「可是,那又是怎么回事?」 「——与我的意识同在的比亚特利斯,渴望着约翰。」 绚子用又哭又笑的表情讲出的这句话,带着全然真挚的声调,让人无从否定。她抱持着对 护的爱,一边颤抖,一边认真地说出真相。 「我喜欢护。我一点也无法想像,自己会喜欢上其他的人。但是,在我体内与我意识底层相连的比亚特利斯,渴望约翰的存在更胜于护——我想事情就是这样吧。约翰也曾指摘过我。我想,他从我身上大概也感受到同样的感觉吧。」 两个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比起绚子本人、或是宣称只有自己能配得上绚子的约翰,存在于两人四周的比亚特利斯,才最清楚他们各自匹配的对象是谁……? 怎么 会有这种事。 怎么会有这种狡猾到无可救药的事——! 与绚子匹配的男性不是护,而是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曰鲁士魔王」约翰。护视为希望的比亚特利斯,如此告诉他们。 不知道是不甘还足愤怒,护咬紧牙关忍着那股混杂在一起的感情,浑身发抖。面对自有主张的心情,绚子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出来的?护能够清楚地理解,绚子想说服自己对约翰无动于衷的想法。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告诉护,自己的比亚特利斯想要的是约翰。 绚子有多么的痛苦、难受、辛苦—— 即使只有一点点,他居然对独自挣扎的绚子感到烦躁,真是羞耻。 这就是我——对约翰真正的感觉。」 绚子吐出一口气,以等待判决的表情看着护。他一看着绚子完全苍白的美貌就难过起来,垂下头去。绚子心里的伤痕在发出悲鸣——护必须替她抹去痛楚才行。 「……绚子学姊的感情,会——」 输给比亚特利斯吗?当护正想要发问时,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护。」逸美定进餐厅里。 「——逸美。」「逸美……?」 「刚刚的电话,是护的班导师打来的。」 护与绚子都马上察觉,正小声说话的逸美样子不对劲。 面对两人的视线,逸美低下头: 「护。今天早上,你要和绚子小姐一起做什么事结果昏到了,这是真的吗?」 逸美寂寞的表情,足她从圣诞旅行回来时的神情,也是她前阵子问起护的疲劳是不是因为 绚子的错时,脸上所浮现的神色。虽然护不认为连班导师打来的电话都是约翰设计的,但他困 惑地问道: 「那又怎么啦!那件事是真的没错,不过那只是我——」 「思,护的老师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不是绚子小姐的错,不过基本上学生在校内昏倒,导师 有义务必须向家属报告,所以他才打电话过来,但也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护记得在转学进来前的说明会上,有听过这样的规则。 既然老师都说不用担心,那不就没有必要在意了吗?因为还没和绚子谈完,护用目光催促逸美离开,她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逸美以思虑纠结的眼神看着困惑的绚子。 「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绚子小姐,你要到德国去对吗?」 看来那一段对话,她偷听得很清楚。「逸美。」护严厉地喊着妹妹的名字,但逸美连动也不动。绚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还不确定。」 「你们分手吧。」 逸美的一句话,令餐厅内的空气冻结。 「啊——」「咦——?」 逸美刚刚说了什么——? 「对不起。但是……」逸美以颤抖的声音对愕然的护与绚子继续说道。 她大大的眼睛,泛着紧张与泪光。 「绚子小姐,你和护分手吧。护与绚子小姐,毕竟还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你在说什么啊,逸美!」 护拉高嗓音,「逸美——?」绚子脸色苍白地僵在原地。 逸美以泫然欲泣的表情低着头说: 「自从上次旅行发生过那种事件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如果和像绚子小姐那么厉害的人在一起,不但脱线又笨的护一定会一再碰到危险。如果绚子小姐想到德国去,那不是正好吗?」 护当然知道,逸美说的是艾梅蓝齐亚引起雪崩袭击绚子的事件。在护与绚子反驳之前,逸美先抬起头,用快要痉挛般的声音尖叫: 「我真的很喜欢绚子小姐……!」 护想替绚子帮腔,转向旁边…… 「可是我不想要护受到伤害!如果因为绚子小姐的关系害得护受伤,我会讨厌你的。我不要 这样!绚子小姐也会受伤的!因为不管绚子小姐是多么厉害的人,都不可能守护他避开所有的 危险!」 砰地一声,护听见椅子倒下的声音。 室内一片沉默。「……对不起。护,逸美。」绚子低着头不让护和逸美看到她的表情,小 声地呢喃。她仿佛无法承受地转身奔出餐厅。 「绚……绚子学姊!」 「别追她,护!这样不是很好!」 护正要去追绚子,却被逸美从背后抱住。 「放手,逸美!才不好!」 护用力甩开妹妹,急忙奔过走廊,冲到玄关之外。这时候,宾士轿车已经亮起车头灯发动 了。护连鞋子也没套上,就穿着袜子跑出去。 「等等,绚子学姊……!」 菊川透过车窗看到护,带着一脸不解的神情对副驾驶座上的绚子说了什么。绚子连头也不 拾,她的呐喊即使透过车窗依然清晰地传了过来? 「好了,快开车!快点¨」 菊川用目光对护说声:「抱歉。」踏下油门。 护的手指没能碰到宾士车。在他的手要伸过去之前,菊川所驾驶的宾士轿车——绚子已经远去。「为什么……」护将落空的手紧握成拳,低头吐出声音。 他呆站在黑暗之中。 就连护自己也不知道,那句「为什么」是对谁而发的。 寒冬的夜风,冷酷得宛如要撕裂护的心。 在周末里,护打了好多通电话,鹰栖家的人却不肯转接给绚子。最后对方甚至告诉他: 「大小姐吩咐过,要你别再打来了。」使得护无法再打过去。星期六与星期日他都各到绚子家一次,却只是吃了闭门羹。 护几乎没有和逸美交谈。「护……」逸美有好几次战战兢兢地对他搭话,但护在生妹妹的气,最重要的是脑袋里全都被绚子占据了,所以都只是粗鲁的回话。 「——唉。」 护大大地叹了口气。 他以沉重的心情迎向星期一。自从绚子对护告白以来,这是绚子第一次没有来接他。一大 早,菊川就打电话来说:『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她搭话,但是……大小姐不太想和我交谈。』 『不过,我询问是否要过去接吉村先生时,她摇头拒绝……我不知道在星期五晚上,吉村先 生与大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小姐这副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是自从在德国 与;昌甘士魔王」决斗之后就没看过了。非常抱歉,今天恐怕……乙 「是吗……」护对声音极为困惑的菊川回答。希望您和绚子大小姐能和好如初。菊川说完之 后挂断电话。 虽然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但「绚子选择了『普鲁士魔王』,答应要去德国。」的谣 言,早已在学校里散布开来。虽然美月和渡边一笑置之,但听到别人在谈论这样的消息,果然 还是让他感到悲伤。 想到她拒绝护的电话与拜访的反应,他就没有勇气到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里去找绚子。当天的护在各方面部变成了窝囊废,无能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在上课时被点到回答问题时,他除了慌张之外什么都办不到。在第四堂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上,护也无法感应到比亚特利斯。 一切都糟糕透顶,护所有的行动都不上轨道—— 「——唉。」 护抱着身心俱疲的心情来到午休时间。他一个人靠在屋顶上的铁丝网旁,吹着冷冷的风。 「我该怎么做才好,所有事都……」护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真丢脸。还说什么『我要保护 绚子学姊』啊!」 在星期五分别时所见到的她,承受了护的怒气与悲伤,对他告白关于约翰的真相,又被逸美要求「和护分手」,浑身颤抖。回忆起这些事令护的胸口抽紧,难受又伤心。 他会来到屋顶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地点一直都是属于护与绚子的地方。在第二学期中,他们总是在这里吃午饭,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彼此欢笑。在这里不需要顾虑别人的目光,是只属于两人的地方。而护也是在这里对绚子告白,绚子在这里接受了他的心意。 绚子想要到德国去。她并未受到约翰吸引,往后大概也不会发生。但是,与绚子的意识同在的比亚特利斯,却因为约翰散发出的强烈才气而动摇。比亚特利斯渴望约翰,在绚子的胸中骚动着——这个事实,为护带来一抹安心与巨大的绝望。 「绚子学姊喜欢上的人是我。可是,与绚子学姊匹配的人却不是我,而是约翰?迪塔?卢迪加——」 拜此所赐,护又叹了一口气。 还有,逸美的发言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护连想都没想过,妹妹会有那样的念头。一想到 绚子当时悲伤的表情,他的胸口就抽紧生疼。他思索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在所有的方面,都比不上约翰先生……」 护得到这个结论?不甘心的想法,宛如沸腾般炽烈。 他心中的意志,几乎都被约翰击垮了…… 护俯瞰空荡的校庭,看到约翰正坐在篮球架下。那个地方虽然不太显眼,但像约翰这种太 过俊美的男子,不管做什么当然都很引人注目。 约翰真的是个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又如猛禽般犀利卓越的男性。护跟本无法与他相比较, 至于和绚子的美丽相比,两者算是很相配吧。他是没有破绽,毫不留情,轻易就能捕获杀死猎 物的魔王。多半是全世界最强的男人—— 「可是……」 这个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能把护拚命努力才得到的成 果抹消。他大概和绚子一样,也是一个优秀的研究者吧。就连护也能理解,约翰的「回归起源」 计划有多么了不起。 「可是,约翰先生他——」 这时,护突然发觉。 「——咦?」 篮球架下还有另一个人。正像欧美人的特征,那男子拥有相当高大的体格,与一头掺杂银丝的金发。他是以艾梅蓝齐亚的监护人身分前来的阿德玛尔大学教授,米海尔?多尔希冈格。 约翰连看也没看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米海尔教授好像正在生气。虽然这边听不到声音,但教授正特别气势汹汹地在对约翰说着什么。 「他们在谈什么啊——」 「你果然在这里。」 「哇!」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护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因为我到基础科的教室去,也没找到吉村同学,我就想说你该不会在这里吧。哈哈,看来我的直觉还挺管用的。」 「怎么了,明日香学姊。」 护以吃惊的眼神看着那位三年级学生。站在他眼前的人是茜明日香——她是在学园祭时,曾与护一起努力演过「睡美人」的话剧社社长。 明日香为难地笑了,她微微歪着头问: 「你问我为什么……可以借用一点时间吗?」 「咦?啊……好的。没有关系。」 护即使感到困惑还是点点头后,明日香定到护的身旁,嘿咻一声靠着铁丝网坐下。她首先 说了一句: 「我算是来探望战情的吧。」 啊,护意会过来微微一笑。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内蔓延的谣言,本是出自于上星期朝会时发 生的事,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没有学生不知道护与绚子面临的危机——但是,也有人像明日香 这样关心他们的。 「因为我觉得,吉村同学你们相当辛苦。也许这不是我该插嘴的事,可是看到鹰栖同学那种表情……我有点难过。」 这句话令护吃了一惊,他俯望着明日香。 「你见过绚子学姊了?」 「思。第三堂课时,我们三年级链金科与二年级战术科有共同教学。当时我吓了一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样子一点也不像鹰栖同学。」 咦!护很吃惊。 不安与担忧涌上心头,护按着胸口静静地问: 「……绚子学姊的情况怎么样?」 「咦?」明日香惊呼一声,接着严厉地皱起眉头。 「什么?难道说吉村同学完全都不知道,鹰栖同学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这岂不是有点过分吗?」 明日香的话刺激了护的罪恶感,他丢脸地垂下头。 「因为星期五发生了很多事,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她了。也没有……说过话。」 「空壳。」 一开始,护不明白明日香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空壳……?」当护回问时,明日香不高兴地瞪着他。唉~她大大地叹了口气,噘起嘴唇小声地说:「真是的,希望你更努力一点啊!」 「因为我可是你们的支持者——我是指鹰栖同学的样子。」 「咦……?」 「她就像个空壳一样。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的空壳。她脸色苍白,不管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你能相信吗?那个鹰栖同学,居然上课时要做简单的比亚特利斯结合都失败了。感觉就好像她的活力、自信和骄傲全都不见了,改成用无力填满身躯似的。」 绚子学姊她——? 护的身体受到震惊颤抖着。他无法想像绚子变成那个样子,而且光是尝试地去想,他就忍受不了。 明日香突然露出温柔的表情,对护发问: 「星期五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 护被明日香真挚的眼神压倒,轻声诉说起来。 他告诉明日香,关于约翰的邀请他们谈论到什么,绚子告白出她对约翰真正的想法,还有 逸美对绚子所说的话——;口村同学,你是个笨蛋。」护把大致内容说完后,闭上眼睛静静聆 听的明日香,睁开眼睛开口: 「你说她问你是否不想让她到德国去,你无法回答?真是的,你以为鹰栖同学为什么会想问 这种问题?被你说成『好狡猾乙,鹰栖同学会受伤的。」 明日香再度大声叹息,垂落肩膀。绚子问出这种问题的理由?当护正在困惑时,明日香鼓 起腮帮子说:「都是你很迟钝才会不懂。」 「鹰栖同学当然是希望听到吉村同学说『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你走』呀。什么道理之类 的都无关紧要,她希望你对她说,『不要走,别离开我』啊!」 「啊……」 护轻喊一声僵住了。他回忆起绚子当时认真的眼神。那眼眸里半是期待、半是不安,摇荡 着不像绚子的软弱。他明明看到了那个眼神,又为什么连绚子想要什么都不明白— 「吉村同学。」明日香半眯着眼睛看他:「你反省吧。」 「……是的。」 护垂下头,发自内心地点点头。 「我懂了。鹰栖同学被吉村同学的妹妹要求和你分手,所以才那么沮丧。我想她大概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受了伤害非常脆弱,令妹的话又正好说中她的痛处,所以才会格外严重——真是的,既然 你们彼此都非常喜欢对方,只要让防御变得更坚固不就好了。」 「防御是吗……」 「思,没错。」明日香笑着说:「你们两个明明老是在替对方着想……上星期三也是一样。」 说到上星期三……是约翰抵达的第二天? 「那天放学后,我碰巧听到鹰栖同学和『普鲁士魔王』在校舍后面窃窃私语。」 啊,护想到了。当艾梅蓝齐亚正对他警告约翰也许打算毁了他时,绚子和约翰就在校舍后面交谈。虽然护不清楚他们谈的内容是什么。 「那个时候,鹰栖同学也拚命地想要保护你唷。」 「想保护我……?」护不明究理地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呢?「没错。」明日香笑着探起身子。 「我想『普鲁士魔王』要求负责上吉村同学的课,让她很担心你吧。鹰栖同学在校舍后面逼 问『普鲁士魔王』,问他『你打算对护做什么?』『如果你对护动手,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明日香加上充满感情的动作,对护说明。 「咦……是吗?」护喃喃地说。说到当时,他因为绚子没有拒绝约翰触摸脸颊的手,感到有一点不安——但对话内容其实是这样的。有某种事物开始强烈地产生了真实感。 普鲁士魔王乙对鹰栖同学说什么你应该也明白的,我们无可救药地彼此渴求之类的话。鹰栖同学看起来有点动摇,这段对话好像就此结束了。」 护开始产生真实感的东西,是绚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洋溢着丰沛的爱情。他觉得自己丢脸、很不甘心、又悲惨。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他到底在看什么。护对自己生气。 「如果要不要去德国,就是鹰栖同学的烦恼。」 明日香拍拍护的肩膀,微笑地说: 「那可不是因为她心里有『普鲁士魔王』而烦恼啊!我想她一定只是单纯地不想与吉村同学分开,才会烦恼着。现在鹰栖同学的脑袋里,全都是吉村同学。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可能有介入的余地,对吧?」 护只顾着不能输给约翰的心情,却没注意到最重要的事—— 普鲁士魔王」自德国前来,与自己的感情不同的部分在胸中受到剧烈的撼动。即使周遭的人问自己对约翰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蒙混过去。而且还收到充满魅力难以拒绝的邀请。护连想 都没想过,最困惑、焦躁、难受的人是谁。 吉村同学非常幸福。对现在的鹰栖同学来说,你就是她的一切唷!就好像现在的鹰栖同学,是吉村同学的一切那样。」 「……直(是个笨蛋。」 「什么?」听到他的呢喃,明日香讶异地问。 护以认真的眼神回应明日香: 「我是说我。」 「思,哈哈哈,你很清楚嘛。」 护回忆起星期五与绚子的对话,自体内深处涌上的冲动令身躯颤抖。他没有关心过应该比自己更痛苦的绚子。不去理解绚子的心情,甚至对她不肯回答而感到生气。担起绚子痛苦的责任,明明不属于任何人……而是身为恋人的护的任务啊! 这不成熟到丢脸的失态,令他感到很羞愧。 「——明日香学姊。」 护胸中的芥蒂,化为一个决心。护对绚子的感情,还有同样的,绚子对护的感情。应该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两人的情意蒙上阴影。 「对不起,谢谢你对我们的关心。和明日香学姊谈过之后,我的心情畅快多了。」 吹过屋顶的风虽然寒冷,但是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上方延展开来的天空,如同护此刻的心境一样澄澈。 护必须做的事,就是战斗。而护能够办到的事,则是用他的一切去爱绚子——我怎么可能会后悔。艾梅蓝齐亚一开始告诉护的话,让他的整颗心都振作起来。 「我走了。」 「思。」明日香握着拳点点头:「加油,要拚下去唷。」 明日香、美月与渡边他们,学生会的所有人,还有艾梅蓝齐亚也是。不论约翰把护逼迫到什么地步,还是有人在替他加油。这些人的支持与护对绚子的感情、来自绚子的感情交叠在一起,温柔地注入护差点被击垮的心房,给予他足以面对绝对者;曰鲁士魔王」的力量。 护转过身离开屋顶。 他从屋顶走到四楼,又从四楼走到三楼时,碰到同样要下楼的学生会长。「啊,护。」会长回过头举起手打招呼,护停止跑步,并肩走在他的身旁。 「怎么了,跑得那么匆忙?」 「不,那个……学生会长要到哪里去呢?」 「我要到教师办公室办一点事。」 看到学生会长苦笑的表情,护脑中灵光一现。 「难道你是要去见约翰先生?」 「很遗憾的,你猜对了。真亏你会知道。」 「咦?因为能够让学生会长露出这种不悦表情的对手,我也只想得到约翰先生。」 「……败给你了,我有表现在脸上吗?虽然我是打算小心隐藏好啊!有时候,真不知道你 是敏锐还是迟钝。」 学生会长困扰地搔搔头。 护轻轻一笑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去找约翰先生?」 「上课的时候,他说有话要告诉我,叫我到教师办公室去。老实说,我不太想和他面对面, 不过既然被叫出去那也无可奈何。我很想叹气啊!」 护虽然打算立刻去见绚子,但听到学生会长的话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在与绚子碰面之前,他还有非做不可的事。护对走在身旁的学生会长豁出去问道: 「我可以一起去吗?」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都可以啊!」 学生会长没有胡乱做出什么推测,他虽然有点担心护,却爽快地答应,让护觉得很感激。 他们来到三楼楼梯间时,学生会长朝战术科的教室方向瞥了一眼,轻轻说了声:「好累。」发出叹息: 「最近,汐音的心情非常糟糕。昨天就算我对她说话,她也很少回答。刚才碰面的时候,情况变得更严重了。绚子可能会去德国这件事,让她的神经非常紧绷啊!」 「——会长你……」护犹豫地说:今天有见到绚子学姊吗?」 「早上碰到了。」 听到他的回答,护垂下视线。「是吗,有见过啊——」护喃喃地说。 「护还没见到她,对吧?」学生会长没有特别责怪他,只是以沉稳的口气询问。 「是的,没错。」 「知道你和绚子分开到校以后,我就在想可能是这么回事。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已经听说了绚子现在的状况吧。因为绚子变成那副模样,让汐音也更加烦躁了。」 「绚子学姊这么——没有精神吗?」 「没有。是我至今所看过的她,最严重的一次。」 学生会长立刻回答: 「没有精力、没有光芒、没有力量。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绚子啊!我概略的是能想像得到,她 和你之间发生了某些问题。你们吵架了?不然的话,我无法相信绚子会变成那样。」 「对不起。」护垂下头去。「为什么要向我道歉?」虽然学生会长笑着说,可是不说的话护 的心里就过意不去。他们从楼梯走到一楼,两人在午休的走廊上并肩前进。 「约翰提出的期间,是三个月吧。」 「是啊。约翰说想要借用绚子三个月。」 就算只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想到要和绚子学姊分开……我就很难受。」 「只有三个月吗?」 第四章 为唯一的恋人献上发自内心的祝福 第六堂课结束后,护拜托同班的美月让自己在扫地时翘一下班,冲出基础2科的教室。护 一边看手表确认时间,一边奔跑。他在总务处旁边的公共电话投入十圆硬币,查阅电话簿按下 号码? 「喂。」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护拜托接电话的人转接。 「不好意思,可以请吉村逸美听电话吗?我是逸美的哥哥。」 护打去的地方,是逸美就读的公立中学。 与绚子见面之前,他得先和逸美谈谈才行。 午休结束之后,护无心听课o~心里只想着逸美的事情。等着妹妹来接电话时,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逸美会说出那种话……」 护叹口气,搔搔脸颊: 「也算是为了我着想吧……虽然方向大错特错。」 逸美那番话不但对护没有帮助,他当然也还残留着几分怒气。不过护至少能确定,逸美是 为了他着想才会对绚子那么说的。 周末时,逸美陷入沮丧。 当时的护满脑子都是绚子的事,完全没想过妹妹会有怎样的心情。逸美在家里试图与自己说话时的眼眸,现在回忆起来,她不是快哭出来了吗。自星期五晚上过后的逸美,是护至今见过最消沉悲伤的她。 电话保留的音乐中断了。 护听见逸美战战兢兢的声音。 『:』 「逸美?」 自从星期五晚上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和逸美好好交谈。 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的护,在听到妹妹极为紧张僵硬的声音后,也感到有点紧张起来。 「现在是扫地时间吗?还是社团活动已经开始了?可以谈谈吗?」 听到他的问题,逸美谨慎地回答: 『』 「是关于绚子学姊的事。其实回家以后再谈也可以,不过待会儿有很重要的事,我希望能先 把心情整顿好。首先,你在家里找我说话时我都不理你,这一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听筒的另一头,传来逸美屏住呼吸的气息。 『思。』 「逸美说我和绚子学姊在一起就会碰到危险,我想你没有说错——你看,因为我特别迟钝 啊!我总是受到绚子学姊保护,又给她添了很多麻烦。」 『思。』 「其实,和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之前相比,我总觉得碰到了很多麻烦。虽然有绚子学姊 陪着我让我很放心,学生会长他们也会在各方面关心我,让我能设法跨越难关,不过毕竟还是 有相当危险的状况。我还被来福枪狙击过呢。」 『来……来一顺枪……?你在说什么,护?乙 逸美愣住了。唉,她会吃惊也是当然的。护心想不妙,他哈哈哈……笑着掩饰过去,清清 喉咙往下说: 「哎呀,这个先搁置一旁。我觉得,逸美会担心我也是没办法的事。让你操了很多心……对 不起。不,与其道歉,应该要说谢谢你为我担心比较好。」 『…:思。我很担心。』 「思。虽然刚刚提过了,但仔细想想,我能了解逸美会担心的理由。只要和绚子学姊在一起 就不会害怕,我什么也不担心,不过旁观的逸美或许会感到不安吧。」 『:::思。』? 「可是……」 有些话,必须从护的口中告诉逸美不可。他觉得从今以后,一定能让逸美理解的。当然, 护不必说逸美应该也知道的——但是由护亲自说出口,必然会有它的意义存在。 护顿了一下,把发自内心的想法告诉逸美: 「我喜欢绚子学姊。非常、非常地喜欢,打从心底喜欢着她。我比任何人都更喜欢她,她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对象,强烈到光是想到她胸膛就会发烫!绚子学姊是我的目标、憧憬、恋人。这份感情已经绝对无可救药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 逸美没有回应。 「我真的对绚子学姊喜欢到无法承受。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喜欢上一个人。而绚子学姊,也像我一样的喜欢着我。所以,逸美说的话太过分了。」 她对绚子说:「和护分手吧。」 绚子原本就因为护的无能而受到了伤害,而这句话又是多么残酷地刺入她的胸口?对于被输给约翰的落败感,绚子可能会去德国的绝望感包围的护而言,又是多么大的打击。 这一点他不会退让。护微微加重语气: 「拜托你,等到把心情整理好以后,对绚子学姊好好道歉吧。这是为了我,也为了绚子学姊。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也会尽一切努力加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谢谢你。」 一段特别漫长的沉默流过。 护拿着话筒的手渗出汗水,耐心地等候逸美回答。他不想让妹妹担心,当然也想得到她的祝福。逸美会明白的——护如此相信,做个深呼吸。 电话彼端终于传来的声音,并非言语。 「逸美……?」 而是抽抽噎噎的哽咽啜泣声: 『——护}』 「逸美——你在哭吗?」 『——对不起。』 逸美用勉强挤出的声音说。被呜咽掩盖的嗓音颤抖不已,和逸美平常充满精神的声音天差地远。她的悲伤透过听筒传递过来。护可以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从星期五开始,我明明一直想着,不道歉不行——』 逸美压抑住的罪恶感彷佛满溢出来,她的声音边因为呜咽而断断续续,边发出啜泣声: 『我明明……知道。呜……我明明知道……护最喜欢绚子小姐了……!后来我想着,我做 了很过分的事。对护,对绚子小姐……都是!那时候,我……从之前去旅行的时候……就一直 受到打击,很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因为眼泪而变得模模糊糊。自从小学以来,护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过逸美哭得那么 厉害了。 『我……想要道歉,可是护……不肯看我。我……想到护会讨厌我,就好害怕。对不起… …对不起……!』 逸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接下来就语不成声。听筒传来呜咽声以及吸鼻水的声音。逸美本 身是多么烦恼,才说出那种话来?说完之后又有多么痛苦?护虽然只能想像,然而逸美摇摆的 心情,已经藉由哭声充分地传达过来了。 「逸美……」护微笑地说: 「我不要紧。之后要好好和绚子学姊道歉喔。」 他温柔地说完,逸美用哽咽的声音几不可闻地轻轻回答:『……思。』他们再多说了两句话之后,护放下话筒。剩下的时间要回去帮忙打扫,之后则是导师时间,然后—— 护已经找到所有自己必须做的事,~心里非常畅快。 他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走廊上往前奔去。 护走出基础2科的教室,比绚子他们早一步前往校庭。他在篮球场上发现一个人影,不禁眨眨眼睛。那人背对着护,正蹲在地上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 「那个……不好意思。」 听到护的声音,「喔……喔……喔——」米海尔教授的肩膀抖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护的身影,他松了口气: 「你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 「何……何必那么惊讶?呃,请问你在做什么? 」 护至今没有和他交谈过,而且米海尔教授的外表看起来很凶,要对他搭话总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教授的日语说得很完美,倒是值得感谢。米海尔教授不高兴地沉下脸色: 「我当然是在等约翰他们过来啊!真是的,别开玩笑了。为什么非得让这些家伙看到重要的『回归起源』计划?约翰的任意妄为,让人厌烦透了……」 因为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烦躁,护脸上浮现应付的笑容稍微地拉开距离。看来他很讨厌约翰先生啊!虽然是初次交谈,但护不喜欢米海尔教授那种高压的气氛。 不过,虽然只有一点点,他好像有感觉到比亚特利斯操控的气息。是错觉吗……护这么想 着,斜眼看向米海尔教授。 那是什么—— 米海尔教授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球体。护感到有点疑惑,但是去想应该也得不到答 案,于是他决定不去在意,等候绚子他们前来。 护在篮球架下坐下来。 到艾梅蓝齐亚告诉他的时刻为止,还有一段时间。 先是学生会长和汐音,在学生会的周一会议结束后抵达。 「我让其他人先回去了。」学生会长如此说明不见其他学生会干事人影的原因。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好的预感。而且,如果让大家看到绚子现在的样子……那就太过 分了。」 接着,艾梅蓝齐亚也出现了。 「哥哥似乎要和贝雅特丽齐事先商量过后再过来。各位,还请梢等一下……」 冬天的夕阳很快就下山了,校庭内的照明灯光亮起。 约翰似乎有重新对学校通报过,寒风吹抚的校庭里,连留下来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也没有,只有护他们几个人。 护吐出白色的吐息暖和双手,让紧张的心平静下来。 「……护,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这时,艾梅蓝齐亚走近他身旁。 「思,可以啊。」 「那我就打扰了。」 艾梅蓝齐亚嘿咻一声在护旁边坐了下来。「你会紧张吗?」护抛出话题,「会。」艾悔蓝齐亚点点头回答: 「护会怎么做?」 「什么?」 「如果透过这个实验,让贝雅特丽齐更加被『回归起源』计划所吸引,表明要去德国的话,你会容许吗?你会相信贝雅特丽齐,把她托付给哥哥吗?」 在要由绚子学姊来决定。」 「是吗……」护回答之后,艾梅蓝齐亚的蓝眼仿佛很遗憾地一动。「不过……」护微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 「我打算把自己的心情,全部告诉绚子学姊。我不会顾虑你哥哥,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这样吗。」 艾梅蓝齐亚看来很开心,她无言地回以微笑。 因为在意,护问了有点坏心眼的问题。 「可是,艾梅蓝齐亚说到底还是站在约翰先生那一边对吧?」 「这……这个,」艾梅蓝齐亚搔搔泛红的脸颊,挪开目光。「最终来说,正是如此……这 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 「思,没办法啊!因为你喜欢约翰先生吧。」 护哈哈笑道,而艾梅蓝齐亚忸忸怩怩地低下头: 请别太欺负我了。」 「也是。虽然说了一堆,但艾梅蓝齐亚还是给了我很多帮助。我向你道谢。」 护一边说话,一边对自己能处在目前的精神状态,即使说出约翰的名字也不至于太过动摇 心怀感谢。护很感谢艾梅蓝齐亚与明日香,还有学生会长他们这些鼓励他的人。 「……我什么也没做。」艾梅蓝齐亚害羞起来。 「我是非常轻松的。如果贝雅特丽齐去了德国,只要哥哥高兴我当然也很开心。如果贝雅特 丽齐留在日本,我就可以和她一起上学,这样也——」 「绚子他们好像来了。」 学生会长的呢喃令护拾起头。 艾梅蓝齐亚迅速站起身,挺直背脊。「真慢,所以我才说那家伙……」米海尔教授小声地抱怨着。一看就是在生气的汐音无言地望向这边,学生会长唤了声:「护。」 护点点头,往前走出一步。 他注视着绚子和约翰被校庭的照明灯光映照出的身影。 「——绚子学姊……?」 他的背脊颤抖。 一阵冲击打中胸口,护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扭曲了。 「——绚子学姊……」 那个人——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 是比护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更加强悍、魅力、高傲的鹰栖绚子? 明日香说过的「空壳」这个字眼,在护脑中掠过。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点。开始吧。」 约翰站在护等人的面前说道,环顾在场的一行人。如果是平常的护,约翰的眼神会令他心生恐惧吧,但只有这一刻不会。护的视野中根本没有约翰。 「绚子学姊……」 「……护。」 听到护的呼唤,绚子垂下头。 她看起来非常胆怯。这个绚子站着的模样,不是护所认识的她。 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看不到强而有力闪闪发光的活力。她的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干燥的嘴唇上有一道裂痕。绚子的身上没有半点原本光是看着就令人目眩的生命力光辉。 护愕然无言,压抑着从体内深处窜过的战栗。 因为在护家里发生的事,就让那个绚子沮丧到变成这副模样吗?想到绚子的心情,护对害 她如此痛苦的自己感到悔恨,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 「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今天似乎是第一次看到绚子,她吃惊地喊? 绚子什么也没有说。她不与任何人目光相对,身体正在颤抖。 连约翰也不禁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他看向绚子,微微皱起眉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绚 子的状况,空气中充满寂静。一月中旬的刺骨寒风,吹过迎向日落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校园。 「贝雅特丽齐,你不必担心。」 约翰朝绚子伸出手。护还来不及回过神瞪他,约翰已经温柔地抚摸着绚子的脸颊,印下轻 轻的一吻。 「我会为你的心注入比过去更闪耀的光辉。」 绚子微微一动,按住被亲吻的脸颊仰望约翰,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无言的她悲伤地垂 下摇荡的眼眸。直到今天,护连想都没想像过绚子会出现如此脆弱的模样。 护抱着敌意瞪向约翰: 「约翰先生——」 「把比亚特利斯核拿来。米海尔?多尔希冈格。」 听到约翰的话,沉着脸的米海尔教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他把护也注意到的那个银色球体递给约翰。 「如果失败可是你的责任,约翰。我已经警告过很多次了。居然在这种地方进行重大计划的 实验,要是有个万一,你就——」 「别罗唆了,快点。你以为我会失败吗?」 听到约翰压低的嗓音,米海尔教授递东西的手震了一下。护注意到,仔细一看,教授的脸上全是冷汗——哎呀?米海尔教授的样子流露出可以察觉的不自然感。 约翰从他手上抢过银色球体。 「这是我和正树在德国精炼出的比亚特利斯集合体。」约翰举起球体让护以及所有的人都能清楚看到。「我们 要以它当作核心,让比亚特利斯作为生命诞生。将由我和贝雅特丽齐,两人协力达成。」 接触到约翰的手,球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辉。护察觉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产生共鸣,骤然震动起来。约翰手上的球体感觉起来好像什么……对,就好像生物的心脏一样。 那球体里有意志存在。 虽然还细微到无法判别,但那意志与护平常从比亚特利斯上感受到的相比,远远更大、更 加地明确—— 「虽然你说要和绚子一起进行……」 汐音竖起食指开口。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在问约翰,更像是对绚子的挑衅。 「不过现在的绚子办得到吗?」 「周藤汐音——你以为贝雅特丽齐是什么人?别把贝雅特丽齐的程度想得和你一样。只要有 我引导,贝雅特丽齐甚至不必集中精神,就能完成所有的事。」 约翰嘲讽似的说法,让汐音有点不高兴。「……你真的很看得起绚子。」学生会长喃喃地 说,而约翰回答:「当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只要有我和贝雅特丽齐两个人在,这世界没有不可能的事。」 除了约翰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绚子。 绚子以没有自信的声音小声地说: 「我……可以的话,我想变得比现在更强、更强,我想实际去感受比亚特利斯的意志,直到 全部知晓——」 「接下来我们要创造的东西,是和我与正树的目标无法比较的渺小生命。之前就连这一步都 无法顺利达成,不过如果有贝雅特丽齐的力量,那么在理论上应该是可能的。以这个核心为中 心将比亚特利斯结晶化,联系起各个微小得不值一提的意志,让它拥有一个生物的机能。」 这场实验是为了说服绚子而做的。 好让绚子更强烈地亲身体会这个计划的了不起之处。 约翰靠近绚子。护和其他人一样,吞了口口水注视着情况。绚子没有看向护他们,将手叠在约翰的手上彼此交叠,触摸银色的球体。 护心想着,这一刹那,或许就是命运的瞬间。 对护来说、对绚子来说,实验成功与否并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他现在正像这样焦虑不已地守望着绚子。如果没有明日香那一番话,如果不能见证这个瞬间,护一定会终生后悔吧。护 在心里整理好必须告诉绚子的话,吐出吐息。 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发出骚动,比亚特利斯的意志渐渐充塞空间—— 学生会长等人,因为惊讶与感叹而嘈杂起来。 「好厉害……」护也叹了口气,注视着那个物体。从绚子与约翰手中缓缓精炼而成的比亚特 利斯集合体,长出红色的翅膀,朝天空优雅地展翅飞翔。 不知道是约翰所准备的「核」设计成那样,还是绚子或约翰当场在脑海中描绘出来的,比 亚特利斯集结在一起创造出的生命,宛如熊熊燃烧般地摇曳着,形成巨大的凤凰。 所有的人都因为它的优美屏住呼吸,呆立在当场。 「哥哥。」艾梅蓝齐亚作为大家的代表,静静地发问:「实验……成功了吗?」 如果只是聚集比亚特利斯创造出美丽的雕刻,那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绚子或约翰应该也办 得到。问题不在于形状,而是随着外形的合体,比亚特利斯各自的意志是否有成功地结合—— 绚子似乎看呆了,抬头仰望着刚刚诞生的凤凰。 约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凤凰。凤凰发出一声呜叫,拍动翅膀,大大地晃动脑袋。看到它的 动作,护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恶寒。约翰一瞬间与凤凰互瞪一眼,突然眯起眼睛放下双手。 「失败了。」 他淡淡地说。「咦……?」包含绚子在内,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 护集中意识,眺望漂浮在空中的凤凰。虽然感受不到明确的形状,但是凤凰的身上有着比 护过去感应到的更加巨大,宛如生物般的比亚特利斯感情漩涡。约翰真的替比亚特利斯赋予了生命。 明明有这样的成果,却……不算成功吗? 「米海尔?多尔希冈格。」 约翰回过头。「呜!」他脸上的表情让米海尔教授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他震怒的神情,别说在旁边围观的护与学生会长等人,就连多少应该已适应的艾梅蓝齐亚看了都想退缩。 「是你吧。」 约翰简短的台词里带着赤裸的愤怒,令米海尔教授吓得脚软,惊慌失措: 「你……你在说什么?」 「让你这种货色保管比亚特利斯核心,是我太愚蠢了。」约翰摊开双手:「你想污蠛我的名声吗?如果你以为,我不会发现你做过什么,那你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惊讶地歪着头问。 护看到皱着眉头的绚子脸色一变。凤凰的翅膀开始瑟瑟地发抖。它熊熊燃烧的意志——是敌意吗? 凤凰发出宛如怪兽般的咆哮。 咦?护当场僵住。 咦?咦……咦……咦……咦—— 眼神里带着冰的气息。 「你对比亚特利斯的核心动了手脚吗?好让阿德玛尔大学以为哥哥擅自进行实验,引起重大 的失败。居然想凭你那肤浅的心思陷害哥哥……虽然我知道你对哥哥心怀嫉妒。」 艾梅蓝齐亚释放出杀气,一点一点地逼近米海尔教授。 「真是难以置信的愚昧行为。我是『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处 置想要危害哥哥的人是我的使命。」 「等……等等,艾梅蓝齐亚。你误会了。我——」 「真愚蠢。我知道你很愚蠢,但没想到你是如此无可救药的人渣。冷静下来,艾梅蓝齐亚。 待会再透过大学来处罚这个人渣——没想到,我居然被迫曝露出这等丑态。」 约翰恨恨地说,然后看向护他们。 学生会长脸上浮现苦笑。 这世界上也有不能让你随心所欲的事啊!」 「哥哥……看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汐音冷汗直冒地呢喃。 绚子到现在还处于茫然状态中,愤怒的火焰在她的对面熊熊燃起。 「那只鸟……好像因为被约翰先生殴打,正在震怒。」 当大家拾起头,看向那边时…… 凤凰——刚刚诞生的「比亚特利斯之兽」拍打翅膀,猛然发动袭击。「哇!」学生会长稍 微拉高嗓音喊着,「呀啊——!」汐音则蹲在地上。当护察觉攻击的瞬间,他冲了出去。 「绚子学姊!」 护紧紧抱住看来无心闪避的绚子,把她推倒在地。 「比亚特利斯之兽」紧贴着两人的头顶飞过。 护抓着绚子的肩膀摇晃,拚命地喊: 「绚子学姊,你在做什么!」 「……护,我——」 绚子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似乎无法承受护不顾一切的神情,把目光转开。「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护还要继续往下说,却被砰磅一阵有什么东西被破坏的声响打断。 护回过头一看,「比亚特利斯之兽」冲得太猛,另一边的翅膀已经插入篮球架里。「比亚特利斯之兽」的咆哮声在校庭内响起,正狠狠地咬碎篮球架。被它掀起的沙尘,令大家全都咳个不停。 汐音连连摇头,大声地喊: 「我们到底该怎么对付这只怪兽?」 「真是的,糟糕透顶。虽说是不完整的失败作,我却不得不把好不容易成功诞生的比亚特利 斯生命体破坏掉?」 护一边听着约翰喃喃自语,一边紧抱着绚子退到学生会长他们那里,和将篮球架彻底破坏 后,正转动脑袋搜寻下个猎物的「比亚特利斯之兽」拉开距离。约翰站到前面,对绚子说道: 「贝雅特丽齐,过来帮我。一起把那玩意消灭吧。」 「思……思……」 听到护问:「绚子学姊,你没事吧?」绚子带着苍白的表情点点头。当她离开护的怀中, 设法一个人站稳时,「哥哥!」艾梅蓝齐亚的呐喊突然传来: 「米海尔教授他……!」 当大家的注意力被「比亚特利斯之兽」吸引时,米海尔教授一个人逃跑了。 约翰轻轻啧了一声,命令艾梅蓝齐亚: 「你去追,把他给捆起来。他或许打算就此隐藏行踪。」 「——好的。请多加小心。」 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朝护与绚子的方向回头看过一眼,便冲出去追赶米海尔教授。天色明明都暗了,希望她别绊到什么东西跌倒才好……护正在担心时,一阵激烈的呜声在校庭内回响。 「看来它的心情相当坏啊!」 学生会长以带着紧张的声音说。 约翰对学生会长开口问道: 「你和那个头发变形的女人一起动手,有办法阻止那玩意的动作吗?」 「谁是头发变形的女人啊!」 「不阻止也不行吧?如果让学校遭到更大的破坏可就头疼了。」 没有任何人在听汐音的抗议。学生会长仰望自空中飞来的「比亚特利斯之兽」,噘着嘴唇的汐音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会长身旁。 在这段期间,护想不出自己可以做什么,只能迷惘地呆站在原地。本以为再也不会感觉到的无力感,此时又开始涌上。 约翰举起一只手。 学生会长与汐音的意志充塞大气,正要朝护他们扑来的「比亚特利斯之兽」突然撞上看不见的网子,被反弹回到空中。「动手,约翰、绚子!」学生会长大喊—— 「——不行。」 绚子颤抖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绚子露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办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顺利感应到比亚特利斯——」 「绚子学姊?你……你在说什么?」 绚子无法感应到比亚特利斯?护楞楞地注视她的侧脸,绚子再度以沙哑的声音说出:「我 办不到……」「绚子……」汐音注视着她,悲伤地皱起眉头。 「……它要逃跑了。」学生会长呻吟道。 「——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吧,贝雅特丽齐!」 约翰大喊一声,挥落手臂。 劈啪爆发的雷击对准挣扎着要逃离网子的「比亚特利斯之兽」落下,使它全身沐浴在电击 中。「比亚特利斯之兽」发出非常痛苦的悲鸣声翻腾挣扎,朝地面坠落下去。 「比亚特利斯之兽」已经连一动也不动了。护先安心地松了口气——然后重新转向绚子。她 浑身发抖,愕然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绚子学姊……护在胸中呢喃,走近她身旁。 他听见约翰钦佩的声音。 「那玩意还活着啊?」 「咦!」 护吃惊地回过头,倒地的「比亚特利斯之兽」转眼问又试着要爬起来。凤凰被烤得焦黑的羽毛,马上开始再生。 「……现在应该不是佩服的时候吧。」汐音的眼角因为害怕而抽搐着:「看来刚刚那一击,好像让它的眼神变得更凶暴了。」 「比亚特利斯之兽」发出惊人的咆哮,以燃烧着杀气闪闪发光的眼神睥睨护一行人。它再度振翅飞向天空。 「这……」学生会长流下冷汗:「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护连连点头。 「……我也是。」 约翰叹了口气: 「那玩意由我来解决吧。」约翰一边走向「比亚特利斯之兽」,一边静静地说:「你们退下吧……带着那个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已经变得不中用到让人不敢相信的贝雅特丽齐一起走吧。」 「我……我们真的要逃跑罗?」「呃,我们会毫不客气地逃掉唷?」 听到护与汐音的话,约翰感到很麻烦的挥挥一只手。 学生会长也像做确认般地问他: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真的会丢下你彻底跑掉喔?」 「比亚特利斯之兽」发出一声格外震耳的嘶吼。 大气随之剧震,巨大凤凰形状的「比亚特利斯之兽」逼近众人。 护拉起呆站在原地的绚子的手—— 「对不起,约翰先生!」「算了,管他的!」「呀啊啊啊啊——!」 学生会长他们一起毫不客气地逃离现场。 他们可真是使出全力冲刺,四个人一起把约翰抛在原地。 背后传来「比亚特利斯之兽」的咆哮声,以及连续的爆炸声。护一边拉着绚子的手狂奔, 一边有力地对身旁的汐音问: 「约翰先生他没问题吧!」 「咦?思……对呀!他可是『普鲁士魔王气当然没问题的!」 「没错没错!我们待在那里反到会妨碍他!」 学生会长也一边擦着汗,一边露出爽朗的笑容用力点点头。这人世间有一点无情啊~护心 中想着。 他偷看一眼绚子的脸色。她说自己无法顺利感应到比亚特利斯,正带着一脸阴暗消沉的表 情低垂着头。护知道绚子之所以会处在这种状态的原因。绚子本人曾教过他——比亚特利斯操 控上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集中力。现在的绚子,完全失去了集中力。 这一点对护来说比什么都更让他难受。身为全世界最强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在比亚特利斯控制上失败了。这个事实比其他任何事都更加……残酷。 「绚子学姊……」 即使他出声呼唤,绚子也没有抬起头。 「那种没毅力的家伙,丢下她别管就行了。」汐音唾弃地说: 「说什么办不到……不知道,你居然变成这种丢脸到快哭出来的胆小鬼……」 一阵撼动空气的巨大爆炸声响起,盖过汐音的话。护不禁边跑边回过头,但强光覆盖了视野,什么都看不到。「没问题。」学生会长这次以认真的声音说: 「约翰已经认真起来了。不管面对什么怪物,他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是吗?」护点点头:「说得没错,如果是他的话。」 「思。虽然我担心校庭会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即使发生那种失态,他还是完全面不改色,反到让我觉得有点不甘心啊!总之,为了避免受到波及,我们尽可能跑远一点——」 「你们知道校舍里还留着多少人吗?」 「咦?」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护他们回头一看。 「学生好像几乎都回去了,不过教师还有不少人留着吧。周藤摩耶,你去通知他们避难。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无法避免校舍半毁的结果了。不过我晚一点会修复的。」 「什……什……什……什——」 护与汐音同声反覆念着「什」字。 他们吃惊 的瞪大眼睛。 「为什么连约翰先生都逃跑了!」「就是说呀!」 「别吵。」 「拜托你去战斗啊!」「战斗!」 「别在我耳边吵吵闹闹的。我知道。」 护与汐音接近悲鸣的呐喊声,使约翰不高兴地挑起眉毛。 护慌忙回头看向后方。 哇,果然没错。 「比亚特利斯之兽」一边啪沙啪沙地拍打翅膀,一边以惊人的速度追了过来。 「……今天是灾难之日啊!」汐音的表情阵阵痉挛。「为什么不从正面迎击呢?」学生会 长对约翰问道: 「如果你认真起来,我很难想像你会输啊!」 「让艾梅蓝齐亚去追米海尔教授,是我的失算……不,那都是因为贝雅特丽齐的状况出乎意 料之外。」 即使听到约翰这么说,绚子也没有拾起头。 「这是什么意思?」护开口发问,约翰继续说下去: 「那玩意的再生能力太强大了,除了一击消灭之外别无他法。为了一击消灭它,我必须积蓄 一些力量再攻击。谁来帮我争取时间,绊住那玩意。时间要比刚刚更长。只要有二十秒,我就 能把它连原子都粉碎掉。」 二十秒。在这段期间内,如果没有人去绊住「比亚特利斯之兽」,它就会随心所欲的破坏校 园吗?二一十秒是吗……」汐音摇摇长发,然后她以没什么自信的声音说: 「如果我和哥哥一起动手,我想也不至于办不到。」 「动手吧。周藤摩耶和你虽然比不上艾梅蓝齐亚,但在这个年纪已经是非常出色的高手了。像这点小事,你们办得到吧——那么,通知教师避难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吉村护。」 约翰的视线,从小声抱怨着「这不是你自己种的因吗?为什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的汐音方向转向护。 然后,再转向牵着护的手的绚子。 转向约翰唯一承认与自己对等的存在。 「贝雅特丽齐——」约翰注视着失去光辉的绚子,静静地问她:「在你心中,吉村护的存在到底有多庞大?」 「…………」 绚子的回答是沉默。 看到她的表情,护下定决心。 他放开绚子的手,当场停下脚步。 护要向绚子展现自己的决心,向约翰展现自己的觉悟。他要告诉他们,绚子至今敦给自己 的东西有多么的美好,能唤来多么惊人的奇迹。「护?」学生会长吃惊地回过头。 「我——」护注视着约翰。「来绊住『比亚特利斯之兽』。」 绚子露出动摇的表情抬起头停下脚步。「护,这太乱来——」汐音担心地皱起眉头。学生 会长彷佛在评占似的看着护。 而约翰的话,令人意外。 「是吗?你也不是不可能办到,因为你是艾梅蓝齐亚认同的天才。你或许是受到比亚特利斯 祝福的人吧。还有,你在和我竞争的时候,想与贝雅特丽齐一起展现的表演,倒也不坏。如果 没被妨碍,要让学生们掀起狂热也还办得到吧。」 不只是护,学生会长、汐音,就连绚子都吃惊地看着约翰。这番话恐怕是与生俱来即拥有 压倒性才能的约翰,至今以来对绚子以外的人所说出的评价里,接近顶级的赞赏吧。 「约翰先生——」 「不过,有一点小问题。」 约翰说出这句话的瞬问,「比亚特利斯之兽」用翅膀轰然卷起的狂风,吹得他们头发乱 飞。护感受到四周的比亚特利斯正剧烈地鸣动,吃惊地回头望向「比亚特利斯之兽」。 「等等!」学生会长狼狈地说。「照这个气息来看,也不用猜测了——」 「思。」 约翰肯定道,他自豪地摊开双手。 「太棒了。虽然我有想像过,没想到居然能进化到这种程度。这个事实,是这次无聊的失态之中,唯一被发掘的有价值的真相。看来藉由比亚特利斯赋予生命的存在,会依照自己的志,进行高阶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啊!或者,它是看着我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再加以学习吗——」 护瞪大眼睛。 「开玩笑……」学生会长的眼角产生痉挛。 汐音放声呐喊: 「这种事你不能早一点说吗!?」 「比亚特利斯之兽」发出吼叫,配合怒吼声喷起的火焰,伴随爆风包围所有的人。雷击到处肆虐,风爆炸开来,地鸣撼动东比大附属高中。紧邻护身旁的汐音用比亚特利斯做出盾牌,瞬间保护了护与绚子。学生会长则保护住来不及防御自己的汐音。 护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比亚特利斯之兽」这次从嘴里吐出爆炎,再度用爆风袭向众人。约翰大暍一声让火焰大幅 偏离轨道——但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舍却代替他们,被从护等人头上擦过的火焰弹直接击中。 「没有完全闪掉吗——」 约翰咋舌的声音消失在噪音中。 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校舍的上半部崩塌,随着巨响掉落地面。护环顾四周——现在的学生 会长与汐音再度失去防御,不过约翰就在他们身旁。约翰应该会帮忙救他们的——护相信这一 点,转身背对他们。 绚子露出一脸慌张胆怯的表情,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般的僵硬地仰望天空。护在地面上一 踏,冲向绚子。 「绚子学姊……!」 「护——别管我。我……我……!」 她吃惊地看着护。接着,半毁的校舍似乎要无情地遮住她受到打击的表情,倒了下来—— 护紧紧抱住绚子,她相信着、去盼望着,在脑中描绘出形象,集中起意识。 我想要力量。他想要能把碎成片片的思念亲自串起留住,能保护重要的事物不受一切灾厄侵害的力量、勇气、意志、那样的东西。护知道何谓奇迹,而他在世界上唯一的恋人,也敦过他实现奇迹的方法。 直接、真挚、强烈的愿望,将会呼唤奇迹。 要相信奇迹会实现。比一切都更加强烈地!强烈地盼望! 护命令比亚特利斯,保护自己与绚子。 在一片黑暗中,可以听见微弱的啜泣声。 那是连一丝光明也没有的黑暗。护与绚子正在崩塌的校舍底下,因为无数的比亚特利斯回应护的意志而瞬间凝结成支柱,撑起瓦砾做出些许的空间,他们才免于被压死的下场。 这里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也不知道学生会长他们的情况如何。 在连动都不太能动的狭窄空间里,护与绚子面对面坐在一起。 在哭泣的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绚子。 因为黑暗,护完全看不到绚子的表情。但是她拚命压抑的哭泣声,清楚地传了过来。 「绚子学姊……」 绚子正在哭泣。护之前也曾看过绚子掉泪,但这次的程度可不是不经意溢出眼眶的泪滴。她在哭泣。绚子的肩膀颤抖,胸口痉挛,她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宛如无依的少女般啜泣着。护虽然吃惊,但同时也能理解——绚子哭泣的理由,应该是因为觉得自己很没用吧。 绚子的精神状态就连比亚特利斯都无法顺利操控。把绚子逼迫到这种程度的原因,无疑是 星期五发生的事。不得不与护分离、和他分手的悲伤,令绚子变得极度脆弱。 这大概是绚子有生以来最脆弱的时刻吧。 你是如此悲伤,如此不甘心吗?绚子学姊—— 只要是认识绚子的人,一定没有人能想像出她现在的模样吧。 绚子的心情透过黑暗传递过来。绚子的泪水是悲伤的泪水、不甘心的泪水、丢脸的泪水。 她对畏惧约翰,输给失去护的悲伤,变成空壳的自己感到绝望。那些眼泪,包含了绚子将近这 一星期以来的一切感情。是因为无法保护他,反过来受到他的保护,使她的感情终于决堤吗? 极度脆弱的绚子,甚至失去了压抑泪水的力量。 居然让比护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更高傲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哭成这样,即使翻天覆地 也是不可原谅的。 突然间,他脑中掠过一句台词: 「不要紧。绚子学姊不是说过吗?只要有我在身边,绚子学姊就是无敌的。我的心情也和你 一样……你相信引发奇迹的力量吗?我相信。因为这是绚子学姊软过我的。」 就连护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话会流利地自口中溢出。只是,这番话与温暖的感情一起从记忆深处渗出表面。「虽然是在这种状况……」即使看不到她,护也相信绚子能感受到自的气息,他微笑地说: 「不过我们终于可以两人独处了。」 绚子没有回应。她好像正在努力不让护听见自己的哭声。护感受到绚子正用手腕堵住嘴巴,压抑呜咽声。 护没有触及绚子在哭这件事,继续说下去: 「刚刚,我打电话给逸美。」 「打给逸美——?」 绚子第一次以紧绷的声音回应。 「是的。」护点点头,她似乎因为动摇而抖动了一下。 「逸美那家伙哭了。」 护尽可能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他脸上的微笑没有消失过,希望稍微减缓绚子的痛楚。 「她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得对绚子学姊道歉才行。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自从读小学时学校养的兔子死掉那次以来,我从没看过逸美哭得那么厉害。」 护能办到的事只有战斗。战斗的方式,是全心全意的去爱绚子——只要拥有勇气,这件事本身是很简单的。护只要把从胸中涌出的思念,无畏地传达给绚子就够了。 「逸美她已经理解了。你知道我对逸美说了什么吗?」 说着说着,他的胸口越来越滚烫。 护有点在想,幸好这里一片漆黑。这样一来,就不必让她看见自己难为情到快死掉的丢脸 表情了。 「我喜欢绚子学姊,喜欢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这份感情,已经绝对无可救药。绚子学姊还记 得我对你告白时的事情吗?当时我也曾说过,其他的一切我全都不在乎,因为我喜欢绚子学 姊,这也无可奈何,不是吗?」 在黑暗的彼端,绚子的肩膀仿佛正在颤抖。 「仔细想想,我认为逸美会担心也是没办法的事。」 护在这里暂停,思考接下来的台词。听到绚子的哭泣声,他的胸口就无法忍受地抽紧。护 很确定,约翰绝对无法替绚子止住这些泪水。全世界除了护以外,没有人能止住—— 而且,这些泪水也是护必须为她擦去不可的。 身为绚子的恋人,这是护的职责。 「因为我很不可靠,总是给绚子学姊添麻烦。」 「我……我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 绚子呐喊到一半,但因为发出的声音在颤抖,也许是觉得让护听到很丢脸吧,她半途陷入沉默。「谢谢。」护露出微笑,继续往下说: 「不过,我想逸美应该也会马上就明白。虽然我不可靠,可是只要有绚子学姊在身旁,就没有问题了。因为逸美也很喜欢绚子学姊。」 没错——护脑中浮现种种思绪,微微一笑。 自从护与绚子开始交往以来,逸美不知道有多少次在餐桌上开心地问起绚子的事情。护也回想起圣诞旅行的回忆。 「逸美会说出那种话,当然是因为她担心我。但我想她也对我会给绚子学姊添麻烦这一点,抱着愧疚的心情吧。」 绚子专心地聆听着护所说的话。 护沉默着,他把胸中蠢动的感情整理成一个结论。感觉到绚子的紧张与胆怯,护用力握紧拳头,吐出真挚的话语: 「对不起。」 护咽下紧张,倏然朝黑暗中伸出手,摸索到绚子的手后握住。她的手吓了一跳正在颤抖。 冰冷到令人悲伤的程度。 「星期五晚上的事,我全都向你道歉。不明白绚子学姊抱着什么样心情的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我逼迫你、伤害了你,再怎么道歉也无法弥补。」 为了不让绚子逃走,护用双手牢丰包住她冰冷的手。 他紧紧的、紧紧的握着,把快要涨破胸瞠的感情包含在内。 「对不起,请……原谅我。」护想要止住绚子的颤栗。他想要消除绚子的悲伤。「接下来, 我可以把我所有因为胆小而没说出口的心情告诉你吗?」 护大概知道,绚子点了头。 他继续发问: 「这些话非常任性,自以为是。这样也没关系吗?」 对面又传来点头的气息—— 护的声音微微晃动: 「我这么说或许会令绚子学姊困扰,或许会变成妨碍你迈向高处的绊脚石。如果你想到德国 去,我的想法或许会变成一种妨碍。即使如此——」 「……护。」 绚子打断护的话,在交握的手上加重力道。绚子的吐息,可以吹到护的身上。她以带着哭 音但细微的声音宛如恳求般地开口: 「拜托你,快点告诉我。」 伴随着那声极为微弱的撒娇,护用力地回握绚子的手。 隐约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绚子细小的啜泣声在黑暗中响起: 「用你的话……拯救我愚蠢的内心吧。」 「绚子学姊!」 护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 为什么,我会伤害了我如此珍惜的人呢—— 「护——」绚子惊讶的唤道。扑通、扑通,绚子剧烈的心跳传来。处在令背脊颤栗的紧张与兴奋中,护紧紧抱住绚子因为动摇和害羞扭动着的身体。 我不会放手。 不论;曰鲁士魔王」使用什么手段,我绝不放手。 护早已理解,他们彼此都最喜欢对方,是两人的真实心意。 他甩开顾虑、懦弱这类的东西,告诉绚子: 「请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护……我……」 「我知道。我知道,绚子学姊只看着我一个人而已。即使知道,我还是要说。连看都别看约翰先生一眼,请你只看着我……!就算和绚子学姊意识连结的比亚特利斯认同约翰先生、渴望着他,也请你不要输给那种东西。」 绚子告白她在面对约翰时胸中会产生骚动,令护感到非常不甘心。感觉就好像他从小憧憬 的比亚特利斯让他严酷地见识到,谁才是配得上绚子的男人。即使护相信绚子的心不会动摇, 但还是——「我也不会输的。」护彷佛要说服自己似的呢喃。 「……不会输的。」他又说了一次后,沉默不语。 护感觉到自心底燃起的冲动,开口问道:、 「绚子学姊之前问过我,我是否不希望你去德国吧?」 「……我是问了。」 绚子小声地回答。护 接着说:「这是当然的。」 这句话,其实他应该更早告诉她才对。 「我当然不希望你去什么德国了,不是吗?」 「护——」 绚子的肩膀一阵痉挛,用手臂回抱着护。什么选择才是对绚子最好的做法?要把这种冷静 的思考推到一旁,顺着爆发的激情传达出自己的思念,只需要一句话。 「就算是短暂的时间,我当然还是不想和绚子学姊分开啊……!请你别走。请你别从我身旁 消失!」 这是护胸中最为纯粹、最为强烈的思念—— 绚子吐出吐息。「……可是。」护把环在绚子背上的手用力收紧,做个深呼吸,静静地开 口说道: 「——我不想让绚子学姊去。但是,虽然现在变成这副德性,我明白约翰先生的邀请很有魅 力,不管对绚子学姊、或对比亚特利斯研究而言,都是非常有利的计划……如果你想去的话, 我也考虑过自己是不足不该留住你。」 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 尽管因为米海尔教授动了手脚,使得约翰自信满满准备的舞台以失败告终也一样。约翰的研究是正确的,或者是超乎想像的出色计划。那只「比亚特利斯之兽」,已经证明了这件事。所以……护心中想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起思考吧。思考着对我和绚子学姊来说,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比方说我也跟着到德国去,或是绚子学姊加紧努力马上完成研究等,也许会有困难,但应该有很多解决方法的。」 护抱着确信轻声呢喃: 「如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可以跨越任何难关的。」 「…………」绚子无言地咬住嘴唇。 请你体会看看,我心中有什么感觉。我也会拚命努力的。所以,请你——不要觉得悲伤。 关于我伤害了绚子学姊的事……不管要我道歉几次都行。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 绚子把额头靠在护的胸口上。 她抓住护的手臂。 之后是一段极为漫长的沉默。 宛如要救赎她的心似的,护温柔地说: 「我爱你,绚子学姊——全世界最爱你。」 「——星期五的时候。我像个笨蛋一样迟疑不决,又被逸美要求和你分手。逸美说我和护在 一起护就会碰到危险,真的是一点都没错。」 绚子以仿佛要融化在黑暗中消失的声音,开始诉说。 她更用力地抓住护的手臂。绚子摇摇头,发丝掺杂尘埃的气味飘荡过来。她肩头的颤抖加 剧,呜咽声变得激烈起来。护的胸口感到惊人的灼热——那是绚子眼泪的温度。 「我以为我们结束了…… 「绚子学姊——」 「以为我再也不能和护在一起了……!」 宛如要吐出淤积的痛苦,她放声大喊: 「刚刚有危险的时候,你救了我,我感觉到你变得越来越可靠了,然而我却非得和你分手不 可。这个念头让我害怕得无计可施,丢脸地掉泪……我受不了。」 护倒抽一口气,注视着绚子摇曳的发丝—— 「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 护战战兢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绚子没有拒绝,接受了他的碰触。她只以颤抖的声音继续说: 「星期五之后,我一直想着,我不能再待在护的身边了。想到这个,我好像变得不是我一 样,无法停止颤抖,脑袋里全是这件事,做什么都不顺利。就算我不想让护看到我丢脸的样 子,可是一切都不听使唤。」 绚子依偎在护的胸前,接着说下去: 「护你也看到了吧?我甚至没办法和比亚特利斯感应,被约翰瞧不起。别说保护自己,就连 护都保护不了。即使我拚命想着该怎么办,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这可不是开玩笑。真不敢信,我居然会变得那么弱小,我可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然而——」 「对不起——」护心痛地望着黑暗底下的绚子,用想哭的声音喃喃说着,紧抱住心爱的人。对不起,谢谢你。他脑中只能浮现这些话。护要为了自己把绚子逼到这种地步,害她遍体鳞伤道歉。要为了她如此强烈地思慕着自己道谢。无论哪一件事,如果她不是他独一无二的人,这些都不可能会发生的。 「绚子学姊,对不起。」 「在心里的某处,我甚至产生了一切都已经无所谓的悲伤想法。对不起,护。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痛?为什么会心跳加快到疼痛的地步,胸口发烫,一点办法也 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 「护……护……护!我发现了。我——」 绚子的音调突然转低。她坐起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护。就算透过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 护还是能确认这一点。 绚子美丽的脸蛋就在眼前—— 「我既没有变强,也没有变弱。而是我的中心,由我自己变成了护。如果护的心远离我,我 一定会无法填补胸中的空洞,无法维持我的骄傲与自信,变得比谁都脆弱——」 这一刻,即使隔着黑暗,两人的确彼此互望。 「可是,只要护在我的身边,我就能毫无止境地变强。我的心里会涌出自信,胸中会充满光 辉,不管是拿谁当对手我都会足无敌的。和我匹配的人、我所需要的人,不是约翰。是你啊, 护……!」 护突然有种旧事幻现的感觉。咦……?他脑中浮现问号。似乎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 曾像现在一样与绚子彼此对望过——绚子其中一只手放开护,贴上自己的胸口,仿佛要确认那 里的鼓动。 「现在,约翰毫无疑问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过,即使我的比亚特利斯渴 望着他——我对护的感情也不可能会输。不要怀疑,相信我吧。」 护没有怀疑过绚子的心意。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感到的嫉妒与不安——全都是他对约 翰的自卑戚所造成的反动。 「我不可能喜欢上护以外的人吧。」 「是的。」 「——自从约翰来了以后,我一直在烦恼。」 绚子沮丧地垂下头: 「因为我想约翰一定会对护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在思考着该如何才能保护你,却想不出来。我居然还让约翰那家伙动摇我的心,想着自己是不是配不上护这种蠢念头……」 绚子的苦恼,就和护在烦恼的一样。就像被逸美说:「护与绚子小姐是身处在不同世界的人。」一样。 「绚子学姊……」护呼唤她的名字。 「护……」绚子也呼唤他的名字回应。 两人的口中同时发出声音: 「对不起。」 「抱歉。」 那个和声,听起来就像是相隔在两人之间的种种障碍遭到粉碎的声响。 那些辛苦与悲伤,都不留痕迹地渐渐融化消失。 面对造访的寂静,护在相隔许久后又能再度感到沉默的舒适。 砰咚,他们头上的瓦砾传来些微的声响,紧抓着护的绚子像是赫然惊觉般地朝后退去。护 也觉得感到很难为情,搔搔脑袋。说到黑暗,如果意识到它的存在,反到会成为一个令人心跳 加快的要素。 「——那个,护。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吗?」绚子有些忸忸怩怩地开口说道:「你 可以再说一次吗?」 「咦?」 护不禁眨眨眼睛,但他马上意会过来,心中涌现欢喜与尴尬。他笑着回答:「当然可以 了。」绚子满面羞红的美丽脸蛋,仿佛正浮现在眼前。 护伸出手,轻轻擦拭绚子的眼角,为她抹去泪痕。 护注视着黑暗,对她呢喃: 「我最喜欢你了,绚子学姊。」 「——哈哈。」绚子轻轻笑着:「……那个,再一次就好,我想听后面的话。」 「我爱你。全世界最爱你。」 当护把话说出口的瞬间,某个温暖的物体触摸他的脸颊。 那是绚子被护温暖过的掌心。就在眼前,可以感受到绚子甜美的吐息。 「我也……」 那害羞的声音,无疑是全世界只赐与护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祝福。在护认识的人里,最强悍、最高傲的美丽女神,投入所有爱情的祝福,比这个地球更巨大,与比亚特利斯的奇迹闪烁着同样的光辉 「我爱你,护——全世界最爱你。」 她印下一个甜美又温柔的吻。 护吃惊的张大眼睛,为了平息紧张与兴奋,他缓缓闭上双眼。 他的心口狂跳到仿佛就快破裂。绚子的手悄悄靠上护的脸颊,他发觉她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着。想起绚子唇办柔软的触戚,护吐出炽热的呼吸,同样也碰触绚子的脸颊。足以烧掉所有懦弱的灼热,温柔地填满了护的心房,把能够战胜任何困难的力量注入心中。 一定不只护有这种感觉,绚子应该也一样—— 「绚子!护!你们没事——……啊。」 「——……哎呀~」 「咦!」「啊?」 突然射入黑暗中的灯光与声音,使得护与绚子保持着接吻的姿势,张大眼睛楞楞地仰望上方。哗啦哗啦……尘埃从上面落下。有两张脸孔,从他们头顶打开的洞探头看向洞穴内——护与绚子满脸通红,发出悲鸣分开来。 「咦,呜哇啊,啊啊,这个,这是那个呃!」 「学生会长、汐音咦……咦呀呀呀」 「不好意思。看来我们挑的时机不太好。」学生会长意有所指地笑着。汐音的太阳穴阵阵抽搐,头发也根根竖起来陪衬她的愤怒,她眯着眼睛瞪向两人。 「你们两位……」她的眼神扎人。:晅种时候到底在做什么?真不敢相信,这就叫做笨蛋情侣吧!」 「哎呀,吓我一跳。我们可以对大家宣传的八卦不就变多了吗?」 学生会长非常开心地说。 护与绚子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办不到。 把瓦砾堆破坏后搬走的人不知道是学生会长或汐音,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做的。学生会长说:「总之,平安就好!」汐音也喊着:「快点上来,现在的状况可不是能悠闲的时候!」对两人伸出了手。 护与绚子有一瞬间目光相对。两人满脸通红,被别人看见的巨大冲击平静下来之后,脑袋 里只有一个字在飞来飞去,耻、耻、耻……!他们丢脸到想死的地步。 唉,不过一直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两人设法振作起来,各自握住学生会长和汐音伸出的 手,爬向瓦砾堆外。 「学生会长、副会长,约翰先生和那只大鸟到哪去了——?」 「……看来正处在僵持状态啊!」 护也将目光转向绚子所看的方向。 站在瓦砾上的约翰举起一只手,用晃动的不祥黑色光笼,把「比亚特利斯之兽」关在空 中。被黑笼的光芒紧紧吊起的「比亚特利斯之兽」发出悲痛的咆哮,全身一有受损马上再生, 完全看不出有力量耗尽的样子。 约翰斜眼瞥了护他们一眼。 他似乎对两人的平安无事毫无怀疑,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真慢。早一点从瓦砾堆里出来。我的手会酸。」 「真敢讲。自己种下的因没办法一个人解决,明明还要借助护他们的力量。托你的福,校舍 不是都变得乱七八糟了吗?真是的,你对同伴的管理至少也该确实一点吧。」 绚子嘲笑似的耸耸肩: 「你这次的脸丢大了。哪里不选,偏偏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造成这样的失态,失去面子的阿德 玛尔大学方面应该会震怒吧。你自作自受,『普鲁上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 她好强又傲慢的态度,和平常的绚子没有什么两样。 绚子端正的站姿非常美丽。此刻的绚子浑身洋溢着美丽的活力,直到刚才为止的样子简直 像假的一样。 喔喔,学生会长吊起一边眉头。汐音的脸怱然亮了起来,喜不自胜地喊着:「绚子——」 但察觉护的目光之后,她立刻清清喉咙恢复冷淡的表情。 「就像老样子,一样是个任性的女人嘛。不过现在我可是全面赞成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学校还真的被破坏得很惨……」 护茫然地环顾四周。 不仅仅只是半毁的第一校舍,也许因为约翰与「比亚特利斯之兽」互相攻击的关系,位于校庭另一头的体育馆墙壁也被大幅捣毁。幸好没有人受伤……护心中想着。 「我是有觉悟,在艾梅蓝齐亚回来以前都要保持这个姿势。不过……」 此时,约翰突然这么说着淡淡一笑。 他宛如魔物。那凶猛的笑容里,带着桀傲不逊的自信以及燃烧般的激情。约翰太过美丽又 能撑得过去。 因为他看过一模一样有力又美丽的笑容。 「你的眼神。我放心了,贝雅特丽齐。那是我所知道的,你令我着迷的眼神。闪烁着无法压 抑的斗志,带着不管面对什么对手都绝不恐惧的绝对自信,和我一样……拥有超越者之美!」 「你是超越者?别笑掉我的大牙了。就和汐音的发型一样,这可是不得了的误会啊!」 绚子宛如嘲笑般地告诉约翰—— 后面传来啪滋一声,护回过头去,看到头冒青筋的汐音脸上刻着恐怖的微笑,正把手中的 瓦砾捏烂。「别气别气~」学生会长就像要让汐音放松似的揉揉她的肩膀。 约翰紧握起拳头。 黑笼的光芒随着他的手势增强,被困住的「比亚特利斯之兽」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身躯 一动也不能动,嘴巴开开阖阖。 「这玩意已经无法逃离我的牢笼。」约翰静静地说:「贝雅特丽齐,你趁现在使出让它无法 再生的一击,把它消灭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 绚子冷冷地回答,走到前面。 也许是察觉最大的危机迫在眉睫,被黑笼捕获的「比亚特利斯之兽」拚命地挣扎。啪啪! 空中爆出火花,下个瞬间,受到它爆发的意志所支配的比亚特利斯,朝护等人放出强烈的闪 电。「哇!」护不禁喊出声来。 「难得约翰说要把重头戏让给你啊!你就确实的、完美的把这无处可去的生命,粉碎到原子 程度葬送它吧,绚子。如果要顺便把积郁发泄一空也不错。」 说话的学生会长与站在他身旁的汐音,一挥手朝比亚特利斯下达了什么命令。原本会吞没 所有人的雷击,宛如魔法般被吸人他们轻轻挥动的掌心,渐渐消失。 「那种充满多余自信的表情——」 汐音与学生会长一起挡下雷击,汐音注视着绚子,看来真的很开心地呐喊。被消灭的雷击残留的痕迹,在她的掌心啪啪放出火花。 「这才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是我永远的对手!你不是这样子 就不行!宛如傲慢自大的魔兽,宛如电光石火的巡弋飞弹,恐怖的破坏魔『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 「你说谁是你的对手啊?」绚子厌烦地摇摇头:;这种台词,等到以后你至少赢过我一次之后再说吧……话说回来,你竟敢说我什么没毅力、不中用的,随心所欲的乱说嘛!等一下给我记着!」 「解放你的力量吧,贝雅特丽齐。」 约翰告诉绚子,他支配周遭比亚特利斯的意志闪耀出更强烈的光芒。他果然很厉害,感受 到约翰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护发出感叹的叹息。约翰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赤裸的表露出感情, 总之是很激烈的。 「在我的牢笼里,毁灭它吧。用上与我同样受到比亚特利斯祝福的你,所有的力量。我也想 要看看你使出全力破坏的模样。不必在意周遭的损害,我会一点也不保留的把破坏的余波封印 起来。」 绚子瞪着「比亚特利斯之兽」。 她脸上浮现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对约翰开口: 「你封得住吗?」 「做给我看。就像一年半以前,你点燃我心的时候。」 「思,当然了。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绚子的眼中带着强韧的意志。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都让护欢喜、兴奋得想哭。 这就是绚子学姊。看那强而有力、闪烁光芒、洋溢着自信的眼神——他就是护比任何人都 热恋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绚子强而有力的意志,斥退约翰的意志开始填满空间。 她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力完美无缺。看来沉静,但只要读取深层的感情,她透过比亚特利斯传递 的意志就会熊熊燃起! 在约翰创造的牢笼中,比亚特利斯收到绚子的命令开始发光。 护看着这一幕,同时走上前并肩站在绚子身旁。 他集中意识,想像出自己想实现的奇迹。「护?」绚子美丽的脸庞转向他,学生会长与汐音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望着护的行动。 约翰投来魔王的眼神。 护扬起下定决心的眼神,对绚子说道: 请让我也一起动手吧。」 「——你办得到吧?」 「我办得到。」 「我知道了,加油。」 绚子干脆地点头答应,护感到很自豪。 他回望着约翰。看着约翰几乎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那带着激烈敌意与冰冷压抑的眼神,虽然他在护心中植入的落败戚在隐隐作痛,但护用意志力压制住那些不安。承认吧。护承认约翰的厉害,也承认自己的弱小以及无从比较的约翰的强大。 但是,护胸中却抱着某种成就感。 护没有输给约翰。 这不代表护赢了,如果没有明日香与艾梅蓝齐亚的帮助,护一定毫无办法吧。虽然如此, 护依然没对普鲁士魔王」屈服。他一路忍耐过来,没有让心被约翰打垮。这令他获得不用依 靠绚子也能战斗到底的自信。 如果过程梢有不同,如果他运气不好,或是与绚子之间误会太大,护或许就不得不放弃绚 子了。不管他多么喜欢绚子,也许都会为了逃离约翰而退出。然而—— 周遭的人给予护的祝福拯救了他,让他找出答案。 护对约翰说出发自内心的想法: 「你是个很强的人,强大到让我羡慕。我指的不单只是战力——你很厉害,外表帅气又很俊 美。我真的认为,在这世界上或许只有你才是配得上绚子学姊的男性。」 与绚子最相配的人是谁?答案绝不是护,不是无法与绚子站上同等高度的他——护被迫狠 狠地得知这一点,心差点崩溃。但是,绚子在此时送来的温暖拯救了护的心,将他升华。 想想绚子的痛苦,想想绚子之前的泪水。 「不过……你是个灾难。能够毫不在乎地破坏一切的你,不可能让绚子学姊幸福。误以为你能够办得到,是你的傲慢。」 「护……」 学生会长在背后呢喃。 护令意识渐渐变得清晰敏锐。 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他感受到最棒的实感,两者逐渐合而为一。 「……约翰先生。正如你所说的,我配不上绚子学姊。我没有能和绚子学姊在一起的才能,也没有足以能保护绚子学姊的力量。我和你不一样。我自己也很清楚,我比绚子学姊弱得多,也不可靠。」 「护,没这回事……」 汐音关心的说。护摇摇头,看着绚子。她美丽的脸蛋上没有半点迷惘或动摇。绚子抱着强韧的确信,听着他所说的话。 护闭上眼睛,有力地说: 「所以——」 「所以怎么样?」 约翰严厉地问他。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懦弱,就会被他嚼成粉碎,撕破心防吧。宛如裸露利牙般尖锐的感情砸在护的身上。护斥责差点胆怯的自己,缓缓地睁开眼睛。 吉村护。你说你能为贝雅特丽齐做什么?」 不论是绚子,还是约翰,护都望尘莫及。 与绚子匹配的男人,是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曰鲁士魔王」——不只周遭的相 关者,就连与绚子以及约翰共享意识的比亚特利斯,都如此确信。 护配不上她。 这个事实令他胸中抽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同时,绚子告诉他护才是自己的中心,面对如此激烈的爱意,护不能原谅以为自己配不上 她的懦弱。 所以。 既然如此。 能让护抬头挺胸地与绚子在一起的最佳方法是—— 护抱着炽热的决心大喊: 「我会变强!从今以后,我会变强到不输给你,强到比你更配得上绚子学姊!我会变得比任 何人都强!比你更强!和绚子学姊一样强大!变强到让全世界的人都能认同我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唯一的恋人,是与绚子学姊最匹配的男性……」 「——护!」绚子的呐喊与他的声音交叠:「解放你心中的火焰吧!」 比亚特利斯服从护与绚子的命令,发出强烈的光辉。 两人的合作,比起护记忆中其他任何比亚特利斯操控都还要激烈。 他的意识融入空间中,感觉就像与世界化为一体,力量充满全身每一个角落。在护的意志下,比亚特利斯喷起火焰,再由绚子注入更强烈的力量。 「全力以赴,不要有任何顾忌——解放我心中的火焰!」 伴随绚子对比亚特利斯的呐喊,约翰的牢笼之中充满光明。 压倒性的火焰盘旋而起,将「比亚特利斯之兽」一击粉碎成原子。 护一边受到振动的振幅摇晃,一边放任跟随涌上心头的兴奋行动。他亲身感受到绚子太过惊人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力。好厉害——好厉害!如果只有护一个人,他一定连想像都想像不到。刚与绚子重叠的意识传达给他,这就是绚子感受到的世界,是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 那里是绚子与约翰的所在之处。 是距离 终章 为东比大附属高中响起的钟声 「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和哥哥分别,真是遗憾!」艾梅蓝齐亚这么说着,颓丧地垂下肩膀。 「我本来以为,还能再和哥哥相处几个星期。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哥哥却还连一次都没有拥抱过 我。这全都是米海尔教授的错……唉~」 现在的气氛郁闷又沉重。 护想着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却想不出比较好的讲法。 「不……不要紧的。每天晚上打电话尽情聊天就好了。啊,可是约翰先生应该也很忙吧。这 样的话,对了,只要放春假的时候,你回德国——……呃,那个,总之你先打起精神来!」 「……虽然你的鼓励感觉很微妙,不过谢谢你。」 在约翰实验失败后的隔天,约翰与米海尔教授要归国的事就已经决定了。再经过一天,护 与艾梅蓝齐亚,以及教师们与学生会诸位干事,就像约翰抵达时一样在门口列队,但这次则是 要欢送他离开。「不过……」汐音一边玩着头发一边说道: 「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教授居然发生那样的丑闻,而约翰先生也得负起事件的责任。虽然对艾梅蓝齐亚不好意思,但约翰先生离开,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呵呵。看到艾梅蓝齐亚抛来不高兴的眼神,汐音从容不迫地笑了。 阿德玛尔大学方面,对于约翰私下进行重要计划「回归起源」的实验,还有随行的米海尔?多尔希冈格教授所引起的丑闻,当然非常震怒。一开始就不赞成约翰到日本的阿德玛尔大学,为了听约翰说明事情经过以及惩处教授,命令两人回国。而约翰这次也没有违抗。 「阿德玛尔大学似乎有对东比大附属高中做出相当正式的致歉。」学生会长对护呢喃:「这样一来,他们试图挖角绚子的动作也会稍微收敛一点。为了赔罪,他们把艾梅蓝齐亚留下来,这次完全是阿德玛尔大学吃了大亏啊!我想约翰应该也会被要求软禁一阵子吧。」 但我不认为,这种程度就能让那个;曰鲁士魔王」承认失败。学生会长补充道。「对啊……」护点点头。本来的话,光是对绚子以外的人透露「回归起源」计划的内容,好像就得受到重训。 「——啊,约翰先生来了。」 听到汐音的声音,护回过头。 约翰与校长并肩从校舍入口走了出来。 约翰依然俊美的身影,使得从窗户看着送行情况的学生之间传出叹息。里头偶尔还有人用哭音喊着:「您不要走啊,约翰大人!」约翰对于学生们的反应无动于衷,他一转头找到护与绚子的身影后,就成一直线地走近他们。 护霎时间紧张起来做出防备的姿势。 「——护,没事的。」绚子对他呢喃。 绚子露出浅浅的笑容,仰望走到眼前的约翰。 「叫你回大学去,你就马上回国啊!你变得乖巧多了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老实起来 的呢?」 「那是因为我和正树为了『回归起源』计划,做了很多乱来的事。现在别再进一步刺激那些 脑袋不够好的教授们比较聪明——绚子,虽然我没给你多少时间考虑,我要再问你一次。」 护他们这些旁观者吞了口口水,约翰对她说道: 「你现在就来德国,和正树一起协助我进行『回归起源乙计划吧。」 「——我认为这个邀请,的确很有魅力。」 绚子仿佛咀嚼着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出回答。和约翰一样,她的话里有着位于比亚特利斯 研究顶尖地位之人所拥有的真挚。 「不过,前天的实验让我确定。虽然你说的是三个月,不过不可能吧。计划还没有到达可以 如此轻易达成的阶段,对吗?你想要带我到那边去,然后用研究的魅力束缚住我。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就像正树那时候一样。」 约翰毫不犹豫地承认,绚子点点头: 「关于那个比亚特利斯核,你们还是重新精炼吧?首先,等你和正树多做一些准备后再来约 我。思,我会尽可能地协助你们。到了春假或类似的假期,要我过去那边也没问题。我有空的 时候,真的要让我帮忙喔。」 然而,绚子继续说下去: 『回归起源』计划,目前还不到我要休学、打破与政府的协议去德国留学的地步。这非常 重要的研究,不要操之过急,以完成为目标慎重地进行吧。等到研究进展到达更深的阶段时,你再来邀请我一次吧。」 「因为你了解自己是不可取代的人才,才说得出这种傲慢的台词啊!你尽可能不想跟吉村护开吗?」 「——这……这是当然的。」 绚子脸泛红晕说出的回答,学生会干事里有人吹起口哨,约翰用鼻子哼了一声。听到绚子清楚的讲出来令护很开心,他心想果然话讲出口还是很重要的…… 「也好。」 约翰这么说,温柔地握住绚子的下巴。 这次因为米海尔?多尔希冈格的愚行,无法把『回归起源』计划的美好传达给你,没能把你追到手,是我的失误。下次,我会准备好让你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的状况,把『回归起源』 计划整备好以便切断你所有的迷惘,再带着能够捕捉住你的爱情去迎接你。」 约翰毫不害臊地说完,突然说声「不」之后摇摇头。 「还是要决斗?就像一年半前那时候一样。如果你赢了,随你高兴命令我。相对的,要是我 赢,你就是我的了。」 「…………」 「怎么了?你没有自信吗?」 「……你这么说明明不是认真的,别摆出那种表情。」 「说得也是。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约翰点点头,再次将眼神投向护。 护静静地反瞪回去。约翰喃喃地说了声:「真可惜!」 「如果不是因为米海尔?多尔希冈格犯的错让我必须紧急回国,我就能击溃你的心。不管你 有多努力,绚子都会成为我的。这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很清楚——与『魔女贝雅特丽齐乙匹配 的对象是谁。」 「也许你说得没错。」护毫不胆怯地回答:「不过在现实中,并没有发展成那样。你赢不了 我。我会……变强的。变得比你更配得上绚子学姊!我可没有半点意思要把绚子学姊让给你。」 「那你就挣扎给我看吧。」 约翰如嘲笑般的宣言: 「你就被白费工夫的努力、白费工夫的痛苦、白费工夫的决心玩弄折磨,面对再怎么做也赶不上我的现实,因此绝望、哀叹、悲伤、恸哭吧。到时候,我会来嘲笑你。我也没有一丝意愿,打算放弃我的新娘。」 感觉到约翰激烈的杀气,某种冰冷的东西掠过护的背脊。 护非得追上如此强大的魔王,超越他不可。 不过,为了成为「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这是他选择的道路。 建于校舍旁的「椴树枝之塔」,开始敲响钟声。约翰气宇昂轩地转身背对护他们,朝向因为约翰一直没对她说话,好像有些沮丧的艾梅蓝齐亚呼唤: 二父梅蓝齐亚。」约翰坐进学校所准备的宾士轿车后座,对艾梅蓝齐亚招手。「送我到机场去吧。」 「—;是的,哥哥!」 艾梅蓝齐亚的脸庞啪地散发光彩。她冲过去的模样就好像得到主人关心,欢欣鼓舞的小狗。艾梅蓝齐亚!」护不禁往前走了一步,叫住她的背影。 她回过头来 。 「怎么了,护?」 「在你去替约翰先生送行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护……?」站在他身旁的绚子,也感到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呃,不是多重大的事情就是了。」 「什么?」 「你曾对约翰先生说过的气比亚特利斯的祝福气是指什么?」 「与你已经得到的女神的祝福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艾梅蓝齐亚恶作剧似的微笑道:「女神 的祝福,就是得到女神的爱。关于那个,你和贝雅特丽齐都已经拥有了。而比亚特利斯的祝福 ——」 ——就是得到比亚特利斯的爱? 艾梅蓝齐亚没有说到最后,她改变话题: 「又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哥哥,让我很难过。」她对护投去微笑:「不过今后大约半年的期 间,请多多指教。」 于是,为东比大附属高中投下震撼,在护心中刻下强烈的感情与伤痕,世界最强比亚特斯操纵者普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随着鸣响的钟声从护的面前离去了。 但是,他们一定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见吧。 护松了口气放松肩膀的力道。「很累吗?」绚子对他问。 「当然……会累了。」 「虽然不甘心,不过约翰的确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吧?」 「思,强到只次于绚子学姊……」 护这么回答,对绚子提议道: 今天放学以后,要不要到我家来?」 因为还有逸美的事要处理?「我知道了。」绚子一脸紧张的点点头。 目送约翰离去后,因为还要上课,大家走回校舍中。护在二楼的楼梯间与绚子分开,前往基础2科的教室时,「护」后方传来学生会长的呼唤声。 他回头一看,除了学生会长,学生会的成员们都到齐了。 「辛苦你了。」学生会长好像代表大家,这样告诉他。 汐音也优雅地点点头,美月、杏奈、瑶子,以及其他人也都一起点头。护压抑着涌上心头的感动,低头道谢: 「——谢谢大家。」 还有很多事都令他挂心。里头有护自己的决心,而且绚子最近可能就会去德国。到时候他们应该如何选择?他心里也在思考这样的事。 不过,此刻——护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一看到随护回家的绚子的脸,今天的社团活动已经结束回到家里的逸美浑身一颤,用泫然 欲泣的声音一开口就吐出:「——对不起!」「逸美……」护露出微笑。 「可以让我和逸美单独谈一会儿吗?」 绚子这么提议,逸美也接受了。护一个人在餐厅里等待在逸美房间结束对话的两人。 经过一阵子之后,绚子带着逸美从二楼走下来,妹妹虽然哭肿了眼睛,却带着笑容:「你这个幸福的家伙!」逸美与护目光相对之后,她小跑步冲过来突然用很大的力道拍打他的背。 「好痛——好痛啊,逸美!什么啊!」 「还问我什么!真是的,逸美都要嫉妒了!」 「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所有的事了!」 逸美抓住护的头摇来晃去。 「……绚子学姊。你到底对逸美说了什么?」护感到心烦起来,对就座的绚子开口问,她笑着回答:「有很多啦,这是秘密。」这算什么嘛,护叹口气。 他朝绚子美丽的脸蛋偷偷瞥了一眼。 绚子看着逸美的眼神,真的很温柔又平静。 唉,总之她们看起来和好了就好。 「我来做饭,请吃过再回去吧。还有菊川先生也一起。」逸美说完便走向厨房。绚子也说 声:「我来帮忙。」不过逸美却回答:「绚子小姐期待我的手艺就好罗。」摇摇头主张今天要自己下厨。 「我会期待的。」 绚子露出微笑,重新坐回椅子上。 护不经意地打开电视,然后站了起来。 「那么,我出去叫菊川先生。」 「先等一下。」 绚子叫住护。 「思?」护微微歪着头,绚子小声地说:「约翰和艾梅蓝齐亚他们,两个有稍微提到一下……」脸颊泛起红晕。 「护好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了很多努力嘛。他们说你和我一起站在朝会台上的时候,约翰有动手妨碍……不过关于具体的情形,我不太清楚。总而言之……」 「………总而言之?」 「很了不起。」 绚子说完之后,又忸忸怩怩地说声:「……那个~」欲言又止。 绚子好像有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什么事呢?」护脸上浮现问号。绚子望向厨房,确定逸美正专心在把洋葱切丝之后,如下定决心般地抬起美丽的脸庞。 「绚子学姊?」 「护对约翰所说的话,还有告诉我的话,全都……」 绚子一开始看着护,但马上就无法承受似的栘开通红的脸蛋。她把头转向一旁,用有点气又不坦率的模样,难为情地告诉他: 「很帅气。非常帅。」 「——是的!」 对护来说,这句话和其他任何人给予的赞美相比,是更大、更棒的祝福。 后记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对了,这一集的发售时间在盛夏八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当我在写这段后记时,是天气开始转为湿热的六月。在这个时期,半夜要到厨房泡咖啡,都得担心会不会碰到蟑螂。哎呀,蟑螂真的很可怕。碰到它们的时候,我的反应实在难以见人……先不提这个,另一方面,故事里的时间却是寒冬一月,是半夜不必担心蟑螂出没可以放心去上厕所的时期。故事似乎彻底无视于季节感,但还请大家不要在意? 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前几天因为要拍摄作者近照到附近的公园去,明明没绊到东西却在那里狠狠地摔了一跤,有好几年没摔得那么惨过。不但掌心擦伤,新买的长裤也弄破了,就种种意义上来说损失惨重……公园里带小孩的家庭主妇们投来的视线真是令人受不了啊!总觉得我稍微体会到艾梅蓝齐亚的辛苦了。 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来阅读。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第四集!不过这一次,护比之前都辛苦得多。这一集是让护至今以来最认真拚命的——关于魔王来到日本的故事。虽然有讨论过要放在上一集的尾声,还是这一集的序章,不过有关新年参拜的插曲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被取消了……在书中也只有提到「之前新年参拜是像这样」的程度而已。对于期待新年主题的读者们,真是过意不去。请大家看看佐藤先生在封面上画的穿着美丽和服的绚子,忍耐一下吧。 对护、对绚子来说,这次的故事都会成为一个转机吧——就像乎常一样,但愿读者们都享受这个故事。我打算让护与绚子经历过这次的事件后,往后手忙脚乱地迈向更加开朗的甜蜜状态,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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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总是非常照顾我的责任编辑、为作品画出有趣、美丽插画的佐藤利幸先生、以及其他所有参与这本书的出版相关人员。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最重要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二oo四年六月上句岩田洋季 序章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献上女神的祝福5 作者……「岩田洋季」 插图……「佐藤利幸」 岩田洋季1983年、2月13曰生。广岛县人。以《灰色艾丽斯》一作出道成为小说家。终于购入朝思暮想的爱车,第一次长途兜风,登陆了四国的土地。最深刻的印象是坂本龙马的铜像尺寸。正处在多愁善感的二十岁(马上就要满廿一岁了)。 大家午安,我是吉村护。能让情侣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情人节即将到来,我非常期待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或许藉由这个机会,我与绚子学姊之间的感情也会迅速亲密起来……!?当我正想着这些念头时,绚子学姊的祖父一一大政治家鹰栖尚幸突然回国!身为绚子学姊的恋人,我也得好好问候他。咦?尚幸先生对我们交往的事还不知情!?而且,因为心情混乱的关系,这次要先保密……怎么这样一我还是想获得扶养绚子学姊的尚幸先生的认同,成为一对公开的情侣hm!! 手忙脚乱的超纯情恋爱喜剧系列第五集! 第一章 少女们的忧郁与祖父的凯旋归来 这一天是二月九日,星期一的午休时间。 此刻,平静的吃完午餐后,护正和他那位比谁都还重要的恋人!!大政治家的孙女……与德国的;日鲁士魔王“、美国的”银之玛莉亚“等人并列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一起走回教室。 “!!就是说啊,绚子学姊……绚子学姊?” “咦?思,对啊!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就如同护所说的一样。” 护带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对绚子搭话,但身旁绚子的反应却令他感到困惑。她刚刚的答案,很明显的是没把话听进去。 “绚子学姊?妳有在听吗?” 绚子美丽的脸庞吃惊地僵住,额头上浮现一滴冷汗。“呜。那个,我当然有在听啊!” “绚子学姊,妳最近……有点怪怪的耶。整个人老是心不在焉的。” “没……没这回事。我一直都是老样子啊,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吧。”“妳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护目不转睛注视她的眼眸,令绚子“呜”地呻吟了一声,不知为何红着脸浑身僵硬起来。不管怎么想,她的反应看来都像是有什么内情。护略加思索,然后“啊”地一声笑了出来…… “难不成妳在烦恼前阵子的马拉松大会吗?如果是那件事,妳不必在意的。大家也都玩得那么尽兴啊!” “不是那个啦,我在想的是情!!啊,不对不对,总之,没什么啦!那我先走了,下午的课也要多加油喔。” 绚子轻轻地挥挥手,别开发烫的脸蛋匆匆地离去。“嗯~~”护被孤零零地抛在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门前,双手抱胸发出沉吟。 到底是什么事?绚子最近的样子不太对劲。 护目送绚子的背影离去后,这才走进教室里。他总觉得心底沉甸甸的,有种试图想回忆起什么事却回想不起来的感觉…… “嗯~~~~到底是什么来着?啊,真是的,明明就卡在嘴边了。” 他跨进因午休即将结束而开始显得忙乱的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与护同是学生会干事助理的同班同学藤田美月,带着一如往常的幸福笑容对他说了声……“欢迎回来。” “护,你现在的脸色,就像是我家的艾德盖恩咬到爸爸的臭袜子时的表情耶,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吗?” “不,不是这么回事啦!”护一边准备第五堂课要用的课本,一边笑着回答…… “我只是在想,最近绚子学姊的样子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那个啊,呵呵,因为绚子学姊是个闷骚好色女嘛。” “——咦!?” 护楞楞地停住拿着课本的手,直勾勾地注视着美月的脸庞。绚子学姊是闷骚好色女——? 他感到心跳怦咚、怦咚地加速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吗?“ “哎呀,讨厌啦!” 美月用手捂住嘴角笑道…… “你真的不明白吗?绚子学姊为什么会不对劲的理由?” “思……思。” 今天是几月几日呀?“ “二月……九日。” “你看,日子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马上要到了?” 为什么你不明白呢?美月仿佛正这么说似的轻笑着。护的脑海中掠过十五日是自己的生日这个念头,不过美月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才对。马上要到了?他的心中果然有什么东西梗在那里,只差一步就能回想起来了。 “这是说……”正当护要开口询问时,有人从后面叫住他。 “护。” “哎呀,午安。”护随着美月的微笑回过头,看到一年级应用科的德国留学生艾梅蓝齐亚? 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正有点局促地站在那里。 “小艾今天也好可爱!”同班的渡边发出欢呼。艾梅蓝齐亚那张宛如西洋人偶般的美丽脸蛋,掠过一丝难为情的样子…… “……谢谢——咳,对了,护。你今天放学以后没问题吗?如果会累的话,那休息一天也没关系的。” “啊……思。”护微笑着说……“我不要紧的,今天也要麻烦你了。” “我明白了。那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 “思,晚点见。” 最近,在护的请求下,他与艾梅蓝齐亚瞒着绚子展开了秘密的特训。订下今天的行程,护挥着手目送艾梅蓝齐亚离开后,察觉一阵异样感环顾四周。不知为何,整个教室里一片死寂。 渡边怒气冲天地抓住他的肩膀…… “吉村~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讨厌的预感让护一边陪笑一边试图往后退,“请你好好说……明…一… …下?“但是渡边的手指已深深陷入他的肩头…… “放学以后?你这家伙,都已经有了鹰栖学姊这种超级美女当女朋友,明明不是后援会的会员,居然还和小艾卿卿我我的!要是你敢收她的巧克力,就等着游行示众之刑吧!” 巧克力? 护胸中盘踞的迷雾一瞬问消失无踪。扑通,他的心脏开始鼓动。“你看,马上就要到了吧?”美月喃喃地说着又笑了笑。“啊,对喔!”护惊叫一声,让渡边有些畏缩地问……村?干……干麻啊?“ 真不敢相信。 因为特训带来的疲惫,他居然完全忘了那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护感到胸中狂跳不已,诅咒起自己的脱线…… “没错!再过不久之后——” 绚子的模样之所以会不对劲的理由,正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圣华伦泰节?圣华伦泰的纪念日?”听到次郎与三郎的话,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那个纪念日为什么会与那么多的巧克力有关连?圣华伦泰喜欢巧克力吗?” 在今天的比亚特利斯指导教学顺利结束后,艾梅蓝齐亚与护告别,在次郎与三郎的邀请下到商店街去购物。至于次郎与三郎,他们两个正对着艾梅蓝齐亚眼中那些巧克力多到不可思议的糖果店橱窗比出中指。 “不,这和那个圣华伦泰喜不喜欢巧克力没有关系。日本的圣华伦泰节,可是糖果公司为了增加销售量所想出的阴谋!阴谋啊!” “什……什么?是这样的吗,三郎!大姊头,看来这是个阴谋!可恶,这样一来就更不可原谅了。我要诅咒全世界的一切!” “阴谋?”艾梅蓝齐亚看着次郎与三郎整齐划一地把大拇指往下比,歪着头疑惑的问。她还搞不太清楚情况。所谓的阴谋,到底是指什么意思?糖果店的传单乘着冬风飞来,啪地贴在艾梅蓝齐亚的脸上。 艾梅蓝齐亚用手拿起那张传单浏览过去…… “送给心上人的甜蜜赠礼……?” “没错,就是这样!别开玩笑啦!啊,感觉真不爽!” 三郎激动地说。 难以理解的艾梅蓝齐亚感到很困惑…… “总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是女孩子送巧克力给喜欢的男孩子作为告白爱意的蠢日子!哈,简直是要笑掉人的大牙!喏,大姊头也是这么想的吧?” 原来如此,艾梅蓝齐亚佩服地想。 的确,在欧洲也有许多国家把圣华伦泰节视为“爱之日”、“与家人、情人互赠卡片、花束与巧克力的日子”不过德国并不太注重这个想法——即使要送礼,也大都是男性送给女性,或是早已感情深厚的情侣才会这么做,几乎没听过三郎说的这种女生为了告白而送礼的习惯。 “用巧克力向喜欢的对象告白……是这 样的啊!” 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中闪过她上个月在机场送行,要返回德国的义兄的身影。 ——一路走来,我总是让你吃苦了。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 义兄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这么说。 ——往后我也会继续把责任托付给你,让你吃苦吧。所以,现在你就好好的放松、享受一下。有贝雅特丽齐与吉村护在的那所学校里,应该有许多过去你所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当时的义兄,是多么的温柔又美丽啊!艾梅蓝齐亚发出陶醉的叹息,想象自己把巧克力交给义兄的景象,脸红地僵在原地。我爱你,哥哥——边说着这种台词,边把巧克力递给他…… 这样的想象,令艾悔蓝齐亚心里小鹿乱撞。 “大姊头?” 三郎吃惊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他注视着艾梅蓝齐亚的脸,眼神二兄。他用和刚刚截然不同的温顺口气说道…… “难……难道说,你对情人节有兴趣吗?这样的话,那个,也有所谓的义理巧克力喔,是用来送给平常照顾自己的人。” “送给照顾自己的人的巧克力?” “没错,就算是义理巧克力,收到后还是会很高兴的。” “情人节吗……”艾梅蓝齐亚喃喃地说着,按住胸口。虽然义兄不喜欢甜食,可是——“你看,那里也有情人节专区。”他们经过书店门口时,三郎这么告诉她,令她暂时中断思考看向那个方向——“啧!”次郎与三郎跳了起来。在书店里看书的女高中生里,有一个特别醒目的超级美女。 那人有一头令人印象深刻、长达腰际的丰润黑发,他们绝不可能看错。 那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 “那个魔女,笑……笑得贼兮兮的。大姊头,我们就当作没看到吧。” “不要紧的。”艾梅蓝齐亚如此告诉胆怯的三郎,定向不知为何一边看书一边嘿嘿笑的绚子,从一旁偷看书本的内容。书名是《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属于你了!全世界最美味的巧克力做法》——“辛苦你了,贝雅特丽齐。” “咦!”绚子的肩膀抖了一下。“为……为……为什么——”看到艾梅蓝齐亚,绚子的表情抽搐地发出呻吟,慌张地把书藏到背后。站在旁边看书的别校女高中生一脸受到打扰的表情,往旁边闪开一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不,我和三郎他们出来买东西,正好看到了你。护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啊!” 艾梅蓝齐亚看着书架,令绚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焦虑。 “不是那回事!你别搞错了!” “大……大姊头……大姊头,等一下啊!”“不行!不能刺激她!” 表情害怕至极的次郎与三郎抓住艾梅蓝齐亚的手,用力把她往后拖。“要……要动手吗,你这魔女!”三郎眼眶含泪且浑身颤抖地警戒着,次郎则用吓到快死掉的声音对她悄悄地说…… “大……大大大大姊头,不……不不不行啊!像这种平常摆出一副「我对异性没兴趣」的酷样的家伙,脑袋里可是会充满难以启齿的妄想!” “大姊头,你看看那魔女得意忘形的表情!我是不知道她看着书时对那个矮个子的小鬼冒出了什么粉红色的妄想啦,不过对这种闷骚好色女来说,情人节可是和圣诞节一样重要的活动,万一妨凝到她,当场就会惨遭血祭——呜欧!” “你这怪物,竟敢对三郎——呜啊!” “我统统都听到了啦!” 绚子满脸通红,扔出的书狠狠地砸中次郎与三郎的脸。 “这位客人!”在旁边看到事发经过的店员发出惨叫。“那个漂亮的女孩居然是个闷骚好色女……”四周投来骚动的目光。艾梅蓝齐亚看着绚子陷入沉默瑟瑟发抖的样子,思索一番之后点点头说道…… “你是闷骚好色女吧。” “你也很想死一遍看看吗” 艾梅蓝齐亚伸手接下那本乘风飞来的名为《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属于你了!全世界最美味的巧克力做法》的书。 “怎么可以不好好珍惜书本呢?” “这我当然知道!你说谁一直在想着和护一起,那个,呃——……呜呜…………做那种事来着!?别开玩笑了!” 绚子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大吼大叫,猛然转过身去…… “我要回去了¨” “护真的很幸福,真让人羡慕!”艾梅蓝齐亚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喃喃地说。当她翻起手中那本书时,惊慌的男店员冲了过来…… 这位客人,你没受伤吧?“ “这个……” 艾梅蓝齐亚举起绚子丢过来名为《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属于你了!全世界最美味的巧克力做法》的书,她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开口说道…… “我要买这本书。” 这是距离情人节还有五天时所发生的事。 美利坚合众国麻萨诸塞州,波士顿公园—发觉站在不远处长椅旁的女子被一群长相凶恶的混混包围,李海狼微微地皱起眉头。那名女性是海狼约好要会面的人物,而海狼当然也知道她的性格如何。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贱人,你再给我说一次试试看!”面对一群气势汹汹的男人的威吓,那个留着一头整齐长发的二十岁女子,脸上浮现不合时宜的优雅微笑。她拥有纤细的身段与仿佛透明的白皙肌肤,加上恶作剧似的表情,散发出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气息。 但是,海狼非常清楚,她绝不是什么不知世事的大家闺秀。“混帐!”当一个男人愤怒地揪住女性的衣襟时,海狼走向他们,从后面抓住男人的肩膀小声地说了句……“住手吧。”便把人摔到在地上。海狼一脚踏向倒地者的胸口,令他昏厥过去。 “你……你是什么东西!” 海狼沉默地把那群鬼吼鬼叫的混混全部痛揍一顿。那女子俯望着倒地呻吟的混混们,温柔地开口说道…… “谢谢你救了我,海狼。我好害怕。” “我救的不是你。”海狼摇摇头说道……“是那些小流氓。” 这名女性——冰雪,是海狼工作上的伙伴,无疑地也是他们这伙人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她加深脸上的微笑。“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海狼不高兴地告诉她。 “你不是因为有工作的消息,才叫我出来的吗?” 冰雪点点头,比出一个拿着听筒说话的动作。 “没错。科约特联络了我,是葛蒂的委托。” 科约特是海狼的另一名工作伙伴,负责与海狼等人的雇主葛蒂——“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联系的工作。 “她希望我们去取回被某个人物带走的「images&words」。” “「images&words」?”海狼惊讶地回问……“我听说被偷走的「images&words」在前阵子已经找回来了。” “思,是这样没错。不过很糟糕的是,葛蒂特地找到的「images&words」好像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半途拦截走了。就算用上武力也无所谓,葛蒂要我们去把东西拿回来。” 在午后的植物园正中央,湖面被映照得闪闪发光。和煦的阳光反映在冰雪的背上,她带着愉快的表情仰望着海狼。他静静地回望冰雪,只问了一句话…… “地点在哪里?” “我母亲出生的国家。”冰雪用有点雀跃的声音回答……“听到科约特提起时,我也吓了一跳。抢走葛蒂的「images&words」的家伙,可是个惊人的大人物。就是那个「魔 女贝雅特丽齐」的祖父,前日本首相鹰栖尚幸。我们就放手大闹一场吧。” “不管对手是谁都一样。”海狼面不改色地回答后,冰雪接着说道……“十四日——这次正好要在日本迎接恋人之日呢!” “我既没打算,也没有理由送你礼物。” 海狼皱起眉头说出的回答,令冰雪笑出声来…… “不,我不是在向你索求礼物。你知道吗?日本的圣华伦泰节,与美国有些不同,是女孩子送巧克力给喜欢的男人作为告白爱意的日子。妈妈曾经这样告诉过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吧。” “呵呵。”冰雪歪着头笑道…… “你的回答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如果你把这件事告诉葛蒂,说不定能收到巧克力呢。” “……妊i所谓。” “果然还是我预料中的答案。” 冰雪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有趣…… “工作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观光吧?让我来告诉你,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是什么样子。啊,真是令人期待!” 护心中想着,昔日殉敦而死的罗马司祭圣华伦泰,应该也想不到自己的纪念日会在遥远的异国成为少女们将包藏爱意的巧克力送给心上人的日子吧! 新闻社推出情人节前夕的特刊,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开始能看到坐立不安的女生们拉着擅长做甜点的女老师追问建议,偷偷热烈地聊着这个话题,还有男生们含泪请求“义理巧克力也好,拜托送给我!”的身影,校内染上一股不加掩饰的情人节气氛。 “因为以上的理由……” 在情人节即将到来的二月十二日,学生会在放学后突然举办的特别会议上,学生会长集学生会成员的目光于一身,唰地竖起食指开口说道…… “我打算成立情人节对策本部。” 护反射性的瞥了绚子一眼。他的眼神对上绚子同时飘来的目光,两人慌张地栘开视线。 因为护与绚子都很在意即将到来的那一天,才会一听到情人节这个字眼就无法冷静下来。 由于他们实在太难为情了,因此要两人谈论情人节的话题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说要成立情人节对策本部……” 汐音活像台风般似的摇曳着那头宛如黄金般闪耀的栗色头发,愉快地代表大家对身为她亲哥哥的学生会长抛出疑问…… “那是要针对什么事,提出什么样的对策?” “以某人为首,现在这所学校里充满了烦恼的少女。帮助她们——不,虽然只有一小部分,里头或许也有烦恼的少男存在——总之,为这些美丽的感情提供援助,是我们的使命……” “又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那个某人是指谁啊?” 绚子以几乎听不见的微小声音喃喃地抱怨着,众人的目光都转向这里。“什么啦!”绚子赫然回神,警戒地说。“有什么事吗?”大家的视线接着转向护的身上,令他慌张地问。 “绚子、吉村,你们两个从刚刚开始,不,从前几天开始就有些——” 学生会干事的一分子,隶属于话剧社的二年级生——长谷杏奈用手托着脸颊,目不转睛地望着两人。配合她的发问,同样身为学生会干事也是话剧社社员的桐岛瑶子也点点头,脸上的银边眼镜闪过光芒…… “因为太过在意对方,所以光是听到情人节这个字眼就会脸红到耳根的空前绝后甜蜜情侣就在现场呢!” 两人心中一惊。 瑶子进一步唰地指着护与绚子开口说道…… “不知道是因为丢脸还是因为害羞啦,我看得出你们正努力装出对情人节不大感兴趣的态度,不过脸上的表情可是传达得清清楚楚。” “没……没号追回事……” “笨蛋,你在说谁啊!” 汐音看着两人同时大喊出声僵在原地的模样,呵呵一笑。其它人也嘿嘿地好笑着。虽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不过大家正拿他们取笑得很开心。满脸通红的绚子额头上冒出冷汗,用力一拍长桌…… “够了,快点把会议进行下去!” “别害羞……别害羞~绚子。我们早就知道你一定会送手工巧克力给护的,事到如今也不必难为情了。你们连接吻都让我和汐音见识过了,还有什么好在意——” “学生会长!”护惊慌地喊着,“等……等等,你说什么……”绚子脸上也掠过一阵焦虑。 “喔,还有这么一回事吗”学生会办公室里立刻充满这样的气氛。 “好热~这里热得像灼热地狱一般~” “太不够意思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进展到那种程度的。这不正是爱的地狱吗?” “那,是谁先主动的?认为是绚子的人举手!” 护与绚子只能张着嘴巴开开阖阖,连呼吸都办不到。汐音笑了出来…… “好了,先不提接吻的事。无论如何,就算你们不想接触情人节的话题,不过整个学校都已经沸腾起来了,想不碰触情人节的话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吗?” 呜呜,护感到更加不好意思地把身体缩成了一团。的确,正如汐音所说的一样,现在要继续躲避情人节的话题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他看向一旁,绚子正咬紧牙关紧握着拳头…… “罗……罗唆!就算这样,如果设法直到节日当天为止都不提这件事,在心情上不是会更期待吗!可是你却……真是的——” “哎呀,你这个想法很可爱嘛,绚……子” “别管我!连头发都发酵的人给我闭嘴!” “怎么可能发酵!”面对绚子的嘲讽,汐音马上回嘴。 护按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眺望绚子气急败坏的侧脸。原来绚子学姊是这么想的啊——他觉得绚子非常可爱,不禁笑出声来。护再次感到,自己能成为这个人的恋人真是太好了。 半个多月前,;曰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造访日本。现在想想,他的来访,正是护与绚子之间第一次面临的”危机“。在他们跨越那个难关时,绚子给予他的祝福,在护的胸中发出强而有力的光辉。 ——我爱你。 在远比护压倒性的强大、激越而美丽的;曰鲁士魔王“面前,绚子宣言护才是与自己最匹配的对象。她的心意,同时也为护带来坚定的决心——察觉护脸上幸福的笑容,绚子因为怒气渐渐紧绷的表情赫然一变,用鼻子哼了一声粗鲁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学生会长愉快地注视着护与绚子,环顾大家之后开口……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很清楚绚子对情人节的想法,那也差不多该回到正题了。” “——如果会议继续脱轨下去,我就要回去了。” 听到绚子不悦地宣言,学生会长轻声笑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那么担心——若是平常,当然不需要对情人节做出什么对策。 不过今年有点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想对大家提供一点帮助或许会比较好。“ 护歪着头发问…… “让人头疼的问题?是什么事?” 难道是绚子学姊要参加的关系……护心中一瞬间掠过这个会惹她生气的想法,连忙甩甩头。不可能有这种事的。“情人节是星期几?”听到学生会长问他,护在心里数着日期回答…… “是星期六。” “那天学校放假啊!”汐音喃喃地说。“你看看这份资料。”学生会长点点头,拿出去年的校内报纸。 报纸的日期,正好在情人节结束之后。 “根据报上东比大附属高中调查专 栏的统计结果,指出为本校男生准备好巧克力的本校女生,有八成以上都是在校园内送给对方的。从这份资料可以得知,学校对于情人节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场地。学校正可说是爱的社交场啊!” 绚子半眯着眼睛露出一副很想有意见的表情看着学生会长,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所以呢~”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如果情人节当天放假,那么很多的女生都会碰到麻烦吧?要打电话约对方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如果不是像护与绚子这种甜甜蜜蜜的情侣,实在是很难办得到吧。” “你……你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这个缘故,我想星期六就请哪位名人过来,办一场自由参加的演讲如何?当然,因为事出突然,大概找不到名人过来吧。” “……总之,就是找个借口,让学生们可以到学校来传递巧克力?” 绚子以不知是佩服还是无言的口气说道。“思,就是这么回事。”而学生会长则是笑咪咪地表示肯定…… “这大概是我在学生会所做的最后一件工作了。” 学生会长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补上一句话,令护轻轻地喊了一声“啊——”,垂下目光。 没错——东比大附属高中已在上星期间举办过学生会选举,正式决定由汐音担任下一届的学生会长。虽然副会长与书记等其它职务尚未定案,总之,现任学生会长的任期只到这星期为止。学生会长很快就不再是学生会长了。 “这样子不是很好吗?当作放假时消磨时间的点子,我认为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提案。各位觉得如何呢?” “思,我认为很好。”“虽然太匆忙了,准备起来会很辛苦。”“我赞成!大家都会很高兴的}”汐音啜饮了一口红茶,面对她的问题,大家也各自表示赞同。 汐音对护投以微笑说道…… “护的想法呢?” 护扬起目光,隐藏住自己的动摇回答…… “咦——我觉得很好。不过,当天一定会很忙碌吧。学校里会到处都是巧克力,飘满甜甜的香味吧。” “呵呵,说得没错。绚子你认为呢?” “——随你们高兴不就好了。只要有取得学校方面的许可,就随便你们吧,我也会帮忙的。 真是的,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小事也要——“ 绚子不高兴地叹了口气,小声地抱怨着。 学生会长大大地点了个头…… “好,那就决定了。接着来讨论细节吧。” “已经待得够久了吧?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学生会长叫住已站起身的绚子。 “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如果你要回去,那我就先把星期六的事搁在一旁谈这件事好了。” “什么啊?” “你听说过「情人节杀手」的谣言吗?” 护猛眨着眼睛,“啊?”绚子则狠狠地沉下脸色。 学生会长意会地说道…… “从你们的样子来看,这件事似乎还没传到你们的耳中。” 护对他投以疑惑的眼神。“那是什么啊?”汐音也歪着头问,其它还有几个人也同样地皱起眉头。另一方面,瑶子与杏奈等人则是一副早已知情的模样,学生会干事们的反应漂亮地一分为二。 “这个谣言是从今天早上才开始蔓延开来的。虽然三年级与一部分的二年级生已经非常清楚,不过消息似乎还没传到一年级的班上啊!” “谣言的内容是什么?” “啊,关于这个——”听到护的问题,学生会长开始说起。 ——从前从前,有一名男子在情人节前夕死于非命。那一年的情人节,他明明有机会收到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巧克力?然而,男子死了。但是,他的执着并末逝去。他重生变成在情人节狂笑着夺取所有少女的巧克力,头戴蜘蛛面具、身穿黑衣的怪人“情人节杀手”——瑶子仰望着天花板,以沉重的声音发出呻吟…… “好恐怖……” “那个……” 护搔搔脸颊轻声笑道。这算恐怖吗?坐在学生会长身旁的汐音爆笑出声,“好棒~”美月叠起十指眼神闪闪发光,几乎所有学生会干事都觉得“真是无聊”而笑了出来。 “这故事——会恐怖吗,绚子学姊。”护瞥向一旁,感到有点吃惊。 因为绚子出乎意料地一脸认真,彷佛感觉到什么微冷的事物般似的抱住自己的双肩。“绚子学姊……?”护喃喃地开口后,脸上浮现许多问号彷佛正在烦恼的绚子呻吟地答了声……“—没什么。” “我总觉得好像在很久以前曾听过那个无聊的传闻——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的错觉。学生会长,这个愚蠢的谣言到底又怎么了?” “本校有很多单纯的学生,似乎也有人当真对这个谣言感到恐惧。如果你看到有人会害怕这个谣言,就用你那连熊都能杀死的魄力说句「真是无聊」,让对方放心吧。” “你说谁有连熊都能杀死的魄力啊?”绚子的表情变得严峻……“不用你特地拜托,一看到认真相信那种蠢谣言的女生,我也会脱口说出「你是笨蛋吗」?” 绚子抛下这句话,定到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边?正当要出门迈向走廊时,她停下脚步回过头说道……“护,我们回去吧?”“啊,那个……”当护还没办法回答时,绚子的身影早已经快步消失了。 护来回看着绚子消失的房门与学生会长,会长告诉他……“没关系,你先回去无妨。”然后展颜一笑…… “星期六的规划就由我们来处理吧。” “谢谢。” 护微笑着点点头,拿起自己的书包追向绚子。这时,学生会长以沉稳的声音叫住他……“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思?”护回过头去,看到学生会长以认真的神情笔直地注视着他。 “护……你变强了。”学生会长微笑着说。 “咦?呃,请问?”护楞住了。“最近这阵子……”会长带着温柔的表情说着,顿了几秒之后把话继续说下去…… “你和艾梅蓝齐亚一起在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特训?” “咦——” 护看着学生会长的脸,他不禁大喊出声…… “你怎么知道……” “这是当然啦!护和艾梅蓝齐亚一起练习的地点,也不算有多隐密吧。” 学生会长笑咪咪地说。“是啊。”他身旁的汐音也应声说道…… “护和艾梅蓝齐亚正一起在做什么事情的消息,可是相当出名呢——原来如此,你是请她指导比亚特利斯的操纵技术吗?” “你在这几个月里,已经进步到判若两人的程度。真是惊人的速度——尽管如此,你却一点也不觉得满是。你明白光是依靠绚子是不可能追上绚子与约翰,所以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希望能尽快变强……对吧?” “没有这么夸张啦!我只是想要偷偷地进步,好让绚子学姊大吃一惊,所以才请艾梅蓝齐亚教导我。” 听到护的话,学生会长缓缓地摇摇头…… “虽然你是个才华洋溢的操纵者,不过比起才能,那份认真想迈向绚子与约翰境界的强烈愿望,一定会使你继续成长。说到要拥有和绚子以及约翰对等程度的力量,我可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可是,你却不同。你能够认真地试图描绘出这个理想,或许真的能接近绚子他们吧。 加油吧。绚子与约翰所在的地方,可是非常遥远的。“ 普鲁士魔王“造访日本一事,令护产生”我要变强“的强烈决心。不光是在比亚特利斯的操纵上,他想要在各个方面都变强。 为了守护绚子,为了靠自身的力量将粉碎四散的思念维系起来,护必须变强。最重要的是,作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他必须变成比约翰、比任何人都更配得上绚子的男性——学生会长出乎意料的真挚眼神,令护害臊地垂下头,小声地说道……“那个,这件事请别对绚子学姊……” “思,我们当然不会说出来。护也要小心别被她发现了。绚子的自尊心就像富士山一样高,要是听说你居然找上艾梅蓝齐亚学习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技术,她恐怕会大爆发的。” 学生会长哈哈笑道。 接着,他继续往下说道…… “以前我很担心,在我离开之后也许就没有人能制止绚子的暴走。不过既然有你在,我就能安心退休了——谢谢你,刚刚想到我要退休的时候露出寂寞的表情。和绚子共度的情人节,要玩得尽兴喔。” “好的。”护微笑着回答。 他在三楼的楼梯间追上绚子。“——你和学生会长他们谈了些什么?”绚子依然冷冷地看着前方,这么询问。“没什么要紧的事。”护如此回答之后,绚子停下脚步。 “绚子学姊?” “……巧克力。” 绚子低垂着头,揪住护的制服。“咦?”护正感到困惑之时,她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个啊……就是,对——对吧。” 她的声音因为害羞而颤抖着。护看见不肯与自己目光相对的绚子脸上所泛起的红晕,不经意地明白她正想要提起什么话题?护脸上霎时浮现温柔的笑容。 “你知道……吧?那个,我会做巧克力……” ……这是当然的。“他悄悄地握住绚子的手……”我好期待!“ 护感到绚子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透过手心传来,他的胸口也狂跳得几乎要破裂。绚子满脸通红地低着头的模样惹人怜爱,令他冲动地渴望紧紧拥抱住她——虽然他没有胆子在这种场合行动。保持沉默的绚子,终于拾起头对他微笑…… “你就好好期待吧。” 当然罗! 他们绝对要过个幸福愉快的情人节。而且这次也没有问题,看来一片和平。 我最喜欢你了,绚子学姊。护在胸中轻声呢喃。他察觉绚子也许正想着同样的念头,忍不住感到一阵欢喜。 两人在走廊上前进,朝停车场走去。 半途中,他们偶然碰见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艾梅蓝齐亚。看到护与绚子的身影,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地看起来有点吃惊…… “贝……贝雅特丽齐,护。” 艾梅蓝齐亚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紧抱住怀里的好几本书。 “你在怕个什么劲啊?”她的态度令绚子感到疑惑,另一方面,护天真无邪地冲过去问…… “你去借书吗?” “你借了什么书?真了不起,阅读也能当成学习日语的一环——” “不是什么重要的书啦!”艾梅蓝齐亚以不太常见的猛烈气势回答后,又红着脸小声接下去说道……“……所以,请别在意。对……对不起,刚刚喊得那么大声。我先告退了。” 艾梅蓝齐亚行了个礼后,就像是要藏起书本般地将书紧紧搂在胸前,小跑步飞奔而去。 “到底是什么啊?”绚子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喃喃说着,“谁知道……?”而护这么回答。 当他们走出校舍出口抵达停车场时,绚子的黑色宾士轿车已经在那里等候。护与绚子一边轻松谈笑,一边走向轿车。 于是,事件总是————在幸福的时刻发生。 “哎呀?”绚子的手放在宾上车门的门把上,疑惑地歪着头……“人不在吗?” “啊,真的不在。”护跟在绚子身后看向车内,也喃喃地说。应该在车上等待他们的菊川不见踪影,令绚子皱起眉头…… “真是的,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四处张望确认了一番,果然还是没有找到菊川的身影。正当护开口说“会不会是去上厕所了?”的时候,校舍的扩音器啪啪响起。 「吉村护同学、鹰栖绚子同学。」 “咦,这个声音是……”“学生会长?” 护与绚子异口同声地抬头仰望扩音器。 「请尽速赶到一楼的接待室。菊川先生也在这里等着你们。」学生会长的声音里,似乎带着难以隐藏的惊慌失措。「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该怎么说呢?总之,请赶快过来。你们有一通电话。」 “会是什么事呢?” 护疑惑地眨眨眼睛,对身旁的绚子问了一句…… “——电话?” 两人照着指示匆匆地赶往接待室,菊川、学生会长以及校长正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等着他们。应该在学生会办公室开会的学生会长,怎么会在这里——?“我过来和老师们商量星期六的事,正好碰见菊川先生。”学生会长似乎看出护脸上的疑问,如此说明道。 菊川对护与绚子深深地低头致歉…… “非常抱歉,突然把两位叫过来……绚子大小姐。” “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说有电话?” 菊川的表情流露出明显的紧张…… “是的,有绚子大小姐的电话。对方虽然是有事要联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长先生,不过他说难得打来,希望也能找大小姐接听……” “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绚子吃惊地看着按着保留键的电话机。 学生会长来回看着护与绚子的脸露出苦笑…… “无论如何,有位著名的人士似乎愿意在星期六过来演讲啊!” “所以说,我在问你们电话是谁打来的——” “是鹰栖老师。” 鹰栖老师?菊川这一句话,使得护开始思量——啊! 绚子听到后脸色一变…… “咦,是……是爷爷i……骗人!” 从她脸上发自内心感到欣喜的明亮表情来看,绚子有多么喜欢祖父真是一目了然啊!“爷爷!”她像个小孩子般蹦蹦跳跳地冲向电话机。 “方才我在车上等待大小姐与吉村先生时,鹰栖老师好像正好打电话给校长。所以校长才会把我找来这里。” 哇啊,护在心中发出欢呼。 绚子的祖父身为大政治家,对护来说是属于电视上的人物。在崇拜心情的催化下,护有点喜不自禁地问……“鹰栖先生有什么事呢?”“是的,关于这个——”菊川回答道…… “老师表示……「我想到我家绚子就读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参观一下。」从明天起的三天将短期回国,校长先生当然也同意了——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事出突然,我也吃了一惊。” 菊川如此做出结论,脸上露出暧昧的笑意。听到他的话,正要拿起听筒按下外线通话钮的绚子突然停止了动作。她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变得苍白不已。 “——…………”在漫长的寂静之后,她开口……“爷爷要到学校来?” 菊川表示肯定…… “是的。” “在白天过来?上课的时候?” “正是如此。” “明天?” “就是明天,因为后天与大后天学校放假啊!” 绚子紧握着话筒,战战兢兢地看向护。“怎么了?”她的模样令护担心地问,而绚子屹了一惊吞了口口水,发出颤抖的吐息…… “爷爷他……” “是的。” “关于护的事,爷爷他……” “啊!”护也屏住呼吸。 “鹰栖老师就连想都没想过吧。”菊川点点头,“好了,我们该怎么做?”学生会长也沉思地闭上眼睛。 护与绚子彼此望着对方陷入沉默。 当然,绚子的祖父并不知道护的存在。 “………………”“………………” “既然是鹰栖老师,他如果知道吉村先生的存在,想必会造成一场大骚动的。至于该怎么做,就交由绚子大小姐与吉村先生来判断——不过大小姐,你还是快点接起电话比较好。” 菊川的发言令绚子回过神来,慌忙地把话筒拿到耳边按下外线通话钮。 她用十分紧张又毕恭毕敬的口气说道…… “——爷爷?很抱歉,让您久等了,我是绚子。好久不见了,您过得好吗——是的……是的,谢谢……啊!怎么会呢,这是我的荣幸。呵呵,真是的,爷爷您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思,是的,我很期待——” 绚子喀嚓一声挂上电话,低着头静静地说…… “……爷爷果然说他明天要来学校参观。” “他说想看看我在学校时是什么样子,还接受了星期六的演讲邀请。爷爷问我是不是差不多也该有男朋友了,我一下子就否认了,他笑着说……「真的吗,我到学校时会去确认喔。」——” 她小声喃喃地说完,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回望着护…… “怎么办……” 哪有什么和平可言,看来他们得过一个麻烦的情人节了。 此时,说起回到旅馆中的艾梅蓝齐亚——“到底是哪个地方弄错了?”她正借用厨房的一角,面露难色地发出呻吟。有些是自己买来的、有些是从学校借来的,在她眼前到处都是摊开的甜点食谱。而雪白的盘子上,并排摆放着一口份量的黑色物体。 艾梅蓝齐亚拿起其中一个送入口中。 她嚼着嚼着,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 “…………直(是不可思议的味道。” 她勉强地把口里的食物吞下去,擦擦冷汗,然后叹了口气。 自己的做法明明应该没错,为什么会这样? “老是做不好。” 艾梅蓝齐亚隐约有种想哭的心情。她明明自认自己还算擅长做菜的啊! 或许我没有做甜点的天份——她心中一瞬间掠过这个念头,差点受到挫折。不过,她再度想象起自己把亲手做的巧克力送给义兄的场面,犹豫起来。艾梅蓝齐亚认真的想,能把欧洲的习俗圣华伦泰节升华成让人如此心跳不已的一大节目,日本人还真是厉害。 情人节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在这一天能以巧克力向心仪的对象传达爱意。光是这样简单的事实,感觉上就仿佛是个非常神圣的仪式。我还有时间,艾梅蓝齐亚在心中喃喃自语。 不管失败多少次,她准备的材料都还很充分。为了慎重起见,艾梅蓝齐亚买了是以做几十人份巧克力的材料。只是问题在于,不管重做多少次味道都没有进步——她到底漏掉了什么步骤?如果有哪个很懂得做巧克力的人能给她一些建议,那该有多好。 很懂得做巧克力的人——艾梅蓝齐亚想起似乎某个很擅长做甜点,又对情人节比谁都还热衷的人物。 话虽如此,艾梅蓝齐亚总觉得不好意思和她商量巧克力的做法,也没有自信对方会愿意教她。她与自己做出的那堆类似巧克力的物体彼此对望,烦恼了好几分钟。最后,她下定决心冲出厨房,到旅馆大厅借用电话。 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这是为了把美味的巧克力当作礼物,送给心爱的义兄啊!继续一个人努力下去,做出来的成品一定也都是些类似巧克力的物体而已。艾梅蓝齐亚按下记忆中的电话号码,不久之后,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沉稳的女性声音。 「——喂,这里是鹰栖家。」 “喂,请问贝雅特丽齐在家吗?” 顺便一提,鹰栖家的佣人并不知道贝雅特丽齐这个名字第二天,日子来到情人节的前夕——二月十三日。上午七点,在一般学生几乎都还没有到校的清闲气氛中,一脸烦恼重重的绚子——把护他们这些学生会干事全部都叫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了。 “你的样子还真憔悴啊!要不要对深爱的祖父大人提起自己的男朋友,有那么值得烦恼吗? 我很期待看到你在尚幸伯伯面前紧张个不停的模样呢!“ 听到汐音乐不可支的台词,绚子以没有气势的声音应了句……“你给我闭嘴。”也许是一整夜都不断地烦恼因而感到疲惫透顶的关系,绚子的眼睛冒出黑眼圈,肩膀也垂了下来。 护看着她美丽的脸庞,对她投以微笑…… “你不要紧吧?昨天有好好睡觉吗?” “我不要紧……不要紧啦!虽然昨天没有睡,不过我不要紧……” 唉~绚子这么回答后,大大地叹了口气。看起来不像是不要紧啊,护内心流着冷汗。“然后呢?你为什么要叫我们过来?”学生会长微笑着问,而绚子则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彷佛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道…… “我想和大家商量。” “喔喔,你居然会想和我们商量,这可是天地逆转啊!不管是什么问题都成,说吧。” “……昨天整个晚上,我都拚命地在思考,可是却找不出结论。” 绚子的声音渗着强烈的疲劳色彩。她把手肘靠在桌上环顾大家,脸上充满焦躁与困惑…… “我知道,我必须把护的事告诉爷爷才行。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我很喜欢爷爷,也深爱着他。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也讨厌撒谎。” “既然这样,那你就老实地说出真相不就好了。有什么好烦恼的?” 学生会长这么笑着说,护也在一旁点点头。他也考虑了一整晚,下定决心要把他们的事告诉绚子的祖父。而且用奇怪的方式隐瞒,不是诚实的做法。 “我也这样想。老实说我有点害怕,不过还是坦白比较好。” 听到护的意见,绚子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瞥了他一眼,再度大声地叹息…… “学生会长,你应该清楚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如果在情人节前夕,挑这种突如其来的时机让爷爷知道有关护的事,一定会变成一场大骚动,绝对会给护添麻烦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做才好。” 因为绚子的表情看来太过烦恼,令护不禁喃喃地问…… “说真的,绚子学姊的祖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鹰栖老师如果得知吉村先生的事,可是会召集议员们举行盛大的祝贺派对。”他回想起菊川之前曾这么说过。护的脑海中掠过昨天菊川借给他的书里所描述的内容。 鹰栖尚幸,生于东北地区的农家,自东京大学毕业后,历经在警视厅的勤务踏上政治家之路。他用尽谋略、人望与自己渴望出人头地的企图心,一路爬上首相的位置,持续对官僚与大企业等日本的操纵者们带来重大的影响。但在欧洲进行游说之旅时,尚幸一拳痛打骚扰他的养女的义大利外交部长,因而造成国际问题,结果他负起责任下台。目前他往来于欧洲各地,每天与各式各样的大人物见面,进行台面下的交易——光是听到简历,护就能深深地感受到这是个厉害的人物。光是纪录鹰栖尚幸前半生经历的书籍在市面上大量出版的这个事实,就已经非同小可了。当护咽了口口水时,汐音优雅地露出微笑说道…… “的确,我仿佛可以亲眼看到一场大混乱。不过,无论是被绑架或是遭到考验、夸张地举行祝贺派对抑或是准备两人专属的新房把你们关在里面也好,护都已经有所觉悟了吧?” 沉默的 绚子仿佛很迷惘似地注视着护。“没问题。”护藏起内心的紧张笑着告诉她,不过绚子似乎还无法下定决心。“可是……”她轻声开口,声音听起来依然沉重…… “如果知道我——交……交了男朋友的话,爷爷会给护造成的困扰,一定比你所想象的还要严重好几十倍耶……?” 瑶子面无表情大大地点头说道…… “我懂了,绚子你害怕得退缩了吧。” “你说谁在害怕啊!” 绚子反射性地大吼,“就是绚子你啊!”杏奈轻松地指着她说……“听你们在谈论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你这么讨厌被祖父知道吉村的事给他添麻烦,那我们就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访问期间把事情瞒过去,以后再找机会由绚子你们主动向祖父报告两人的关系……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咦——”听到杏奈的提议,护皱起眉头,绚子美丽的脸庞也因为烦恼变得更加凝重。汐音微笑着把话接下去说道…… “我认为这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法,绚子。与其因为尚幸伯伯来访才出于无奈地告诉他,不如以后找机会由你们两个主动向他报告,不但会给尚幸伯伯更好的印象,对护的负担也会减轻许多吧。” 以此为开端,学生会干事们的意见彻底分成两派。“咦~我觉得这么做不太好。”美月等人反对杏奈的提议,八木等人则认为……“没关系吧。才这种程度,也不算是对绚子祖父的背叛行为嘛。”所以表示赞成。“说到底……”一再讨论的结果,学生会长做出结论…… “事情就看绚子与护的心情来决定吧。看你们是要以诚实为优先,现在就坦白地说出来,或是为避免骚动扩大,挑准时机再报告。无论如何,像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们都会帮忙的。” 绚子低垂着头o~心中抱着对祖父的感情以及对护的感情,似乎令她挣扎不已。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守候下,室内出现一段非常漫长的沉默。 “我不要紧的。”护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所以,我们好好地向绚子学姊的祖父报告吧。而且你最喜欢的祖父难得回国,如果不更坦率地高兴起来那怎么行。别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啊!” 听到护这番话,依然低着头的绚子脸上掠过一阵大大的动摇,但她并没有回答,仍是面有难色地烦恼着。 终于,杏奈苦笑着问道…… “只限这三天之内,你要对护的事保密吗?” 绚子抬起头来,先是看着护,接着转而看向墙上悬挂的月历。在月历上,二月十四日这个日子用红笔打了两个圈——烦恼到最后,绚子以苦涩的声音做出决定…… “——拜托你……” “绚子学姊……”护喃喃地说。向祖父报告有关护的事情,或是对祖父隐瞒他的事。他能深深地感受到,不管选择哪一边,对绚子而言都是非常重大的问题。 “过一阵子,我会找机会向爷爷好好报告我们的事,所以只有这一次……让我保密吧……对不起,护,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我都想避开这种突如其来的时机。而且,难得的——” 绚子把话说到这里,再度看向标记着情人节的月历。她的表情因为害羞而染上红晕。“——我明白了。”护神情一缓点了点头,令她的眼眸微微泛起泪光…… “护,对不起……谢谢你。” “……既然这是绚子学姊的决定,我没关系。” 当护一边感到胸中的悸动,一边与绚子彼此对望时,学生会长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 “你们能不能别在大家讨论的时候,进入两人世界啊?” “咦!”“谁……谁进入两人世界了!” 护的肩膀吓得抖了一下,而绚子则是满脸通红地慌忙离开他的身旁。学生会办公室里到处传来窃笑声、叹息与口哨声。“那么——”学生会长竖起食指,这么说道…… “各位,我们就尽最大限度的努力,不让鹰栖尚幸先生发觉护的存在吧。至少在最后一次,我打算认真地站在绚子这一边。” “……你也有自觉,过去没站在我这一边过嘛。” 身为前首相,同时也是绚子祖父的鹰栖尚幸要来到学校参观,明天将举办自由参加的演讲会。这个事实随着“听说向鹰栖尚幸泄漏鹰栖绚子交了男朋友消息的告密者,会被吊在「椴树枝之塔」上”的恐怖谣言,在早上传遍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全校学生之间。 距离鹰栖尚幸抵达东比大附属高中,还剩下几小时。 “——事情就是这样。艾梅蓝齐亚有什么看法?” “如此一来我就能理解了。早上当我听到谣言说「谁在校内说出吉村护的名字,就会被”魔女贝雅特丽齐“脱光吊在”椴树枝之塔“上,任乌鸦啄来啄去」那时还担心你们两个是不是大吵了一架呢。” 此刻的场景,是午休时刻的校园。因为绚子到职员办公室去和老师们商量鹰栖尚幸到访的行程,于是护就趁着这段空档,拜托艾梅蓝齐亚在偏僻的体育馆仓库里帮他进行比亚特利斯的控制训练。 抱膝而坐的艾梅蓝齐亚大大地点个头站了起来,拍掉裙摆上的灰尘,开口说道……“好了,休息时间结束。” “你再试一次,这次要有完美的表现。上星期你已经成功地藉着比亚特利斯形成模拟感觉了,事到如今我可不能容许这种程度的失败。” 护的眼前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水桶,艾梅蓝齐亚所说的要求,就是要他尝试冻结桶中的水。 因为今天是周末,她似乎打算让护做个简单的总复习。 “思,没问题。看我的表现吧。” 护也跟着她站起身,定睛注视着水桶。 在比亚特利斯的操纵上,最重要的关键就是集中力。在渐渐变得敏锐清晰的意识中,他听见艾梅蓝齐亚的声音…… “你在比亚特利斯操纵上的特征,真的和贝雅特丽齐很像。你的速度与灵感的确很出色…… 但相对的,也有谨慎与注意力略为不是的问题。不过就贝雅特丽齐的情况来说,她不需要注意那些地方也不会失败。“ 把水桶里的水结冻。护在脑中强烈地描绘出那个影像,将印象传达给与自己的意识化为一体的比亚特利斯。虽然他的力量与绚子等人相比还很微弱且不可靠,不过护已经将奇迹掌握在手中了。 “我不知道贝雅特丽齐是怎么教导你的,但是我认为冷静的精准度对于比亚特利斯操纵来说是非常地重要。是以将自身的意志传遍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的精准度——你也要把这一点谨 记在心。“ 他不能只是光顾着模仿绚子与艾梅蓝齐亚这些出类拔萃的操纵者。如果护无法把只有在绚子身上才能学到的东西,与只有在艾梅蓝齐亚身上才能学到的东西学起来,然后找出属于自己的答案,那他一定无法拉近与绚子等人之间的差距——“冻结!”护聚精会神地握紧拳头,放声一喊。 啪!桶里的水在瞬间冻结。“好耶!”护发出欢呼。 “你做得很好。” 艾梅蓝齐亚微微地眯起眼睛,走向水桶。她用手指戳戳冻结的水面,然后抓起水桶倒过来确认没有水滴落下,满意地说了声……“看来成果很完美。” 这次,她把水桶倒过来高举到头顶用力摇了几下——砰地传来沉重的声响。 护慌张地问……艾梅蓝齐亚,你没事吧?“ 被从水桶中滑落的冰块直接砸中脑门,艾梅蓝齐亚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但总算发出带着哭音的呻吟声回答……“……从下次开始,你在比亚特利斯的操纵上还是得再慎重一点。” “思……思,对不起。不过, 那个……艾梅蓝齐亚在各个方面也要多小心喔。” “——我的行动一向很慎重啊!” 由于鹰栖尚幸在不久后即将抵达学校,今天的训练就到此结束。护一手拎着水桶朝校舍前进,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身旁的艾梅蓝齐亚突然开口……“你……” “想要得到认同对吧。” “咦?”护一时没能马上理解她指的是什么,疑惑地看着艾梅蓝齐亚。接着,她以愉快的声音回答…… “你希望贝雅特丽齐最敬爱的人,能够认同你和贝雅特丽齐的关系。” 护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说只有这一次,你还是认为不该隐瞒两人的关系,必须向鹰栖尚幸坦白说出你对贝雅特丽齐的感情,获得他的认同。不是吗?” 艾梅蓝齐亚直视着护,而他坦率地点点头…… “思,我是这么想没错。可是——” 这是当然的。绚子的祖父发自内心疼爱着绚子,把她看得比什么都还重要。护很清楚,对他有所隐瞒绝不是诚实的行为。绚子她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可是——“你还真辛苦。”艾梅蓝齐亚看着护叹息的模样,这么说着然后微微一笑…… “唉,你就加油吧!因为你与贝雅特丽齐要如何面对鹰栖尚幸,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我会以旁观者的身分观察你们,你就尽力为我带来乐趣吧。” “啊,好过分的说法。”护笑着回答。“谁理你。”艾梅蓝齐亚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迈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去。“那个……”当护从背后叫住她,她回过头来…… “什么事?” “我得向你道谢才行。对不起,占用你难得的午休时间。谢谢你,总是答应我任性的请求。 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用在意——” 艾梅蓝齐亚看起来有点难为情似的再度转过身去。 护微笑着看向“椴树枝之塔”确认时间。午休还剩下十分钟左右,绚子的祖父应该很快就要抵达了。 “——不。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听到她这么说,护将目光栘回艾梅蓝齐亚身上。她双手交叉在身后,背对着护继续说道……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思。什么部行,你尽管说。” 护抬头挺胸地说。 “那么……”艾梅蓝齐亚回过头来,脸上有点罕见地露出恶作剧似的表情仰望着他…… “明天请你挪出一点时问给我好吗?” 咦,明天……?护不知该怎么回答。 刚刚才宣称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要拒绝她令护感到非常愧疚。不过明天绚子的祖父要举办演讲,说不定有很多事要忙。当然,还有要与绚子共度的情人节——护心中一边掠过真正的罪恶戚,一边回答…… “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答应。没到明天,我无法确定有没有空。” “——是吗。” 艾梅蓝齐亚似乎感到很遗憾,微微地垂下头。“我明明说了什么都可以的……对不起喔?” 护沮丧地说完,慌慌张张地又补上一句…… “啊,不过,我会记得尽可能空出时间来!那个,你有什么事吗?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艾梅蓝齐亚缓缓地摇摇头……“真的,一点都没什么。请别放在心上。那么,如果明天你有空的话——再说吧。” 艾梅蓝齐亚好像小声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什么事——“对不起喔?”正当护垂下目光再度道歉时,眼角瞥见一辆陌生的轿车驶上坡道。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看向那个方向开口说道…… “那是……?”“大概就是——” 那辆车是远比一般进口车更高级,由丰田出产的超昂贵轿车。当轿车消失在停车场的方向 时,护隐约瞥见了驾驶。是菊川先生……?他的心跳猛然加快。 “看来鹰栖尚幸已经到了。” “艾梅蓝齐亚!” 护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艾梅蓝齐亚一边毫无抵抗地任他摇晃,一边发问…… “什么事啊?可以别摇得那么大力吗?” “对不起,刚刚的事晚点再谈吧!绚子学姊的祖父到达以后,学生会的人员要到教师办公室集合,我得定了!” 他这么告诉艾梅蓝齐亚之后,就冲了出去。“护!那个水桶你要怎么办——……”虽然她在后面大喊,可是护却没把话听进去。 待会就要见到绚子的祖父了。 护的胸口怦怦直跳?他推开大门说声……“打扰了!”就冲进教师办公室里,东张西望地看着学生会长等人与老师们已齐众一堂的室内。 “绚……绚子学姊的祖父人呢……!?” “他还没过来,你不用那么慌张也没关系的。” 学生会长沉稳地回答,汐音笑着说……“怎么啦?把水桶都带来了。”“啊!”护惊呼一声,低头望着右手牢牢地握住的水桶。哇……他感到一阵丢脸,僵在原地。 学生会的成员们爆笑出声。看起来不太紧张的学生会众人,与动作僵硬、脸色惨澹的教职员们正好形成对比。而说到站在教师办公室中央的主角绚子——当护冲向她身边时,绚子抖了一下。 “绚子学姊,我看到你祖父的车子了!因为驾驶是菊川先生,我想大概不会错。是一辆丰田的白色轿车,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个车款。” “是……是吗!那么,爷爷他马……马上就要到了吧。” 绚子绝对是在场最僵硬紧张的人了,和她一比,连老师们看起来都很放松惬意。她脸上带着混合欣喜与不安的复杂表情,自太阳穴滴落一丝冷汗,才定一步就撞上桌子,害桌上的东西啪啦地掉在地上。 “啊——啊,怎么办,池田老师的文具坏掉了!” “不要紧的,冷静下来啊,绚子学姊!哇!” 看到护与绚子慌乱得眼眶含泪,学生会长笑着说……“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汐音温柔地喊了声……“护……”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僵硬得活像脱水面包的绚子,就交给我们来照顾吧,护你先找个地方把那个水桶放下来,不用太着急也没关系的。” “——是的。” 真是丢脸。护一边对自己慌乱不已的丑态感到沮丧,一边听汐音的话走向走廊去放水桶。 他打算待会儿再把水桶拿回二楼,现在就暂时放在一楼的洗手台处。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护顺便在洗手台洗了个脸。 “来,这给你用吧,孩子。” “啊,谢谢。” 当护在口袋里寻找手帕时,有人亲切地从一旁递出手帕,他便笑着接过来用。那个人对正在擦拭脸庞的护搭话…… “你是一年级生吗?哈哈,还是个小不点啊,你该不会很会挑食吧?还是现在才正要开始长高呢?” “我是不挑食的。如果能再长高那就好了,不过我们家的人身材都不太高大。” “不挑食是件很好的事啊!哎呀,真想让我家的绚子也学学你。那孩子只要有什么东西吃过一次不合口味,就无论如何部不肯再吃了。从前我曾撬开她的嘴巴硬塞进一堆纳豆,结果她哇哇大哭啊!” “哈哈哈,谢谢您的手帕——……咦,我家的绚子?” 护折好手帕还给对方,笑容当场冻结。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他必须抬头仰望的高大老人。那人的头发虽然花白,但身材却健壮结实,背脊也伸得笔直?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看来也很有活力,让人难以判断年龄。老人一身笔挺的藏青色 西装,左手手腕戴着看起来似乎是很昂贵的沛纳海(注……p》zer主,知名的义大利腕表品脾。)手表。 菊川站在老人的背后,一副头疼的样子。 “……啊。” “思?”听到护发出的呻吟,老人将脸凑了过来。他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心,令人印象深刻。 “……您是绚子学姊的祖父吗?” “没错。你是绚子的朋友吗?” 怎么办? 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就此停止。 护被老人——前首相鹰栖尚幸的魄力压倒,用受到意外攻击几乎停止运作的脑袋模糊地想着。怎么办,我该怎么回答?护向菊川抛去求助的视线,却被尚幸眼尖地注意到了。 “怎么,菊川,你认识这个少年吗?” “……是……是的。我们认识,鹰栖老师。”虽然菊川的额头上也像护一样冒出冷汗,但他似乎已瞬间计算好话该说到什么程度。“他是学生会的助理,与周藤先生他们的感情也很好。” “是吗。” 尚幸了解似的点点头,朝护伸出右手。 护一瞬间感到困惑,随即与他握手。尚幸的手很大、厚实又有力,如果打算这么做,似乎轻易就能捏烂护的手。 “初次见面,可爱的少年。不好意思,绚子总是给你添麻烦了。会这么说,是因为那孩子不可能不给人添麻烦啊!我是绚子的祖父,鹰栖尚幸。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你,与你有了借用手帕的交情,我觉得很荣幸。” “初……初次见面。我名叫吉村护,总是受到绚子学姊很多的关照。” “吉村护吗,这是个好名字。请多指教。” 心情极佳的尚幸以惊人的力道猛力摇着两人交握的手,令护不禁担心自己的手臂会不会断掉。老人的这只手曾紧紧拥抱过年幼的绚子,一路守护着绚子——护重新观察老人,发现尚幸与绚子非常相像。 比如说那被皱纹掩盖的眼角、凛然的眉梢,或是有点宽阔的额头部很像。不过最为相似的地方,就是那个眼神,那双洋溢着耀眼霸气与自信的眼眸。看到他的眼神,护立刻就能理解,就是这个人把绚子学姊养育长大的。 尚幸放开护的手,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 “问一下也无妨吧?吉村同学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是来……”护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收拾水桶的。” “喔?” 尚幸瞥了一眼放在洗手台上的水桶。 “现在不是扫地时间吧。你拿这个水桶去做什么?” “咦……啊,我用这个做控制比亚特利斯的练习。把水桶里的水冻结。不过,我的技术还很差劲呐!” “思,所谓的操控比亚特利斯,还是一样那么不可思议啊!” 尚幸呵呵一笑,他富有魅力的笑容既豪爽又充满力量,令护能了解绚子倾慕祖父的理由。 “我可是常常会想和你与绚子一样,拥有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啊——喔……对了,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吉村同学?能不能表演一下你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给我看看?除了绚子以外,我没什么机会见到啊!” 尚幸说完之后,不等护回答就转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朝水桶灌水。面对尚幸实在太过无邪又愉快的表情,护在困惑之余还是应声说了“好”,反射性的集中起意识——然后赫然回神。 “那个,大家正在教师办公室里等您呢。” “的确,说得没错。” 尚幸发出豪爽的笑声,大力地拍拍护的肩膀。 “既然如此,你就顺便和我一起到教师办公室去吧?” 因为尚幸开始大跨步地往前走,护与菊川对望一眼,便关上水龙头快步追了上去。他向身旁的菊川小声地说……“尚幸先生真有活力。”菊川回答……“对不起,我应该更留心的。” “突然碰到吉村先生,我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我也一样。真是……吓了一大跳。” 希望绚子的祖父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就好了。 “就是这里吗?”尚幸在教师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问道。“是的。”护点点头,奔上前替他开门,在教师办公室内的众人一起回过头来。 护的目光对上吃惊的绚子。 “护——”绚子察觉尚幸的存在,把那声呼唤给吞了回去,改口道……“吉……吉村同学。” “绚子!” 尚幸用是以把室内所有的骚动声都抹消的音量大喊,然后喊着……“好久不见!”就冲了出去。他不一会儿便冲到绚子的身旁,一瞬间就从身体两侧抱住来不及抵抗的绚子,轻松地举起她。绚子一阵慌乱…… “什么……咦,爷……爷爷!?请等一等,大家都在看——” “一阵子不见,你出落得更美丽了!” 尚幸举起绚子,开心地把她摇来摇去。 那动作不管怎么看,都像成人与幼儿之间玩的“飞高高”游戏。 “胸部也变得很可观啦,体重倒是没什么变化。不错不错,有好好地做健康管理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拜托您放我下来——啊!请放我下来!护——不,大家都在看啊!爷爷……爷爷!爷爷您直(是的!” 不知道他到底拥有什么样的怪力,即使绚子尖叫挣扎着,对尚幸却是一点也不管用。也许是护的错觉吧,他总觉得正非常难为情的绚子,看来其实也有点开心。汐音微笑地说……“尚幸伯伯,还是老样子呢!” 包含护在内,大多数的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忍不住心中的惊讶,护的口中吐出吓得发抖的呻吟声…… “绚子学姊居然没办法抵抗,被人甩来甩去……” “真不敢相信。”“思,真是惊天动地。”“哇,真不愧是绚子的祖父。” 杏奈与瑶子、美月等学生会成员也同意说道。 过了一阵子,尚幸总算满是地放开绚子,她垂下发烫的脸颊坐倒在地板上,肩膀上下起伏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各位,我家的绚子总是受你们照顾了。”尚幸环顾众人的脸孔,低头致意。“不,怎么会呢。”老师们吓得跳起来,惶恐地回答。 尚幸对学生会长与汐音投以笑容开口说道…… “摩耶、汐音。你们过得好吗?” “是的,好久不见了。尚幸先生才是,看到您一切如昔真是太好了。” “好久不见了,尚幸伯伯,午安。” “不好意思,绚子总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好了,绚子,你也过来。” 尚幸硬是拉起绚子,笑咪咪地告诉她…… “向大家道谢吧。因为你很好强,如果不是这种场合,就说不出口吧。” “我不要。为什么我得向学生会长和汐音道什么谢——哇!住手啊……爷爷,等等……请… …请住手!“ 尚幸使劲地把绚子的头往下压。“爷爷,这样太难为情了……”绚子打从心底感到困惑地提出抗辩,但尚幸似乎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知道……我知道了啦!我知道了,爷爷。” “乖孩子。”听到绚子认命似的回答,尚幸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令绚子默默地垂下头去。 她用手整理好乱掉的头发,清清喉咙之后面对大家,老实地低头鞠躬。 喔喔喔!房间里充满了大家的惊呼声,绚子露出一脸苦相。“喏?如此一来,你明白绚子有多喜欢她祖父了吧?”学生会长靠过来小声地说。护注视着绚子…… “绚子学姊……” 即使看起来 第二章 幻影骑士 菊川之前借给护的书里写着,他是个像火球般的男子。他是强烈燃烧的火焰,是推动日本的能量,特别是还在任职首相的时候,鹰栖尚幸就是这样的男人。尚幸出乎意料地把护叫到朝会台前,注视着护紧张的脸庞,对他露出正有如火焰般的笑容…… “果然是你吗?” “——是的。” 这时候,绚子一脸愕然的看着护。包括学生会长与老师们在内,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因此而骚动不已。 尚幸的目光,把护从头观察到脚…… “刚才你告诉我你叫吉村护的时候,老实说我有点吃惊。因为你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差了很多,没想到绚子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对象啊!哈哈哈。” 尚幸笑了一阵之后,回头望向绚子…… “绚子,你是迷上吉村同学的哪一点?刚刚在教师办公室里,你的态度不也明显得很吗?表 现得那么露骨,真亏你以为自己能瞒得过我啊!我在旁边看得都快笑出来罗。“ “啊……啊……啊——”绚子仰望着尚幸的脸说不出话来,整张脸猛然红得像着火似的。她头晕脑胀,沉默不语。尽管如此,绚子还是咬紧牙关,带着困窘到快死掉的表情逼近尚幸…… “爷……爷——!” “喔喔……怎么了,绚子。” “您一开始就知道我有男……男朋友了吗?您是从约翰那个笨蛋那里听说的吧?怎么这样,那您刚刚在教师办公室里,是看着我的反应寻开心吗” “哎呀,你的反应还真可爱。” “什……呜,太……太过分了!” 绚子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章鱼,心慌意乱地抓住尚幸的衣襟猛摇。尚幸愉快地告诉孙女…… “你冷静一点。” “办不到!太过分了,爷爷!您以为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既然这么说,那你们没有向我报告两人的关系,我胸中的这股痛楚又该如何是好?啊…… 何必对一个像撒哈拉沙漠一样干枯的老糊涂说明真相,反正他也没几年好活了……难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没……没这回事!那是——哇,爷爷住手啊,我的头发会乱掉!” 绚子霎时露出悲伤的胆怯神色,尚幸咧嘴笑开来,就像是对小孩子似的来回乱摸她的头。 虽然绚子难为情地发出尖叫并扭动着身体,但不管她怎么挣扎,尚幸还是继续摸着她的头。绚子终于瘫软下来跌坐在地。 尚幸觉得很有意思地俯望着膝盖着地垂头丧气的绚子,而护走向了他。 他忍住心中的紧张,老实地低头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想对您隐瞒这件事情。” “不……不是的,爷爷!请别误会,护他打算好好说清楚的。是我……呃,考虑到种种缘故,就想只有这次先保密——” “你别插嘴。” “——” 尚幸爽朗却断然地这么说完,让脸泛红晕的绚子嘴巴开开阖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对于只认识平常的绚子的护而书,这对祖孙之间的强弱关系简直让他不敢相信。 “不过……”护以真挚的眼神看着尚幸……“我很认真。我对绚子学姊是认真的。” 尚幸沉吟着将双手抱在胸前…… “吉村同学。” “是的。” “你爱绚子对吧?” 他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前这么问。 就某种意义而言,这算是种羞耻调教。“什——”绚子僵在原地。 “……当然了。”护一边感到脸颊发烫,一边回答。虽然与音量惊人的尚幸不同,护回答的声音没有大到连后方的学生都能听见。仿佛要藏起脸上的表情,绚子悄悄地垂下头。 尚幸笑着展开手臂,指向台下学生们的方向。 “这样的话,你敢在大家面前告白,说出自己爱着鹰栖绚子吗?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有多在乎绚子?” “咦……咦咦?”“爷爷!” “喂,给我麦克风……麦克风。”尚幸轻松地装作没看到护与绚子的动摇,对学生会长他们喊道。学生会长拿着麦克风走过来,笑着向护说声……“抱歉。”把麦克风递给他。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这个我也帮不上忙了。加油吧!” 狼狈与羞耻感令绚子的脸色看来好像快要昏倒了。 尚幸的眼神闪闪发光地注视着他。 护无法拒绝。 他握着麦克风看看尚幸的样子,看看绚子的表情,然后环顾全校的学生。护咽了口口水,把紧张吞下肚子。胸中激烈的鼓动传遍全身,他陷入错觉之中,感到视野正在打转。 回过神时,护已经站在朝会台上。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说不定如此一来就能获得尚幸的认同——不,不可能的。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护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后,吐了出来…… “我最喜欢绚子学姊了!全世界我最喜欢她!” 在一片死寂的全校学生面前,护忍住想哭的冲动? “很好,接下来轮到绚子了。”尚幸这么宣布,把另一只麦克风交到狼狈不堪的绚子手上。 他把手放在绚子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你对吉村同学有什么感觉?” “我……我——” “怎么了,绚子,难道你变成那种会跟不喜欢的男性交往的女人了?” 绚子用力地咬住嘴唇。她满面通红,拿着麦克风的手正在颤抖……心慌意乱忸忸怩怩地把麦克风凑到嘴边…… “我对护也是一样的,呃,喜……喜……喜……那个……喜——”说到这里,绚子好像再也忍不下去了。她露出非常激动的表情用力把麦克风砸在地上。“……爷爷是笨蛋——!” “吉村同学、绚子!我很清楚你们两个一片纯真的心意了!” 尚幸看着低下头的护与绚子爆笑出声。 受到他的笑声牵引,在场的学生们也哄堂大笑。 因为困窘得太厉害,绚子想要全力逃离现场,却被尚幸牢牢地抓住衣襟无法如愿。尚幸把绚子的身体拉到身旁,用手环住她的肩膀。“爷……爷爷……”绚子害羞地喊了一声,也没办法再去试着逃离祖父。 “绚子是我的宝物。” 尚幸这么说着,绚子在他的怀中不知是害羞,还是有点开心地动了动身体。“所以啊~” 尚幸对他一眨眼,护反射性地挺直背脊。接着,尚幸吐出令护害怕听到的台词…… “我明白你和绚子都是认真的,不过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认同你们的交往。” 呜!护与绚子的表情同时僵住了。 “那……我该怎么做——?”护慌张地注视着尚幸。 开口问“我该怎么做”,好像很难看……话出口之后,护脑中才掠过这样的念头,但为时已晚,也无可奈何。护已经下定决心,为了得到尚幸的认可,不管是水里来或者是火里去,即使尚幸叫他去取龙首明珠抑或是燕子的安产贝(注……这两件物品皆为日本民间故事《竹取物语》里,辉夜姬要求求婚者取得的珍宝。)他都会照办的。 尚幸宛如正等着这句话似的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我想了解你。对了,吉村同学,就先从这里开始吧。为了庆祝我回国,今晚会召集朋友们开一场派对。那么,我也邀请你来参加吧。喔,突然好期待今晚喔!” 尚幸对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们的“问候”,就以这种方式划下句点。 遭到鹰栖尚聿一个劲地观察上课情景,护与绚子似乎非常头疼,不过这一 切大致上都与艾梅蓝齐亚没有关系。她平静地踏上归途,在半途中下了公车,顺道到葵西街(注……葵的日文发音与苍相同。)——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们通称为苍街的商店街去了一趟。因为,她有东西忘了要买。 就是用来为包装好的巧克力添上装饰的缎带——“什么店有卖那种东西呢?文具店吗?” 艾梅蓝齐亚的脚步在无意间变得轻快起来,鹰栖尚幸说着……“对了,艾梅蓝齐亚,你也来参加派对吧。让我们来聊聊约翰的话题吧。”邀请她参加在绚子家所举办的派对,让她的心情非常好。 艾梅蓝齐亚在文具店买了缎带,犹豫地看着商品架一会儿,又从架上拿起另一个黏贴式的 蝴蝶结。她受到鹰栖尚幸的邀请参加派对因而高兴的原因,除了能听到有关义兄的消息外,还有别的理由。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她松了一口气。 这个原因得回溯到昨天她做巧克力的时候。 虽然绚子的脑袋里都在烦恼鹰栖尚幸的问题,因而显得憔悴不堪,但是接到艾梅蓝齐亚打去的电话后,尽管她狠狠地挖苦说……“为什么要找上我?”“我现在没空。”却还是给了艾梅蓝齐亚在制作巧克力上的建议。拜此所赐,让艾梅蓝齐亚做出了特别出色的巧克力。 于是,剩下的就是她大量购买的材料。艾梅蓝齐亚稍微迷惘了一会儿,想起次郎与三郎曾说过的“义理巧克力”,便把剩下的材料顺便做成巧克力。她一边把多出来的材料都丢下去,一边回想着绚子的建议,费了好一番功夫弄出另一个巧克力来。 问题在于,这唯一的一个义理巧克力该送给谁才好。说到总是关照自己的男性,艾梅蓝齐亚第一个会自然地想到的人,就是护。虽然她脑中也闪过贝雅特丽齐可能会不高兴的念头,不过又想着反正是义理巧克力,像这点小东西应该不算什么吧。 如此这般,那个艾梅蓝齐亚想送给护的巧克力——她没有带到学校去,又想到可能没办法在今明两天内送出去,虽然是顺便多做的,但还是有点失望。不过,多亏尚幸邀请她参加派对,今晚就能送给护了。其实明天再送是最好的,不过巧克力是生鲜食品,当然还是早点送给他会比较好。 “特地做了巧克力,还真担心要是不能送出去该怎么办。除了哥哥,要是护收到也会觉得开心那就好了。” 艾梅蓝齐亚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微笑。 她试着想象两人的反应,~心怦怦一跳,~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不只是义兄,当她想象把巧克力交给护的场面时,内心也感到有点小鹿乱撞。所谓的情人节,真是神秘的日子啊! 哥哥会高兴吗?对于义兄,她抱着纯真的心意。至于对护,突然收到巧克力,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种恶作剧的心情多少也帮了些忙。艾梅蓝齐亚比起她自己所意识到的,更加在意、期待着情人节——突然间,她的目光驻留在一幅陌生的广告牌上。 那里有家前阵子还没看到的时装店。艾梅蓝齐亚走向店的方向,看着人口贴的布告,上头写着“rainmaker时装,二月十二日开幕!” ——如果有尺寸刚好且合适的衣服就买买看。 ——穿件漂亮的衣服去参加派对或许也不错。 艾梅蓝齐亚对于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很吃惊,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心情。过去在还没有任何人喊她“魔王之剑”,常常和义兄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曾因为受到义兄的称赞而很开心,穿过各式各样可爱的服装——回忆起当时的事,让艾梅蓝齐亚觉得很难为情。 “我只是看看。” 艾梅蓝齐亚清清喉咙,定进时装店。店里有一位女性正看着穿衣镜,女店员喊着……“欢迎光临!”笑咪咪的走过来。 “哎呀,好可爱的小姐。你要找什么样的衣服?”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看看能穿去参加派对的洋装吗——” 艾梅蓝齐亚忍住害羞开口说到一半,但在那位看着穿衣镜试穿礼服的女客人不经意地回过头时,停顿了下来。 她浑身冒起鸡皮疙瘩,意识一口气绷紧,全身积蓄着力量。 对方也认出艾梅蓝齐亚的身影,露出有点吃惊的表情…… “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暴风帚血淑女」。” 艾梅蓝齐亚轻声地说出这个名号,对方眼角一弯,露出乍看之下很高雅的微笑。那个笑容在柔和之中,暗藏着某种冷酷且凶恶的气息。“如果你能叫我冰雪,我会很高兴的。”她轻轻地拨起一头长直发这么说道…… “吓我一跳,魔王的走狗待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暴风雪淑女”冰雪。 艾梅蓝齐亚心怀警戒地瞪视着她,令冰雪温柔地笑着说……“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 “小姐?咦,你和这位小姐认识吗?”女店员楞楞地眨眨眼睛询问。 她们的确——认识。 冰雪是她曾数度对峙、相争过的对手。 “哎呀,你不是也知道的吗,我的故乡在日本。这次我只是难得回老家一趟,你出现在这里才不自然吧?” “我对你在哪个国家出生,不感兴趣。我……看看这身极度适合我的制服不就明白了?现在的我可是日本的女高中生。你在这里,代表李海狼也来到日本了?” 冰雪只是加深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回答艾梅蓝齐亚的问题。她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对女店员开口说道…… “我想买这件礼服,多少钱?” “谢谢惠顾。啊,我算算……总共是……十二万零七百五十圆。那么,我帮你用袋子装起来……” “不用了,我直接穿走。” 冰雪结完帐后披起上衣,走过艾梅蓝齐亚的身旁。“作为魔王的武器而活的「冰冻魔女贝哑特丽克丝」,也会来买漂亮的衣服啊?”两人擦身而过时,她调侃地说。 艾梅蓝齐亚不悦地皱起眉头…… “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呢。不过……”冰雪发出恶作剧般的笑声……“真让人担心,不晓得有没有适合你体型的洋装?” “———?” 艾梅蓝齐亚一回过头,冰雪的手就悄悄地触碰她的额头。 冰雪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会在这里碰面实在是太巧了,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海狼才行呢。拜拜。” 在冰雪的身影消失后,艾梅蓝齐亚有好一会儿都瞪着她离开的店门。 “小姐,请问……?”她回过头,对战战兢兢询问的女店员开口说道…… “请给我比她买的那件更可爱的洋装。” 难得心情正好,却碰到了讨厌的家伙。 当尚幸要求他“穿正式服装过来”的时候,护心想学生的正式服装就是制服,穿着这一套 制服,从婚礼到葬礼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都能出席,于是没有多想便点点头回答……“好的。” 但是,在距离菊川约好要过来接他的时间没剩下多久时,逸美看到护的模样,她的感想把他的想法砸得粉碎。 “四周出席的宾客都是大人,绚子小姐大概会穿洋装,可是只有护一个人穿制服?” 逸美大大地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说道…… “真难看。” “…………!” 幸好,母亲这时候已经回家了。护拜托母亲,找出许多父亲的衣服来。他手忙脚乱地穿上父亲多年前的西装,逸美看见他的样子爆笑出声…… “啊哈哈哈哈!哇,好厉害,真是毁灭性的不适合你耶!护你是打算参加哪个幼稚园的毕业典礼?把西装穿成那样,可是对全世界上班族的亵渎。你的领带打得好奇怪——来,别戴领带了,护该用的是这个!蝴蝶结!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逸美……” 明明是你自己叫我别穿制服的。正当护的拳头阵阵发抖时,菊川已经过来接他了。护慌忙地冲出玄关,菊川微笑地说……“你今天穿西装吗!”令他感到很难为情。 “啊——不适厶口我,对吧……?” “不,这身打扮相当适合吉村先生呢。感觉起来很可靠,非常出色喔!真期待看到绚子大小姐的表情。那么,我们出发吧。” 在搭乘菊川所驾驶的宾士轿车前往绚子家的路上。护回想着学生会长他们在学校里告诉他的建议。 “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尚幸先生的认可?这问题真难回答,就算他含糊地说了不会轻易认同你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啊!对了……隐瞒打混对那个人似乎不管用,我想从正面直接面对他应该是最好的方法吧。” 学生会长认真地建议,而瑶子则从旁插口说道…… “思,看来只剩下让对方见识护与绚子之间打得有多火热、有多甜甜蜜蜜,看到不想再看的程度这个办法了。只要能令鹰栖尚幸先生产生「哇,这两个家伙已经无药可救啦~」的念头,他应该就不得不认同你们的交往了。” “我看}吉村干脆向他提出决斗的挑战怎么样}?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咦?鹰栖学姊的祖父在空手道与剑道都有段数,而且握力将近一百公斤~?那就不行了~吉村会死掉的~” 三年级资源科的丸山友香这么说。汐音愉快地笑着开口…… “护与绚子都太过紧张了。特别是绚子,平常明明那么傲慢、充满自信到让人想踹飞她的程度,真是的,她那个表情真爆笑。你就梢微放松一点如何?”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很难办到啊……就在护朝回想中的汐音等人发出叹息时,宾士车已经抵达了绚子家的豪宅。在点亮照明灯光的庭院与玄关附近,零星可见陌生的西装人影。他们就是尚幸所说的“朋友们”吗? “绚子大小姐与鹰栖老师正在家里等候。” 看到护不禁东张西望的样子,走在身旁的菊川告诉他。 “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呢?” “他们都是与鹰栖老师交情密切的友人,里头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若要说全员的共通点,那就是大家都受到鹰栖老师的吸引吧。” 当菊川如此诉说时,脸上带着一股自豪的神情。 “打扰了……”在菊川的带领下,护有些畏缩地穿越玄关。“喔~”这时,一个大叔扬起手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罗,菊川。你美丽的老婆过得还好吗?” “好久不见,你别来无恙吗,龟田先生。内人她可是有精神到让人头疼呢!” “是吗。喂,菊川,你回去跟她说,下次陪我一起吃个饭吧。让你一个人独占那样的美女,太浪费啦!” 大叔哇哈哈哈地发出低级的笑声。 护正感到困惑,菊川小声地告诉他…… 这位是在财政部担任事务次宫的龟田健次郎先生。“ “咦!” 护吃了一惊,注视着那位体格很好的大叔。事务次官,那不是很大的官职吗——自己来参加这场派对,该不会非常不相称吧?护突然不安起来。当他正感到坐立难安时,大叔一个劲地打量着他…… “这小鬼是谁?哪个人的小孩吗?” “咦……?”突然听到对方叫他“小鬼”,护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愣住了。 “他是绚子大小姐的恋人。”菊川这么说明。 “什么?这个小鬼——就凭他?” 咦,什么……什么——?那人过于失礼的态度,使得护慌乱不已。“你这么说未免太过… …“菊川皱起眉头。 “怎么,绚子小姐也真是让人搞不懂啊!说是「没兴趣」,一口回绝了与我外甥见面的安排,结果却挑上这种不中用的小不点?绚子小姐还真是笨啊,不懂得这世道。看来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嘛?” “——” 如果大叔的嘲笑纯粹只是针对护一个人,那要他怎么忍耐都行。“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就在护握紧拳头,瞪着那个大叔的时候…… “龟田叔叔。” 一个美丽的女高音令时间停止了。 哇啊……!护望向那个方向,他忘了正要涌上心头的愤怒,睁大眼睛在胸中发出赞叹的叫声。除了护,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回头看着声音的主人,发出如叹息般的欢呼声。 “您好,好久不见了。” “喔喔……你……你出落成美人儿罗!” 身穿晚礼服的绚子非常美丽,美到令大叔都不禁口吃起来。她华丽的身影宛如美国小姐,略施脂粉的漂亮脸蛋宛如宝石——“谢谢您。”绚子走到看得入迷的护身旁,悄悄地触碰他的手臂,对大叔投以微笑。 护赫然回神,看着绚子的侧脸。 “啊,对了,让我来向您介绍。他是我最爱的人。怎么了吗?您对我的恋人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绚子虽然在微笑,但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要是敢说什么无聊的话,我就串了您喔,死老头。她恐怖的眼神彷佛正这么说着。“没… …没有,我是在想他的相貌不错。“大叔呻吟地说完,活像逃跑似的离开了。 “真是的。护,这样不行喔。虽然是爷爷的朋友,但那些傲慢自大的官僚里可没有什么正经的人物。菊川你也一样,居然让那种肮脏的男人口无遮拦地乱讲。下次再有那种人找护的麻烦,我准许你不用顾虑,好好教训对方一下。” 菊川低头回答……“我明白了。”绚子察觉他脸上的表情,皱起眉头以严峻的声音问道…… “……你在笑什么?” “没有。”菊川摇摇头,微笑地看着绚子…… “最爱的人吗?” “——” 他的话似乎让绚子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满脸通红拚命地试图掩饰。“那……那个是,这个,我是为了赶走那家伙才顺势……!”这时,她注意到护热切的眼神,慌张地问…… “什……什么事?护?” “——绚子学姊。” “怎……怎么啦?” “今晚的你实在太棒了……虽然你平常也很漂亮又可爱,可是现在却变得更加美丽——” “你……”绚子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我又没有,那个——……是……是 吗?真的吗?“ 看着绚子揪住礼服的裙摆,难为情地扭动身体的模样,菊川愉快地开口…… “大小姐,你看吉村先生这身西装如何?” “呜——思……思,很适合啊!”绚子撇开泛红的脸颊,一边斜眼偷瞄着护一边开口……“… …呃,还不坏嘛?出乎意料,思,该怎么说好呢,很出色——“ “那身行头相当出色嘛,吉村同学!” 那个响遍大厅的宏亮声音,令护与绚子吃了一惊跳起来环顾四周。 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那里的,尚幸正笑咪咪的把手肘靠在扶手上,从楼梯上方望着护一行人…… “欢迎,你就好好享受今晚吧。” 护一点也不明白,尚幸对自己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他脸上浮现的笑容又代表什么意思。 绚子家的 大厅与相邻的餐厅,成了这次自助式派对的会场。墙上挂着“鹰栖尚幸归国派对” 字样的横幅,并排在大厅内的餐桌上头,摆满豪华的自助式料理。现场也雇用了不少的服务生,而参加者——全都是些杰出人物或是知名人士——将近有一百名。 这场派对的规模之大,是护过去所不曾体验过的。话虽如此,他至今参加过的派对,也尽是些“庆生会”之类的小活动。 “别看这样,和平常比起来,今天的派对还算是规模比较小的。” 虽然绚子对他这么说,但这番话轻易地超出了护的理解范围。 派对华丽耀眼的气氛,将他压倒。当尚幸正在对宾客们做开场的寒喧时,护也静不下来,因坐立难安的感受而心浮气躁。“……抱歉喔?”绚子察觉他的不对劲,小声地呢喃道…… “如果是平常,我也不会参加这种吵死人的活动。但是,既然爷爷都交代过了——我知道,我自己也觉得很没用。不过,我是被爷爷养大的,那个……所以说,思……” 我不要紧的。在尚幸的带领下,众人一起举杯喊着……“为鹰栖老师干杯!”护面带笑容说出的回答虽然消失在干杯声中,但她应该已经听懂了。 绚子举起装有果汁的玻璃杯与护的杯子相碰,继续说道…… “我实在没办法违抗爷爷。爷爷他守护了小时候的我,远离世界上一切的伤害。不管是那些把我当成怪物对待的家伙也好,或是其它的事情也好。” “绚子学姊……你真的很喜欢你的祖父吧?” “——思。我爱他,也尊敬他……啊,真是的,我明明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这次要瞒过心爱的爷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本来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告诉他有关护的事,现在不只白 费功夫,反而造成反效果了——这一切,也都是约翰那个笨蛋的错!“ 听绚子讲得越多,越是令护充满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获得尚幸的认可。不过,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我一直在想着。” 随着派对揭开序幕,客人们也在大厅各处开始闲聊。绚子的声音小得快消失在吵杂声中,她这么说着…… “爷爷他不了解护。不管是在教师办公室抑或是在校园里的时候,我都很想这样告诉他…… 「护是个充满优点,是以让爷爷赞叹的男人。巳能听到绚子这样说,护虽然很开心,但同时也感到很大的压力。 “啊哈哈……”对自己没那么有自信的护干笑两声,绚子一脸认真地接着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唷?” “事已至此,剩下的办法,只有无论如何都要设法让爷爷认识到护的优点。那样一来,他一定会——” “绚子学姊。”护冒着冷汗发出呻吟……“我觉得大家都盯着我们看耶!” 虽然他已经有所觉悟,身为绚子的恋人,来到这个场合应该会受到众人的注目,但是透过萤光幕所认识的政治家等人物正兴味津津地看着自己,还是会令护忍不住感到紧张不安。“你不用太在意。”绚子宛如在说服他似的温柔地开口说道…… “如果目光对上别人,要好好地用眼神致意喔。就算有人对你搭讪,谈话的部分就交给我来负责,护只要保持和蔼可亲的样子就没问题了……大家都会喜欢护的。因为你是——” “那边的两个人,你们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啊!” 听到尚幸站在舞台上扬声大喊,护与绚子心中一惊,绷紧身躯。四周抛来的好奇视线又变得更多了。绚子望着尚幸的方向,呻吟出声…… “难道说,爷爷才暍了啤酒就已经醉了……?” “我再次向各位重新介绍一次,站在那边的女孩是我的宝贝孙女,绚子。怎么样?她是个看了就会让人精神一振的美女,对吧!” 哇啊~大厅里洋溢着宾客们的鼓掌与暍采声。“爷爷……”绚子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虽然这个孙女让我很自豪,既擅长运动也擅长读书,但美中不是的是,她对恋爱很笨拙啊——哎呀哎呀,现在就不用统统都说出来啦!总而言之,难得有这个机会,我想在此展示一下我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可爱孙女的礼物。绚子,有没有很期待啊~?” 绚子美丽的容颜正在痉挛,尚幸对她大力挥挥手,接着在众人的目光与暍采声中回头命令菊川……“好了,动手。” 舞台上,站在尚幸身旁的菊川揭开覆盖在各色礼物上的布幕。 布幕底下,放着绘画与不知名的雕刻等各式各样的物品。 “首先是这个!这是我在英国古董店找到的十八世纪的古董手表!荷兰亲善大使赠送的林布兰特高级复制画!还不只这些呢,另外有各种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械。” “尚幸先生总是会带那么多的礼物回来吗?” 尚幸愉快地开始说明的模样,令护吃了一惊。他淡淡一笑回过头,看到绚子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尚幸所说的“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械”。 “那不是据说是由「银之玛莉亚」所开发成功的「images&words」吗?那是在某种程度内,能够对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进行测试的机械,我也试过要发明类似的机械,可是怎么做都没办法把反应的强弱调整好……爷……爷爷是怎么弄到那种东西的?” 绚子的目光投注在那样乍看之下只像是面镜子的比亚特利斯机械上,话说到这里时,她的脸庞就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亮了起来。 小声地喃喃自语过后,绚子开口说道…… “没错。那个机械……也许能在说服爷爷这件事情上派上用场。” “绚子学姊?” “这反倒是个好机会,护,用那个来让爷爷认同我们的……关……关系……吧。只要有那台机械在,即使爷爷对比亚特利斯的操纵一无所知,还是有办法告诉他「护居然懂得这么惊人的特技!这样一来你就能加分了。 绚子把柳橙汁一口气暍干,接着说下去…… “现在爷爷暍了酒,看起来心情正好——对,没错。总之我们只要开始使用那台「images&words」,让爷爷见识到护帅气出色的一面就行了。除此之外——对了,比方说如果有恐怖分子入侵现场,那也值得欢迎。” 护听得有点愣住了。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啊!” “不过,我说得没错吧?如果有恐怖分子出现,靠我和护就可以镇压他们了,爷爷也会见识到护是个可靠的男性。要让爷爷认同护的话,这也是有效的一击呢。” “是……是吗?” “思。总而言之,我们只需要有机会,让爷爷见识到护是个充满优点的男人。光靠那台「images&words」还不够。不管是恐怖分子、学园祭的危机、魔王还是什么都可以,那种在平常不需要的麻烦,现在就应该要发生啊!” 先不提绚子,他不认为自己拿恐怖分子当对手还能展现什么帅气的一面——无论护有什么想法,绚子的样子看来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护烦恼地按着太阳穴眺望绚子的侧脸……心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咦?” 突然问,护发现艾梅蓝齐亚正略带警戒的走在人群中。艾梅蓝齐亚!“当护出声呼唤之后,她眉头一挑,走了过来。护对她笑着说…… “晚安,艾梅蓝齐亚也被尚幸先生邀请来参加派对啊——思,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就像是在防备有没有恐怖分子会出现似的。” “……没什么。因为刚才在商店街那里碰到令人介意的对象,让我有种讨厌的预感,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gutenabend!打扰了,贝 雅特丽齐,谢谢你邀请我参加派对。” 绚子一脸无趣地摇摇头…… “你该谢的人不是我,是爷爷才对。” “哇!”重新打量着艾梅蓝齐亚的打扮,护不禁惊呼出声……“这件洋装好可爱!” 艾梅蓝齐亚和绚子一样,都穿上了晚礼服。她以模仿蝴蝶造型的银制胸针为一身的打扮营造出画龙点睛的效果,如果说全世界最可爱的洋娃娃换上晚礼服的话,也许就像艾梅蓝齐亚这副模样吧! “是吗?”她既开心又高兴地紧抱住手提包,而绚子则冷冷地哼了一声…… “护刚才也说过我很可爱啊!原来如此,喔,没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对谁都能说出那种话的人。” “绚……绚子学姊,你在说什么啊!没这回事。” 护听得脸色大变,连忙摇头否认…… “你看,艾梅蓝齐亚不也很可爱吗?绚子学姊也这么认为吧?不过,绚子学姊是特别的!真是的,从刚刚就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跳得有多快吗?” 听到护的话,这次换成绚子露出慌乱的表情。她明明想继续板着扑克脸,却因为脸上绽放出喜悦而破功了。绚子将目光从护身上移开,红着脸开口……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 护激动地说完,拉起绚子的手。 他把绚子的手拉到自己正怦怦乱跳的胸口上。 “心跳得……很厉害吧?” “……思。” “…………” “那个,你们像这样不分场合的进入两人世界,在一旁看的我会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耶!” 艾梅蓝齐亚搔搔脸颊。 护与绚子慌张地分开之后,艾梅蓝齐亚毫不留情地说道…… “最近,我已经非常清楚,三郎会说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叫作笨蛋情侣的意思了。我也在日语的学习上学了一课呢。” “那种字眼才不是日语!”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绚子为了掩饰害羞而放声大喊,立刻招来四周看热闹的视线,令她只得硬是压下情绪。“基本上……”绚子放低音量继续说下去…… “那个皮包是什么来着?从刚刚开始就看你很宝贝地抱在手上,你该不会是带了炸弹进来吧?里面装了什么?” “咦?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绚子大概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这样说的,但艾梅蓝齐亚心中一惊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怎么了?”“里面真的装着奇怪的东西吗?”护与绚子各自说道,皱起眉头。 艾梅蓝齐亚带着有点僵硬的表情,用力抱紧皮包——她突然看着护他们的背后,“啊”地惊呼一声。 绚子一脸愉快地开口…… “就算你想把话题蒙混过去也没用的。怎么,包包里真的放了那么糟糕的东西吗?” “真是太失礼了!我成功地做得很美味——不!什么也没有!没什么。不是这样的,贝雅特丽齐。” “嗨,玩得开心吧” 护与绚子身上同时掠过一阵紧张感。 他们连忙回过头去,在他们身后一手拿着大啤酒杯的人,当然正是尚幸。“是的!”护与绚子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 礼物也已经介绍完毕,尚幸看来正暍得酒酣耳热。“尚幸先生的酒量好吗?”护对绚子偷偷地问,得到这样的回答……“应该不错。不过,他的酒品很差。” “guteabend!谢谢您,今天邀请我参加派对。” 艾梅蓝齐亚低头道谢,尚幸点点头回答……“我才是啊!” “感谢你的出席,艾梅蓝齐亚?卢迪加!那么,我们马上来聊聊有关约翰的事吧——对了,在这之前……” “那位小姐!”尚聿依序环顾艾梅蓝齐亚、绚子与护,突然回过头喊住服务生。 “你调个三杯容易入口的鸡尾酒——螺丝起子(注……由伏特加掺柳橙汁调制的鸡尾酒。)端过来。尽可能越快越好,用电光石火的速度端来吧!” “爷爷,这是?” 绚子代表楞在原地的三人,战战兢兢地发问。尚幸一口气喝干杯里剩下的啤酒,大大地打 了个嗝后,在他们面前摇摇手指。 鸡尾酒立刻就送了上来。 “吉村同学,看来你是完全不碰酒吧。” “咦,这个……是的,因为我还未成年。” 护困惑地回答。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去旅行时,也只有护与绚子两人没有喝酒。“这可不行……不行~!”但是尚聿夸张地摇摇头,把鸡尾酒酒杯递给他…… “在法国与义大利,饮酒从十六岁起就合法了。暍吧,吉村同学。” “我今年才十五岁而已。” “无所谓,暍吧。” “我……我不会喝酒。” “我……”尚幸对护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不会承认滴酒不沾的男人。” 护接过酒杯,他的手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爷爷,像这样强迫——”绚子想要发出抗议,尚幸却用一个眼神就封杀了她。“绚子。”当尚幸把第二杯酒递给她时,绚子当场僵住。 “你也暍吧!” “我……我还是不必了……” “给我暍。” 他醉醺醺的眼睛目光发直。 尚幸伸手在胆怯的绚子头上摸了摸,脸上的表情一转浮现笑容…… “没什么好怕的,这是像果汁一样的酒。如果你们三个一起爽快地一口干掉,说不定我就会中意起吉村同学啊!” “为什么……?”护的心中涌出一股想要问尚幸理由的冲动。“真……真的吗?”绚子的脸庞亮了起来,以暗藏决心的眼神俯望着鸡尾酒,咽了口口水。而艾梅蓝齐亚接过最后一杯酒,皱起眉头困惑地说……这与我无关吧……“ 他们三人冒着冷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玻璃杯。 尚幸也伸手去拿新的啤酒,用笑容施加无言的压力。 之前学生会长好像曾说过,绚子学姊的酒量差到不行——护突然回忆起这件事,然而当他想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因为尚幸已大声地和身边几个朋友一起喊出……“干杯!”举起酒杯一口气暍了起来,令护他们也反射性地把玻璃杯凑到嘴边大口地暍下去。 酒的滋味,真的和果汁没什么不同。 可是,绚子却一头倒下。 “我真的吓了一跳。” 冰雪将嘴唇凑到海狼耳畔,发出轻柔的笑声…… “光是会在时装店碰到「魔王之剑」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连在这种地方也会看到她。刚刚,我差点就被她发现了。换上洋装出乎意料地适合她嘛,看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她和「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感情很好。“ 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冰冻魔女,“魔王之剑”。 海狼回忆起一年前,他们与艾梅蓝齐亚战斗时的事。光就操纵比亚特利斯的实力而言,海狼与她天差地远,就算与冰雪相比,艾梅蓝齐亚也略占上风。她年纪轻轻比海狼小了快十岁,却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手——艾梅蓝齐亚吗?“海狼远远望着正一口气暍干鸡尾酒的艾梅蓝齐亚。”如果正面对决,我对她根本无法构成威胁。如果不择手段的话,那倒是另当别论。“ “哎呀,那就别顾虑不就好了?” “不……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海狼轻声叹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被鸡尾酒击沉倒地的鹰栖绚子。 她就是“魔女贝雅特丽 齐”——据说与那个怪物;曰鲁士魔王“决斗,打成平手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过,他们还真是有钱。“当他正无言地望着那边时,冰雪环顾着大厅开口说道…… “我看那个鹰栖尚幸,该不会比葛蒂更富有吧?这个世界真不公平,我好不甘心啊!啊,这样岂不是让人很想宰了他吗?” 虽然她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话,但是这番话出自冰雪的口中,听起来就不像是个玩笑。海狼再度发出叹息,注视着放在舞台上的「images&words」“。 海狼等人抵达日本之后,首先必须找出「images&words」的所在地。当他们即使跟踪鹰栖尚幸,检查他的行李与轿车行李箱也查不出什么头绪时,科约特掌握到有关这场派对的消息。于是海狼与冰雪就恐吓身为鹰栖尚幸友人的官僚,伪装成他的秘书潜人这场派对中。 “喂,海狼。” 冰雪的眼睛正愉快地闪闪发光。“什么事?”海狼开口问道。 “别光只是顾着看艾梅蓝齐亚和气魔女贝雅特丽齐」,也看一下我嘛。你看我这身洋装,怎么样?” “那不重要。比起这个,接下来——” 海狼正要开始提到正事时,冰雪伸手戳戳他的腹侧…… “好冷淡唷,笨蛋。真是的,为什么你不能至少说句「很适合你」?算了,那接下来要如何动手呢?” “没必要硬是和艾梅蓝齐亚?卢迪加以及「魔女贝雅特丽齐」发生冲突。我们看准时机,在「images&words」还没有被藏起来之前,等那两个家伙远离「images&words」 的时候,就下手把东西抢回来。“ “等一下,我已经忍得够久了。难得按照计画找到了「images&words」气就算大闹一场也钮i妨吧。” “你去通知正在等候的科约特。” 冰雪不服气地噘起嘴唇,海狼无视于她的反应,把手悄悄地伸到自己的怀里。即使隔着西装高级光滑的布料,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总共有七发的钢丸那冰冷的触感。他并不认为这个任务有多困难。 但是,也有些事情让他感到有点在意。 鹰栖尚幸为何要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取得葛蒂所遗失的「images&words」“?虽然葛蒂笑着说”这是对我的挑战“,但鹰栖尚幸有必要做出这种事吗?他是为了孙女,才想把「images&words」”纳为已有的吗——?海狼暍下一杯红酒,摇了摇头。 ——算了,这无关紧要。 海狼要做的只是夺回「images&words」而已。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马上动手。 接下来,尚幸继续兴高采烈地给护他们灌酒,自己也不停暍着啤酒——“吉村同学!” 尚幸已经暍得烂醉如泥。艾梅蓝齐亚站在他的身旁,眼神茫然失焦,正端着酒杯小口小口地舔着杯中的烧酒。护紧抱着瘫倒在地的绚子,听到尚幸的呼唤拾起头来。 “绚子已经不行了,站不起来了吗明明是我的孙女,却只暍了一杯就瘫倒,再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啦!” 尚幸拍手嚷嚷着,一副开心的样子。 “绚子学姊,你还好吗?绚子学姊。” 护温柔地摇晃着她,但满脸通红的绚子没有任何回应,只发出呜~呜~的呻吟声。看她的样子,让她回房间休息会比较好吧?正当护这么想着同时皱起眉头的时候,有人递了一个空杯子要给他。 “再来一杯。” “啊,艾梅蓝齐亚你暍太多了!不能再暍了啦!” “没问题,我一点都没醉。我可是完美无缺的毫无醉意呢。” “不行啦!你已经暍了七杯耶!” 护拿起酒杯,艾梅蓝齐亚用悲伤的眼神仰望着他。 “喂,绚子!”尚幸大声地喊…… “快努力爬起来啊!真没办法,再暍一杯我就放过你罗!” “鹰……鹰栖先生也一样,绚子学姊她不能再暍了。” “绚子你这孩子到底是像谁啊,真是可叹!相较之下,吉村同学!意外啊……意外,你的酒量不错嘛。暍了那么多却一点也没醉,我要对你刮目相看啦!” “不,我觉得有点醉了。” 护感到脸颊微微发烫。 “你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吗?”尚幸开口问道。 这是第一次。“ “我告诉你,像那种程度还称不上醉呢!绚子!绚子!起来!睁开眼睛!起来看看你的意中人的英姿啊!好,吉村同学!” 尚幸真的已经烂醉如泥了。 他涨得通红的脸庞上浮现凛然的表情,指着护如此说道…… “我们来一决胜负!决斗!会怕的男人,我可不承认他是绚子的男朋友!喂,菊川,拿两杯白兰地加冰块过来。” “一决胜负……吗?可是在这之前,还是先送绚子回房间比较——” “先暍干的人算赢。如果你赢了,我也可以考虑答应你和绚子交往喔?” “我要比!” “这样回答才对!那么,预备……开……始——!” 呜哇……护随着尚幸的号令,从一脸担心的菊川手中接过玻璃杯凑到嘴边,立刻呻吟出声。四十度的酒精令他口中刺痛,喉咙仿佛就快燃烧起来。这酒太烈了——“……嗝!”护与尚幸同时暍干白兰地,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护不禁感到头晕眼花。 “你很行嘛。”尚幸笑着说完后,一边膝盖猛然跪地。 “您没事吧?” “没事!绚子,还没张开眼睛吗,绚子!” “呜呜?”绚子发出呻吟,勉强地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好!”尚幸大喊一声,突然抓住护的手腕。 “爷爷这就让你清醒过来!” “鹰栖先生?您……您要做什么——” 护猛眨着眼睛,感到很疑惑。尚幸抓住他的手拉了过来,朝站在尚幸前方的艾梅蓝齐亚的胸口伸去——“咦……?” 护被酒精麻痹的脑袋听着自己的心脏狂跳到快破裂的声音,眼睛注视着左手摸到的东西惊愕不已。“啊……”一瞬间愣住的艾梅蓝齐亚轻喊一声,霎时脸泛红晕,动了动身躯。护全身上下一起喷出冷汗。 怎……怎么会这样。好软——不,不对!为什么艾梅蓝齐亚没有表现出更不愿意的样子,没有逃走!当护一片混乱的内心发出惨叫时,尚幸接着拉高嗓门喊道…… “喂,绚子!你心爱的吉村同学正在摸艾梅蓝齐亚的胸部喔!” 护仓皇失措地要放开手,但受到尚幸的怪力箝制,令他难以挣脱。 惊人的尖叫声,在整栋宅邸内回响…… “啊啊,你们在做什么——!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爷爷和艾梅蓝齐亚……爷爷和艾梅蓝齐亚都是笨蛋~艾梅蓝齐亚也一样,为什么任人摆布!又不是醉醺醺的!” 护浑身抖了一下,总算甩开尚幸的手,把手从艾梅蓝齐亚的胸部上挪开。 艾侮蓝齐亚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垂着头,无言地忸忸怩怩起来。“喔~”看到她的反应,尚幸扬起嘴角。 “你……你们在做什么,我宰了你们喔!护是属于我的东西!” 绚子的眼睛爱困地半睁半闭,但眼神却比尚幸刚刚的眼神还发直得更厉害。看来她不只酒量很差,还是那种暍醉会反应在脸色上的类型,整张脸都红通通的。绚子神色严峻地大跨步逼近他们,可是脚步却摇摇晃晃的一点都站不稳。 不管从哪个人眼中来看,她都已经彻底暍醉了。 “护你也一样!”绚子用可 怕的声音大喊。“对……对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护开口道歉,而绚子那张因醉意染上红晕的漂亮脸蛋猛然逼近了他。她露出凶恶到吓死人的表情瞪着护,害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护,说到你啊——” 正当绚子伸出手时,护不禁反射性地想闭上眼睛。“啊——!”不同于开开心心地在一旁观看事情发展的尚幸,菊川与艾梅蓝齐亚瞬间小声地喊了出来。绚子用双手环住护的脖子,牢牢地抓住他。 嘿嘿~绚子脸上露出软绵绵的幸福笑容,猛然抱着护把人拉到身边。 “哇!” “啊啊,真是的,护为什么会这么帅气、可爱、可靠又温柔呢!我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最爱你!为什么爷爷那个笨蛋要说什么不肯认同你这种过分的话呢!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现在的空气随之冻结。 但绚子不知道是不在乎周遭的寂静,还是根本没注意到,“思~!”她发出撒娇的声音,在紧紧抱着护的手臂上加重力道。 “咦,啊——绚子学姊,等等……等等……等等!” “不行~我才不要等。乖乖听话,护!” 从晚礼服开得很大的领口处,可以窥见绚子的乳沟。绚子把护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前,这惊人之举令他既是兴奋却又产生罪恶戚,脑袋一团混乱。 轰——热血冲上脑门,护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为……为什么。 好柔软——“绚子大小姐,吉村先生他好像快不行了。” 看不下去的菊川一开口,绚子就抛去甚至带着杀气的凌厉眼神…… “罗唆!我真的会宰了你们撕得粉碎喔!别靠近我的护!” “事情就是这样,各位,如果靠近的话好像会被宰掉呢。” 菊川笑咪咪的对周遭的宾客们提出警告。 绚子接著重新转向护,这次她抓住他的肩膀让两人彼此相对,脸上浮现微笑呢喃……“护}” 脸颊上传来绚子胸部的触感,护的心脏此时正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他的理性动摇、脸颊发烫,整个人头晕目眩。谁叫脸颊触摸到胸部的触感,是那么地清晰。 “护。” 绚子在极近的距离下再度呼唤,她的吐息吹向耳畔,令护浑身一颤地应声说……“是的!” 因为紧张过头,他的脑袋早已变得一片空白,无法直视绚子那张流露娇态的美丽脸庞。绚子的眼眸湿润,一边抚摸他的脸颊一边这么说…… “我喜欢你。” 感觉好难为情。更重要的是,尚幸正看著他们啊!护想到这里,慌忙地要转头去看尚幸那边,却被绚子的手用力抓住动弹不得。醉鬼?鹰栖绚子认真的眼神,笔直地射穿了他。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最喜欢你。” “是……是的。” “护你呢?” “我——我当然也喜欢你。” “啊哈~” 绚子笑了。 “思~” 她露出高兴的表情闭上双眼,微微噘起嘴唇。 她正在等待著什么,手则牢牢地握住了护的手。这是……护浑身僵住。虽然绚子学姊说过她祖父的酒品很差,不过她自己才是更加——护吞了口口水。此刻的绚子看起来好可爱,但是在四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心也因为种种的原因而狂跳不已,全身淌下冷汗——“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突然大喊一声,伸出手狠狠地指著绚子。啊,果然艾梅蓝齐亚也醉得很厉害… …看到她的眼神,护领悟到这一点。 “怎样啦!”被她一打乱,绚子转而露出可怕的表情,紧咬著牙关回答…… “我都说了,护是属於我的东西吧,明明是个恋兄狂还敢罗唆!我宰了你喔!” 绚子抱著护令两人紧贴在一起,还露出笑容喊著……“护~”用脸颊摩擦他。我可能撑不下去了……护差点喷出鼻血,在心中暗想。艾梅蓝齐亚一把抢过别人手中的烧酒,一口气暍乾。 “真是可叹,你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贝雅特丽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寡廉鲜耻的行径,就算这些政治家、官僚与秘书容许,我和身在德国的哥哥也不会容许的!如果你能宰了我,那就试试看啊?为了追上你,我已经变强了。” “什么寡廉鲜耻,你自己还不是让我的护摸了胸部,这未免太过分了,我要宰了你!看著吧,我还不是——护!” 绚子放开了护,抓住身上的披肩高高一抛,接著突然拉下礼服的拉链打算脱衣服。“不行啊,绚子学姊!”“绚子大小姐!”护与菊川焦虑地扑向绚子。 尚幸突然安静下来,看著他们一连串的行动。“思~”他把手抵在下巴上,彷佛正陷入沉思,然後“呃”地打了个嗝。 护已经精疲力竭了。 方才狂跳的心脏,此时总算恢复平静。现在已经不是想著要趁机获得尚幸认同的时候了,他终於明白,学生会长之前那句“很严重喔”话里的意思。下次再找人问问看,之前被学生会长他们灌酒时,绚子是什么样子啊? 护与菊川同心协力,设法阻止了两个醉鬼发生冲突。护把一再吵著说“好难过、好难过” 的绚子送回房间,看著她倒在床上开始发出平顺呼声的模样,他叹了口气露出微笑。 护偷偷地抚摸著绚子的脸颊,思考著尚幸到底对我抱持著什么样的想法呢?拚命地对护与绚子他们灌酒,尚幸一定很享受这种捉弄人的感觉。虽然感到很困扰却也无可奈何,护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对绚子说,不过护来参加这场派对时,心里抱著这次一定要和尚幸好好地把话说清楚的打算。护想与尚幸一对一地交谈,告诉他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认真,并再度请求尚幸认同他们的交往。在考虑过後,护得到的结论是,除了诚实说明之外别无他法。 “尚幸先生应该还正暍得起劲吧。” 好,护做个深呼吸,打开房门。 才一开门,他便心中一跳停住脚步。 “鹰——” “喔,麻烦你啦,吉村同学!” “——栖先生。” 尚幸就站在门外。因为暍了那么多酒,他的脸色变得比刚刚还要红润。虽然如此,他的眼神却很清醒,看来先不提酒量的好坏,他似乎是那种酒醒得快的类型。“不……不会。”护藏起措手不及所带来的动摇,笑著对他摇摇头…… “怎么会麻烦呢,没这回事。” “绚子的情况怎么样?她有吐吗?”“思,不要紧。她现在正睡得香甜。” “是吗……是吗,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孩子不只酒量不好,连酒品都那么糟糕。等她酒醒之後会不会记得这些事呢?可是值得一看啊,哈哈哈。” 护惶恐地观察著尚幸的表情。对於绚子紧抱著护用脸颊摩擦他的举动,尚幸会怎么想… …?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有不高兴的样子。 “我是来看绚子的,可以让我进去吗?” “啊,对不起!” 站在房门入口的护焦虑地退到一旁後,尚幸大跨步地走进房间,在绚子的床沿边坐下。护不禁担心他会不会又硬要把绚子叫起来,可是尚幸并没有这么做。他看著绚子睡脸的眼神,非常地温柔。 尚幸的眼神深深地打动了护。看到那样的眼神,不管是谁都会明白;啊,这个人真的深爱著绚子。绚子虽然遭到双亲厌恶,却也得到祖父与叔叔两人的爱——学生会长在他与绚子开始交往前曾说过的话,此时掠过脑海。 护怀抱著确信,强烈地想 著。 如果不能让这个一直深爱著绚子的人认同他与绚子的感情,那举世间放眼望去,他们又还需要获得谁的认同呢——护紧紧握住拳头。“那个——”他重新下定决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著坐在床沿的尚幸开口…… “我有事情想和鹰栖先生再次地好好谈一下。” “就如同我在白天所说过的一样,我会请你来参加派对,是想要了解你。” 尚幸如此说道打断了护的话,就这样回过头来。他望向护的眼眸里带著强而有力的光芒,但绝无恶意…… “自从你抵达这栋宅邸之後,我一直都在观察你?看到龟田找你麻烦的那一幕,我了解到什么侮辱是你可以忍的,而什么又是你不能忍受的,也明白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替绚子著想,还有我知道你现在想要对我说什么,胆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而酒量好这一点,也很不错。” 尚幸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深深地点点头,护听得楞住了,而尚幸则是豪爽地对他微笑…… “思,我觉得你还不赖。” “直(——”护往前探出身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那么……” “不过,要我认同你和我家可爱的绚子交往,还差那么临门一脚。” 临门一脚——?空欢喜一场之後,护忍住猛然垂下头的冲动。尚幸看著护沮丧的样子,开朗地说道…… “打从以前开始,我看到社会上那些因为女儿交了男朋友就闹起别扭、陷入消沉的父亲,总是感叹他们有多么的丢脸。不是吗?身为日本男儿,却那么忸忸怩怩的。所以我下定决心,即使绚子有了恋人,也绝对不要变成那副德性。” “是……这样的吗。” “思。不过到头来,像这样面对她挑选的对象时,我就感到非常能理解这世上作父亲的人的心情。像是「我哪能轻易答应!」这种黑色的情绪,可是不断地涌上心头啊!” “对……对不起。”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不禁开口道歉。虽然很了解尚幸的心情,不过他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口村同学。“尚幸以充满好奇心的目光注视著护,同时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派对已经结束了。大家也差不多开始回去了……等到大家都回去之後,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可以到外面去吹吹风,等我吗?有些事我得去准备一下,弄好之後我就过去。“ “——我明白了。” 还没有与尚幸好好地谈完“请您认同我们”这个话题,对护来说,这么做也正合他的心意。“思。”看到护以充满决心的眼神回应,尚幸表示满意。 护离开了绚子的房间,朝玄关走去。 他照著尚幸的要求,走向庭院。二月的风虽然寒冷,吹在还残留些许醉意的身上感觉却很舒服。尚幸的朋友们吵吵嚷嚷地走在从玄关通往停车场的路上,菊川大概正急著过去替他们带路吧。挂在夜空中的下弦月,令人印象深刻。 护一边朝冰凉的双手呵气,一边等待了一阵子。他听到背後传来踩踏草地的沙沙声,便回过头去。 “我找了好久,原来你在这里啊!” 艾侮蓝齐亚……?“ 来者是艾梅蓝齐亚,她看起来有点难过地按著太阳穴。“怎么了?”护一开口问完,这才察觉艾梅蓝齐亚的脸色,哈哈地笑了出来…… “头在痛吗?所以我才叫你别喝太多嘛。” “那种脑袋茫茫然,又好像在发热的奇怪感觉已经好很多了,可是……总觉得头晕晕的。” 艾梅蓝齐亚甩甩头继续说道……“我没事。比起这个,护,我有事找你——啊!” “危险!” 脚步不稳的艾梅蓝齐亚在地上绊到差点摔倒,护一把抱住了她。“你真的没事吗?”护确认地问,她有点难为情地回答……“……没问题。” 有事找我?他让艾梅蓝齐亚站稳,在心里思考著。护脑海中浮现刚刚在派对上的互动,脸颊突然发烫,他低著头道歉……“刚才……那个,对不起。”“刚才?”艾梅蓝齐亚歪著头想了想,不久之後赫然脸红起来,用双手遮住胸部…… “不……不是的。那个没关系啦!” “那么,你有什么事呢?” “思。”艾梅蓝齐亚点点头,她紧抱著怀中的手提包,露出认真的眼神专注地仰望著护…… “护,你知道圣华伦泰节这个节日吗?” “……?我当然知道,就是明天了。” 护笑著回答。 “这个给你。”艾梅蓝齐亚在手提包里翻来翻去,拿出一个纸盒递给他。那个可爱的礼盒包著白色的包装纸,到处绘有动物的图案,还附上黏贴式的蝴蝶结。 “咦?这是……” “这是我做的巧克力。因为你说明天可能没空,所以我就想先交给你。” 艾梅蓝齐亚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他说道。这番话里的意思令护是是思考了好几秒,得到答案之後,他吓得跳起来…… “咦咦,要送给我” “三郎告诉我,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有种特别的习俗。我试著做了巧克力送给哥哥,不过材料有多出来……因为平常都受到你的照顾,所以我又做了这个义理巧克力。” 护战战兢兢地接下艾梅蓝齐亚递出的动物图案纸盒。 是我做的——总而言之,这是艾梅蓝齐亚亲手做的巧克力。护用双手收下纸盒後,艾梅蓝齐亚继续这么说…… “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是如果引起误会,那我会过意不去的。所以,这件事希望你能对贝雅特丽齐保密。” 艾梅蓝齐亚!“ 护抓住艾梅蓝齐亚的肩膀。 直到此刻为止,她美丽脸蛋上的表情几乎没有改变过,现在却吃惊地微微一动。护因为这个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意外之喜而显得有点兴奋,他露出特别灿烂的微笑,靠近艾梅蓝齐亚…… “谢谢你,我好高兴!” “啊……”看到护高兴的样子,她一时之间反倒吓了一跳浑身僵住…… “——日本的圣华伦泰节,真是不可思议!” 但不久之後,艾梅蓝齐亚这么呢喃,脸上僵硬的表情也转为温柔。她低头垂下不知正为何种感情而微微泛起涟漪的眼眸,悄悄地按著胸口。她的脸颊,似乎微微地染上红晕。在一阵沉默之後,她继续开口说道……“看到你那么高兴的样子……明明只是义理巧克力,也让我有点心跳加速呢!虽然我搞不太懂,总之,我觉得努力都有了回报。” 两人彼此相视数秒之後,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她柔和的微笑非常可爱,让护看得害羞地垂下目光。他对艾梅蓝齐亚的心意是纯粹地感到欢喜,而且既然是义理巧克力,那也可以轻松地收下。就在护想到这里的瞬间——啪沙!他们的头顶上传来类似拍打翅膀的声响。 “思?”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抬头仰望天空——看到从天而降的黑色人影,两人都愣住了。 “给我……等一下~!” 随著呐喊声,那人掀起一阵尘埃,在护与艾梅蓝齐亚之间落地。来者是个头戴蜘蛛面具、身披漆黑斗篷的壮汉。“……啊啊!”艾梅蓝齐亚睁大眼睛,发出惊呼。 “啊!”护也低头看著自己的手,喊出声来。 艾梅蓝齐亚送的巧克力从他手中消失,现在已被拿在怪人的右手上。 ……这个巧克力——就由我「情人节杀手」收下啦!“ 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後——“不……不行啊,鹰栖先生!”“快给我还来,鹰栖尚幸!” 护与艾梅蓝齐亚的抗议声, 令怪人产生些微的动摇…… “你……你们怎么知道是我——”不过怪人立刻一掀斗篷,继续用充满自信的声音宣言…… “闭嘴,我不是鹰栖尚幸,是可怕的「情人节杀手」!” 他说有东西要准备,指的就是这身打扮? 护观察著尽管狼狈,依然自称为“情人节杀手”的尚幸。他正想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原来是从学生会长那里听来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传说。“情人节杀手”会从少女们手中夺走巧克力,是个头戴蜘蛛面具、身穿黑衣的怪人。 护真的瞪到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 为什么,尚幸要打扮成“情人节杀手”的样子? 他刚才说有事要和自己谈,指的到底是什么?“……鹰栖先生。”当护再度轻声呼唤,怪人仿佛认命地叹口气,一把扯下面具。在面具底下,当然是尚幸那张一脸佩服的脸庞…… “你为什么看得出来?” “声音……”“听声音就知道了。” “呜,这是个盲点啊!” “醉鬼真可怕。”艾梅蓝齐亚故意装傻地在一旁发出呻吟。 护歪著头疑惑地问,脑袋里充满震惊与疑问…… “那这身打扮是什么?”“怎么,你不知道吗?吉村同学。”尚幸露出有点吃惊的神情,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唠叨著…… “真奇怪。难道「情人节杀手」这个名号还没有传遍东比大附属高中吗?我明明再三交代过了,菊川到底在做什么啊?” 咦?散布“情人节杀手”谣言的人——是尚幸? 为什么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性?护感到困惑不解。他是打算赌上绚子学姊的巧克力,和我一决胜负什么的……?不不,再怎么说也不至於会那么夸张吧。护试著想像又打消念头,这时,尚幸重新振作精神,他一挥手让斗篷随风飘舞,如此告诉他们…… “打从以前开始,要抢夺巧克力的时候,就是要打扮成这个样子啊!吉村同学!” “为什么需要抢夺巧克力!总之,请快点还给我,那是艾梅蓝齐亚特地做的东西。” 艾悔蓝齐亚仰望著尚幸的右手,看来很想说些什么。她也点点头,赞同护的要求。然而尚幸把面具收进怀里,将巧克力朝夜空高高举起…… “你在说什么!明明都有了绚子,居然还想从别的女孩子那里收到爱的巧克力,这可免谈! 那种巧克力就让我吃掉吧!“ “不……不能吃!” “那不是爱的巧克力,是义理巧克力!可是您也不能擅自吃掉!您以为为了做那个巧克力,我花了多少的工夫!” “没错,我要和你谈的就是有关巧克力的事情。” 尚幸打断艾悔蓝齐亚慌张迫切的声音点点头,朝护递出装著巧克力的纸盒…… “这是艾梅蓝齐亚做的巧克力。” “没错,那是我的。快还给我。” “至於这边这个……” 尚幸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心形的盒子。还有另一个巧克力……?那个心形的盒子包著红色的包装纸,就像艾梅蓝齐亚的那盒一样附有蝴蝶结。 “到底是谁做的巧克力呢?你知道吧,吉村同学?” “难道说……” 当护发出呻吟时,尚幸脸上浮现的笑容,就是答案。 绚子的巧克力——?难道,那是她要送给护的? 护不禁放声大喊…… “您偷拿出来了” 这话可不好听,我有好好徵求绚子的同意喔。我在她的耳边宣言要把巧克力拿走的时候,她可是一边翻身一边点头喔。“ “翻身的动作不能算是同意!”“你很计较耶!” 哈哈哈,尚幸呵呵大笑。“为……为什么——”护哑口无言地仰望他的笑脸,冒出冷汗。 难不成尚幸真的如同护半开玩笑的想法一样,不但在校内散布自己设计好的“情人节杀手”谣言,还要赌上绚子的巧克力和护来场对决? “总之,把我的巧克力还来!”听到艾梅蓝齐亚的要求,尚幸居然笑著呐喊……“我拒绝!” 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只是顺便。” “到底是跟什么东西顺便啊!” 艾梅蓝齐亚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她蹦蹦跳跳地试著抢回巧克力,可是高大的尚幸把巧克力朝向天空高高举起,让她很难构得到。尚幸一边戏要著她,一边对护开口说道…… “吉村同学。” “是的。” “我还没承认你与绚子的关系。” “……是的。” “你以为我会默默地看著,绚子把巧克力送给我所不承认的男人并且对他告白爱意,而你也接受她的心意的状况发生吗?如果明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还放著不管,那我岂不是等於默认了你们的交往?” 艾梅蓝齐亚奋力地高高跳起,尚幸轻松地闪开她的手,把两个巧克力都收入怀中。“这和我的巧克力无关吧?”艾梅蓝齐亚拚命地抗议,尚幸摸摸她的头回答“好,待会再还给你”之後,以洋溢著自信的眼神看著护…… “如果想要我把绚子的巧克力还给你,就让我见识一下你对绚子的爱吧。” 护一方面感到困惑,同时也察觉有某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在心底燃烧。尚幸那挑战的眼神,到底想看到护与绚子之间的什么?护握紧拳头,用毫无胆怯的眼神回望尚幸…… “对绚子学姊的爱——?” “正是如此。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那就证明你是个够资格和绚子交往的男人,逼我开口承认你吧。” 尚幸接著从怀中取出刚刚介绍礼物时,曾展示过的比亚特利斯机械“images&words”。艾梅蓝齐亚好像跳得太累了,当场坐倒在地上。“那件斗篷是置物箱吗?”她恨恨地发出呻吟。 “images&words”是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黑色的镜缘四处浮现类似血管般的纹路。 相对於非常可怕的镜缘,那毫无瑕疵的镜面反映出星光,显得闪闪发亮。护曾几度看过这种“比亚特利斯机械”——将比亚特利斯纳入结构的一部分所制成的机械。 绚子曾说过,这台机械能用来测量比亚特利斯感应的适性。 护无法压抑好奇心地看向镜面,“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艾梅蓝齐亚也显得很戚兴趣。“思,费了点工夫。”尚幸把话题带过,这么说道…… “吉村同学,你有胆子触摸这面镜子吗?” “咦——”当护拾起头时,尚幸已再度戴上面具,他一边让斗篷在夜风中飘扬,一边充满自信地宣言……“我没有半点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不是半吊子,是彻彻底底的半点都没有。” “所以,我没有办法断定约翰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约翰判断,你是个拥有丰富可能性的操纵者。” 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吃了一惊。 “约翰先生他——?”“哥哥他认为护……?” “所以呢,只要用这面镜子,在某种程度上似乎能做个参考。当然,你有没有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不代表你是不是就能够当绚子的恋人。如果孙女儿选上的男人有什么特别优秀的绝活,那我也想见识见识。我的想法,也就是这种程度的好奇心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完全无所谓——怎么样,吉村同学?你敢面对这台非常恐怖的机械吗?” “像这点小事,要我做多少都行——” 护正要伸出手,但突然掠过脑海的恐惧令他感到迟疑。 万一自己 第三章 名为情人节的炽热战场 一夜过去,今天就是情人节了。晴朗的清晨,仿佛在为将要告白爱意的少女们献上祝福。 “记得要感谢你有个心地善良的妹妹啊!”逸美这么说着,把巧克力递给了护。“谢谢。”护收下之后对妹妹道了声谢谢,便出发前往学校。因为绚子先到学校去了,今天早上只有他一个人上学。 昨晚,尚幸提议他们来一场以「imges&words」作赌注的决斗。 尚幸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演讲完毕后,就会带着「imges&words」在校内四处奔逃,哪一方能找到他并夺走「imges&words」拿到学校外,就获得胜利。 这么做,比起现在在这里开战,造成彼此受到重伤结下梁子,陷入难以收拾的状况要好得多——不知道人是醉抑或是醒的尚幸,昨晚这么告诉他们。 至於比赛规则就是“总之,别做得太过火”还有“绝对不能伤害其他的学生”——考虑到可能得面对魔女贝雅特丽齐的烈焰,~心不甘情不愿的海狼也不得不点头同意,在追加了“如果尚幸偏袒绚子那一方,就等於他们当场获胜”这个条件后,他接受了这场决斗。“——真没办法,葛蒂也许会不高兴吧,不过我们接受这个提议。但是,规则可是你们订的,万一你们违规,我们也会不择手段。” “我可是欢迎得很。明天我再好好玩弄你吧,艾梅蓝齐亚。” 他们从头到尾都把护等人晾在一旁。等事情谈完之后,海狼与冰雪将「imges&words」扔给尚幸,便消失无踪。尚幸也留下一句“为了让明天的决斗能公平进行,我从现在开始要躲起来了”说完之后,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留在现场的人,有气到无法抑制的艾梅蓝齐亚,正手忙脚乱地劝她冷静的护与菊川,还有绚子发出惨叫……“……爷……爷爷,我的巧克力呢i……” 因为这个缘故——护心里非常清楚,今天会是很麻烦的一天。 “早安。”护一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就听见绚子惊呼一声。她慌慌张张地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背对着护跑到房间角落蹲下,用手抱着头。 她的反应令护吓了一跳。 “绚子学姊?怎……怎么了?” “啊,早安,护。看来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啊!” “早安,护。呵呵,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以学生会长与汐音为首,学生会办公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到场了。其中有些人在好笑,也有些人一脸认真,大家露出各有不同的表情来回看着护与绚子。 “有趣的事情?”护看着汐音皱起眉头反问道。 “思,因为看看绚子的样子就知道了嘛。” 绚子像猫咪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不愿回想地猛摇着头。汐音指着她的背影这么回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护有些慌乱地思考着,“啊”地轻喊一声。 难道说…… “……绚子学姊,你还记得昨晚暍过酒之后发生的事吗?” “求求你,护,忘了它!” 绚子回过头来大喊,她满脸通红,眼眶里含着泪水。 护的脑海中闪过酒醉的绚子紧抱住他,将胸部压在他脸上的那一幕,突然爆发的羞耻感令他说不出话来。绚子活像要一把揪住护似的猛然逼近他,脑袋一边冒着白烟一边大喊…… “那时候的我不正常,什么也搞不清楚啦!那不是我——没错,那种事才不是我做的!护,你不要误会,那个是——呜呜……那个……………………讨厌,好相i去死!” “可是我……”护不禁脱口说出真心话……“很高兴喔!” “笨蛋,护是笨蛋!”满脸通红的绚子激动地怒吼,与其说她眼眶含泪,其实泪水都已经掉下来了。“呜呜……”但是,随着怒吼转为啜泣声,她也软绵绵地当场瘫倒在地。“说真的… …“汐音笑出声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绚子对你做了什么?” “这……这个——”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绚子大喊……“汐音你给我闭嘴!我要当作没这回事,你别插手!” “好了好了,我大概能想像得到。说到绚子酒一下肚,理性这个控制力飞到九霄云外之后的丑态啊,那可真叫人看不下去。关於这方面,就晚点再来捉弄你们吧。” 学生会长沉稳地说。 护叹了一口气…… “晚点再来捉弄人吗?” “思,当然要捉弄罗。对了,关於尚幸先生两小时之后即将要举行的演讲……” 学生会长等人,似乎也从绚子与菊川那边听说了护他们待会儿要与海狼一行人在校内展开对决的消息。学生会长先说明了一会儿有关演讲的准备事宜,接着这么告诉他们…… “我们虽然也想帮忙,可是却不能出手。因为尚幸先生有传话过来,要学生会的人别偏袒绚子你们,这样不公平。不过我们会努力,好让你们即使造成一点骚动,也不至於连累到其他学生。有关这个问题,你们就安心地放手一搏吧!” 学生会长举起一只手说道,“好的。”护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万一昨天那个名叫冰雪的人所说的话是事实,那护对於「imges&words」原本的拥有者“银之玛莉亚”则是感到很过意不去,也觉得等到用完之后还是把东西还给对方比较好——唉,反正也不知道实情是怎么样,现在先集中精神,那些事就等得到「imges&words」之后再想吧。 因为护有不能输,也不能逃避的理由。 因为,尚幸会在旁边看着这场对决。 绚子看着学生会长,脸上露出仿佛有点后悔又彷佛陷入沉思的表情,但不久后便甩甩头叹了口气。“我也会支持你们的,加油。”美月微笑地告诉绚子。 “加油!” 艾梅蓝齐亚突然猛力地打开大门登场,她大声地回应。 “喔喔!”护他们全都吃惊地回过头。 “马上做个了结吧。我们不只要从鹰栖尚幸手中夺得「imges&words」还要狠狠折磨那个葛楚德?马克维里兹的低劣佣兵们!我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露出破绽!” 仿佛要展露她的冲劲似的,艾梅蓝齐亚右手握着伸缩式的特殊警棍,而眼眸深处的怒火正在熊熊地燃烧。 艾梅蓝齐亚……“学生会长对她开口……”你也要参加这场对决吗?“ “是的。鹰栖尚幸并没有说我不能协助他们吧?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老实说……”艾梅蓝齐亚彷佛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浑身因为激愤而颤抖着…… “那个女人让我火冒三丈!” 她指的是冰雪吗?昨晚,艾梅蓝齐亚被冰雪打了个措手不及,当时冰雪在她耳畔呢喃地说了些话,令艾梅蓝齐亚暴怒不已。不过护并不知道,冰雪到底说了什么。 艾梅蓝齐亚说到这里,突然转低音调,小声地往下说……“而且,我也有样东西非得从鹰栖尚幸手上拿回来才行……”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护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那是尚幸明明说过“待会儿还给你”但抢走后就没还的巧克力——“是什么东西?” 听到汐音的问题。艾梅蓝齐亚偷偷瞥了绚子一眼然后回答…… “是巧克力。我必须把东西尽早拿回来。” “啊,就是你说要送给约翰的巧克力吧。什么,你的巧克力也被爷爷一时兴起抢定了吗?… …是吗,那还真不幸。真是的,爷爷到底在想什么?“ “咦,绚子,你要送给护的巧克力被尚幸伯伯拿走了?” “罗……罗唆。”听到汐音的话,绚子把头撇向一旁。 汐音一边嘿嘿笑着走过来,一边开口说道……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无论如何,你都得在今天之内把巧克力拿回来对吧?你们三个都加油吧,我们会在旁边好好地看戏——对了,说到巧克力,这让我回想起……” “咦!”汐音把一盒巧克力递给了护,他楞在那里。 “护,这是给你的,谢谢你平常的照顾。虽然和某人送的不一样,这不是手工巧克力啦! 来,请收下吧。“ “啊,是的。”护战战兢兢地收下巧克力,~心里觉得有点感激。就和收到艾梅蓝齐亚的巧克力时一样,他完全没有想过能再收到礼物。 “谢谢你。” “不会。” 护露出笑容对汐音这么说,而她回以微笑。“喏,这是顺便的。”接着,在一旁看到事情经过的瑶子也站起来拿出一盒巧克力,令护更是大吃一惊。 “这盒是给护的,这盒是给摩耶的。虽然东西没有多贵,不过里头充满了我的心意,希望你们好好珍惜啊!” “瑶子学姊……” “啊,还有我的,来。”美月把看起来就像是义理巧克力的单颗巧克力糖交给护与学生会长……“啊,看这情形,要送不是只能在现在送了吗?”杏奈也难为情地拿出大小两盒巧克力;不知为何,就连八木都有送巧克力给他们两个。 一回过神,护的怀中已经塞满了巧克力? 总觉得今天的情人节,比起往年豪华得多了。 学生会长也和他一样收到许多巧克力,他深深地点点头…… “护……所谓的幸福,指的就是像这样的时刻吧!” “……是啊。”护感慨万千地同意之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他回头一看。 “你看起来很高兴嘛,护。” 绚子虽然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不算什么,就算护收到多少巧克力那又怎样?”但是她的眼神很明显地正觉得无趣。绚子轻轻地耸耸肩,令护的表情僵住了。 “绚……子学姊?” “无所谓啊,不管护收到多少的巧克力,都跟我没关系。而且,那个——护对我的心意…… 不……不可能会改变——……对吧?……不会有什么万一吧?没有吧?“ 或许是突然感到不安吧,绚子话说到一半就确认了好几次,令他放松下来,差点笑出声音。“不可能会改变的。”护立刻回答之后,绚子露出有点开心的表情,接着就清清喉咙继续说下去…… “思,不可能会改变。只不过……”绚子伸出手指向护,以恐怖的眼神说道……“是义理,义理喔。那些全都是义理巧克力,你可别搞错了,然后就开始得意忘形。那样太难看了。” “哎呀,绚子。” 汐音摇曳着一头奇形怪状的头发笑着说道…… “如果我说我送的不是义理巧克力,你要怎么办?” “啊——?”护与绚子同时倒抽一口气当场僵住。 “骗、你、们、的~” 汐音立刻眨眨眼睛…… “绚子也真是的,干么露出一脸害怕的表情?呵呵……” “你喔……!” “啊,真让人担心你们的将来。连这种程度就能吓到你,以后如果碰到真正的情敌出现那怎么办?和出色地与「普鲁士魔王」正面对决的护相比,说到你……” “你……你别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才没有害怕!就算你是真心送巧克力给护,你也不可能介入我和护之间。我……我根本不会,半点也不会在意!” 绚子额头上冒出冷汗,带着急迫的表情如此宣言。“呵呵……”汐音愉快地笑了出来。 啊,吓我一跳……护把目光从汐音身上栘开,松了口气。“有什么关系呢?”学生会长温和地说道…… “反正不管护收到多少的巧克力,也只有绚子的是亲手做的嘛。” “咦?”“咦?” 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轻喊一声。虽然他也吓了一跳,不过艾梅蓝齐亚更是大吃一惊。幸好,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 绚子瞪着学生会长开口…… “你在说什么啊” “那么,我们差不多也该谈谈你昨晚暍醉时对护做了多么丢脸的事,顺便开始开会了吧。” “……那……那是……” “够了……求求你,别想起那件事!求求你!求求你啦¨”绚子满面通红一脸慌乱,她垂下脸庞,用快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护发出悲鸣,接着就一拳打破窗户跳窗逃跑了。 “看来这件事好像变成了严重的心灵创伤啊!” 学生会长喃喃地说。 “思,就是说啊。有好一阵子都可以拿这个话题来逗她玩了。”汐音露出优稚的微笑,转向护开口……“来,请你坦白地说出绚子对你做了什么吧?”“呜!”护发出呻吟——“我……我们先告退了!”他大喊一声,抓住同样知道绚子暍醉后行径的艾梅蓝齐亚的手,一溜烟地逃出学生会办公室。 不久之后,尚幸的演讲即将开始。 不久之后,他们与海狼等人的“images&words”争夺战即将开始。 “哎呀,你把胡渣给剃掉啦!” 正午将至,冰雪正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门口等候,她看到海狼的脸,微笑地这么说。那两个人是谁啊?为了出席鹰栖尚幸的演讲会而到校的学生们,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们,眼神仿佛在这么问。在学生们的目光下,她伸出指尖轻轻地抚摸海狼的脸…… 这样子好看多了,海狼果然很有男子气概呢!“ “那不重要,我只是嫌胡子麻烦,所以就剃掉了。比起这个,你联络葛蒂了吗?” 冰雪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真是的,为什么你那么不解风情呢——思,有打电话给葛蒂。她说……「我知道了,加油! 帮我向鹰栖尚幸打声招呼。 “是吗。” 对於在懂事之前父母就双亡,被黑帮养大的海狼来说,把他从黑帮里带走,第一个将他当作人来看待的葛蒂,就像她的绰号一样,是一位“圣母”。除了海狼以外的私人部队成员,也几乎都有过类似的遭遇吧。不过,海狼并不是出於知恩图报才为葛蒂工作的。 葛蒂将海狼他们视为平起平坐的对象来看待。她看中海狼等人的技术,他们则以结果来回应她的期待。这就是工作。正因为如此,为了继续作为与葛蒂平起平坐的对象,而不是她的“孩子”,他们也不许失败。即使是冰雪,在内心深处应该也与海狼有着同样的想法。 冰雪愉快地歪着头问道…… “海狼,科约特人呢?” “他去预先调查东比大附属高中校内的环境了。让科约特担任传讯塔的工作吧,我不想和「魔女贝雅特丽齐」正面发生冲突。” “咦}就算说她是多么厉害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也不过是个暍一杯鸡尾酒就会醉倒的高中生小鬼嘛。总是会有办法解决她的,我可是跃跃欲试呢。” “你可以和「普鲁士魔王」打成平手吗?”海狼静静地发出的问题,令冰雪沉默不语。“就让科约特随时掌握鹰栖尚幸的动向一一通知我们。另外,也让他进行掩护射击,好牵制「魔女贝雅特丽齐」他们。然后,我们会追上鹰栖尚幸,取得”images&words“。” “……要怎么办到?就算是科约特,也不可能一边追踪「魔女贝雅特丽齐」等人的动静,还要同时完美地锁定那个老爷爷的动向吧?” 冰雪有点闹别扭地说。 “没问题。”海狼点点头回答…… “昨天晚上,我已经把当作记号的比亚特利斯附着在”images&words」上。记号散发的波长非常微小,由我或者是粗枝大叶的你去追踪是很勉强的,不过科约特应该追踪得到。“ “说人家粗枝大叶很过分耶,不过这个点子好厉害!不愧是海狼,真机灵啊!” “——我们来到日本的目的,是为了要把”images&words“送到葛蒂手上,我会尽一切的可能做到这点。你就想想要怎么做才能够最确实地夺”images&words“然后照着行动吧。” “海狼,难道你是在气我昨天对他们挑衅的事吗?”冰雪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注视着他…… “没问题啦!比起悄悄潜入房子偷东西,这么做不是比较有把握吗?有我和海狼在,才不会输给「魔女贝雅特丽齐」他们呢。” “我没有生气。后悔已经过去的事,也没有意义。” “是吗。”冰雪微笑了……“你说得对,谢谢。” “不过,我想你也明白,葛蒂会笑着同意让我们参加这场对决,不是因为她就算失去”images&words“也不痛不痒。” “我知道。”冰雪仰望着海狼回答…… “那是因为她信赖我们,对吧?” “思。我们有义务必须全力以赴——一旦到了紧要关头,我也会使出最后的手段。” “最后的手段?那是什么?告诉我吧。” “你不要知道,会比较有效果。” 这是当他看见到校学生的人数时,想到的方法。尽管有点卑鄙,但这么做并没有违反决斗的规则——“真是的!”当海狼正想着这些时,冰雪鼓起腮帮子揪住他的衣袖…… “什么保密,太狡猾了——不过,既然海狼这样判断,那一定是正确的。如果你好好地收下这个东西,这次我就特别原谅你罗!” 冰雪递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晅是什么?“ “巧克力。海狼,我记得你好像喜欢甜食吧?” “巧克力?” 他的确不讨厌甜食,但是——冰雪露出开朗的笑容…… “我说过,要告诉你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是什么样的日子吧?记得在来回奔走把巧克力压扁之前吃掉唷!” 尚幸直到时限将至之前都没有现身,令学生会成员们焦虑不安,但他随着一声“早安!” 及时抵达,演讲会按照时间表准时开场。因为尚幸到场的时机完全没有时间差,护他们也找不到空档和他说话。 今天是情人节,加上演讲者又是鹰栖尚幸,这两个诱因使得宽敞的体育馆里塞满了学生。 这场预定四十分钟长度的演讲,题目是“日本的未来与崇高的爱”。尚幸的口才以及主题的切人点都很有趣,令学生们听得入神,但护与坐在他身旁的绚子却困窘得从头到尾都抱着脑袋。 “如果大家有了女儿或孙女之后,看到她暍醉酒要求恋人吻她的样子,你们会有什么感觉?”特别是在尚幸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绚子慌乱的模样真是非同小可。她露出一脸定投无路的可怕表情逼近了护,如此开口说道…… “你……你听好了,护!” “是……是的。” “昨晚那件事是一场梦,没错,是酒精让人看到的幻觉!现实中的我,才不会做出那种没有理性、没有羞耻心的举动!听懂了吗如果懂了,就宣言你会忘掉吧!” “我忘了……我忘了。”她太过惊人的魄力,让护笑着点点头。当然,就算他努力试着想要遗忘,也不可能忘记被绚子紧紧抱住,将脸埋在她胸前的触感。当他们正在说话时,尚幸的演说也终於来到高潮。 “——如此观之,我认为当对方变成比自己更重要的存在时,那一刻也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由恋转变为爱的瞬间。各位往后将会支撑未来的日本,从你们心中诞生的爱,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我能当上首相,简单说来也是靠着爱的力量——” 过去大概从来没有出现过,能说出让人听得如此难为情的演说的前首相吧。护面红耳赤地如此想着。 距离演讲预定结束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们与海狼等人以“images&words”作一为赌注的对决,将在演讲结束,听众解散离开体育馆后的一点整开始。随着演讲的结束时刻越来越逼近,紧张感也渐渐高涨,护放在膝盖上的手握起拳头。“……护。”这时,绚子呼唤他的名字。 “咦……啊,是的?怎么了?”“——我有点后悔,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真的,如果那时候我没有醉得像个笨蛋一样,让脑袋停止思考的话——” “咦?”护猛眨着眼睛。 “仔细想想,如果只是要使用”images&words“让爷爷看到护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才能,根本没必要进行这种决斗吧。虽然眼睁睁地放过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器是很可惜,但我们只要使用过一次之后,再把东西还给「银之玛莉亚」的私人部队就好了。” 尚幸在讲台上热切地说明日本未来与爱的关连性,绚子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 “可是爷爷已经打算这么做,现在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如果想使用那台”images&words“就必须赢得这场对决。让护卷入这种事情,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虽然护对於要与战斗经验丰富的海狼等人竞争,感到不安,不过说到要陪伴绚子,他不可能会不情愿的。或许是察觉到护的想法,她的嘴角露出微笑,继续往下说…… “但是,我心里也有「很好,有棘手的麻烦发生了」这样的念头。” 绚子带着大胆的表情笑了…… “是这样没错吧?虽然对「银之玛莉亚」和她的私人部队过意不去,但我可是高兴得想要感谢命运。这可是让爷爷认同护是个能干的人,同意我们……交……交往的最大良机。” 护心中想着,正是如此。 待会儿他们要努力奋战的原因,既不是为了护,也不是为了绚子。 而是为了他们两人而战。 “我来负责支援的工作,护要亲手抓住爷爷喔。我想,这大概是最有效的方法了。让爷爷看看护的力量,向他证明,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能与我匹配的男性吧……你要全力以赴喔!” “是的。”听到绚子的话,护真挚地回答。 尚幸的演讲在热烈的回响声中落幕,渡边他们甚至发愤地大喊…… “我从今天的情人节开始,要靠爱而活啦!”“哎呀,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玩捉迷藏罗!”尚幸在学生们的鼓掌欢送下走回后台,愉快地对护他们留下这句话后,便失去踪影。听完演讲之后,学生们也一边吵吵闹闹地聊着有关爱的话题,一边走出体育馆。 距离下午一点整还有三分钟。 护的心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胸中燃烧着斗志;绚子露出充满自信的表情,将双手抱在胸前;艾梅蓝齐亚身上暗藏着冰冷的杀气。他们三个站在体育馆中央,与海狼等人彼此相对。而学生会长一行人,则兴奋地站在旁边看着事情的发展。 艾梅蓝齐亚到底是怎么了?看她气得那么厉害。“汐音喃喃地说出疑问,苦笑着用手摸摸脸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艾梅蓝齐亚与冰雪的回答正好重叠在一起。艾梅蓝齐亚的太阳穴微微地抖动,“呵呵……” 冰雪——发出挑衅的微笑……“别那么生气嘛,好吗?”冰雪定近艾梅蓝齐亚的身边,一边用手梳理她银色的发丝,一边开口…… “只是昨天的艾梅蓝齐亚实在太不 中用了,让我忍不住想问一下嘛。我问她是不是只顾着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跑,才会变得那么弱?比方说「普鲁上魔王」啦,或是站在那边的——” “闭嘴!不许你再侮辱我!” 艾梅蓝齐亚粗鲁地甩开冰雪的手。“反正,你的眼神看起来也不会原谅我了吧?”冰雪按着被甩开的手回嘴。 在海狼背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红发男子。他就是海狼所说的“另一个同伴”吗?那个人自始至终都以知性的眼神观察着护他们,与其说他是刺客,反倒散发着律师或医生之类的知识分子的气息。 “我有句话要告诉你们。” 绚子站了出来,桀傲不逊地发出宣言…… “我对你们没有兴趣。除了那边的家伙揍过护一拳之外,我和你们没有别的过节。所以,只要你们别妨凝我们,乖乖待在校舍的角落,就可以少吃点苦,不必被疼痛与恐惧吓得大哭大叫了。乖乖躲起来吧——因为当我们在追逐爷爷的时候,如果你们出现在我眼前,我就会毫不留情地痛殴你们。” 帅呆了,真不愧是绚子学姊!护看着绚子威风凛凛的侧脸心中想着。 这时,护感到一股视线,便回头一看。海狼正静静地注视着护一行人。他的眼神里带着宛如无波湖面般的沉静杀气,令护的背脊打了个寒颤。 虽然艾梅蓝齐亚曾说过……“冰雪定他们之中最应该防备的对手。”但护直觉地感到并非如此。那伙人里头最危险的对象,多半是这个男子——“我提醒各位一下。”学生会长对大家说道……“无论如何,绝对不能伤害一般学生。特别是,如果有哪个人敢伤害在一年一度的情人节里鼓起勇气想要告白的女学生,先不提尚聿先生决定的规则如何,我是不会饶过那个家伙的。” “我们知道,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帅哥。”冰雪愉快地眯起眼角……“基本上,先使诡计把”images&words“抢走的人可是鹰栖尚幸,把我们当成坏人也太过分了吧。” “距离一点整……”汐音仰望着时钟“还有十五秒。” 他要全力以赴,比海狼等人早一步抓住尚车抢到“images&words”努力让尚幸多少也认同自己一点——如果太过争强,恐怕会白忙一场,但是护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激动。他在胸中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绚子悄悄地牵起护因为紧张而紧绷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然后马上放开。 只是一个小动作,就将护胸中的胆怯一扫而空。 “那么,祝各位有一场愉快的对决。” 伴随着学生会长的宣言——“出发罗,护!” “是的!” 绚子拉着护的手,大步冲刺向外冲出去。海狼跟在他们之后开始奔跑,艾梅蓝齐亚与冰雪也一边瞪视着对方一边追了上去。红发的男子则脚步徐缓地走在最后。绚子一边跑,一边对护呢喃说道…… “总之,先去爷爷可能藏身的地点——” 绚子的台词,在奔出体育馆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护与绚子并肩而立,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啦?” 体育馆四周传来了好几声惨叫。几个女学生陷入了震惊的状态,一手拿着等一下要送给心仪男生的巧克力,惊叫着到处奔跑。再加上试图劝她们冷静的男学生们,体育馆前呈现出一幅地狱景象。 “喂,你过来一下!” 绚子叫住眼前的女学生,但她却一边惊叫一边无视於绚子的呼唤跑开了。绚子试着改问另一个女学生,却依然遭到忽视。绚子头上浮现青筋,举起一只手。“绚子学姊!”护察觉不对,正要出声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了。 火焰在众人头上爆开,爆炸声撼动大气。 “人家在说话,就给我听进去——!” “呀!”短促尖锐的爆炸声吓得女学生们发出惊叫,现场一片死寂,大家都露出惊愕的表情看着护与绚子。“……很好。”绚子满意地吐了口气。一个女学生软绵绵地坐倒在地,护奔向她开口说道…… “抱……抱歉,吓到你了。你不要紧吧?——发生什么事了?” “出现了……” 女学生喃喃地说。海狼等人冲出体育馆,穿越皱着眉头的绚子身旁。被他们超前了——护焦虑地仰望着绚子,她脸上却毫无焦躁之色。 “什么东西出现了?怎么啦?”“真……真的出现了!就如同谣言所说的一样,戴着蜘蛛面具、全身黑衣,披着漆黑的斗篷,发出令人胆寒的恐怖笑声——” “绚子学姊,这是……”护喃喃地开口,而绚子露出一脸觉得很讨厌的表情说……“爷爷……” 她无可奈何地问……“是「情人节杀手」出现了?”而女学生则是哀叹地喊着……“啊啊!” “我的巧克力也被抢……抢走了!那是我熬夜做好的!我还没有告白啊!……钤木同学!我爱你,钤木同学!钤木同学}!” 一个人在附近的男学生,听到她的呐喊后冲了过来…… “没……没想到,你居然对我那么的……” “啊啊,铃木同学!你明白我的心意了?是奇迹发生了吗?” “没错!情人节就是爱的奇迹降临的日子!管他是什么「情人节杀手」,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寒毛的!” 两人感动万分地拥抱在一起,不过现在可不是悠哉地望着他们的时候。 “尚幸先生,为什么要怎么做……?”护一脸认真地提问后,绚子回以一段沉思般的沉默。 “喔!”走出体育馆的学生会长喊道…… “真不愧是爱之日,这不是马上就有一对情侣诞生了吗?” “绚子,要我说的话……”汐音跟在学生会长后面走了出来,轻笑着开口……“在旁人眼中看来,你和护就像他们这副模样唷!” “咦——”她突如其来的发言,令护差点僵住。 “别把我们和他们相提并论!” “好痛!” 绚子弹了一下汐音的额头令她闭嘴,接着环顾四周吐出一口气来。惨叫声传出的位置正渐渐地变远。这代表扮成“情人节杀手”的尚幸,正在朝校舍的方向移动吗?绚子瞪视着校舍所在的方位。 “原来如此。我懂了,护。爷爷是打算扮成「情人节杀手」的样子,用「情人节杀手」掀起的混乱当作掩护来逃跑。看来……这情形可能没办法轻易解决了。不管其他学生再怎么妨碍我们,根据规则也不能打跑他们。这得花些心思才行。” 护点点头表示赞同,思考着尚幸打扮成“情人节杀手”一事会对状况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原来如此,这会令女学生们陷入轻微的震惊状态中,的确非常麻烦。毕竟,既然会有夺取巧克力的怪人现身——想到这里,护突然察觉不对劲。他感觉到,有关“情人节杀手”的谣言可能是尚幸自己散播出去的。 “那个,难道说……”护以认真的声音对绚子说道……“尚幸先生会不会是为了今天这件事,把「情人节杀手」的谣言散播出去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表示他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也许是他猜错了,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尚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很难说。”绚子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到爷爷,不管他是大致预测到事态的发展,或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利用了谣言,好像都说得通。总之——” “思,我们快去追尚幸先生吧。” 听到护的回答,绚子再度紧紧握住他的手。 “哎呀,感情好好 ,手牵手呢!”汐音轻声呢喃。 “罗……罗唆!这是我们的自由吧!”绚子猛然脸红,焦躁地大喊之后,就逃跑似的拉着护飞奔出去。护一边拚命地跟上绚子的脚步,一边充满决心地仰望校舍。 ——我一定会让您认同我。等着我们吧,尚幸先生。 即使到达校舍之后,他们也没有看到包含艾梅蓝齐亚在内的其他人身影。相对的,走廊上处处站着东张西望寻找心仪男生的女孩子,彷佛转个弯就能撞见别人赠送巧克力的场面。 “好奇怪。” 当护把手撑在膝盖上,努力地调整混乱的呼吸时,绚子环顾与户外不同、尚未弥漫震惊气氛的校舍内部,如此喃喃地说…… “爷爷的确跑进校舍里了啊……” 护做个深呼吸设法让猛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叫住慌慌张张在走廊上前进的女学生开口说道……“可以打扰一下吗?” “咦?”那个女生回过头来,她把类似巧克力的小盒子抱在胸前。 “啊,「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站……站在那边的人不是鹰栖学姊吗!”看到护背后的绚子,女孩一脸紧张地立正站好。“…请尽管问吧!” “鹰栖尚幸先生有没有经过这里?”说完之后,护才察觉问得不对,重新改了措词。“啊,那个,他好像戴着蜘蛛面具、全身黑衣,还披着斗篷。你有看到吗?” “………这个,没有——对不起!鹰栖学姊请别揍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护向那个女生道谢之后,再度转向绚子。她喃喃地说……“……为什么我会揍你?总觉得,我好像重新认识到一年级生对我有什么看法了。” 护想了一下之后,说出推测…… “尚幸先生会不会是一进校舍就躲起来……之类的?” “我想不会吧,爷爷不会躲躲藏藏的,大概是跑到上面的楼层去了。因为爷爷他明明年纪大了,却异常地有活力,脚程又快——” “你看吧。”就在此时,楼上传来几声惊呼,让绚子露出苦笑。护点点头,与绚子一同爬上了楼梯。 二楼不见尚幸的踪影。虽然有些学生听到楼上传来的惊呼声,疑惑地歪着脑袋,但没有特别骚动的样子。绚子只说了一句“在上面吧”,两人便从二楼走上通往三楼的阶梯。 护的眼角瞥见一个黑影。 咦——?他转头望向窗户的方向,正好听到玻璃哗啦破裂的声响。 护看着玻璃碎片飞过眼前,一个黑色的人影拉着绳索从窗外飞入屋内华丽地着地,藏在恐怖面具下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护仿佛看到尚幸正在面具底下露出笑容。 “爷——”绚子屏住呼吸。 尚幸手里小心翼翼地抱着皮包,“images&words”就装在里头——护与绚子还来不及展开行动,尚幸就大喊一声…… “大家小心!” 接着一踏地板就立刻大步地冲了出去。二楼走廊上的学生们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护与绚子慌忙地同时伸出手,却差了一点并没有捉住他。尚幸一边加速,一边大声地喊道…… rp情人节杀手」现身啦!快逃啊,巧克力会被抢走的!“ “呀啊——” 走廊上总数将近三十人的女生一起冻结,然后发出惊叫…… “呀啊啊啊啊啊——!” 尚幸的怪人装扮使得她们陷入恐慌之中。“个妙——”绚子呻吟道。听到惊叫声,教室里的学生们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呀啊——!”一看到尚幸大笑着冲过走廊的身影,那些女生们也抱着巧克力发出惨叫…… “真的存在!真的有「情人节杀手」!为什么?” “我的巧克力会被抢定!我熬夜做好的巧克力,会被怪人抢走啊!” “呜喔,这家伙连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的巧克力都要出手吗,可恶!” “你们是笨蛋吗,那个人是我爷爷乔装的啊……!” 绚子拚命地大喊,却无济於事。 一大群学生们为了闪躲“情人节杀手”而四处逃窜,护与绚子被人群吞没冲向楼梯,还被一直往下挤。护手是无措,绚子抓住他的手臂,背对人潮使劲地站稳脚步。被这么多惊慌的人群给淹没,就连她也没办法随心所欲了。 “爷爷,这么做太狡猾了——” “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护灵机一动,突然放声大喊……“她在生气!很恐怖喔!靠近的话会被她痛扁一顿,下场凄惨喔!” 看来就算在惊慌之中,这个可怕的警告也传人了众人的耳里。呜哇啊啊啊!人群中响起另一种不同的惨叫声,总共数十人的群众分散开来。“护。”看到学生们从身旁穿越而过,护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又在听到绚子的呼唤声时心中一跳。 “那……那个,我刚才这么做当然是不得已的办法!不得已的啊!如果不这样说,大家都正在惊慌,怎么可能会把我所说的话听进去呢?对吧?你看,呃……对不起,那并不是我真正的想法……” 护陷入沮丧。 “……哼,是吗。”绚子冰冷的目光刺人……“好吧,我们不快点追上爷爷是不行的——爷爷也不可原谅!居然故意在我们面前现身,这是在瞧不起我们吗!?” “走吧,护!”绚子冲了出去,“是……是的!”护正要跟在她背后开始奔跑时——突然注意到有一盒巧克力掉落在地板上,令他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但人潮已经冲向楼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快来啊!”绚子回过头呐喊…… “你在磨蹭什么?这样会跟丢爷爷的。” “对不起,你先定吧。我马上就追上去!” 护犹豫了将近一秒钟之后,便捡起巧克力,奔向楼下。 他来到一楼,刚才挤成一团的人群,现在四散在各个地方。一开始就待在一楼的学生们望着从二楼冲下来的恐慌集团,掠过一阵骚动。“这是谁的!”护一边奔跑一边呐喊……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不过有人掉了巧克力喔!盒子是长方形的,包着蓝色的包装纸、系着金色的蝴蝶结!知道的人——” 一股恶寒突然窜过护的背脊,令他抬起头来。 他感觉到周遭的比亚特利斯正在摇荡。 在脑袋去思考任何念头之前,护的身体已自然地行动了。他向前扑去倒在地上翻滚,下个瞬间,护刚才站立的地方掀起了一场小爆炸。 “什……什么——哇!” 才刚站起来,护的背部又是一阵发冷,令他惊呼一声再度趴倒在地上。第二次的爆炸掠过他的头顶——虽然对方似乎有手下留情,但直接被打中不可能会平安无事。有人正从某处对他发动攻击。护直觉地判断,下手的人不是海狼,也不是冰雪。这么说来,就是另一个男子——护连忙环顾周遭。如果眯起眼睛,就能看到在“椴树枝之塔”上似乎有人影在移动,虽然他第三次感受到比亚特利斯的波动,但现在可不是慢慢思考的时候了。护脸色大变地冲向校舍内躲避,一颗心狂跳不已。看来光靠护一个人,很难到外面去。“啊……”怎么办?当他正感到焦虑时,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一个三年级的女生,站在他的面前。 “………吉村同学。” “明日香学姊……?” 这个女孩是在约翰来日本时曾帮助过护的话剧社社长,就读三年级链金科的茜明口香。她不知为何地露出慌乱的表情,看着护的手。“怎么了?”护注视着明日香,而她难为情地指着他手里的盒子…… “你捡到了我的巧克力啊!因为东西弄丢了,我非常烦恼呢……谢谢你。” 护听到后一瞬间愣住,接着吃惊地举起那盒巧克力。 “咦!这是明日香学姊的东西吗!?” “思……思,是我的。我正在找人,所以在校舍里定来走去,结果走到二楼的时候,碰巧被卷入了那场混乱里。” “哈……哈哈哈。”护觉得很吃惊,明日香感受到他的视线,难为情地笑了。“……是这样啊!”护把巧克力递给她之后,明日香就像掩饰般的开口说道……“对了,小乌她有告诉我……” “她说吉村同学你们在玩捉迷藏,所以才会乱成一团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你要加油唷。那……那我先走了。真的很谢谢你,帮我找到巧克力。” 明日香露出一副羞不可抑的模样离开了。原来明日香学姊也有喜欢的对象……护目送她离去,用依然沉浸在惊讶里的脑袋这么想着。总之,幸好有捡起巧克力还给她。 对了!护跑向与下楼时反方向的楼梯,匆匆奔上二楼。既然已经找到巧克力的主人,现在可不是磨磨蹭蹭的时候。他们得赶快抓住尚幸才行。 护登上楼梯问走向走廊,马上看到好几个人影。 现在除了绚子与尚幸之外,还有艾梅蓝齐亚手持特殊警棍,在护的正前方与微笑的冰雪彼此对峙。而在走廊的另一头,绚子正与海狼互相牵制。“情人节杀手”也就是尚幸,就站在两组人马之间。尚幸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样子,一点一点地退后,朝窗户靠去。走廊上,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紧绷气氛。 “哎呀,没关系吗?「魔女贝雅特丽齐」?”冰雪一边把目光牢牢地锁在艾悔蓝齐亚身上,一边这么问……“难得包抄了鹰栖尚幸,光顾着大眼瞪小眼,会让他溜掉唷!” “说这种废话,艾梅蓝齐亚可是会揍你的。” 绚子唇角上扬,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 看来是海狼等人找到了尚幸,要抢先一步过来抓他时,正好碰上绚子。尚幸刚刚会飞向二楼的窗户,或许并不是要挑衅护他们,而是在三楼被海狼等人追赶,逃了过来吧。 艾梅蓝齐亚淡淡地告诉她……“贝雅特丽齐,这不是很好吗。待会儿再捉鹰栖尚幸吧,先在这里打倒李海狼与气暴风雪淑女」如何?如此一来,这场对决等於是我们赢了。” “随你高兴。在你们动手的时候,科约特会抓住从窗户逃走的鹰栖尚聿,夺走”images&words“。然后,胜利就会属於我们。” 就算隔着面具都能看到,尚幸听到海狼的台词后,脸上大大地浮现窃喜的笑容。他一边注意着包围自己的四个人,一边把手伸向窗缘。除了绚子,剩下的三人脸上都掠过一阵紧张——而绚子独自露出浅浅的微笑。 如果毫不顾忌地发挥真正的实力,单靠绚子一个人也很有可能打破胶着状态,她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与对手僵持不下呢?看到绚子的笑容,令护的自信转变为确信。虽然没把目光转过来,但现场只有绚子发觉了护的存在,她正在等待。 护深深地吸口气,下定决心。 我办得到吗——不,不能这么想——我会办到的。不光只是依靠绚子的力量,而是自己亲手办到。 护一踏地板。同一时间,海狼放在长裤后口袋的手机只响了一声,随即挂断。那是某种信号吗——?海狼微微地回过头,放声呐喊…… “冰雪!他们还有一个人。别让他突破你的防线!” “什么——” 护正要穿越冰雪的身旁,她伸手想抓住他的衣服,但艾梅蓝齐亚大喊……“别想得逞!”便把特殊警棍刺向冰雪的小腹。冰雪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护就这样从她的指尖溜走,拚命地朝尚幸奔去。 “哈!”当海狼的注意一瞬间被护分散时,绚子笑着一挥右手。海狼啧了一声,压低腰身躲开她的一击——然而,绚子猛力挥起的右手正好停在他的头上,令他暗喊不妙。她粗鲁地揪住海狼的头发,宛如嘲笑般地开口…… “谁叫你要看旁边,笨蛋!” 绚子把他撂倒在地上。海狼无法摆出防备冲击的动作,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打滚,现在就要比一比护的脚程和尚幸的行动谁比较快了。来得及!尚幸正打开窗户想要逃跑,护拚命地伸长手臂。 “是我们——赢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尚幸的皮包时——“护!”绚子猛然发出警告。 这种气息,和刚才受到攻击时一模一样——护与尚幸之间的空气爆裂开来,这股冲击令四周所有的玻璃一起破碎。护发出惨叫蹲在地上,“喔!”就连尚幸也不禁惊呼一声。艾梅蓝齐亚恨恨地呻吟…… “是他们的另一个同伙,科约特——他到底是从哪边出手的——i……” 护拾起头,看到沐浴在爆炸声中的尚幸皱着眉头,正要俐落地跨越窗台。“鹰栖先生!” 他不禁喊出声来?尚幸抓住从楼上垂下的绳索,举起皮包啧啧啧地摇摇手指。 他的样子就像在说,真可惜啊! 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一起冲了过去,却没有赶上。尚幸一掀黑色斗篷,朝窗外跳下。当护他们冲到窗边俯望校舍后方时,尚幸的人影已经消失无踪了。 护不甘心地握紧拳头…… “明明只差一点点……!” “爷爷逃跑的速度太快了!” 绚子如此怒吼,一把抓住似乎是从屋顶垂下的绳索,使劲扯断后抛在地上。为了去追尚幸,她拉起护的手,把脚跨在窗台上。 艾梅蓝齐亚也抱怨着……“如果要逃,至少先把我的巧克力还来——”攀上窗户——这时,后面传来的声音令他们回头一看。 “你们那么急着想追到鹰栖尚幸?” 冰雪按住刚才吃了艾梅蓝齐亚一击的小腹,她的脸上浮现痉挛的微笑,朝护他们举起双手。“哇——”她强烈的杀气,令护的表情僵住了。护心里虽然想着“等一下啊”,可是却来不及开口——“那么就让我送你们三个一程吧。” 由比亚特利斯瞬间产生的数百发冰弹,一口气朝他们袭来。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都急忙地用比亚特利斯张设护盾,把所有的冰弹全部弹开——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在窗台上失去平衡。他们三个人撞成一团,随着小小的惨叫声从窗户摔了下去。 *“那个老爷爷,逃跑的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相信。原来如此,看来他有按照约定,一点也不打算偏袒「魔女贝雅特丽齐」。这很公平。” 海狼带着笑意喃喃地说,撑着阵阵刺痛的身躯站起来。“海狼!”冰雪本来望着窗外,露出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但在注意到他之后便冲了过来。她有点不安地观察着海狼的侧脸开口说道…… “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你才是,小腹受到了艾梅蓝齐亚的一击,还好吧?……看来与「魔女贝雅特丽齐」他们正面冲突,果然还是对我们不利。” “你在说什么啊?没问题的,我刚刚不是才打飞他们——” 宛如要打断冰雪的台词似的海狼的手机在此时响起。 气没事吧?」海狼接了手机,科约特在话筒彼端小声地问。 “啊,不好意思?你刚刚的狙击干得很好,否则我们差点就要玩完了。” 海狼以眼神向冰雪示意,快步朝楼梯的方向移动。「——关於那名少年……」科约特用细微的声音开口说道…… 「也就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别以为他是“魔女贝雅特丽齐”与“魔王之剑”的附属品,不要看轻他的能力会比较好。我好几次试着想狙击他,却都被轻松地躲过。至少,他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技术还不坏。」 “没问题,我很清楚。” 自从昨晚在“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宅邸与他对上开始,海狼就很清楚这一点。 “那,鹰栖尚幸的人在哪里?”海狼接着询问。把他们推落窗户,似乎多少增加了冰雪的信心,她嘟着嘴抱怨……“我看还是先让「魔女贝雅特丽齐」他们吃些苦头好了?”不过海狼并没有理会她。 科约特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正在爬楼梯,前往四楼。真是个健康的老人。」 *这时。有一对男女正在校舍后面忸忸怩怩地彼此相对。其中一人是三年级资源科的男学生,另一个则是同样就读三年级资源科的学生会干事丸山友香。虽然校舍那边非常吵闹,但是他们两个却紧张得没有余力留意。 “——你……你有什么事吗,丸山同学。” “那个~思}” 今天是毕业前夕的情人节,她下定决心要告白,但是站在对方的面前,友香却一直没办法把话说出口。不行了}友香羞得胸口发疼,~心中这么想着。我果然办不到,不行,还是把话题蒙混过去之后就逃跑吧——她差点哭了出来。 就在这个瞬间,护他们从校舍的窗户摔了下来。 “哇啊啊啊啊——!” “没事的,护!你冷静一点,别乱挣扎——” “贝……贝雅特丽齐,下面有人!如果撞伤他们,我们就输了!”“思?”“咦?”男学生和友香抬头仰望天空,“暍!”绚子奋力一喊,抱着护在两人之问以双脚着地。落地的强烈冲击透过她,传到护的身上。在即将撞上友香之前,艾梅蓝齐亚硬是一扭身避开了她,因此不幸地用屁股着地,掀起一阵尘埃——“怎……怎么了” “呀——呀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个剧变,男学生与友香当然是手是无措。“——你没事吧?”面对绚子的询问,护回答……“啊……是的,谢谢。”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正因为恐惧而狂跳不已。“…………!”艾梅蓝齐亚往前趴倒在地,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用手捂着翘起的屁股。 “去问……”友香战战兢兢地问。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抬头仰望校舍,发泄出心中的怒火。 “那女人在做什么啊,看到我手下留情,居然得寸进尺!” “不可原谅!我的屁股好痛!” “咿,对不起~!”友香反射性地开口道歉。 “啊。”依然被绚子搂住的护来回看着男学生与友香,喃喃地轻喊一声。他心中暗叫不妙。 “绚子学姊……绚子学姊!还有艾悔蓝齐亚也是!我们不能打扰人家啊!”护匆匆地离开绚子的怀抱站在地上,对着友香他们低头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请别介意,请你们继续进行吧。” “就……就算你叫我们继续……” 友香一脸困惑地偷偷瞥了男学生一眼,垂下头去。那男生也搔搔脸颊,把头转开。从这情况看来,他们该不会是缺乏勇气的那一型吧……?“啊,真是的!”正当护这么想时,绚子在下一瞬间发出怒吼…… “真是看得让人心烦。友香,你背后不是拿着巧克力吗?为什么不说出来!那边那个男的也一样,她会在情人节叫你出来,不就只有一个目的吗?你应该要注意到友香说不出口——” “谈到别人的问题,你就很强势嘛,贝雅特丽齐。” “你说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说。” “你撒谎。” “是的,我说了。” “……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绝……绝无此事。我只是想说,比起别人的事,你还是先考虑要把自己的巧克力交给护的那一刻会比较好吧?” “你的巧克力也一样被爷爷抢走了吧!” 用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对话当作背景音乐,友香拿出隐藏的巧克力,害羞地仰望男学生。 那男生的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不情愿的样子。护微笑地想着,绚子学姊是爱的邱比特——他突然想起,现在可不是悠闲的时候。 “绚子学姊!比起这个,尚幸先生人呢——” “那个}” 友香小心翼翼地对他们开口。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正开始微妙地瞪着对方,两人听到她的声首一起猛然回过头,害友香吓了一跳。“怎么了?”不过护温柔地催促她往下说,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指着校舍…… “如果你们是找绚子的爷爷,他已经跑回校舍罗~” “干得好,友香。”绚子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我们走吧,护。虽然刚刚只差一步却让人跑走了,不过这次一定要逮到爷爷。如果能在某种程度上掌握到「银之玛莉亚」私人部队的动向,那兵分两路去追也不错——” “——等一下。” 护叫住正要奔向后门的绚子,眯起眼睛仰望校舍。虽然马上就失去踪影,不过四楼窗口刚刚闪过的人影的确就是尚幸。“……他在四楼。”护喃喃地说完,绚子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回头仰望四楼。“真的吗?” “是的——我确定。” 护思索一会儿,很确定这一点。他以真挚的眼神看着绚子,轻轻地点点头。这个动作,似乎让绚子领会了他的想法。“爷爷到底在想什么啊?”绚子微笑着说。 “如果他在四楼,那就变成瓮中之鳖了。「银之玛莉亚」的私人部队还在慢吞吞地寻找爷爷吧——我们要比他们早一步赶到爷爷的身边!” “抓紧我。”绚子轻松地抱起护,在他耳边呢喃。护甩开心中因为紧张所产生的些微犹豫,用力抱紧绚子的身体,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 他闭上眼睛。绚子的温暖,在一片黑暗中传了过来——他能感觉到,绚子的肌肉正在积蓄力量。接下来,他听见风划破空气的声响,一瞬间感到强烈的g力。当护睁开眼睛时,放眼望去,底下是距离远到令人眼花的地面。绚子一手抱着护,另一手抓住四楼的窗台。艾梅蓝齐亚从地面仰望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写着“我被抛下吗… …?“绚子朝她大喊…… “你走楼梯上来!我们可要成功夹击他!”在极近的距离下,绚子将美丽的脸庞转向护…… “护,打开窗户。” 风吹得咻咻作响,支撑他们的只有绚子的几根手指头。既然有绚子学姊在,那就没问题。 恐惧感令他差点打颤,护这么想着压下恐惧,注视着上锁的窗户。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 像这种细部的作业,需要特别专注的集中力。护在脑海中慎重地构成印象——喀嚓一声,回转式的窗锁弹了起来。他们拉开窗户,溜进四楼的走廊。护松了口气,环顾走廊周遭。这里的情况虽然比二楼好得多,不过也是人声鼎沸。 “找到了。” 当他正在寻找尚幸的身影时,绚子喃喃地说。 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好几个女学生惊叫着冲出教室,而一个怪人看起来很愉快地在后面追赶着她们。“爷爷……”绚子感到很丢脸地叹了口气,护则是伸手擦去脸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水。 万一尚幸发现他们在这里,一定会拿那些女学生当掩护逃跑吧。如果能设法别跟丢尚幸,和艾梅蓝齐亚一起发动夹击的话——想到这里的时候,护看见跟在尚幸背后跑出教室的人影,不禁愣住…… “绚子学姊,那是!” 那是海狼与冰雪。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在这层楼追着尚幸跑来跑去,因为受到吵闹的学生妨碍,没办法追上目标,令两人表情带着焦躁之色。“为什么——?”绚子的脸色一沉,发出呻吟…… “刚才也是这样。他们 总是比我们早一步盯上爷爷……?真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糟了,绚子学姊!” 被尚幸发现了!护不禁喊出声来。 看到护与绚子,尚幸故意对他们比了个v字和平手势,接着一掀斗篷改变方向,从中央的楼梯往下跑。“走吧!”护迈开步伐——但绚子却站在原地不动,令他吃惊地回头。 绚子皱起眉头,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陷入沉思。 “绚子学姊!”在护强烈的催促下,绚子总算抬起头来。“没错!”她与护并肩往前跑,突然灵光一闪,兴奋地喊道…… “我知道怎么看穿爷爷的动向了!那些家伙一定也是用那个方法在追踪爷爷——我想,他们大概是在爷爷或「images&words」上面作了标记,当作辅助吧。” 护与绚子俐落地拨开陷入恐慌的女学生们往前走,比海狼等人早一步抵达了楼梯。“狂妄的小鬼……!”听到冰雪在背后挖苦,绚子头也不回地笑着说……“是你们太迟钝啦!” 他们虽然冲下楼,却一直找不到尚幸的背影。难道尚幸先生跑到三楼就放弃爬楼梯,到走廊上去了吗——正当护这么担心的时候,他看见艾梅蓝齐亚从楼下跑上来。果然没错……!他心中想着。护正要停下脚步,然而绚子却抓住他的手,毫不犹豫地穿过艾梅蓝齐亚身旁。 “绚子学姊——?” “贝雅特丽齐,鹰栖尚幸人呢——?” 绚子没有停下脚步,她用是以抹消两人疑问的音量怒吼…… “我哪知道!应该就藏在三楼的哪个地方吧。不过,这件事待会儿再说。比起这个,艾梅蓝齐亚,我不管你要用什么办法,你暂时把李海狼与冰雪挡在这里一下吧!” 绚子没有去听艾梅蓝齐亚的回答,就以接近全力的高速往下冲。护整个人被她拉着,与其说是在跑步,倒不如说大部分的时候都飘在空中。“我们到底要到哪里去”护设法挤出问题,得到“他们另一个同伙的藏身处”这样的回答。 “不过还得找找才行,他应该躲在哪个视野良好的地方吧。” 护的脑海中闪过之前他要走出校舍时,遭到狙击的记忆。“我想大概是在——”他灵光一现,张口说道…… “「椴树枝之塔」上吧。”多谢你帮我准备好这个便於战斗的环境啊,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站在楼梯问,一手转着手中的特殊警棍回想。她想起在时装店以及昨晚的宴会上所发生的事,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这里有洋装适合你的体型吗?——你是不是只顾着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跑,才会变得那么软弱?艾梅蓝齐亚的嘴角自然地浮现冷笑。 “「暴风雪淑女」——” 海狼与冰雪从楼上冲了下来,在看到她的身影后停下脚步。海狼啧了一声,艾梅蓝齐亚——“冰雪喃喃地喊出她的名字。艾梅蓝齐亚仰望两人警戒的模样,停止把玩手里的特殊警棍,愉快地呐喊…… “现在,轮到我来狠狠折磨你们了!” 海狼的行动非常迅速,他从怀中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艾梅蓝齐亚。但是,艾梅蓝齐亚的行动却比他更快。就在海狼正要扣下扳机的瞬间,她扔出的特殊警棍早已飞向海狼。 海狼一边跳向旁边闪开警棍一边开枪,但这一枪毕竟失了准头,原本瞄准艾梅蓝齐亚脚部的子弹只打在楼梯上进出火花。艾梅蓝齐亚一口气冲上楼梯,一拳打在闪避不及的冰雪身上。 艾梅蓝齐亚的拳头深深陷入冰雪的腹侧,冰雪发出无声的悲鸣向后飞去,重新站起的海狼接住了她。但是,海狼立刻再度开枪。艾梅蓝齐亚往后一跳,透过意识操纵无数的比亚特利斯,将子弹的轨道扭曲。 艾梅蓝齐亚……卢迪加!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冰雪一脸愤怒地扬起手,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同时产生剧烈的震荡,在空中生成无数的冰弹。她的比亚特利斯技术,既强韧又精密——但是,艾梅蓝齐亚却胸有成竹地露出微笑…… “如果在从容不迫的情况下正面交手……” 如果在将近一年以前,在艾梅蓝齐亚远比现在更不成熟的那时候,那她与冰雪的交手或许会变成一场有些难分难解的对决。不过——“只要对手不是哥哥或贝雅特丽齐,我绝不会输!” 艾梅蓝齐亚掀起的火焰将冰雪的冰弹燃烧殆尽之后,撞上墙壁爆裂开来。那股风压,将海狼与冰雪用力地弹飞出去。艾梅蓝齐亚看着冰雪一屁股跌坐在阶梯上咬牙切齿的模样,接着如此宣言说道…… “你是不是只顾着跟在李海狼屁股后面跑,才会变得那么软弱?” “很敢讲嘛……!” 冰雪无视於海狼要她“冷静点”的劝告,扑向艾梅蓝齐亚。她的右手,握着用比亚特利斯制成的冰剑。艾梅蓝齐亚捡起撞上墙壁反弹回到地板上的特殊警棍,挡下冰雪的一击。叽!伴随着令人不悦的声响,那柄特殊警棍被冰剑从中斩断。“不行!”冰雪嘴角浮现冷酷的笑容,海狼却大声喊道…… “暂时撤退吧,冰雪!正面冲突,又是在艾梅蓝齐亚最擅长的近距离内交手,对我们不利。 她的实力已经进步到不能与一年前相提并论了。“ 海狼在冷静地观察她。艾梅蓝齐亚一边跳向下方的阶梯,一边佩服地想。另一方面,冰雪的眼神里燃烧着怒火,一点也没有打算撤退的样子。艾梅蓝齐亚算准冰雪把剑完全挥落的那一瞬间,猛然抛出折断的警棍。 冰雪慌忙地扫开迫近眼前的特殊警棍——这似乎不是出於她的意志,而是身体的条件反射动作。失去平衡的她脸上掠过一阵焦躁,却已经太迟了。艾梅蓝齐亚没有错过冰雪停止动作的瞬间,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她粗鲁地把冰雪扯到身边——突然间,艾梅蓝齐亚感到腹侧一阵剧痛。 有人一掌打在她身上。艾梅蓝齐亚的身体浮起,冲击力仿佛正在绞动她的内脏,令她感觉想吐。海狼在不知不觉问靠了过来,他压低身躯,那锐利的眼神近在咫尺。他是领悟到现在不可能制止冰雪,才攻上前来的吗?判断下得真快……!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她面带痛苦之色,一边被打得往后飞,一边伸出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海狼的衣服。 艾梅蓝齐亚抓着他们两个,往地板一踏,让离开地面的气势飞得更急更猛。在她背后,是一面可以环顾校舍前方景色的玻璃窗。 ;这是刚刚的——“ 匡当一声,艾梅蓝齐亚用背部撞破原本就已经龟裂的玻璃。她飞向半空,把两脚卡在窗台上,用尽全力,对海狼与冰雪毅然使出一记双人德式背摔。 情人节晴朗的蓝天,在她的视野里延展开来。 “——回礼!” 海狼直到最后都试着要挣脱,却是白费力气。“咦——?”冰雪在空中飞舞,疑惑地睁大眼睛。艾梅蓝齐亚垂下双脚坐在窗台上,她倚靠着校舍的墙壁,看着两人倒栽葱地往下掉。 强袭作战,成功。 …艾梅蓝齐亚——!“ 随着冰雪愤怒的呐喊拖出长长的尾音,从窗口被抛出去的海狼与冰雪受到重力的牵引,没有呈抛物线飞出,而是几乎垂直地摔下去,掉进位於校舍入口前花圃另一头的水池,池里还有十几只鲤鱼在悠游着。 “折磨完毕。” 艾梅蓝齐亚看着这一幕景象,满意地点点头。海狼哗啦一声把头伸出水面,正好接住掉下来的手机。为了不让手机淋湿,刚刚他先在半空中把手机高高抛起。海狼擦掉脸上的水珠,抬头仰望坐在窗台上的艾梅蓝齐亚。 “可恶,有两下子……难怪「普鲁士魔王」会那么疼爱她。” “——像那种黄毛丫头……” 海狼听到声音转向旁边一看,冰雪整个人直到胸口都泡在水里,正低着头浑身发抖。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红色气息,就能明白冰雪的心情状态。 她露出宛如恶鬼般的表情抬起头…… “得意忘形也该有个限度吧!我要宰了她!” “冰雪,你说话的口吻变回老样子了。冷静一点。” 就算海狼嘴里要她冷静,他也知道冰雪的怒火已经无法压抑了。海狼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能对付彻底暴怒时的冰雪。 她的脸上一边抽搐,一边挥拳砸向水面…… “我绝对饶不了你——我要把你的衣服剥光,一直欺负到你哭哭啼啼为止!” “你让脑袋冷却一下吧!我们的目的是夺回「images&words」。” “那种事才不重要!要是你敢拦着我,就连海狼我也不会放过的!” 冰雪粗鲁地甩开海狼抓住她肩膀的手。我该怎么做……?海狼看着冰雪拨开水面爬出池塘,浑身湿透地朝校舍奔去的背影,开始思索。 现在的冰雪暴怒欲狂,应该至少能绊住艾梅蓝齐亚吧——但不管是要奇袭或怎么做,少了她的战力,他们还有办法赢过“魔女贝雅特丽齐”吗? 看来只有小心地避开与“魔女贝雅特丽齐”发生接触,来追踪鹰栖尚幸一途了。海狼从水池中爬出来,好几个学生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但他视若无睹地按下手机的重拨键。 “科约特,你用支援射击掩护冰雪。还有,你能查到「魔女贝雅特丽齐」的位置吗?把「魔女贝雅特丽齐」与鹰栖尚幸的相关位置——” 「我当然知道“魔女贝雅特丽齐”在哪里罗——就在这里。」 听到手机里传来不属於科约特的声音,海狼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这个声音,是“魔女贝雅特丽齐”——?怎么可能呢?海狼回头望向“椴树枝之塔”。在位於校舍旁边的“椴树枝之塔”上,有个美丽的人影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桀傲不逊地睥睨着海狼。 “贝雅特丽齐——”「我会代替昏倒在我脚边的家伙,从这里监视所有人。你们昨天对「images&words」“ 作了标记,藉由感应记号来掌握东西的位置,用手机传递消息对吧。在这个位置,要使用比亚特利斯网路确认我们的所在地也很方便。这个点子很不赖嘛,你们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 不过,我已经掌握到你施加的标记的波长了。」 “魔女贝雅特丽齐”似乎在电话彼端轻轻地笑了笑。塔上完全不见科约特的踪影——应该是真的昏迷不醒。海狼压抑住心中的悔恨,恨恨地发出呻吟…… “是吗,你会叫艾梅蓝齐亚绊住我们,原来是打算这么做。” 「没错,如果这家伙向你们求救,那可能会有些麻烦。」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无关紧要吧!我已经掌握到爷爷的位置,也已经告诉护,要他过去了。如此一来,你们就毫无优势可言了。你们还有胜算吗?」 “魔女贝雅特丽齐”只说完这番话,便将科约特的手机从“椴树枝之塔”上扔了过来。科约特的手机落在海狼身旁,裂成两半滑落地面。 “……被摆了一道啊!” 海狼放下手机,用手将它捏烂。 情势不利至极——话虽如此,他当然还没有放弃的意思。“无论如何……都得夺回「images&words」。”海狼啧了一声,轻声低语如此说道。这时,“魔女贝雅特丽齐” 对坐在校舍窗台上的艾梅蓝齐亚大喊…… 艾梅蓝齐亚!爷爷就在你的正上方!在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问!去支援护!“ *“什么!” 尚幸正从楼梯间的窗户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听到绚子的叫声,他扬声喊道…… “怎么会被发现?啧,真不愧是绚子!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不过还真行!” 真不愧是绚子。关於这句话,护也深有同感。 尚聿离开窗边,为了逃离应该会从楼下赶来的艾梅蓝齐亚而匆匆地往上爬——护受到绚子的指令,从四楼绕过来,把这一幕尽收眼中。“喔喔!”护站在楼梯中间设下埋伏,一看到他,尚幸瞪大眼睛停下脚步。 护拚命压抑住心中的紧张,以认真的神情开口…… “这次您跑不掉的。将军,鹰栖先生。” “这可不是吉村同学吗!真是奇遇啊!”尚幸的表情藏在“情人节杀手”的面具底下,难以分辨。“不好意思,我正在赶时间。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我会被「普鲁士魔王」的手下抓住,碰到凄惨的遭遇。你可以让我走吗?” 护沉默地摊开双臂,表示出阻止他往上走的意志。“啧,听不懂玩笑话的家伙。”看到他的样子,尚幸笑出声来。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抱好怀中的皮包,仿佛正对护的行动心怀戒备。 那个皮包里,装着「images&words」“。好不容易追到了尚幸,他必须在这里分出胜负——护吞了口口水,走下一级阶梯。 他伸出右手开口说道…… “把「images&words」交给我。” “我拒绝。” “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当然,我会一直战斗到最后。没错,为了我的自尊与爱而战!” 尚幸挑衅地举起皮包给他看。这个人真的很强悍啊……看着尚幸陷入这种情况也完全不沮丧的样子,护的嘴角微微扬起。毫无疑问的,尚幸正在享受这番你来我往的乐趣。 护收起笑意,露出严肃的表情。 不能让尚幸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不能再暴露出更多丢脸的样子了。 “既然如此……”如果自己手下留情,一定会令尚幸失望吧。正因为很明白这一点,护又走下一级阶梯,断然地宣言……“那我就靠实力来抢!” “很好,正合我意!来吧,吉村同学。来分个高下,看看我们之中谁才最深爱着绚子!” 护一点也搞不懂,争夺「images&words」为什么会和深爱绚子扯上关系。不过,尚幸多半也只是顺势讲出口而已吧! 护认真地,尚幸则愉快地摆开架势。就在这一瞬间——“到此为止了,鹰栖尚幸!「images&words」还有我的巧克力交出来。” 艾梅蓝齐亚破窗而入。 “呃?”尚幸回头一看。护抓住这个机会,一口气冲下楼梯。艾梅蓝齐亚也扑了过来,打算压制尚幸。 “抓到了——”“你放弃吧——” “两位,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尚幸从怀中掏出一个包着白色动物图案包装纸的盒子。“我的巧克力……!”看到那个盒子时,艾梅蓝齐亚的脸色一变。“思!”尚幸朝她点点头之后,竞把那盒巧克力往楼梯底下扔了出去。 “您在做什么!”艾梅蓝齐亚紧急煞车转过身,焦虑万分地朝正在半空中飞舞的巧克力扑去。她牢牢地接住小盒子,就此滚落楼梯。接着,尚幸转头面对着护开口…… “啊,我把抢来的巧克力还给她了。既然做出这种事,我就失去了担任「情人节杀手」的资格。我再也没有资格戴上这个面具啦!” 说完之后,尚幸脱下面具,用惊人的臂力扔向护。 尚幸的脸庞从蜘蛛面具底下露了出来,表情看起来果然是玩得很开心。护慌忙伸手,拨开狠狠砸向自己脸部的面具。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尚幸正穿过身旁溜走。 第四章 生日,是比巧克力更甜蜜的结局 “没错。”艾梅蓝齐亚有点尴尬地点点头。“……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不是吗?” “哦” 绚子的声音非常冰冷。 艾梅蓝齐亚略显焦躁地继续说道…… 这是所谓的义理巧克力。我想你应该明白的,贝雅特丽齐,请别误会了。为什么你有必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呢?“ 绚子的嘴角正在阵阵抽搐。“对啊,绚子学姊。是义理巧克力——”护看得心中一惊,装出笑容向她搭话,却没得到回应。 绚子对艾梅蓝齐亚投以恐怖的微笑……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艾梅蓝齐亚。” “要……要问什么,请尽管问。” “明明是义理巧克力,为什么这些巧克力要做成心形呢?” “那不是……”艾梅蓝齐亚勇敢地回答…… “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你敦我这么做的,不是吗?你说既然要做,就乾脆做成心形,更能让巧克力充满心意啊!” “「魔女贝雅特丽齐」也会说出这么可爱的台词啊……”在远远旁观事情发展的看热闹人群里,有个人喃喃地说。“旁边的人给我闭嘴!”绚子一瞬间慌张地涨红着脸,她怒吼一声,将严峻的眼神重新投向艾梅蓝齐亚…… “没错,我的确是说过这些话。” “对啊,所以我才做成心形。” 虽然艾梅蓝齐亚奋力解释,在绚子四周盘旋的杀气却毫无衰退的迹象。怎么办?护心中想着。虽然能够让艾梅蓝齐亚开心起来是很好,但我也许不应该把巧克力捡起来吃掉的。 还有尚幸的事也令人挂心。护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个,绚子学姊?” “护你别插嘴。” “是的……” 听到绚子用可怕的声音一暍,他垂下头去。 “当你跑来找我求救,说自己做不出好的巧克力,问我有没有什么好方法的时候,我敦了你不少诀窍吧!当时我满脑子都在烦恼爷爷的问题,头疼得很,却还是详细地说明步骤,让你把重点记下来——” “是的。你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很感谢你。” 原来绚子学姊对艾梅蓝齐亚那么温柔!护的脸上散发出光彩,他感到很自豪。说来说去,绚子还是很关照艾梅蓝齐亚的——他心里这么想着,绚子却以毫无半点善意的声音对艾梅蓝齐亚继续说下去…… “那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的忙?平常像那种电话,我都是接到就马上挂断的。” 艾梅蓝齐亚面无表情的脸孔仿佛掠过一阵困惑,宛如在思索似的陷入沉默。 终於,她似乎察觉了什么事,惊愕地瞪大双眼仰望绚子。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突然脸泛红晕,害羞地轻声开口…… “那个,你出乎意料地……还算喜欢我对吧。” “为什么你会想到那里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你是笨蛋吗,去给我死个一百遍吧!我是觉得你明明不能和约翰那个笨蛋见面,却还是拚命努力做巧克力的样子很可怜啦!” 绚子揪住艾梅蓝齐亚的衣襟往上提。 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绚子眼眶含泪,粗鲁地摇晃着她…… “所以我也认真地教你作法!可是你的巧克力居然不是送给约翰,是送给护?为什么你不先说清楚!如果你先说了,我就不会叫你做成心形,而且一开始根本不会跟你聊到一个小时,也不会给你建议了啦!” 绚子的感情爆发出来,她以惊人的气势比手画脚地大喊…… “为什么我非得帮忙你做你要送给护的手工巧克力啊!别开玩笑了,这简直是恶梦!居然帮忙别的女人做巧克力送给自己的男朋友,那我不就只是一个蠢蛋吗¨光是看见护收到其他人送的巧克力一副高兴的样子,就已经让我心情很不好了,那拿着电话一边微笑一边想着「艾父梅蓝齐亚这么努力真是了不起,我也得向她看齐」的我,到底算什么啊!而且,你喜欢约翰那个笨蛋吧” “你……你一次说那么多话,我也……”艾梅蓝齐亚一边被绚子拎着摇来晃去,脸上一边浮现困惑的表情…… “当然,我深爱着哥哥——不,我指的当然是视他为一个人、为兄长的爱!就凭我,怎么敢对哥哥抱着恋爱感情,那实在是太惶恐了!总之,你冷静一点,贝雅特丽齐——……再勒下去,我开始觉得……难受了……” “不行啊,绚子学姊!”听到艾梅蓝齐亚发出痛苦的呻吟,护慌忙奋力地把绚子拉开。咳咳!艾梅蓝齐亚咳个不停。 护对频频喘着气的绚子投以微笑…… “现在不是吵这些事的时候,不是吗?比起艾梅蓝齐亚的义理巧克力问题,我们得先去追尚幸先生才行!对吧?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努力让尚幸先生认同我们的交往吗?” “话是……没错。” 因为绚子如此喃喃地回答,护正要顺势点头,然而——“可是!现在这件事比较重要。艾梅蓝齐亚,我可是真的发火了。说真的,你叫我帮忙你做巧克力送给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i……这种做法几乎是诈欺嘛,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什么,你说诈欺?喔喔,可怜的绚子……” 一个听起来就像是在演戏的声音响起。 “……鹰栖先生……”护回过头去。尚幸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一边展示着皮包狠狠地挑衅他们,一边愉快地吊起嘴角。 “绚子学姊!”护握住绚子的手就要往前冲……“走吧!” “不行!” 绚子连一动也不动。她依然以严厉的眼神瞪着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则困惑地回望她。 “现在要抓爷爷,不管什么时候动手都行。那种事待会儿再做就好了。我要先向艾梅蓝齐亚问清楚!怎么样?如果你有什么藉口,可以说来听听啊!”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绚子学姊!” “不管是藉口还是充分的理由,我都说得出来。所以,你先冷静下来吧,贝雅特丽齐——” 绚子刺人的视线紧盯着艾梅蓝齐亚不放。“绚子学姊!”尚幸从容不迫地迈步朝向走廊彼端走去,护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背影上,再度呼唤。“不然这样吧,护!”听到绚子的声音,他回过头。 绚子转过来用指尖碰触护的额头,令光点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那是道温暖,却散发着寂寞的光亮——“你感觉得到吧?” “我……感觉到了。这到底是什么?” “你刚刚感觉到的东西,是李海狼施加在「images&words」上的标记所散发出来的波长。只要追踪这个波动,就能够马上找到爷爷的所在地。由你去做个了结,好让爷爷见识到你的力量吧!” “咦!” 护感到有点畏缩,他眨眨眼睛。 “我从艾梅蓝齐亚身上问出能够接受的理由之后就会追上去。不过,没问题的。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护你绝对办得到。我向命运与比亚特利斯发誓,保证这一点。因为,护已经变得比你自己以为的更加强悍了。” 绚子以坚定不栘的眼神看着他,用充满确信的有力口吻说道。“没这回——”护抬起头反射性地想要否认,但绚子已经重新转向艾梅蓝齐亚,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护犹豫起来。只要集中意识,他就能感觉到尚幸的位置——附在「images&words」“ 上的标记所发出的波动。但是,要他一个人去——? 艾梅蓝齐亚叹了口气,注视着护…… “护,贝雅特丽齐的误会就交给我来解开,我立刻就会让她恢复冷静追上去的。所以你别怕, 去追鹰栖尚幸吧。” “等等!你这是什么傲慢的态度!什么叫误会?我命令你对我刚刚说过的内容提出说明!全部都要!” 护下定决心。既然绚子都说他办得到,那怎么能不相信她。他们会加入这场战斗,本来也是为了获得尚幸的认同。如果只顾着依赖绚子,那什么也没有改变。这样是不行的。“别气得太过头喔……”护点点头,小声地说完之后,便往前奔去。 尚幸察觉护的气息回头一看,他开心地挑起一边眉毛,一口气冲了出去。护远远地望着尚幸的背影突然想到,就像在楼梯间追上他的时候一样,尚幸说不定并不在意其他的参赛者,而是在享受被护追着跑的乐趣吧!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那原因又是什么? 不,要说起来,尚幸为何不一开始就让护他们与海狼等人直接对决,却提议要举行这种他自己也能参加的决斗? 护追在尚幸背后冲下楼梯。 在视野中已经找不到尚幸的身影了。对护而言,他毕竟没办法灵巧到在跑步的同时还能去感应「images&words」上的标记。他停下脚步集中意识,试着感受标记散发出的波动,试着触摸那伸手可及的奇迹——在下面。 护穿越三楼,朝二楼跑去。 他刚冲进走廊,便看到尚幸披着黑斗篷的背影,在比刚刚冷静许多的看热闹人群之间钻来钻去。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您跑掉!“当护发出宣言,正要追上去时——”——李海狼!“ 他看见海狼从走廊的另一头跑向这里。 海狼紧盯着护,一边奔跑一边举起手枪。尚幸只回头朝护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加速往海狼的方向冲去。 为什么护不禁愣住。这样一来,尚幸和海狼会先撞在一起。尚幸有自信对付海狼吗?还是他打算扑向教室或窗户?海狼也有些怀疑地皱起眉头。 总之,照这样下去,在最后到最后,夺得「images&words」的人或许会是海狼。 护注视着尚幸的背影,停下脚步。 直到此刻为止,护一直害怕会害尚幸受伤,所以不敢动手。但他下定绝对要成功的决心,握紧拳头大喊…… “对不起,尚幸先生!” 万一害他受伤,那就赔罪赔上一百回吧! 蕴含无限可能性的未知物质比亚特利斯,在大气中游动。自从小时候接触到比亚特利斯的奇迹以来,护便一直对这种力量抱持着憧憬。而现在,他将意识渐渐重叠在同时也是他与绚子感情羁绊之一的比亚特利斯上。沙沙~护的全身掠过一阵波动。 他感受到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与意识融为一体。护有种预感,只要下令,比亚特利斯会帮他办到任何事。 他可是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教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失败。 海狼察觉比亚特利斯的气息,在数十公尺的距离外将枪口对准了护。 “哇!”“呀!”当枪声在校舍内响起时,看热闹的学生们惊呼出声。不知道海狼是意图威吓,还是相距太远没有命中,子弹以近得能吹起护头发的距离,从耳边飞过。但是,护的集中力并没有因此中断。 冻结吧! 比亚特利斯遵从护的意志,令一部分的地板结冻。突然生成的冰令正在全力奔跑的尚幸脚底打滑,“喔喔喔喔!”他大喊一声,夸张地摔倒在地。皮包从尚幸的手中掉落了下来,滑向走廊。 “喔——……好痛痛痛!”尚幸发出呻吟。“尚幸先生,对不起!”护再度喃喃道歉,然后使出全力跑向皮包。他无视於海狼“别动!”的怒吼,跨越倒在地上的尚幸往前冲去。海狼将枪口转向护的脚…… “如果你不停下来,我就开枪!” “你试试看啊!” 虽然知道海狼出手不会迟疑,但是护还是顺势这样回答。海狼皱起眉头,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 他仿佛能看见枪口喷出的火花。就在护的心脏即将冻结的刹那,空气中爆出蓝色的火花,缠住笔直朝护脚部飞去的子弹。子弹一边拖曳出蓝色的轨迹一边改变轨道,偏离方向打在地板上。海狼啧了一声,护则瞪大双眼——当他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时,感到胸口发热。 真的挡住了——比亚特利斯完美地回应了他的意志。恐惧与兴奋让护的膝盖瑟瑟发抖,差一点就停下脚步。“喔喔,吉村同学,你——”护听见尚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再度迈开大步跑了过去。 虽然海狼也正冲向尚幸,但不管怎么想都是护会快上一步。尚幸还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护拚命地伸长了手。 这一次,会成功……! “动手!”就在此时,海狼忽然大喊。 一只手从旁伸来,轻轻捡起皮包。 “咦?”即将到手的皮包消失了,护疑惑地猛眨眼睛,转头望向旁边——他无法煞住全力奔跑的力道,脚步一打结,便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拿走皮包紧抱在怀里的人,是个陌生的一年级女生。“咦!”护按着狠狠撞到的脑袋僵在原地,那女孩低头说声……“对不起!”就转身背对护冲了出去。护慌乱地爬起来大喊…… “等……等一下!” 海狼冲了过来,一把从一年级女生手中抢过皮包。海狼擦去汗水,以认真的口气对愣住的护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既然你们有地利之便,也该接受这种程度的小诡计吧。真遗憾啊,如果不是我运气好,胜利就属於你们了——不过,结果虽然只差一步,却是我们赢了。” “等——”护还来不及把话说到最后,海狼只讲完这些话,就把一个茶色的信封交给女学生,抱着皮包匆匆跑远。 护环顾四周,用混乱的脑袋放声大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咦……那个,对不起。” 把皮包交给海狼的一年级女生虽然一脸愧疚,却露出可爱的笑容想打混过去。从她手中的信封开口,可以看到好几张万圆大钞。 “刚刚那个长得有点帅的先生告诉我,只要从鹰栖学姊的祖父手上抢到皮包,就会给我谢礼。既然找到了人,那个,我就梢微——对……对不起。不过,这么做没有违反规则吧?谢罗,这下子春假的资金也有着落啦!” “太——”护愕然不已……“太狡猾了!” 明明只差一步了,居然使出这种手段——“鹰栖先生!”护狼狈不堪,他不甘心地握紧拳头,脸色大变地回头转向尚幸…… “这种手段也算数吗门” “唉,他的确……”尚幸一边站起身,一边压抑着笑声……“没有违反规则。他也没有伤害那个女学生嘛。他这么做,大概是打算多加一重保险吧,脑筋转得很快啊,真是意外!” “我不能接受!” “你还真古板……应该说认真过头了吧。话虽如此,对方只不过是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而已吧!而且,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 尚幸一边愉快地笑着,一边指向走廊的另一头。海狼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你不去追人,没关系吗?”尚幸这么告诉护。 “等他带着「images&words」走出学校时,比赛就分出胜负罗?” “没错……!” 比赛还没有结束。在海狼带「images&words」走出学校之前,不想办法的话… …!护无法认同这种结果。他慌张地往前跨出一步,集中意识以便确认「images&words」的位置追踪海狼——“——咦?” 护不禁回头看向尚幸。 “思?怎么了?” 尚幸歪着头露出得意的 笑容。 “然后呢?”绚子带着恐怖的表情逼近她……“对於欺骗我的事,你要怎么辩解?” “贝雅特丽齐,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事情不是这样的。是你误会了。” 艾梅蓝齐亚拚命地声明。 “哼。”绚子以狐疑的表情哼了一声…… “你说我有什么误会?” “我没有打算要骗你。我真的是为了做巧克力送给哥哥,才会找你商量。我要送给哥哥的巧克力,比这些巧克力更大。不过,因为材料买得太多……所以我才想用多余的材料做成义理巧克力送给护。” “简单的说,你打电话来和我商量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想到要做给护的义理巧克力?” “正是如此。” “既然要送义理巧克力,那你有做巧克力送给其他人,比方说学生会长,或是那两个不知道叫次郎还是三郎的笨蛋二人组吗?” “……不,我只有送给护而已。” 艾梅蓝齐亚坦率地回答之后,绚子脸上浮现散发着杀气的微笑…… “喔。你没有恶意,而且也是在和我商量过以后,才想到要特别送义理巧克力给护一个人。 所以,你就把照着我的建议所做出的巧克力,而且还是心形的巧克力送给护。即使以结果来说,我变得蠢到不行,不过你什么错也没有,对吧?“ 绚子头上浮现的青筋,令艾梅蓝齐亚心中一惊。看来她真的——非常生气。艾悔蓝齐亚焦虑地想着,要怎么回应才能让事情最和平地落幕,这时绚子如此说道…… “你想想看如果立场颠倒过来的话,你的感觉会怎么样?” “颠倒过来?” 艾梅蓝齐亚困惑地问,她努力地思考着。如果有人拜托艾梅蓝齐亚帮忙做巧克力,她也诚心诚意地提出各种建议,结果后来却发现那份巧克力是要送给哥哥的…… 光是想像,她就觉得很不愉快。 “……这的确是让人有点不甘心。” “你看!没错吧!” 不过,绚子的怒火似乎不只为了这个原因——艾梅蓝齐亚深深地玩味着绚子刚刚说过的台词,不知怎地意会过来。 艾梅蓝齐亚有点害羞地垂下头…… “因为你为我提供了很多建议,所以你对自己感到难为情吗?” ;晅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对哥哥的感情很可怜,在关心我吧?而现在你想到可能有些地方搞错了,所以觉得丢脸,变得心情烦躁,不是吗?不要紧的,你没有搞错,请别觉得丢脸。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 “什……你说这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啊!”绚子焦躁地把脸凑近艾梅蓝齐亚大喊……“我对你才没有什么想法。那个时候我帮你,只是一时兴起……一时兴起啦!你懂了没?” “可是,你刚刚……” “别说了!——真是的,事情似乎变得很可笑了。” 绚子按着额头,摇摇头发出深深的叹息…… “说得也是,冷静一想,你做巧克力送给约翰,顺便又做了义理巧克力给护,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嘛。好吧,只要你好好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艾悔蓝齐亚沉默不语,她的心中微妙地残留着无法释怀的念头。她做巧克力送给护,明明没有恶意。而且,义理巧克力原本不就是要送给关照自己的人吗? 虽然如此,艾梅蓝齐亚很明白指点她巧克力作法的绚子之所以会不高兴的理由,於是打算开口道歉…… “喂,赶快道歉吧。” 这时,绚子却以正符合她性格的傲慢口吻说道。而且…… “护也真是的,不必把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特地捡起来吃掉吧。当然,护这种温柔的一面——……是……是很棒……不过艾梅蓝齐亚连做巧克力都要我教,是不可能做得出比我更好吃的巧克力嘛!” 她甚至吐出这种语带攻击的台词,让艾梅蓝齐亚闭上刚刚正要张开的嘴巴。虽然口头上说“算了”,但看来她还是怒气冲天啊! 艾梅蓝齐亚不高兴地抬头仰望绚子。 艾梅蓝齐亚努力做好的巧克力,却因为自己的粗心与冰雪的行动差点全部毁掉。但是,护却接住了她的巧克力,又说味道很好吃,令艾梅蓝齐亚感到一阵愉快的惊讶,胸中充满“努力有了回报……!”的幸福戚。但绚子的台词,却把她的好心情都搞砸了。 接收到绚子凶恶的眼神,艾梅蓝齐亚心中涌现一股反感。她心想,也没必要那么咄咄逼人吧!请绚子指点巧克力的作法后,又照绚子的建议做巧克力送给护的确是自己不对,可是她没有说谎啊,而且又没有人说不能送义理巧克力给护。 ——没错,仔细想想,为什么我必须压低姿态道歉?我到日本来,可不是为了要和你相亲相爱,而是为了要超越你! “你的意思我非常清楚了,贝雅特丽齐。总之,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艾梅蓝齐亚淡淡的口气里带着恶意,她不禁脱口而出……“送手工巧克力给护,让你感到很不满吧?” “你说什么?” 绚子的表情掠过一阵痉挛。 这个说法,多少算是猜中了吧。看到绚子的动摇,艾梅蓝齐亚满是地叹口气……“唉,但是——”这次她真的要开口道歉时,绚子却早一步逼近了她…… “所以说,我没——这……这个……意思…………没错!对啦!就如你所想的一样,不好意思喔!我当然会不悦啊,看着护收到其他家伙送的巧克力还在那里傻笑,而且你还自以为是地送了手工巧克力,我怎么可能会高兴!” 她用惊人的力道再度勒住艾梅蓝齐亚的衣襟。 绚子以带着慌乱之色的摇荡眼眸直盯着艾梅蓝齐亚的脸…… “护可不是约翰那个混帐笨蛋喔?他不是你迷上的那个冷血、傲慢、粗暴、不懂得观察气氛又自作多情的家伙。他是我的恋人!你的巧克力只要送给约翰那笨蛋一个人就够了吧!” 噗滋一声,艾梅蓝齐亚仿佛听见脑袋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居然对哥哥口吐暴言——!艾梅蓝齐亚抓住绚子的手腕用尽全力推回去,瞪着绚子的眼眸闪过光芒…… “没……没错,对啦!那又怎样?”绚子也加重力道把手压回来。艾梅蓝齐亚无视於身上的肌肉开始发出悲鸣,用力往地上一踏。地板产生龟裂,四周看热闹的群众察觉到现场危险的气氛,屏住了呼吸。 “但是,护可不是属於你的东西。就算我送手工巧克力给他,也没有道理要被你指责!” “喔?”绚子的笑容因为愤怒而痉挛,她加深脸上的笑意。 艾梅蓝齐亚也回以微笑…….“而且,我可没有依你教的方法照本宣料地做巧克力,我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所以,我做的巧克力应该比你做的好吃得多。护不是也吃得很高兴吗?” “是吗?” 绚子手上又加了把劲,艾梅蓝齐亚差点快撑不住了。她用颤抖的手臂,设法抵挡住绚子施加的压力。绚子脸上浮现完全失去理智的笑容,用表面上听来冷静的声音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怎么能不向你重要的哥哥好好报告一下。告诉他,在日本的圣华伦泰节,是送巧克力给心上人的日子,我艾梅蓝齐亚为了护努力做了好吃的巧克力。你最喜欢的哥哥如果听说这件事,会有什么感觉?” “这个——” 一想到义兄的事,慌张的艾梅蓝齐亚差点要畏缩起来,但还是咬住嘴唇忍了下来。绚子发出胜利的笑声。就算只是吵嘴,我怎么能输?我得想点什么好呛回去、呛回去……能带给绚子、打击,让她手是无措的 台词是——艾梅蓝齐亚张开嘴巴…… “我……” “我什么我,你说清楚啊?” 绚子的声音充满自信。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说得过绚子呢——对了!艾梅蓝齐亚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一闪地抬起头…… “你没看过护的裸体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没有,我怎么可能看过。” “可是我看过!而且,护也看过我的裸体!” 就连艾梅蓝齐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 “喔喔!”四周看热闹的学生们发出惊人的骚动……“什……咦?咦……咦——?”绚子也面红耳赤地愕然无语,指尖因为动摇而颤抖着。面对陷入混乱的绚子,艾梅蓝齐亚趁胜追击…… “再加上,他在昨晚的派对上还摸过我的胸部呢!” “啊……!”绚子发出几不可闻的细微呻吟声,“什么……”看热闹的群众再度骚动起来。艾梅蓝齐亚看到绚子所受的打击,一个劲地往下说道…… “你没被护摸过胸部吗?果然,情侣之间即使打得火热,也不会那么做吧?你和护的关系只不过是那种程度,有资格命令我连义理巧克力都不能送给他吗?” “——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与绚子之间爆出激烈的火花。 “看来你很想让自己特地做好的巧克力,被丢进垃圾桶嘛!” “就算被丢进垃圾桶,因为担心我的关系,护大概还是会拿起来吃掉吧。” 这情形可不是开玩笑的。聪明的旁观群众们如此判断,开始退回教室或跑下楼梯避难去了。不过还是有一部分学生很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发挥出强韧的看热闹毅力,坚持留在现场。 “哼!”绚子露出抽搐的表情哼了一声,“不会错的。”艾梅蓝齐亚则点点头。 “是喔—” “你羡慕吗?” “没有啊!” “真是不老实。” 呵呵呵呵,绚子发出笑声。 艾梅蓝齐亚微微扬起嘴角。 她们的脸上都浮现笑容,身体却因为愤怒与对抗心而颤抖着。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校舍四楼,音乐教室门前的走廊上,出现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氛。喀锵一声,她们头顶的日光灯爆裂开来。 *“……鹰栖先生。” 护朝尚幸所在的方向走去。“怎么了,你不去追李海狼,就没办法把东西拿回来喔! 「images&words」会被夺走喔!“尚幸笑着说道。护缓缓地摇摇头,他仰望眼前的尚幸静静地开口说道…… ;闲打开斗篷里面让我看看。“ 呜啊!尚幸透过动作所流露出的想法简单易懂。 他一边冒着冷汗,嘴角一边抽搐地回答…… “吉……吉村同学,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吧。” “我不会让您打混过去的。请把斗篷打开。” “……呼。”尚幸叹了口气,转而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脱下斗篷一扔,转身背向护。 「images&words」几乎是以硬塞的状态,插在他的腰带上。 “果然没错!”护发出欢呼,拔出「images&words」“。 护先是安心地放松下来,差点当场坐倒在地,“好耶!”接着心中的欢喜一下子爆发出来,令他摆出一个胜利手势。护脸上自然地浮现微笑雀跃不已,尚幸则兴味津津地看着他…… “真不甘心啊,为什么你会知道东西在我身上。” “虽然我不太会说明……思,能够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人,有法子可以大致判断出这面镜子的位置。绚子学姊发现这一点后,告诉了我。” “原来如此。”护笑着说明之后,尚幸点点头…… “我明白啦!不过,这不是很狡猾嘛。这样不管我逃到哪里,你们当然都能找得到罗。呜,可恶——思?那为什么李海狼到现在都没发现?” “我想,海狼先生和冰雪小姐的专长大概是在战斗方面,不擅长这种技术吧。不过另一个人好像会代替他们,处理很多细节。” “思思……”听到护的说明,尚幸发出沉吟。虽然嘴巴上说着不甘心,但尚幸的表情却从容不迫,神清气爽。护重新振作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抱着「images&words」“,听到后面传来”咦?“一声小小的惊呼。 声音来自刚刚那个一年级女生。 “这样子,算是我失败了吗?骗人,哇,要是刚才那个人叫我把五万日圆还给他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番台词令护轻笑出声。他想着要到绚子身边去,於是起步想要离开。 “绚子现在在做什么?”尚幸向护询问道。 护为难地歪着头…… “她和艾梅蓝齐亚起了一点争执。不过,我想现在差不多也该解决了……” “接下来你要到绚子那边去吗?” “是的。因为一个人前往校门,在半路上碰见海狼先生的话,我没有自信一定能保住「imaqesd!?wor口s」。」 “聪明的判断。思,你肯承认自己的弱点,这种坦率让人很有好感啊!好,我就告诉聪明的你一件好事吧。不然等到你与绚子见面之后,大概就会来不及啦!” “咦?”护停止动作,抬头仰望着尚幸的脸。 尚幸那种乐子还在后头的眼神,令他产生非常讨厌的预感。 “哈……哈……哈!”尚幸一边发出夸张的笑声,一边拍拍护的肩膀……“吉村同学,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在两个同伴都被打倒,费尽辛劳之后,终於得到「images&words」,赢得了胜利。然而欢欣鼓舞地打开皮包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东西却不「images&words」,而是灌注了绚子的心意,由她精心制作的巧克力。如果你置身在那种情况下的话……” 护感到全身发寒,差点陷入混乱。等一下,这也就是说,难道……难道——“鹰栖先生,难道说……” “如果是我,或许会气得把那盒巧克力拿去扔掉吧。” “那个皮包里,装着绚子学姊的巧克力吗”护睁大眼睛,发出近乎悲鸣的呐喊声……“你——你在想什么啊?” “我盘算着如果被绚子追上的时候,我就打算用这一招啊!” 尚幸爽朗地坦然宣言,他观察着护动摇的表情,突然以挑衅般的认真口吻说道…… “如果你办得到,就把绚子的巧克力夺回来给我看看吧。” *后面没有追兵的气息。 抢到鹰栖尚幸皮包的海狼,怀疑地皱着眉。那个少年——他记得的确是叫吉村护吧,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还有“魔女贝雅特丽齐”与艾梅蓝齐亚,应该不会放弃才对啊! “这是某种陷阱吗——?” 海狼有一段时间警戒地观察着校舍的情况,随即再度往前奔去。 “不,顾虑这些也没有用……无论如何,只要把「images&words」带出校外,这场对决就会划下句点。” 失去冰雪与科约特的战力,海狼陷入相当不利的状况,但对方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还是被他摆了一道。海狼挑选出一些学生提出了这笔交易,只要抢到鹰栖尚幸手中的皮包交给他们,就可以交换报酬。当然,他这么做只是视为一种保险措施而已。 他不在乎手段,无论如何,这样就能把「images&words」带回葛蒂身边了。对吉村护而言,真是遗憾啊——海狼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冲过校舍入口前方。吉 村护的能力,比他预料中还要强大的多——海狼心中想道。或许是眼前的胜利,令他稍微产生了松懈的心态…… “——」 “——喔。” 当海狼正要穿越樱花树旁时,与从树荫后面现身的人影撞个正着。 若是在平常,他不可能会犯下这种简单的失误。我在做什么!海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在内心叱暍自己。他马上站起身,发现皮包掉了。海狼啧了一声环顾四周,看到皮包掉落在樱花树的树根旁。 他冲向皮包——“哎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撞到什么人呢。” “你是……” 背后传来的声音,令他回过头。 和海狼撞上后同样跌坐在地的人,是在这场对决开始时负责发号司令的三年级男学生。听说他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那男生的右手上,拿着一个包着蓝色包装纸的长方形盒子。 “周藤同学!” 刚刚似乎和他在一起的女学生,慌忙地奔向坐在地上的学生会长。“ok……,我没事的,明日香同学。” 学生会长笑着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砾后对她开口说道…… “真是意外,像你这种不露破绽的敏捷人物,也会和艾梅蓝齐亚一样撞上别人吗?” 没必要理会他。海狼无视於学生会长的发言,捡起皮包。 “你刚刚分神在看别的地方吗?”学生会长继续说道。这句话海狼一样没有搭理,他无视於女学生生气地抱怨着……“撞到别人之后,你都不会有一点表示吗?”就要往前奔去。 “难道,你是在注意背后的情况?原来如此,你在担心绚子、艾梅蓝齐亚还有护可能会追上来吧。他们三个,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啊!” 就在学生会长这么说的时候,校舍那边同时传来一声呐喊…… “等等——!” “吉村……护——海狼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护的身影出现在校舍出入口附近。虽然不知道他刚刚磨磨蹭蹭地在耽搁什么,但现在却带着迫切的表情跑了过来。 海狼在一瞬间计算过后,便抱着信心往前冲去。 已经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他是绝对追不上。就算吉村护操纵比亚特利斯,发动什么攻击也是一样。海狼将先前所观察到的,吉村护那就高中生而言强到难以置信的高水准力量也考虑在内,冷静地判断着。 不管是面对护,或是“魔女贝雅特丽齐”也好,海狼都有自信在逃跑这方面能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正因为如此,当他怀疑对方没有追来可能是个陷阱的时候,才没有立刻奔向校门,而是心怀警戒地观察情况。 护继续拚命地放声大喊…… “如果你不停下来,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停下来吧!” 那就随你高兴吧。海狼正要用鼻子冷哼一声——却办不到。 “…………!” 海狼一边回头,一边大跨步地朝旁边跳跃。 一阵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紧贴着他的脸庞以惊人之势掠过。风压吹动他的浏海,海狼的脸颊滴落一丝鲜血。 海狼以充满惊愕的眼神,看着冲向自己的吉村护。 好快。 他的速度比起海狼重新预测的还要更快。吉村护感应比亚特利斯,将意志灌注其中,并操控比亚特利斯粒子的一连串动作,速度固然远远不及“魔女贝雅特丽齐”与艾梅蓝齐亚,但已经快到可以充分运用在实战上了。 如果不是事先注意着他,海狼就会来不及做出反应。事实上,他刚刚闪过攻击的时机,真可说是干钧一发。这到底是为什么——?海狼思考了几秒钟,~心中的惊愕转化为理解。他猛然地眯起眼睛。 吉村护比刚刚更加成长了。 他变得比区区一、两分钟前,更加成熟。虽然难以相信,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办法解释眼前的状况了。 “这是……”海狼对自己的行动感到有点后悔,从怀中拔出手枪……“我的判断失误了。” 他应该立刻赶往校门才对。 这种距离是逃不掉的。转身背对现在的护,太过危险。 海狼感应到护再度令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叠,他啧了一声纵身往后跳去。海狼用比亚特利斯凝结成盾牌,抵挡防御从头顶倾注而下的火炎弹。但是,海狼的护盾无法挡住爆炸的威力,被火炎打散。 那股冲击力令海狼脚步不稳,他看着护拚命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模样。护此刻的力量——几乎和冰雪在该年龄的时候差不多。至少,比海狼还强得多。他理解到,即使进行远距离的攻击战,自己的胜算也不大。 但是,拥有操控比亚特利斯的实力,并不等於强大的条件。 ——我不会把「images&words」交出去。如果你抢得走,那就抢抢看吧! 身为受到葛蒂信赖的对象,海狼并不打算输给那个少年。他右手持枪,左手抱着皮包,一口气朝护冲了过去。 *看到海狼奔向自己,护身上因为紧张与恐惧而浮现冷汗,做出防备的动作。 幸好刚刚有先将……「images&words」放下。因为他绝不可能一边留意……magesd!? words“,一边与那个海狼战斗。护在思绪的一隅想着这样的念头——”咦!“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站在身旁的两个人,发出惊呼…… “看来情况很棘手啊,护。” “学生会长!?你在这里做什——咦,明日香学姊!” 护不禁喊出声来。明日香学姊喜欢的人,是学生会长吗……?……看到学生会长手中那盒巧克力,还有明日香学姊有点害羞的表情,护大吃一惊。 但是,现在可不是在意这种事的场合。 当护感觉到杀气慌忙回头时,海狼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海狼左手所拿的皮包跃入眼帘。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就在里面——“要是我,或许会气得把那盒巧克力拿去扔掉喔!”尚幸刚刚说过的话,掠过护的脑海。他得在海狼发觉之前,把皮包拿回来才行。当然,也不能弄坏巧克力。护露出迫切的表情看着海狼。 护把意识重叠在比亚特利斯上——“赶快来做个了结吧!” 海狼以充满杀气的眼神瞪视着他,下一瞬间,护眼前已经对着地面,甚至没有时间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护被海狼狠狠地砸向地面,剧痛令他的脸孔扭曲。撞击地面的冲击让护停止呼吸,痛苦地挣扎着。经过数秒之后,护总算察觉,海狼刚才往他的腹部使劲全力揍了一拳。沉重的剧痛在体内盘旋,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眶中渗出泪水。 海狼一脚踩在护的腰际。护感觉到有一样坚硬的物体抵在大腿后面,不禁全身发冷。他要开枪了——!“护!”学生会长实在是看不下去,呐喊出声。 海狼静静的声音,听起来宛如恶魔的宣告…… “到此为止了。待会叫「魔女贝雅特丽齐」替你治疗吧。” 骇人的恐惧使得护背脊生寒,他忍不住闭上双眼。 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抵挡这一击…… 乾涸的声音在四周回响,护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但是,疼痛与冲击的力道都没有出现。 正在痛苦呻吟的人,是海狼。“咦”脚踩在腰际的触感消失了,护跳起来回过头,看到海狼按着右手,脸上因为痛苦而渗出冷汗。 “……我没有即时发现,你还有这一招啊!” 海狼喃喃地说着,手里并没有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护发现手枪的残骸散落在四周,愕然不已。他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一旁的学生会长与明日香,也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 海狼看着护困惑的表情,仿佛明白地点点头…… “你是无意识问动手的吗?” “咦——?” 听到海狼的话,护总算明白了。难道,是我把枪打碎的……?随着真实渐渐地涌上心头,护的身躯也随之颤抖。海狼以危险的眼神瞪着他,有如呢喃般地开口说道…… “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真的。” 手枪的碎片刺中了海狼的手,伤口正滴着鲜血。伤势很深,光是用看的就让人觉得痛。看到他的伤,焦虑的护忘了眼前的情况,低头道歉…… “啊!对……对不起,你还好吧?” “别道歉。”海狼仿佛正在苦笑……“我会揍不下去的。” 接着,他把尚幸的皮包轻轻地放在地面上。当海狼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微微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护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此刻的海狼,认真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伴随着腹部的隐隐作痛,护感觉到刚才被枪口抵住的恐惧感正一点一点地爬上胸口,膝盖差点就要格格打颤了,但是被他勉强地压抑下去。紧绷的紧张气氛,令他的额头渗出汗水。正面对决是没有胜算的,身体的感觉告诉护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刚刚没有中枪,几乎只能说是幸运而已。 在成长过程中与暴力无缘的护,当然完全应付不了海狼的格斗技巧。就连操纵比亚特利斯进行对战这个唯一的对抗手段,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多半也是对方会早一步打倒护吧。 好可怕,护打从心底这么想着。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就算不会遭到枪击,只要想到会被海狼痛殴一顿,还是非常恐怖。像海狼这样的对手,如果认真地发动攻击,那将是场痛苦的地狱。护的腹部阵阵抽痛,觉得想吐。 ——把绚子的巧克力抢回来给我看吧————如果你办得到的话——万一,那个皮包里装的是「images&words“——只要里面不是绚子亲手做的巧克力,护的集中力或许将会就此中断吧。但是,既然绚子要送他的情人节礼物就在那里面,那他绝对不能退缩。 “士口村同学……” 明日香不安地想站出来,学生会长却说声……“明日香,你别说话。”制止了她。光听到学生会长的声音,就知道他也很担心自己。护很感激他没有插手,只是在一旁观看他们的对决。 海狼缓缓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即使害怕,即使没有自信,护也不会退缩。 因为护要夺回的东西,是绚子为了他亲手所做的巧克力。 那盒巧克力,等於是绚子对护的心意。 “我问你一个问题。” 海狼开口说道。 即使在他说话的时候,两人的集中力依然没有放松。护注视着海狼拚命地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胜过海狼。护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操控比亚特利斯——只要他能比海狼的行动更迅速地操纵比亚特利斯,那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然而——“「魔女贝雅特丽齐」与艾梅蓝齐亚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们在校舍四楼,起了一点内哄。” 护不禁老实地回答,说完才暗叫不妙。 “是吗?”听到回答的一瞬间,海狼静静地低语……“我还在想这会不会是以你为饵的陷阱,看来不是啊!” 海狼以远远超越护反射神经所及的速度,展开行动。 比起护操控比亚特利斯的速度,海狼的拳头毫无疑问地将会先打中他的下颚。护勉强睁着差点闭上的眼睛,咬紧牙关做好觉悟。即使受到攻击,只要能保住集中力,应该还能反击——也许是看出了护的想法,海狼的眼眸中浮现出嘲笑。他的眼神彷佛在说,你是不可能撑得过去。 就在海狼的拳头犀利犀利地逼近护的下巴时——“你们两个,危险啊!” 学生会长突然以急切的口气放声大喊。 护与海狼同时赫然回神。护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海狼似乎明白状况。他脸色大变,纵身往后一跃。咦——?有什么东西,以惊人的力道坠落在海狼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那个东西发出令人耳朵生疼的巨响,在地面砸得粉碎。 进散的玻璃碎片,从护的眼前划过。好几片小碎片飞向他的脚边,割伤了鞋子。玻璃——?护朝落下的物体瞥了一眼。咦,窗户…………他瞪大眼睛。 从天而降的物体,是一扇窗户。 虽然护搞不清楚状况,但海狼现在往后退了一步,正是良机。 护将集中力维系起来,令意识与四周的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 这是绚子教过他的,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方法——是人类唯一能亲手唤起奇迹的方法——海狼啧了一声,两眼瞪着护。他好像被碎片打中,长裤的大腿部分被玻璃划破,渗着鲜血。海狼的动作,也因此变得迟钝几分。 比亚特利斯回应护的意志掀起火焰漩涡。比亚特利斯带着护强烈的意志熊熊燃烧,散发出毫不留情的炽热。火焰对准海狼倾注而下,在接触到地面时产生一场小规模的爆炸。但是——海狼却在火焰落下的前一瞬间从火势下方穿过,扑向护的怀中。 “直(可惜啊……!” 护咬紧牙关,看着海狼的拳头逼近自己。 自己的无用令他好不甘心。还不够,还不够。虽然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是拜幸运之神所赐,护离胜利总算只剩一步了。就只差这一步的距离。我不能输,还有什么方法…………护拚命地思考着。 砰! 护耳边听见一个听起来就会很痛的声响。 海狼的拳头,在即将打在护身上的前一瞬间戛然而止。 护猛眨着眼睛。“什——”海狼保持着挥出拳头的姿势,吃惊地瞪大双眼发出呻吟。他的身体大大地摇晃了一下,没有摆出防备冲击的姿势,就直接趴倒在护的脚边。 “怎么回事——?”海狼光是发出呻吟,彷佛就已经用尽全力。“——可恶……” 护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什……什么……”他楞楞地开口,听见学生会长喃喃地说……“……好厉害。”而明日香也一脸吃惊地注视着护。学生会长拍拍手…… “吓我一跳啊,护。哎呀,你真是太厉害了……” 学生会长以佩服万分的口气继续说道…… “我很惊讶,先是没想到你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技术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还有能在刹那时间利用突然掉落的窗户,这份机智也很厉害。” 利用窗户? 护环顾四周,这才察觉是什么东西把海狼击倒的。 那是刚才从天而降的窗户失去玻璃后的窗框部分。窗框似乎随着护操纵比亚特利斯所掀起的爆风飞起,砸向海狼的后脑杓。“你算准了会这样,对吧?”学生会长对他问道。 “就——”护露出痉挛的笑容摆出胜利手势……“就和我预料的一样!” 总而言之,胜利就是胜利。比起欢喜,护更是松了口气。 话虽如此,这扇窗户是怎么回事?因为窗户掉下来的速度相当惊人,窗框部分都撞得歪七扭八。如果只是从四楼掉下来,一般来说应该不至於会撞成这样吧。 ……如果以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臂力往下扔,或许就会变成这样吧。 护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向校舍的方向。 “哇!”他惊呼一声。这次,一张椅子从四楼的窗口飞了过来。那张椅子落在花圃旁边的地面上,同样发出惊人的巨响声砸得粉碎。再来是张桌子在水池旁落地,而板擦宛如穿 甲弹似的飞来,把花圃一角打烂。 仔细倾耳聆听,仿佛可以听见怒吼声从校舍传来。 护领悟到那边发生的情况,脸上一阵抽搐…… 艾梅蓝齐亚明明说过,要让绚子学姊冷静下来啊。为什么……?“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吵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学生会长似乎也明白了,他感到很不可思议地询问,但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学生会长重新拿稳手中的巧克力,而明日香则是害羞地把头转开。学生会长,待会儿我可要跟你好好问清楚喔。护在心中下定决心。 他冲向尚幸的皮包,检查里面的东西。 “绚子学姊的……巧克力。” 护喃喃地说着,用手悄悄按住扑通直跳的胸口。 那盒巧克力包裹着鲜红的包装纸,盒子是爱心的形状。 这是绚子灌注情意努力做成的,是要送给护的巧克力。 “绚子学姊。” 护抱紧皮包。 他珍重地……珍重地——带着他对她的感情紧紧地抱住皮包。 护打算回到校舍调解她们的纷争,他向学生会长与明日香点个头后,就要离开现场。“… …等等。“这时,背后有声音叫住了他。海狼按着后脑杓,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站了起来…… “吉村护,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对不起。”护真心抱着愧疚的心情,让海狼看看皮包里的东西。“这不是「images&words」而是尚幸先生准备的赝品……该怎么说……” “什……” 海狼看向皮包内部,哑口无言地僵在原地。 听到护说……这个是绚子学姊做的巧克力“,海狼总算挤出声音来……”什……什么……?“ “呃,那个——”因为他看起来一副受到非常严重打击的样子,护正想找些话安慰他,这时,两声重叠的呐喊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内响起。 “护i”¨“ 护、海狼、学生会长、明日香,还有其他在校舍外的学生们,一起转头看向校舍,发现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正从四楼的窗口探出头来。 绚子脸上燃烧着愤怒,正以双臂牢牢锁住艾梅蓝齐亚的脖子使劲勒紧。而艾梅蓝齐亚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眼眸里却和绚子一样闪烁着怒火,她奋力挣扎,想要拨掉绚子的手。 两人之间进出肉眼看不见的火花。绚子正要压制拚命挣扎的艾梅蓝齐亚,身体突然失去平衡晃了一下。她们两个就这样纠缠成一团,倒栽葱地从四楼往下掉。 砰乓!两人猛力地撞上地面。 护大吃一惊,放声呼唤…… “绚子学姊…………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立刻站了起来。 “很痛耶!都是你像个笨蛋一样乱动,害我连预备姿势都摆不好!我的屁股撞到了啦!” “你才是,说这什么话!你不是没受伤吗?看看我的膝盖,都破皮了!你看,是这里……就是这里!” 看来她们两个人的身体都非常健壮。绚子捏住艾梅蓝齐亚的脸颊,艾梅蓝齐亚也马上还以颜色,捏住绚子的手臂。她们彼此使劲地全力捏着对方,两个人都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护不禁感到动摇。居然吵得那么凶,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学生会长开始发出轻笑,他身旁的明日香哑口无言。“你们两个都住手啊!”护对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大喊,“护!”两人再度同声呼唤他的名字,冲了过来。 “你听我说!” 听我说!“ “是的!”面对两人的逼近,护冒着冷汗回答。 “护!虽然你刚才吃了艾梅蓝齐亚的巧克力,还说很好吃,不过那种玩意不管有多好吃,我做的巧克力一定都会美味得多!我的巧克力和艾梅蓝齐亚随便做的东西不一样,是塞满了真正的爱情!” “护!我要说出真相。昨晚看到贝雅特丽齐醉醺醺的样子之后,我就确定了这个事实。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贝雅特丽齐平常只是用理性压抑着,其实她是个闷骚好色女!” “你……你……你在说什么你在说谁啊!我看你最好重新把脑袋洗一洗再来!你是从哪里学到那种日文单字的啊!而且,我可是很清楚。你才是随身携带着约翰那个笨蛋的照片,一有空就——” “哇啊啊啊!你……你知道?为……为……为什么i…………你……你的秘密我才清楚!你也在钱包里头,藏着用一张两百圆向美月买来的护的照——” “哇啊啊啊!别提……别提!你讲这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护就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真不甘心。”正当他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见有人说道。 说话的人是海狼。他看着还在吵架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眼中浮现真正的愤怒与不甘。他紧握的拳头,滴下鲜血。 “海狼先生?” “我是认真的。吉村护,你很好。你就和我一样,认真地战斗。但是,「魔女贝雅特丽齐」 却不同。对她而言,对付我们还比不上那种无聊的口头争执来得优先——可恶,这代表我无法与「魔女贝雅特丽齐」……还有葛蒂,站在对等的位置上吗?“ “既然如此……” 护不知道海狼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海狼胸中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他尽力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事。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是以和绚子学姊他们乎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护仅仅对海狼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 有好一会儿,海狼吃惊地看着护的笑脸,但他终於突然笑了出来。海狼仰天躺在地上,按着额头仰望天空。 护转身离开海狼,走向绚子…… “绚子学姊……” 护放声大喊着她的名字,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动作同时静止。护从皮包里拿出绚子的巧克力,交给绚子。他感到很难为情,没办法直视绚子吃惊的表情而垂下目光。 “……这个给你。” “我的——巧克力?” “是的。”护微笑地回答。 绚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护,对他回以害羞的微笑…… “做得好。” 绚子美丽的脸蛋微微地染上红晕,不高兴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嘿嘿……受到她的称赞,护开心地笑了。两人彼此注视着,护可以感受到绚子的心里也是小鹿乱撞,他觉得很害臊,但是心情却很好。 “你不把巧克力给护吗?”艾梅蓝齐亚用挑衅的语气喃喃地说,令绚子怒吼……“为什么我非得当着你们的面送出去不可!” “好了好了~”学生会长出面调解两人,他满是地点点头…… “哎呀,好一个热闹的情人节。真是托尚幸先生的福。” “我总觉得这个说法有不少错误……” “对了,护「images&words」的下落呢?” “啊,我寄放在尚幸先生那里——”听到绚子的问题,他抬头看向校舍,屋顶上的尚幸正一手拿着「images&words」,靠在铁丝网边俯望着护一行人。虽然距离遥远,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不过尚幸好像在笑? “吉村护、「魔女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 海狼静静地呼唤他们…… “是我们输了?” 就在他发出宣言的那一刻,屋顶上的尚幸也「images&words」抛了过来。 “咦, 啊!”这突然的情况令护不禁手忙脚乱,绚子斜眼看了他一眼,轻轻松松地接住「images&words」。 绚子露出美丽的微笑向海狼开口说道…… “你和爷爷都够乾脆,很好。” “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吧。”海狼摇摇头,仰望着校舍的屋顶说道……“科约特告诉我,有关昨晚派对的情报,好像是从鹰栖尚幸的官方网站流传出来的。还有他买下「images&words」当作礼物送给「魔女贝雅特丽齐」,并且要在派对上首度公开的消息也一样是自网站上披露的。如果鹰栖尚幸知道我们这些由葛蒂派出的追兵的存在,那么他的行动只能说是在故意引诱我们过来吧。”“啊——”听到这番话,护喃喃地喊了一声。感觉就像是之前所察觉到的异样感,全都归纳成了一个结论。“……难道说……”护靠近绚子身旁,小声地耳语。 不管怎么想,那都是尚幸为了今天而散播的“情人节杀手”谣言。 还有他对护一直摆出的挑衅态度。 想到这些,护的推测渐渐地化为确信。“……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听到他的话,绚子表示同意。过了一会儿,绚子发出叹息,然后拍拍护的肩膀微微一笑…… “总之,「images&words」总算到手了。你就让爷爷和其他人都见识一下,你可以多么深刻地感应到比亚特利斯吧。告诉他们,这就是你努力想得到的力量。” “——是的。” 护一边心跳加快,一边接下「images&words」,然后再次抬头仰望屋顶上的尚幸? 「images&words」回应护的意志产生共鸣,进射出点点光芒。闪烁的光辉自「images&words」的镜面爆发性地溢出,宛如彩虹般填满了情人节的午后——*顺带一提,学生会长与汐音告诉他们,根据新闻社的出口调查结果显示,今年的情人节告白的成功率,似乎比往年高出许多。“这是「情人节杀手」所造成的吊桥效果吧!(注……吊桥理论——由加拿大的心理学者达顿(译名)与艾隆(译名)於t九七四年所发表的典型的生理影响心理的理论。t个男生会对经过吊桥时所遇见的女生比较容易产生好感。因为过吊桥时的生理反应与喜欢一个人的反应(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等)相同,进而心理做出一样的认知判断。工学生会长笑着说道。 无论如何,激荡的情人节结束了。今天是情人节的隔天,十五日星期日。 打从一大早开始,护便心神不宁地站在家里的电话机前。 昨天,与海狼的对决获得胜利之后,对於护所陈述的意见表示赞同的绚子表明说道……“有许多事情需要加以查证,明天早上再打电话给你。”因此,护现在正忐忑不安地在等待着绚子的电话。 此外,如此地盼望着绚子的电话,还有另外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情人节的巧克力。事实上,护还没有收到绚子的巧克力。 虽然他收到艾梅蓝齐亚送的巧克力,当场吃掉之后也觉得很美味,但身为主角的绚子身边却时时有尚幸或学生会长等人跟着,令她找不到机会送出巧克力,所以她和护约好……“明天两人独处的时候再给你。” 尽管绚子应该不至於弄坏巧克力,但那毕竟是生鲜食品,而且护又发自内心地期待着,满心想要早一刻收到。除此之外,另一个让他迫不及待的理由是——“喔,护!生日快乐!” 穿着睡衣的逸美从起居室里探出头,说完这句话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没错。 今天是二月十五日,是护十六岁的生日。 虽然护没有说出口,但是绚子应该知道他的生日,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会抱着某种期待,胸中小鹿乱撞。正当他想得心跳加快之时,电话突然响起,护连忙扑向话筒…… “喂,吉村家!” 「——护?」 电话彼端传来他绝不可能错认的美丽女高音。“是我,早安。”护回答之后,听筒另一头的绚子不太起劲地说了声……“思,早安。”咦……?护感到有些错愕。 他还以为,绚子一定会先祝福他“生日快乐”啊! 面对护的困惑,绚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以凛然的口气继续说道…… 「我会派菊川过去接你,到我家来吧。我调查过了,李海狼所说的话是真的。就和你所预料的一样,我想大致没错,我们两个一起与爷爷对质吧——……还有,记得把逸美也一起带来。」 “咦?”护感到越来越困惑了。为什么这时候会冒出逸美的名字? “逸美也一起去?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那,待会见罗。」 当绚子挂断电话时,护仿佛听见她的轻笑。 护带着兴高采烈的逸美,搭乘菊川所驾驶的轿车抵达绚子家。“打扰了……”他喃喃地说着,从玄关迈步进入大厅。踏人大厅的那一刻,护明白了绚子为什么没在电话里说“生日快乐”,为什么挂断电话时会发出笑声,为什么要他带逸美一起来,菊川在开车时又为什么会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护大吃一惊,沐浴在拉响纸炮后所喷出的纸花雨中呆立不动。学生会长大声地喊着…… “生日快乐,护!” 大厅里响起鼓掌与暍采声,学生会的成员们全都到齐了。 汐音抱着花束走向他,她身穿纯白的洋装,头戴羽毛装饰的帽子,就连每根手指上都戴满了戒指。汐音把花束交给护,如此开口说道…… “生日快乐。呵呵,吓了一跳吧?我们从十天前,就开始计画护的庆生会罗。因为尚幸伯伯回国,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对吧,绚子?” 绚子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楼梯旁边。艾梅蓝齐亚也站在离她有段距离的地方。收到护抛来的视线,原本板着脸的绚子表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护,生日快乐。你满十六岁了呢!” 她的声音是这么地温柔。 逸美用手戳戳护的小腹,骂着……“你这个幸福的家伙!”“生日快乐~”其他人也各自向护祝贺道,他还听见艾梅蓝齐亚小声地说……“i!?hgratulieredirzumgeburtstag”(录入注……德语"生日快乐"……d我居然懂orz……顺便失态一句,比较h的说法应该是glu!?kwuns!?hzumgeburtstag) “谢谢……你们。绚子学姊,还有大家。我真的——” “好了好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瑶子边说边把一个小袋子交给护,接下来其他人也纷纷说着“还有我的”“这个是我送的” “爱你唷,护”把礼物交给他。不过护总觉得他好像听到八木说了什么非常惊人的台词。 汐音笑着转头看向绚子…… “你不把礼物拿给护吗?还有昨天的巧克力?” “所以说!为什么我非得在你们面前送礼啊!——护,过来这里。各位,在场面正热闹的时候泼冷水真不好意思,不过我要把护借走一会儿。” “哎呀!居然打算两人独处,你真大胆!” “……看来你不只是发型,就连你的脑袋都已经进入末期症状了。我只是有事情要去见爷爷一面而已。” 绚子用呻吟般的声音回答。 “尚幸先生人在哪里?”护浅浅一笑,向绚子问道。 “他正在客房里睡觉。爷爷昨天晚上与朋友们一起去喝酒,好像玩得很晚。我们走吧。” “喂喂,绚子,既然你要把主宾带走,那可别躲在暗处做什么奇怪的勾当,快点回 来喔。” “谁会做啊!”绚子怒吼着回答学生会长愉快的发书,开始走上楼梯。护向大家行了个礼,便跟着她离去。“我也来帮忙准备吃的!”逸美充满干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护与绚子两人朝走廊的深处走去。 半路上,当大厅传来的开心吵嚷声渐渐变小时,走在前方的绚子突然停下脚步…… “难得有这个机会,在到爷爷那里去之前……” 绚子依然背对着护,不知为何显得一副心神不宁忸忸怩怩的样子。 “绚子学姊……”护隐约察觉她的意思,温柔地笑着呼唤她的名字。此刻,他们终於两人独处了。绚子摇曳着一头长发回过头来,她漂亮的脸蛋面红耳赤,那双美丽的眼眸正看着地面。 绚子手中拿着巧克力,和一个可爱的小盒子…… “这些是要给你的。这是昨天来不及给你的巧克力,呃,这个是生日礼物……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好了。” “——谢谢。”护轻轻触摸绚子递出巧克力与小盒子的手……“比起其他任何东西,这是全世界最让我高兴的礼物了。” 绚子依旧低垂着头,看来很开心地笑了。 护知道,此刻的自己比全世界的任何人都更加幸福。 胸中强烈的心跳非常炽热、非常有力,彷佛正在闪闪发光。护感受到只要自己抱持着这种感情,绚子也抱持着这种感情,他仿佛就可以无止境地持续变强下去。因为护得到了全世界最美丽的祝福。 等到护收下两样礼物之后,绚子还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绚子学姊?”怎么啦?护吃惊地出声问道,“……艾梅蓝齐亚的……”绚子喃喃地开口,害羞得无法与他目光相对。 “虽然我觉得……现在说这种话也怪怪的,那个……在前天的派对上,爷爷不是让护,那个……摸了艾梅蓝齐亚的——胸……部……吗?” “咦!” 为什么? 绚子突然提起出乎意料的话题,令护手是无措…… “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个!关於那件事,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没有奇怪的意思,应该说是太突然,才反应不过来——……对……对不起。” “不……不是啦!这我知道,我不是在生气。”绚子美丽的脸蛋浮现焦虑之色,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只是,那个……你果然还是会感兴趣吗?” 一瞬间,他搞不懂绚子在说什么。 “咦?”护眨眨眼睛。绚子整张脸涨得通红,她继续往下说…… “……就是说男孩子,那个……护也一样吗?对这种事情。” “咦咦?” 收到绚子带着某种热切的眼神,护心中一惊、浑身僵硬。 她对艾梅蓝齐亚的对抗意识,也在眼眸中掠过。绚子学姊,你和艾梅蓝齐亚吵架的时候,她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护慌乱地想着,绚子则陷入沉默。 绚子低垂着头,看起来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不知道她究竟得到了什么答案,绚子的脸变得越来越红,脑袋开始冒出白烟。她以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开口…… “…………我的胸部……” “咦……?” “……那个…………你……你也会想……摸摸看吗……?” “………………………………” “………………………………绚子学姊。” 护只能勉强地挤出这几个字。他满脸通红地说不出话来,绚子猛然地抬起头,激动地抓住他的肩膀…… “没……没有!我果然还是没什么要说的,你别在意!我怎么会像个笨蛋一样说出这种好像变态的台词!刚刚那些话不算……不算!你当作没听到吧!” 就算你要我当作没听到,我也办不到啊! 护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得快将胸膛涨破,把目光从绚子身上栘开。你要我怎么回答?尽管答案只有一个,可是要我说出口——“那当然是……”护迷惘到最后,吐出因为惊惶失措而颤抖的声音…… “……想摸摸看啊!” 绚子美丽的脸蛋大大一震…… “是……是——吗?” 绚子仿佛也无法再忍受下去,害羞地将视线从护身上挪开,然后偷偷瞥向他的指尖。她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但护只能困惑地任由心怦怦直跳。 你……你想说什么,绚子学姊——? 种种强烈的情绪,让护与绚子都快死掉了。 挂在宅邸里某个地方的壁钟铛铛响起,为上午十点钟报时。 艾梅蓝齐亚坐在阶梯上眺望大厅,回想起昨天他们与海狼等人的决斗落幕后,尚幸偷偷地向她询问的事情。 ——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认为吉村同学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关於这个问题,您自己不是已经找出答案?”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令尚幸露出笑容。 护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艾梅蓝齐亚试着想了很多。 他青涩、不知世事、是个烂好人。虽然和义兄相较之下,护很难称得上帅气,不过她觉得他的笑容还不坏——虽然光是拿他和艾梅蓝齐亚的理想——也就是义兄来比较,就够可怜了。 从他战胜了李海狼这点,以及“images&words”的反应来看,护在比亚特利斯方面虽然比不上义兄他们,但无疑也是个天才。 想着护的事情,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中浮现护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吃掉,还告诉她很好吃的时候,脸上所展露的笑容。她的心怦怦一跳。 艾梅蓝齐亚按着自己的胸口,感到很困惑。 为什么想到那一幕,心跳就会加快呢?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和她想到义兄时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有一点点相像——“请问~” 眼前突然冒出一张脸孔,令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护的妹妹——记得她的名字,的确是叫吉村逸美——正带刺地眯起眼睛,看着艾梅蓝齐亚。自从在圣诞旅行时袭击他们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逸美。逸美用充满不信任感的声音开口说道…… “思~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艾蓝……艾蓝……艾——啊,我忘了。算了。如果你有空,没有打算引发雪崩,袭击我们之类的计画要忙,能不能过来帮忙准备呢?” “好的。对於当时的事情,我很抱歉。” 艾梅蓝齐亚看着逸美的眼睛,为圣诞节发生的事坦率地道歉之后,逸美吃惊地回望着她,难看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点。她难为情地把头挪开…… “算……算了,你肯老实道歉就好……来,这个给你!”逸美把一堆零食袋塞给艾梅蓝齐亚……“把零食倒在盘子上,放在餐厅的桌子上排好吧。别把自己的那一盘装得特别多唷!” “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艾梅蓝齐亚认真地点点头,两手抱着满满的零食袋站了起来。 那胸中的动摇,就暂时忘掉吧。 上午十点五分。护与绚子好不容易让羞耻感与发烫的脸颊平静下来,走进客房的寝室,看到尚幸摊成大字形躺在床上,发出豪爽的鼾声。绚子对护点点头,深深吸口气,然后随着声音一起吐出…… “爷爷!” “呜喔喔喔……”面对绚子近距离的大喊,尚幸从床上弹起来,反射性唰地摆出空手道的架势……“……喔喔。”他睁大眼睛注视着护与绚子,沉默数秒之后,喃喃地喊道…… “早安,绚子,还有吉村同学。” “早安。”尚幸解开架势,举起一只手问候他。护低头向他打招呼,而绚子有点害羞地说…… 后记 各位长期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既然已经出版到第五集,我想人数应该不多,不过初次见面的读者,你们好。我是岩田,前几天刚与负责插画的佐藤先生第一次碰了面。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爱情喜剧,“献上女神「甜甜蜜蜜」的祝福!”第五集。 因为我住在外地,过去都没有机会与佐藤先生见面,不过这次我有事到东京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与佐藤先生以及总编辑、责任编辑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哎呀,听到佐藤先生对我说了句……“「死神之子(!?hildrenofbodom〉(注……力量金属乐团,发迹於芬兰。团名典故源於芬兰境内一桩恐怖凶杀案……一九六0年六月五日在赫尔辛基郊区的泊登胡,四位青少年在露营时惨遭杀害,案件至今未侦破,唯一生还者因心灵创伤,目前仍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专辑,你只有第二张吧?”的时候,我心里可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死神之子”虽然称得上是个有名的乐团,但是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聊重金属摇滚乐的话题。顺便一提,团长a广ei相当帅气喔! 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改变不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视情况而定,有时也会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但是持续同样的事情,将陷入所谓的“老套”危机中。与其等着过去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抱怨“我看腻了”,不如在对危险有所觉悟的情况下,将变化尽情地加入剧情之中会好得多。 这个是诉说护与绚子的感情如何加深,两人如何成长为一对稀世无敌情侣档的故事。在剧情上,果然有很多部分得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或者说随着关系有所进展时而改变。处理这些部分时,我总是头疼不已。要加入什么样的改变?加人多少?要留下哪些部分才是最好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读者们也能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个属於护与绚子的故事?尽管我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答案…… 不过,这个系列是“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只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改变。那么,如果下集能够与各位再会——如果各位读者还会继续关注护与绚子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我身为作者最大的光荣。 二oo四年十月七日岩田洋季 各位长期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既然已经出版到第五集,我想人数应该不多,不过初次见面的读者,你们好。我是岩田,前几天刚与负责插画的佐藤先生第一次碰了面。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爱情喜剧,“献上女神「甜甜蜜蜜」的祝福!”第五集。 因为我住在外地,过去都没有机会与佐藤先生见面,不过这次我有事到东京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与佐藤先生以及总编辑、责任编辑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哎呀,听到佐藤先生对我说了句……“「死神之子(!?hildrenofbodom〉(注……力量金属乐团,发迹於芬兰。团名典故源於芬兰境内一桩恐怖凶杀案……一九六0年六月五日在赫尔辛基郊区的泊登胡,四位青少年在露营时惨遭杀害,案件至今未侦破,唯一生还者因心灵创伤,目前仍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专辑,你只有第二张吧?”的时候,我心里可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死神之子”虽然称得上是个有名的乐团,但是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聊重金属摇滚乐的话题。顺便一提,团长a广ei相当帅气喔! 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改变不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视情况而定,有时也会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但是持续同样的事情,将陷入所谓的“老套”危机中。与其等着过去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抱怨“我看腻了”,不如在对危险有所觉悟的情况下,将变化尽情地加入剧情之中会好得多。 这个是诉说护与绚子的感情如何加深,两人如何成长为一对稀世无敌情侣档的故事。在剧情上,果然有很多部分得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或者说随着关系有所进展时而改变。处理这些部分时,我总是头疼不已。要加入什么样的改变?加人多少?要留下哪些部分才是最好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读者们也能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个属於护与绚子的故事?尽管我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答案…… 不过,这个系列是“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只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改变。那么,如果下集能够与各位再会——如果各位读者还会继续关注护与绚子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我身为作者最大的光荣。 二oo四年十月七日岩田洋季 各位长期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既然已经出版到第五集,我想人数应该不多,不过初次见面的读者,你们好。我是岩田,前几天刚与负责插画的佐藤先生第一次碰了面。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爱情喜剧,“献上女神「甜甜蜜蜜」的祝福!”第五集。 因为我住在外地,过去都没有机会与佐藤先生见面,不过这次我有事到东京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与佐藤先生以及总编辑、责任编辑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哎呀,听到佐藤先生对我说了句……“「死神之子(!?hildrenofbodom〉(注……力量金属乐团,发迹於芬兰。团名典故源於芬兰境内一桩恐怖凶杀案……一九六0年六月五日在赫尔辛基郊区的泊登胡,四位青少年在露营时惨遭杀害,案件至今未侦破,唯一生还者因心灵创伤,目前仍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专辑,你只有第二张吧?”的时候,我心里可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死神之子”虽然称得上是个有名的乐团,但是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聊重金属摇滚乐的话题。顺便一提,团长a广ei相当帅气喔! 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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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改变不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视情况而定,有时也会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但是持续同样的事情,将陷入所谓的“老套”危机中。与其等着过去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抱怨“我看腻了”,不如在对危险有所觉悟的情况下,将变化尽情地加入剧情之中会好得多。 这个是诉说护与绚子的感情如何加深,两人如何成长为一对稀世无敌情侣档的故事。在剧情上,果然有很多部分得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或者说随着关系有所进展时而改变。处理这些部分时,我总是头疼不已。要加入什么样的改变?加人多少?要留下哪些部分才是最好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读者们也能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个属於护与绚子的故事?尽管我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答案…… 不过,这个系列是“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只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改变。那么,如果下集能够与各位再会——如果各位读者还会继续关注护与绚子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我身为作者最大的光荣。 二oo四年十月七日岩田洋季 各位长期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既然已经出版到第五集,我想人数应该不多,不过初次见面的读者,你们好。我是岩田,前几天刚与负责插画的佐藤先生第一次碰了面。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爱情喜剧,“献上女神「甜甜蜜蜜」的祝福!”第五集。 因为我住在外地,过去都没有机会与佐藤先生见面,不过这次我有事到东京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与佐藤先生以及总编辑、责任编辑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哎呀,听到佐藤先生对我说了句……“「死神之子(!?hildrenofbodom〉(注……力量金属乐团,发迹於芬兰。团名典故源於芬兰境内一桩恐怖凶杀案……一九六0年六月五日在赫尔辛基郊区的泊登胡,四位青少年在露营时惨遭杀害,案件至今未侦破,唯一生还者因心灵创伤,目前仍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专辑,你只有第二张吧?”的时候,我心里可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死神之子”虽然称得上是个有名的乐团,但是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聊重金属摇滚乐的话题。顺便一提,团长a广ei相当帅气喔! 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改变不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视情况而定,有时也会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但是持续同样的事情,将陷入所谓的“老套”危机中。与其等着过去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抱怨“我看腻了”,不如在对危险有所觉悟的情况下,将变化尽情地加入剧情之中会好得多。 这个是诉说护与绚子的感情如何加深,两人如何成长为一对稀世无敌情侣档的故事。在剧情上,果然有很多部分得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或者说随着关系有所进展时而改变。处理这些部分时,我总是头疼不已。要加入什么样的改变?加人多少?要留下哪些部分才是最好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读者们也能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个属於护与绚子的故事?尽管我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答案…… 不过,这个系列是“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只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改变。那么,如果下集能够与各位再会——如果各位读者还会继续关注护与绚子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我身为作者最大的光荣。 二oo四年十月七日岩田洋季 各位长期阅读本系列的读者们,谢谢你们。既然已经出版到第五集,我想人数应该不多,不过初次见面的读者,你们好。我是岩田,前几天刚与负责插画的佐藤先生第一次碰了面。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爱情喜剧,“献上女神「甜甜蜜蜜」的祝福!”第五集。 因为我住在外地,过去都没有机会与佐藤先生见面,不过这次我有事到东京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与佐藤先生以及总编辑、责任编辑等人一起吃了顿饭。 哎呀,听到佐藤先生对我说了句……“「死神之子(!?hildrenofbodom〉(注……力量金属乐团,发迹於芬兰。团名典故源於芬兰境内一桩恐怖凶杀案……一九六0年六月五日在赫尔辛基郊区的泊登胡,四位青少年在露营时惨遭杀害,案件至今未侦破,唯一生还者因心灵创伤,目前仍接受心理辅导与治疗。)的专辑,你只有第二张吧?”的时候,我心里可是大吃一惊,一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死神之子”虽然称得上是个有名的乐团,但是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跟我聊重金属摇滚乐的话题。顺便一提,团长a广ei相当帅气喔! 佐藤先生与总编辑一聊起重金属摇滚乐来,凭我的程度很难跟得上。当我举出几个喜欢的乐团之后……他们向我推荐了各式各样的音乐。不好意思,从流行歌到极限重金属乐,听完“何许人(注……英国摇滚乐团,1九六四年成车,被形容为”可能是史上最佳的现场演出乐团“。)合唱团日本演唱会之后就燃烧殆尽的佐藤利幸先生,对各式各样的音乐类别涉猎得太多啦!真厉害。听佐藤先生提到,他在画《献上女神的祝福!》的插图时,画得相当愉快,我感到非常开心。圣於汐音的发型不管要夸张到什么地步,身为作者的我都不介意喔!还有汤泽副总编辑与阿智太郎先生,也很谢谢你们。 因为上一集的《献上女神的祝福!》故事沉重,在反作用之下,这一集就变成比起平常更加开朗、从头到尾都手忙脚乱的故事。情人节再加上绚子的祖父回国,完全展现出故事属於手是无措爱情喜剧的这一面,如果大家能轻松的享受这次的剧情,那就太好了。 身为作者,我写起来也非常愉快。 我已经看过几幅佐藤先生所画的插画,这次也很精采——从完稿的这一刻开始,我就非常期待成品。责任编辑拿汐音的卷头发彩页草稿给我看时,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汐音的造型会越来越进化成怪物的。”总觉得成品会很好玩呢…… 《献上女神的祝福!》也出版到第五集了,在长篇故事进展下去的过程中,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厌倦”这一点吧。当系列开始时,第一集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第二集也能单纯地当作是第一集的延伸写下去,不用太过在意。但是,我认为到了第三集就不一样了。 如果—直光写着同样的东西,来到第三集,读者毕竟也会感到厌倦的。应该有许多读者,都是喜欢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持续阅读这个系列吧。护与绚子的关系是这个系列的中心,也是灵魂,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故事的一切,这一点无庸置疑,当然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部分。但是,为了避免让长篇故事失去冲劲,我不能光靠两人的超级纯情来处理一切。因为这么做的话,大家一定会在读到某种程度后,而且还是格外前面的部分就感到“厌倦”了。虽然有些作家重复同样的内容也能维持故事的气势,不过我是做不到的。 我认为,在保留护与绚子的感情这个关键的部分之余,也得让周遭的人事物配合故事的进展产生变化。至於护与绚子的感情,也得从第一集的情况开始渐渐有所进展才行。他们必须有所成长。因为若是原地踏步,那随着集数的增加,新鲜度当然也会随着下滑。 改变不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视情况而定,有时也会冒着非常大的风险。但是持续同样的事情,将陷入所谓的“老套”危机中。与其等着过去喜欢这个故事的读者抱怨“我看腻了”,不如在对危险有所觉悟的情况下,将变化尽情地加入剧情之中会好得多。 这个是诉说护与绚子的感情如何加深,两人如何成长为一对稀世无敌情侣档的故事。在剧情上,果然有很多部分得为了两人的关系进展,或者说随着关系有所进展时而改变。处理这些部分时,我总是头疼不已。要加入什么样的改变?加人多少?要留下哪些部分才是最好的?要怎么做,才能让读者们也能长长久久地享受这个属於护与绚子的故事?尽管我想了又想,还是找不出答案…… 不过,这个系列是“护与绚子清纯、明朗又美丽的超纯情喜剧”。只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改变。那么,如果下集能够与各位再会——如果各位读者还会继续关注护与绚子的未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那就是我身为作者最大的光荣。 二oo四年十月七日岩田洋季 序章 来自德国的重大指令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事情的开端,是一通来自义兄的电话。 听到义兄那句台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有种地板在摇晃的错觉。哥哥……刚刚……说了什么——? 她浑身渗出汗水,心跳也开始加速: 「……哥哥……」 请等一下,请让我考虑一下。艾梅蓝齐亚想要这么回答。即使是义兄的命令,那也是个难以接受的要求。但是,义兄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办得到吗?』 可是,越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里,暗藏着担心的样子。我害得哥哥为我担心!这对于艾梅蓝齐亚来说,是个大罪。她不能成为哥哥的累赘,不能让哥哥感到失望。因为,哥哥肯将责任托付给她啊! 『我知道你喜欢贝雅特丽齐,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但——』 「不。」 艾梅蓝齐亚从喉头挤出声音,打断了义兄的话语。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她拚命地把话说下去: 「我没问题,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是吗。』 听到义兄回答的语气里,还残留着担心的氛围,艾梅蓝齐亚慌张地越说越激动: 「请别担心,凡是哥哥的命令,我有哪一次没办到呢?不用客气,哥哥应该不是那么畏缩的人吧,只要像平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命令我『去做』就行了。」 『是吗,说得也是。』 义兄似乎在电话彼端笑了: 『不过,说我畏缩?艾梅蓝齐亚,一阵子不见,看来你的说话方式变得犀利多了。这是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对……对不起。」 『不必道歉。如果是你的话,即使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不介意。看来把你留在那里,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在我无法行动的期间,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很了解吉村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的羁绊有多强韧,但我还是需要贝雅特丽齐。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是的。」 电话彼端传来义兄正要挂上电话的气息,即使感到胸口涌上一股像是要被勒紧似的丧失感,艾梅蓝齐亚依然保持沉默。总是这样。她想和哥哥说更多的话,却也明白不能耽误忙碌的哥哥。「哥哥——」她紧握住话筒,喃喃自语。 『啊,对了。』 「是……是的!」听到义兄突然往下说,艾梅蓝齐亚惊讶地端正姿势。他的口气已转为在这种联络电话里,不常出现的闲聊口吻: 「前阵子,有两个日本人带了一盒巨大的巧克力过来,那是一块心型的巧克力,尺寸大到双手无法环抱。他们自称是你的朋友,说那盒巧克力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啊……」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怦怦直跳,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 次郎与三郎似乎顺利地把她所托付的情人节巧克力,送到义兄手上了。 「是……是的!他们是我在日本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那块巧克力……的确是我要送给哥哥的东西。」 『那块巧克力到底有什么用意?』 「总而言之,我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在日本,圣华伦泰节有个习俗,女性会——」送巧克力给心仪之人……艾梅蓝齐亚将这句话吞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 「那个……对了,女性会送巧克力给自己……重要的家人。」 『原来如此,我好像有听过这个习俗。』 「关于……那块巧克力,哥哥已经吃……吃了吗?」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嗯,我全部吃完了。』 「味……味……味道怎么样?」 她用力握着话筒,几乎快把话筒给捏烂了。制作那块巧克力时,体验到的种种辛苦宛如走马灯般掠过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令她回忆起听到护说「好吃」时的心情。哥哥一定也会称赞巧克力好吃的——艾梅蓝齐亚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短短一两秒钟的寂静,漫长得近乎永远。 虽然,心中涌出一股想再确认一次「味道怎么样?」的冲动,但她却拚命忍了下来。 而来自哥哥的回答是—— 『没怎么样。做得还不坏,不过未免也太甜了。我以为你知道我不太喜欢甜食的……要把那块巧克力全部吃掉,可是花了我一番力气。』 她听得出来,义兄正在苦笑。 「是……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轻声呢喃,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不……我是知道的,但……」 没错,哥哥并不爱吃甜食。一想到这一点,这个「我全部吃掉了,做得还不坏」的回答应该要让她开心才对。但是,制作时的辛苦与期待之心太大,令她无法压抑失望的心情。 ——因为,护…… ——把掉在地板上的我的巧克力捡起来吃掉,还说了很好吃。 所以——她才会对义兄的反应抱着过高的期望吧!唉~~与义兄道别之后,艾梅蓝齐亚轻轻放下话筒,大大地叹了口气。 即使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任性。 但她还是想听到哥哥说出「好吃」的评语。 就像护那样温柔的—— 「……我特地做得那么好吃……」 喃喃吐出抱怨之后,艾梅蓝齐亚倒卧在床铺上。巧克力的事会有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她在胸中如此说服自己。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可以消沉了。 她与哥哥之间达成的约定。 还有哥哥托付给她的重要「任务」。 这些都让艾梅蓝齐亚绝不轻松的心,感到更加刺痛不已。虽然已经对义兄做出宣言,但她的心中却依然抱持着迷惘。 艾梅蓝齐亚坐起身。 自己真的办得到吗? 她在各种层面上都感到疑问。绚子想必会生气吧!不只如此,绚子说不定会讨厌艾梅蓝齐亚,甚至憎恨她。至于护——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我有生以来接到的最困难的使命。」 不论是与爱尔兰恐怖组织的那一战,或是受命在一周内开发出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那次任务,都无法与这次任务的困难度相提并论。 她或许得牺牲许多东西,或许会失去许多东西。 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还是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即使你是我的憧憬,但我毕竟是哥哥的同伴。如果你想骂我是个背叛者,那就骂吧!我气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终究是只要哥哥下令,不管要在蛞蝓身上洒盐,还是要弄哭小孩子都不在乎的极恶非人道魔女……」 她大大地叹口气。 总之,振作起来好好努力吧! 那个由义兄托付给艾梅蓝齐亚,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背负着义兄命运的重大作战,名叫———— 第一章 吉村护xxxx作战? 时值二月下旬,随着绚子的祖父鹰栖尚幸回国,而掀起的情人节大骚动已经平安落幕,校内也恢复平静。三月即将来临。一段日常生活的终点,别离的季节即将到来—— 「啊!」 在校庭上课的第五堂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结束后,护正和同学们一起走回校舍,在连接体育馆与校舍之间的走廊上,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因而喊出声来。 他伸手戳戳身旁的渡边的肩膀: 「喂,那个人是学生会长对吧?」 「喔?嗯,三年级情报科上一节好像是体育课。」 就读东比大附属高中三年级情报科的学生会长周藤摩耶,正和同班的女学生们一边谈笑一边前进,好像没有发觉护的存在。因为刚上完体育课,他穿着一身不太适合他的运动服。 「不好意思,渡边。」距离下堂课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护向渡边开口,闭起一只眼睛合掌拜托说道: 「你先回教室去吧,我正好有事要找学生会长。」 「教古文课的伊东很罗唆的,你可别迟到了。」 「嗯,没问题。」 一阵寒冷但却是舒爽的冷风,吹过春意尚未萌芽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校园。护笑着点点头后转过身,一边用全身感受即将结束的残冬,一边向前跑去,从背后叫住学生会长。就像护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前,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进校门而犹豫不已时,学生会长用开朗有活力的声音招呼他,带他参观校园的时候一样。 「学生会长!」 「嗯?这不是护吗!」 学生会长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在发现护的身影后露出微笑。 「是的。我有些事想和学生会长说……」 「等一下。」学生会长制止了护,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已经不是学生会长啦!」 「咦……对喔!对不起,学生会长——啊……」 学生会长「噗嗤」地笑出来,围绕在学生会长身边的女学生们也轻笑出声。 「呜……」护说不出话来了。 没错。学生会长的任期已经在前阵子结束,学生会长也不再是学生会长了。话虽如此,因为对护而言,从他们初见面时开始,学生会长就一直是「学生会长」,所以印象很难在一时之间切换过来。 护为难地搔搔头,学生会长催促着他: 「算了,你继续叫我学生会长,我也不介意啦!有什么事?你想和我说什么?」 「啊……是的。不好意思,学生会长——」看来这个喊他学生会长的习惯,在短时间内是改不掉了。 「那个……你有听副会——不对,是汐音学姊提过了吗?」 学生会长似乎立刻听懂了护指的是什么: 「喔,有啊——哈哈,大家的心意还真是让人高兴。就是学生会的成员们,要为我办什么活动的事吧?」 「是的。」 毕业典礼将在三月三日举行。 那一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同时也是学生会长要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虽然寂寞,但我们得用笑容,而不是泪水送他离开……护心里一直这么想着。于是在前几天,他向学生会干事们提出了一个提议。 ——大家一起来欢送学生会长吧! 不只为了庆祝毕业,这场欢送会同时也包含着对于在这所学校里,最为大家着想的学生会长的感谢。所以,虽然对其他的三年级学生过意不去,但这是专属于学生会长的特别欢送会。 「为什么我要为了那个笨蛋会长……」除了绚子一个人难为情地闹起别扭之外,「好耶!」其他人全都立刻大大地表示赞成。因为,周遭所有的人都很起劲,绚子最后也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我受到学生会长很多照顾——护发自内心这样认为。 如果没有学生会长,学园生活一定不会变得如此精采,他也是最了解护与绚子的人。学生会长教了护很多东西,偶尔也会对他恶作剧,但真的给了护许多美好的回忆。护很尊敬学生会长。他觉得能够认识学生会长真是太好了。 护很感谢他。 非常感谢他。 护抬头仰望学生会长,微笑着开口说道: 「因为大家都很喜欢学生会长啊!当然,我也是、绚子学姊也是。」 「谢谢你,护。」学生会长彷佛发自内心感到欢喜地眯起眼睛。看到他的表情,就连护也跟着雀跃起来。「真期待,你们到底要准备什么样的活动呢?」 「关于这个……你或许也从副会——汐音学姊那里听说了,大家的讨论实在很难整合出一个结果……」 哈哈……护笑了几声,回想起开会的情况。大家虽然讨论了一小时左右,但是从固定节目到奇特的点子等五花八门的意见都争相冒了出来,结果完全没有统合成一个结论。 「原来如此。」学生会长笑着说道: 「要管束那些成员可是很辛苦。汐音应该也吃了不少苦吧!」 「不过,如果是副——汐音学姊,应该马上就会适应。一定没问题。」 「因为,她是周藤同学的妹妹嘛,」「除了品味以外,她都表现得很好。」 听到护的回答,学生会长身旁的女学生们也赞同说道。「……但是,汐音没有那么坚强——」学生会长突然露出认真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咦?」但当护眨眨眼睛时,他立刻又恢复开朗的表情: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是吗?你们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庆祝啊……嗯……」 「所以,我才想要过来问问学生会长。这是我在午休时间与绚子学姊商量之后,两个人想出的办法。我们还没有和其他人说,是我和绚子学姊独断的——」 「这样的话,如果我现在提出要求,你们愿意考虑看看吗?」 「——决定……没错,就是这样。我和绚子学姊想到的方法,就是直接来问学生会长你希望我们做些什么,用答案当作参考。真是的,你别先说出来嘛!」 「抱歉、抱歉。」看到护闹别扭地嘟起嘴巴,学生会长连声道歉。他的模样让护轻轻一笑,放松力气垂下肩膀,问起学生会长的期望:「你有什么要求呢?」 「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会接受吗?」 「当然!请尽管开口吧!」 护充满干劲地拍拍胸口保证。如果连过去照顾自己的毕业生的要求都办不到,那还算什么在校生?「这个嘛……」学生会长露出沉思的表情,仰望着天空沉默了几秒钟—— 「——不。」 但他突然扬起嘴角,将目光栘回到护的身上: 「难得你们说要替我庆祝,如果提出现场临时想到的要求,未免也太浪费了。绚子愿意为我做点什么的机会,可是很少见啊!」 学生会长注视着护的眼神,宛如小孩子般闪闪发光: 「这么做如何,护?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让我仔细想想该提出什么要求吗?」 「啊,原来如此。」 这真像是学生会长会说的提议,护理解地想着。距离毕业典礼还有两个星期,时间还很充足,应该没问题吧!护想要让他们的心中,还有学生会长的心中都能留下毫无遗憾的回忆。 护真挚地点点头: 「说得也是,我想应该无妨。那么,我会通知其他人。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们。」 「ok,我会尽快告诉你答案。」 「不过,学生会长可别跟我们客气喔!」 护说完之后,竖起了小指伸出来,「思?」学生会长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望着护的小指问道: 「 这小指是什么意思?」 「打勾勾。不管嘴上怎么说,我觉得学生会长其实足个相当体贴别人的人。你要和我约定好,不可以和我们客气,请你尽管任性一下。只要是我们办得到的事,不论什么我们都会尽力做到。」 护以认真的语气说道。学生会长一开始还忍着笑,后来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看到他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大,护不禁楞楞地歪着头发问: 「怎么了?」 「不,我是想到了绚子。总觉得我能够明白,绚子想宠你想得不得了的心情啊——最近这阵子,绚子对你似乎变得有点大胆呢!护,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了吧?你过生日的时候,和绚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绚子的行为,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大胆起来……」 这番话令护不禁手足无措。 大家在绚子家一起庆祝他的十六岁生日时,护与绚子两人在前往找尚幸谈话的途中,绚子把生日礼物与情人节巧克力交给他,然后话题不知为何朝着奇怪的方向转去,绚子竞说出「你也想摸摸看我的胸部吗?」这种爆炸性的发言,害羞的护犹豫到最后还是点点头,于是在现场气氛的驱使下——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护变得面红耳赤: 「那……那是…………秘密。」 「是秘密吗?真可惜。」 「学生会长,记得打勾勾!」 「嗯。」 自从护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已度过四个月的这一天。 在这个即将面临离别的日子里,护与学生会长打勾勾做了约定。 洋溢着希望、直率、纯粹的阳光自晴朗蓝天倾注而下,将寒意一扫而空,光芒里充满了温柔,足以令人暂时忘却寂寞与悲伤。就在那样的午后和煦阳光下,他们做了约定。 毕业典礼近在眼前。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必须露出笑容面对才行。即使他在脑海里明白无论是神明,或是比亚特利斯的奇迹,都无法停止时间的流逝,这是任何人都无力改变的,这也是值得庆贺的事,但是——令人悲伤的事依然悲伤,令人寂寞的事也依然寂寞。 * 在小学高年级,还有国中的时候都是这样,所谓的毕业典礼总是会事先进行彩排,指导学生们典礼的进行程序以及该以什么顺序入席等。从以前开始,护就对这个「毕业典礼彩排」感到很棘手,原因不是出于无聊。 而是因为一想到正式的典礼,他就会想哭。 「剩不到两星期了——」 现在是二月下旬,星期五的放学后。为了参加定期会议,护朝学生会办公室走去,他回忆起刚才的毕业典礼彩排,大声地叹息。 「对呀!不到两个星期之后,学生会长就要毕业了,真是开心。」 「绚子学姊,」不过,听到走在身旁的绚子如此回答,护头疼地皱起眉头。说到绚子,只要一聊到有关学生会长的毕业典礼的话题,她总是这副模样。 「请别这么说啊!等到学生会长毕业之后,即使是绚子学姊也会觉得寂寞吧?」 「不,我一点都不觉得。啊……快给我毕业吧!这样一来,我的学园生活也会变得惬意——」绚子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着并扬起嘴角,朝护瞥了一眼,不禁心中一惊:「——等……等一下,护。等等,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嘛!这样不就像是我的错一样。」 咦?护停下脚步: 「我刚刚的表情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啊!真是的,如果你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给我看,那叫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听我说,护。」 绚子转到他的正面,用那双宛如黑玛瑙般的眼眸注视着护,伸出食指戳戳他的鼻尖。哇啊,在近距离下看着绚子美丽的脸庞,令护发出完全无关的感叹,心狂跳不已。绚子学姊果然很美。她那张就连偶像明星也比不上的端正脸孔蕴含着强而有力的生命力,显得闪闪发光。 「我不是不能明白,你对学生会长的离开会感到寂寞。即使那家伙从这所学校毕业,我也感觉不到半点寂寞,就连蚂蚁触觉般的寂寞都没有。不过——」 绚子的眼神无论何时都不会动摇。 在那双无比澄澈的黑色眼眸彼端,映出了她强韧、激烈的意志: 「这又不是永别,如果你不振作起来的话,那又有什么用呢?基本上,大家从这里毕业之后都会进入东比大,等到两年之后你又可以和学生会长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了吧?可是,自己提议要替他庆祝的人却消沉起来,那怎么行呢!说不要用泪水而是要用笑容欢送他离开的人,不就是你吗?」 「——你说得没错。」 虽然,他也以为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护沮丧的垂下头,接着猛然振作起精神——「哈哈!」他拾起头露出微笑: 「对不起。谢谢你,绚子学姊。」 绚子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上掠过一阵动摇,慌忙地抽身退开。 她害羞地忸忸怩怩了一会儿,然后咳了一声,重新将目光转回护的身上,脸上带着微笑开口说道: 「很好。」 他们彼此对望、彼此微笑,两人之间流动着令人舒服的沉默。光是交换一个眼神,就能从中感受到许多事物。时间彷佛为了这一刻而停止,那是如融化般地甜美,如燃烧般地热情、闪闪生辉的幸福。护抱着像是颤抖的感动,深深品味着那股在胸中深处感受到的情感。 啊,我好幸福。无论碰到痛苦或悲伤的遭遇,只要有绚子在身旁,他就能跨越难关。这不是预感,是一种确信。护与绚子之间明确存在的羁绊之强韧与那种舒服的感觉,都充塞在他的心中。这个世界因为有绚子的感情而闪耀,而护的感情令世界发出光芒。 「既然明白的话,就别说太多软弱的话喔?」 「好的,我不会说。」 「这才是男子汉嘛!」 绚子高兴地回答之后,露出有点犹豫的神情。 「绚子学姊?」当护笑咪咪的询问,了……来。」绚子轻声说着,对他伸出右手。不过她的手上什么也没有——咦!看到绚子害羞的表情,护突然领悟了她的意思。 这个意思是——要我牵她的手吗? 「你不愿意?」绚子一脸难为情地垂下头,有点撒娇似的扬起眼睛,战战兢兢地问他。 当然,别说不愿意,如果是绚子的话,护想和她二十四小时都牵着手,时时碰触对方。但现在正是导师时间刚刚结束的放学后,附近有许多学生来来去去——事到如今,在意这些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护下定决心: 「那……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嗯……嗯。请吧。」 绚子的手很温暖。 他们再度迈步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虽然四周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但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呜,我好像不再在乎这种事了—— 护并非不会觉得丢脸或害羞,而是能与绚子手牵手并肩前进的时光太过幸福,足以把那些尴尬的感情全都压下,令他感到毫不在乎。虽然脸颊微泛红晕,却依然抬头挺胸堂堂迈步前进的绚子,一定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吧! 当他们爬上楼梯,来到学生会办公室附近时,绚子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对……对了。」 绚子依然和护手牵着手,用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来掏去。「什么事?」看到她的样子,护站在一旁这么问着。不久后…… 「这个。」 绚子拿出两张纸递给护。 护盯着那两张纸片问道: 「这是……电影票?」 「对……对呀!」 绚子点点头,露出有点不安的表情: 「如果你明天有空,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 「咦——」 好突然。绚子以这种形式约他去约会,这还是第一次。护吃惊的模样似乎让绚子感到更加不安,她焦躁地开口: 「啊!当然,如果护不喜欢这种电影,我不会勉强你啦!如果你明天有事的话,那也没办法。不过,可以的话,那个……呃——…………一……一起去吧?」 「你特地跑去买票吗?」 护有点感动地轻声低语。在他的目光之下,绚子一瞬间开心地扬起嘴角,却又赫然回神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对……对了,是菊川买了票想和他太太一起去看电影,结果临时有要紧的事不能去,所以就把票让给我……的样子。那个……」的样子……? 护突然露出温柔的微笑: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得谢谢菊川先生才行。请你务必要让我一起去!我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喔!」 「……因为你最近一直在烦恼毕业典礼的事,一副消沉的模样。」绚子松了口气之后,害羞地别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细小声音继续说下去:「出去玩玩,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吧?」 啊……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从刚才开始,看到绚子的态度,就让他觉得有些在意。是吗……原来绚子学姊是想要激励我——原来这几天,自己沮丧的程度如此严重。 护反省着书绚子担心的事,脸上浮现开朗的笑容: 「说得也是,只顾着烦恼毕业典礼的事也没有用。那我们明天早上见吧,我会期待的——嗯?咦?」 「怎么了?」 「不,你看那个。」 一个在三年级教室所在的四楼难得一见的身影跃入他的眼中。绚子跟着护的视线回过头去,也发现了那个从三年级医疗科的教室门口探出半个头,朝他们的方向偷看的人影: 「她在做什么啊?」 「谁知道……?是不是有事来找老师?算了,问问看就知道了。」护轻松地说完后,笑着朝她挥挥手:「艾梅蓝齐亚!」「————」直到他出声的瞬间为止,艾梅蓝齐亚似乎都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她惊讶地跳了起来,慌张得手舞足蹈,额头砰地一声狠狠撞上门角,惨叫着往后倒下。「艾梅蓝齐亚!?「你在干嘛!」护与绚子不禁楞住,冲向她的身旁。 「你没事吧?」 「我没事!」 艾梅蓝齐亚立刻回答,护还来不及抱起她,她就迅速地自己站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地逃离护的手猛然后退,结果又不小心撞上别人的桌椅,用屁股把桌椅撞飞了出去。砰乓砰乓!桌子倒下的声音传来。 呼,哈~~因为感到惊惶失措,艾梅蓝齐亚的呼吸显得紊乱不已。 不只如此,她的脸颊还不知为何泛起红晕。 三年级医疗科教室里的三年级生们,都露出充满兴味津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们。「什么……?」护瞪大眼睛,伸出去要扶住艾梅蓝齐亚的手一边停留在空中不知所措,一边开口提出疑问: 「你是怎么了,艾梅蓝齐亚?」 「啊,没有。」艾梅蓝齐亚突然回神,慌忙地摇摇头:「没……没什么。因为你突然叫我,害我吓了一跳而已。这只是单纯的反射动作,是脊髓反射。」 「刚刚你的头好像撞到了,不要紧吧?啊,你看,有点肿——」 「不……不要紧,我没受伤!」当护正要摸她的额头时,艾梅蓝齐亚再度大喊吓得往后退。 她不断地低头道歉: 「对不起,那个……让你们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了。真的没什么,非常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不要紧,noproblem。那么,我先走一步。」 「你到三年级的教室来做什么?」 听到从护背后采出头的绚子抛出的问题,艾梅蓝齐亚的表情简单易懂地僵硬起来。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问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真的……是真的。」 艾梅蓝齐亚一边反覆说着:「真的……」一边一步步退到教室门口,最后再度低头说了声:「那……那么,我先告辞了!」在他们还来不及阻止之前,她就已经消失在走廊彼端。 「艾梅蓝齐亚好像讨厌我……?」 自己的接触两度遭到拒绝,令护的脸上淌下一滴汗水。虽然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事惹她反感。前几天和艾梅蓝齐亚一起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秘密特训时,他的表现应该也不至于让她失望才是—— 「真奇怪,这一定有问题。」 绚子喃喃自语。「什么地方很奇怪?」护眨眨眼睛回过头,看到绚子正露出怀疑的表情看着艾梅蓝齐亚离去的方向。不,艾梅蓝齐亚的行动的确是很奇怪没错…… 「不只是现在而已。」绚子重新转向护,继续说道: 「这几天以来,她一直都很奇怪。你没有发现吗?」 「是……是吗?」护试着想想,却毫无头绪:「我是没什么特别的……你说她奇怪,是怎么个奇怪法?」 绚子依然带着一脸难以释怀的神情,轻声地回答: 「她常常看着你。每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常常会出现在你身边偷偷看着你,一脸好像在犹豫什么的模样。」 「看着我?」 又来了,绚子学姊,你多心了——护笑着想要开口,但绚子认真的表情却让他无法这么做。绚子好像很确定这一点,实际上也是如此吧!护觉得越来越不明白了。为什么艾梅蓝齐亚必须这样偷偷看着我呢? 无视于困惑的护,绚子眯起眼睛把手靠在下巴上陷入沉思,突然灵光一闪,脸色转变。「难道……」她如此小声呢喃,接着又摇摇头: 「嗯,绚子最近的行动的确很可疑。刚刚我也从门缝间确实地观察到,她与护牵手的样子。虽说护的确是个非常温柔又有魅力的少年,不过她的情况已经是末期症状,是爱的绝症——」 绚子的脸颊倏地染上红霞,猛然说不出话来。 沐浴在学生会成员们意有所指的目光下,几秒钟之后—— 「罗……罗唆!少偷看别人啦,你这个偷窥狂!」 瑶子扬起嘴角: 「在走廊这种公共场合看到的事物,你要说成是偷窥,我也很困扰啊!哎呀,那种无视他人目光也要熊熊燃烧的热情火焰,真是太让人羡慕啦!」 「别管我!护是我的恋人,我最喜……喜……喜欢护了,就算我们卿……卿……卿……我我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没错!因为护就像你所说的一样,既温柔又有魅力!不过,不管你有多羡慕,护都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真遗憾啊——」 绚子自暴自弃地呐喊到这里时,发现瑶子一脸窃笑的表情与其他人呆住的模样,她美丽的脸庞赫然僵住。正要拿杯子泡红茶的汐音,不小心让杯子从手中掉了下来。「绚子学姊……」护也吃惊地注视着她。直丫:真难为情…… 学生会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下个瞬间,大家的笑声在室内爆发开来。 杏奈抱着肚子边笑边说: 「真是的,绚子你一豁出去就所向无敌啦,无敌!」 「闭嘴!」 绚子满脸通红地捶打桌子。 这一天,是毕业典礼第一次彩排结束的日子。无论大家心中抱着何种思绪,时间依然以无情的速度朝毕业典礼迈进。 * 回到旅馆的房间之后,艾梅蓝齐亚把购物袋 扔在床上,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接着自己也在床上躺下。她把手伸进购物袋里翻来翻去,抽出一本杂志摊开来看: 「嗯……有了。」 她找到目标中的报导后,仔细熟读了好一会儿。 「嗯嗯。」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她正在看的报导,是附近电影院的上映时刻表。她在时刻表里,挑出护与绚子绝对会去看的片子。那是一部好莱坞制作的文艺爱情片,明天上午上映的文艺爱情片只有这一部而已。艾梅蓝齐亚相信,既然是由绚子挑选的电影,那不管这个选择有多么地让人害臊,她也绝对会挑文艺爱情片。 她啪地一声阖上杂志。 好了,该怎么做? 「——唉~」 艾梅蓝齐亚把头埋进枕头里,叹了口气: 「如果再不展开行动,我就没有脸去面对哥哥了……」 她并不犹豫,也不怕破坏她与绚子之间近来变得亲近的关系。自己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才对。但是—— 虽然艾梅蓝齐亚觉得脸颊正在发烫,但她心里想着——「那又怎样?」 即使遮住脸庞又有什么用,反正这里也没有任何人会看到。 艾梅蓝齐亚紧紧抱住枕头跳下床铺,冲向挂在墙上的镜子前方。她看着镜子……镜面上果然映照出像绚子一样满脸红晕的脸孔: 「呜……」 艾梅蓝齐亚试着伸手按住胸口,发现心正在狂跳。她果然——觉得很难为情,非常非常难为情。都是她为了学习而读的那些教材不好,害她会过度意识到一些奇怪的事。 艾梅蓝齐亚朝扔在桌上的一本书瞥了一眼,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大的叹息声。 她有好几次,都试着想把义兄下达的重要指令付诸行动。但实际上,一面对护的时候,难为情与羞耻戚就会令她害怕起来,使得这几天的行动都没有进展。 今天也是一样。看到护与绚子走向学生会办公室,她不禁跟在两人背后,等候展开作战的机会,但当她的踪影被发觉,一与护面对面,心中的动摇与紧张却让她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光是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镜子。 她照着在书中学到的方法,歪着头把食指抵在嘴唇上试着开口: 「嗯哼,」 …………呜啊! 强烈的羞耻感让她差点羞死。 虽然想砸烂镜子用玻璃碎片割断自己的颈动脉让一切结束,但艾梅蓝齐亚还是设法按捺住这股冲动,无力地走回床边,第三次大声叹息: 「——这果然是一道非常困难的命令……」 看来自己压倒性的缺乏这次作战里,最重要的「性感」要素。 她陷入沮丧之中。 冲个澡转换一下心情吧——艾梅蓝齐亚这么想着把枕头放在床上,准备解开制服的钮扣。总之,最初的难关就是羞耻心了。她必须变得能够忍受自己吐出「思哼」这种台词才行。其他的难关也是堆积如山,如果为了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受挫,那还谈什么成功。 她不能一直这样拖延下去。 在跟踪他们时,她得到了一个贵重的情报。明天,护与绚子好像要到电影院去约会。这是个让她重新下定决心,展开行动的绝佳良机。或许她可以找已经回国的次郎与三郎来帮忙。 义兄差不多也正等着她提出执行期间的报告了。 ——明天。 ——我要狠下心来,好好努力。护不是我的朋友,贝雅特丽齐不是我憧憬的对象。没错,这是义兄赋予我的使命,没什么好丢脸! 没错,对于感情和睦的护与绚子来说,艾梅蓝齐亚必须化为破灭的使者! 顺便一提,艾梅蓝齐亚为了学习而买下,现在被丢在桌上的那本书,书名叫作——《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 * 护事先向对电影与音乐的消息格外详细的逸美打听过,为电影内容做了彻底的预习,身上的服装也是他最好的一套衣服。好!护振奋起精神走出房间探头朝和室看去,因为现在是星期六早上,逸美正躺在杨杨米上边吃零食,边看着一个标语打着「彻底讨论!」的电视节目。 「逸美,那我要出发罗!」 「护,」 逸美翻了个身转向他,笑咪咪地开口说道: 「看电影的时候,你要记得握住绚子小姐的手喔!」 「罗……罗唆。」这番话让护慌张了一会儿,但他立刻反击:「如果你有空说这种闲话,那就把房间打扫一下如何?你的房间里不是一团乱吗?只顾着躺着吃零食,会变胖喔。」 「罗……罗唆。我平常都有在运动,才不会变胖!够了,你快点出去给绚子小姐一个吻吧!」逸美再度翻个身背对了护,几秒钟后又突然回头:「——啊,对了,护。」 因为她这次的表情很认真,护也收起恶作剧的神情: 「什么事?」 「有件事之前就想对你说,只不过忘了而已。」 「嗯。」 「你们学校的毕业典礼是什么时候?马上就要到了吧?」 逸美也很在意学生会长要毕业的事啊!说得也是,护心想着。自从在学园祭上认识学生会长以来,不管是在圣诞旅行的时候,还是其他场合,逸美与学生会长一直相处得很不错。 思,护点点头: 「三日举行。逸美你们学校好像也是同一天吧!」 「啊,没错,是同一天。」 逸美点点头回应后,好像没什么特别感触地喃喃说了声:「是吗,」再度转头面对电视画面。电视里正在播放由偶像演出的欢乐广告。逸美背对着护,轻声开口: 「会变寂寞呢!」 护回忆起绚子对她说过的话,回答说道: 「又不是毕业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学生会长了。只要和绚子学姊他们一起到学生会长家去玩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还是……会寂寞嘛!」 逸美微微地回过头,露出与话语同样寂寞的笑容。 逸美—— 护也用一样的笑容回应她: 「对啊!」 「你到学校去的时候,代替我向摩耶先生说声恭喜吧!」 「我会记得。」 因为护无法不感到寂寞,所以他很感激绚子约他看电影来转换心情。「我出发了。」护也向坐在客厅里的母亲报告一声,便走出家门。因为绚子希望在没有菊川的陪同下,两人一起去看电影,所以今天没有人来接他。护从住家附近的公车站搭上公车。 身体随着公车摇晃,护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逸美是不是喜欢学生会长——? 「嗯~」 很难讲。至少,她的确对学生会长抱持着某种程度以上的好感,但要问那种感情是「他人真好」还是「我喜欢他!」似乎有条微妙的界线。下次试着随口问问看吧!平常总是被逸美逼问有关绚子的事,这次换成他主动进攻或许也挺有趣。 护发出轻笑。 他对毕业典礼产生的沉重心情,似乎一点一点地减轻了: 「对了,那学生会长又是怎么想呢?」 先不提逸美如何,那学生会长也有喜欢的对象吗?他过去好像和许多人交往过,但现在完全没有这种迹象。根据汐音的说法,学生会长似乎没有和在情人节时送他真心巧克力的明日香交往。 说不定其实他心中有个暗恋的人,打算在毕业典礼当天表明心声……学生会长不是这种人啦!想到这里,护轻笑着摇摇头。他总觉得——如果有了心仪的对象 ,学生会长应该会马上光明正大地告白。当然,实情如何他并不清楚: 「——算了,总之……」 护对于毕业典礼终究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感触,他也经常思考着学生会长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不过难得绚子注意到护的心情而有了今天的约会。 现在,就暂时把毕业典礼与其他事都忘掉—— 「今天就好好玩一天吧!」 和绚子两人独处的玩上一天! 公车终于抵达他与绚子相约的闹街。 他们先在速食店里填饱肚子,点了两份经典套餐。没想到,今天是绚子第一次踏入速食店,在学园祭时她也说这是第一次吃到牛井,这让护反而佩服地想,看来她的饮食生活果然与平民有点不同。 贺!绚子学姊首度挑战汉堡套餐——护的心中暗暗想着这种标语,看着绚子学姊吃起汉堡套餐。姑且不论主食的照烧汉堡,那杯超甜的香草奶昔似乎很对她的胃口。绚子学姊真是个甜食派啊,护笑着开口: 「今天出门的时候……」 「嗯?」 绚子依然含着香草奶昔的吸管,抬起头来。 超可爱的。护独自一人体验到一种温馨的心情: 「逸美捉到了学生会长的毕业典礼,说她会觉得寂寞。当然,她说得没错,不过当时的气氛,该怎么说呢——」 「什么?」 「——逸美会不会是喜欢学生会长?」 听到护的台词,绚子的嘴唇离开吸管,闭上嘴巴。 绚子双手交叉在胸口,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开口说道: 「……很微妙呢!」 「很微妙吧?」 护加深脸上的笑意,接着拿起一张餐巾纸,迅速地伸出手。楞住的绚子还来不及掌握情况,他已经早一步擦去沾在她嘴角的汉堡酱汁。 绚子先是惊愕地楞在原地。 她的目光投向护摺叠放好的餐巾纸。这时,她似乎终于领悟到他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绚子睁大双眼,美丽的脸蛋霎时僵住,双颊缓缓转红。她垂下头,身体害羞地动了动,嘴角微微勾起: 「至少在外表上来说,我认为学生会长非常符合逸美的喜好。因为逸美她挺迷帅哥。如果她喜欢学生会长的话,我想要以哥哥的身分支持——思?」 护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在柜台结帐的人影上。 那个背影将头上五颜六色的毛线帽压得很低,身材娇小。咦?当他觉得疑惑之时,那个人已经从柜台女店员手中接过纸袋,快步走出店门了。 「……算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你……你说什么,护?是逸美的事情吗?」 「啊,不是的。绚子学姊,这块苹果派的味道如何?」 那个人从帽子底下露出的发丝的颜色,令他有点在意。 不过,应该是他想太多了。他们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碰巧遇见艾梅蓝齐亚,一定只是光线的角度让头发看起来像是银发。还是说,那是个会将头发染成银色,前卫到有点过头的女孩? 吃完之后,护与绚子走出速食店,一边聊天一边前往电影院。和绚子聊天是件非常愉快、幸福的事,令他在不知不觉间完全忘了心中对于毕业典礼的种种烦恼。 护重新戴好绚子送给他的围巾,仰望着天空说道: 「总觉得今天天气不会太冷呢!」 「春天马上就要到了……春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天气会变得暖和起来,草木开始发芽,樱花花苞也会陆续开花。该怎么说呢……你不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好吗?因为在我过去的人生里,总是讨厌的事占大多数。每年一到这个季节,我就会期待——下学期一定会有好事情发生,这个念头也拯救了我。」 绚子摇摇头,伸出手来: 「不过,现在有点不一样。我不再期待下学期一定会有好事情发生,而是想着,下学期一定会变得更加精采。今年冬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度过的幸福冬季。」 「我也最喜欢春天。」护紧握住绚子,微微一笑:「因为冬天太冷了,我不喜欢。夏天又太热了。」 「……护。」 「是的。」 「进入新学期之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当绚子美丽的微笑令他看呆时,那一瞬间吹过的风里,微微地包含了今年首度传来的春天气息。好闻的香味掠过护的鼻孔,香气中带着温暖、萌芽与花朵绽放即将到来的预感。 护行了个礼: 「那是当然的!我才是呢,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他们抵达电影院时,上一部影片还没有播完。护与绚子在电影院大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闲聊打发时间。至于话题,则是学生会长的「祝贺要求」。 「事到如今回头想想,老实说我觉得有点不安。」 「哈哈,这是为什么?」 「因为,既然是那个笨蛋会长,不是很有可能想趁着这个好机会,提出让人瞠目结舌的要求吗?那个……比方说,在我面前和护接……接吻吧……之类的。这……这实在没办法当着大家的面……不对!总之,如果他没提出这种提议就好了,我觉得有点不安。」 「不要紧。学生会长也很明白大家的心意,一定会老实地考虑,不会说出那种奇怪的要求——啊,对了。我去买果汁过来吧,你想暍什么?」 「柳橙汁好了。」 我知道了。护点点头,从长椅上站起来。 他跑到自动贩卖机前投入硬币,正要按下柳橙汁的选择钮—— 「嗯?」 「啊……」 护转头一看,在隔壁的自动贩卖机前买咖啡的人同时也转头看向他。一发现护的身影,那个人的肩膀抖了一下,随即慌张地往后退。砰!那人的身体狠狠撞上自动贩卖机。 那是个将五颜六色的毛线帽压得很低,戴着一副漆黑大墨镜的娇小女性。护的脸庞流下一滴汗水,看着那个人按住撞到的手肘蹲在地上的样子,吃惊地脱口而出: 「艾梅蓝齐亚?」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叫这个名字!」 「啊,对不起。」因为对方回答的声音异常尖锐,与艾梅蓝齐亚截然不同,护开口道歉。「知……知道就好。」那名女性说完之后,就转身快步离去。 「我认错人了吗……」 护一边歪着头,一边回到绚子身旁。他将柳橙汁递给绚子之后,绚子察觉他一脸迷惑的表情,出声问道: 「怎么了?」 「不,那个——」护不知该如何说明才好:「我刚才碰到一个怪人。」 就在这时,上一部电影刚好结束,观众们陆续走了出来。 * 艾梅蓝齐亚一路跑到走廊的阴影处,这才叹了口气: 「……好险。」 三郎正在吃刚才从速食店里买来的炸薯条,他抬起头,对她露出开朗过度的笑容: 「真是千钧一发啊,大姊头!」 「没想到居然会正好碰上护……事情还真是顺利。请用,这是咖啡。」艾梅蓝齐亚将咖啡递给三郎,看向三郎手中的炸薯条:「我也吃一根吧。」 她拿起一根薯条放入口中,盐巴洒得恰到好处。 「大姊头!二二郎拿出从派对道具店里买来的「变声喷雾器」自信满满地呼唤道: 「就如同我所说的,这玩意派得上用场吧!」 「是啊,帮了我一个大忙。」 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时,发现三郎用两手捣住嘴巴,肩膀正在颤抖。她疑惑地歪着头走到三郎身旁,三郎拚命地边忍着笑边开口: 「噗噗噗……大姊头的声音真是……噗噗!」 「三郎。」 艾梅蓝齐亚冷冷地念出他的名字,半眯起眼睛瞪着他,「咿!」让三郎吓得跳了起来。 「话说回来……」 艾梅蓝齐亚躲在转角后露出半个头,偷偷观察他们的样子。护与绚子看起来很开心的聊着天,走进通往演艺厅楼层的入口。他们的背影看起来毫无戒心,令艾梅蓝齐亚不禁叹了口气: 「这也太大意了吧,贝雅特丽齐。特别是最近,你们比自己想像中更受到全球相关机构的瞩目——依情况而定,你们也会在各种意义上被人盯上。警觉性不更高一点,那怎么行。」 事实上,艾梅蓝齐亚刚刚走出速食店跟踪护与绚子时,就发现了有个外国男子和自己一样在跟踪他们两人。她将跟踪者抓起来拷问,查出他是仇视绚子的俄罗斯维尼亚敏派残党,便把那个人痛揍了一顿。 依照义兄告诉她的消息,最近,全世界的比亚特利斯相关人士对于绚子的兴趣与关注,变得比以前更加强烈,而这些目光未必只来自于与绚子关系友好的机构。至于原因不必多说,正是护的存在。因为「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是个控制比亚特利斯的天才的事实,已经渐渐广为人知。 「算了……这件事与我无关。」 现在的艾梅蓝齐亚没有时间管这种事,她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必须达成。 确认护与绚子消失在通往演艺厅的楼层的路上后,艾梅蓝齐亚回头面对三郎,露出充满决心的眼神宣言: 「那么,我去确定可以展开行动的时机。三郎就在这里等候。别担心,我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他们两个来说,我就是破灭的使者。」 那本《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里提到,电影院是个很好的环境,是抓住对方的心的绝佳地点。这是艾梅蓝齐亚点燃狼烟展开作战的最佳时机。 「是,二二郎抓抓脑袋: 「这我知道,不过大姊头,你差不多也可以告诉我了吧?约翰老板下达的作战命令,到底是什么?」 「那个命令是——」 艾梅蓝齐亚用宛如一生献给神明的僧侣轻声吐出圣言的口吻,缓缓地说出那个命令,让声音在寂静中回响。说出那个由义兄下令,她必须赌上性命完成,无比沉重的作战名称—— 「——吉村护神魂颠倒大作战。」 * 因为坐在护左边的绚子刚才害羞地小声说了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离开座位,护现在正独自眺望着大萤幕。电影已进入尾声,看着萤幕上正在热吻的男女主角,他反倒有些庆幸绚子现在不在位子上……如果两个人一起看到这种画面,恐怕会反应过度。 这时,护感到旁边有个影子闪过。 是绚子回来了吧?虽然那个人影坐在他的右侧而不是最初的左侧,护却不是很在意。大萤幕上,英俊的男主角正对着虽然比不上绚子,但也是美丽动人的女主角吐露爱意。电影终于进入高潮,护也在不知不觉问握紧双拳。一开始他还担心自己会太过在意身旁的绚子而没办法专心看电影,但事情并非如此,因为片子拍得很好,他也看得非常专注。真不愧是绚子学姊!能挑到这部影片,品味真好! 就在此时,一只手从旁伸来,触摸护的右手。 他的心怦通直跳。 那只手的抚摸方式很谨慎,显得有点迷惘、有点犹豫。绚子学姊的脸皮真薄——护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眼睛依然注视着萤幕,用力回握那只手。那只纤细的手一瞬间彷佛吃了一惊紧张起来,但马上放松下来接受了他。 因为四周一片漆黑,不管脸色有多红也看不出来——护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渐渐发烫,心跳也正在加快,害羞地想着。 黑暗与正在播放的爱情片塑造出一种令人愉悦的紧张感,令他的心跳得更加急促。虽然「握住她的手」这句话是逸美说的,但电影院营造出来的情境威力的确很惊人。互相紧握的手中传来的暖意与鼓动,刺激人看电影时的情绪,从电影中得到的感动,也让情人相握的手显得加倍甜蜜。 与他交握的手暂时松开了。 接着那温暖的手再度用手指交缠着他的手指,重新握住他的手。 即使她是操控比亚特利斯的天才,是受到许多人畏惧的对象,但在他掌中交缠的也毫无疑问是属于女孩子的纤细手指。 电影来到最后一幕,男女主角向对方告别。 后方的座位传来抽噎吸鼻子的声音,护也受到影响,不禁感到有点想哭。萤幕缓缓转暗,随着旋律优美的主题曲响起,画面开始跑起工作人员名单。 当护还沉浸在电影的余韵里时,那只与他交握的手悄悄收了回去。最后,导演的名字出现在萤幕中央,主题曲缓缓消逝——啪!厅内的照明一起点亮。 护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转头望向右边: 「好精采的电影,绚子学姊——」 他带着笑容吐出的台词说到这里顿时停住。 护无法立刻理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咦?」 那不是——绚子。 银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艾梅蓝齐亚深深地坐在座椅里,沉默而面无表情地抬头盯着护。那对令人印象深刻的蓝色眼瞳里微微摇曳着某种情感,尽管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喜怒哀乐,但整张脸蛋却红透了。 护看着艾梅蓝齐亚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那是双白皙纤细的手。人称「魔王之剑」,受人畏惧的她有着属于女孩子的纤纤玉指。 空气中出现一阵漫长的寂静。 怦通、怦通……护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护。」 「是……是的!」听到左侧传来的声音,护回过头去。 绚子果然坐在这一边,她的眼眸泛着一丝泪光。绚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艾梅蓝齐亚的存在,含着泪害羞地用手背擦拭眼角,难为情地笑了笑: 「剧情比我想像中更精采,有来看真是太好了。」 「对……对啊!」 护的脸上浮现干笑。老实说,电影的内容已经被他吓得全部忘光了。他的脑海中充满着疑问与惊愕,彻底地陷入混乱。左边坐着绚子,右边不知为何坐着艾梅蓝齐亚。既然他是用右手牵手—— 也许是护的态度怪怪的吧,绚子轻笑着开口说道: 「怎么啦,为什么摆出这种奇怪的表情。护——……?」 她带着笑容吐出的台词说到这里停住了。 绚子瞪大双眼,看着护的另一侧,露出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护朝那边瞥了一眼,看到艾梅蓝齐亚也以无法判读情感的表情回望着绚子。「——为……」终于,绚子的口中发出声音。 她的太阳穴阵阵抽搐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出现……?」 艾梅蓝齐亚举起右手,一脸认真地依序看着护与绚子的脸孔。 「真…………真巧。」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绚子站起来大吼,她的呐喊声在场内回响。「发生什么事了?」正要离场的观众里,有不少人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们。「绚子学姊,别喊得太大声——」护焦虑地试图劝阻她,但绚子却毫不在乎地逼近艾梅蓝齐亚。 她露出痉挛的笑容看着艾梅蓝齐亚开口: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来妨碍我们?」 「所……所以说,贝雅特丽齐。我也吓了一大跳,有够惊讶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巧合。」 「基本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约 会——……啊!」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了……你听到我们昨天说的话了,对吧?」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看电影而已。从还待在德国的时候开始,我就是那位演员的超级影迷了。证据就是,我可以背得出那位演员的资料。他现年三十五岁,身高五尺十寸,七月生,过去曾在压力大到极限时炸掉厕所,并以这个怪异行径闻名——」 艾梅蓝齐亚的口气就像在念剧本似地生硬至极。 「我说——」就在绚子脸色转为严峻的瞬间,「啊!」艾梅蓝齐亚突然发出一声刻意的叫喊声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待会儿我和三郎有约。真没办法,贝雅特丽齐、护,虽然很遗憾,但我就先走一步了。」 离去时,艾梅蓝齐亚朝护抛来一个别有含意的眼神,接着便宛如逃跑似的背对着他们飞奔而去。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绚子口气不悦地说: 「姑且不提那个笨蛋会长和汐音他们,她怎么会想跑来偷看我们约会?什么叫作真巧啊,如果碰巧在同一问电影院看同一部电影,又碰巧坐在隔壁的机率算是巧合的话,那连骰子之神都会吓一跳啦!」 心情恶劣的绚子瞪着艾梅蓝齐亚离去的出入口,露骨地表现出「不能接受」、「可疑」、「艾梅蓝齐亚到底在想什么?」等不信任感,带着急切的表情猛然转头看着护: 「她没对你做什么吧,护?」 「咦……是的,她……她什么也没做。」 「……是吗。」听到护立刻这么回答,绚子似乎暂时松了口气。接着她眯起眼睛,好像在思量什么。她的侧脸看起来仿佛有些动摇,会是他的错觉吗? 「——真奇怪……这绝对有鬼……是学生会长的阴谋吗……不对。仔细想想,在情人节的时候也是……不会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蠢事——」 绚子冒着冷汗,看来很不安地喃喃自语着。 护注视着自己的右手,脑海中掠过在黑暗里感受到的,艾梅蓝齐亚的手的触感。没错,是艾梅蓝齐亚主动来握他的手,连手指都紧扣在一起。对不起,我搞错了,绚子学姊——想到刚刚把艾梅蓝齐亚误认成绚子,护的心中涌现出一股罪恶感,但这就先不提了。 他对于艾梅蓝齐亚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毫无头绪。 ——为……为什么………… 护在胸中发出悲鸣。 说真的,艾梅蓝齐亚到底是为何而来?他一点也不明白。艾梅蓝齐亚的体温,还微微残留在他的手上——考虑到体格的问题,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不过艾梅蓝齐亚的手指比起绚子学姊纤细得多……护不经意地想着。 结果,这天与绚子的约会虽然玩得很开心,也让他成功转换了心情,但护从头到尾都很介意艾梅蓝齐亚神秘的行动。等到星期一再去学校问问看吧。不过,如果要问个清楚,感觉又有些不好意思。 * 另一方面。 艾梅蓝齐亚拖着三郎冲出电影院,全力冲刺到第二个街角才停下来,肩膀上下起伏着边喘气边说话: 「我……我想应该成功了……首先是第一步。」 「大……大姊头——二二郎在艾梅蓝齐亚的脚边双膝落地,他全身大汗,用快死掉的声音说着:「你的脚程太快啦……真……真不愧是大姊头。」 艾梅蓝齐亚闭上眼睛与嘴巴,将手按在胸口上,稍微地调整呼吸。让身体与精神两方面部放松,紊乱的呼吸立刻平静下来。最后,她大大地吐出一口气:「呼!」张开双眼,心中的悸动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了。 艾梅蓝齐亚朝着还瘫在地上的三郎竖起食指开口说道: 「我来说明一下。总之……」 「大姊头,给我水……」听到三郎濒死的声音,艾梅蓝齐亚从包包里拿出矿泉水让他暍了一口,才继续往下说道: 「说到在电影院里与人牵手的行为,如果在这个由黑暗与寂静将周遭都隔绝的地方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将会创造出专属于两人的世界,再加上如果看的是文艺爱情片,还会让人将电影里的主角代换成自己与牵手的对象。那本书里是这么写的…………」 艾梅蓝齐亚说着说着回想起刚刚的情景,心跳不已。她无法继续说下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上彷佛还残留着护的手的感触与体温,令她感到有些动摇。 护的手就如她所想像的一样温柔。握住那只手的时候,贝雅特丽齐都在想着什么?因为哥哥的委托,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做出这种事,感觉却害羞得不得了。原来如此,看来电影院这个环境的效果的确很惊人。 三郎奄奄一息地发出呻吟: 「大姊头……你的脸……好红。」 「总而言之……」 艾梅蓝齐亚清清喉咙掩饰脸上的红晕,用力握紧拳头高举向天,充满自信地宣言道: 「的确有效!」 「呜呜……三郎瘫在艾梅蓝齐亚的脚边放声大哭: 「大姊头居然握了其他男人的手,还是那种没用小鬼的手……呜呜,真不甘心,约翰那家伙,竟然对大姊头下达这么残忍的命令……啊啊,可恶,我搞不好会忍不下去……!」 「我总觉得有了自信。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对决了,觉悟吧,护、贝雅特丽齐!」 先前不知道该如何着手的她,现在也有了《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这个强而有力的伙伴。艾梅蓝齐亚有了自信,总觉得自己将会变得大胆起来。 ——虽然,她拿自己的羞耻感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周日过去之后,新的一周开始了。 距离毕业典礼,还剩下九天。 对了,学生会长决定要提出什么要求了吗——第四节的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课结束后,护一边想着一边收拾课本。「思?」他突然察觉眼角捕捉到一抹银色,回头一看。 他一回头,「…………!」那颗从靠走廊的窗户偷看教室内部的银色脑袋,就极为焦虑地猛然退后,躲了起来——她本人大概是打算躲起来吧,不过从窗边却能稍微瞥见她的头顶。 护轻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那扇窗户。 就吓她一下吧!他的心中涌现出想要恶作剧的心情: 「艾梅蓝齐亚!」 护从窗边朝走廊探出身子大声呼唤的时候,躲在窗户底下的艾梅蓝齐亚同时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个正着。 「——呀哇!」 看来她非常吃惊。艾梅蓝齐亚发出一声护从不曾听过的奇怪悲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就这样坐在地上往后逃到走廊的墙边。「护……护……护——」她瞪大双眼,发出呻吟。不过看到护轻笑的样子,她立刻回神,重新摆出如人偶般无法判读情感的表情: 「别……别吓我。」 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变调。 「抱歉、抱歉,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候实行作战的机会——不对!不……不是的,我刚刚说错了,请你忘掉吧!不是这样的,我是想和你调整一下有关秘密特训的行程时间,所以那个……」 「啊,是吗。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等我一下。」 护走回自己的位子把课本整理好,接着便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虽然得问清楚星期六的事——不过护很烦恼,不知该如何提起才好。他认为艾梅蓝齐亚会这么做一定有某些理由,但他却完全找不出来,想到当时两人十指交扣的样子,他也觉得有些害臊。 艾梅蓝齐亚把背倚靠在窗边,表情虽不明显,却也露出几 分害羞的神色,伸手拍掉裙子上的灰尘: 「——好了吗?」 艾梅蓝齐亚僵硬的声音,令护感到有点不对劲,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不过,他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嗯,让你久等了。」 「那么……护,你下次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什么时间都行,可以配合你。」 「是吗?不好意思,思……那就——」 他们先讨论关于秘密特训的时间安排。最近,因为能够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进步,令他非常期待与艾梅蓝齐亚一起进行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秘密特训。护一边与艾梅蓝齐亚商量时间,一边这么想着。虽然他进步的速度很慢,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还很遥远,但只要想到能够稍微接近绚子与约翰所在的高度,这一点疲劳与辛苦都不算什么了—— ——咦? 护突然察觉一件事。 艾梅蓝齐亚刚才还和他普通地面对面交谈着,不知不觉间人却已经近在眼前。这也没什么 好在意的。护的脑海中一瞬间掠过这个念头,但艾梅蓝齐亚一边说着:「那后天放学后,在老地方见。」一边继续以现在进行式若无其事地将身体靠向他。当护注意到的时候,艾梅蓝齐亚已经贴在他身上了。 咦——? 护心中一惊,浑身僵硬。 刚刚还平静地说着话的她,也在此时无言地垂下头。 空气中流动着一阵奇妙的沉默。 艾梅蓝齐亚把额头靠在护的胸前,就像在对恋人撒娇一样。 护全身涌出异样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开口发问: 「那个……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抬起头,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却满脸红晕。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只要稍微踮起脚尖,就能吻到对方的嘴唇。艾梅蓝齐亚用那双蓝色眼眸注视着他。 「艾……艾梅蓝齐亚?」 她紧握住他的手。 什么……?护慌了手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梅蓝齐亚——? 路过的行人,还有教室里一年级基础2科的学生们,都注意到护与艾梅蓝齐亚贴在一起的模样,开始发出骚动。「喂,那可是『贝雅特丽齐的恋人』和应用科的留学生啊……」「他们在干嘛?他们在干嘛?」「谁去叫渡边过来……叫渡边过来……!」糟糕。听到这些骚动声,护的表情僵住了。 别说离开护,艾梅蓝齐亚甚至抬起通红的脸蛋笔直地注视着他,无言地将身体贴得更紧。贴得毫无缝隙。这实在糟透了。透过制服感受到艾梅蓝齐亚身上的柔软,护既心动又困惑,来自四周的注目令他焦虑不已。太过突然的展开,令他的脑袋几乎变成一片空白。 果然有问题。就如同绚子所说的一样,这一定有问题。 艾梅蓝齐亚发出的吐息抚过他的颈项。 艾梅蓝齐亚踮起脚尖,将脸靠过来—— 护吞了口口水,慌忙地挤出下一句台词: 「对……对了!」 艾梅蓝齐亚的眼眸一荡,她的肩头因为动摇与紧张而颤抖着。不过,她并没有退后的意思。艾梅蓝齐亚露出极为认真又拚命的表情回望着护,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什……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关于星期六……在电影院的那件事啦!」 当他才刚回过神时,围观的群众已经形成了人墙。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护与艾梅蓝齐亚在校内都算是很有名的名人。尽管如此,护还是对继续把身体贴在他身上的艾梅蓝齐亚露出一个痉挛的笑容。艾梅蓝齐亚急促的心跳声传了过来,她用那彷佛有话要说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办?护心中虽然想着我必须离开她身边,但麻痹的思路却无法顺利运作。为什么?为什么?艾梅蓝齐亚这完全出乎意料、令人难以置信的行动,让他的脑中只剩下盘旋的疑问: 「不过在那之前,大家都在看我们了,你还是把距离拉开一点比较好吧?那个……你到底是怎么了?发……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也没有,我很正常。」 这怎么可能叫作正常。护在心中呻吟道。 护变得和艾梅蓝齐亚一样面红耳赤,找不到还有什么可以继续说下去的话,明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他必须赶快离开她,但人却像块石头似的僵在原地。护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整个人既慌乱又焦虑: 「啊,呃~~所以说,艾梅蓝齐亚,那个……」 「对……对了,护。关于比亚特利斯练习行程的问题,我希望你尽可能在这个星期内,与比亚特利斯网路最表层的部分成功地达成接触,所以这个星期六或星期日,你可以挑一天整天空下来冯?」 「不,等等,等一下……等一下,艾梅蓝齐亚。就……就算你用很正常的语气继续开始讨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在讨论之前,不是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先做吗?那个……你先冷静下来,做个深呼吸——」 「哎呀!」 一个熟悉的沉稳嗓音传来。 护赫然回头,发现学生会长正一脸愉快地站在眼前,注视着他们两个。「呜——」护倒抽一口气。这么一吓,他慌张地挤出力气把手放在艾梅蓝齐亚的肩膀上,用力把她的身体推开: 「你不要产生奇怪的误解啊,学生会长!」 「哎呀,我是来告诉你,在毕业欢送会上我想要提出什么要求,不过看这个状况,那种小问题根本无关紧要嘛!和我亲眼目睹的情景相比,我要毕业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才不会无关紧要!欢送会的事更重要……更重要得多!所以,不是这样的啦!对吧,艾梅蓝齐亚?」 「什么东西不是这样?」 艾梅蓝齐亚小声地回答。「啊啊,所以说……!」当护抱着脑袋,不知道该对露出一脸笑容的学生会长怎么解释时,实在是运气太差了,那宛如天使歌声般美妙,但现在听来却有如恶魔呢喃的女高音从人墙彼端传了过来: 「怎么了,这场骚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只护,除了学生会长与艾梅蓝齐亚以外,在场所有的人全部冻结了。那个声音拨开了人群,朝这里而来: 「什么啊,喂,你挡到我了,闪开点。真是的——」 声音停止了。 绚子穿越人墙而来,她双手环抱着自己与护的便当,呆楞地注视着护、艾梅蓝齐亚与学生会长。 陷入沉默的绚子,这个瞬间想必是在拚命地思考,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聚集这么多的观众。「那……那个,绚子学姊,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护挤出一个笑容,尽可能含糊地说明道。 然而,那声呐喊却破坏了他的努力—— 「吉……吉村~~——!」 渡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在人墙彼端,面露痛苦之色的渡边因激怒而颤抖的呐喊声在四周回荡: 「你这个混帐!!!竟敢和小艾抱在一起!!!丢下我们这群小艾迷俱乐部的成员做出这种勾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片沉默。 绚子的身躯胆怯而慌乱地动了动,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哼。喔~」 绚子露出已经完全掌握状况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艾梅蓝齐亚一眼,大跨步地走到僵在原地的护面前,猛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把他从艾梅蓝齐亚的身边拖走。她的行为就像是在说——艾梅蓝齐亚,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盘算,不过你知道护是属于谁的东西吧!绚子额头浮现青筋,露出一脸非常恐 怖的表情,自从得知真相后,她始终保持怨言,就连一句话也不说。 接下来—— 在绚子的瞪视下,艾梅蓝齐亚却完全不别开目光。两人的视线之间进出火花,背景仿佛有巨大的闪电随着巨响从天而降。 啊哈哈……护被绚子抱在怀中,发出痉挛的笑声: 「对……对了,学生会长。逸美要我代她向你说声:『恭喜毕业。』 「喔,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来着。你是在逃避现实吗,护?」学生会长爽朗地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说道:「是吗,你帮我跟逸美道声谢谢吧——还有,关于我的要求……嗯,正好绚子也在这里……」 护真想向学生会长的胆大包天看齐。 学生会长笑咪咪的一拍手掌: 「之前,我就想办一次看看了。就让学生会的全体成员一起来参加宿营吧,地点不选别墅或民宿之类旅行必去的地方,就选在我度过三年时光的这栋校舍举办吧!这样就能在最后留下一个美好回忆了。还有……」 学生会长将话题转向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你要不要参加?」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都没有看学生会长一眼。她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更正,是瞪视着对方。两人之间啪滋啪滋有如闪光般的火花四射,目光既像在保持警戒,也像在威吓对手。 学生会长带着爽朗的笑容对护竖起大拇指: 「我很期待喔,护!」 「对……对啊……」 为什么在学生会长重要的毕业典礼前夕,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护无力地回答之后,心中这么想着。他一点也不明白。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所产生的杀气,令午休时间化为一触即发的战场。 第二章 仰之弥高,回首匆匆 昨天真是一团乱。骚动扩大之后,老师赶来驱散大家,后来绚子在吃便当时始终显得很不高兴,艾梅蓝齐亚的样子也依然怪怪的。这个问题让护伤透脑筋,结果连回家之后也一直在烦恼,难以成眠—— 在朦胧的意识中,他听见逸美一边喊着「护~!」一边啪嚏啪嚏跑上楼梯的声响传来。「嗯……?」那阵脚步声令他微微睁开眼睛。因为从窗外射入室内的阳光太刺眼,护拉起棉被盖住头。这是个一如往常的早晨,一如往常的风景。但是,其中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 护猛然掀开棉被: 「啊,我睡过头了——咦?」 他在床上坐起来,极为异样的感觉令他发出傻瓜似的叫声。有什么东西——对,是空气与平常不同。这是什么感觉?护环顾室内后看向身旁,当场冻结。 他的床铺上还睡着另一个人。 不断地冒着冷汗的护,呆然地开口喃喃说道: 「…………为什么?」 「早……早安。」 穿着制服的艾梅蓝齐亚躺在护的身旁,用手捣着嘴角,害羞地仰望着他。护揉揉眼睛,又捏捏自己的手背、拍了拍脸颊。这不是在作梦。 艾梅蓝齐亚慢吞吞地坐起身,把脸靠过来: 「怎……怎么了?」 因为太过吃惊,护吓得差点摔下床: 「为……为什么?」 「护,你在那里鬼叫个什么劲啊!你到底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啊,绚子小姐都来接你——了………………」 逸美猛然打开房门,同时活力十足地冲了进来。她保持开门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护与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啊……」看见逸美,艾梅蓝齐亚发出一声叹息。尽管害羞,她还是对逸美客客气气地低头打了声招呼: 「早安。打扰了。」 护还来不及想出该用什么话来说明情况,逸美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太烂了!护是笨蛋!去死!」她用烈火般的眼神瞪着护怒吼,砰地一声用力甩上门,随着再度响起的啪嚏啪嚏脚步声冲下走廊消失了。 「……逸美好像误会我们了。」艾梅蓝齐亚的脸颊泛起红晕。 「刚刚逸美说绚子学姊已经来了……?」 护脸色苍白地开口。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去叫绚子过来吧! 轰轰轰!听到一阵比逸美啪畦啪嚏的脚步声还响亮许多的脚步声以惊人之势冲上楼梯,「呜!」护害怕得倒抽一口气。他明明没有犯错啊,怎么办……怎么办?护不禁惊慌失措。他总觉得这个状况非常不妙—— 当房门打开时,护顿时逃到窗边。 绚子像颗子弹一样冲进房间,脸上的神情宛如面临世界末日般混杂着愤怒、混乱、动摇、恐惧等情绪,再加上惊愕与嫉妒,她就带着这样可怕的表情大喊。 用附近邻居无疑都能听见的超大音量放声大喊: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哈哈,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绚子学姊。」 护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容,拚命地思考着该说什么才能让绚子冷静下来—— 「早安,贝雅特丽齐。」脸泛红晕的艾梅蓝齐亚坐在护的床上,吐出多余的台词:「那个……护的睡脸……还是一样可爱呢!」 「还是一样……?」绚子的脸庞抽搐了一下:「就……就连我都没有好好看过护的睡脸,你竟然……!」 绚子散发出的杀气,剧烈得宛如魔界之焰。 绚子缓缓地走到护的眼前: 「护。」 「是……是的。」 「给我说清楚!」 绚子抓住护的衣襟,露出一脸泫然欲泣——不如说已经在哭的表情——一边用力摇晃他一边怒吼: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艾梅蓝齐亚会一大清早就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也想找人说明给我听啊!」 护也觉得很想哭。他只不过是稍微睡过头,为什么一大早就得碰上这种惨烈的场面?「贝雅特丽齐,你看,护好像被你勒得很难受,这样……他不是很可怜吗……你没事吧,护?」艾梅蓝齐亚有点慌张地制止绚子,毫不留情地火上加油。 菊川驾驶着绚子的宾士轿车开向东比大附属高中——搭车前往学校这件事本身是一如往常,但车内的氛围却与平常截然不同。在乎日,这段和绚子一起搭车上学的时间,总是过得既开心又幸福。 「——那么……」 绚子打破了沉默,声音中的冷酷已逼近绝对零度: 「为什么你会偷偷溜进护的家里,艾梅蓝齐亚?」 我的胃好痛……护无声地呢喃。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隔着护一起坐在宾上车的后座上。车内的空间很宽敞,即使三个人并肩而坐也不会觉得拥挤,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如坐针毡。 艾梅蓝齐亚将目光从绚子身上别开,如此回答: 「没……没有啊,我只是想去叫护起床。」 「哼!」绚子哼了一声,一副完全不能接受的样子:「那又是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哼!喔~~」 「不行吗?」 「你知道非法入侵民宅是犯法的吗?」 「那么,明天我会从玄关进门。」 艾梅蓝齐亚再度将目光转向绚子。 这次换成不管是谁都能看出她心情极其恶劣的绚子噘起嘴唇,哼了一声,别开眼神转向窗外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总之,你是个想叫醒别人时,就会钻进对方被窝里的花痴,对吧?」 「你……你说谁是花痴!这是因为那本书上写说这么做很有效果——」 「书?」 看到绚子讶异的目光,艾梅蓝齐亚露出心想不妙的神色,闭上嘴巴。对话在此暂时中断,艾梅蓝齐亚转开头,绚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侧脸皱起眉头,彷佛在思量什么。 空气中充满了一片沉重不已,比黑洞更加沉重的寂静—— 护鼓起勇气,挤出笑容对菊川搭话: 「对了,菊川先生!你的女儿终于要上小学了吧!」 「是……是啊!真是太好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菊川立刻回答,他的声音也像护一样,虽然开朗却带着紧张。护与菊川透过后照镜交换眼神。做得好,吉村先生——菊川的眼神这么说着:不,胜负从现在才正要开始——护也用眼神回答。 他偷偷观察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反应。 两人都完全无视刚才的对话。 「菊……菊川先生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呢?」 「她叫小百合。我觉得这是个有气质又可爱的名字喔!这是我和内人商量了好几天之后——得到的结果……」 车内毫无缓和迹象的险恶气氛,令菊川越说越小声。对不起,吉村先生——他的眼神透过后照镜无力地诉说着。不,菊川先生和我都努力过了——护用眼神回应道。 「艾梅蓝齐亚。」绚子开口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有什么企图?你就说来听听吧,现在就在这里说出来。」 「我没有任何企图。我今年的期望,就是正直又诚实地度过这一年。请叫我诚实的艾梅蓝齐亚吧!」 「喔,是吗?」 绚子迅速展开行动。 咦?护还来不及思考。 绚子就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抱过去。 呜哇哇!感觉到绚子 柔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护脸红了起来:「啊,绚子学姊……!」他吃惊地抬起头,看到绚子虽然有点害羞,却露出胜利的表情,哼了一声睥睨着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栘开,看向车窗外的风景。「护,关于今天的比亚特利斯实技课……」艾梅蓝齐亚的反应似乎令绚子感到满意,对护说话时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怒气。然而,她的台词却突然停住。 绚子愕然地看着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护也僵硬地轻声开口。 艾梅蓝齐亚将目光从两人身上栘开几秒钟后,整个人已经沉默地靠过来倚偎在护的身旁。「艾梅蓝齐亚……」绚子一开始似乎楞住了,她警告地喊着她的名字,艾梅蓝齐亚却依然垂着眼眸一动也不动。 「离开护身边。」 「我也没办法啊,车里这么挤。」 「你那边的空位不是大得很吗!」 艾梅蓝齐亚没有回答,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要移动的样子。 绚子露出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咬得牙齿喀喀作响。 被绚子抱在怀里,又有艾梅蓝齐亚贴在身上,护动弹不得地僵在那里。他浑身冒着冷汗。如果不是在这种气氛下,能像这样左拥右抱应该算是超级幸运吧——但即使觉得脸红心跳,护现在也没有余力能为这个情况天真地感到欢喜。 「护。」 绚子轻声呼唤。 「什……什么事啊?」护转过头一看,发现绚子紧闭着嘴巴,美丽的脸庞变得越来越红。她犹豫了一会儿后害羞地注视着护,眼眸中亮起「管他的,我豁出去了」的决心。绚子抱起护的身体—— 咦……咦咦咦咦!护发出无声的惊叫。 绚子把护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绚子身上柔软的触感从背后传来,颈项边还能感觉到她的吐息。她从背后伸手环在他的腰上紧紧抱住。这意外王极的发展,令他的心怦通怦通狂跳不已,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艾梅蓝齐亚。」 绚子用细如蚊鸣的害羞声音开口: 「你……你知道护是谁的,那个……恋人吧?」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的恋人。」 听到艾梅蓝齐亚立刻这么回答,绚子正要说:「既然知道——」但她的台词再度中断——因为艾梅蓝齐亚把头放在坐在绚子膝盖上的护的肩头上。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艾梅蓝齐亚——? 绚子胸部的触感压在背后,艾梅蓝齐亚发际甜美的香气飘荡过来,让护的心脏疯狂地跳个不停。我搞不好会死掉——就在护这么想的瞬间,他感到绚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艾梅蓝齐亚。」 绚子以异样温柔的语气说道。 而艾梅蓝齐亚则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回答: 「什么事?」 「我会杀了你喔?」 「为什么?」 「还……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不知羞耻地把头放在护的——不对!」在刹那间的犹豫之后,绚子害羞却清楚地更正:「放在我的护的肩膀上!」 「不好意思,因为车子在摇,我才不得已……」 车内益发险恶的气氛,让护的肚子刺痛不已。我的胃好痛……胃好痛……!护在心中哭诉着。一直默默开车的菊川,此时的心境想必也和他一样吧! 神啊,拜托赶紧让车子开到学校吧……!护不禁向神明祈求交通顺畅。 「椴树枝之塔」的钟声,告诉大家午休时间已经来到。 说真的,艾梅蓝齐亚到底是怎么了……护大大地叹了口气。在上一堂课的下课休息时间,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也跑来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情况一团乱——这时候,护突然察觉一阵视线,回过头去。 渡边绑上画着红太阳与「斗魂」的头带,手持木刀,正以狂热的眼神瞪着护,背后燃烧着漆黑的火焰。啊哈哈……护满头大汗地挤出笑容: 「呃,渡边?有……有什么事吗?」 「…………」 「那个,在教室里拿出木刀不是太危险了吗,……」 「吉村~!」 渡边猛然一挥木刀,「哇啊!」吓得护不禁发出惨叫。 「我饶不了你,绝对饶不了你~~!你明明连小艾迷俱乐部都没参加,今天早上居然和小艾一起亲密地上学?看来是我太看得起你了……你这个发情的混帐!罪犯!变态跟踪狂!」 「不,等一下,你好像误会了——」 「事已至此,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嘛就把你那肮脏的手从小艾身上栘开,不然就加入小艾迷俱乐部和我们一起奋战吧!好了,你选一个吧!直到你做出选择为止,我都不会把你当成朋友看待!」 渡边摆出彻底抗战的架势,完全不听护的解释。 「是……是喔……抱……抱歉。」护只能这么回答,便匆匆离开现场。就算你叫我选,我也——而且,有反应的人还不只渡边一人。因为昨天有很多人都看到他与艾梅蓝齐亚的亲密接触,凡是护所到之处都有好奇的视线刺在身上。他快步地走过走廊。 因为绚子对艾梅蓝齐亚抱着很高的戒心,他们今天的午饭预定要在学生会办公室内锁上门之后再吃。护爬上楼梯时,正好碰到正要下楼的汐音。 「哎呀,护。你要到学生会办公室去吗?」 「是的,汐音学姊要去餐厅吗?」 「嗯——话说回来,护,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汐音摇曳着自己的卷卷头问道:「有谣言说你和艾梅蓝齐亚正在谈恋爱,绚子从一大早开始就像只刺猬一样。」 「可是,我也搞不懂这个状况……」 护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才好,只能微笑着摇摇头。「和绚子在一起,真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很辛苦呢!」汐音也露出微笑说道。「没这回事。」护回答之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着汐音开口说道: 「对了。」 嗯?汐音疑惑地歪着头: 「什么事?」 「学生会长提案的活动,得到学校的许可了吗?没问题吧?」 他很挂心这件事。 在学生会长的要求下,活动的内容定案了。他们要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舍举办学生会宿营,好作为对学生会长的盛大庆祝、感谢、欢送会。最大的问题,就是能不能取得学校方面的许可。「那个吗……?」汐音点点头: 「思,因为老师们好像也对哥哥的表现有不错的评价,所以加上要哥哥和绚子负起责任的条件之后,就爽快的答应了。」 「是吗!那么,日期已经决定了吗?」 「不,还没有。我想在今天的会议上,和大家商量之后再做正式的决定,而且也得确定有哪些人要参加。就我个人来说,我希望用这个周末的星期六日做准备,在星期一或星期二——也就是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或前两天举办。」 「啊,这样很好。如果是那几天的话,我也没问题。」 护兴奋地点点头。 已经获得学校许可的事实为宿营计划增加了真实戚,一试着想像,他就觉得非常期待。在这栋学生会长度过了三年时光,而他们今后也将会在此继续上学的校舍里,大家一起度过最后一夜—— 那一定会是个美好的回忆! 哈哈,护露出微笑: 「我好期待。我们大家一定要一起让学生会长留下美好的回忆!虽然学生会长要毕业了,让人觉得很寂寞,不过这一晚一定会是个快乐的回忆,让大家能够跨越寂寞的心情,用笑容欢送他离开。」 「哥 哥很高兴,我也很期待。」 欢送会的细节,就等到放学后的学生会会议上再讨论。约好之后,护与汐音在楼梯上交错而过。护在擦肩而过时瞥见汐音的侧脸,赫然回头喊住她。 对了,她果然—— 「副会……不对,汐音学姊!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汐音自楼梯底下回头仰望着护。 因为,她此时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一如往常的模样,护有一瞬间感到迟疑。是我误会了吗?虽然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就算是搞错了也没关系: 「这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嗯。」 「汐音学姊最近有点无精打采耶?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请别客气,尽管说出来。如果你愿意和我说,我可以陪你一起商量——」 一瞬间,汐音楞楞地仰望着护: 「噗嗤……!」 接着,她立刻露出微笑。 汐音缓缓地摇摇头: 「是吗,我看起来无精打采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不要紧的。我一点问题也没有。也许是最近打理发型时花了太多时间,有点睡眠不足吧!」 「……是这样啊!」护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比起我,你的状况更让人担心呢!放学之后,我也要请你好好地说明清楚,你和艾梅蓝齐亚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喔!我听到的只有谣言而已。」 「啊……啊哈哈……」 护笑着搔搔头。 汐音也笑着转身: 「艾梅蓝齐亚也会参加宿营吧?这也让我非常期待呢!」 看来学生会长的毕业欢送宿营,可以顺利举行了。护一边想着要马上告诉绚子,一边爬上楼梯。护的心很单纯,尽管在意艾梅蓝齐亚的问题,不过眼前一旦出现比烦恼更大的快乐,他的心情马上就会变得开朗起来。 * 午休的教室里,吵吵嚷嚷热闹着。 在一片混乱之中,自从第四堂课下课之后,艾梅蓝齐亚就一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陷入沉思的状态。 ——现在,他们两个人正在做什么呢? 护与绚子应该在校内的某个地方一起吃午饭吧。她应该去千扰吗?不过,她希望至少在吃午饭的时候,能让他们快乐地用餐——啊,不行不行,这种想法太天真了。艾梅蓝齐亚摇摇头。她是背负着沉重使命的恶鬼,是破灭的使者。 因为,哥哥给了她这个重大的命令。 去笼络护吧!夺走他的心,让他与绚子之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但是……真不可思议。」 不管她如何打算狠下心来化为恶鬼,然而一等到她真的黏上护或是握住他的手时,心里就会感到无法克制的悸动。因为擅长抹杀感情,艾梅蓝齐亚在德国还得到「冰冻魔女」这个绰号,这次行动中产生的羞耻感却让她的脸都快着火了。这是为什么?无论她再怎么苦思,还是找不到答案。 不过,艾梅蓝齐亚觉得护难为情又困惑的模样很有趣——虽然她也一样难为情,但护慌了手脚的样子,总让她几乎想要轻笑出声,也带来一种舒服的愉快感受。 「真不可思议。」 艾梅蓝齐亚又说了一遍。 她之所以无法冷静地执行作战,还有另一个理由。 因为一看到绚子,她心中就会冒出对抗心。 过去,「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一直都是艾梅蓝齐亚的憧憬。我怎么能输给贝雅特丽齐——所以与她对抗时,艾梅蓝齐亚胸中就会萌生出这样的斗争心。和绚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护的诱惑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积极。不过,这本《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里,写着「要成功只有进攻」,所以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咕噜~~她的肚子发出叫声: 「……肚子饿了。」 艾梅蓝齐亚脸上泛起红晕,打算从座位上站起来。 就在此时—— 「那个,小艾……艾梅蓝齐亚……艾梅……!」 一阵呼唤声突然在教室内响起,艾梅蓝齐亚疑惑地回头一看。几个最近常和她聊天的女学生包围了她的书桌,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心。 「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点事想问你耶!」 「那个,嗯……啊,好丢脸!你来问啦~~」 「真是的!我问你唷,小艾,昨天你真的有和吉村同学抱在一起吗?」 「啊?」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如果要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呀啊~~!女同学们发出欢呼声跳上跳下。虽然艾梅蓝齐亚不太明白她们在兴奋什么,不过这个答案似乎非常重要。不只她们,艾梅蓝齐亚知道教室里所有的学生全都吃了一惊,偷偷地看着她。 一个学生探出身子开口说道: 「艾梅蓝齐亚,你真有勇气!好大胆喔!」 「听说你今天和吉村同学、鹰栖学姊三个人一起上学?鹰栖学姊有什么反应?我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女同学们的眼神变得更加闪亮,在她们的逼问之下,艾梅蓝齐亚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往后退。即使她什么也没回答,那些同学还是自顾自地变得越来越兴奋。 「放心吧,小艾!虽然拿鹰栖学姊当对手,在种种意义上都是非常辛苦的,不过我们一定会支持你!」 「是……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们了。」 支持——? 总之,她们是要支援艾梅蓝齐亚的「吉村护神魂颠倒★大作战」吗?为什么她们会知道哥哥下达的命令?艾梅蓝齐亚感到有些困惑。不愧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真是不容小看……她的脸上流下一滴汗水。话虽如此,如果她们愿意支持她的计划,那的确值得高兴。 她们或许能注意到艾梅蓝齐亚自己无法发觉的问题,还能给她各种提示。 「不好意思……」艾梅蓝齐亚转向那些女同学,如此切入话题: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要商量恋爱的烦恼,尽管找我们!」 「啊?我不是要问恋爱……不过,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身上有所谓的性感存在吗?」 同学们楞住了。 艾梅蓝齐亚目前的参考书《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上写着,性感是能让男孩子神魂颠倒的最佳武器。即使她曾在镜子前练习过姿势与举止,但她还是认为自己缺少了那个元素。因为这样,艾梅蓝齐亚对于自己的作战能对护产生多少效果感到很不安。 一名女同学想了一会儿,露出笑容: 「艾梅蓝齐亚与其说是性感……不如说是可爱吧?」 「我果然没有性感可言吗?」 艾梅蓝齐亚沮丧地垂下头。这样一来,不管自己按照书上的建议对护如何进攻,不是也没有效果了吗? 那些同学们慌忙地摇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啦!小艾现在的样子就已经超有魅力了!」 「没错没错!艾梅蓝齐亚只要用你自己的特色一决胜负就行了!」 但是,光是这么做,足以介入护与绚子之问强韧的羁绊吗?这还是个崇尚性感的时代。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考虑到最后,领悟到这个结论。她露出迫切的表情环顾着女同学们: 「不……虽然非常不甘心,可是我认为性感是必要的。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拥有所谓的性感呢?」 「呜……呜思~~……你问 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艾梅蓝齐亚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认真思量的女同学们,脸红心跳地期待着她们的回答。「好!」其中一名女同学终于一拍手掌,开口说道: 「小艾,你等我们十分钟吧!为了小艾,我们这就去对校内性感的人做随机调查,问出她们是如何性感的!你就拿调查结果当成参考吧。」 女同学们以真挚的眼神看着她。 她们的态度,似乎比艾梅蓝齐亚想像中更加认真。「谢谢。」艾梅蓝齐亚低头道谢。 看来没有时间吃午饭了。 不过,护与绚子一定正在享用美味的便当,吃得啧啧有声吧—— * 「我看啊,她的样子已经不只是不对劲的程度了。那背后绝对有着什么目的——而且准没什么好事。事情不正常、不寻常啊!我不能容许这种状况发生。艾梅蓝齐亚就快要犯下无可挽回的大罪了……」 绚子一边用筷子夹起便当里的红萝卜,一边严肃地谈论艾梅蓝齐亚在星期六与这两天的行动。她吞下红萝卜之后,回头看着正在大口吃饭团的护询问道: 「护,你真的没有头绪吗?」 「没有。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啊!」 护说出直丫心话,脸上浮现暧昧笑容。艾梅蓝齐亚的行为让他心中不断小鹿乱撞,感到困惑不已。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绚子的心情当然也好不起来—— 「嗯……」绚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有难色地沉吟道。她的指尖以固定的节拍焦虑地晃动着。动作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的焦躁,却又带着一股不安。「绚子学姊——」护正要呼唤她时,「呵呵~~」坐在较远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福利社买来的可乐饼面包的美月露出微笑: 「两位,事情不是很简单吗?」 美月开朗地竖起食指: 「艾梅蓝齐亚一定是喜欢上护了。」 「……!」当护与绚子同时僵住时,学生会长的偷笑声传了过来。他们抵达学生会办公室吃午餐的时候,美月与学生会长早已在办公室里用餐了。 「原来如此。正如美月所说的一样,艾梅蓝齐亚也是个十六岁的娇柔少女,会坠入爱河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你……你是笨蛋吗?」 绚子唾弃地说完后,用鼻子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就是说啊,不会吧。」护也轻笑着,否定了他们的推测。 学生会长笑着说道: 「只要去问本人,不就能马上知道答案了吗?」 正要夹起煎蛋卷的绚子,表情忽然一僵。 他们看着绚子僵在那里,冒着冷汗回望他们。「说得也是,……」当护这么回答时,他身旁的绚子嘴角跟着抽搐了一下,悄悄地把煎蛋卷放回便当盒里。 她用极为慌张的声音开口说道: 「不……不用特地去问吧,别问了。」 「绚子学姊?」 「哎呀,这是为什么?」 护与美月都看着绚子。 「因……因为,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绚子当真生气起来,继续说了下去: 「艾梅蓝齐亚中意的是那个笨蛋德国代表。所以,那个……她怎么可能会看上护……」 「喔,绚子?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的确,如果艾梅蓝齐亚也明确地表明她喜欢护的话,那就是个大问题了。你是在怕这个吗?怎么,你真是出乎意料的胆小啊!」 「你给我闭嘴,笨蛋会长!所以,我不是说了不可能吗!你别在那扯什么无聊的妄想!总之,护,虽然不知道艾梅蓝齐亚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你不能把她的举动当真喔!如果艾梅蓝齐亚对你做了什么事,就马上叫我!」 「是……是的。」 看到绚子露出一脸急迫的表情逼近自己,护反射性地点点头。学生会长看着两人的模样笑了出来,「干脆由我来问看看吧~~」美月则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 「在宿营的时候偷偷地问她,呵呵……」 「……随你高兴吧!」 绚子连看也不看美月别扭地回答之后,把章鱼热狗丢进嘴里,默默吃了好一会儿。但她又 迅速地站起身走到美月身旁,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 护不可思议地问道: 「绚子学姊?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么,美月…………拜托你罗?」 「嗯,我知道了。」美月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之后我在偷偷告诉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说了什么回答就行了,对吧?」 绚子当场冻结。 「哎呀,美月真是诚实!」学生会长发出大爆笑。护露出苦笑将目光投向绚子,她的背影惊眺了一下,有几秒钟默默地低垂着头,当她回头时已经脸红了: 「什么啊,你们有什么不满吗?虽然艾梅蓝齐亚那个……一定,应该……不,是绝对,不会喜……喜欢上护,这只是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啦!尽管这还不值得我直接去问艾梅蓝齐亚,不过美月如果去问了,那顺便告诉我一声也好,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已!」 学生会长一边忍着笑,一边开玩笑地说: 「怎么啦、怎么啦,这么拚命地辩解。」 「还不都是你!」绚子大吼一声,接着不高兴地转开脸庞,音量也突然变小:「说得好像我有想像过艾梅蓝齐亚会喜欢上护这种无聊的事,而且很在意的样子。」 的确没错。护与艾梅蓝齐亚之间建立了良好的友谊,而艾梅蓝齐亚喜欢的人多半是约翰,所以应该不会有艾梅蓝齐亚看上护……这种事发生。不过正因为如此,艾梅蓝齐亚的行动才会显得充满谜团,让人一头雾水。 「这个天妇罗好好吃!」绚子紧紧闭上嘴巴继续吃饭,护也继续用餐,笑着向她开口。「是……是吗?很好吃吧?」绚子抬起头开心地回答,表情也亮了起来。护松了口气,暍起从福利社自动贩卖机买来的草莓牛奶—— 「对了,护。」 美月笑咪咪的改变话题。 护放下筷子转向美月: 「嗯?什么事?」 「你已经决定想读什么班级了吗?」 在视野一角,护看到紧邻他身旁的绚子停止了动作,露出在意的眼神偷偷瞥向他。学生会长看起来也很戚兴趣: 「啊,对喔!我也满想知道。」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除了部分学生以外,所有一年级生都属于基础科,不过升上二、三年级,开始正式学习如何控制比亚特利斯后,就根据每个人各自往后的发展,区分出各个分科。 护缓缓地摇摇头: 「——不,我还没决定。我大致想过要选战术科或是情报科,但还没确定。」 「这样啊!」美月遗憾地喃喃说道:「你还没决定吗?」 「如果是护的话……」学生会长扬起嘴角说道:「只要你提出志愿,都一定可以如愿。因为你在实技课的成绩出类拔萃啊!」 就算在绚子学姊面前,说我这种程度的成绩算是「出类拔萃」我也……护难为情地搔搔头。「就是说吧?这是当然啦!。」不过绚子听到学生会长的话后,却很高兴地这么回答: 「护比你这家伙进步得快多了,学校的课程已经不放在眼里了。他进步的速度,就连我都很吃惊。真是的,每次见到护,他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能力就有大幅的长进——」 「绚子啊,你想炫耀自己的男朋友想得不得了吧!」 学生会长的吐嘈令绚子当场僵住。绚子学姊……得到她这么高的评价,护感动地 轻声呼唤这个心爱的名字,露出微笑。 「那美月——」接着他重新转向美月,开口说道: 「美月你已经决定想读什么了吗?」 「我也还不确定。」美月也摇摇头:「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医疗科似乎不错。所以,我才想问你的选择当作参考——要思考出自己适合做什么,还真难耶!」 「——嗯。」 他们并非一定得提出想去的科别志愿,据说只要交给学校方面决定,学校就会将学生们分派到能力最适合的班级去。即使提出志愿,依照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的成绩与入学时的适应性测验结果而定,也是有无法如愿以偿的例子。不过,护觉得大家还是想要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 虽然,这真的是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重要的不是要选出一条不必后悔的道路,而是即使有点后悔,也要拥有足以能够跨越后悔的坚强。」 绚子似乎已经重振精神,她清清喉咙这么说道: 「只要拥有这种坚强,不管哪条路都能够靠自己开拓。至少,也能有尝试的机会。所以,不要为了一些旁枝末节的事而迷惘,好好思考,找出自己今后想做什么,未来想研究的主题是什么吧。你们两个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商量。」 从小时候起,护一直对「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抱着憧憬,梦想着可以习得那种力量。但直到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为止,他一直都只是在憧憬与梦想,对于比亚特利斯究竟是什么却一无所知。现在不同了。他与绚子相遇,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虽然还不成熟,但护已经可 以接触到比亚特利斯的奇迹。虽然仅限于一部分,但他也知道了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是什么。 只需抱着憧憬就已满足的过去已经结束了。 护垂下头,目不转睛地俯望着双手。 自己想用这个奇迹之力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好了,还有时间,你们就慢慢思考吧。」 听到学生会长轻松的台词,护的表情突然放松下来。 绚子与学生会长,一定也是经过过许多考虑之后,才选出了自己的道路吧!现在的二年级生、三年级生们,当然也都一样。无论是杏奈、瑶子、八木,或是选择不升学进去东比大的明日香也是——啊,护想起了一件事。 「绚子学姊。」护抬起头喊道。 「什么?」 「你和明日香学姊已经谈过了吗?」 有觉悟不惜接受数种处罚也要选择离开比亚特利斯之路的明日香,与他们有个约定。他们会尽一切可能,让明日香不要失去在学校里留下的众多回忆。 「还没有。」绚子这么回答,露出大胆无畏的笑容:「说得也是,差不多该和明日香谈谈这件事了。我也得好好敦你,运用哪些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可以避免丧失记忆。听好了,护?你也要帮忙。我们两个一起动手吧!」 绚子朝他眨眨眼。 「咦?」护伸手指着自己: 「我……我也要吗?可是,难度不是非常高吗?就连绚子学姊也未必一定能成功……」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忙啊!你要有自信。你已经变得比你想像中更厉害许多了——好,我决定了。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去找明日香谈谈吧。而且也得敲定日期才行。」 绚子一说完后就加快吃饭的速度,「啊,好的。」护也同样匆匆地动起筷子。 「对啊!」学生会长插嘴说道: 「绚子也得完美地解决明日香的问题,让护看看你好的一面。如果不和艾梅蓝齐亚确实拉开差距,保持安全领先距离的话,那就危险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不可能有那种事嘛!艾梅蓝齐亚的事,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啦!」绚子如此大吼,然后哼哼……脸上浮现从容不迫的笑容:「比起这个,说到明日香就让我想起来了。你和她怎么样啦?明日香向你告白了,对吧?」 「哇,真的吗,摩耶学长?真是太好了。」 美月的眼神闪闪发光。 「呜……」绚子出乎意料的反击,令学生会长畏缩了一下。沐浴在三人的视线之下,他别开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 「……关于这个问题,我要行使沉默权。」 「哎呀,怎么了?难不成你在害羞?」 绚子摆出胜利的姿态满足地笑了。 护也不禁轻笑出声,看着他们的笑脸,「唉……」学生会长苦笑着耸耸肩: 「你们已经有能力像这样把场面蒙混过去了吗?这正是用爱的力量克服了羞耻心——看样子,我现在毕业或许时机不错。你们豁出去变成无敌状态之后,再对你们开玩笑,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反击啊——难怪能背着我们进展到摸过胸部的程度。」 『咦!』 护与绚子的声音形成合音,两人一瞬间变得满脸通红,僵在原地。他们僵住之后,看到学生会长抛来会心一笑的眼神,这才察觉到上当了。护与绚子的太阳穴淌下冷汗。 美月与学生会长各自兴高采烈地嚷嚷着。 「护和绚子学姊都在进步耶!」 「你们果然还差得远呢!正中红心了吗?不如说看你们的反应,除了正中红心以外不可能有别的答案了。呼呼,快招认吧!是在护生日的那一天,你们两个一起消失的时候吗?我早就觉得那次很可疑了——」 护与绚子急忙合掌说声:「我吃饱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便当盒,像逃跑似的冲出学生会办公室。 虽说是消除记忆,但实际上的作法并非像字面上所说的一样去消灭记忆,只是让人无法回想起来而已。因此,如果把明日香的记忆暂时复写在比亚特利斯网路上,等明日香接受消除比亚特利斯相关记忆的处分后,再让比亚特利斯网路与明日香的意识接触,就能唤起明日香的记忆恢复原状—— 这就是绚子想出的「不必失去回忆的方法」。 他们立刻找到了正在三年级链金科教室里吃午餐的明日香。 「——就是这么回事。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说明完毕之后,绚子这么问着。「思……」明日香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 「嗯,我已经十分清楚这个方法的内容了。不过,这个方法果然不是百分之百绝对会成功……对吧……?」 「……很遗憾。因为难度很高、过程又很精密,我无法保证绝对会成功。但是,我会全力以赴,护也会帮忙,我有百分之九十九会成功的自信。我知道你很不安——」 「不。」明日香打断绚子的话,露出笑容:「没关系,我不要紧。我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我相信鹰栖同学与吉村同学。然而说我不会害怕那是骗人的,但即使失败了,我也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谢谢你们,明日香补上这句话。 「是吗?」绚子的表情放松下来,眼中亮起恶作剧的光芒: 「明日香,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咦?啊,请说。是什么事?」 「你和学生会长进展得如何啊?」 「咦?咦咦?这个嘛,那……那个——」 接下来—— 他们与明日香约好日期,走出三年级链金科的教室。午休即将结束,他们走向两人教室所在的楼下。「没想到明日香学姊也使用了沉默权耶,」半途中,护开朗地笑着说道: 「说真的,学生会长和明日香学姊到底怎么样了,?因为逸美的关系,我满在意的……咦,绚子学姊?」他发现绚子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常常回头瞥向后方:「……?后面怎么了吗?有人吗?」 护看看后方 ,却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脸孔。「……没什么。」绚子这么回答之后,加快了脚步。并肩走在她身旁的护盯着她的侧脸问道: 「那个……」 「什……什么啦!」 「你该不会是在注意艾梅蓝齐亚有没有出现……?」 「怎么可能!真……真是的,护,我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说过的话你听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非得特地监视她有没有出现!」 「说……说得也是,哈哈。」 绚子学姊明明说她不在意,可是看起来又好像非常在意——?绚子会担心艾梅蓝齐亚对他所做的行动,对他来说算是一种光荣,但迈向毕业典礼,护总觉得最大的问题不是学生会长的问题,也不是明日香的问题,而会出在艾梅蓝齐亚那些充满谜团的行动上。 隔天早上是个一如往常的平静早晨。艾梅蓝齐亚没有溜上护的床铺,也没有在校内黏在他的身上,绚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心情好极了。护在下课时间曾碰到艾梅蓝齐亚一次,但只是彼此打个招呼,她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 唯一没变的人…… 「在我……不,在我们心中,小艾是——」 就是一手拿着木刀,继续维持彻底抗战模式的渡边: 「——与污秽的俗世隶属于不同次元的偶像,是不可侵犯的女神!用你那肮脏的手触摸她,那是想都别想!你这个比畜生更低等的没用混帐东西!像你这种家伙,最好沉入横滨港!嘴巴冒着泡沉人海底吧!不然的话,就加入小艾迷俱乐部!」 「不,所以我说渡边啊……这是误会……误会!事情不是这么一回事,是艾梅蓝齐亚她主动贴过来——」 「竟……竟敢说小艾主动贴上你~~!?」 他的解释成了火上加油。「对不起……对不起,总之很对不起!」护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拚命道歉,离开现场避难去了。 因为艾梅蓝齐亚不再有可疑的行动,虽然搞不太懂,不过她之前的行为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或是她抱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护这么想着,几乎就要放心了。然而—— 地点是放学后的操场,护与艾梅蓝齐亚在秘密特训时常使用的体育仓库后面—— 咻,一阵风吹过。 艾梅蓝齐亚的牙齿一边冷得格格打颤,一边开口说道: 「那……那么,我要展开今天的训……训……哈啾!啊,……训练了。首先,是让比亚特利斯网路与……」 「艾梅蓝齐亚,可……可以先……等一下吗……?」 因为太吃惊,护断断续续地说着,试着整理脑中的思绪。我是不是累了……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奇怪的幻觉,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几秒钟过后,护轻轻睁开眼睛望向艾梅蓝齐亚。 他全身冒出冷汗。 为……为什么?他的脑海中只能浮现这个疑问: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哈啾!」 「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没错。 艾梅蓝齐亚的打扮可是非比寻常。 她穿着一件从某些角度可以看到内衣裤透出的睡衣,颜色还是粉红色。白皙的胸部在大幅敞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每当有风吹过,裙摆就随之摇曳。在这种季节、这种寒风、这种阴天之下,穿得这么少,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事实上,艾梅蓝齐亚看起来冷得要命。 「穿……穿成这样没问题吗?不会感冒?」 「没问题,我才……不冷——哈啾!」艾梅蓝齐亚匆匆地拿出手帕,擤擤鼻子:「比起这个,怎么样?这身打扮性感吗?适合我吗?」 艾梅蓝齐亚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飞舞的裙摆底下,隐约露出雪白的大腿。 呜哇……护感到脸颊开始发烫,慌忙地别开目光: 「很适合你啊!但……但是,问题不在于适不适合——」 「是吗?很适合吗……」 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喜色垂下眼眸。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艾梅蓝齐亚。」 「……哈啾!」 「……总之,你还是先披件什么衣服比较好……」 「我没事。我们开始吧。首先,是让比亚特利斯网路与意识接触的练习。一开始你可能会不知道该怎么做,不过有我负责引导,不必担心。」 「啊,嗯。」集中精神吧!护回答之后,这么提醒自己。既然艾梅蓝齐亚无意换衣服,那也无可奈何。说不定,她是为了考验护的集中力才会穿成那样—— 「你穿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吧?我知道了。那个,我该怎么做?」 「你就站在那里,闭上眼睛。」 「嗯。」 护依言照做。 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感觉到艾梅蓝齐亚正在移动。 「集中意识,将意识与四周的比亚特利斯重叠。」 这一点对护来说,已经不再困难了。将集中的意识向外投射,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与比亚特利斯化为一体。护保持这样的状态,听着艾梅蓝齐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加深与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缓慢、慎重地进行。保持下去……保持下去——」 抱! 那个瞬间,护的集中力在刹那间消失了。 艾梅蓝齐亚掂起脚尖,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艾……艾梅蓝齐亚?什么……?」 「……你的集中力怎么被打断了,这可不行啊!继续进行下去吧,我会引导你的意识,因为一开始要独力与比亚特利斯网路相互感应可是难如登天。」 就算你叫我继续进行下去…… 这也太清晰了吧!透过质料单薄的睡衣,艾梅蓝齐亚身体的触感清楚地传来。动摇的护回过头,看到面无表情却双颊泛红的艾梅蓝齐亚正抬头仰望着他。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为在艾梅蓝齐亚直率的眼神深处,藏着令人吃惊的认真。艾梅蓝齐亚一定是喜欢上护了——美月的台词掠过护的脑海,即使他心里觉得「不会吧,怎么可能」,但还是会特别意识到这一点。 「护。」艾梅蓝齐亚呢喃道: 「你不集中精神,是不行的。」 「嗯……嗯,抱歉。」 护慌忙地道歉,设法重新集中意识。 护试着将意识与四周的比亚特利斯重叠——然而,艾梅蓝齐亚的吐息突然吹向他的颈问,令他颤抖了一下,集中力瞬间再度烟消云散。护惊慌失措到难以呼吸,艾梅蓝齐亚却又把身体贴向了他: 「艾……艾梅蓝齐亚——」 「我……我说过了吧,护。你要好好集中精神。」 「——啊,嗯。」 没错,艾梅蓝齐亚果然是在考验他的集中力——护这么说服自己,拚命地压抑快要溃散的意识,再度挑战。当他好不容易感应到比亚特利斯时,同时也感觉到有一个柔软的物体碰触着他的颈项。那该不会是艾梅蓝齐亚的嘴唇……? 护身上冒出冷汗。 为……为什么——? 要在这种情况下集中意识,实在是个惊人的难题。不如说,你什么时候才要引导我的意识呢,艾梅蓝齐亚……?尽管如此,护还是拚命地试着集中意识。 艾梅蓝齐亚伸出一只手的手指,缠上护的手指。那动作就像是在说,我不会放开你。艾梅蓝齐亚的手加重了力道。睡衣的威力太惊人了,用厚重布料制成的制服根本无法相比,可以清晰地——「——!」护倒抽口气,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整张脸红透了: 「艾梅蓝齐亚!那……那个, 如果是我误会的话,我向你道歉,不过,这个……」 「护,集中意识——」 艾梅蓝齐亚一边反覆说着这句话,一边吞了口口水,毫无保留地将她发烫的脸颊从背后紧紧贴上护的脸颊。她再度朝他吐出甜美的吐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嗯……嗯哼~」 这让护终于确定了。 不对,这个情况绝对不寻常! 「不,暂停……暂停,艾梅蓝齐亚等一下!」 护猛摇着头,激动地把艾梅蓝齐亚从自己身上剥开。「啊……」他听见她的轻喊。护就像逃跑似的与艾梅蓝齐亚拉开距离,拚命地压抑着心中的动摇: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等一下,什么,怎么了?艾梅蓝齐亚,你到底是怎么了?说真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真奇怪。」艾梅蓝齐亚有如自言自语般地呢喃着,她无法理解地歪着红红的脸蛋,俯望双手:「护逃走了。听说这一招一击必杀的破坏力,应该更有效果才对……」 不,虽然他不知道艾梅蓝齐亚在说什么,不过他已经受到很大的冲击和损伤了——当护按住狂跳不已的胸口僵住时,艾梅蓝齐亚带着一脸充满决心的表情抬起头来: 「护。」 「什……什么事?」 「继……继续做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练习吧。」 她露出阴森森的表情,一点一点地逼近了他。「咦……?」护呻吟一声,僵在原地。怎么办?艾梅蓝齐亚愿意陪他练习,他是很感激,但她现在的样子显然怪怪的—— 就在此时…… 「给我我我我我住手手手手手手手手——!」 随着一声传遍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惊人叫声,护与艾梅蓝齐亚都敏感地察觉四周的比亚特利斯正泛起涟漪。那是种他很熟悉的、极为强烈又正确无比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力。「哇——」护发出惊呼的时候,艾梅蓝齐亚也同时朝后方猛跳一大步。 爆炸席卷了艾梅蓝齐亚刚刚站立的空间。大气剧烈地颤抖着,尘埃遮蔽了视野。护战战兢兢,就连艾梅蓝齐亚也不禁显得有点胆怯地一起缓缓地转头看向旁边。 「绚子学姊,你不是……先回家……了吗?」 「贝雅特丽齐,你刚刚那一击是不是格外认真?万一打中的话,我恐怕会变成木炭……」 「我不应该从昨天早上开始——」绚子彷佛为了压抑颤抖而闭上眼睛,用颤栗的声音继续说道:「因你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有任何行动而放心的……因为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就折回来一看……」 「你的恋慕心可以和超能力相提并论了。」 艾梅蓝齐亚好像很佩服地沉吟道。 绚子按住抽搐的太阳穴: 「话说回来,我知道从前阵子开始,护的样子就怪怪的了。偷偷地和艾梅蓝齐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依照我所看到的,是控制比亚特利斯的练习——?算了,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再好好地问个水落石出。护——现在比起这个……」 护彷佛——看到了在绚子背后燃烧的火焰。 仿佛——看到了有一道锐利的闪电,划过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 绚子半眯着眼睛瞪着艾梅蓝齐亚,用食指指向她: 「现在有事要找那边那个穿睡衣的花痴。」 起初,艾梅蓝齐亚露出似乎连一点抱歉的样子都没有,如同做错事情被父母亲发现的小孩子般的表情,在看到绚子那副模样,她好像逐渐地重拾像足勇气、对抗心等,总之就是那一类的情感。「哈啾!」她再次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站在绚子的面前: 「你说谁是花痴!」艾梅蓝齐亚先反驳了这一点,接着清清喉咙摆出一副装傻的模样:「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真……真不要脸……我……我要宰了你……」 绚子紧握的拳头瑟瑟发抖。 她爆出青筋的表情,令护发自内心感到恐惧。不妙,这一次,绚子学姊是真的暴怒了—— 尽管如此,绚子还是设法控制住即将爆发的愤怒,拚命地以压抑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你居然瞒着我偷偷诱惑护,这是什么意思?当然,像你这种货色就算施展诱惑,对我和护之间的羁绊也不足以造成任何影响!因为护可是啊……啊……啊~~……」绚子说到这里脸蛋一红,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说了下去:「啊……爱……着我!」 「什么诱惑,说得真难听!我只是受到护的请托,教导他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方法而已。」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穿成这副德性!」 呜,词穷的艾梅蓝齐亚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显然并不寻常的打扮,额头上流下冷汗: 「这是我的兴……」艾梅蓝齐亚把目光从绚子身上栘开:「兴趣。」 「你最好感冒啦,笨蛋!」 绚子怒吼完之后,大跨步地走过来用力抓住护的手,说了句:「走了!」就转身离开。「呼……呼呼……」艾梅蓝齐亚向绚子以及被她拖着走的护抛去挑衅的笑容: 「你在慌张个什么劲,贝雅堕腿齐?」 「罗唆!」绚子使劲地紧抱住护,回头看着她:「别靠近我的护!从今以后,禁止你进入护身边半径五百公尺之内!别说睡衣,也不准你踏入护的家门一步!不准把头靠在护的肩膀上、不准凝视着护、不准妨碍我和护约会,统统不准!」 「……如果不能进入护身边半径五百公尺之内,我就没办法到校了。」 绚子的眼眸中,燃起灼热的火焰。 她绕到护的面前,抓住护的肩膀摇晃着他: 「护!」 「是……是的。」 绚子的脸红到头上都几乎要冒出蒸气,害羞得快死掉了。她将那张美丽的脸蛋猛然靠近护,斜眼瞪了艾梅蓝齐亚一眼。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眼神严厉地注视着护: 「亲……」 「亲?」 绚子用力闭上眼睛。她放在护肩膀上的手,因为紧张而颤抖着。 然后,绚子用那彷佛要消失似的细小、害羞般的声音宣言: 「——亲我。」 「咦……」护眨眨眼睛:「咦咦咦咦咦…………」 「什——!」他可以听见艾梅蓝齐亚吃惊的声音。绚子突然抛出的台词,使得护手足无措。他感到心跳正在急速加快,用几乎和绚子一样僵硬的声音开口说道: 「现……现在吗?在这里?」 「就……就是现在!就在这里!」 「可是,艾梅蓝齐亚在看——」 「无所谓!拜托你……亲……亲我。」 脸颊好烫。满脸红晕的绚子闭上双眼等待着,她的嘴唇看起来是如此地柔软。可是,绚子学姊……!护吞了口口水,胸中发出悲鸣。艾梅蓝齐亚正用非常尖锐的眼神盯着我们看耶……!啊,真是的,眼前甜美的诱惑与紧张、羞耻心、理性乱糟糟地混在一起。 护朝艾梅蓝齐亚那边瞥了一眼。 然后,重新转向绚子。 他突然察觉,绚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到现在还在颤抖。她闭上眼睛,表情因为紧张而绷紧,相信着护,静静地等待着他。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护的心中做了决定。 他做个深呼吸,屏住气息。 护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了绚子的唇。 当护离开绚子睁开眼睛时,绚子也已经睁开双眼,一副恍惚的模样。她露出陶醉的表情,捣住自己的嘴唇僵在原地。绚子有好一阵子连动也不动,终于她将红通通的脸庞转向艾梅蓝齐亚,用发自内心感到欢喜的口吻得意洋洋地 说: 「怎样?」 还……还问怎样……护在心中如此呢喃,不过他朝艾梅蓝齐亚的方向看去,「呜……!」面泛红晕的她正不甘心地咬着牙。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话也想不出来,只能完全地陷入沉默。 「那么……护,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绚子用一口气恢复好心情的声音如此说道,拉着护的手。「咦?咦……咦?」唯一不太理解状况的护瞪大双眼,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尽管觉得过意不去,他最后还是对艾梅蓝齐亚说了声:「抱歉,明天见吧!别感冒罗!」就被绚子拖走了。 因为艾梅蓝齐亚令护感到混乱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绚子的到来,其实让他多少松了口气。虽然一想到接下来得为了隐瞒着绚子和艾梅蓝齐亚进行特训的事道歉,还得让绚子答应让他以后继续参加特训,就觉得很累…… 话说回来,艾梅蓝齐亚为什么会穿着睡衣……? * 脑海中忽然浮现丧家之犬这个名词,令艾梅蓝齐亚差点陷入沮丧中。即使她用同学们告诉她的性感装扮对护展开进攻,但是护与绚子两人的感情却毫不动摇,让她重新体认到自己与绚子之间压倒性的差距。 艾梅蓝齐亚擦掉滴落在脸颊的汗水: 「不愧是贝雅特丽齐……」 绚子果然是个强敌,非常难缠的强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 艾梅蓝齐亚觉得这是件非常可爱的衣服,其实自己对这个打扮有点自信,实际上好像——也产生了一些效果。 然而—— 艾梅蓝齐亚或许还是在某方面,小看了他们两人的感情。即使哥哥用尽全力企图破坏,也无法撼动那两人之间的羁绊。要拆散那两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办得到的事。 艾梅蓝齐亚发出一声丢脸的叹息: 「——凭我的程度,是不是没办法吸引护回头看我呢?」 绚子展示给她看的那一吻,是个太过强烈的讯息。 我是如此地喜欢着护—— 这让艾梅蓝齐亚不禁想着「我赢不了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绚子这么难为情、这么紧张到发抖的样子。闭上眼睛等待护的她看来很不安,有点胆怯,却又深深相信着护。那张属于恋爱少女的脸孔,让「魔女贝雅特丽齐」与「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这些绰号听起来简直像是假的一样。 而睁开眼睛之后,绚子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太狡猾了,感情好成那个样子,不就所向无敌了吗?「……真让人羡慕!」艾梅蓝齐亚按住发烫的脸颊,小声呢喃。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脑中突然掠过一个疑问。 自己羡慕的人,是护还是绚子? 艾梅蓝齐亚脑海中忽然闪过,护从地上捡起她沾满灰尘的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吃下去,露出那个让她所有的辛苦与悲伤在一瞬间获得净化的笑容,称赞巧克力很好吃的画面。 当时,艾梅蓝齐亚的心得到了多么大的救赎。 随着那颗巧克力,护的嘴唇将她的心痛干脆地吞了下去。一想到他的唇与艾梅蓝齐亚所知的人物里,最强悍、美丽又高傲的女性的唇办交缠在一起,她的胸口深处就感到一阵刺痛。对于现在的艾梅蓝齐亚面言,护与绚子两个人都是她心中重要的存在。虽然她不太明白,看到那两人的嘴唇亲吻对方时,产生的这份痛楚是什么—— 「……不。」想到这里,艾梅蓝齐亚摇摇头。 她不能因为这点挫折就放弃。艾梅蓝齐亚也不是抱着半吊子的决心来执行这次的作战。她很清楚,这是个困难的任务:也很清楚,这或许会变成一个痛苦的任务。 即使如此—— 为了哥哥—— 她不能让义兄对自己失望,因为这不是其他人,而是义兄的请托。所以即使感到羞耻,她也必须诱惑护。艾梅蓝齐亚在心中不断重复地告诉自己。 我不会输的,哥哥……!她握紧拳头。 护一定也有一点心动的感觉没错。这么一想,艾梅蓝齐亚就觉得有点开心,心中也涌出干劲。如果睡衣不行那就换成浴袍,如果浴袍也不管用,尽管她不太清楚那是什么——她只能拿出最终兵器,选择同学们传授给她的裸体围裙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也找了艾梅蓝齐亚去参加将在毕业典礼前夕举办的学生会校舍宿营。总之,这样她就可以和护在一个屋檐下度过一晚,是一决胜负的绝佳良机: 「……我果然还是该做好各种准备,以万全的状态迎接这个机会。」 而且,女同学们也有告诉她,偶尔退后一步也很重要。 或许在作为决战战场的宿营之日到来为止,先收敛露骨的行动,让绚子多少放松戒心会比较好。一个不谨慎,他们也许就不会找艾梅蓝齐亚参加宿营了。 艾梅蓝齐亚点点头——哈啾!一阵寒风吹过,她打了一个足以响彻校园的响亮喷嚏,冷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艾梅蓝齐亚慌忙地冲进放着替换衣物的体育仓库里。 * 我想偷偷练习,好让绚子学姊吓一跳。护低头道歉,向她解释。无论如何,绚子似乎都已经从护最近急速的成长中,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原因了。我就知道,绚子用别扭的口气回答: 「由我来教你,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虽然慌张,护还是拚命地设法说服她:「总之,那个……请绚子学姊教我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技术当然是最好的,可是那个……如果光是这样,即使我能够接近你们,但终究追不上你们,那个——…………我……」 「你怎么样?」 「……我想变得更强、更强。强到能够抬头挺胸地站在绚子学姊身旁。」 事实上,拜艾梅蓝齐亚所赐,护觉得自己的能力大有进步。这不是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教法谁比较好的问题,而是她们两个人教了他截然不同的东西。其中有只能从绚子身上学到的东西,也有只能从艾梅蓝齐亚身上学到的东西。 他必须接触双方的知识,找出属于自己的答案——护慎重地选择语句,如此说明道。 「——我明白你的主张了。」 护还以为绚子会对他发火。 不过,绚子叹了口气之后,脸上严峻的表情却突然放松下来。她轻声说了句:「加油!」温柔地用手来回抚摸着护的头。接着,她又再度露出有点严厉的神情说道: 「因为只靠着半吊子的努力,不可能变得和我一样强。但是,就算你说想让我吓一跳,可是瞒着我去跟别人——偏偏还是艾梅蓝齐亚学习比亚特利斯控制,未免也太过分了。我要找机会叫你补偿找喔!」 「对……对不起!」 「还有,你要和艾梅蓝齐亚进行训练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向我报告!也要说清楚她教你的内容,懂了吗?」 至于艾梅蓝齐亚那边,护也去低头请求,告诉她因为她的帮助让他有了很大的进步,希望她今后务必要继续教导自己。「这是当然的。」因为昨天在半途中离开,护本来担心艾梅蓝齐亚也许在生气,但她却爽快地点头了: 「不过很可惜,训练不再是秘密特训了。」 「为什么?」 「……这该怎么说明才好呢?思,秘密特训这个字眼,听起来有种甜美的味道……」 「没有吧!」 护放心地笑了出来,并未察觉艾梅蓝齐亚眼中的斗志一点也没有消失。因为此时的艾梅蓝齐亚既没有穿着睡衣,也没有过来握住他的手。绚子没对他发火,艾梅蓝齐亚也没在生气的事实让护松 了口气,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已经顺利解决了。 当然——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针锋相对的对立,其实在根本上一点也没有解决。 自从发现秘密特训一事后,或许是为了牵制艾梅蓝齐亚,绚子远比从前更常黏在护的身边。早上从到校之后直到导师时间开始为止,她都会待在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里与护聊天,一到下课时间就立刻冲进护的教室,在下堂课开始之前都陪在他身旁。如果艾梅蓝齐亚想要靠近,绚子就会露骨地表现出戒心,半眯着眼睛问她:「找护有什么事?」展现出铜墙铁壁般的坚固防御—— 也许是绚子拚命散发出的「护是属于我的东西」光芒奏效了吧! 艾梅蓝齐亚除了不时害羞地看着护,或是想着什么事情想到发呆这些偶尔出现的奇怪行为之外,不再做出令护手足无措的紧贴着他、溜上他的床铺等直接的行动。因为艾梅蓝齐亚不再做出可疑的行动,好像让绚子放了心,心情很明显地好转起来,护也松了口气。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特训时,艾梅蓝齐亚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举动。 「虽然,我不知道艾梅蓝齐亚之前想做什么,不过她一定是前阵子看到,那个……我和护接……接吻……终于明白了吧!」绚子高兴地极力主张:「她终于明白护是我的恋人,她不可以擅自黏着你、穿着睡衣接近你,甚至溜上你的床!」 学生会长的毕业欢送宿营已经正式订在三月一日,在毕业典礼前两天的星期一举行,参加的成员也确定了。除了护与绚子、学生会长与汐音之外,还有美月、瑶子、杏奈、八木、友香以及艾梅蓝齐亚,那天有空的成员就是所有的参加者。当天他们会借用家政教室做咖哩饭当作晚餐,由每个人各自私下为学生会长准备礼物,在学生会办公室举行欢送派对——活动的细节大致上也都决定了。 就这样—— 迈向毕业典礼的日子,暂且顺利地度过下去。然而—— 那个大事件发生在二月二十七日星期五,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毕业典礼彩排上。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似乎是由一年级或二年级的学年主任来担任毕业典礼与授与毕业证书仪式的司仪。今年是由二年级的学年主任,教授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的音无老师负责这项工作。护听着音无老师透过麦克风扩大的声音说着「开场致词」,一脸紧张地坐在位子上。 不,护非常清楚在彩排上紧张也没有任何意义,也很明白邻座的同学们咽下哈欠的心情,可是坐在这种毕恭毕敬的气氛中,让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想像正式典礼的情况,这或许该说是性格所致吧! 护的脸上浮现苦笑。 在彩排上就开始感伤,到了正式典礼的时候该怎么办? 继入场、开场之后,接下来是「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长的话」、「家长会致词」、「来宾致词」等项目。不过因为本人不在场,内容就先省略了。在这些致词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合唱国歌与校歌,接着是典礼的高潮——授与毕业证书,然后由在校生致欢送词、毕业生致答词……这是毕业典礼的流程。 大多数的内容都省略过去,彩排很有节奏地进行着。授与毕业证书的练习完毕后,接着就是今年特别加入的项目「来自留学生的话」。被叫到名字之后,艾梅蓝齐亚走到前方,确认了一下站立的位置,就立刻回到座位上。 艾梅蓝齐亚走回来时,朝护这边瞥了一眼,护以微笑回应。艾梅蓝齐亚焦躁地别开脸庞。 「艾梅蓝齐亚,她一点也不紧张耶!」 护将这句话藏在口中自言自语,微微一笑。听到老师说希望她在毕业典礼上致词的时候,艾梅蓝齐亚不知道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既然是艾梅蓝齐亚,她想必不会因为现在只是彩排所以才不紧张,到了正式上场时一定也能坦然以对吧! 接下来,是致欢送词。在校生代表——二年级战术科周藤汐音。 「是的!」当音无老师喊到她的名字时,传来了响亮的答应声。汐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摇曳着长发走向讲台。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护知道汐音在这种典礼场合上总是表现得进退得宜,不可能会有失误。第一次彩排的时候,她的表现也完美到不太需要彩排的程度。护放下心来,没有特别留神地眺望着汐音走上讲台的身影—— 咦?他这么想着。 此刻的汐音沉郁地微微垂下眼眸,露出平日不常出现的表情。她的侧脸看起来好像正在忍耐着什么,蒙上不安的阴影。 还有她走路的方式也好、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好,都缺少她平常的华丽与开朗。这阵子以来,汐音学姊果然没什么精神——护感到很担心,注意着汐音的一举一动。 ——你是怎么了,汐音学姊?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胸口深处骚动着。 当汐音站上讲台,环顾台下学生们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突然像是遭到了什么打击似地扭曲起来,脸上充满动摇之色。那股冲击令她冻结在原地,彷佛连话也说不出来,完全停止了动作。 事实上,现在不用朗读欢送词。她只要在确认上台的位置与时机之后行个礼,就可以回到二年级战术科的位子上,然而汐音却站在讲台上,露出连呼吸都忘了的茫然眼神,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其他学生——注视着在最前方的三年级生们。 在一段寂静之后——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对汐音的样子产生疑问,发出骚动声。「喂喂……」「周藤学姊是怎么啦?」护的同班同学们也异口同声地喃喃说道。「怎么了,周藤同学?」因为汐音一直没有移动,担任司仪的音无老师有点困惑地开口询问。 这让汐音赫然回神,有了动作: 「咦……啊,非……非常抱歉。」 她慌忙地行了个礼,抬起头来—— 「——哎呀?」 汐音不可思议的呢喃声,透过讲台上的麦克风传了出来。 察觉她的状况之后,护差点站了起来。 汐音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伸手碰触自己的脸颊: 「哎……哎呀?这是什么?」 「呜……呜呜……!」汐音刚刚发出困惑之声的双唇问,吐出如呼吸般的抽噎声响。 那一声啜泣出乎意料地突破了汐音的极限,滴滴答答的泪水不停地落下。眼泪流过汐音的脸颊,在灯光反射下闪闪发光的泪珠轻轻滑落。汐音慌张地擦拭脸颊,拚命地试着想要忍住泪水,结果却徒劳无功: 「为什么?好……好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为什么……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 汐音垂下被泪水弄花的脸庞。 她呆立在原地,用双手捣住脸孔放声大哭。体育馆内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汐音压抑的哭泣声在馆内回响——老师们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几个学生先站了起来。 首先是绚子,接着是学生会长。但是掩面哭泣的汐音已经在绚子他们冲过来之前跳下舞台,从侧面的门冲出体育馆。 看到汐音放声大哭的模样,绚子与学生会长的身体一定是反射性地产生了行动吧!同样的,一看到汐音如逃跑般飞奔离去的背影,护的身体也擅自动了起来: 「汐音学姊!」 他顿时冲了出去,追向汐音。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护感觉到,现在一定要有人陪在汐音身边才行。 第三章 毕业典礼前夕的艾梅蓝齐亚战记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校舍的屋顶上—— 「找到你罗!」 当护笑着向她开口,靠在铁丝网边垂下头的汐音吸吸鼻子,露出无力的微笑。护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差点不小心哭了出来。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在这里陪哭: 「因为汐音学姊跑步的速度也很快,我差点就跟丢了。」 「……对不起,让你们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了。」 「哈哈,这么突然是怎么啦,害我吓了一跳。」 「我觉得丢脸得脸上都快着火了。如果是在正式典礼上就算了,我居然在彩排上——而且还冲出体育馆。我应该给大家添了麻烦吧——再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不要紧。毕业典礼的彩排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嘛!我不喜欢毕业典礼的彩排,我想应该也没什么人会喜欢吧!」 护一边开朗地回答,一边走到汐音身旁,把背靠在她旁边的铁丝网上。喀沙,铁丝网传来摇晃的声响。「汐音学姊。」听到护呼唤她的名字,「……是的。」汐音将还在发红的双眼转向面对他。 护对汐音露出微笑: 「你是想到毕业典礼的事,所以觉得难过起来吗?」 汐音默默地低垂着头。 护脸上带着微笑,抬头仰望天空: 「我也会觉得很难过,所以才会讨厌毕业典礼的彩排。一想到『啊啊,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到了,大家都要消失了。』我就觉得很寂寞。再加上对汐音学娩来说,是哥哥要毕业了啊!」 汐音彷佛发出一声叹息:「就是因为这样。因为护看起来好像没注意到,但实际上却看得很清楚……」她小声地碎碎念着,接着似乎下定决心,开始诉说: 「我是看着哥哥的背影长大的,一直都是如此。或许,也可以说我是跟在哥哥的背后一路走来的吧!」 「因为学生会长很可靠吧,」 「有些地方是啦,不过他也有很笨的一面。」汐音轻笑着点点头,目光注视着远方:「……上大学之后,哥哥好像打算搬进宿舍。」 「咦?」 「他说这么做比较方便。自从父亲与母亲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等到春天来临之后,就剩我孤单一人了……因为这样,所以……」 所以,汐音才会对学生会长的毕业感到格外寂寞。才会在彩排途中想到正式的毕业典礼,泪水忍不住溢出眼眶——「是吗……」了解之后,护喃喃地说。他想到自己小学与国中要毕业时,逸美那家伙只是嚷嚷着:「快给我毕业,!」就觉得无趣。 「因为这样,汐音学姊才会一直无精打采吧!学生会长要毕业离开学校,也会搬离家里——是啊,的确让人感到寂寞。」 「护。」 「是的。」 汐音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你愿意听我吐吐苦水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尽管大吐特吐吧!」护露出笑容回答。「谢谢。」汐音害羞地扬起嘴角。她仰望着天空,用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似的口吻说道: 「我觉得很不安。」 她轻声呢喃。 护歪着头发问: 「是对一个人生活……感到不安吗?」 「不是这样的——护,你那是什么表情?没错,反正我是个不会做菜也几乎没洗过衣服的人啦!」说完之后,汐音一脸愕然:「……这么说的确没错。等到哥哥离开之后,我三餐要吃什么啊……」 「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的话……」护颓然地垂下头: 「请继续往下说。」 「……我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是关于哪方面的自信呢?」 「——我没自信能够当好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 「汐音学姊——?」这句出乎意料的自白,令护瞪大眼睛。 当汐音报名参加二月的学生会长选举并轻松当选时,谁也不曾对选举结果感到怀疑或不安,只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结果。觉得没有哪个学生,会比汐音更适合掌管有绚子等人在的学生会了—— 然而……? 汐音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大声的叹息: 「竟然,我可没想过『要是没报名参选学生会长就好了』……这种念头。」 汐音学姊一定办得到!护反射性地想这么脱口而出,却没有说出口。汐音应该也知道大家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吧,尽管知道,她还是感到不安。护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会这么不安呢?」 「我刚刚说过,我是看着哥哥的背影长大的吧?因为我很清楚,哥哥以学生会长的身分做了多少事情,花费了多少精力在工作上……所以,我不认为我有办法做到同样的事。」 汐音轻轻一笑: 「你知道吗,护?这所学校在创校的时候,在规则、校风还有对于比亚特利斯相关知识的保密义务,都比现在更严格得多。这些规范能放宽到这种程度,都是从一年级开始就进入学生会的哥哥争取来的。特别是在他就任学生会长一职之后,更是如此。」 「咦,是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很了不起,不是吗?」汐音自豪地说道:「虽然只限于表面上的部分,但他却能改变学校的作风。也只有哥哥,才有能力统率有绚子他们在的学生会——在实际就任学生会长之前,我也以为自己能做得更好一点……」 汐音的眼眸缺乏自信地摇荡着。 的确,自从学生会长不再出席学生会会议之后,话题的中心常因为汐音无法完全统率大家而摇摆不定。因为突然要她办到过去学生会长做的所有事情,汐音自己也感到很困惑吧!虽然如此,护依然认为汐音只要习惯之后,就能做得到。这不是客套话。 但是,现在的汐音却在「学生会长毕业后,要搬离家里」的不安影响下变得很敏感,就算这样激励她大概也没有用。而他们现在还是一直称呼学生会长为「学生会长」,或许也会让汐音有所疑虑吧—— 「因为汐音学姊是汐音学姊,学生会长是学生会长啊——」 话说到一半,护望着汐音寂寞的侧脸,脑中灵光一现。是吗?因为学生会长即将离开,汐音学姊果然觉得非常寂寞——护在刹那间下定决心。这豁然开朗的心情,宛如阳光悄悄从云层问的缝隙洒落大地似的,护放弃一开始要说的台词,如此说道: 「——交给我们就可以啦?」 汐音眨眨眼睛。 「如果碰到靠汐音学姊自己的力量都难以处理、可能会办不到的事情,那么我、绚子学姊,还有其他人都会尽力帮忙。所以,请你不要担心,如果汐音学姊会觉得不安,那么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吗?护露出微笑。「护……」汐音轻声呢喃,过了一会儿之后,也缓缓地露出微笑回应说道: 「——说得也是。」 「我记得除了学生会长以外的学生会干事,都是由学生会长来指派的吧?」 「咦?嗯,是啊!」 「你已经决定工作分配了吗?」 「还没有,不过……?」 「既然如此,请让我担任副会长吧。」 只要其他职位的人选定案。汐音在工作面与精神面上一定都能轻松不少,而且如果看到汐音——同属学生会的同伴在烦恼,自己却什么也不做,那就太狡猾了。他应该也有许多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才对—— 护的提案,似乎让汐音吃了一惊: 「可以吗?」 「是的。」护答应之后,这才突然觉得很难为情: 「那个,我是说如果汐音学 姊不嫌弃的话……我不够可靠……吗?」 「没这回事。」汐音摇摇头,她的脸上已经没有悲伤的神情:「——请让我由衷地向你说声谢谢。让你特地追过来,还鼓励我……真是的,我还真是丢脸。」 「那么——」护松了口气,脸上散发出光彩。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也该回到体育馆了。当他这么提起,汐音指着自己还残留着一点泪痕的脸颊说道: 「等我再冷静一点,就会回去向大家道歉。不用顾虑我,护先回去吧。」 「我知道了。你要尽快回来喔?」 和汐音约好之后,护离开屋顶:「那我先走一步。」他转身向汐音点个头,打开通往楼梯的铁门走回校舍,「——你们谈了什么?」马上就听见一个女高音问道。 护已经有了这样的预感。 「护,汐音的情况如何?」 一脸担心的学生会长站在楼梯上,绚子把背靠在楼梯的墙边双手抱胸,两人在这里等着护的出现。 「你们一直都在这里吗?」 「嗯。」学生会长点点头,朝绚子瞥了一眼:「我刚刚也想到汐音身边去,不过绚子充满自信地说:『护会和她谈谈的,不必插手也没问题。』哎呀,看来在绚子眼中,你就像是无所不能的英雄一样可靠——」 「等……等等,学生会长。」 绚子慌张起来。 她站在楼梯中段仰望着护,咳了一声: 「呃……总之,那个……就是这么一回事——怎么样,汐音不要紧吧?」 「她不要紧。她说马上就会回来向大家道歉。」 请放心吧!听到护这么说,「是吗……」学生会长松了口气露出微笑,「哼,什么嘛,给大家添麻烦,」绚子嘴上一边挖苦,一边把头转向别的方向浅浅一笑: 「因为,她是个会为了区区的彩排,哭哭啼啼的大笨蛋嘛!真不愧是拥有那种奇怪的发型,和平常的笨蛋等级完全不同。她可是放眼全世界也能争夺第一的笨蛋,是笨蛋的日本代表。我看她的头盖骨里面,一定装着不是脑浆,而是塞满了头发吧!」 「绚子学姊……你很担心汐音学姊吧!」护轻笑出声,「什——!」绚子说不出话来,只能焦虑地大喊: 「怎么可能有那种事!喂,护!」 「不过,我真的吃了一惊。本来我是期待在正式典礼时可能会这样,没想到她居然在彩排上哭了出来。老实说,害我有点焦急。」 学生会长感慨地说完后,「就是说啊!她的头发和精神明明都像铁丝一样粗壮。」绚子也噘起嘴唇。「——不。」学生会长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喃喃地摇摇头: 「这可不对了,绚子。我说这种话,她本人可能会很生气吧……但是,汐音并不是那么坚强的孩子。」 护与绚子都注视着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面有难色地说下去: 「汐音是那种明明很怕寂寞又是个爱哭鬼,却会把所有的烦恼独自藏在心底的类型。一想到只要碰到什么导火线,她紧绷的弦就会像这次一样突然断裂……在我毕业之后,我最担心的就是那孩子——思?你们怎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吓我一跳。」绚子双眼圆睁地看着学生会长:「没想到你出至葸料地……是个好哥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抱着心中的确信,护对发出苦笑的学生会长笑着开口说道: 「学生会长,你不必担心。因为有我们陪着汐音学姊,请你相信我们吧。请相信——汐音学姊吧。」 「——是吗。」学生会长露出微笑。 「啊,对了。」在回到体育馆的途中,护在走楼梯时转头看向绚子: 「我要成为学生会副会长了。」 他轻松地说道。 「是喔!」绚子也稀松平常的回答——接着在几秒钟之后,傻傻地喊了声:「——咦?」 绚子一对有着双眼皮的眼眸,因为吃惊开始摇荡: 「护,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拜托汐音学姊让我当学生会副会长。」 「——为……为什么……?」 看到绚子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护发出轻笑。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放心了。」学生会长笑着回答。 没错,一定没问题——护如此确信。直到毕业典礼前夕的此刻,他首度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学生会长离开后的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具体样貌。即使不像过去那样依赖学生会长,大家也能以汐音为核心顺利运转。窗外的蓝天,就像护晴朗的心情般地同样闪耀。 * 艾梅蓝齐亚不太明白,对于毕业典礼的感慨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因为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不断地跳级,从不曾好好地参加过一次毕业典礼。她几乎没有可以称作朋友的存在,对于老师们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谢之意—— 尽管如此—— 既然汐音会难过地在彩排上哭了出来,艾梅蓝齐亚能够理解这个仪式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在这么重要的时期,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艾梅蓝齐亚把依照女同学的建议买回来的五颜六色性感内衣并排放在床铺上,脑海中突然浮现这样的想法。 『——艾梅蓝齐亚?』 耳边传来义兄的声音。 「啊,是的!」这让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慌张地端正姿势。没错,她正在和哥哥通电话——平常和哥哥讲电话时,她总是非常紧张,像这样发呆想事情的状况过去从不曾发生过啊! 义兄发出苦笑: 『你好像很疲倦。你没有太逞强吧?』 「请别担心,哥哥。我不要紧。」 艾梅蓝齐亚几乎是反射性地摇摇头。接着,她开始说明自己至今以来对护所采取的诱惑行动,试着征求义兄的意见: 「——话说回来,我经过各种的思考之后,所试着执行的诱惑行动,哥哥觉得如何呢?」 『虽然这种话由提出要你去诱惑吉村护的我来说也怪怪的,不过你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也变得相当成熟了啊……』 听到义兄以复杂的语气这么说,艾梅蓝齐亚疑惑地反问: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用在意。』 虽然艾梅蓝齐亚的头上浮现出问号,但既然哥哥说没什么,那就没什么重要的吧!她重拾先前的话题说下去:「是的。要介入护与贝雅特丽齐之间,果然很不容易——」 『思,辛苦你了。』 与义兄又谈了一、两分钟之后,这通电话结束了。 艾梅蓝齐亚叹了口气,眺望着并排放在床上的内衣。接着,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抓起那些衣物,全都塞进垃圾桶里: 「这种东西是没用的。」 艾梅蓝齐亚倒在床铺上。 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即使倚靠这种东西的力量,结果一定也是白费力气。靠这些道具,没办法把护从贝雅特丽齐手中夺走……」 在她脑海中浮现的影像,清晰得宛如刚刚才发生。 就在她眼前,护与绚子接吻了。 那真的是个很轻、宛如小孩子在嬉戏般的天使之吻。虽然如此,那一吻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却是个无比强大的冲击。那是无敌的,是最强的。艾梅蓝齐亚觉得,不论她再怎么使出浑身解数,绝对无法瓦解那个吻所代表的意义。 她越想越觉得—— 那不是什么「性戚」之类的东西,是某种她无计可施的力量。 艾梅蓝齐亚按住刺痛的胸口。 她甩开 脑中浮现的影像: 「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护回头看着我? 当她在胸中如此呢喃时,胸口深处就心跳不已。当她回忆起护的手的感触,掌心彷佛就涌上一股暖意。当她在脑海里描绘出护慌张的表情,嘴角就微微绽放出笑意。 而当她想起护的笑容—— 自从当面看到护与绚子接吻以来,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护的事,以前会加快的心跳现在变得更急促了。接下来要用什么方法来诱惑护?要如何吸引他?艾梅蓝齐亚在烦恼这些问题时,感受到的忐忑不安并非痛苦,而是种愉快的感受。可以说——她是兴高采烈的。 庆祝周藤摩耶毕业的宿营,终于将在下周举行。 基本上,她经过种种考虑之后,已经准备好了应该能引发最大效果的作战计划。然而…… 艾梅蓝齐亚知道绚子很喜欢护,护也以同等的感情喜欢着绚子。所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介入两者之间的羁绊。老实说,她没什么自信。 不过,艾梅蓝齐亚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没错,这都是为了哥哥。 为了哥哥—— 「——来进行准备工作吧。」 好!艾梅蓝齐亚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准备出门。 她必须购人大量的免洗筷才行。 * 二十八日,每四年一度的二十九日……周末过去了。 三月一日,也就是举办学生会长毕业欢送宿营的日子平安到来。 这天是个大晴天,暖和的气温让人有种春天即将来临的预感。 在星期天,护与汐音已经拖着抱怨「为什么我得为了那个笨蛋会长,特地……」的绚子,出门买好了晚餐的食材、零食、果汁——还有要送给学生会长的礼物,万事俱备。 护迫不及待地等着放学后的到来,从一大早开始就一直雀跃不已。 「……你干嘛这么兴奋?在圣诞节的时候,大家不也一起出去游玩过夜了吗?」 午休时间时,因为护从头到尾都笑咪咪的,翘脚坐在前面位子上的绚子傻眼地问。「咦?因为……」护这么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在学校里过夜,当然会很期待啊?只要想到学生会长会很高兴,我也很开心。而且不管和大家一起旅游过多少次,好玩的活动还是一样好玩。」 绚子的嘴角微微扬起: 「护真是个小孩子。」 「难道绚子学姊不期待吗?」 「我又没有特别想和学生会的人一起参加宿营——」 「哈哈。不过菊川先生早就偷偷告诉我了,绚子学姊昨天晚上可是很开心地边哼歌边准备行李耶?」 护对她露出开朗的笑容。呜……绚子的脸上掠过一阵动摇,她红着脸把头转开小声地抱怨:「那个笨蛋……」「绚子学姊也很期待吧?」听到护这么问,绚子认命地叹了口气: 「——多少有一点啦!」 「喂喂,吉村。看到你女人缘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思?」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充满杀气的声音,令护的表情吓得僵硬起来。绚子皱起眉头看向声音所在的方向,表情就像是在说「什么?」对喔……护心中想着,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 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渡边……有事吗……」 渡边的彻底抗战状态还在持续下去。 居然在绚子在场的时候跑来挑衅,不知道该说他是有勇气还是已经失去理智了。渡边戴着头带,激动地举起木刀: 「我听藤田说过了。我已经知道了……可恶,我宁愿不要知道!我可不想听人谈论你这混帐糜烂的生活!你这家伙,今天居然要和小艾一起过夜~~……还要趁这个机会,对她做出这种事和那种事——」 咻!一个声响划破空气。 木刀漂亮地从刀身中间被一分为二,刀尖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渡边涔涔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看向绚子。「你刚刚说护和艾梅蓝齐亚之间,怎么样了?」她举起食指笑咪咪的问,接着露出恐怖的眼神: 「你可别胡说八道。」 「对……对……对不起~~!」渡边扔下木刀,浑身颤抖着当场匍伏在地:「不,我……我绝不是在怀疑吉村花心。哎呀,他都有了像鹰栖学姊这样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会花心!总之,对我们来说,小艾——」 哈哈……护笑着拍拍渡边的肩膀: 「渡边,艾梅蓝齐亚之前会黏着我一定有什么原因啦!至于证据,就是她最近都不会来缠着我了。所以,呃……对了,你就继续努力为她经营俱乐部吧!虽然我不会加入就是了。」 此时,不远处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们在谈论我吗?」 「啊啊!小艾!」渡边大喊。护与绚子回过头,看到站在教室门口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有什么事?」绚子开口问道。艾梅蓝齐亚一直走到他们的眼前,礼貌地低头致意……「护、贝雅特丽齐,今天请多多指教。」 她不时偷瞄着护与绚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咦,她是怎么了——「啊,好的。」护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事先应了一声,露出笑容: 「你准备好要送学生会长的礼物了吗?」 「是的。因为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比较好,总之我就准备了花束。我想大家应该也都会买花,不过……」 「没关系,我想花束就够了——」 护正要笑着点头,说到一半却心中一惊,停了下来。 因为艾梅蓝齐亚仰望护的眼眸里,闪耀着强烈的光辉。她直视着护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但那意味深远的眼神却令人印象深刻,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个眼神「并不寻常」。 唰——空气紧绷起来。 这感觉,仿佛时间有一刹那停止了。 「什……什么事?艾梅蓝齐亚?」 「没什么。」 艾梅蓝齐亚脸泛红晕地把目光从护身上栘开,向一脸吃惊的绚子喊了声:「贝雅特丽齐。」「做……做什么?」绚子有点慌张地回答。 「那么,晚点见。我们一起为周藤摩耶创造出快乐的回忆吧!」 「对……对啊,没错……艾梅蓝齐亚,你——」 「是的,我很期待。」 护感觉到,艾梅蓝齐亚朝绚子抛去的视线,宛如一封挑战书。 绚子好像也有同样的感受,她的嘴角抽搐着。「我先告退了。」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清清喉咙向他们行了礼,随即转身快步地奔出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 「——喂,吉村。」他们目送艾梅蓝齐亚的背影离去后,渡边率先开口:「刚刚小艾的样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奇怪……?」 「嗯……」 护也觉得不对劲,暧昧地点点头。他有种奇怪的预感。难道……艾梅蓝齐亚刚刚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还——? 不,怎么会。 自从看到他与绚子接吻以来,艾梅蓝齐亚的行动都很正常啊! 一定是我多心了。护摇摇头想着。 「护——」 绚子的呼唤声让他回过头,看到她脸上慌张的神情。她的表情就和护一样苦涩,压抑着心中不好的预感。护与绚子彼此对望了一会儿…… 「……不,没什么。」 「是……是吗?该怎么说,这个……应该是错觉吧!」 最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没错。事到如今,她应该也已经明白了才对。哈……哈 哈……」 「就是说嘛!啊……啊哈哈……」 预告午休时间结束的铃声响起。 然而—— 事实上,那当然不是什么错觉。 而是艾梅蓝齐亚充满决心的眼神。 时间终于来到迫不及待的放学后,集合的地点是学校内最适合欢送学生会长的地方——学生会办公室。为了替学生会长留下美好的回忆,当美月去接学生会长过来时,护他们正在努力地装饰学生会办公室。 护用艾梅蓝齐亚扶住的桌子当成脚踏板,在黑板上方挂上写着「恭喜周藤摩耶学长毕业」的标语牌时,「来了来了来了,各位,学生会长来了!」杏奈气喘吁吁地冲进办公室大喊。 学生会办公室里响起一阵骚动。 「咦!已经来了~~?」 「嗯,本来希望美月可以拖延久一点。」 因为布置还没有全部完成,学生会的成员们有点慌了手脚。护也觉得很焦虑,最重要的「恭喜」标语还没挂好啊!「那么……」当学生会成员们急忙加快布置的速度时,在黑板上尽情画着华丽插图的汐音开口了…… 「找个人过去挡住哥哥五分钟吧!」 绚子停下正在把裁好的色纸串成彩带链的手喊道: 「那边,那个彩排哭哭发女!」 「……哭哭发女?」 汐音楞住了。 绚子皱起眉头,彷佛在说:「你为什么听不懂呢?」 「竟然就是『在彩排上哭哭啼啼的怪发女』的简称罗!」 「谁听得懂啊!」 汐音难为情地大喊,四周的学生会成员们发出偷笑。绚子毫不在乎汐音的反应,摇曳着一头长发走向大门。她走到走廊上后,回头望向学生会办公室: 「就由我去吧,你们快点布置完成。」 等到说完话的绚子身影消失之后,八木小声地说了句:「……我看她是不想帮忙布置,藉机逃走吧!」汐音就像是要回敬她刚刚的嘲笑似地笑了起来: 「在做这种琐碎作业的时候,绚子有在场也跟没在场一样啦!所以各位,我们快点完成剩下的部分吧。」 好的,大家一起回答。 「嘿咻!」护拚命地踮起脚尖,想要把「恭喜」标语的吊绳挂上铁钉,却一直挂不上去。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这个工作……?他心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疑问。仔细想想,如果找身高比较高的八木或瑶子来动手,事情应该马上就做完了。 就在只差一点点的时候,桌子突然摇晃,害得护差点让标语掉了下去。「艾……艾梅蓝齐亚。」护慌忙地回头开口说道: 「抱歉,你可以更用力扶住桌子……咦?」 他看得出,艾梅蓝齐亚的眼眸中浮现了决心。 艾梅蓝齐亚用手撑着桌面,一口气爬上桌子。 护的身体吓得僵住了: 「艾梅蓝齐亚——?」 「不要动。」 洗发精轻柔的香味飘了过来。艾梅蓝齐亚将身体紧贴在护的背上,把自己的手覆盖在护拿着「恭喜」标语的手上。这是——护屏住呼吸,他无法判断出艾梅蓝齐亚的行动的意义,一瞬间感到很困惑。 然而,艾梅蓝齐亚却用没有特别意识到什么的语气继续说道: 「怎么了,护?」 「那个……艾梅蓝齐亚……?」 「你要抓紧啊!标语不是差点掉在地上了吗?」 啊!护感到很丢脸。 艾梅蓝齐亚只是想帮忙快点完成工作,而不是抱持着什么目的把身体靠过来。自己居然误会了,真是丢人。看来都是他自己太过在意了。护觉得很丢脸,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太好了,艾梅蓝齐亚果然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心跳透过背部传到他身上。 怦通、怦通、怦通!她的心跳非常急促。咦……?护一边把吊绳挂在铁钉上,一边疑惑地想。因为艾梅蓝齐亚有点冰凉的手叠在他的手上,似乎格外用力地紧握着他的手。不过,等到标语顺利挂好之后,那种感觉也跟着消失了。 ——是错觉吗? 喔喔!瑶子与杏奈注意到护与艾梅蓝齐亚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地揶揄道: 「那边的两位是怎么啦?好像打得火热嘛?」 「真的耶,真想让绚子也看看这一幕!」 「别闹了啦!」 「嘿咻!」护微笑着跳下桌子。「是吗?」艾梅蓝齐亚也跟着爬下桌子,朝瑶子她们露出害羞的表情: 「我好高兴。如果可以成真那就好了。」 「咦?」 护不太明白艾梅蓝齐亚刚刚说了什么,带着笑容转头望向她。艾梅蓝齐亚害羞地垂下眼眸。如果可以成真那就好了——当然,学生会的成员们并不会错过这种问题发言。 学生会办公室里所有的人一起发出骚动。 「那个……艾梅蓝齐亚,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法隐藏心中的惊讶的汐音发问。「哇喔!」以此为开端,各自完成布置工作的学生会干事们纷纷两眼发光地冲了过来。 「咦,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 「什么……什么……怎么啦,?刚刚你好像说出了很重大的壁言耶,」 「抱歉,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是我听错了吗?刚刚——」 「不,我的确说了,如果我可以和护打得火热那就好了。」 艾梅蓝齐亚小声却明确的回答,为学生会的成员们带来更大的惊愕与冲击,「咦咦~!?」 大家发出欢呼与悲鸣。 「咦——?」护僵在原地,只能转动眼睛看着艾梅蓝齐亚的侧脸,浑身突然喷出大量的冷汗。你怎么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艾梅蓝齐亚——?因为太过震惊,护说不出话来。 艾梅蓝齐亚悄悄地回望了他一眼,露出微笑。 护有种不妙的感觉。艾梅蓝齐亚正在想着什么奇怪的念头……?虽然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说出这种话,但总之情况很不妙。护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个不停。艾梅蓝齐亚紧紧地倚偎在护的身旁,不肯离开。 「我有问题!」杏奈兴奋地举起手: 「难道说!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吉村吗?」 「这……」艾梅蓝齐亚喃喃说着,环顾学生会的成员们。 她不禁在一瞬间露出犹豫的神情——这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正好猛然打开,绚子一个人走了进来。她不断地回头,好像很在意走廊上的情况,没看到护他们这边的样子。 「不可能拖延到五分钟,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快点准备——」 艾梅蓝齐亚就像是在配合这个时机似的,深呼吸一口气。 接着,她清楚地宣言: 「没错。我喜欢护。」 啪嚓!护当场冻结。 骗人。 他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在一瞬间的寂静之后—— 「…………!」看着走廊方向的绚子立刻带着一脸愕然回过头,以惊人之势冲过来粗鲁地用力抓住艾梅蓝齐亚的肩膀,露出因为慌乱而扭曲的表情抓着她大力地摇晃: 「艾……艾艾……父梅蓝齐亚,你刚……刚刚,说了什么……?不……不对。那个……等一下,等等。」绚子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恢复冷静的表情摇摇头: 「是我听错了,对吧?讨厌啦,我怎么——」 「不,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害羞的微笑着:「我想你应该没有听错。」 啪嚓!绚子当场冻结。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 开始的,艾梅蓝齐亚……」「哇,怎么办,我听到不得了的消息啦,!」「喂喂,怎么办啊,鹰栖!」汐音等学生会成员们也沸腾不已。护与绚子宛如石头般僵硬,「别吵得这么大声好吗?」大家激动的样子,让艾梅蓝齐亚为难地歪着头。 这时—— 汐音的表情赫然一变,把食指抵在嘴唇上: 「大……大家先等一下!不,我很明白你们想要骚动的心情啦!」 所有人全都安静下来。 走廊那边,传来学生会长与美月的笑声。 「哥哥已经来了!要问艾梅蓝齐亚的问题,还有对护与绚子的访问都等一下再说吧!」 看来大家毕竟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角是谁。他们把想要问艾梅蓝齐亚的问题先搁置一旁,各自匆匆展开行动。护也拉着脑袋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的绚子的手,拿了两个事先放在桌上的拉炮:「来,绚子学姊!」他把一个拉炮塞给绚子,自己举起另一个。 其他人也都忍着笑举起拉炮—— 「啊……」艾梅蓝齐亚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护转头一看,发现艾梅蓝齐亚正低头望着桌上的购物袋,呆立在那里。「怎么了?」护疑惑地问,但在艾梅蓝齐亚回答前就察觉了理由: 「啊,拉炮发完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 护心里暗叫糟糕。 如果去买东西的时候,他有仔细确认数量就好了。因为拉炮是整包一起贩售,他就擅自认定有这么多一定够用。「不好意思,有人有多的拉炮吗——」护问了其他学生会的成员们,但谁也没有多的拉炮。 「没关系。」艾梅蓝齐亚微笑着说: 「这么做就可以了。」她朝绚子瞥了一眼,走过来紧贴在护的身边:「我们一起拉吧!」 艾梅蓝齐亚悄悄地将双手覆盖在护拿着拉炮的手上。「等一下——」因为在意绚子的目光,护焦虑地喊着。:早:二父梅蓝齐亚,!」果然,在看到艾梅蓝齐亚的行动后,刚刚还茫然失神脑筋一片空白的绚子,摆出严厉的表情流露出愤怒之色: 「你这个人,得寸进尺也该有个限度吧——」 就在这个瞬间—— 「……喔?」学生会长打开房门,在看到学生会办公室内的布置后惊呼一声,护等人一起拉响象征祝福的拉炮。 『恭喜毕业!』 学生会成员们用异口同声的祝福迎接学生会长。就连开始微妙地互瞪对方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也在拉拉炮与呼口号时配合了大家,然后又继续瞪视着对方。 「你说的得寸进尺指的是什么?」 「还问我是什么,现在的你整个都是吧!」 「那个,两位,学生会长在——」护试着劝阻她们。 「怎么啦,她们好像玩得很高兴嘛!」学生会长笑着走了过来。美月也跟在他后面前来。 汐音露出笑容站到前方,代表大家把花束递给学生会长: 「好了好了,哥哥,暂时就不要管她们吧!虽然提早了两天,恭喜毕业。这段期间,真是辛苦你了。」 「谢谢。」学生会长微笑着收下花束后,他背后一脸笑咪咪的美月开始鼓掌。「恭喜!」「这二年来,辛苦你了!」以此为开端,其他人也开始拍手欢呼。护也跟着拍手——他赫然回神,回头看着果然还在瞪视对方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 「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你们看!」 护说完之后,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也开始拍手欢呼。她们一边啪啪地拍着手,仍旧互相瞪视着对方。 「我可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 「什……什么嘛!明明就有!你说你……那个……喜欢护,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我不承认!如果你现在马上道歉,说你是在开玩笑,我可以当作没听到。」 护不禁手足无措,学生会长拍拍他的肩膀。 「对……对不起,学生会长。那个,我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关系,她们好像是在谈论什么非常有趣的话题吧?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地对我们交代清楚喔!」 学生会长抱着花束,发自内心感到喜悦地露出微笑,环顾众人: 「各位,谢谢你们实现了我任性的愿望。我一直很期待今天的到来。我们就好好畅谈往事,尽情享受这一晚吧!」 「各位。」美月呵呵笑着,举起照相机:「我们一起留下美好的回忆吧!每个人都会分到今天的照片,你们就期待着吧!」 嗯?护疑惑地歪着头。因为美月手中的照相机不是平常那台小型的莱卡相机,而是一台散发出现代高科技感的机种。「哎呀?」汐音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开口向学生会长问道: 「那台照相机,不是哥哥前阵子才买的吗?就是配备了什么红外线,运用了很多高科技机能的那台。」 「喔,是美月拜托我借她。因为用美月的照相机,按快门时总会——不,没什么。」 学生会长不知为何吞吞吐吐,和美月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种感觉是什么……?看到两人窃笑的样子,护一瞬间感到不太对劲。不过,艾梅蓝齐亚再度扔下了炸弹: 「美月,我想请你帮我和护照张合照。」 「好~我很乐意。」 「你——你是笨蛋吗……美月,你不必拍那种玩意!」 学生会长一边笑咪咪的看着绚子大吼的样子—— 一边对护问道: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咦!」 「对啊!」汐音与其他学生会的成员们两眼放光地包围了三人,打算继续追问刚刚的话题。「艾梅蓝齐亚,你刚刚那么说……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吗?你说的喜欢……是『like』还是『love』呢?」 「是『love』。」 听到艾梅蓝齐亚一脸认真地回答,「呀啊~!」汐音她们再度发出欢呼声。原来真的……真的不是听错……护与绚子这么想着,愕然地冒出冷汗。咻咻~~风透过开了一条细缝的窗口吹入室内。 怎么办? 「当然,我知道护喜欢贝雅特丽齐。」在前往家政教室的路上,艾梅蓝齐亚被兴奋的学生会成员们团团包围问了各种问题,向他们如此说明自己的心情:「所以,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过不少事啊……」 当他们抵达家政教室时,绚子向护说起悄悄话。 绚子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一边不时偷看着艾梅蓝齐亚,一边开口说道: 「护。」 「是的。」 「我不知道艾梅蓝齐亚有什么企图。听好了?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绚子似乎下定了决心,继续往下说:「对了,护就留在这里吧。我现在就过去审问艾梅蓝齐亚——」 「接下来,就要开始做晚餐了。」汐音环顾大家开口说道:「由谁担任料理长呢?有意愿的人请提出来。」 艾梅蓝齐亚立刻举手报名。 护与绚子回头望向艾梅蓝齐亚,大家也讶异地挑起一边的眉毛。「由我来做吧。」艾梅蓝齐亚如此宣言之后,斜眼看了护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神,绚子的表情跟着抽搐起来。艾梅蓝齐亚露出害羞的微笑: 「我要为护做饭。」 『——!』 护与绚子同时倒抽一口气。 艾梅蓝齐亚趁胜追击似的补充说道: 「我用的调味料的名字,叫作爱。」 护战战兢兢地偷看绚子的表情。她露出满面的笑容,只有嘴角在阵阵抽搐。他没有看漏在绚子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绚子学姊——」护试图想让她恢复冷静,却徒劳无功。 「给我闭嘴,你想死吗,艾梅蓝齐亚?」绚子如此温柔地呢喃,走到艾梅蓝齐亚的面前:「我现在很想在你那个比太平洋更宽的额头上,留下永远不会消失的『笨蛋』刺青啊!」 「为什么你要气成这样——啊!原来如此,那是因为你做的料理里,没有爱这种调味料的关系吗?」 绚子太阳穴上的青筋明显地浮现出来。 她一拳打在旁边的桌子上: 「别说这种蠢话了!只要是为了护而做的料理,里面当然会充满我的爱情!是爱情的漩涡!甜到不用加什么砂糖——我明白了。你给我闪边,由我来做饭吧!为了护而做!」 「不必了,我自己会煮。」 「我已经说了我要做!谁叫我的手艺当然比你好。」 「……既然如此,我们来比比看谁做的晚饭能让护称赞好吃吧?」 喔喔!学生会的成员们热血沸腾,有人咻咻地吹着口哨,到处洋溢着拍手暍采的欢呼声。「很好!」在现场热烈气氛的影响下,绚子冲动地答应了。杏奈戳戳护的肩膀说道: 「嘿,你还真是受欢迎啊!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心情呀……」 「就……就算你问我有什么心情……」 唉,绚子学姊,刚刚不是说要去审问艾梅蓝齐亚吗?那个念头现在跑到哪里去了——护困惑地回答时,发现学生会长正在旁观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互瞪对方的场面,就冲到他身边: 「学生会长!」 「嗯?」 「该怎么说呢,那个……对不起。」护心中充满歉意,沮丧地垂下头:「今天明明是学生会长难得的大日子,事情却变得乱七八糟……」 「的确没错。」 苦笑着点头的人不是学生会长,而是汐音。 「呵呵呵!」汐音笑着对学生会长开口: 「真可惜,哥哥。你主角的位子快被抢走罗!」 「不不,这一点也不可惜啊!能吃到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用爱的调味料所做成的料理,可是难得的幸运吧?我非常欢迎喔!而且,绚子一变成这种样子就会……」 「就会……?」 听到护疑惑地问,「——以后就知道罗!」学生会长咧嘴笑着说。 因为是咖哩饭,所以会做的很好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两人所做的咖哩饭,都非常好吃。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转暗了。 吃完晚餐,收拾好餐具之后,他们一边聊天一边走回学生会办公室。依照预定,他们会直接在学生会办公室举办毕业与慰劳派对,再到体育馆借用淋浴间洗澡,然后借用值班室大家一起睡大通铺——计划就是如此。 「那一次真好笑。」「思,那个的确很惊人,真是大爆笑啊!」学生会长与瑶子开心地聊着往事走在最前面。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中间夹着护,三个人并肩前进。 「话说回来……」 哼哼……绚子轻轻挽着护的手臂,脸上浮现用来压抑内心焦躁的笑容,俯望着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 「你做的咖哩因为煮太久,马钤薯块都散掉了。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吗?」 「你做的咖哩才有问题吧,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也不服输地抓住护的手臂,拚命地抬头看着绚子: 「再怎么说味道也太甜了吧!那简直是幼稚园小朋友吃的咖哩吧?你的味觉还真是跟小孩子一样耶!」 「……比起这个,艾梅蓝齐亚,你干嘛趁机偷摸护的手臂?快放开他,你想要我折断你的手指吗?」 「啊,不好意思。」 艾梅蓝齐亚嘴巴上虽然在道歉,但别说放手,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她就跟绚子一样挽住护的手臂。而且还不是轻轻挽住,她的动作更加亲密——几乎把整个身体都压在护的手肘上。「呜!」护的表情一僵,绚子美丽的脸庞也痉挛起来。 护有点顾虑地对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 「艾……艾梅蓝齐亚……」 「什么事?」 「那个,你的胸部……碰到我的手了。」 「……」艾梅蓝齐亚害羞地将目光移开:「……我不在乎。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呜哇…… 「可……可是我好像有点在意……哈哈……」 护整张脸都红透了。他似乎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窃笑声。走在后面观察他们的汐音等人想必正在偷笑吧!他们的视线非常刺人。就连走在前方的学生会长与瑶子,都会不时回想起来就回头看着他们笑上一声。 「……艾梅特齐亚,你的胆子还是一样很大嘛!」 绚子的手臂正在发抖,原因无疑是出于愤怒。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进散的火花,早已经超出火花的程度了。怎么办……护被夹在两人宛如火焰喷射器般爆出火舌的视线中,甚至没有余力按住因为过度紧张害怕而抽痛的肚子,只能冒着冷汗心想。糟糕!即使知道现在的状况很危险,他的脑袋却一片混乱—— 就在此时—— 又有一个柔软的触感压在他的左手臂上。 「咦——?」护看向身旁。纵使眼眸中熊熊燃烧着对抗心与决心的火焰,但绚子仿佛正忍耐着羞耻心,依然害羞得满脸通红。她美丽的脸庞就近在呼吸能够触及之处。背后传来汐音等人的欢呼声,与照相机按下快门的声响。 护注视着绚子,连呼吸都忘了。 脸红得像煮熟的章鱼般的绚子,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 她的眼神极为认真。 绚子紧贴着护的身体,她压在他手肘上的物体,是比艾梅蓝齐亚大上许多的—— 「绚……绚……绚——绚子……绚子学姊!」护连耳根都红透了,嘴巴开开阖阖地喊着: 「那个……你的胸……胸……胸部碰到——」 「有……有什么关系。那个……」绚子悄悄地栘开因为害羞而摇曳的目光噘起嘴唇,用紧张变调的声音,以艾梅蓝齐亚也能听到的音量大声地说:「因为我们……是情……情侣嘛!」 这次,换成艾梅蓝齐亚的脸痉挛了一下。 尽管额头浮现冷汗,艾梅蓝齐亚还是扬起嘴角挑衅说道: 「不像我,你是连胸部都没被护摸过的女朋友?」 绚子的太阳穴抽搐着,收到艾梅蓝齐亚挑衅的笑容:「真……真可惜啊!」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绚子激动地喊道: 「那是你不知道罢了!前阵子,我让护摸过我的胸部了!没错,他已经彻底摸过了!」 糟糕……这番话说完之后—— 绚子这才察觉四周的气氛,苦着一张脸低下头去。护也慌乱地喊了声:「绚子学姊——」却难为情到话都说不下去了。 「喔,吉村与绚子,你们果然,哇啊,好惊人啊!差不多快进展到我们不能再听下去的领域了啦!」 「真的就像哥哥所预测的一样耶!就是在那时候吗?护生日那天——啊,不,我们会自己决定是那一天的,你们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当背后的观众们在热烈讨论时,护与绚子陷入沉默。 听到绚子这番话所产生的动摇,令艾梅蓝齐亚说不出话来,但杏奈起哄地抛出一句……父梅蓝齐亚也不会输的!」让她无言地将身体用力靠向护。二父梅——」护发出呻吟。看到她的动作,绚子也不服输地用力靠过来: 「我叫你放开护,你的耳朵是没听到吗?」 「我当然听得很清楚,不过你的要求恕我无法照办。」 「哎呀,护, 你看起来很幸福嘛!真让人羡慕!」走在前头的学生会长愉快地回头笑着,如此说道。「是……是吗……?」护抱着有点怨恨的心情回答。从左右两侧所传来的压力实在大得吓人。 照这样下去,我的胃一定会完蛋—— 好,护下定决心: 「艾……艾梅蓝齐亚?」 「嗯,有什么事?」 「关于刚刚的……那个……」 「那个,是指什么?」 「就是你说喜……喜欢我的事。你是在开玩笑——对吧?」 哈哈哈……护发出痉挛的笑声。 「我是认真的。」 然而,艾梅蓝齐亚却立刻回答。绚子贴在护身上的身体,因为愤怒而痉挛了一下。护压抑住快要发作的惊慌,继续问道: 「直了:真的吗?如果你有什么苦衷的话,只要告诉我们——」 「……我不能喜欢你吗?」 艾梅蓝齐亚宛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仰望着护,令他感到心头小鹿乱撞。因为很难为情,护差点别开目光,但他拚命地忍住,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艾梅蓝齐亚的眼眸。在心中一隅,护有种难以释怀的异样感——他想看清艾梅蓝齐亚在行动背后真正的意思。 在几秒钟之后—— 「护……?怎……怎么啦?」 艾梅蓝齐亚露出困惑的表情。 护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她,艾梅蓝齐亚的眼眸突然开始摇荡,最后转头逃离了护的视线。艾梅蓝齐亚的侧脸,彷佛充满了悲伤。 这是……果然有问题。护感受到她的反应并不自然。艾梅蓝齐亚是为了某个理由,才会做出这些事——他的心中突然涌现这样的确信。难道……护的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 或许是他想太多了,但是…… 「艾梅蓝齐亚……」正当护呼唤她的名字时,「你……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绚子突然爆发了,她一把将护从艾梅蓝齐亚身边拉开。 「啊——」艾梅蓝齐亚与护挽在一起的手臂硬是被扯开,她喊出声来。绚子狠狠地吊起眉毛,使劲地紧紧抱住了护,对着艾梅蓝齐亚怒吼: 「不行,绝对不行!别靠近我的护,我不是说过,禁止你进入护身边半径五百公尺之内吗!笨蛋!你这个银毛给我回德国去!现在马上给我回去,要抱去抱约翰那个笨蛋啦!」 艾梅蓝齐亚有点退缩,但马上摇摇头: 「贝雅特丽齐,虽然你说他是『你的护』,但护并不是你的东西——啊,这句话之前我好像就说过了。」 「你……你这家伙……!」绚子咬牙切齿地说: 「不过,他是我的恋人!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对啊,对啊,护是世界上最棒的人,对吧~~?」在后方的汐音开玩笑似地插嘴说道。「对,就是这样!」绚子没注意到汐音的这句话,让学生会所有的成员们都忍耐着笑意,冲动地如此回答: 「护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可靠、最帅的人!你到底想怎样,笨蛋艾梅蓝齐亚!因为我克制自己的反应,你就——」 真想和绚子学姊商量一下艾梅蓝齐亚的问题.……护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不过看现在的状况是不可能了。因为没有胆量介入两人的争执,他只能僵在原地。「好了、好了……」学生会长代替护,开口劝解两人: 「绚子,还有艾梅蓝齐亚,总之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不知不觉问,他们已经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说的没错,站在这种地方吵架会感冒的——因为入夜之后,天气变得比想像中更冷了。话说回来,我记得气象报告好像有提到今晚会下雨。」 汐音接话说道。他们设法劝阻浑身散发杀气瞪视着彼此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拖着两人走进学生会办公室。 无论如何,大家先把还没送出去的毕业礼物二送给学生会长,在并排的桌子上摆上大量的零食与果汁。他们各自挑选了喜欢的座位坐下,一边和学生会长聊着往事,一边为派对揭开字幕。 这时—— 「艾梅蓝齐亚。」派对才刚开始,绚子就发出濒临忍耐极限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会坐在那里?那是护的旁边耶?是我要坐的位置耶?」 「你想听我的理由吗?」 学生会的成员们都嘿嘿笑着观赏她们的对决。大家人坐时,艾梅蓝齐亚在护的身旁坐下,眼角抽搐的绚子则站在一旁低头望着他们。滴答……冷汗自护的脸颊流下。「不!」绚子拉住护的手喊道: 「我不想听!够了,如果你这么喜欢那个座位,就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那里吧!」 绚子用力拉着护的手,要换座位。但是…… 「真是的,一点都不能大意——」 绚子才刚安心地松了口气,立刻当场冻结。护觉得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无力解决,环顾四周想要求助,大家却只是愉快地发出好笑。 被绚子拖走的护才刚坐到新的位子上,艾梅蓝齐亚立刻追过来在他的隔壁坐下,动作比绚子更快。接着,她一边默默地暍着果汁,一边将身体紧紧地倚偎在护身旁。 美月笑咪咪的按下快门。 护心中仿佛看到,绚子的背后有一道闪电落下。 不妙,他很确定。绚子低头望着艾梅蓝齐亚的眼神——是真正濒临爆发的眼神。因为这几个月来一直和绚子在一起,护已经彻底明白这一点。大概还有十秒钟左右吧!九、八、七——「绚子学姊——」护慌忙地站了起来。 「干嘛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呢,绚……子~☆」 「不行啦,这可是为学生会长所举办的感谢派对,你也要更开心点啊!」 汐音与杏奈跳出来冲到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 绚子慌张地回头说道: 「什……什么啊,这跟你们无关吧!」 汐音嘿嘿笑着用手臂搂住绚子的脖子,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 「呼呼呼~~我是很了解你会担心得不得了的心情啦!试着冷静一点如何——不不,你说这和我们无关,那就不对了,绚子。你和护的恋爱问题可是这所学校的根基,宇宙起源大爆炸发生的原因,与一切事务都有关联啊!」 「各位,大家都过来这里,对吉村他们来一场提问大会如何?」 「喔,好耶!」听到杏奈高声提出的点子,一手端着果汁正在与八木谈笑的学生会长率先表示赞同。因为身为主角的学生会长走向护他们身旁,所以其他的人也陆续走了过来。「等等——」焦急的绚子想要抗议,却没有人理会。 以学生会长为首,大家一起抛出许多问题。 「护,被艾梅蓝齐亚告白之后,你现在有什么心情?」 「你有一个强劲的情敌出现了耶,绚子。你就这么继续惊慌失措下去吧,我们可是看得非常开心呢!」 「艾梅蓝齐亚,你喜欢护的什么地方?」 「那……那个!」 护打断大家的发问,拚命地开口说道。 他朝正在好笑的学生会成员们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是替学生会长庆祝的日子!比起问我们的事,应该和学生会长——啊,对了!」护想要设法改变话题:「大家一起……对了,一起来玩个游戏如何?不管是要玩扑克牌,或是其他什么都行!」 其实护说这些话时,并没有想太多。 但他却发现艾梅蓝齐亚的眼眸赫然掠过一阵动摇—— 「哇啊,好耶!」美月兴高采烈地嚷嚷着:「我们来玩抽鬼牌吧、抽鬼牌!玩抽鬼牌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输过喔!」 「咦咦?我不爱玩抽鬼牌。那个……老实说,我不太擅长……」 「大家先等一下。像这种时候,还是应该先问身为主角的摩耶的意愿——」 「——这样的话!」 艾梅蓝齐亚突然大喊一声,护、绚子与其他人都疑惑地看着她。艾梅蓝齐亚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正在犹豫,接着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我们来玩国……国王游戏怎么样?」 「咦?」众人眨眨眼睛。 绚子压低声音在护的耳边悄悄发问: 「国王游戏是什么?」 「啊,不……我也没玩过就是了。我记得要准备签条抽签,抽到国王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命令其他人吧。啊,不过国王在下令时,也没办法完全掌握对方是哪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啊?」 听到艾梅蓝齐亚的提案,学生会长露出苦笑: 「这也真是突然啊!为什么要玩国王游戏?」 「那是因为……对……对了。我从同学那边听说了有这个游戏,想要试着玩一次看看。总而言之,那个……」 「——原来如此。」学生会长看着艾梅蓝齐亚虽然有点吞吞吐吐却依然这么回答的模样,露出有所察觉的表情,扬起嘴角。于是,他环顾众人说道: 「我也没有玩过国王游戏呢!喔喔,对了。这么说来,上高中的时候,想要体验国王游戏曾经是我的目标。如果没玩过就毕业,总是一个遗憾吧!好,那就来玩吧!大家意下如何?」 「对啊!」「或许偶尔玩玩这种游戏也不错。」学生会长眨眨眼睛后,学生会的成员们彷佛心领神会似地一起回以笑容,异口同声地点头同意。只有绚子一个人耸耸肩膀: 「真无聊。你们爱玩自己去玩吧,我和护不参加。」 「你要逃跑吗?」 艾梅蓝齐亚如此呢喃。 不,国王游戏又没有胜负的分别,说什么逃跑——护虽然想这么说,但已经太迟了。「谁要逃跑啊!」绚子反射性地回过头喊道。她把放在附近的椅子拖过来,战意十足地在艾梅蓝齐亚的正对面坐下。劈哩啪啦!两人之问进出火花。 护向学生会长悄悄地说: 「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耶……」 「没有吧?那不是觉得事情将会变得很有趣的预感吗?」 但学生会长轻松地回答。 汐音摇曳着一头长发笑了,她环顾四周开口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那么,先准备免洗筷——」 「不……不用了!请等一下。」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非常慌张地制止了汐音,突然拿出已经打开,上面分别标着「国王」字样或号码的免洗筷:「我有准备,请用这些签吧。」 「……艾梅蓝齐亚。」 绚子半眯着眼睛喃喃地说,令艾梅蓝齐亚吓得肩头一跳: 「什……什么事?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要玩就快点动手吧。」 「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吧。来,大家挑一根自己喜欢的签吧。」 汐音依然忍着笑,从艾梅蓝齐亚手中接过免洗筷哗啦哗啦地混在一起,然后盖住筷根把免洗筷捧到前方。「好!」艾梅蓝齐亚率先抽出一根筷子,接着学生会长、护、其他人,最后是绚子……都抽了一根。艾梅蓝齐亚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护偷偷确认一下自己抽到的免洗筷。 上面标着号码五的数字。 学生会长也跟护一样确认了自己手中的免洗筷,叹了口气: 「我抽错了吗?那谁是国王?」 「啊……」一个小心翼翼的惊呼声响起:「我好像是国王,一开始就好幸运啊!」 是吗,国王是艾梅蓝齐亚啊……护坦率地接受了这个答案,注视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艾梅蓝齐亚。但是,坐在正对面的绚子,却以怀疑的眼神瞪着她。 艾梅蓝齐亚一一环顾众人,做个深呼吸。护凝神一看,她依然面无表情,脸蛋却红到让人吓一跳。「艾梅蓝齐亚……?」这让护疑惑地歪着头。 「那么……」在前言之后,艾梅蓝齐亚以紧张颤抖的声音说道: 「五……五号要……」 五号吗……护不经意地想着,突然回过神来。五号就是我啊!他露出紧张的表情。 护总觉得——艾梅蓝齐亚好像朝他瞥了一眼。 「跟国王……」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接着暂时打住。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再也不好意思看着他们的艾梅蓝齐亚终于垂下头,用细如蚊鸣的声音说了下去: 「接……接吻。」 「咦?」「啊?」 护与绚子一起楞楞地喊出声。 艾梅蓝齐亚低垂着满脸红晕的脸庞。 护看到学生会长站在一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会心一笑。「喔喔~~」学生会长注意到护的视线,就探出身子看向护的手边,刻意地发出惊叹: 「护就是五号。」 「看来你得接吻罗,护!」「艾梅蓝齐亚,你做得太明显了!÷我就在想会是这么一回事。」经过一瞬问的停顿后,学生会的成员们纷纷爆笑出声。在这片爆笑的漩涡中,艾梅蓝齐亚装出吃惊的口吻说道: 「是……是护啊,真巧。」 「满口谎言!你绝对知道是他吧!」当然,绚子脸上浮现恐怖的表情,激动到几乎要冲过去抓住艾梅蓝齐亚,她放声大吼:「这是诈欺!你在哪里、用了什么方法?这些免洗筷上动过手脚了吗——嗯呜!」 「冷静一点,绚子。别这么暴躁。」 「没错,如果你是缺乏钙质的话,这些小鱼乾随你吃。」 汐音与瑶子这些学生会成员们一起从背后扑向暴怒欲狂的绚子,把她压制住。由于她们多人联手,而且汐音又若无其事地使出关节技,看来就连绚子也无法立刻挣脱。她被压倒在地,焦躁地挣扎呐喊: 「笨……笨蛋,放开我!你这个……彩排哭哭发女!既然你们已经大致想得到会发生什么事,就在开始玩这种无聊游戏之前先阻止她啊!你们是笨蛋吗……」 「我们怎么能做出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呢?」学生会长愉快地摇摇头,拍拍僵硬的护的脑袋:「——那你要怎么做,护?不过基本上,被点到的人在游戏规则上没有拒绝的权利喔?」 「你问我怎……怎么做……」 「护——」 护将目光转过去,看到艾梅蓝齐亚为了隐藏心中的动摇迅速地闭上眼睛,仰头微微嘟起嘴唇。「不行!绝对不行,护!笨蛋,我宰了你喔,艾梅蓝齐亚!」绚子大吼大叫。 学生会成员们好笑的视线守候着护的行动。 艾梅蓝齐亚的嘴唇因为紧张而绷紧,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护吞了口口水。 他大力地摇摇头: 「我……我办不到!」 「可……恶……!」就在同一时间,绚子硬是甩开学生会成员们的压制,站了起来。她还趁机报复,用尽全力踩了汐音的脚。「呀啊!」毫不在乎汐音的悲鸣,绚子冲向艾梅蓝齐亚,一把抢走标着「国王」的免洗筷。 「啊……!」 艾梅蓝齐亚吃惊地瞪大双眼。「喂喂,绚子,你违反规则罗!」学生会长开玩笑似地说,「刚刚的结果不管怎么想都是无效……无效!」而绚子焦躁地踹着地板: 「这是要诈吧!如果公平抽签,那还另当别论——」 「与其这么说,就算是公平抽签的结果,你一样会阻止吧?」 「当 然会!总之,给我重新来过!来,大家全部重抽一遍。不过,艾梅蓝齐亚要排最后一个!我看你八成是靠着免洗筷拆开后的形状或什么的,记住了签上的内容吧!」 绚子一口气激动地说完后,「呜——!」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僵硬,将眼神栘开。绚子把所有人手中的免洗筷收回来,再让他们一一重新抽签。然后她自己也拿了一根,最后则是艾梅蓝齐亚。 「太好了……我是国王!」 绚子检查自己抽到的免洗筷,脸上开心地绽放出笑容。 唉.艾梅蓝齐亚注视着免洗筷,发出叹息。「六号——」绚子露出胜利的表情看着沮丧的艾梅蓝齐亚静静地呢喃,眯起眼睛环顾大家: 「不,还是挑七号吧——」 她顿了一下,忽然改变主意。或许是这个改变出乎意料,艾梅蓝齐亚瞬间露出暗叫糟糕的神情。虽然她立刻恢复面无表情的脸色,但绚子似乎已经明白了那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护总觉得,游戏正在与原本的国王游戏不同的意图下进行。 绚子台局兴兴地举起「国王」的签宣布: 「七号过来这里!给我揍一拳!」 「呜……!」艾梅蓝齐亚呻吟一声,举起拿着七号签的手。她不甘心地走向绚子—— 护深知绚子的铁拳有多大的威力,觉得这样一来,艾梅蓝齐亚未免太可怜了,便走上前挡在两人之间: 「停!不必把一个小游戏玩到这种程度吧?」 「——护。」 听到艾梅蓝齐亚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咦?」护笑着回头,突然被她用双手捧住脸颊。 因为太过突然,谁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当艾梅蓝齐亚的话继续说下去时,声音里已带着走投无路的急迫。 她沉重的语气,令人赫然一惊: 「你还没有实行我刚刚下的命令。」 艾梅蓝齐亚湛蓝的眼瞳,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他。 他陷入快被吸进那对深邃眼眸的错觉中,下一瞬间—— 「艾梅蓝——」 就像要封住他的惊呼似的,艾梅蓝齐亚的唇贴上了护的嘴唇。 「什——!」绚子的声音传来。 学生会的成员们也惊愕得无言以对。 「……喔喔。」学生会长发出感叹之声,「哎,呀呀……」杏奈呻吟着。 艾梅蓝齐亚的脸蛋,趁着护还僵在原地时退开了。他感到她的吐息吹在皮肤上。了……如何?」护当场石化,艾梅蓝齐亚放开他的脸颊,低头小声地呢喃。她拾起满脸红晕的脸庞直勾勾地注视着护,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输给贝雅特丽齐。我对护——」 艾梅蓝齐亚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她的表情一歪,转身像逃跑似的冲出学生会办公室。剩下愕然抚摸嘴唇的护、浑身冻结哑口无言的绚子,还有开始发出骚动的学生会成员们被抛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之后,绚子眼眶含泪,颤抖地放声大喊:, 「真…………真是不敢相信,她竟敢做出这种事情!她在想什么……竟敢对我的护……而且遗是亲……亲……亲嘴唇——太……太过分了……我要杀了她!绝对要宰了她——!」她举起放在附近的椅子,打算要去追艾梅蓝齐亚:「我忍不下去了!我要把她五马分尸!打成肉酱当鲤鱼饲料喂鱼——!」 「请——请等一下,绚子学姊!」护抓住暴怒的绚子的衣服:「不是这样的,艾梅蓝齐亚一定是——」 「为什么要阻止我……」绚子回过头,以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控诉。 护拚命地安抚绚子,简洁地说明了自己的看法。即使不到绝对确定的程度,但多半没错——护从刚刚开始,就尽可能冷静地观察着艾梅蓝齐亚的样子,在脑海中已经有了八九不离十的推测。 「背后果然有内情。」听到护的说明,汐音轻轻一笑:「唉,我也有想过可能是这样。」 杏奈看着艾梅蓝齐亚刚刚冲出去的大门,嘿嘿好笑。 「嗯,也是啦!艾梅蓝齐亚的态度,在各种方面都很奇怪。」 「因为看起来很有趣,我们就放着不管了。」 「倒不如说,我们还稍微煽动了她一下。」 看来其他人也都在某种程度上,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因为知道,所以大家才玩得那么热烈吗……护沮丧地垂下头。在此起彼落的讨论声中,学生会长默默地微笑着。 「绚子学姊。」护回过头,对板着一张脸的绚子露出笑容: 「我们去找艾梅蓝齐亚吧?」 「开什么玩笑。」绚子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表情变得比刚刚平静多了: 「真是的,她也真是个笨蛋。就和某个彩排哭哭发女一样笨,是笨蛋女孩的德国代表啦,」 「别叫我彩排哭哭发女!」呵呵,汐音吐嘈之后微笑了: 「可是,这真是太好了吧,绚子。」 「什么意思。」 「又来了,明明一脸安心的样子。你很担心艾梅蓝齐亚可能真的喜欢上护,觉得不安又害怕,紧张得不得了对吧?不过在我们眼中看来,你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好玩就是了。」 「罗……罗唆!谁会怕啊!什么叫我很不安!不管艾梅蓝齐亚做了什么,这点小问题都不可能撼动护与我的……那个……感情啦——对……对吧,护。」 「是的。」 护立刻明确地点点头,「嗯,当然了。」令绚子开心地露出微笑。她拉住护的手开口: 「——真没办法,那就早点去找她,早点把事情谈完吧!」 「学生会长、各位,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护向大家行了个礼,两人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艾梅蓝齐亚的背影,正站在走廊角落眺望着窗外即将开始下雨的天空。护与绚子走向那边,在她背后喊了声「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慌忙地回头: 「啊——护……还有贝雅特丽齐。对不起,我突然冲了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忍不住就……」 「说真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听到绚子严厉的口气,艾梅蓝齐亚当然认为她指的是刚才那个吻,原本脸泛红晕注视着护的她,露出警戒的表情摆出防备的姿势: 「我没有什么企图。所以说,我对护——」 「那个,我在想……」 护打断艾梅蓝齐亚的台词,对楞住的她这么问: 「是不是约翰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所以你才会对我,那个……」 艾梅蓝齐亚惊跳一下的反应,就是回答。 「……果然是这样吗?」 护继续说着,「真是的,你们在想什么啊!你也是,约翰也是。」绚子也无言地喃喃抱怨。艾梅蓝齐亚低下头藏起慌乱的表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告诉约翰那个笨蛋。」绚子戳戳艾梅蓝齐亚的额头:「不管他有什么念头、做了什么举动,我和护之间的羁绊是绝对不会动摇。没错,连一点也不会。」 「嗯,所以——」 护点点头。他回想起艾梅蓝齐亚对自己所做出的种种行动,感到有点心跳加速。一时之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她的这些行动果然是有原因的,老实说,护真是松了口气。艾梅蓝齐亚是多么地努力—— 约翰居然要自己的妹妹去做这么过分的事,像这样利用艾梅蓝齐亚对他的心意,企图破坏护与绚子的感情,真是不可原谅……!护拚命地压抑住心中对 第四章 spread your fire! 胸口好痛,好难受。 那股痛苦强烈到艾梅蓝齐亚这几年来从不曾这么痛过。 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悲伤,撕扯着她的胸口。 ——对不起,哥哥。 艾梅蓝齐亚这么想着。我果然还是办不到。就像她看见护与绚子接吻时所感受到的一样,不管再怎么做,都无法介入那两入之间。不管艾梅蓝齐亚再怎么努力都一样。 当她发现以性感接近护没有用,就下定决心改用正攻法进攻。艾梅蓝齐亚明明已经有所觉悟,这都是为了帮助哥哥,但当她说出我喜欢护这句话时,却害羞得差点死掉。当作秘密武器事先准备好的「国王游戏」也立刻被绚子看出破绽,逼得她只能硬是亲吻了护。 结果,她得到的…… 只有无论以哪种形式诱惑护,都是徒劳无功的结论而已。因为无论艾梅蓝齐亚再怎么努力,那些行动终究只是她为了哥哥演出的「演技」。这种虚假的行为不可能撼动货真价实,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纯粹有力的真正感情。 在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在艾梅蓝齐亚单方面强吻了护的那一刻,她的胸中充满了对他们的罪恶感与一种莫名的窒息感,令她逃出学生会办公室。她觉得好丢脸,又无比地悲伤。 ——我没有帮上哥哥的忙…… 艾梅蓝齐亚在心中反覆默念着这句话。我没有帮上哥哥的忙,哥哥一定会很失望。没错,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这份心痛,一定是无法回报哥哥期待的痛楚吧! 这么一想,那些恼怒与焦躁感也都说得通了。 护与绚子之间,拥有外人终究无法破坏的深刻爱情,凭艾梅蓝齐亚的力量真的无法改变。她绝对无法从绚子的手上夺走护的心。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的胸口就越是刺痛。 没错,这是无法帮助哥哥的痛楚吧! 她无法回报哥哥的期待—— 哥哥—— ——护的笑颜,突然掠过脑海。 艾梅蓝齐亚冲出学生会办公室后,他们过来接她时,护也是这么温柔。即使护已经察觉艾梅蓝齐亚恶劣的企图,用所谓的「演技」诱惑他,是想让他与绚子的羁绊产生裂痕,他的温柔却依然没变。就像他捡起艾梅蓝齐亚掉落在地上的巧克力吃掉时一样。 就像他笑着说「好吃」的时候一样。 怦通,她觉得心跳正在加速。 同时,胸中也传来一阵刺痛。 平常像这样受到不安与痛苦的侵袭时,艾梅蓝齐亚总是会立刻前往义兄的身边,寻求他温柔的话语。那些话拯救了艾梅蓝齐亚的心,可以为她消除所有的不安,令安心感填满心房。 但是,她现在却—— ——为什么?为什么—— 艾梅蓝齐亚发现比起义兄温柔的话语,自己更想看到护温柔的笑容,让她感到非常困惑。当她闭上眼睛试图压抑胸中的痛楚、想要消除心底的不安时,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义兄,而是护的笑容。那个就连绚子也深深受到吸引,足以让人忘掉一切的悲伤与痛苦,沉浸在温柔幸福感中的笑容。 我不明白……艾梅蓝齐亚为了胸口无法抑制的刺痛而颤抖着,烦恼地想。她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何会让胸中如此疼痛。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将碰到悲伤与痛苦之事时所产生的不快戚,与每次在义兄面前那种心中小鹿乱撞的感觉混合在一起,难丛言喻…… 只有一个名字,反覆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护。 *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舍内度过的这一夜也已经进入尾声,来到预定就寝的时间——不过,这反而让护他们情绪更加兴奋,不可能马上入睡。当大家在值班室里环绕着学生会长畅谈各种往事时,学生会长突然打断话题站了起来。 「嗯?」绚子挑起一边眉毛。 「怎么了?」 「不,我想去一下厕所。」 「啊,我也要去。」 护笑着跟着学生会长站起来。「外面很黑,你们要小心喔!」两人听着绚子就像是在叮咛小孩子般的提醒,他们一起走到男厕上完厕所。在洗手时,学生会长喊道: 「护。」 「嗯?」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两个去散步一下,如何?今天一直和绚子在一起,你应该也很疲惫了吧?」 「没这回事。」护笑着回答: 「好啊,那我们就绕远路回去吧。」 他与学生会长一起在冰冷紧绷的空气中前进。夜间的校舍远比白天所看到的更加静谧,令人感受到那不单单只是没有喧嚣的安静,还包含着某种别的事物。看这感觉,他很了解学校为什么经常是鬼故事诞生的地点……正当护这么想着,「对了……」学生会长喃喃开口说道: 「为什么这所学校里,完全没有鬼故事呢?不,搞不好过一阵子,『情人节杀手』的传闻就会演变成鬼故事也不一定。」 「啊,我刚刚也正好想到类似的事。」护笑着说,不过情人节杀手就另当别论了。「因为,这所学校成立的时间还不算久吧?所以还没有时间让妖怪定居下来……」 「说得也是。不过,还是要有鬼故事存在,这样比较有学校的气氛。如果我之前有随便编出什么鬼故事散播出去,那就好了。嗯,对了。为什么我没在夏天想起这件事呢……还是我去拜托汐音,把鬼故事在这学年内散播出去……」 学生会长开始自言自语。 当护露出微笑时,学生会长察觉到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他们在安静的走廊上走了一会儿之后,学生会长突然收起笑意,用有点严肃的声音轻轻喊道: 「——护。」 「看来汐音真的没问题了。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 「前阵子,她在毕业典礼的彩排上夺门而出的时候,老实说,我真的是非常担心她之后会做得如何。不过,看到汐音这几天的样子——思,就和平常一样非常有精神。这也是多亏了有你的帮助啊!」 「啊……」护明白他的意思: 「没这回事——汐音学姊只是有点不安而已。那个,因为学生会长要搬出家里……」 「啊!」学生会长惊呼一声:「你连这件事也听说了吗?」 「咦?是的……对不起。」 「这不需要道歉吧!」当护反射性的道歉之后,学生会长苦笑着说: 「我只是吃了一惊。因为汐音很少会像这样,把她的烦恼告诉别人。看来,汐音果然是非常信赖你。因为你答应要担任副会长,那家伙似乎也安心多了——我真的认为,有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不,没有的事……」听到学生会长格外认真的口吻称赞自己,护难为情起来。学生会长看着他害羞的模样,轻轻一笑: 「当然,我心中也有单纯地想在毕业典礼前夕和大家一起玩乐的心情,不过除此之外,我在这次的宿营还有几个别的目的。」 「目的?」 护眨眨眼睛。 「嗯。」学生会长继续说道: 「其中一个,就是像这样和你单独谈谈。」 他们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爬上楼梯,随意在二楼的走廊上前进。经过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前,护突然回想起他和学生会长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当时学生会长带他参观校园,在这里告诉他:「这里就是你的班级。」那时候,护很佩服地觉得,学生会长是个认真、帅气又温柔的杰出人物。 护发出轻笑。虽然真正的学生会长很难称得上是个认真的人,不过护到现在依然觉得,他是个杰出的人物。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他抬头望着身旁的学生会长问道。 学生会长扬起嘴角: 「没错,是很重要的事。」 「那是什么事情呢——啊,对了。」护想起了一件事,一拍手掌:「栽也有一件事要告诉学生会长。」 「嗯?那你先说吧。」 「啊,不用了。由学生会长先开始吧。」 护与学生会长彼此看着对方的脸——没多久之后,不约而同爆笑出声。「那我就不客气了。」护先交代一句,开始切入话题:「是关于逸美的事——」 「学生会长,你喜欢逸美吗?」 「逸美?思,我当然喜欢她罗!她不是很可爱吗?」学生会长没有特别意识到什么地回答:「这又怎么了吗?」 「这可能是我猜错了,不过我最近觉得,逸美好像对学生会长有好感。」 「——咦?」学生会长吃惊地瞪大眼睛。 护慌忙地继续说道: 「啊,不是,我也不确定喔?因为我没问过她。」 「是吗……唉,姑且不论逸美对我本来有什么想法……」学生会长看着护会心一笑:「如果逸美发现我们在她本人不在场的地方随便谈论这种事,她一定会火冒三丈吧!」 「说得也是,这么做有点犯规吧!」 护点点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逸美真的喜欢学生会长,她当然会生气:万一并非如此,她会生气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不过,护已经决定在逸美发火的时候,会乖乖地承受她的怒气了—— 「但是,等到学生会长毕业之后,特别是搬进大学宿舍之后,逸美大概就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到你了——」 「应该是吧。那也就是说,你要我回答我是否对逸美有好感吗?」 听到学生会长的疑问,护连忙摇头: 「没有逸美的许可,我不能擅自这么做。我只是想问问看学生会长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好当作参考。」护难为情地笑了:「不可以吗?」 「——我喜欢的类型吗?」 学生会长面有难色地皱起眉头,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学生会长喜欢的类型。因为护过去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至少自从他转学进来之后,就完全没听说过学生会长喜欢谁之类的话题,所以很难想像。护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跟着停下来等待学生会长的回答,但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啊,那么……」护笑着说道: 「你差不多也该告诉我,你和明日香学姊后来怎么样了吧?因为亲眼目击告白现场,我可是 很想知道呢!」 学生会长头疼地笑了: 「我没有权利保持沉默?」 「没有。」 「如果我不回答的话,你会因为太想知道而无法集中精神操纵比亚特利斯,让明日香不必丧失记忆吗?」 护轻笑着回答: 「对,我会无法集中精神。」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真遗憾……」学生会长再度迈步往前走,等到护跟上来与他并肩前进后,开口说道:「我们没有在交往。」 「这样啊!」 「当然,我并不讨厌明日香。」 学生会长沉稳地把话说下去: 「不只如此,我觉得她是个好女孩,也很可爱。虽然没想到明日香会对我告白,不过老实说……你听了可别笑我,我曾想过可以和她试着交往看看。不过,最后我却没有点头。应该说,我请她给我时间考虑吧。她还在等我的回答。」 「咦?」护眨眨眼睛。 既然觉得可以交往看看—— 「为什么?」 「这就和我想与你谈的事情有关了。」 学生会长意味深远地露出微笑。 走到二楼的角落时,学生会长停下脚步,朝着被夜里的寒气冻结的玻璃窗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藏起了在玻璃窗彼端落下的雨滴。「学生会长……?」护开口喊道。 「过去,我曾经和好几个女孩交往过。」 学生会长背对着护看向玻璃窗,如此倾诉: 「当然,我是因为喜欢她们才和她们交往,在交往期间,我自认也很珍惜对方——但不知为何,我一直都没有发自内心由衷地喜欢过人。要说喜欢,我的确是喜欢她们没错,但打个比方,我却不曾直丫尘暑欢谁,喜欢到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脑中也会浮现对方的身影。」 护默默地聆听着。 「照这样子,我总觉得对不起喜欢上我的交往对象。而且……也很丢脸。我也曾认真地烦恼过,自己是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就连我自己也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也还是这样吗?不过,那只是因为学生会长还没有机会碰到能够让你衷心喜爱的对象吧!」 「不——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不少事,我终于彻底明白我会这样的理由了。居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发现,我也还是个小鬼啊——真是太丢脸了。」 学生会长回过头,他脸上的表情既温柔又平静,注视着护的眼神却很认真。接收到他的眼神,护也露出严肃的神情。 学生会长即将告诉他的事,真的非常重要。 「接下来,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了。」 这件事一定重要到若不是面临毕业这个重大转折,就难以说出口的程度—— 学生会长似乎感受到护真挚的态度,露出微笑: 「护。」 「是的。」 「我一定是爱上绚子了。」 「咦——」护发出惊呼,看着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正在微笑着。那是个焕然一新、非常美丽的微笑,仿佛已经将迷惘与苦恼等负面感情全部清扫一空似的。护重新思考学生会长话里的意思——悲伤地皱起眉头: 「学生会长——」 「从很久以前开始……说不定从我第一次见到绚子的时候,就开始了吧!现在我能够明白,如果没有绚子,我应该不会立志踏上这条——比亚特利斯的道路。在我心中的绚子,就像是绚子现在对你而言的意义一样,曾是世上一切的中心。」 护感到一阵心痛,低下头握紧双拳。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学生会长,我……」 「——不,抱歉。」 学生会长摇摇头微笑了: 「当然,我祝福你与绚子的恋情,今后也会一直替你们加油。我喜欢你,也喜欢你与绚子的感情。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说出这种话。大概是因为你很温柔,我才会想说给你听吧!我觉得很抱歉……不过……」 护的心痛,不光只是因为知道了学生会长这份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心情。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绝非仅止于此。 「我想接受你与绚子的好意,抛开所有的遗憾之后再离开这里。后天就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所学校的日子了。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度过的三年真的很愉快,除了刚刚告诉你的心情之外,我没有任何后悔,也没有遗憾。而且,那也已经结束了。」 没错—— 护之所以心痛的另一个理由,是因为他强烈无比地体认到,学生会长在后天即将离去的事实。学生会长马上就要、真的就要离开了。不然的话,他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告白。 护拚命地忍住心头涌上的悲伤。 马上就要进入三月,进入离别的季节了。 「护,这是我从认识的东比大教授那里听来的消息……」 「——是的。」 「最近这阵子,阿德玛尔大学与『 银之玛莉亚』……还有其他的比亚特利斯相关机构,似乎都针对你与绚子有了一些可疑的动静。虽然不是说他们具体上有什么行动,但在气氛上可以发现许多不自然的地方。虽然不太确定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但是——」 学生会长向护低下头。 他用护所听过最严肃的口吻说道: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她抱着奇迹般的才能出生的瞬间起,绚子就一直被困在艰辛的状况下。请你守护她、帮助她、包容她吧……以后绚子就拜托你了。」 护的心中毫无迷惘。 「是的。」他只回答了一句话,安静却有力地点点头。 「嗯,我是不担心啦!」当学生会长抬起头时,他的表情变得非常成熟,在护眼中几乎是判若两人。两年后的自己,也能拥有这种可靠的神情吗——当护正这么想着,学生会长唰地一声伸出拳头。 学生会长露出笑容,「啊!」护也察觉他的意思——轻轻一笑。 护伸出拳头,与学生会长的拳头用力互推一下。 护与学生会长之间,缔结了无论遭遇什么事也不会改变的强韧契约。 这是男子汉的约定。 「学生会长——不,摩耶学长!」护注视着学生会长——这次换他低头行礼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真的很谢谢你!」护尽力表达出心中的感谢。 「彼此彼此。谢谢你,护。」学生会长——后天即将毕业离开这所学校的周藤摩耶,以沉稳的表情回答。 护与摩耶走下楼梯,回到一楼的值班室。「如果和我谈话,是这场宿营的目的之一——」半途中,护对摩耶问道: 「那其他还有什么目的呢?」 「这是秘密。」摩耶咧嘴一笑,伸出食指抵在嘴唇前:「不过,其中一个目的已经完成了,另一个也做完一半……了吧!」 「……?」护还疑惑地歪着头,他们已经走到值班室门口。 这时,绚子打开大门走了出来看到他们: 「哎呀!」 「绚子学姊?怎么了?」 「没什么。」听到护这么问,绚子摇摇头: 「因为你们的动作太慢了,我想过去看看。」 「喔喔,因为护不在,你觉得寂寞了?」 「谁……谁这么说了,你给我闭嘴,笨蛋会长!」摩耶哈哈大笑,绚子顿时变得面红耳赤,激动地大喊。「这是事实啊,别生气、别生气。」 「话说回来,好险我们赶回来了。如果再晚一点,绚子就要冲进男厕罗!」 摩耶轻松地说完,回到大家正在等候的值班室里。 绚子盯着他的背影,就像随时都要扑上去似的气得发抖。「我们进去吧?」护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微笑地说着,打算跟在摩耶之后走进值班室。 就在这时—— 「——护!」 绚子有点慌张地叫住他。「嗯?」护笑咪咪的回过头,看到绚子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等一下,那个……嗯……」 「好的。」 「……难得有这个机会,呃,我们两个去散步一下吧?」 虽然刚刚才接受过摩耶学长一模一样的邀约,在这附近逛了一圈——护还是轻笑出声,对她点点头: 「当然好啊!我很乐意。」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在校舍内漫步。因为下雨的缘故,空气变得颇有寒意,令他瑟瑟颤抖。「对啊!」因为这时话题转到艾梅蓝齐亚的身上,护切入主题: 「你不觉得艾梅蓝齐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吗?」 「我看就连她也会反省吧。不然就是因为无法达成约翰那笨蛋的命令,觉得很沮丧?谁叫她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就让她沮丧一下也好。」 绚子耸耸肩转头看向护,接着微微噘起嘴唇: 「而且,护你也真是的。」 「你……你的意思是……?」 「之前在玩那个无聊的国王游戏时……」绚子猛然将脸庞靠近他:「就是,艾梅蓝齐亚要……吻……吻你的时候,如果你想躲开,应该躲得掉吧?你可能只是一时松懈,不过——」 就像要封住绚子接下来的话,护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她一下: 「……嘿嘿,这是偷袭。」 护对满脸通红当场石化的绚子露出难为情的笑容。 「你看吧!」他小声地呢喃: 「真的松懈下来的时候,很难躲开吧——关于我和艾梅蓝齐亚的事,我向你道歉。不过,你可以看在刚刚那一吻的份上,原谅我吗……」 「——笨蛋!」 绚子害羞地回答之后,抛下护大跨步地往前走。「绚子学姊,等等我!」当护追上来与她并肩同行时,绚子沉默地握住护的手。他望着绚子的侧脸,她的表情看来非常平静。护也回握了绚子的手: 「毕业典礼那一天……」 护露出微笑,对她这么开口: 「我们来为摩耶学长做点什么吧!」 一——后天会是个晴天吗?」 「如果是晴天就好了。」 「一定——会是晴天。万一不是,就算要我把乌云全都吹走,我也会让天气放晴。虽然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但那个笨蛋会长也算是有关照过我。」 这是护第一次从绚子口中听到,她坦率地表达出对摩耶的感情。 *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舍为周藤摩耶举办的毕业庆祝宿营,也已经结束了。 今天是星期二,明天就是举行毕业典礼的日子。艾梅蓝齐亚虽然勉强地前来上学,但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的头痛令她的意识混乱,完全无法专心听课。她的头阵阵抽痛,脑袋里却又一片茫然。 艾梅蓝齐亚心想,说不定我发烧了。 大概是在这季节交替的时候,艾梅蓝齐亚昨天却在下雨的夜里一直站在走廊上的关系,她感冒了。「哈啾!」她在上课时,大大地打了个喷嚏,面对同学们偷笑的视线,丢脸地垂下头吸吸鼻子,头好痛。 还有,从昨天起一直到现在……她的胸口都痛得好厉害。 「——是吗,这也无可奈何。」今天早上与义兄通电话时,她战战兢兢地报告了事情经过,义兄温柔地这么说。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对她感到失望,甚至还对艾梅蓝齐亚体贴地补上一句:「辛苦你了。」 然而—— 她的心情却依旧消沉。 艾梅蓝齐亚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感到很困惑,她绝对无法从绚子的手中夺走护的心。这句向义兄报告时,由她自己亲口说出的台词,激起了她心中的气恼与焦躁感。我不要,艾梅蓝齐亚用似乎在发烧的脑袋这么想着。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不要」什么。尽管如此,艾梅蓝齐亚的胸中还是清楚地浮现出「我不要」这个念头。一闭上眼睛,她就会回想起护与绚子接吻的画面。绚子满面红晕,闭上眼睛等待着护。护虽然慌张,但也一样闭上眼睛,接近绚子的嘴唇—— ——我不要! 她的胸中既痛苦又悲伤。 但是,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椴树枝之塔」的钟声,令她赫然回神。艾梅蓝齐亚按住疼痛的太阳穴,缓缓地摇摇头。第四堂课已经下课,接下来是午休时间。虽然不太想吃东西,但艾梅蓝齐亚还是站起来走出了教室来到走廊上,茫茫然地想走到学生餐厅去。 「嗨,艾梅蓝齐亚。你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耶——咦,你的脸色真的好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 「……不,没什么大不了。」 迎面走来,向她搭话的人是摩耶。「你好,昨天真不好意思。」艾梅蓝齐亚回答了他的询问之后,向摩耶道了歉。「嗯。」摩耶扬起嘴角,朝艾梅蓝齐亚招招手: 「我有话想对你说,可以借用几分钟吗?」 「我是无所谓……有什么事?」 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摩耶找她有事——?她想理出头绪,但头正在阵阵抽痛,令她放弃思考,按照指示跟在摩耶背后前进。 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人迹稀疏的走廊一角后,他开口说道: 「我的班上也有小艾迷俱乐部的会员。」 「思……」 「那家伙很担心你啊!今天一早,小艾迷俱乐部的所有成员好像都收到『艾梅蓝齐亚同学样子不对劲』的消息速报了。」摩耶似乎觉得很有趣的耸耸肩:「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也觉得『原来如此,的确不对劲』啊!你好像很痛苦……不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是为了别的理由痛苦着。」 「别的……理由……?」 摩耶的眼神令她心中一惊。艾梅蓝齐亚的心怦通直跳,胸中充满了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哀伤。因为艾梅蓝齐亚有种感觉,摩耶已出乎意料地看透了这份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感情究竟为何。一个莫名的预感,令她有种冲动想要逃离现场。 因为她觉得只要一听他说出口,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然而,艾梅蓝齐亚还来不及说什么,摩耶已经吐出了决定命运的一句话: 「那不是什么演技,你真的喜欢护,对吧?」 「咦————?」 「不,应该说你是不小心喜欢上他了……比较正确吧!」在艾梅蓝齐亚愕然的目光下,摩耶修正自己的说法。有好一会儿,艾梅蓝齐亚只能呆然地楞在原地。她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吸收明白他话里的意义。 「昨天我观察你的行动,确定了这一点。」 喜欢护? 我? 不是演技,是直丫心的? 艾梅蓝齐亚狼狈不已,摩耶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 「我是站在护与绚子这一边的,当然一点也不希望你介入他们的感情。不过,我也不讨厌你,看到你束手无策地陷入苦恼,我也很难受。」 「你误会了!我对护没有——」 护的笑容突然掠过她的脑海。 这是第几次了?最近这阵子,她老是会想起护的笑容: 「我对护没有那种意思——」 既然如此,这胸中的痛楚又是什么? 没错,这种痛楚与那时候的感觉有点相似——艾梅蓝齐亚察觉到。小时候,义兄曾经因为太过忙碌而完全没有来探望她时——那是当艾梅蓝齐亚喜欢的人不理会她的时候,所感受到的痛苦…… 「我只是为了哥哥——」 为了心爱的义兄。. 但是,义兄都说了「你不必在意」,为什么胸中的痛楚别说消失,甚至连缓和的迹象也没有……她蒙胧的意识之所以摇摆不定,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想起了护的笑容?她不明白。为了义兄—— 她并不是——为了义兄才做出那些事! 这份疼痛……并不是为了义兄所产生的痛楚! 「……」艾梅蓝齐亚在一瞬间陷入沉默,接着拚命地摇摇头:「不可能,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对哥哥——」 摩耶沉默地微笑了。 艾梅蓝齐亚无法把话再说下去。 怦通!她的心脏跳动着。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一想到护的事情,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那种感觉,就和想到义兄时小鹿乱撞的感觉一模一样。心口深处涌出一股悲伤,脸颊发烫起来,心情兴奋得坐立难安。艾梅蓝齐亚握紧拳头,勉强地挤出声音: 「……你是为了确定这件事,才找我去参加昨天的宿营吗?」 「算是吧!因为我在猜想,你的行动或许不是单纯的演技。」 「我本来打算……演出这一切。全部都是,就连那个国王游戏也一样——」 「…………」 突然间,艾梅蓝齐亚回忆起护嘴唇上的触感。她倒抽一口气,面红耳赤到脸蛋都快着火的程度,不禁当场蹲了下去。怦通!怦通!艾梅蓝齐亚伸手按住胸口,心脏狂跳到令她生疼。护。每当她想起这个名字,心跳就变得特别激烈。护……护……护—— 艾梅蓝齐亚紧紧闭上双眼。 头好痛,胸口好痛。她的脑海中浮现护的笑容。在圣诞节那一天,他第一次对艾梅蓝齐亚露出的无邪笑容;在情人节那一天,他用他的温柔二接住艾梅蓝齐亚差点粉碎的心意时的笑容:还有昨天,当艾梅蓝齐亚冲出学生会办公室时,他前来迎接时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愕然地睁大眼睛。 真不敢相信。 「说不定……」她仰望着摩耶,发出颤抖的声音: 「说不定我真的——」 ——不小心喜欢上护了。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因为想哭而扭曲,但她拚命地忍住了。 不过,这份感情岂不是—— 毫无出路可言吗?就像艾梅蓝齐亚所确信的一样,她绝对不可能从绚子手中夺走护的心。而且,她也知道绚子有多么地喜欢着护。只要想到绚子的深情,艾梅蓝齐亚就无法拿着「为了义兄」这个藉口当挡箭牌,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虽然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摩耶这样告诉她: 「不过我认为,只要把自己的心情向对方倾泄出来就可以了。不管是护还是绚子,都绝对不会为了表白出感情这件事本身而责怪你。别说什么这是约翰的命令,或利用卑鄙的手段,只要你堂堂正正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护与绚子都会诚实地去思考,然后给你回答。如果能倾泄出自己的心情,光荣地接受失败,那不是很爽快吗?」 摩耶的话语里,充满了真挚的关怀。 该怎么做才好? 要如何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告别摩耶之后,艾梅蓝齐亚一边在走廊上摇摇晃晃地前进,一边用因为发烧与头痛而变得不太灵光的脑袋拚命地思考。如果能再早一点察觉自己对护所怀抱的心情,不是在喜欢上他之后,而是在快喜欢上他的途中发现的话,她就可以当作这份感情没有发生过。 「……我对不起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喃喃说着,吐出一口气。 一想到护就心跳加快。她一定……再也无法将这份感情视为无物了。 「——呀啊!」沉浸在思考中的艾梅蓝齐亚怱然撞到了人,听见对方发出惊呼。「对……对不起!」她慌忙地抬头看着对方,开口道歉—— 当她发现对方是谁时,心中一惊: 「贝……贝雅特丽齐……」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很失礼耶!」 惊慌之下,艾梅蓝齐亚差点陷入震惊反应。她浑身狂冒冷汗,心脏怦通怦通狂跳个不停。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即使她这么说服自己,却无法克制心中的惊慌。「护很担心你啊!」绚子用怀疑的眼神把艾梅蓝齐亚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然后告诉她。 「咦?」 「『艾梅蓝齐亚的样子不对劲,不知道她怎么了』——之类的。」说到这里,绚子注意到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连忙解释:「啊,当然,你可别误会了。只有护在担心你,我可是打从心底一点都不在乎你的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什么问题。」 绚子还不知道艾梅蓝齐亚的心情。 虽然如此,她的话宛如一盏灯火,让艾梅 蓝齐亚心中做出了决定: 「在那里拖拖拉拉的也没有用吧?你一个人想啊想啊想个不停,又能改变什么?什么也改变下了。只有行动,才能开拓出前进的道路。」 拥有着艾梅蓝齐亚所幢憬的美丽与强悍,绚子的脸上浮现了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更加充满魅力与自信的微笑。 * 宛如受到神明的祝福般…… 毕业典礼当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大晴天。 毕业典礼终于来临,一正式开始之后,典礼就以远比护想像中更简单、平淡的步调进行下去。大人物们致词完毕之后,大家先合唱国歌,然后合唱校歌,不过因为难为情的关系,校歌的音量不是很大。护唱到一半差点落泪,但他还是忍住泪水,严肃地观看典礼。 「不要哭,那样很丢脸。」绚子对他这么叮咛。 接着,要授与毕业证书了。 护目不转睛地看着自东比大附属高中毕业的三年级生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上讲台,收下毕业证书。 「三年级链金科,茜明日香。」 「在。」 「以下省略。恭喜毕业。」 护心想着,他们绝不能让明日香学姊失去回忆。明日香部分的记忆将在三月中旬受到封印处分,而护与绚子和明日香约好的日子就在明天。知道明日香不会进入东比大后,看着明日香的背影时,老师们与她的双亲到底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呢—— 当护在思索这些事时,台上已经轮到了摩耶。 「三年级情报科,周藤摩耶。」 「在。」 「以下省略。恭喜毕业。」 护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看看汐音的脸。她现在正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发完毕业证书之后,中间隔着由艾梅蓝齐亚致词的「留学生的话」之后,马上就要致欢送词了。看到摩耶学长在台上的背影,她会像彩排时,那样痛哭失声吗——虽然,他认为汐音已经没问题了,但还是会担心。 结果,摩耶学长到底打算如何面对明日香学姊的告白呢……护疑惑地想着。前天摩耶说了:「我请她等我的回答。」不过因为还有逸美的缘故,令护非常在意这个问题。 护觉得——摩耶走下讲台时,似乎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思?护有种预感。摩耶刚刚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他总觉得那个眼神与毕业典礼的气氛不太搭调,好像很愉快,又像是有什么企图。当然,自己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找出答案—— 「三年级资源科,丸山友香。」 「在~」 「以下省略。恭喜毕业。」 护回想起「灵魂之火」失窃的事件。他在刚转入这所学校时碰到这个案件,与刚刚邂逅的绚子一起追捕犯人。回想当时的事情,护就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多少有了些成长……当然,他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地方。对了,友香好像在情人节顺利地交到了男朋友。恭喜你,护在心中喃喃祝福。 发完毕业证书之后,接下来应该是特别加入的艾梅蓝齐亚的演说。艾梅蓝齐亚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好像感冒了,不要紧吗……护担心地望向一年级应用科寻找她的身影—— 『致欢送词。在校生代表,二年级战术科周藤汐音。』 「咦——?」 护不禁轻轻脱口惊呼,慌忙地闭上嘴巴。 和护同样感到吃惊的学生相当地多,令学生席上产生了一点骚动。为什么?护看向一年级应用科的座位心想。他到处都找不到艾梅蓝齐亚的银发。 「是的。」汐音以凛然的声音回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艾今天好像没来学校耶!」当汐音走向讲台时,后面传来渡边他们这些小艾迷俱乐部成员的声音。她到底是怎么了?护面色凝重地想。他因为受到毕业典礼的气氛影响而想哭的心情,也跟着镇静下来。 会不会是感冒的病情加重,让她没办法到学校来? 他虽然担心,但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护将目光转向站在讲台上的汐音,她正在调整麦克风的高度。或许是事前就知道艾梅蓝齐亚的演说会取消,汐音不慌不忙地挺直背脊,向毕业生们致上欢送词。虽然她在半途中,偶尔会露出正在压抑汹涌情绪的模样,但大体说来,汐音的致欢送词演说既得体又凛然生姿,足以将她在彩排上出丑的记忆自大家的脑海中抹消。 「——我发自内心地祈祷,各位学长姊的新生活能够每天都充满幸运与光辉。但愿大家都拥有美好的未来。抱持着这份祈祷,我的欢送词在此结束。在校生代表周藤汐音。」 这篇欢送词里充满雄心壮志,充分符合了她新任学生会长的身分。为演说做完收尾之后,汐音礼貌地一鞠躬,体育馆内洋溢着掌声。汐音有点害羞地露出优雅的微笑,走下讲台。 瞎任司骁为音无老师宣布: 『致答词。毕业生代表,三年级情报科周藤摩耶。』 「是的。」 摩耶清亮的声音响起。 东比大附属高中全校的学生们,都静静地看着他倏然挺直背脊从座位上起身,以毫无迷惘、毫不急躁的步伐走向讲台。「学生会长……」护没有发出声音,只在口中如此呢喃。「哇……」他听见旁边的座位上,有个女学生发出感叹的叹息。摩耶的侧脸,就是帅气到足以让人产生这种反应。 现在的摩耶是护至今为止见过的他之中,最帅气的—— 摩耶带着认真的表情走上讲台调整麦克风的高度,望向他们: 「好啦!」 他露出微笑,用出乎意料的轻松语气开口说道: 「首先,各位在校的学弟妹,谢谢你们为了迎接毕业这个盛大节目的我们准备了温馨的贺词,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我们就要离开这所学校,但毕业绝不是离别。二年级生到了明年、一年级生到了后年,就可以和我们在东比大再相逢了。所以,虽然我非常感谢老师们为我们举办了严肃的典礼——但对我个人来说,与其让毕业典礼在感伤中结束,我更期望毕业典礼能在笑容中落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抱持着迈向新生活的希望。」 咦?护眨眨眼睛。 几天之前,摩耶把他提交给老师的致答词原稿拿给护看过。那份讲稿写得虽然认真,但整篇都是毕业典礼上常使用的老套语句。啊啊,原来学生会长碰到这种场合,会选择中规中矩的做法……让护对这个新发现吃了一惊。 不过,摩耶现在所说的答词内容却截然不同: 「前几天,学生会的成员们为我举办了庆祝会,但那个活动是出自于他们想用笑容,而非眼泪送我离开的温暖心意。我觉得非常感动,也认为正应该如此。在此,我不会说出会惹大家落泪的话。我想要借用这个场合,为大家带来笑容……如果大家可以给我一点时间,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老师与来宾席上的人虽然窃窃私语,但老师们似乎对摩耶有信心,没有出面制止他。看到学生们开始鼓掌,摩耶满足地点点头: 「那么——美月,麻烦你了。」摩耶朝舞台边吩咐一声后,重新转向麦克风:「就像各位所知道的,这一年来,我就任了学生会长这个富有责任与挑战性的职务。上个月,这个职位已经交接给二年级的周藤汐音同学,不过我想在此为大家介绍学生会的新成员,当作是前任学生会长最后的工作。他们是在接下来的一年问,负责代表大家发声的人。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戊他们帮忙吧。首先——」 护有种不好的预感,冷汗涔涔而下。其他的学生会成员们应该也都有同样的感受吧!摩耶向舞台边打个信号,护总算在这时候发现,美月不见了—— 「新学生会长,周藤汐音 同学。就读二年级战术科。」 「啊啊!」 汐音不禁脱口而出发出惊愕的叫声。 舞台的萤幕上猛然映出汐音刚刚睡醒,头发各处宛如海胆或剑山(注:插花用的道具)一样耸立的放大照片。而且她还半睡半醒,鼻孔甚至流出了一点鼻水。 毕业生的座位传来一阵爆笑声。 「如果大家对学校的事务有什么烦恼或困扰,请不要客气,尽管找她说明。她想必会当成自己的问题努力解决吧!大家不用害怕她奇怪的发型或穿着,向她开口就行了。因为她的发型与服装很奇怪,不管在校园内的什么地方一定都能马上找到她。接下来是书记,长谷杏奈同学。目前就读二年级控制术科。」 「什么……」 护看到杏奈猛然推倒椅子站了起来。 接下来,萤幕上出现杏奈张大嘴巴滴着口水睡觉的照片。而且她还半睁着眼睛睡觉,如果半夜看到肯定会被她吓一跳。偷笑的声音从在校生的座位传播开来,马上感染了家长席。 「她是个有众多弟弟要照顾的好姊姊。每次看到情侣,她就会嚷嚷着好羡慕、好羡慕,似乎正在征求男朋友,有自信的人请对她展开攻势吧!接着是会计,桐岛瑶子同学。目前就读二年级医疗科。」 「——呜!」瑶子发出呻吟。 接着,萤幕上播放出一张张大家在派对中玩得正热烈的时候,瑶子在美月的镜头前摆出各种奇怪姿势的照片。就连老师们与重要来宾都开始发出笑声。 摩耶一个接着一个向大家介绍了学生会成员们的奇怪照片,令体育馆内出现了不像是毕业典礼上会有的欢笑声,巧妙地让笑声越变越大。是吗……僵硬在原地的护领悟了他的用心。 在宿营当晚,摩耶所说的目的之一,就是拍下这么多张照片吗——! 当他回过神时,体育馆内已经充满了笑声。学生会的成员们在一片笑声当中,面红耳赤地石化在座位上。 「——然后,最后我想向大家同时介绍两位同学。大家应该也很熟悉他们,就是这所学校里最甜甜蜜蜜、让人火大的情侣档,最近有点豁出去,渐渐迈向无敌状态的吉村护同学与鹰栖绚子同学。他们分别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与治安部长,目前就读一年级基础2科与二年级战术科。」 当萤幕上猛然映出照片的瞬间—— 护当场冻结,「等……等一下——!」绚子站起来发出的悲鸣声,在体育馆内回响。 轰~!巨大的骚动声令体育馆摇晃起来。 萤幕上映照出的照片—— 是宿营当晚他们两人独处时,护在走廊上亲吻绚子的照片。 看来他们是被偷拍了。 大萤幕上的惊爆照片,令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们热血沸腾的激动状态跨越毕业生、在校生的界线,一口气加速升高。看到那种照片播放出来,已经不是大家有闲功夫感伤的时候了。「喔喔……!」来宾席上的贵宾当然也都很熟悉绚子,各自发出佩服的感叹声。 「等一下……等一下!你……你在想什么啊,笨蛋会长!」 惊慌失措的绚子仿佛无法忍受这种羞耻,她忘了现在的状况,朝讲台冲了出去。「哈……哈哈……」惊愕与动摇令护的脸上浮现抽搐的笑容,四周的同学们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这个混帐,吉村!」「居然和鹰栖学姊进展到那种地步了!」「呀啊,吉村真是的~」 大家的反应似乎让摩耶觉得很愉快。 「吉村同学性格温柔又可靠,大家可以相信他。不过只有一点务必要注意,就如同你们在这张照片里所看到的一样,我校的光荣『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同学,被吉村同学迷得晕头转向。所以不管吉村同学的笑容多有魅力,也绝对不能迷上他,否则恐怕会被鹰栖同学杀掉。鹰栖同学是个非常优异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只要她有意帮忙,就是比任何人都可靠的同伴。 虽然她的性格难以相处,不过这时候就可以倚靠吉村同学了。只要透过吉村同学请求,鹰栖同学绝对不会拒绝,大家尽管去拜托吧!」 「我叫你等一下,你没听到吗!」 面红耳赤的绚子冲上讲台,冲过去打算抓住摩耶。「哈……哈……哈!」摩耶大笑着开口继续说道: 「我还有别张喔——美月,拜托你了。」 摩耶朝向舞台边喊道。「好的,」随着一声愉快的答应声响起,在萤幕上的接吻照片旁同时映照出另一张照片。那是两人接过吻之后,亲密地手牵手的身影。「哇——!」绚子发出惨叫声。 「住手……住手……拜托给我住手!」绚子拚命地要求,脸红得人都快倒下了。她领悟到这个要求一定不会被接受,于是转身面对学生们与家长们恳求:「拜托你们别看!大家把眼睛闭起来!」 当然,大家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虽然学生里有人因为敬畏绚子,想要停止骚动,不过这些动作也被其他人咻咻的口哨声赶跑了。以第一声口哨为导火线,拍手暍采与骚动声爆发开来,把毕业典礼悲伤的气氛半点不剩地打破粉碎,吐上口水、踹上几脚蹂躏殆尽。绚子急切的模样似乎踩中了家长们的笑点,令他们也放声大笑。就连部分平常一派认真严肃的老师,脸上都浮现苦笑。 =旭就是我的答词。我们也祈祷,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的未来都能充满幸运与光辉。在校生代表周藤摩耶。」摩耶把麦克风靠在嘴边说完之后,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然后扬起嘴角:「——虽然顺序有点改变,不过接下来……就请留学生来向大家问候吧!」 「咦——」护回头望向后方。 艾梅蓝齐亚带着充满决心的眼神,站在体育馆入口。 * 艾梅蓝齐亚踏人体育馆时,一瞬间感到很困惑。她以为所谓的毕业典礼,应该是气氛更严肃的活动才对。现场这开心的骚动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眨眨眼睛,将目光转了一圈——注意到萤幕上护与绚子的放大照片。 艾梅蓝齐亚的心在这一瞬间下定决心。 她无法忍受。 她忍着心痛握紧拳头,大大地做个深呼吸之后,用热度还没有褪去的泛红脸庞定睛注视着舞台。她一边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一边在体育馆内前进。艾梅蓝齐亚朝一年级基础2科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正好与面带吃惊之色看着自己的护对上。光是一个眼神交会,她的胸口就怦通直跳。 从昨天开始,艾梅蓝齐亚不断地在烦恼。 她到底该怎么做? 头痛又发烧的意识无法顺利地思考出一个结论,她越想越是找不出答案。只有她对护已经察觉到的感情,与对绚子的歉意在胸口深处盘旋乱窜,令艾梅蓝齐亚感到无比的困惑、无比的迷惑。 苦恼到最后——她似乎在没有找出答案的情况下睡着了,当她赫然醒来,已经是隔天早上了。不只如此,她醒来的时间已经超过上学时间很久,毕业典礼应该早就开始了。艾梅蓝齐亚打电话向学校方面报备与道歉后,在匆匆忙忙赶来学校的路上,她也不断地烦恼着,但还是找不到答案—— 但是,现在看到护与绚子的接吻相片映照在大萤幕上,艾梅蓝齐亚找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只有行动,才能开拓出前进的道路——绚子对她说过的话掠过脑海。正是如此。 艾梅蓝齐亚走上讲台,看着绚子与摩耶说了声:「贝雅特丽齐、周藤摩耶,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吧。」便走向麦克风的所在位置。学生们、家长们、老师们与来宾都与刚刚截然不同,变得鸦雀无声。艾梅蓝齐亚望向台下的众人,按住抽痛的太阳穴: 「……首先,我想为我在这个 重大典礼上迟到一事,向各位道歉。因为感冒,我实在爬不起来。非常抱歉。」 艾梅蓝齐亚鞠躬致意。 接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原稿开始朗读: 「请让我简单地向各位毕业生们致上贺词。自从我来到这所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时间还不到三个月,但包含各位毕业生在内,大家真的对我非常关照,我也因此每天都得以度过充实的日子。」 接下来的一段话,艾梅蓝齐亚诉说着她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所发生的几件温馨插曲。这份原稿,是导师向她提议「能不能在毕业典礼上说几句话?」之后,艾梅蓝齐亚花了一段时间拚命想出来的。 一旁的绚子露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在这里过着愉快的学生生活。各位毕业生们,真的恭喜你们毕业了。」原稿到此结束。」……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你们,感谢大家为了让我融入这所学校所做的一切——」 摩耶察觉了她想说什么,露出微笑。 艾梅蓝齐亚在宽广的体育馆内一排排的学生里找出护的身影,定睛只注视着护一个人如此说道: 「我也懂得怎么去恋爱了。」 「艾梅蓝齐亚——?」绚子赫然喊道。原本恢复安静的学生们,在听到艾梅蓝齐亚的话之后发出骚动。艾梅蓝齐亚垂下头,压抑着在全身上下奔流的羞耻感与胆怯的冲动:「请和我决斗吧!」她终于喃喃开口,回头望向绚子。 「你……你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现在,我要在此表明。我喜欢上的人是——」 除此之外,艾梅蓝齐亚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可以清除心中的阴影。这是属于艾梅蓝齐亚的仪式。为了让她能够抛开由于喜欢上护,对绚子所产生的罪恶感:为了说服自己,绚子不是她重要的憧憬对象,而是她的情敌—— 艾梅蓝齐亚以全校学生都能听清楚的音量,明确地向楞住的绚子宣告: 「你的恋人,吉村护!」 轰,!巨大的骚动声,令体育馆摇晃得特别厉害。 * 「喂,吉……吉吉吉村!」 一双手从后面的座位伸了过来,用力抓住护的肩膀。护回头一看,发现抓住他的渡边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却是一脸狼狈。艾梅蓝齐亚突然的发言,让渡边的脑袋混乱得眼眶差点泛出泪光: 「刚刚小艾说了什么?是……是……是我听错了吗?小艾怎么可能真的对你……她怎么说要和鹰栖学姊决斗……就算是小艾,如果拿鹰栖学姊当对手,不是一样会被杀……杀杀杀……杀杀掉…………」 「我想不会有这种事吧——」 护感到四周的视线一口气投向自己,重新转头看着讲台上方。看到与绚子对峙的艾梅蓝齐亚摆开的架势,护的脑中回响起圣诞夜的记忆。她的样子——是认真的。 艾梅蓝齐亚是认真的。 他的背脊莫名地发寒。 虽然还在毕业典礼途中——不过哪能管那么多!护做出决定之后,向渡边知会一声:「我到前面去一下!」就冲出座位奔向讲台。老师们似乎也对讲台上的发展感到很困惑,没有人有 余力制止护的行动。 护猛然冲上讲台: 「艾梅蓝齐亚,你是怎么了……」 当他出声呼唤的瞬间—— 艾梅蓝齐亚对还没有摆出战斗架势的绚子发动袭击。 「——!」 绚子倒抽一口气,往后跳了一步,躲开艾梅蓝齐亚的飞踢。艾梅蓝齐亚继续往前跨出一步,倏然伸出手抓住绚子的衣襟。她想凭藉着力气把绚子推倒在地——这时,绚子的眼中点燃了火焰说道: 「你在……做什么!」 绚子抓住艾梅蓝齐亚的手腕,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把她扔了出去。艾梅蓝齐亚无力抵抗,轻易地被摔出去趴倒在地面上。护看了绚子一眼,两人彼此点点头——「你没事吧!」他冲向艾梅蓝齐亚。 「这算什么?」绚子皱起眉头,对倒地的艾梅蓝齐亚问道: 「你在想什么啊,突然做出这种事。说什么要跟我决斗,你不是正在发高烧吗?本来人就已经摇摇晃晃了——」 绚子的话顿时停住。 护正要抱起艾梅蓝齐亚,也吃了一惊停止动作。 ……艾梅蓝齐亚哭了。 她一开始不看护与绚子,想要隐藏这件事,但她的泪水流过脸颊滴落在台阶上,已经瞒不下去了。 美丽的水珠,不断地滴滴答答落下—— 「艾梅蓝齐亚——」她打断了护的呼唤: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呐喊着。她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羞愧地用手擦拭止不住滑落的泪水,然后用那对深邃的湛蓝双眼瞪视着绚子。护虽然想制止艾梅蓝齐亚,但她却冷冷地伸出一只手拒绝了他。艾梅蓝齐亚摇荡的眼眸看了护一眼,随即转向绚子: 「怎么了……你的实力只有这种程度吗!」 「你说什么……?」 「你就更彻底、更认真地……痛殴我吧……!」 艾梅蓝齐亚一拳挥向绚子。然而绚子只用掌心,就挡下这记以护的反应速度也难以捕捉到的速拳。 艾梅蓝齐亚脸上虽然浮现狼狈的神情,但那也只是刹那之间,她又挥出另一只手的拳头。这一拳也被绚子轻松地挡了下来——但两手都被塞住之后,艾梅蓝齐亚如长鞭般的飞踢直接击中了绚子的小腹。 绚子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绚子学姊……!」护发出悲鸣。虽然脚步摇摇晃晃,绚子还是撑住没有倒下,使出艾梅蓝齐亚刚刚尝试过却没有成功的招式。也就是往前跨出一步,甩开艾梅蓝齐亚失去平衡的身躯。艾梅蓝齐亚仰天倒在地上。 然而,她又立刻站了起来。 那张端正的脸蛋被泪水弄得一团模糊,小小的肩膀随着抽噎痉挛着。「贝雅特丽齐,拿出你真正的实力……!」艾梅蓝齐亚再度大喊,握紧拳头—— 「等等,艾梅蓝齐亚!这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护认真的呐喊声,艾梅蓝齐亚虽然没有回头看他,却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受到动摇的艾梅蓝齐亚正要缓缓地松开握紧的拳头……却又改变主意再度用力握紧: 「贝雅特丽齐,!」 就像是要甩开心中的迷惘似的,她放声怒吼,朝绚子—— 护试图抓住艾梅蓝齐亚制止她: 「艾梅蓝齐亚!」 就套父梅蓝齐亚挥起拳头的前一瞬间,在护挡住她的前一瞬间—— 「你给我适可而止!我都知道了——」 绚子从正面紧紧抱住艾梅蓝齐亚。 「咦……?」艾梅蓝齐亚仿佛很吃惊似地发出小小的叹息。 绚子用力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严厉地说道: 「够了。真是的,你这个不听劝的孩子!护不是说过,你不必那么勉强自己吗!」 她的口吻虽然很严厉,但语调里的确带着温柔。 被绚子紧抱在怀里,艾梅蓝齐亚的身体颤抖着。 「听好了,艾梅蓝齐亚?你不是约翰的道具。只有对你,就连约翰那个冷血混帐其实也很珍惜你。就算约翰下达的命令里你有一个办不到,约翰也不会讨厌你。你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 艾梅蓝齐亚的肩膀放松下来。 绚子的声音也随着她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前天,护不是已经对你说了很多吗?你没有任何理由必须扭曲自己的心,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听从约翰的话。为什么你 宁愿把自己逼到想哭的程度,也非得要这样莫名其妙的逞强不可呢?」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靠在绚子的胸前放声大哭。绚子叹了口气露出苦笑,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护也松了口气。因为正在毕业典礼途中,他刚刚还担心事情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艾梅蓝齐亚发出带着哭音的呢喃: 「……不是这样。」 「哪里不是?」 艾梅蓝齐亚依然把脸埋在绚子胸前,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愿意地拚命摇着头,护感觉到或许是艾梅蓝齐亚觉得用哭音说话太丢脸了吧! 艾梅蓝齐亚终于小声地开口: 「是我想被你痛揍一顿——」 「为什么?」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艾梅蓝齐亚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庞:「不是的,贝雅特丽齐、护……我现在的行动,和哥哥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我真的——」 护疑惑地歪着头:绚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露出严肃的眼神:一直在旁边看着来龙去脉的摩耶,加深了脸上的微笑。包含家长与来宾在内,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所有人的见证下,艾梅蓝齐亚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告白: 「——我好像不小心喜欢上护了。这不是演技,也不是哥哥的要求,我是真的——发自内绚子现在会显得无比认真的理由—— 是因为绚子把艾梅蓝齐亚以及自己尚未与护成为恋人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对她的痛苦产生了共鸣。 因为艾梅蓝齐亚的心情,就和绚子本身的心情一样的真挚—— 「即使当时护已经有了恋人……我一定也不会退让吧……不,是无法退让才对。因为我的胸口深处已经燃起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因为我喜欢护喜欢到无计可施——就和现在的你一样,艾梅蓝齐亚。」 「贝雅特丽齐……我……」 「你刚刚的那番话,我可以当成是对我的宣战布告吧?」 绚子毫不退缩、自信满满地这么问着,她的风采让护不禁看得着迷,屏住呼吸。艾梅蓝齐亚看来也跟他一样,有好一会儿只是注视着绚子没有回答。直视着艾梅蓝齐亚的绚子,真的好高贵、真的好骄傲、真的好美丽……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充满光辉。 艾梅蓝齐亚朝护瞥了一眼,难为情地清清喉咙——她的头似乎在这时候抽痛了一下,令她微微皱起眉头——但她擦去泪水,仰望着绚子清楚地点点头: 「——是的,没错。」 「是冯!」 绚子点点头。「不过……」她走到护身旁,搂住他的肩膀开口。 她露出美丽的微笑,以全校学生、老师、家长们都能听见的音量高声宣言: 「不管碰到什么问题、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把护让给你!很遗憾,事情就像你所说的一样,艾梅蓝齐亚。无论你多么地努力,也不可能破坏我和护之间深深的、深深的羁绊!觉悟吧,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绚子学姊——」护不禁面红耳赤。就在他的正前方—— 艾梅蓝齐亚也以微笑回应道: 「正合我意!如果不是有所觉悟,谁会对你下达宣战布告!不管护怎么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轻易退让。不,我无法退让!」 毕业典礼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热烈起来。本来应该是重头戏的泪水与感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相对的,体育馆内洋溢着拍手喝采声、欢呼与口哨,偷笑的声音与快乐的笑容。 在一片热闹滚滚的骚动之中—— 护注意到一直保持沉默的摩耶喃喃地开口说道: 「真可惜啊!」 「摩耶学长?」 听到护的声音,摩耶脸上微微浮现苦笑: 绚子现在会显得无比认真的理由—— 是因为绚子把艾梅蓝齐亚以及自己尚未与护成为恋人时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对她的痛苦产生了共鸣。 因为艾梅蓝齐亚的心情,就和绚子本身的心情一样的真挚—— 「即使当时护已经有了恋人……我一定也不会退让吧……不,是无法退让才对。因为我的胸口深处已经燃起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因为我喜欢护喜欢到无计可施——就和现在的你一样,艾梅蓝齐亚。」 「贝雅特丽齐……我……」 「你刚刚的那番话,我可以当成是对我的宣战布告吧?」 绚子毫不退缩、自信满满地这么问着,她的风采让护不禁看得着迷,屏住呼吸。艾梅蓝齐亚看来也跟他一样,有好一会儿只是注视着绚子没有回答。直视着艾梅蓝齐亚的绚子,真的好高贵、真的好骄傲、真的好美丽……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充满光辉。 艾梅蓝齐亚朝护瞥了一眼,难为情地清清喉咙——她的头似乎在这时候抽痛了一下,令她微微皱起眉头——但她擦去泪水,仰望着绚子清楚地点点头: 「——是的,没错。」 「是吗!」 绚子点点头。「不过……」她走到护身旁,搂住他的肩膀开口。 她露出美丽的微笑,以全校学生、老师、家长们都能听见的音量高声宣言: 「不管碰到什么问题、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把护让给你!很遗憾,事情就像你所说的一样,艾梅蓝齐亚。无论你多么地努力,也不可能破坏我和护之间深深的、深深的羁绊!觉悟吧,我会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绚子学姊——」护不禁面红耳赤。就在他的正前方—— 艾梅蓝齐亚也以微笑回应道: 「正合我意!如果不是有所觉悟,谁会对你下达宣战布告!不管护怎么说、不管你怎么说,我也不会轻易退让。不,我无法退让!」 毕业典礼似乎朝着奇怪的方向热烈起来。本来应该是重头戏的泪水与感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相对的,体育馆内洋溢着拍手喝采声、欢呼与口哨,偷笑的声音与快乐的笑容。 在一片热闹滚滚的骚动之中—— 护注意到一直保持沉默的摩耶喃喃地开口说道: 「真可惜啊!」 「摩耶学长?」 听到护的声音,摩耶脸上微微浮现苦笑: 「现在,我第一次觉得舍不得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了。以后再也不能像这样近距离看着你们,实在很遗憾。接下来的状况明明会越来越有意思,我却不能待在旁边一边偷笑一边观赏啦!我想所有的毕业生们,一定也都抱持着同样的心情。」 『呃……』 这时,担任司仪的音无老师无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的扩大后传了出来: 『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毕业典礼就这样落幕了。就连在最后的「毕业生退场」仪式,大家当然也无法事到如今才进入感伤模式。走出体育馆的学生们一直走到校舍入口前方,不分毕业生、在校生,人人都带着开朗的笑容谈天说地。 在散场的人潮中,护与绚子一起前往屋顶。 他与绚子在事先就决定要做一件事了。 这是他们能给摩耶的——不,是给毕业生们的最后赠礼。 「——这样是很好啦!」 走在护身旁的绚子,用带刺的语气说着望向后方。艾梅蓝齐亚就跟在他们的身后数步之处。因为发烧显得茫茫然的她听到绚子的声音,连忙振作起来抬头看着绚子。「艾梅蓝齐亚。」绚子继续说下去: 「你不用跟来也可以啦!既然还在发烧,就去保健室躺着吧!」 「……不,既然我已经发布宣战布告,事到如今就不会再有所顾己。只要护没说讨厌我在这里 ,那我也要帮忙。」 艾梅蓝齐亚毫不害羞地回嘴。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认真的眼神,同时抛向护的身上。 「那……那个……」护慌张起来,依序看着两人——没错,这时候我应该要像个男子汉,把话说清楚才行!他鼓起勇气: 「我当然不会讨厌有你帮忙,艾梅蓝齐亚。一点也不会……不过,思……我还是必须把话说清楚。你说你喜欢我,我觉得非常高兴,也很光荣。但是就如同你所知道的一样,我喜欢绚子学姊,虽然我不讨厌艾梅蓝齐亚,可是——」 「这些我都明白。」 对护来说,他本来是抱持着可能会伤害艾梅蓝齐亚的觉悟,但也打算说清楚做个了断。「呜!」听到艾梅蓝齐亚不经意地这么回答,护不禁词穷,而艾梅蓝齐亚的脸上则害羞地泛起红晕开口说道: 「但……但是,那个……我不小心喜欢上你,是连我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虽然,我已经有了会被拒绝的觉悟,但是我对你的感情如果只有被拒绝之后就能马上放弃的程度,我就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告白了…………太过温柔是你的缺点喔,护。」 艾梅蓝齐亚用闹别扭的口吻说完,将目光栘开。 她吸吸鼻子,小声地这么补充: 「而且,现在我留下来应该能帮上忙。发烧不算什么。」 「或许是这样没错。那……好吧!」 听到绚子如此回答,艾梅蓝齐亚露出意外的表情。绚子脸上浮现大胆的笑容,注视着她: 「你就在旁边仔细看清楚,护和我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是多么地有默契、多么完美地相配吧——艾梅蓝齐亚。不管你说你有多么地喜欢护,我都有你的五千万倍喜欢他……不,应该说是五千亿倍才对,是五千亿倍!」 也许是说到一半觉得不好意思了,绚子把红通通的脸庞转向别的方向。「……艾梅蓝齐亚。」接着她又小声地往下说。 「是的。」 「我来告诉你,我喜欢上护的那一瞬间的事吧!」 「啊——?」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 「绚子学姊——?」护吃惊地看着绚子的侧脸。绚子依然把头别开,使劲伸手握住护的手。 然后,她很害羞却又清清楚楚地说道: 「虽……虽然很难用言语来说明,首先,那个……是一种好像全身的感觉都一起消失,又好像被雷打中般地——惊人的冲击,心脏跳得很快,不知怎地有种甜美的……没错,甜美的麻痹感一直残留在体内。那种感觉,就像世界变得焕然一新了。」 护与绚子在命运的牵引下,邂逅的那一瞬间—— 绚子的脸蛋变得越来越红: 「这……这该怎么形容呢……当我发现这种心情就是恋爱的时候,四周的景色彷佛变得比过去更加、更加鲜明万分。不管是天空、樱花还是地面,全都闪闪发光、美得惊人。我觉得胸口深处开始发烫,还有一股温柔的暖意。喜欢护喜欢到无计可施的心情,在一瞬间改变了我的价值观。自我有生以来,在这十七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觉得,要我感谢神明让我诞生到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怎……怎么样啊,艾梅蓝齐亚?你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吗?我对护的感情,远比你更加——」 绚子突然陷入沉默。 她好像说着说着,终于害羞到再也讲不下去了。绚子的脸红得快要着火,头顶简直要冒出蒸气了。她又更用力地握住护的手。 护也和绚子一样变得满脸通红。 虽然听到这番话让他觉得好高兴,同时也觉得好难为情、好丢脸。但是,绚子学姊—— 「贝雅特丽齐……」听到她的话,艾梅蓝齐亚同样也是面红耳赤:「我该怎么说呢……你果然很厉害。」 他们三个人一起脸红起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在抵达屋顶之前始终保持无言。 到了目的地的屋顶之后,护做个深呼吸设法重振精神。 绚子率先轻轻跳过铁丝网护栏,站在屋顶的边缘。护担心万一摔下去就不得了啦,在绚子的帮助下,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越过了护栏。艾梅蓝齐亚或许因为发烧的关系,脚步显得有点不稳,但依然顺利地跨越铁丝网。一阵风吹来,「哇!」护不禁抓住绚子。 「放心吧。就算你真的摔下去了,我也会救你。」 绚子轻轻一笑这么说道。 从屋顶上望去,可以俯瞰毕业典礼结束后大家四散闲聊的样子。护看着遥远的地面,拚命地忍着不让膝盖开始打颤,偷偷观察绚子的表情。「我随时都可以开始。」绚子微笑着说。「准备……ok。」护又转头看着艾梅蓝齐亚,头痛虽然令她按着太阳穴,但她也点点头。 好,护深呼吸一大口气。 他用尽所有力气放声大喊: 「各位毕业生们!」 地面上随意骚动的学生里有几成的人注意到护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们环顾四周寻找发出大声喊叫的人,却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发现声音来自屋顶上。 「你要喊得更大声一点。」绚子建议道。 护再度拚命地大喊: 「各位毕业生们~~!」 看来这次有比较多人注意到了。陆续有人发现护他们站在屋顶上的护栏外侧探出身子,开始发出骚动。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看到这个组合,有人心领神会地用力拍手,马上蔓延开来演变成巨大的拍手暍采声。护微微一笑,继续喊道: 「再次向大家说声恭喜毕业!」 「这是我们给大家的祝福——」 绚子也跟着护从后面扬声呐喊。她的高音清亮得令人印象深刻,几乎传遍整个骚动的人群之中。 护开始聚精会神,集中意识。他能感受到艾梅蓝齐亚的意识已经重叠过来了。 用那宛如奇迹的力量,用护往后要在这所学校里继续学习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术—— 「——毕业快乐!」 随着这句话,绚子强而有力的意识也重叠在一起。 比亚特利斯遵从他们的意志,将洋溢的生命力注入校舍入口前所有的樱树中,一瞬间之后,樱树上的花苞开始陆续绽放。一阵清爽的风吹过校园,仿佛要带走即将离去之人心中的遗憾,让温柔的阳光净化这些思念。 粉红色的樱花雨一起飞舞至空中,几乎淹没了整个视野—— 伴随着祝福,包围了毕业生们。 三月二日,这场由艾梅蓝齐亚的告白所留下巨大涟漪的毕业典礼上没有眼泪,在笑容的陪伴下顺利落幕,受到温暖的祝福。真正的花季即将来临。那是一段日常的终焉,是展开新旅程的季节—— 终章 送往德国的重大报告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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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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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体内紧张的弦一切断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原本已经大致恢复的身体再度倒下。因为担心她,护等人提议要送她回旅馆。不过艾梅蓝齐亚不想打扰他们与毕业生聊天,要人照顾自己她也过意不去,所以她客气地婉拒之后,一个人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 艾梅蓝齐亚本来打算一个人回旅馆——不过却在半路上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打了电话求救之后,原本在家里闲混的次郎立刻赶过来接她。至于三郎似乎正在工地里打工。 「马上就到啦,大姊头。话说回来,你发烧得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去学校?」 「……对不起,因为之前我觉得状况好了很多,或许是最后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太耗力气,才会又开始难受——」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羞愧地皱起眉头。 次郎把她背回了旅馆。他搭上电梯,走向艾梅蓝齐亚住的房间。次郎注意到背上的艾梅蓝齐亚正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哈哈地笑了起来: 「三郎那家伙会生气的。」 「思?是因为我……给你添麻烦的关系吗?」 「哪里的话!如果他听说了今天的事,二疋会对我既羡慕又嫉妒,找我抱怨啊!咦?你问为什么?啊~……原因除了那个还会是啥?大姊头也想想看啊!」 艾梅蓝齐亚趴在次郎的背上疑惑地歪着头。 到了房间,次郎让艾梅蓝齐亚在床铺上坐下,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环顾室内。 「喔喔——」他开口说道: 「如果告诉他我进去过大姊头的房间,三郎那家伙又要不甘心啦——待太久也不好意思,我先走啦!大姊头,你可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啊。」艾梅蓝齐亚站起来,向他低头行礼:「真的很谢谢你。不好意思,在你休息的时候特地把你叫出来……」 「不不,哪儿的话!只要是为了大姊头,要我赴汤蹈火都没问题。」 次郎害臊地笑笑,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又回头瞥了一眼。「大姊头?」他吃惊地问: 「你怎么啦?」 「——啊,没有。」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栘到电话上,听到次郎的声音后抬起头回答:「没什么。」她慌忙地摇摇头,但次郎好像在思量什么似的望着艾梅蓝齐亚,小声询问: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还有这个,也是绝对不值得赞赏的事……」艾梅蓝齐亚发出叹息:「那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恋人。简单的说,我就是日语里所说的第三者。」 「既然喜欢上了,那也没办法吧!」 次郎用一种觉悟的口气回答。他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呢……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呢喃,抬头仰望着不断地点头的次郎。二切的答案只有一个罗!」他笑着说道: 「不论是对约翰老板、对大姊头喜欢的家伙,还是对那家伙的恋人也就是大姊头的情敌,大姊头部只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心情表达出去吧?不过,卑鄙的手段可绝对不能碰喔?第三者唯一的免罪符,可是诚实啊!」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思考着。 次郎就像是要激励她似的握紧拳头: 「怎么了,别担心啊,约翰老板应该会体谅大姊头的心情。他可是大姊头最喜欢的人,这么重要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告诉他?」 「……你说得没错。」 艾梅蓝齐亚微微露出微笑。 和次郎谈过之后,她的心情似乎变轻松了。 在决心还没失效之前,她伸手拿起话筒。 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义兄吧! 告诉他,她真的喜欢上护了:告诉他,这是她第一次对义兄以外的男性产生了这种心情:告诉他,她对绚子下了宣战布告,虽然这真的是一场严酷的战争,但为了诚实地得到护的心,艾梅蓝齐亚打算正面对决,不靠卑鄙的手段和绚子竞争。 ——哥哥。 ——我一直都爱慕着你。 ——但现在……只有现在……… 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的这一天,对于过去只为义兄而活,将一切献给义兄的她来说,也许是新人生的开端。也许是她从十六年来持续拥抱的唯一信念中,获得解放的特别日子—— 后记 大家好,我是岩田。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持续阅读这部系列作品。我刚收到佐藤先生的cg复制版画,正高兴得跳上跳下。看来我挂满aleiho(注:摇滚明星,芬兰力量金属乐团——死神之子乐团的吉他手)与邦乔飞海报的房间墙壁,这下子又要填得更满了。好啦,我祈祷这本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六集可以让大家看得开心,为大家送上这本书。 这次的故事里,护与绚子的关系有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动。让艾梅蓝齐亚在第三集登场时,我就决定之后的剧情走向要这样安排,现在有种——终于写到这里了的感受。另一个主题是毕业典礼,如此一来,学生会长就要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毕业了,护他们的学年也会上升一年。或许可以说,为了迈向大团圆结局所做的准备在此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对了,就像「超纯情恋爱喜剧」这句精采的宣传标语一样,虽然不知道其他作家的情况如何,除了撰写本文之外的工作,我全都交由责任编辑处理。别说文案,每张彩页上各个角色的台词选择与插画的指定也都是如此。现在偶尔还会有人误会,其实作者介绍上的文字同样也不是我写的。如果问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那就是这本书虽然是我的作品,但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完成。然而,我却在正忙碌的时候罹患流行性感冒病倒,给相关工作人员添了很大的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在此按照惯例致上谢词。首先是佐藤利幸先生,谢谢你为本书画了精采的插图。关于cd的事也麻烦你了。我们一起期待着犹太祭师乐团(注:一九六八年成立于英国的重金属乐团,在重金属乐团中受欢迎的程度与地位,使他们获得了「金属上帝」的称号)来日本的公演吧!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对不起,这次比往常给你造成更多的麻烦。峯先生,谢谢你从我出道以前开始就经常关照我,我打从心底感谢你。我能成长为现在的我,都是拜你所赐。除此之外,谢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 以及最重要的,是现在正拿起这本书的你。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二〇〇五年三月八日岩田洋季 大家好,我是岩田。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持续阅读这部系列作品。我刚收到佐藤先生的cg复制版画,正高兴得跳上跳下。看来我挂满aleiho(注:摇滚明星,芬兰力量金属乐团——死神之子乐团的吉他手)与邦乔飞海报的房间墙壁,这下子又要填得更满了。好啦,我祈祷这本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六集可以让大家看得开心,为大家送上这本书。 这次的故事里,护与绚子的关系有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动。让艾梅蓝齐亚在第三集登场时,我就决定之后的剧情走向要这样安排,现在有种——终于写到这里了的感受。另一个主题是毕业典礼,如此一来,学生会长就要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毕业了,护他们的学年也会上升一年。或许可以说,为了迈向大团圆结局所做的准备在此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对了,就像「超纯情恋爱喜剧」这句精采的宣传标语一样,虽然不知道其他作家的情况如何,除了撰写本文之外的工作,我全都交由责任编辑处理。别说文案,每张彩页上各个角色的台词选择与插画的指定也都是如此。现在偶尔还会有人误会,其实作者介绍上的文字同样也不是我写的。如果问我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那就是这本书虽然是我的作品,但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完成。然而,我却在正忙碌的时候罹患流行性感冒病倒,给相关工作人员添了很大的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最后,在此按照惯例致上谢词。首先是佐藤利幸先生,谢谢你为本书画了精采的插图。关于cd的事也麻烦你了。我们一起期待着犹太祭师乐团(注:一九六八年成立于英国的重金属乐团,在重金属乐团中受欢迎的程度与地位,使他们获得了「金属上帝」的称号)来日本的公演吧!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对不起,这次比往常给你造成更多的麻烦。峯先生,谢谢你从我出道以前开始就经常关照我,我打从心底感谢你。我能成长为现在的我,都是拜你所赐。除此之外,谢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与朋友们。 以及最重要的,是现在正拿起这本书的你。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二〇〇五年三月八日岩田洋季 大家好,我是岩田。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愿意持续阅读这部系列作品。我刚收到佐藤先生的cg复制版画,正高兴得跳上跳下。看来我挂满aleiho(注:摇滚明星,芬兰力量金属乐团——死神之子乐团的吉他手)与邦乔飞海报的房间墙壁,这下子又要填得更满了。好啦,我祈祷这本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六集可以让大家看得开心,为大家送上这本书。 这次的故事里,护与绚子的关系有了前所未有的大变动。让艾梅蓝齐亚在第三集登场时,我就决定之后的剧情走向要这样安排,现在有种——终于写到这里了的感受。另一个主题是毕业典礼,如此一来,学生会长就要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毕业了,护他们的学年也会上升一年。或许可以说,为了迈向大团圆结局所做的准备在此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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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停下脚步。她将背靠在壮观的樱树上,等待约好的对象到来。 「嗨,艾悔蓝齐亚。早安,你昨天睡得好吗?」 「是的,早安。」 当艾梅蓝齐亚有礼貌地低头致意后,身为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长的周藤摩耶应了一声,沉稳地点点头。艾梅蓝齐亚抬头仰望着「椴树枝之塔」确认现在的时间,带着歉意慌忙地开口说道 「对不起,我迟到了。那个……穿制服这件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不知道制服的穿法。只不过,该怎么说才好——总觉得有点难为情吧!」 「套制服很适合你啊!」学生会长笑咪咪地告诉她「适合的程度,简直就像是专为你设计的一样呢!不必担心。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了。」 「是……是吗?」 「你可以抱着自信喔!」 「——是的……我会抱着自信的。」 艾梅蓝齐亚的眼角微微眯起。她非常感激学生会长的这番话,让她尴尬的心情多少消失了一些。 「那么……」学生会长喃喃低语,抬头望向校舍 「我就按照约定,带你参观校园吧。跟我来。」 「麻烦你了。」 艾梅蓝齐亚再度深深地低头鞠躬,银色的发丝随之摇曳。 在这个国家,礼貌是非常重要的。 在艾梅蓝齐亚告诉学生会长与其妹妹?汐音自己要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过了两天,学生会长打电话到艾梅蓝齐亚住宿的旅馆,告诉她「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在第三学期开始之前带你参观校园。」 而艾梅蓝齐亚则是心怀感谢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这里是一年级应用科,你的班级。」 体育馆、教师办公室以及校长室、学生会办公室、特别教室……把这些地点巡过一圈之后,学生会长带她来到一问位于第一校舍二楼角落的教室。 「就是这里吗?」 艾梅蓝齐亚喃喃说着,环顾教室内部。 东比大附属高中整体皆是如此,这间教室也比艾梅蓝齐亚心中对「日本学校」的印象要来得宽敞许多。明明不是建造在充满空地的地方却能享有如此广大的校地,真不愧是受到国家级重视的学校。 她的心跳越变越快,剧烈得几乎快撞破胸膛。 艾梅蓝齐亚回头看着学生会长,开口问道 「护的座位在哪里呢?」 「咦?」学生会长一瞬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后,立刻发出轻笑 「不。很遗憾的,你们不同班啊!护是基础2科的学生。」 这一次,轮到艾梅蓝齐亚猛眨起眼睛。 基础科——? 从圣诞夜时护所展现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实力来看,她判断护应该也是就读应用科。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这么认定而已,如果重新思考护转学进来的时期,那么的确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是吗。护在别的班级吗?」 艾梅蓝齐亚突然察觉自己有些动摇。 听到护与自己不同班的消息后,她一口气理解到从学生会长带她参观校园开始,那种在期待感的背后悄悄增强的感情是什么。 那是不安。 正因为看到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们快乐的模样,她才会产生这样的不安。自己真的能够融入这里吗?这所学校的所有人们,会接纳在德国不曾试着去结交任何朋友的自己吗?她抱持着像这般无法完全压抑的胆怯。在这所学校里,艾梅蓝齐亚还算熟识的对象只有贝雅特丽齐和护而已。 艾梅蓝齐亚茫然地呆立在教室门口。 如果我得孤单地待在这个宽敞的教室里—— 「艾梅蓝齐亚?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什么,请别放在心上。」 艾梅蓝齐亚摇摇头回答。 就算对学校生活感到不安,也无济于事。 贝雅特丽齐与护。光是能和他们两人上同一所学校,她就已经很幸福了。无论如何,她已经习惯了孤单一人的日子。为了心爱的义兄而活的人生,与平凡的学校生活天差地远。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她不可能去期待在班上能交到朋友。 对于这一点,她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艾梅蓝齐亚维持面无表情的神情,向看似很惊讶的学生会长问道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你尽管问吧。」 「那么,贝雅特丽齐与护的班级在什么地方?」 「你还是想知道吗?在这边。」 艾梅蓝齐亚跟在学生会长背后,在走廊上前进。 护的基础2科教室就在同一层楼。虽然说那里的教室结构与应用科的教室毫无不同,但也不是说看到了就能做什么。贝雅特丽齐所属的二年级战术科教室位于三楼,教室的结构果然也是一样,但天花板与墙壁上格外严重的龟裂令人印象深刻,让艾梅蓝齐亚佩服地说「真不愧是贝雅特丽齐!」 「绚子的座位就在那个角落。」 学生会长这么告诉她。 艾梅蓝齐亚走向那里拉开了椅子——结果因为动作太大,害小腿撞上椅脚,当场蹲下来抖个不停。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设法重新站起身,试着坐在椅子上。 「艾梅蓝齐亚……你的脚还好吧?」 「没有问题。我不会痛。一点都不会,根本不会痛。」 这里是贝雅特丽齐的座位。那世界上唯一能与义兄并驾齐驱的存在——贝雅特丽齐那个人是艾梅蓝齐亚的憧憬,也是她的目标,「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坐下来,她心中涌出要来贝雅特丽齐的学校上学的实感,不禁感慨万千。艾梅蓝齐亚坐在座位上,转头看向学生会长说道 「你还没有对贝雅特丽齐与护提过我要来的事吧?」 「我没有说。基本上,我打算保密到开学典礼那天为止。我们已经约好要一起参加新年参拜,如果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在那时候告诉他们。」 「可以的话,请你先别说出来。我想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让贝雅特丽齐与护大吃一惊——对了,什么是新年参拜?」 听到艾梅蓝齐亚歪 着头疑惑的问,学生会长展颜一笑 「就是新年时到神社去参拜,祈祷今年将会有美好的一年。」 「是这样啊……」 听起来好像非常好玩呢!脑海中涌现出这个念头后,艾梅蓝齐亚对自己所产生的想法吓了一跳。和贝雅特丽齐等人一起去新年参拜。虽然自己前阵子才袭击过他们,当然没有资格可以和他们一同前往,但她试着想象那幕光景。那想必会是个既快乐又闪耀着光辉,一年美好的开端吧—— 第一章 属于情侣们,欢乐的新年至庆. 随着午夜零时的到来,夜空中绽放出色彩鲜艳的花朵。聚集在神社境内的群众们发出欢呼,人群之间处处传来恭贺「新年快乐!」的声音。没错,这一天的零时,与平日的零时拥有 截然不同的意义。 一月一日。 是新的一年的开端。 「新年快乐,绚子学姐!」 在沉醉于新年气氛里的热闹人群中,身穿正式和服裤裙的「贝雅特丽齐的恋人」吉村护, 也露出笑容对心爱的人道贺。烟火的红色光芒在附近亮起,朦胧地映照出她美丽的脸庞。 「恩,新年快乐。」 护比起任何人都更重要的恋人、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千金小姐、全世界前三名的天才比亚特 利斯操纵者「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如此说完后,露出有点害羞的微笑。 今天的绚子穿着与新年十分相称的华丽长袖和服,仔细地扎起一头充满光泽的黑色长发, 脸上化了一点高雅的淡妆。 当然,绚子不管做什么打扮都一样高傲、美丽,不过像这样刻意妆点过后,更是格外显现出她的美。在神社境内穿着长袖和服的女性明明不少,却只有绚子特别引人注目。 「好漂亮。」 「是啊!」 绚子点点头仰望夜空,看来她好像误以为护指的是烟火。不是看烟火,而是看绚子看得入迷脱口而出的护猛然回神,心想着「幸好她误会了」,一个人脸红了起来。总觉得好难为情。 「能看到这么盛大的烟火,果然让人心情愉快——和烟火比起来」 绚子把话说到这里,露出厌烦的眼神朝后面望去 「那个真是糟透了。新年一开始就在破坏景观,也该有个限度吧!」 护也将目光投向那里。哈哈哈,他只能发出干笑。 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夜色之中闪烁不已。 那个站在神社境内正中央,带着优雅的微笑眺望烟火的人,正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周藤汐音。在挤得人山人海的神社境内,只有她的四周形成一块空白。以她的哥哥——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长周藤摩耶为首,学生会成员们全都站在一段距离之外,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 汐音的打扮,总之只能说是非常惊人。她栗色的长发就像在庆祝新年到来般,比平常卷得更厉害,那件造型早已超乎华丽之类的形容词,朝夸张直奔而去的长袖和服上,竟然还装饰了许多灯泡。 护拼命地想着该说什么,摆出笑容的脸颊上淌下一滴汗水 「好好像萤火虫一样耶!」 「你不用勉强替她说话。与其说是萤火虫,那个只不过是只会发光的蟑螂吧!」 绚子彷佛打从心底感到厌恶地唾弃说道,看来这番话清清楚楚地传人了当事入耳中。「绚子!」汐音脸上的微笑抽搐了一下,怒发冲冠地冲向这里 「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了我什么恶劣透顶的坏话!」 「.拜托妳,穿着让我们有勇气和你走在一起的衣服好吗?还有这个发型,看起来有点像捕蝇纸呢!」 「你说什么!你说我的发型像什么东西?」 「别担心,副会长!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有那么糟糕——啊,不对,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的发型有点糟糕,那个不是这样的,请妳别摆出那么恐怖的表情。」 学生会长、美月、瑶子与杏奈都一如往常地带着笑容,站在旁边看好戏。 就是这样。护与绚子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来参加新年参拜了。 他拿出五圆硬币,投入放香油钱的箱子里。 护和绚子并肩而立,双手合十。 虽然只捐了五圆实在不能要求太多,不过他有许多心愿想向神明祈求。首先是希望家人、朋友健康,还有母亲经营的生意兴旺,如果可能的话,要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追求浪漫的父亲也能回家来露个脸就好了。希望学校生活没有风波、顺顺利利,希望成绩能进步,希望汐音的品味可以稍微收敛一点啊,这一点就连神仙也没辄吧!还有—— 闭着眼睛,护感受到站在身旁的绚子的存在。 他的心怦通一跳。 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只要这个愿望可以实现,那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今年一定都会成为美好的一年。 ——希望今年也能和绚子学姐相亲相爱。 如此认真的祈祷后,护立刻害羞起来,睁开一只眼睛偷看绚子的情况。一看之下,绚子居然也正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护。两人脸红起来,转开目光。 绚子学姐许了什么愿望呢护垂下发烫的脸颊心中这么想着。在那个秋日,绚子突然对护告白了,后来护又重新向她告白,她就此成为护的恋人,这件事全校学生众所皆知。她是护最喜欢的人,也是他最珍重的对象。祈祷完毕之后,护再度将目光投向绚子。 绚子脸上还泛着红晕,正将双手合十。虽然护不知道她在祈求什么,不过她看起来非常虔诚。「怎怎么啦?」当绚子终于祈祷完毕,这才察觉护的视线,脸上浮现慌乱的表情。 护搔搔脸颊,他先垂下目光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然后怀抱着对新的一年的信心,向她露出耀眼的微笑「今年一定也会是美好的一年吧!」 「——是啊!」 看到护的笑容,绚子那美丽的脸庞也幸福地展颜回以温柔的微笑。两人就这么彼此相视微笑着。绚子的表情掠过一丝迷惑,接着难以启齿地含糊说道 「如如果有护在的话,今年一定会很美好。」 「咦?」护愣了一下,然后回答 「.那是因为有绚子学姐在,所以才会是美好啊!」 「没这回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护一起——」把话说到这里,绚子似乎察觉自己正在说什么,因而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没什么!你别在意!没错,今年会是美好的一年啦!」 「我也一样。」 护压下心中的害羞与剧烈的心跳,抬头凝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庞。他的心脏狂跳不已,脸颊发烫,紧张的快昏过去 「那个,可以和绚子学姐在一起,是我最——」 「护」绚子的眼眸一荡,小声地呼唤他的名字—— 「咳咳。」 背后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 「哇——」 「.」 护与绚子回过头,看到学生会长与汐音正站在那里露出一脸意有所揩的笑容。 「有事吗?」 「干什么?」 护与绚子吃了一惊,抱着戒心问道。 「真是热情啊!你们是打算在这里展露出那副满眼爱心的笨蛋情侣德性,在大气中散播你们的幸福光芒,好让我们免受隆冬寒气的侵袭对吧?原来如此,看着你们,我不知怎地的确冒出一身大汗呢!」 「那个,不好意思,在你们进入两人世界的时候打扰你们,但是参拜完毕之后,不把位置让出来可是会给其它人添麻烦的。」 学生会长与汐音看来格外开心地说。 刚刚迎接了一月一日到来的神社里,充满了前来进行新年参拜的人群。 「对对不起。」护低头道歉。 「啰唆!我知道啦!」连耳根都红透了的绚子大吼之后转过身去,将学生会长与汐音的笑声抛在背后,粗鲁地抓住护的手从香油钱的箱子前方离开。护被大跨步往前走的绚子拉着离开,一边拼命避免跌倒,一边喊道 「绚子学姐!稍微走慢一点——」 「真是的!那个笨蛋会长和汐音 ,真让人不敢相信!是是谁满满眼爱心来着!莫名其妙,他们是笨蛋吗?别开玩笑了!」 「啊,绚子、吉村,这边、这边。」 早一步参拜完毕的杏奈叫住两人。不只同为学生会成员的美月与瑶子,连护的妹妹逸美以及绚子祖父的秘书——开车载他们到神社来的菊川也和他们在一起。 杏奈兴高采烈地挥着手,当她察觉到绚子的表情时,开口问道 「咦,绚子,你的脸超红的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啦!比起这个,你们才是在做——喔!」绚子看向杏奈等人的手边,了解地点点头「你们是去抽签啊!」 杏奈把手中写着「大吉」的签条转来转去 「没错。那你们两个呢?都到神社来了,不抽一下怎么行。」 「呵呵,我也抽到大吉唷!」美月露出幸福的微笑「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曾抽过大吉以外的签呢!」 逸美与瑶子,还有菊川也各自接着开口 「我也是大吉!嘿嘿,你很羡慕吧,护?」 「我也是大吉。这也算是我平日行得正坐得直的成果吗?」 「真幸运,我也抽到了大吉。看来今年很有机会添孩子了。」绚子感到很无趣地摇摇头 「什么抽签,对我来说根本无——」 「哇!」护环顾大家抽到的签条,整个人雀跃起来「好厉害,大家都抽到大吉耶!吶,绚子学姐?难得到神社来参拜,我们也来抽个签嘛!」 「呜!」看到护转身抛来闪闪发光的眼神,绚子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像是在说「真没办法」似的发出叹息。 护哈哈露出微笑。 护先投入百圆硬币,伸手抽了签。他一边在心中祈祷着大吉、大吉,一边做个深呼吸,抱着期待摊开签条——上面却写着「末吉」两字。「好微妙的结果。」 「我看我看,反正一定是恋爱运超强对吧!」杏奈一把抢走护的签条「喔,恋爱那一栏写着波澜万丈耶!吉村和绚子的恋情好像有很多考验。那绚子的结果呢?」 绚子依然保持随着护摊开签条的动作,满头大汗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当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时,绚子的肩膀抖了一下,露出痉挛的表情慌慌张张地把签条藏到背后。 护疑惑地歪着头问 「绚子学姐?」 「咦?这抽签的结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绚子的嘴角抽搐着,脸色苍白到让人担心她会不会昏倒。她的回答令护越发感到疑惑,杏奈则用力一拍手开口说道 「啊,我知道了。就是说你没抽到大吉,而是抽到中吉或小吉之类的?」 绚子连连点头 「没没错。我抽到中吉,中吉啦!大概是吧!」 「大概是?」杏奈楞了一下,然后就像领悟到什么似的嘿嘿一笑「可以让我看看吗?」 「这个——」绚子冒着冷汗,说不出话来。 一头正在闪闪发光的栗色法国卷发,在她的背后摇曳着 「这哪里是中吉了?」 「——啊!」 绚子的唇办吐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一只从背后悄悄伸出来的手抢走绚子的签条,高举到头上。「汐音!」绚子露出焦急的表情回过头,但是已经太迟了。护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目击了绚子抽到的签条上写着什么。 「啊」护喃喃喊道。还给我!」绚子以惊慌的声音对汐音大喊,汐音却开开心心地无视于她的呼喊,拿着签条挥来挥去 「上面写着『凶』耶!哎呀,而且恋爱运可不是糟透了吗!绚子啊虽然说这都是因为你平常坏事做太多,不过大过年的就碰到这种事,还真可怜。」 汐音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快。 绚子粗鲁地夺回签条,她狠狠地瞪着汐音,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大家在抽签吗?」和汐音一样参拜完毕的学生会长来到现场,对状况一无所知的他轻松地问道。 护的额头浮现冷汗,对绚子笑着开口说道 「只不过是抽签的结果,也不用太在意」 「护,你知道这所神社祭祖的是哪位神明吗?」 汐音突然这么问他,绚子美丽的脸庞抽搐了一下。护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微微地歪着脑袋。明明前来参拜,却不知道这里是祭祀什么神明的神社,让他觉得很难为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 「」 绚子露出苦涩的表情陷入沉默。 看着她的模样,汐音加深脸上的微笑 「哎呀,看来绚子好像知道。我真的很同情你耶!和护甜甜蜜蜜打得火热的你,却在祭祀姻缘之神的神社抽到凶签,而且恋爱运还是最差的呢!」 「咦!」护当场僵住。 姻缘之神? 「凶?」学生会长挑起一边眉毛,「啊」上杏奈按住额头,「咦?」逸美瞪大了眼睛,瑶子与菊川各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而美月依然笑咪咪的。呵呵,汐音用手捣住嘴角发出优雅的笑声 「绚子啊刚刚在参拜的时候,你该不会也在祈祷着『希望能和护感情变好』吧?啊啊,结果却抽到凶签!真是遗憾我都为你悲伤的无法抑制啊!」 「你——」 眼眶里好像已经泛出一点泪光的绚子,无法忍受汐音开心说出的台词,挥起拳头发出怒吼说道 「你给我闭嘴!抽到凶签那又怎样!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她的怒火太过惊人,令走在一旁的其它参拜香客吃了一惊,像退潮般地逃开。 汐音露出因胜利而自豪的表情 「就算你这么说,其实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吧?因为绚子可是在对护告白之前,还会用波斯菊做花办占卜的纯情少女耶!」 汐音戏弄地抛了个媚眼过去。 这个动作突破了绚子的极限。 「什——」绚子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表情危险地扭曲起来。 「好很好,总面言之你就是想挑衅我对吧我的个人主义就是有人挑衅就一律接受,很好,你觉悟吧!」 「呵呵呵,哎呀,好可怕喔,抽到凶签的厄运女会把厄运传染过来耶!」 也许绚子刚刚针对汐音的打扮所说的坏话,让她相当怀恨在心吧!汐音完全没有停止挑衅的意思。虽然绚子和汐音像这样因为一点小事而开始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想到现在的情况,护从后面架住正要扑向汐音的绚子 「不行啊,两位!请等一下,如果在这种地方开始动手的话,会给其它参拜的香客们增添麻烦啊!」 「放开我,护。只有这个怪发女,我不能让她继续活在世上!」 护虽然用尽全身的力量从背后抓住绚子的双臂,但悲哀的是,他依然被一点一点地拖着往前移动。 「好,我明白了!」 这时,学生会长突然大喊。 彼此正要进入战斗状态的绚子与汐音,也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明白你们看到世间的辛酸、悲伤与打得火热的笨蛋情侣心头涌上燃烧的怒火等激情,因而想用这种行动来发泄压力,不过正如同护所说的一样,不可以给其它人添麻烦!在此,还是移动到神社后面的停车场,符合正月精神堂堂正正地——」 学生会长大动作地从背后拿出某样东西。 那是毽球板。 「来场毽球死斗一决雌雄吧!(注拍毽球是日本新年的传统游戏,由两人拿着有彩绘装饰的木板互拍缀着羽毛的小木球,输的一方要接受处罚被毛笔涂脸」 「为什么?」护喃喃地问,然而 「 打就打!」 「来吧!」 陷入兴奋状态的绚子与汐音立刻回答。 「当然,毛笔和墨汁也都准备妥当啦!」站在学生会长身旁的瑶子点点头说道。护觉得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你们准备得真周到耶!」 「恩,这些是我和摩耶一起到那边的路边摊买来的。」 「有在卖啊?」 「与其说准备周到,不如说学生会长和瑶子只是想办场毽球大赛吧?」 杏奈小声的嘀咕,被淹没在美月「好好玩!」与逸美「两边都要加油喔!」的欢呼声中。 「哼哼,」汐音露出挑战的眼神看着绚子 「拍毽球可是我的拿手绝活。让我好好教你什么叫作以柔克刚,毽球不是种光靠蛮力就能打好的运动吧!像你这种粗暴的怪力女,有能力当我的对手吗?」 绚子紧握住那张「凶」签 「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种货色!」 「啊!」菊川感慨万千地仰望夜空一想到绚子大小姐在从前过年时惹出的问题,今年的正月还真是平静啊!」 在神社后方,停满新年参拜香客车辆的停车场中—— 汐音发出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悲鸣 这实在太太奇怪「这绝对有什么问题。我无法接受!这一次,明明应该是我赢才对啊!」 「我看看,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以柔克刚,毽球不是一种光靠蛮力就能打好的运动——是吗?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哼!」绚子冷笑一声,在汐音早已被画满涂鸦的脸上,涂上更多的墨汁。 汐音紧握着毽球板,闭上眼睛忍受屈辱 「不可原谅,太屈辱了。下一次,下一击我一定要!」 哈哈护一边看着这一幕,脸上一边浮现隐约的笑容。 和绚子展开毽球对决后已经过了五分钟,汐音的脸变得越来越花,绚子却连一次失误也没有,一张脸依然干干净净。学生会长等人笑咪咪的在旁边观看这场胜负,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地喝倒彩。 「怎么啦,汐音,你只有这点程度吗?再加把劲啊!」 「汐音,那个涂鸦和你的发型很配,很时髦喔!」 「哎呀,我看结果已经大致揭晓啦!」 「旁边的人给我闭嘴!」 「绚子,快点,下一场下一场!」汐音大喝一声之后接着怒吼,左手拿着毽球,右手拿着毽球板摆开架式。绚子离开汐音身旁,摆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像在戏弄她似的耸耸肩膀回过头说道 「好好。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想投降的话,就直说无妨。毕竟你实在太弱了,脸上也快没地方可画啦——」 「哼哼,粗心大意可是会害死人的!有破绽——!」 「喔,真不愧是狗急跳墙,好卑鄙!」学生会长发出欢呼。汐音带着满面笑容击出的毽球,正逼近还没有摆好姿势的绚子。 汐音充满自信地高声宣告 「居然在对决的时候放松戒心,你还早的很呢,绚子!在对手摆好架式之前击球进攻,正是哥哥传授给我的秘技——欺妹杀球摩耶特殊技十八号改!小时候,我有好几次都是败在哥哥这一招手下——」 「绚子学姐!」 护不禁喊出声来—— 啪!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绚子很正常地把毽球拍回去。很符合正月的气息,非常平稳的拍打声响起。 「咦?」汐音猛眨着眼睛,慌乱地连退数步「咦,咦?等等一下。哇,不我不能接受啊,你明明被厄运附身了,为什么还能正常地把球打回来!啧可恶!」 在失去平衡的同时,汐音还是设法再度把毽球打回绚子那边。然而,那一球却一点劲道也没有。毽球描绘出拋物线,缓缓地飞过半空。 和服的衣摆随着动作掀起,绚子露出严肃的表情一边呢喃一边冲出去。 接着她一跃而起,就像是要给汐音最后一击般的毫不留情地全力挥球 「你说谁——被厄运附身了?」 全力打出的毽球擦过失去平衡的汐音手中的毽球板,砸向停车场的地面,打得柏油碎片四溅,球则高高弹起飞入神社背后的树林。 学生会长如此宣布二胜!」 绚子把毽球板靠在肩膀上,露出一副胜利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汐音当场跪倒在地,颓然地垂下脑袋。也许是电池刚好用完了,她头上装饰的电灯泡也开始明灭不定,随即滋地一声熄灭了。 「我居然会在毽球比赛上,输给像绚子这样的野蛮魔女」 你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有自信呢,副会长! 护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副会长,你没事吧?」 汐音的表情一脸郁闷,就连话都答不出来,而绚子则是蹲下来,毫不留情地在她脸上涂上 「输家」两字。汐音哽咽地吸吸鼻子。 「那个,」 护头疼地露出微笑搔搔脸颊,观察大家的反应。学生会长与瑶子说着什么「真是一场精采的对决」来为事情作总结并点了点头。美月与逸美正在拍手,杏奈与菊川微微地耸肩。 「绚子学姐?」 绚子大大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明明才刚把汐音打得落花流水,让她脸上无一幸免地沾满墨汁,但刚刚还在作弄人的绚子却变得有些没精神。怎么了?正当护这么想时,学生会长从汐音手中拿起毽球板,向他抛来无畏的眼神 「好,接下来和我打一场如何,护?」 「恩,好啊!我不会输的。」护笑着回答,这才突然想到「那么,我去把毽球捡回来。」 「喔,谢谢。那我在这里等你,不好意思。」 「不会。」护笑咪咪地摇摇头,走向神社背后的杂木林。 他在树林里寻找应该掉在这里的毽球。本以为马上就能找到,但由于光线昏暗,找起来颇为棘手。要是刚才有借手电筒就好了,正当护有点后悔的想着,他感到周围的比亚特利斯骚动起来,在头顶亮起光芒。 「我来帮你。」 「谢谢你,绚子学姐。」 护微笑着回头,踏入杂木林内的绚子喃喃地说道「球是我打过来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将微泛红晕的脸颊移开。 寻找毽球的时候,绚子一直默默不语。远方传来新年参拜人群的嘈杂声响,护感到有点在意,轻声开口 「绚子学姐,难道你是在介意刚刚抽签的结果吗?你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呜啊!绚子露出被戳中要害的表情。 「绚子学姐?」护以担心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绚子冒着汗一脸激动地逼近了他 「为为为为什么我非得介意抽签的结果不可!基本上,我才不相信什么占卜呢!什么姻缘之神啊!就算恋爱运是最差的,那又怎样!那种签只不过是张纸条而已!懂了没?我的脑袋里已经没有半点关于抽签的记忆了!」 「是吗?那就好——」 听到她的口气如此强硬,护也只能点头附和,抱着无法释怀的心情闭上嘴巴。尽管他是真心认为,即使抽到不好的签也不需要太过在意。 「唉」绚子低下头再度发出叹息,突然将目光转向草丛开口唤道「.护。」 「那个不就是了吗?」 「啊恩,没错。」 掉在草丛里的小球,的确就是绚子打过来的毽球。 护向绚子微微一笑点了个头,冲向毽球所在的位置。不过,真是太好了。他心中想着,幸好毽球是掉在空无一物的树林方向。按照绚子全力一击的劲道,一想到如果 毽球万一打中轿车」 护弯下腰,轻轻地捡起毽球。 当他发现紧邻身旁的树荫处有一个小女孩倒卧在地时,不禁全身僵住 「咦?」 趴在地上的女孩,年龄大约在小学低年级左右。「你你没事吧?怎么啦?」护慌忙地抱起那个女孩,发现她的后脑杓肿了一个大包。护看向落在一旁的毽球。 难道,她是——运气不好,被球直击脑杓?被绚子的杀球打中了? 护感到自己正在失去血色。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护?」 后方传来绚子惊讶的询问声。「咦,骗人!」她看向护的臂弯后脸色一变,表情痉挛地发出近乎悲鸣的声音 「她会昏倒,难道是我的错吗?为什么会有小孩子待在这种地方呢?咦,怎怎么办,护?我害那么小的孩子受伤了!这也是因为我抽到凶签的关系吗?糟糕,我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平常让学生会长他们受多少伤都毫不在乎的绚子,难得地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要紧,你冷静点。」护尽管吃惊,还是拼命地安慰绚子,用手在女孩的脸颊上轻轻拍了几下。「你没事吧?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恩」 在护与绚子担心的眼神注视下,昏倒的女孩发出呻吟,接着微微地睁开眼睛。她是个散发出文静气息的可爱女孩。「你没事吧?」当护再度询问时,女孩突然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头好痛。」 「对对不起。那个,对不起,是我,呃——」 不知怎地,就连绚子的声音也变得泫然欲泣。绚子想要朝女孩的方向伸出手,却又犹豫似地颤抖着,最后没有碰到就把手收回去了。护向她抛去包含疑问的视线,令绚子垂下带着焦虑的脸庞。 这时候,来回望着护与绚子的小女孩,脸上渐渐露出不安的表情,以胆怯的声音开口 「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是谁?」 「呃,初次见面,我叫吉村护,这位则是鹰栖绚子小姐。」 明白小女孩身上除了那颗肿包之外没有其它的伤势后,护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他弯下腰将目光对上小女孩的视线,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女孩似乎觉得被摸得痒痒的,闭上了一只眼睛。 「真的很抱歉。很痛吧?我们刚刚在玩拍毽球,那颗毽球好像打中你痛痛的飞走啰!」 「恩。」小女孩注视着护的笑容,安心地露出微笑「虽然会痛,但是我没事。」 「你真了不起。」 护安抚地摸摸女孩的头。 绚子用佩服的语气小声说道 「不愧是护的笑容,真管用」 「咦?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比起这个,这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护再度对女孩投以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呢?」 就算是迷路,出现在这种位于神社背后的地点未免也太不自然了。实际上,这女孩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紧抓住护的袖口。护握住她的手,换了一个问题 「那么,你的爸爸和妈妈呢?如果你是和他们走散了,那我们一起帮你找人吧。」 无论这孩子是基于什么理由一个人待在这里,护决定先找出她的父母再说。至于站在他的背后,正手忙脚乱地看着女孩的绚子,想必也有同样的想法吧。总之,先找出这孩子的父母,再针对害他们女儿受伤一事,向他们道歉—— 护应该就会这么做吧。 「——我讨厌爸爸。」 在一阵沉默之后,女孩没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如此回答。 女孩的名字叫作龟田千奈美,现在就读小学二年级。根据千奈美的说明,她的父亲是个「在社会保险局工作的大官」,祖父则是「在财政署工作的超大官」。的确,仔细一看,她穿着的洋装看起来很高级,身上也散发出大户人家千金的气息。 「爸爸和爷爷都因为很忙,都不陪我玩。」在护耐心地聆听下,千奈美如此说着,垂下不安的眼眸「还说比起我,工作更重要。」 护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父亲在孩子面前宣言「工作比你更重要」。当话题触及到这一点的时候,护朝旁边偷看了一眼,发现绚子的表情也相当难看。胸中的心痛令他低下头去——那是因为,绚子也曾度过与父亲算不上相处融洽的童年时代。 千奈美似乎是对这样的父亲与祖父产生反感,找机会溜出家门,跑来参加过去家人从不曾带她来过的新年参拜。即使想睡得受不了,她还是拼命忍住睡意,趁着没有佣人监视的半夜溜出来。但是,小孩子孤单一人待在半夜的神社境内,让在场的所有成人都觉得不对劲。当神社的人叫住她,正要进行辅导的时候,千奈美就慌忙地逃跑躲到这里来。 「千奈美,你还真有勇气啊!」 护佩服地想着,她真是个充满行动力的小学二年级生。听到他的话,千奈美有点害羞但是又很开心地垂下目光,忸忸怩怩起来。谈着谈着,她已经完全和护变得亲近起来,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对了!」千奈美就像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似的抬起头「那护哥哥和绚子姐姐,和我一起去新年参拜吧。如果跟护哥哥和绚子姐姐在一起,我想就没有人会骂我了。」 护与绚子彼此相对,眨眨眼睛。虽然她说得的确没错,可是不对她好好讲明情况是不行的。护露出有点严厉的表情看着千奈美 「千奈美,你能够考虑到许多问题,一直前进到这里,真是非常厉害。但是说真的,在这种时间一个人走在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喔!」 「有护哥哥和绚子姐姐在,就不会危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可以啊,怎么能在这么晚的时问出门。这次就算了,从下次开始你真的要好好注意喔!」 听到护这么叮咛,千奈美沮丧地垂下头。虽然护并没有说「我们不会和你一起去新年参拜」,不过她似乎以为就是这样。 护微微一笑,挺直背脊看向绚子 「我想等到参拜完毕以后,一起去逛露天摊贩,然后再送这孩子回家就可以了。虽然她的家人应该会担心,不过只是一下子的话,我想没关系吧。毕竟我们害千奈美受伤了。」 「——说得也是。在送这孩子回家之前,先去参拜一下,应该不会有问题吧。」绚子思考一会儿之后这么回答,像是恶作剧似的瞇起眼睛「比起和顶着那种疯狂造型的汐音在一起要来得好多了。」 千奈美眨眨眼睛。 护对千奈美露出温柔的笑容 「那么,如果千奈美肯答应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这次我们就一起参加新年参拜吧。」 千奈美的脸蛋霎时间散发出光彩,拼命地点着头 「真的吗?我答应你!」 「恩。不过,只能玩一下子喔!说真的,现在应该是千奈美上床睡觉的时间了,你爸爸也会担心你。」 「.爸爸才不会担心我呢!」 「没这回事。」 护摇摇头,重新握起垂头丧气的千奈美的手。 「绚子学姐。」护回头出声唤道。「咦?」站在后方一步的位置,俯望着护与千奈美相握的手的绚子吓了一跳,眨眨眼睛。 「今.」即使有些讶异,护还是笑着对她开口 「绚子学姐也来牵千奈美的手吧!万一她和我们走散的话,那就糟了。」 「咦,咦咦?」绚子慌张起来 「等等一下,护。你说要我做什么来着?我我该怎么做?」 「咦?就是和千奈美牵 手啊!」 「牵手?我吗?和和她牵手?」 绚子不知为何显得慌乱不已,动作看来有点可疑。她以动摇的眼神看着千奈美.「怎么了?」护感到越来越疑惑,听到他开口询问,绚子经过漫长的沉默与犹豫之后终于回答 「我我知道啦!」不知为何,她的口吻听起来彷佛抱着强烈的决心。绚子露出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千奈美「对,没错。如果由我出马,照顾一个小孩根本不算什么。没错,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物?」 她的台词就像是在说服自己。绚子犹豫了许久后,像是要触摸肿起的伤处般,谨慎地慢慢伸出手——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护注视着绚子那张慌乱的美丽脸孔,在胸中如此呢喃。虽然不明究理,但绚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令他差点笑了出来。 绚子没有自信地对千奈美开口 「你你要和我牵手吗?」 「一嗯!」 千奈美不仅毫无抗拒,更是高高兴兴地马上握住绚子的手。「啊!」绚子露出猝不及防的表情呻吟一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与千奈美相握的手,然后全身冒出冷汗,慌慌张张地猛然把头撇向别的方向。 「绚子姐姐?」千奈美疑惑地歪着头。 「——啊」绚子依然保持着把头转向旁边的姿势,对千奈美问道「你的头会痛吗?」 「有一点点痛,但是没问题。」 「是是吗?」 护一边看着绚子与千奈美的互动,一边在心中想道。 一开始发现昏迷不醒的千奈美倒在地上时,他真的很焦急,不过到了现在,随着迎接新年而产生的幸福心情却变得更加开朗了。他想让千奈美有个快乐的回忆,绚子似乎也已经忘了刚刚令她非常介意的「凶」签——啊,护突然感到自己好像遗忘了某件重要的事。 算了,他微笑地想。 2 在千奈美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新年参拜顺利结束后,三人在神社逛了一阵子。 「哇!」千奈美摊开手中的签条,发出欢呼。「护哥哥、绚子姐姐,你们看!是大吉!」 「看来就连神明也很清楚,千奈美是个好孩子呢!」 「那我呢?」护对兴奋的千奈美这么说完后,听到背后的绚子所说的台词。心中一惊。对了,绚子可是惨兮兮地抽到了「凶」签啊!明明护与绚子都快忘了这回事,这下子又再度浮现脑海。「呃」正当护身上冒出冷汗时,天直无邪的千奈美笑咪咪地发问 「绚子姐姐抽到了什么签?」 「这个」绚子慌张起来 「.是中吉。」「那是在大吉下面第二好的签吧?这样的话,绚子姐姐也是个好孩子啰!」 「.恩。」听到千奈美开心的声音,绚子垂下头去。「绚子学姐是个好孩子没错啊,这是真的喔!」护笑着说。 大概是已经习惯与护和绚子相处了,千奈美变得比一开始的时候更加活泼。现在已过午夜零时,对小学低年级的孩子来说,这时候应该是想睡得不得了,但兴奋似乎令千奈美精神奕奕。即使护问她「你还好吧?想睡吗?」她也活力十足地回答一点也不会!」 「啊!」千奈美玩味着签上的内容,突然出声喊道 「护哥哥,你看你看!签上写着,只要好好用功,就会有所回报耶!」 「啊,真的耶!既然如此,那你可得要好好用功才行。来,千奈美,把签条绑在那边的树枝上吧——」 「为什么?」 「这样一来,签上所写的好事就会实现。」 看着千奈美快乐的模样,护的脸上也自然地浮现笑容。「恩,我知道了!」千奈美点点头,快步跑向树木。护望着千奈美的背影,对站在身旁的绚子开口 「她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是啊!」 绚子虽然清楚地表示赞同,却露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大大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怎么啦?这个样子真不像是绚子学姐。和千奈美在一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呢?」 绚子连忙摇头 「你你说谁紧张来着?」 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孔。她的表情僵硬,额头上淌下一滴冷汗,眼神就像在逃离护的视线般飘移不定,种种症状明显到想要蒙混过去都不太可能。而且当她在面对千奈美时,真的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 绚子之所以会紧张的理由,简单的说—— 「从刚刚开始,我就在想该不会是这样吧!如果没有亲戚的话,我想大概没什么机会,能接触到像千奈美这种年纪的小孩子吧!绚子学姐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感到很困惑吗?」 看来绚子的反应就是她的回答了。 护露出微笑继续往下说道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啦!而且,千奈美看起来已经对我和绚子学姐敞开心胸啰!」 「可可是」绚子似乎放弃了挣扎,她垂下头,难为情地说出真心话「千奈美这么娇小,好像我一碰就会弄伤她似的,那个」 「你不必去想,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只要用普通的态度对她就可以了。」 「就就算你这么说——」绚子正要反驳护的话,却又闭上嘴巴。她转开视线,看来很头 疼地搔搔脸颊。虽然千奈美很可爱,不过绚子学姐果然也很可爱!护看着绚子的模样,胸中冒出这样的感想。 看着绚子的表情,他抱着一个近乎确信的念头。 绚子学姐喜欢小孩子—— 看到绚子意外的一面,令护的心中涌生出一股仿佛既开心又温暖的小小感激之情。他感到自己又发现了一个绚子的优点。看到护的表情,绚子怀疑地问道 「你在笑什么?」 「呵呵,没什么。」护脸上带着笑意,将目光投向千奈美的背影「因为千奈美看起来满聪明的,不必勉强顾虑太多。」 护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使得绚子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啊,没有,我只是正好想到,千奈美明明是那么乖巧的好孩子,为什么」 千奈美说她的父亲不喜欢她,还说自己也不喜欢父亲,这是她溜出家门的主要理由。然而在护眼中,千奈美真的是个坦率却又坚强的好孩子。 绚子咬紧牙关,以唾弃的口吻说道 「所谓的父亲,就是一点也不了解女儿心情的笨蛋。」 「啊」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后悔地看着绚子的侧脸。他对绚子与父母的亲子关系虽然只是略有耳闻,但是——他清楚地看出,在绚子眼眸中浮现的感情是什么。那是激烈的愤怒与无可奈何的悲伤。 护难过地将眼神从绚子身上移开,喃喃地开口说道「我们没办法替她做点什么吗?」 「没有用的,因为那是千奈美她家的家庭问题。我们对千奈美又了解多少?这不是我们有资格插手的事。」 事情正如同绚子所说的一样。「说得也是」就在护如此回答的时候,千奈美开朗的声音响起「护哥哥、绚子姐姐!」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啦,?」 「不,没什么。我们现在就过去!」 「真是的,时间都那么晚了,真亏她还这么有精神。」 护和绚子同时露出微笑,小跑步朝千奈美奔去。千奈美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护从背后轻轻抱起想把签条绑在树枝上,但却因身高不够高而正在奋战的千奈美。「哇!」千奈美发出欢呼,一边开心地嚷嚷着,一边把签条绑在树枝上。 把千奈美放回地面后,护突然想起自己也 还留着签纸,便拿出「末吉」的签绑在千奈美的签条旁。 「护哥哥抽到了什么?」 「恩?我抽到的是末吉,算是普普通通吧!」 「咦!那么,护哥哥不是好孩子啰?」 千奈美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护回答「和千奈美相比的话,没错。」对她眨眨眼睛。 「咦?」护绑好签条的时候,千奈美回头望向绚子。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把手指抵在嘴唇上,接着开口发问说道 「绚子姐姐不把中吉的签绑在树枝上吗?」 「.」绚子露出尴尬的表情「.我刚刚已经绑好了。」 「是喔。」 「恩——喂,护!你别笑!」 依照千奈美本人的说法,就连像这种有露天摊贩聚集的祭典活动,家人也几乎都没有带她去过。「我们来逛逛摊子吧?」听到护这么提议,「恩!」千奈美非常开心地回答。 千奈美紧紧握住护的右手——「绚子姐姐!」然后她带着笑容抬头望向绚子,以充满期待的声音呼唤道。绚子吃了一惊,脸上掠过一丝慌张,困惑地注视着护。护微笑着点点头。 他的微笑,让绚子梢感安心地微微瞇起眼睛。 刚才绚子与千奈美牵手的时候,是由千奈美去握绚子的手。 而这一次,当千奈美向绚子伸出右手时,绚子同时也是战战兢兢地伸出紧张的手,主动牵起千奈美的手。护牵着千奈美的左手,绚子牵着千奈美的右手,三人手牵着手开始在神社境内散步。千奈美显得兴高采烈,不时还吊在两人的手上玩耍着。 许多游客还待在神社境内,让现场充满庆祝新年的活力。人群之中有全家福,有看来像是大学生的集团,还有情侣档。「像这样走在一起」护突然想象着,周围的人们看到他们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他没有多想,就向绚子开口 「我们就好像变成了爸爸和妈妈呢!」 「咦?」 绚子瞪大眼睛,浑身僵住,凝视着护的脸庞陷入沉默——然后红着脸垂下头。「啊?」就连没有刻意讲出这句话的护,都不禁僵住。他感到非常难为情。 「你们的脸怎么都红红的?」——千奈美眨眨眼睛问道。 绚子整张脸红得仿佛头顶快冒出蒸气似的,低着头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对对了,千奈美。」护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把惊慌与害羞塞进心底,向她笑着开口说道 「要不要玩抽奖?说不定可以抽中那只大的熊宝宝喔!」 「哇!」千奈美的脸庞正要散发出光彩。 「不行,那种玩意里面可是连一张中奖的奖卷都没有。」 但是,已成功让脸上红晕淡去几分的绚子却干脆地摇摇头如此说道。「咦!那台抽奖机里,没有放中奖的奖卷吗?」护惊讶地问,鹤屋学姐绚子则愉快地扬起嘴角 「这是当然了。不然的话,要不要我把店面上所有的奖卷都买下来,证明他们的行为近乎诈欺——比起这个,千奈美,恩你喜欢烩年糕吗?」 「我很喜欢!」 「是吗?」绚子战战兢兢地问「.那边好像有在卖烩年糕,你要吃吗?」 「哇,可以吗?我好想吃!」这一次,千奈美的脸上真的露出明亮的表情,充满精神地点点头。她的笑容让绚子看得失神,不过察觉到护的视线之后,绚子就清清喉咙重新摆起扑克脸。绚子的表情变化很有意思,令护微微一笑。 当三人走到贩卖烩年糕的摊位前方时,老板发出宏亮的声音招呼他们 「喔,小哥,欢迎几位——啊啊啊!」 砰乓砰乓,惊慌失措的老板撞到路边摊里的工具,响起一阵碰撞声。护一行人疑惑地观察着那个老板。 就算保守估计,体重也超过一百公斤以上的结实庞大身躯、精悍的五官以及满嘴很难称得上整齐的胡渣。护曾经看过这个人。「啊啊——!」护仔细地盯着店老板的脸,用手指着他发出惊呼。 护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的确是叫作次郎或什么的。他是去年圣诞节,护与绚子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参加滑雪旅行时前来袭击他们,对绚子怀恨在心的男人。次郎卷起衣袖,露出半是兴奋半是胆怯的表情,从路边摊内往前探出身子 「混帐,『魔女贝雅特丽齐』!你是前来阻扰我用来赚取生活费的临时工作吗——不!正正好,能在这里碰上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大姐头和三郎都不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大爷的实力!想要哭着道歉就趁现在!」 绚子在日本毫无疑问是首屈一指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放大到世界等级来看,也是能与日鲁士魔王」、「银之玛莉亚」等人并驾齐驱的天才,被全世界各种歹徒恨之入骨。护慌张起来,立刻紧抱住千奈美。 「用那么刺耳的声音嚷嚷,不是会——」 当护听到绚子的说话声,转头看向身旁时,一瞬间感到背脊发寒。 绚子露出真正生气的表情吊起眼角,用尽全力紧握着拳头。护吞了口口水。哇,那个人该不会被她杀掉吧! 「吓到千奈美了吗?」 绚子的螺旋拳带着破风之势击中次郎,在行人们「呀啊,!」「呜哇!」等声声惊呼之中,「呜呕!」他发出痛入骨髓的惨叫,飞出十几公尺之远。次郎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描绘出漂亮的拋物线飞过半空,狠狠地撞上长在神社境内一角的壮硕橡树后停了下来。 「绚子姐姐好强」 千奈美茫然地轻声说道。 「——那个真的很抱歉。」伴随着一声叹息,绚子面对护的背部开口说道「因为那个蠢蛋的关系,害你受惊了。」 护正背着终于感到疲惫开始想睡觉的千奈美往前走。「哇,护哥哥在背我耶~~」千奈美一开始还兴奋地喊着,不过随着逼近体力的极限,她也渐渐安静下来。 「不会。」千奈美用无法掩藏睡意的声音小声地回答「刚刚的绚子姐姐好英勇喔!烩年糕也好好吃。真的真的」 听到千奈美这么说,绚子有点难为情地露出微笑。 虽然时刻已接近凌晨一点,神社境内却依然是一片喧嚣。护一再地环顾四周寻找学生会长等人的身影,却找不到他们。因为有汐音在,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异常的显眼才对——学生会长他们或许并不在护一行人目前所在的入口附近,而是在里面靠近神社的地方。 从章鱼烧到射击游戏,连同在这种时节不知是否流行的鬼屋在内,五花八门的摊位排成一列,因为前来进行新年参拜的香客们而热闹起来。夜空中依然持续绽放着烟火,色彩缤纷的光芒不时进散开来。户外照明以及露天摊贩的灯光,将黑暗的夜色映照得闪闪生辉。自人们的唇齿间吐出的白色漩涡,缓缓飘上寒冷的夜空。 「——兄日阳曰阳的。」 千奈美用力抓住护的衣服,用一半已经进入梦乡的声音呢喃 「好漂亮。这是我第一次度过有这么多亮晶晶东西的新年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孤单一个人让我觉得很害怕。可是,有来参加新年参拜真是太好了。」 「那个千奈美。」护小心翌蜇一地重新背好千奈美,温柔地问她「你真的讨厌你爸爸吗?」 千奈美在护的背上抖动了一下。 「你是个温柔的孩子,其实,你对你爸爸——」 「护。」绚子以责备的口吻唤道。千奈美虽然没有回答,但从背后感到的呼吸气息来判断,护知道她没有睡着。「——对不起喔!」当护继续说下去,「没关系。」这次背后传来回应。 又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的背后开始传来小小的鼾声。 护微微一笑。 「——她果然是累了。就算不 是玩累了,这种时间对千奈美这年龄的孩子来说,也早该要休息了。」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怎么可能不累呢!」 「爸爸」千奈美呢喃的梦话,与绚子的回答重迭在一起。绚子有点难过地皱起眉头,接着发出叹息。「绚子学姐。」护注视着绚子的眼眸,露出开朗的笑容呼唤道 「我们差不多也该送千奈美回家了吧?」 「恩,是啊!」 千奈美的家,据说是在距离这座神社步行约十五分钟的地方。依照千奈美说过的话,他们知道了大概的位置。虽然要向她的家人说明事情经过,可能会碰到不少麻烦护正这么想着,突然察觉绚子正望着千奈美。 「绚子学姐?」 「.护,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的口吻虽然有点像是在撒娇,声音里却掺杂着几分紧张。绚子难以启齿地垂下目光。「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你尽管说。」在护的催促下,绚子仿佛下定决心似地开口说道 「那个可以让我也背千奈美一会儿吗?」 「好的。」护的脸上浮现笑容,对她点点头 「动作要温柔一点喔!」 「我我知道。」 他们小心地没有吵醒正睡着的千奈美,把她从护的背上移到绚子的背上。绚子带着紧张的表情,把手绕过千奈美的臀部背起她。 「呜恩恩。」千奈美把手绕到绚子的胸口,发出舒服的吐息。「哈哈。」她可爱的模样令护轻笑出声,「——我以前都不知道」同时,绚子以平静又温柔的声音低语 「小孩子这么温暖。」 绚子的侧脸,让护看得入神。现在的她不像平常一样板着扑克脸,正露出非常柔和的神情。虽然这么说大概会惹绚子生气或是害羞,但她的表情真的就是属于「母亲」的脸孔——就在护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加快的时候—— 后方传来有人倒抽一口气的气息。「给我——等一下——!」 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自后方响起。护与绚子的表情赫然一变,「恩?」千奈美也微微睁开眼睛。那个低沉的声音,与绚子刚刚打飞的次郎的嗓音相当类似。所以,护与绚子都确信是次郎执拗地追了过来。他刚才明明说着「对不起!」向两人下跪,还端出烩年糕呢! 「烦——」绚子回过头去「——死人了!」 在回头的同时,绚子的回旋踢也直接击中那个推开人群冲向他们的壮汉。「哇」她的衣摆轻轻飞舞,在那时隐约瞥见的白皙大腿令护心中一跳,但那份感动,消失在被绚子足以折断铝棒的踢击击中的男子所发出的惨叫声中。 男子一边呈螺旋回转,一边狠狠地撞上地面,猛烈地反弹起来。「呼,」绚子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护与千奈美,突然发觉自己的的衣摆一片凌乱,「呀啊!」惊叫一声连忙把和服整理好。绚子脸泛红晕,扬起眼珠看着护。被她这么看着,护心想该如何回答才好,脑海中一瞬间掠过种种念头—— 「.咦?」 趴在绚子的背上,一口气清醒过来的千奈美惊讶地开口。她睁大眼睛,以僵硬的声音喊道 「爸爸爸?」 「咦!」 「啊?」 护与绚子吃了一惊,停止动作。 千奈美刚刚说了什么? 护与绚子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倒地男子的脸孔。那人的年纪大约是三十出头,那副有如橄榄球选手的体格与次郎倒也不是不像,但他清秀的五官却与次郎完全不同。 那张清秀的脸庞,正被喷出的鼻血染成一片通红。 护擦去冷汗,心惊胆跳地向千奈美发问 「他是千奈美的爸爸?」 看到父亲,千奈美胆怯地紧紧揪住绚子的背。 「恩。」 闯祸了,护和绚子同时想着。 不只如此,那两个喊着「龟田先生!」「你没事吧?」奔向此处的青年,怎么看都是身为和平守护者的警官。「你们这两个混帐!」千奈美的父亲连鼻血都不擦,就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千奈美一个人失踪很不对劲,你们这两个混帐就是元凶吧!可恶的绑架犯!我可不会付赎金给你们!」 「总之」守护城市治安的正义警官,虽然不像千奈美的父亲一样露骨地表现出敌意,但还是心怀警戒地告诉他们「请你们说明事情的经过吧。从外表看来,你们似乎是高中生吧。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对龟田先生施暴?」 「不,那个」护显得手足无措。绚子咬紧牙关,恨恨地发出呻吟「这是代表刚刚那支凶签开始产生效果「?」 不,刚刚会犯下踢飞千奈美父亲的错,只不过是因为绚子学姐太冲动了——护在心中吐槽。不过一想到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他便沮丧地垂下头。都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声音太像了,难怪会搞错。 护看着警官们严厉的表情。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不要刚过新年,就和警察扯上关系。 千奈美的父亲似乎是发觉千奈美不在家里之后,想起千奈美曾说过希望他能带她去新年参拜,于是抱着这个可能性前来这座神社找人。至于他被绚子踢飞而产生的误会,在千奈美说明了事情经过之后,已经顺利解决,但取而代之的却是—— 「你这个笨蛋,居然为了这种无聊小事给我添麻烦!」千奈美的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千奈美怒吼「是爸爸叫我出来找你,我才过来看看,如果早知道是这种事,我就放着你不管了,真是的!」 千奈美苍白的脸蛋颤抖了一下。 不必说得那么难听吧护皱起眉头。警官大哥们脸上也浮现为难的表情。护看向身旁的绚子,她正瞇起眼睛望着千奈美的父亲,显然很不高兴。 「对对不起,爸爸。」 「你只要乖乖待在家里,别妨碍我工作就够了!」 「啊!」看到千奈美的父亲举起手臂,护惊呼一声。他还来不及阻止,千奈美父亲的手已经朝害怕至极的千奈美狠狠挥下——不过有另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挡住了他。 「你做什么!」 「——你」 绚子粗鲁地抓住千奈美父亲的手腕,她的脸庞因怒气而颤抖着,彷佛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不是因为担心千奈美,所以才来找她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就是最差劲的父亲,如果是的话,就坦率地告诉千奈美你担心她啊!」 「绚子学姐」护的口中喃喃吐出她的名字。绚子的眼中燃烧着真正的怒火。千奈美的父亲试图用力甩开绚子的手,她却纹风不动。「放放开我!」绚子的力量令他吃了一惊,表情僵硬起来。 「你和那个人有点像呢!」 「你说我像谁?真是无聊。」 「像我的父亲。一个既愚昧又胆小的男人。」 当绚子如此回答时,她眼眸里掠过的感情波动,令护看得胸中一痛。 绚子在手上加重力道,千奈美的父亲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 「如果你的脑袋稍微有点思考能力,就把手放在心口上问问自己,为什么千奈美会一个人溜出家门吧!」 「闭嘴,小丫头,你少对别人家的家务事说三道四的!」 「。对,你说得没错。」绚子这么回答,放开了千奈美的父亲的手。「真不愉快,马上回家吧!」千奈美的父亲抛下这句话,转身背对护等人迈步离去——然而,千奈美却没有跟着移动脚步。 千奈美的父亲回头怒吼 「.我好害怕。」千奈美的声音正在颤抖「我还想和护哥哥你们在一起。」 当护发觉 千奈美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心中霎时涌出对千奈美的父亲产生的愤怒。为什么,你连一句体贴的话都不肯给这个孩子呢——这与他有没有资格插手无关。护站了起来,在他正要开口指责千奈美的父亲时—— 「千奈美。」 绚子弯下腰,面对面地盯着千奈美。 她以严肃的眼神,注视着千奈美藏在双眼皮之下的眼瞳 「我来告诉你吧。像你这样不说出真心话保持沉默,对方是什么都不会明白的。就算用逃跑来表示抗议,不会发现的家伙就是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而且,等到经过好几年之后事情就会变得再也无法解决了。」 「绚子姐姐?」 「你要坚强起来。加油,拿出勇气吧!」话说到这里,绚子的脸色突然转为柔和,伸手轻轻抚摸千奈美的脸颊「不要逃避,好好面对问题吧。」 「千奈美,动作快点。我不管你了!」 父亲焦躁的语气令千奈美倒抽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绚子的脸庞,接着又迷惘地看着护的脸——她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咬住嘴唇点点头。对于才只有小学二年级大的女孩来说,要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困难啊! 千奈美放开护与绚子的手,走向父亲身旁 「爸爸,我」 千奈美拼命地诉说着 「我会努力的。对所有事都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让爸爸不要讨厌我。 她鼓起勇气诉说着 「所以,请你别说工作比我更重要好吗」 千奈美的父亲哑口无言地俯望着她。 看到千奈美真挚的眼眸仰望着自己,他因为慌张与震惊而僵在原地。千奈美没有别开目光。那个像逃跑般地别开脸庞的人,是她的父亲。 「回家吧,千奈美。」千奈美的父亲就像是要隐藏自己的表情般转身背对她,小声地说完之后迈步往前走去。千奈美看着他的背影。当然,所谓的家庭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你真了不起,千奈美。」护听见绚子以自言自语的音量,如此呢喃 「在我小时候,没办法像你一样清楚地说出来呢」 绚子仿佛感到很耀眼地望着千奈美。 仰望着父亲背影的千奈美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回头看向护与绚子。她僵硬的表情已经放松下来,露出浅浅的微笑。「千奈美!」护笑着对她挥挥手,开朗地说道 「有机会的话再一起出来玩吧。我们就读东比大附属高中,如果你想要找我们玩,欢迎你随时过来。」 「恩!」千奈美开心地点点头「护哥哥、绚子姐姐,谢谢你们!我今天玩得好高兴。我最喜欢你们了!你们要举办结婚典礼的时候,一定要找我去唷!」 「结——」 「再见!」千奈美对同时僵住的护与绚子挥挥手后,跑向父亲的身后。「你们别太晚回家喔!」两位警官大哥,也在留下叮咛之后离开了。被留在原地的,只有因为「结婚典礼」这个名词而变得手足无措的护与绚子,以及看热闹的群众。 「护。」 「什么事?」 听到满脸通红的绚子呼唤自己,同样也是满脸通红的护回应道。绚子垂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口 「就就是那个,结婚典礼啊!」 「啊,啊哈哈真是的,都是千奈美说了这种奇怪的话——」 「你不喜欢?」 「咦?」 「.护不喜欢吗?不不喜欢听到人家这么说我们。」 绚子连耳根都红透了,她低垂着美丽的脸蛋,就连眼神都不肯与他相对,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呜,护感到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不禁屏住呼吸。因为太难为情,他就算是用笑容来蒙混都办不到。 「我我也没说不喜欢啊。当然不会了。只是,很很难为情直到实际上能举办婚礼的时候为止——啊,不对!那个,我明明不知道绚子学姐的想法,却擅自说出这种话,对不起!」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 两人说到这里,都无话可接地僵在那里。 绚子清清喉咙重新振作起来,目送千奈美渐渐远去。「——我对千奈美说出了那番话」她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呢喃道 「会不会是多管闲事呢!」 「没这回事。」护立刻回答。他对这一点很有自信,甚至可说是种确信这次,我又再度感觉到,身为绚子学姐的恋人真是件光荣的事。」 「护——」 绚子很难为情,但又非常高兴地露出微笑。护也回以开朗的微笑 「那么,我们去和学生会长他们会合吧?」 「恩,说得也是。虽然不知道他们遛跶到哪里去了,不过只要找一下马上就能找到吧。毕竟汐音那身打扮,显眼的像个笨蛋一样。」 「哈哈,的确没错。」 护与绚子两人,并肩行走在光芒耀眼的新年之夜里。 「真是的,说到绚子相思病发作的德性,还真是让人受不了。各位,你们有什么看法?你们觉得他们两个装成要去捡毽球,结果跑到哪里去了呢?呀啊~~他们现在一定正躲在暗处,做这个又做那个——噗!」 砰,一个听起来就很痛的声音响起。 正在开开心心高谈阔论的汐音,被绚子的跳跃膝击打中后脑杓,朝前方倒下「你在说什么无聊的蠢话!」绚子发出怒吼,「啊!」一旁的杏奈看到他们,悠哉地点点头 「欢迎回来,绚子、吉村。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咦,没有那个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杏奈笑着对不禁脱口道歉的护说道。 绚子狠狠地践踏着倒地的汐音并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哎呀?对了,笨蛋会长和美月人呢?他们不在这里吗?」 「学生会长他谁知道?大概在哪个地方乱逛吧!美月说要去买苹果糖,差不多已经去了十五分钟左右啦——」 「我老是在想啊,」就在杏奈疑惑地歪着脑袋时,说曹操曹操就到,美月两手抱着满满的苹果糖回来了。「吃苹果糖的时候,不是会因为糖果太大而没办法全部吃完吗?」 「哇!」喜欢苹果糖的逸美发出欢呼。 「来,」美月笑咪咪的把苹果糖发给大家,然后把最后一根像发簪一样插在趴倒在地的汐音头上。当护等人看着那一幕陷入沉默时,美月抬起头,突然喊道 「绚子学姐。」 「什么事?」 「我想绚子学姐以后会是一个好妈妈。」 「——啊?」绚子皱起眉头,护与其它同伴也愣愣地看着美月。「我看到啰。」美月笑咪咪地微笑着说道 「你在做什么,千奈美。我不是说了要回家吗?别再拿什么无聊的事来烦我!」 「唉,龟田先生,你也不必那么生气嘛!」警官对千奈美的父亲劝说道。千奈美低垂着头,小手握住护与绚子的和服。「千奈美」护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在她面前蹲下。她此时吐出的话语,令护赫然惊觉一件事。 「就在我想着要买哪一家的苹果糖比较好,逛了许多地方的时候,我看到护与绚子学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我觉得像那种感觉真好。」 「喔?」杏奈扬起嘴角「小女孩?」 「咦咦?」逸美惊讶地睁大眼睛,「吉村先生、绚子大小姐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展到那种程度的?」菊川战栗地说。「护,你很有一套嘛!最近的高中生还真是开放啊」瑶子仰望着夜空,感慨万千地低语,但她自己也是个现役高中生。 护与绚子慌张起来 「等等一下,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笨蛋吗?说这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比起这个,绚子,你打算踩着人家踩到什么时候!」 也许是换了电池吧,汐音头上无数的灯泡饰口叩再度开始闪闪发光,她突然拨开绚子的脚,头戴着苹果糖发簪站起身来。 「哎呀,早安啊,汐音。」 「什么早安!你还是一样,是个用暴力与缺乏常识加起来,再用核弹头除以二的女人!居然从后面踢人家的头,万一我辛辛苦苦整理的发型塌了,你要怎么办?」 绚子的回答,冷酷得令人害怕 「你的发型打从一开始就塌得一塌糊涂了,无所谓吧!」 「什么!」 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绚子与汐音又像平常一样彼此瞪视着对方。 护心里想着我得阻止她们才行,慌得手忙脚乱,「——然后呢?」而杏奈笑着向他开口 「结果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美月说的小女孩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恩,我们去捡毽球的时候——」 「——啊!」护正要说明事情经过,但说到这里时突然捂住嘴巴。「怎么了?」杏奈讶异地问道。「没没什么!」护冒着冷汗如此回答,心里想着放在怀中的毽球。 他完全忘得一乾二净。 护朝四周东张西望,再度确定这里没有学生会长的踪影。他该不会还待在停车场那里吧?学生会长要求与护一决胜负之后,护点头答应,然后完全忘了这回事。护没有余力去注意杏奈疑惑的视线,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你竟敢大放厥词到这种地步!就是因为你那么嚣张,才会抽到凶签!」 因为与绚子的争执,汐音的情绪渐渐亢奋起来,她大声吶喊。 「凶」签这个名词,令绚子陷入沉默。「没没错!」看到绚子安静下来,汐音的眼神亮了起来。呼呼她发出坏心眼的笑声继续往下说 「不,我看我还是就此打住好了。今天明明是你和护重要的新年参拜之日,可是却在掌管姻缘的神社里抽到凶签。光是这样,就已经可怜到让人想哭了,我怎么还能够继续打击你呢,啊啊!」 「——凶签、恶劣的命运,是吧!」 「绚子?」绚子轻声吐出的呢喃,令汐音皱起眉头。绚子从怀里拿出那张恋爱运差劲透顶的「凶」签,她叹了口气,把那张签条转来转去 「我打算教导千奈美这件事,不过感觉反倒被千奈美上了一课。真是的,为什么我得为了这种东西而烦恼?真不敢相信——汐音,你给我看清楚。护你也是,还有其它人也一样。」 看着绚子毫无迷惘的神情,护隐隐约约地理解到她打算做什么。绚子把凶签高举到半空中 「只要这么做就好了。没有什么好迷惘的。」 第二章 当绚子松开手的瞬间,那张开始坠落的凶签一口气燃烧起来。「哇——」大家发出惊呼后的下个瞬间,燃烧殆尽的签条已化为烟灰在空中飞舞。绚子拿出钱包,朝放在附近的抽签箱投入百圆硬币 「区区的命运,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只要不去逃避,好好面对,向命运挑战就够了。因为在我的心中,有着更强韧的感情。」 绚子抽出新的签条,露出大胆的笑容 「就用我们的力量,让今年也变成美好的一年吧!」 她好胜的行动与言论,令护露出微笑。「真不愧是大小姐。」菊川佩服地说道,「好帅」逸美小声地呢喃,美月鼓掌喝采,瑶子与杏奈则各自憋着笑意。「你还真的是既任性又暴力耶!和你扯上关系的运势还真可怜。」一开始感到很惊愕的汐音,最后也扬起嘴角这么说着,然后耸耸肩膀。 绚子摊开的签条上,写着「大吉」两字。 那张签纸宛如在暗示,新的一年将由护与绚子靠自己的力量,变成幸福的一年。 凌晨一点时分,最后的烟火打上夜空。 护他们待在神社境内一角,一边吃着苹果糖以及又从次郎的摊位要来免费的烩年糕,一边仰望硕大的烟火。除了他们之外,在这感受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刻,其它的香客们也安静下来观赏着最后的烟火,这一瞬间,神社境内洋溢着某种充满感慨的静谧。 看着烟火进出的光点在黑夜中散开,绚子突然开口 「怎么了,护?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咦?不,没什么,哈哈。」 他没有告诉绚子,学生会长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令他非常在意。 都已经过了几十分钟,护并不认为,学生会长会一直待在停车场里等着打毽球直到现在。但是,万一真的是这样! 不,怎么会呢!护笑着改变念头。 不说别人,那个精明干练的学生会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无论如何,之后都要诚心诚意地向他好好道歉才行。 现在,护不想离开这里。他想要再品味一会儿迎接新年的欢乐余韵,和学生会的同伴们在一起也很开心。但是,比起这些理由,更重要的是—— 「护。」绚子再度呼唤他的名字。 「是的。」 又了年也请你多多指教。」 「——是的!」 最重要的是,他想一直看着在身旁微笑的心上人—— 哈衔! 一阵寒风吹过,学生会长大大地打了个喷嚏。在他正前方,一个拥有如橄榄球选手般健壮体格的男子,与一个看来像是他女儿的小女孩,正动作生硬地手牵着手往前走。「啊」学生会长吸吸鼻子。 从停车场眺望夜空的烟火,非常美丽。 「喂,小哥,你没事吧?」 这时候,负责管理停车场的警卫大叔亲切地向他开口。「没事。」学生会长露出爽朗的笑容转头回答道。「拿去,天气很冷吧!」大叔把罐装咖啡递给他。 「不好意思。」学生会长有礼貌地低头致谢,收下罐装咖啡。 「很意外吧?从这边看过去,可以把烟火看得很清楚。这可是我每年的乐趣呢!」 「是啊,总觉得有点占到便宜了——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学生会长打开罐装咖啡,等到热咖啡让身体从内部暖和起来之后,他吐出一口气说道「总算是活回来了,天气还真是冷啊!谢谢你。」 「啊,没什么没什么。对了,小哥,那玩意是毽球板吗?」 警卫大叔看着学生会长的也常常玩,不过最近就」 「最近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太玩这种东西了。」 「真寂寞啊——哎呀,你看烟火还真漂亮啊,小哥。」 「恩,看来今年会是美好的一年。」 学生会长与亲切的大叔愉快地聊着天。 「不过」寒风呼啸而过。学生会长再次打了个喷嚏,喝了一口罐装咖啡「护还真是慢啊」 不如说都等了这么久人还没来,他可以想象得到,护与绚子大概又碰到什么事情,所以没办法马上过来。虽然知道,但是事到如今要悠哉悠哉地跑去与大家会合,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他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完全错失归队时机的周藤摩耶,今年十八岁,是东比大附属高中为学生会长。 全世界最优雅的发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呼 自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副会长周藤汐音坐在梳妆台前,边哼着歌边开始梳理头发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天色开始发白,电视也传来『接下来为您播报今日晨问新闻——』的播报声。 汐音放下梳子,陶醉地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 「啊啊,真是太美了——」 看看这充满气质,既优雅又豪华的发型!她栗色的头发处处呈现出法国卷的艺术,宛如黄金般闪闪生辉。那华丽的发型,与汐音一直装饰到自己满意为止所缀上的无数花边的制服搭配起来,看起来就像个搞错时代而降临在现代的中世纪欧洲公主。 ——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造型,可以美丽、可爱到这种登峰造极的程度了! 今天的汐音,那优雅的发型也是一样完美无缺。 汐音露出满足的微笑站了起来。在电视机里,留着黑色短发、身穿白色套装的女主播正在播报新闻。 「唉,非得穿上那种没有半点华丽可言的衣着」才刚对自己的造型由衷感动的汐音,抱着同情之意皱起眉头「明明是个美女,她还真可怜。」 『接下来是下一则新闻。在本日凌晨,现居横滨市的——』 「看来主播这个工作也很辛苦呢」 汐音喃喃地说完后,再度哼起歌来,正要转身离开电视机前。 『——周藤太郎先生(三十七岁〕的住宅遭到两名强盗入侵,歹徒使周藤先生受到手指挫伤等轻伤之后,抢走四万圆现金与数样贵重物品逃逸无踪。神奈川县警方正在追查这两名强盗的行踪,以及——』 「咦?」 周藤。周藤太郎——? 这个出乎意料的名字让她吃了一惊,回头望向电视。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凝视着电视画面——就在这时 「早安,汐音。你的发型今天也很惊人呢!看起来就像冰淇淋怪人一样。」 汐音那担任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长的哥哥——周藤摩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哥哥!」 汐音神情激动地回过头。 就像平常一样,只要听到有人说她发型的坏话,汐音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 「为什么一大早就突然说这种话!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觉得你顶着这种发型走在路上,可能得假装自己是别人才行啊!因为这个发型已经算是一种犯罪啦!是会走路的恶意、会移动的景观破坏物——对了,我待会儿要烤面包,汐音你要吃吗?」 「我才不吃!哥哥,你以为我的发型是——」 什么东西?汐音没机会把整句台词说到最后。因为她的哥哥出声大笑之后,马上就走回起居室去了。真是的、真是的!汐音先是愣住,接着愤愤不平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心中发泄怒火。 「真是的,真不敢相信!每次每次都这样,为什么哥哥、绚子,还有其它人都无法理解我的美丽呢?」 每次都这样。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其它地方,那些没有品味的学生会同伴们,总是一有机会就用种种嘲讽、护骂取笑汐音的发型。她对自己在新年参拜时的造型非常有自信,但他们的反应还是很过分。特别是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 绚子的态度,真是糟糕透顶。光是回想起来,汐音就觉得怒火中烧。那群人之中有替她说点话的人,也只有「贝雅特丽齐的恋人」吉村护一个人—— 「啊啊,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明白呢?或许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特别是对绚子那种凶暴魔兽般的女人来说。」 想必那些无法理解美感的人,今天也会继续欺凌自己吧——汐音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再度望向电视画面。可恶,真让人生气。别管哥哥或绚子他们了,看电视吧!周藤太郎这个名字,令她有些在意。她做个深呼吸把焦躁的心情压抑下来,专注地看着电视。 一看之下,真不得了。 电视里竟然谈到让她非常意外的话题。 汐音的表情蒙上一层严肃的阴影 早我应该相信吗?虽然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才对——」 「——汐音?怎么了?」 后方突然传来的呼唤声,令她吓得跳了起来。 「别别突然跑进人家的房间啦!那个,没没什么。比起这个,呃,我有要紧的事要办。哥哥,你今天可以一个人先到学校去吗?」 「?喔,我是无所谓啊!」 正在换上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的兄长,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回答。 汐音一边看着身穿短裤的哥哥,一边玩味着刚刚经由电视得知的重大消息。虽然不知道那件事是真是假,但万一是真的,她或许必须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加以挑战—— 其一,吉村护的场合—— 这一天护也和平常一样,与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一起搭乘由她祖父的秘书菊川所驾驶的轿车,前往学校。与护两情相悦,两人的恋情受到学校学生的祝福、羡慕、恐惧与调侃的绚子,在走到校舍入口时轻轻喊了声「护。」 「有事吗?」 「那个,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 绚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将目光从护身上移开,有些难为情地搔搔脸颊 今天的便当,我做得比平常更用心喔!那个,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理由,只是今天刚好早一点起床,就把时间拿来做便当了。护,前阵子你曾说过你没有吃过羔丰肉吧?所以」 「恩。」护脸上浮现耀眼的笑容「我会期待的!」 绚子的心意,让他觉得很开心。听到护这么充满精神的回答,「呜!」绚子注视着他的笑脸僵在原地,满脸通红地停下脚步。「绚子学姐?」护眨眨眼睛,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绚子转开泛起红晕的脸庞,大跨步地往前定去。 「啊等等我,绚子学姐!」 「你的笑容真是太狡猾「那么,午休时间见啰,护。」 当他们并肩走上楼梯,在楼梯问道别时,绚子将还带着红潮的脸蛋转向护,露出美丽的微笑。绚子学姐的脸为什么会那么红?正当护慌张地想着,绚子对他轻轻挥挥手说道 「不可以逃学,要好好听课喔!今天也要好好加油。」 「——是的!」 护目送着恋人的背影登上阶梯离去,用手按住怦通直跳的胸膛,品味着幸福的滋味。绚子的美丽让他感到头晕目眩。光是能像这样和绚子一起上学聊天,对他而言,就已经幸福的、开心的、快乐的受不了啦—— 「.糟糕,上课钟声已经响起了。」 护赫然回神,匆匆赶往教室——突然间,有一个黑影掠过脚边。 「哇!」护停下脚步。喵呜~~那个黑影发出叫声,跳出窗户消失无踪。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黑猫出现?」 尽管有些摸不着头绪,护还是抱着疑问继续小跑步往前奔去。 啪!鞋带断裂,害得他狠狠地摔了一跤 「什什么?怎么一大早就发生这些不吉利的事」 「哎呀,早安,护。」 一声淡淡的招呼声,从跌倒在地的护头顶上传来。 他曾听过这个声音。护站了起来,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露出笑容 「啊,早——」 他的回应在说到一半时顿住了。 咦——?他所预料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护并不知道,这位在他眼前优雅微笑的女性到底是谁。 好可爱。好漂亮的女孩。 她看起来很有气质,散发出高雅的气息。从衣襟的颜色看来,她应该是二年级生。那头闪闪发光的栗色长直发相当引入注目,就像绚子的黑发般充满光泽又美丽,这名二年级生可爱的长相与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制服相得益彰。她的模样已经足以令护眨眨眼睛,感到困惑不已。请问?」 「看来你摔得不轻呢,你还好吗?」 「咦——」 「你有没有受伤?哎呀,你的鞋带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该不会是绚子硬拖着你跑去做什么事了吧。」 「咦咦咦!」 这种口吻,还有那果然很熟悉的嗓音,与说话的内容。 护的太阳穴淌下一滴冷汗。 不会吧!不会吧!不,再怎么说,就算地球翻转过来,应该也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护僵硬的模样,让那名二年级生仿佛打从心底感到讶异似地皱起眉头。他记得这种有点装腔作势的表情变化。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百田」 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二年级生的脸庞。 没有错。护感到极为震惊。他猛然往后退,口中大喊 「副会长——?」 「就就是我啊?」他的反应让汐音愣住「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喊得那么大声?有什么问题需要吵吵嚷嚷的吗?」 不,因为 因为因为! 骗人。护在心中摇摇头。惊愕冻结了他的思考,膝盖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他伸手用力地捏捏自己的脸颊,痛得不得了。这不是在作梦。 眼前这个服装极为正常的二年级生,的确就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周藤汐音。 护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汐音,发出错乱的声音 「因因因为,那个那个发发发发发发发发型——」 啊啊,汐音似乎有点理解地摸摸头发 「我还以为你在吃惊什么,原来是我的发型啊!」 「平常那种刺刺卷卷,好像龙卷风一样的发型跑到哪里去了?」 「就算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啊!」 「还有制服也是!这套制服不是很正常吗?」 「我平常也穿得很正常啊!」 汐音叹口气,然后呵呵露出微笑。 她站在原地转了一圈,让那头长直发轻飘飘地飞起 「怎么样?适合我吗?」 就在汐音说完的瞬间,护感到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一起开始骚动。 匡当!走廊的玻璃窗爆裂了。护反射性地退后一步,但鞋子上剩下的鞋带突然断成一截一截,害得他再度发出惨叫摔倒在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汐音喃喃地说。 在他因震惊而麻痹的脑袋中,突然灵光一闪。「副会长!」护猛然起身,抓住汐音的肩膀摇晃着她。「什么事?」护认真的表情,令汐音也正经起来回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真的真的是副会长没错吧?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烦恼的话,请和我谈谈吧!凡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帮忙!那个呃,对了!」护努力地试图压抑心中的混乱,把手贴在汐音的额头上「该不会是发烧——」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的眼眶都泛出泪水了?」 那当然是因为太 过吃惊,连眼泪都吓得进出来「!听到汐音以头疼的语气这么说,护在心中吶喊。他担心地仔细看着汐音,但汐音的眼神很清醒,看起来也没有发烧。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她又是为什么会 「哎呀,护,早安。怎么啦,刚刚喊得那么大声。」 他的同班同学藤田美月,发现护正因为惊愕而颤抖的身影,于是从走廊的另一头定了过来。一如往常,她的脸上充满着微笑,对护开口说道 「我听到你喊『副会长』呢,呵呵,汐音学姐怎么啦——」 「早安,美月。今天的天气也很好呢!」 汐音极为自然地向美月打招呼,令美月当场僵住。 她呆住的眼睛,一点一点地睁大 「不——」 「.不?」美月口中吐出的呻吟,让汐音疑惑地歪着脑袋。美月当场虚脱地坐倒在地上,发出仿佛看到世界末日的惨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等,你为什么要惨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美月就像是要从汐音身边逃开似地往后退,拼命地摇着头。不知怎地,护很了解她的心情。「美月,你冷静一点。」汐音慌张地轻声劝她,美月收起惨叫声,凝视着汐音的长直发——然而,她的眼眸中随即泛出泪光 「汐音学姐她汐音学姐她发疯了!」 「你等一下。等等啊,我不明白。我一点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汐音用打从心底感到困惑的语气说道,像是要找人说明似的回头望着护 「护?这是怎么回事呢?」 「咦?啊呃,那个——」 不,这该如何说明才好?汐音梳了长直发,汐音梳了长直发「恩啊,」正当护浑身大汗,用混乱不已的脑袋思考时,由于美月的惨叫声传遍校舍,空气中传来一阵骚动,学生们从各个教室中探出头看向这里,引发一场大乱。 「那那是副会长吗?那就是属于东比大附属高中七大不可思议之一的周藤汐音的发型吗?」 「骗人这是诅咒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诅咒啊!」 「喂,渡边口吐白沫昏过去了!谁快去请保健老师过来!快去啊!」 「各各位请等一等!」众人的骚动让汐音慌忙地挥挥双手,然后看向蹲在地上发抖的美月大喊 「你这是做什么,美月——啊啊,真是的,就连护都露出那种被黑心酒店缠上的表情!还有那边那位同学,你说谁的发型是七大不可思议啊?」 汐音终于发出怒吼,她的长直发随着从破裂的窗户吹进来的风摇曳起来。这时,四周的比亚特利斯再度掠过一阵骚动,他们头顶的日光灯啪的一声进裂开来。 总之,看来就连比亚特利斯都觉得很惊讶。 其二,学生会长的场合—— 听到骚动声的学生会长——汐音的兄长周藤摩耶,立刻抵达现场。他发现护等人的身影后,露出微笑举手向他们打招呼 「嗨,早安,护。我听到很惊人的惨叫声,发生什么问题了?」 「啊啊,学生会长那个」 在护回答之前,汐音已经先松了口气走到前方 「哥哥,你来得正好。你能不能劝大家冷静下来?虽然我不太清楚原因,但是大家的情绪都异常地激动。」 「哈哈,你叫我哥哥吗?如果我真的有像你一样的妹妹那就好了。」 听到学生会长以轻快的口吻这么回答,汐音眨眨眼睛! 「哥哥?你在说什么——」 「你是——咦,真奇怪,我应该记得所有学生的长相啊」学生会长微微皱起眉头,彷佛由衷感到愧疚地搔搔头「我想不起来你是谁,对不起喔!我记得有看过你,而且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更不可能会不知道才对可是我却忘记了。你读二年级吗?」 「咦?我当然是二年级生了。」 「是吗?虽然同样都是二年级,你和我家那个连立体主义看了都要脸色发青的妹妹完全不同,真的很可爱呢!如果舍妹是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就好了。说到舍妹的发型和服装,那已经算是一种犯罪啦,比方说景观蹂躏罪之类的。如果这么说,她马上就会闹别扭,很麻烦啊!」 「哥哥。」 汐音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瞪着正在发笑的学生会长,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没错没错,汐音就是像这个样子啊!结果,这场骚动到底是——?」 美月再度放声大哭,打断了学生会长的台词。 护下定决心,轻轻拍打着学生会长的肩膀 「学生会长学生会长,那个」 「恩?」 「请你仔细看清楚她的脸,仔细到要把她的脸看穿一个洞的程度」 「?好,恩。」 学生会长按照着护的要求照做。 「」 终于,学生会长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冷汗。「你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汐音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学生会长依然保持着爽朗的笑容擦去汗水,温柔地摸摸汐音的头 「哎呀,有这么可爱的妹妹,我真是个幸福的人。」 「哥哥,再胡闹下去,我真的要揍你了喔!」 接下来是其三,鹰栖绚子的场合—— 关于汐音梳着长直发、穿上普通制服到校的这个惊天动地、宛如世界末日的事实,只用了两分钟就传遍全校学生。当然,绚子身处的二年级战术科教室也是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绚子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当绚子发挥足以缔造一切陆上竞技永远无法打破的伟大世界纪录的脚力冲下楼梯,一再拨开、扔开看热闹的群众,迅速赶达现场时,她的脸色依然一片苍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绚子冲到他们身旁,以战栗的眼神看着汐音的长直发,愕然地大喊 「你居然会顶着这种符合人类标准的发型?」 「我好像听到了很过分的评语呢!」汐音的心情似乎很差。 「学生会治安部长『魔女贝雅特丽齐』之名在此宣誓!」 喔喔.看热闹的学生们发出欢呼,人群中响起阵阵掌声。 学生会长点点头连连称是。连护也被气氛带动,跟着一起拍起手来。 「在你们眼中的我,到底是?」 对于汐音的自问,没有任何人回答。 场景是第一校舍四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平常那块简单刻着「学生会办公室」字样的门牌上贴了一张图画纸,纸上由学生会长用马克笔写了「周藤汐音危机对策总部」几个大字。 放学后,包含护与绚子在内,合计共十三人的学生会干事们在教室内集合。 「啊,好好了。」 一看到汐音的脸,美月又哭了出来。因为美月不断抽泣着,护在困惑之余还是露出笑容拍拍她的头 「别哭了,没事的,好吗?副会长的长直发又不会咬人,也不可怕啊!」 「护,谢谢你可是,只要一想到失去了汐音学姐这个重要的同伴,我就无法压抑心中的悲伤——」 「真是的,各位,失礼也该有个限度吧!」 在学生会干事们的环绕下,长直发造型的汐音坐在正中央,露出痉挛的表情看着每次碰到她都会哭泣的美月。接着她深深地叹口气,环顾在场的所有人 「我不可以回去吗?」 「当然不可以。你打算让这所学校迎向破灭吗?」 绚子以严厉的口吻越说越激昂,学生会干事们也各自点点头。 「没错。如果汐音顶着长直发到处走动,校内 的玻璃窗会全灭的。」 「而且,全校学生里面有三成的人鞋带都断了,好像对运动社团造成很大的打击耶,」 「听说教数学的池田老师,差点就被一大群乌鸦袭击了。」 「啊啊,多么不吉利啊!真可怕照这样下去,学校会变得一团糟!」 「——这算什么。」 汐音紧握的拳头正在颤抖。他们好像很开心护环顾大家嘿嘿笑着眺望汐音反应的表情,这么想道。不,这情况和平常护与绚子被大家调侃「好甜蜜好甜蜜喔~~!」戏弄他们的情况并没什么不同就是了。 「汐音,你不明白。」学生会长以沉重的声音开口说道 「你不明白你打扮得像个人类,对这个宇宙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们面临的情况,或许是人类史上从不曾有过的绝望啊!」 「听起来规模还真大啊!」 「不过,这规模还比不上你平常造型的疯狂程度啊!」 哈哈,正当学生会长放声大笑时,汐音抛来的椅子直接砸中他的鼻梁。「.早上你把我赶出门,要我先到学校来,就是为了把头发弄直对吧。」学生会长一边滴滴答答地流着鼻血一边问道。 绚子竖起食指,愉快地开口 「大家听好了,总而言之,首先」 不知为何,这一次绚子难得显得特别起劲。 「我们就先从察明汐音为什么要做出把头发梳成长直发,又穿着正常的制服到校这种引导世界迈向毁灭的暴行开始着手吧!只要明白这一点,藏在这个事件背后的巨大阴谋应该也会浮现轮廓才对。」 「的确没错!」「你说得正是,先由这一点开始着手吧!」「我不敢听真相,」 至于这一边的学生会干事们,也是一如往常地起哄得兴味津津。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汐音叹了一口气。 绚子用手指戳戳正拿着面纸堵住鼻血的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你来告诉大家,今天早上汐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只不过是问她要不要吃面包,就被她狠狠地吼了一顿。我想当时她应该相当焦虑吧没错,想必有什么内情才对。」 学生会长一边把面纸塞进鼻孔里,一边说道。「早上惹我心烦的人,不就是哥哥你吗?」汐音试图反驳,大家却若无其事且和平地忽略她的发言。「是吗,原来如此。」绚子把手靠在下巴上应声说道 「看来果然有发生过什么事」 「恩,她一定隐瞒着什么令人震惊的真相。」 「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可难办不,等一下。说到这个,那时候她难得很热衷地看着新闻呢!那则新闻是什么来着?」 汐音露出跟不上状况的表情,看着绚子与学生会长像这样开开心心地对话下去。当护的目光与她对上时,汐音有点生气地耸耸肩膀。护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啊地喊出声来。 绚子与学生会长回过头。 「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是的那个,既然副会长本人正好在我们面前,那直接问她为什么要放弃平常的造型,不是比较快吗?」 「——唉,你说得是没错啦!」 学生会长搔搔脸颊,绚子小声地说「再玩一下有什么关系。」 「啊哈哈一不小心,就说出口」正当护对绚子微笑,想用笑容来蒙混过去的时候,「喔喔!」其它干事们发出愉快的嘈杂声。 「正是如此!」 「你很聪明嘛,护!」 「大家到底在做什么!」汐音发出叹息。 学生会长露出微笑,将目光投向汐音 「就是这么回事啦,汐音。」 「我彻底了解到哥哥和绚子都是笨蛋。」 「这些事就先搁到北极不提吧!总之,你为什么要穿得像个正常人,做出这种让全世界陷入恐惧与浑沌的事情呢?托你的福,股市似乎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无止尽地下跌。」 「如果可以的话,关于这种问题请你去找政治家抱怨吧!」 「托你的福,南美洲似乎发生了大地震。」 「——这件事绝对和我无关啦!」 汐音的眼角阵阵痉挛,用力地这么回答。「居然连地震都能引发真是太可怕了。」绚子说完,露出好像看到什么恐怖东西似的眼神看着她 「啊啊,比亚特利斯粒子们居然被你吓到足以撼动地盘的程度,好可怜啊说得也是,面对汐音的长直发,世界上所有的物质当然都会吓得屁滚尿流了!」 「就凭你,也有资格把别人说得像是核武一样吗!」 「——那么」一点都不在乎汐音的吶喊,绚子喃喃说完之后,用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汐音开口说道 「然后呢?我就听一下你为什么会打扮得像个正常人好了,快点说吧。这也许能够拯救世界免于灭亡呢!」 「副会长,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们」 护擦去紧张所带来的汗水。平常的汐音,就算被大家说成是什么「破天荒发型」、「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龙卷风」,被肆无忌惮地取笑,依然固执地不肯改变自己的信念。她到底为何会突然——其它的学生会干事们,也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注视着汐音。「那是因为——」汐音一瞬间 慌了一下,皱起眉头正要回答时却又突然闭上嘴巴。 然后,是一段格外漫长的沉默。护眨眨眼睛 「副会长?」 「.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义务必须回答。」 汐音微微地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把脸转向一旁,看起来既像是感到为难,也像是在害羞。啊啊,这种说法明明只会在让大家想要恶作剧的念头上火上加油啊!护在心中吶喊。正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喔喔喔!」学生会干事们的脑袋里一瞬间浮现种种毫无顾忌的臆测,发出一阵骚动。 「看来这背后果然有什么巨大的阴谋正在蠢蠢欲动啊!」 「一定都是些亏心事吧,呀,副会长好色~~」 「就算副会长与犯罪扯上关系,我们依然会站在你这边的!」 「说到副会长啊,她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发型已经对许多儿童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 「——你们还真的是口无遮栏啊!」 汐音以拼命压抑住怒火的声音说道。「汐音大家是在担心你啊!你明白吧?」绚子的眼角带着得意之色,嘴里却悲伤地说道。绚子学姐这次真的很起劲耶!护这么想着,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果然如此,就和我预料的一样!」学生会长开心地一拍手掌 「汐音心里抱着一个就连我们都不能商量,既沉重、黑暗又深沉,既阴湿、色情又思心,世界上最恐怖的烦恼吧!为了汐音,也只能靠我们的双手来找出真相了。没错,我们不是为了好奇心,也不是想要恶作剧,而是为了汐音着想啊!」 喔喔喔喔!学生会办公室里爆出今天最盛大的欢呼声。 绚子带着愉快的表情,看着汐音极度困扰的模样。 「那么,第一个推测是!」 哈哈正当护轻声发笑的时候,有人大声说道。 护看向旁边,学生会干事中的一人,隶属话剧社、二年级医疗科的学生桐岛瑶子站了起来。瑶子用力往上推推银边眼镜,镜片跟着闪了一下 「我想到一个完美的推理。希望大家能听听看。」 「咦!是真的吗?」 「真的。」护发出惊呼,瑶子点点头回答。 接着,她将锐利而闪亮的眼神投向学生会长与汐音 「摩耶,你们有没有在家 里饲养一只好可爱好可爱的吉娃娃?」 「恩?」 听到她这么问,学生会长不明所以地微微歪着头。包括护、绚子与其它人,以及半瞇起眼睛看着瑶子的当事人汐音,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法理解瑶子话里的含意,疑惑地眨眨眼睛。 「然后,那只惹人怜爱、有如天使一般的吉娃娃,有没有因为交通意外身亡?」 「我们没养狗啦!为什么这么问?」 大家越来越迷惑了。瑶子一脸得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约从一年多前开始,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假设。汐音的头发,会不会是反应出汐音的内心状态?」 汐音楞楞地回望着瑶子 「什么?我的内心状态?」 「没错。也就是说,在她生气的时候头发就会竖起来,高兴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卷,快乐的时候就会弹得高高的。所以,汐音的头发现在会变成长直发的样子,是不是正表示汐音的心正感到非常、非常悲伤呢!这件极为悲伤的事,在连汐音本身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让她的头发沉静下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居然把别人当成怪物一样——」 喔喔,原来如此!巨大的呼喊声打断了汐音的回应,令学生会办公室随之撼动。绚子也深深地点点头,振奋地说 「很有可能。」 「不,再这么说这未免也——」护反射性地想要否定,但种种的记忆掠过他的脑海。他的背脊颤抖着,皮肤上冒出鸡皮疙瘩「唉,有些地方的确满吻合的」 瑶子自豪地挺起胸膛点点头 「就是说吧。这是个毫无破绽的完美推理,对吧?」 「随你们高兴吧!」汐音轻声低语,「恩,就随我们高兴啰!再来」学生会长说到这里举起手 「第二个推测。我还是认为,这起事件可能是由某人的恶意所造成的。」 「恶意——吗?」 「没错。」听到护这么问,学生会长仰望着天花板 「汐音恐怕正受到什么人的胁迫。她就连我也都没有说,一定是有什么一旦散播开来,就再也无法在外面走动的这种,秘密和那种秘密落入对方的手中吧。汐音现在的打扮,会不会是那个胁迫者要求她掩入耳目所扮的乔装呢?」瑶子似乎觉得这个解释也很说得通 「恩,原来如此。这种,秘密和那种,秘密吗?的确,如果对象是汐音,比起叫她穿上布偶装,把头发弄直、穿上正常人类的衣物还更有乔装的效果——不,或许是像我的假设一样,因为难以启齿的秘密落入他人手中又遭到胁迫,这样的震惊让汐音的头发受到了影响啊!」 「那个到底是什么秘密啊!」汐音吐槽道。 「那么到底是谁,做出这种用秘密来胁迫汐音学姐的恶行——?」然而,美月如此悲伤地低语,根本没把汐音的话听进耳里。 学生会长闭上眼睛摇摇头 「会是企图颠覆国家的恐怖分子盯上了汐音的头发所引发的怪异现象吗?还是无法忍受汐音的造型继续破坏景观的市民团体下的手这一点我们并不清楚。但是这样一想,一切的症结就全都说得通了。如果汐音正受到胁迫,身为她的同伴,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 「有说得通吗?」 护实在无法立刻表示赞同,然而周遭的人却纷纷嚷嚷着「的确说得通!」令他不知不觉地想配合大家的想法。「的的确」护小心翌董一地小声配合周遭的气氛喃喃说道。 汐音看过来的目光好刺人。 「对了!」 注视着汐音的绚子开口喊道。 她的表情与单纯的恶作剧不同,带着一点认真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绚子身上。绚子好像有了某些想法,不知为何显得很难为情「这是第三个推测。」她先是忸忸怩怩地蠕动着嘴唇,然后似乎完全抛开了羞耻心,朝汐音瞥了一眼之后说道 「听听看我的推理吧。」 绚子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咳嗽一声清清喉咙之后呢喃道 「——是恋爱。」 「咦!」大家都看着绚子的表情。 护也不禁惊呼出声 「绚子学姐——?」 「什么嘛,大家怎么摆出这种表情?」也许是大家的反应出乎意料,原本露出得意的眼神看着汐音的绚子,有点慌张地说。「恋爱?」听到护的发问,绚子重整旗鼓继续往下说 「也就是说,那个」 不过她还是很害羞地脸红「 「我我想说会不会是谈恋爱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绚子吗?对护?谈恋爱?这件事全校学生都知道啊!」 「搞什么,你在放闪光喔!」 「在这种节骨眼上,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啊,真是的。」 「你们俩感情好是一件很好的事,不过希望你们可以选择一下时间与地点啊!」 学生会干事们嘿嘿笑着,一瞬间就把话题的矛头转到绚子身上。 「笨笨蛋,为什么?」绚子一脸烦躁地跳了起来「为什么话题会扯到那里去!我说的是汐音,汐音!」. 「又来又来了。别害羞别害羞嘛!」 「只要绚子一谈到恋爱话题啊那可就对吧?」 「那就像是邀请我们戏弄她的前言一样嘛!」 「恩恩。」「我也觉得我也觉得。」「你们两个真的总是打得火热耶!」大家七嘴八舌起劲地说着,看起来十分开心。 「!」绚子一时语塞,露出心喊不妙的表情。大家该不会觉得,戏弄绚子是一种礼貌吧?护在胸中喃喃自语,按住小鹿乱撞的胸膛,看向汐音那边—— 「啊!」 「怎么了,护?」 「那个,那边」 汐音原本的位置上空荡荡的。她趁着一瞬间的骚动,跑得无影无踪。 学生会长一弹手指 「——糟糕,让她跑了!」 黑板上潦草的白字写着「我累了,先回家了。」 ——「都是你们讲话一直绕着无聊的地方打转啦!她都跑掉了!」绚子怒吼道。 「说真的——」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护一边与绚子并肩在走廊上前进,一边有点疑惑地歪着头「副会长为什么会把发型改变成长直发呢?」 「无论如何,我都要查出原因。恋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理由喔——学生会那群家伙真是的,就连难得有机会拿汐音当话题的时候,都要把话题扯到我们身上来。」 的确,如果汐音是谈了恋爱,或许就能解释她发型改变的理由。绚子美丽的眼瞳中涌出一股干劲,她注视着护的脸庞 「护,接下来我们到汐音家去吧。」 「副会长的家在哪里呢?」 「她家在市区的公寓,让菊川送我们过去的话,一下子就到了。只要进去她家,或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而且如果在家里的话,她也逃不掉。」绚子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愉快「可以随心所欲地逼问汐音啦!」 汐音的家,当然也就是学生会长的家。这么说来,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说得没错。」由于好奇心受到刺激,即使觉得对副会长有点过意不去,护还是点头同意 「我总觉得,这次绚子学姐真的很有干劲耶!」 护脸上浮现满面的笑容,让绚子慌张的脸泛红晕心跳不已,却又露出恶作剧的微笑说「那是当然的。」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机会?」 「对平常老是作弄我的汐音复仇的好机会。你想象看看。如果汐音谈了恋爱——不 ,就算不是这样,总之只要能掌握到什么有趣的内幕我就能好好地作弄她了!」 绚子的眼神中映照出那段一再被汐音取笑自己和护「打得火热」、「笨蛋情侣」的屈辱日子。「喔喔,『魔女贝雅特丽齐』好像燃烧起来「!」正好经过的三年级生喃喃说道。 「啊,贝雅特丽齐、护。」就在两人走下楼梯,前进到校舍入口时,来自阿德玛尔大学的特别生艾梅蓝齐亚.卢迪加发现两人的身影,叫住他们 「你们现在要回家吗?」 「啊,没错。」艾梅蓝齐亚盯着护与绚子看了好几眼,然后摇曳着一头银发点点头 「每次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待在一起呢!感情好真是件好事。」 「咦,不是的,艾梅蓝齐亚,这这该怎么说才好」 「有有什么关系!我和护在一起又没什么!」 艾梅蓝齐亚看着慌张的护与绚子露出微笑,她低头道声「先走一步」之后,就朝校舍入口外面走去。「对了,等一下,艾梅蓝齐亚。」这时候,绚子微微一笑,突然叫住她 「我们现在要去汐音她家,有空的话,你要不要一起来?」 「可以吗?如果能够和你同行,那当然——」 艾梅蓝齐亚的脸上高兴地散发出光彩,但好像立刻又想起什么事,沮丧地垂下头 「——不,我今天不能过去。我已经和别人约好要吃饭了。次郎与三郎好像拿到一笔临时收入,所以说要请我吃很贵的高级美食对不起。」 「是吗。那是无所谓。」 和护、绚子打过招呼之后,艾梅蓝齐亚带着一脸歉意与他们道别。「喵,」从校舍的某处,传来黑猫的呜叫声。 「哇,好棒的公寓。」 「因为学生会长与汐音,是两个人住在三房一厅的公寓里生活。虽然我只要拜托爷爷,他什么都会买给我,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不过他们家的家境也算不错了。」 黄昏时分。在菊川的接送下,护与绚子抵达汐音所住的公寓,一边谈着这样的话题,一边面对公寓门口附有自动锁的自动门。绚子按下周藤家的单位编号,按响对讲机。 绚子朝门口装设的摄影机望去 「开门。」 「午午安!」 护也从绚子身旁探出头,朝镜头轻轻挥手。 「」 接下来是一段乱长一把的沉默。终于,汐音小声地开口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都行吧,开门。你打算让我们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 「如果来的只有绚子一个人,我就会呼叫警卫,告诉他有可疑人物出现,是凶恶的罪犯而且眼神好像魔兽一般,请警卫毫不留情地把你赶走。但是既然护也在场,那就不能这么做了——唉」 看来已经了解眼前情势的汐音叹了口气,自动门也跟着迅速开启「请进。」 「我们走吧,护。」 「恩。对不起,副会长。打扰了~~」 他们穿越大厅搭上电梯。学生会长与汐音的家位于公寓十二楼。护按下门口的电钤,就听到放下门链的声响,大门立刻打开,迎接他们的是梳着长直发的汐音。 「午安对不起。」 护才笑着打完招呼,看到汐音不高兴的表情,立刻开口道歉。 身穿制服,看来才刚到家的汐音微微一笑,对他摇摇头。发型一换成长直发,气质真的和平常完全不同——现在的汐音看起来非常温柔。虽然汐音对护一向很温柔,但那种感受比平常更加强烈。 「不,你不必向我道歉也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要我道歉啰?」 「哎呀,我什么也没说呢!算了,请进来吧。」 护与绚子说声「打扰了。」脱下鞋子走进室内,并在汐音的引导下前往客厅。这是个经过妥善整理,相当整齐美观的住家。挂在墙上的莫内复制画相当迷人,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也十分好闻。 「学生会长还没有回来吗?」 绚子一边在走廊上前进一边发问,汐音回过头来答复说道 「恩。哥哥说有什么数据需要整理,我想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吧」汐音喃喃地抱怨「你们要来是可以,不过如果能再晚一点来的话那就好了。」 「咦?」 「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 汐音再度转向前方,摇曳着一头长直发,继续往前定。 护朝绚子的侧脸瞄了一眼,发现她脸上带着意有所指的得意笑容。 「什么事。拜托你别摆出那副思心的表情好吗?」 「什么叫思心啊,我串了你喔!」 绚子露出非常恐怖的表情说完之后,脸上马上又散发出愉快的光彩 「——别担心。那个让你烦恼又烦恼,还因为烦恼过度做出把发型弄得像个正常人这种怪异行径的恋爱问题,就交给我来解决吧。呵呵,之前对我毫无顾己地说三道四,结果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正把手伸向客厅门扉的汐音,差点摔倒在地 「所以我说真是的,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话说清楚吧——」 「没错,她没有谈恋爱,这是个事件。她一定受到了卑鄙的恐怖分子或市民团体的胁迫。啊啊,这个世界还真可怕。」 这时,从后面传来的声音让他们回过头。 「咦!」护吃了一惊,慌忙地低头打招呼 「咦,学生会长?啊,打扰了。」 「打扰了。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因为我有种事情会变得很有趣的预感,所以就把工作赶快做完赶回家了。哎呀,预感能够成真,真是太好了。我的嗅觉也相当管用嘛,哈哈哈!」 「现在不是哈哈笑的场合吧,哥哥」 已经清楚感受到护他们所为何来的汐音,声音里带着厌烦之色,但学生会长却毫不在意。他走在最前面率先进入客厅,接着向护他们招手 「护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欢迎你来到我家。」 「啊是的。这个家真漂亮呢!」 护环顾室内,真挚地说道。 学生会长露出微笑 「谢谢,欢迎你随时来玩。对了,因为有多出来的空房间,就算要过夜也没问题喔!」 「学生会长,闲话就说到这里为止吧——」 绚子用眼神向学生会长示意。她与学生会长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如闪电般掠过一道闪光。学生会长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捆绳索 「啊,绚子。」 「动手吧?」 「是啊,那就开始吧。」 「绚子学姐?」护不禁愣住,「难道——」汐音看着学生会长手中的绳索,发出呻吟。 「正是如此。」绚子扬起嘴角,抓住汐音的肩膀,而学生会长缓缓地靠近了她 「你觉悟吧,汐音!虽然这么做我也感到很心痛,不过这也是为了揭发事件的真相啊!」 「乖乖别动!好了,不会痛的!别挣扎!」 「等等好痛好痛好痛!绚子,你在摸哪里——呀啊!」 那两个看起来非常愉快的人一动手,汐音在转眼之间就被绳索捆成一团「等一等啊!你们居然——」汐音手忙脚乱地试图抗议,嘴巴上却被无情地贴上胶带。 「」 护呆然地看着一连串的事情经过,直到被捆绑得难以动弹的汐音向他抛来求救的眼神,此时他才赫然回神。 护看着绚子与学生会长开口说道这么做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汐音就像对杀虫剂有抗药性的蟑螂一 样健壮。」 「没关系。我们必须发掘出汐音心中的苦恼才行。」 汐音湿润的眼眸正对他诉说着什么。 「可是——」当护为难地开口时,学生会长一脸认真地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护。」 「是是的。」 「汐音打从懂事以来,一直都保持着那种只能说是不合常理的发型与服装风格。在国中时代,她的发型还曾让两个美术老师发狂了。那个汐音,居然会梳起长直发」 「呜!」学生会长摆出一个强忍着泪水的姿势 一定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而且还有某种理由,让汐音无法把那件事说出口。但是,其实她正在心中对我们发送求救讯号啊!家长会成员与评论家都经常提到,去察觉这种求救讯号是非常重要的。为了拯救汐音,我们只能用绳索把她捆起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无可奈何吗?」 「恩,无可奈何啊!哎呀,既然护也已经相当赞同我们的理念绚子。」学生会长以挑战的眼神看着绚子 这场胜负,比的是谁在平常比较关心汐音啊!关于汐音的变化,到底是谁能够推理出正确的解答?汐音会改变发型的理由——是胁迫事件?还是像你一样的世纪大恋爱?」 「像你一样的」这句话多余的要死,我是很想现在就宰了你,不过就像你说的,只要哪一方的推测正确,一定就能循线解决这场大灾害。没错这也是为了汐音着想。」 「恩恩,不是为了其它人,而是为了汐音。」 「别管那只在那边挣扎的毛毛虫了。恩,对了,护?」 「咦?啊,那个这是为了躺在那里像条毛毛虫一样的副会长着想对吧?」 「正是如此。这是为了汐音好啊!我们是多么温柔!」 「我们还真是温柔啊!」 两人都达到了兴高采烈的顶点。 护冒着冷汗,绚子与学生会长彼此相视,露出宛如贪官污吏的表情笑了。 「那就开始搜索住宅,不对,开始调查吧。」 「护,我和绚子,你要选择哪一边?」 「咦——」 「护当然是站在我这边了!」 绚子抓住护的衣襟,用力将他拖走。他们把手脚还在挣扎的汐音留在客厅角落,绚子与学生会长同时往前奔去,冲进位于走廊尽头的西式房间。绚子把护扔在床上后松开手,他按着晕眩的脑袋环顾房间内部 「这里是副会长的房间?」 「没错,这个房间里一定隐藏着真相。」 「我们可得用心调查,护。因为这个房间的某处,应该有汐音正在谈恋爱的证据。」 「不对,是汐音受到胁迫的证据。」 调查?可是擅自跑进女孩子的房间翻箱倒柜,未免也太过分了——护心中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两个早已开始搜索,硬要说的话,其实护也无计可施。 汐音的房间不知该说是让人意外,还是正如预料中的一样,房间内全都是玩偶,窗边挂着缀有蕾丝的粉红色窗帘,书架上塞满了少女漫画,是个一目暸然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里头备齐了电视、音响、计算机等电子设备,比较引入注目的家具,是一个大号的梳妆台以及衣柜。 ——哗 护注视着梳妆台,突然察觉一件事 「绚子学姐,那面镜子」 虽然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绚子正露出一副受到重大冲击的样子拼命地翻阅那些少女漫画。「原来如此。」她甩甩头抬起头来,看向护指出的梳妆镜,大大地点点头 「看来汐音的确是看着这面镜子把头发梳直的没错。」 「啊,的确没错,真恐怖啊!」 学生会长冒着冷汗,装出很紧张的模样同意说道。 镜面上,有一道长长的龟裂痕迹。 「根据我听到的消息,学校里女厕的镜子好像也全都毁了。看来这面镜子,也无法承受汐音将发型改成长直发这种世纪末的冲击吧」 「我妹妹还真是个怪物啊!总之,我们先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兴高采烈的绚子与学生会长再度展开搜索。护又望着梳妆台一会儿,发现梳子等物品都散乱地摆在桌面上。你们要来是可以,不过如果能再晚一点来的话那就好了——他回想起汐音曾说过的话。副会长该不会正打算把头发梳理成原来的样子吧?护脑中闪过这个想法。 绚子与学生会长接二连三扔出的汐音私人物品,在房间角落越堆越高。「副会长,对不起!」护也在心中合起双掌向汐音道歉之后,只针对书架检查一下。架上主要的书籍,是少女漫画、裁缝相关的书以及各式各样的相本,还有—— 「啊,真是够了!」 绚子抛开那件装饰着电灯泡的和服,抱住脑袋 「她还是没变,这个房间里的私人物品多到让我的头都痛了!这是什么啊,这个衣橱内部的空间真的是在地球上吗?」 看来汐音的衣橱,似乎与异次元有所连结。「哈哈」护一边抽出汐音的相本一边轻笑出声,「现在不是笑的时候——不过,好奇怪。」绚子带着乍看之下也挺严肃的表情说道。 绚子与学生会长异口同声地大喊 「根本没有看到男人的踪影嘛!」 「根本没有看到遭到胁迫的迹象嘛!」 两人在说话的同时,还是开心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虽然在方向性上出了问题,但她为什么能设计得那么出色?」绚子在抽屉里发现一本素描簿,她注视着汐音所画的各种自制服装设计的草稿发出呻吟。「太可怜了」学生会长在抽屉内找到被换上汐音自制衣服的洋娃娃,如此叹息。 「护?」当护坐在床上开始翻阅相本时,绚子注意到他的举动,走到他的身旁 「这是什么?相本吗?」 「好像是。不过这一本看起来是最近拍的。」 「是啊——对了。干得好,护。」 绚子在护身旁坐下,与他一起翻阅相本。随着绚子拨起头发的动作,一种好闻的香味淡淡传来,使得护心跳加速地转开目光。他听见绚子说着「我们要检查的是有关男性的照片」。 「要彻底地察明,有没有可疑的家伙出现。」 「啊啊,原来如此。就是这样。」 对喔,如果有了心仪的对象,那就算拥有对方的照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护理解了绚子要做什么之后,便打起精神注视着相本。他啪啦啪啦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看来这本相本是从汐音进入高中之后开始收集的。 翻了又翻。翻了又翻。绚子一脸遗憾地抛开相本 「啊啊,真是的。这里头就连一张可疑的相片都没有。」 「看来是没有那方面的相片呢!」 护用双手接住落下的相本——突然听见咚沙一声,让他回过头去 「你在做什么?」 「这是汐音的诅咒。」 学生会长被从衣柜掉下来的大量衣物压倒在地上,整个人动弹不得。护走到他身旁,把学生会长从衣服堆里拉了出来。「相本只有这几本吗?」绚子询问道。 「还有别的,我记得在书架上还有啊,在这里。」 由于把整个房间捣乱过一逼之后还是什么也找不到,他们三个人在床沿坐下,试着翻阅那些合计共有八本的相本。这个应该无关吧——护首先拿起的相本让他这么想着,里头收藏的是汐音小时候的照片。 儿童时代的相本,看起来果然相当温馨。 护笑咪咪地一页接着一页看下去 「小时候的学生会长和副 会长都非常可爱喔!虽然,副会长的发型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啊!」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不禁喊出声来。 「有找到什么东西吗?」绚子的脸庞亮了起来。 护有些兴奋地开口 「这个孩子,该不会是绚子学姐吧?」 「——咦?」 「思,果然是你!绚子学姐打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个美女耶!」 「呜」绚子面红耳赤地僵在那里。 「哇!」护不禁发出感叹之声。在照片里,一个五官标致、表情冷淡的女孩和汐音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高大的老人握着那个女孩的手。护曾在电视画面里看过这位体格健壮的爷爷——他是绚子的组父。护雀跃地浏览着相本。 相本里,常常能看到与汐音一起合照的年幼的绚子。 不管是在哪一张照片里,绚子的表情总是很冷淡,与面露笑容的汐音成为对比,但她这样的部分也很惹人怜爱。当时绚子的发型就和现在一样,小时候的她,就像是现在的绚子的缩小版。绚子学姐好可爱!这份感动让护觉得心情开朗,露出满面的笑容 「哇,好厉害!好可爱!还有这一张,绚子学姐看起来也玩得很开心——」 「等等,等等等等,拜托你等一下等一下啦!」 绚子满脸通红地猛然把相本从护手中夺走。因为护现在看的照片,刚好是年纪大约在三四岁左右的她们,只穿着一条内裤在玩水的照片。 「我我的照片和这件事无关吧!现在最重要的,那个是汐音的问题。」 看到绚子用因为害羞而颤抖不已的声音如此大喊,护不禁微微一笑。被绚子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慌忙地把笑容藏起来。但是只要脑中一浮现绚子小时候的模样,护的脸上就会自然地露出笑意 「学生会长你们跟绚子学姐打从以前就认识了吗?」 「那是因为我的父母与绚子的爷爷好像是旧识。绚子的爷爷很忙碌,偶尔会把绚子寄放在我们家里。哎呀,绚子从那时候开始就是一个自大又任性的孩子了。那是在几岁的时候来着?当绚子的叔叔抱起汐音的时候,绚子因为吃醋闹起别扭——」 「学生会长!」 绚子用枕头砸向学生会长,让他闭上嘴巴。她脸上浮现不顾一切的表情回过头大喊 「好了,快点寻找汐音把发型改成长直发的线索!」 「好的。」护笑着点点头。绚子学姐小时候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他由衷地想着。但是,看到绚子过去的照片时,他不知为何感到有点怀念,大概是错觉吧! 护接下来翻开的相本,放着汐音刚进高中时的照片。 护开口向学生会长问起让他觉得有点在意的事情 「这个和会长一起合照的女生是谁呢?」 学生会长沉默了一会儿,尴尬地把目光移开 「是我的前任女友。」 「咦,原来如此。啊,那这边这个人呢?」 「是下一个和我交往的女孩思,没错,那一个是再下一任的。」 不只汐音,看来就连学生会长的秘密也浮上台面了。 「哼。」绚子朝学生会长投去轻蔑的眼神 「你这一阵子,换女朋友换个不停对吧。」 「喂喂,这种说法还真难听啊!」哈哈学生会长一边冒着冷汗,一边试图掩饰地发出干笑「你你别误会了,不是我甩掉人家,每次都是人家甩掉我啊!我可不是什么花花公子,硬要说的话,我应该是经常被甩的可怜虫才对——好了好了,别在意嘛!」 「话说回来,学生会长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对吧。」 「咦!」护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学生会长当场僵硬。 「因为你看,刚刚你说是前任女友的女生,每一个都是留着长直发啊——咦学生会长?」 护过去从不曾看见学生会长如此动摇的模样。在护的注视下,他把头转向一旁吹起口哨。怎怎么会出现这种很好理解的反应呢,学生会长——护反倒吃了一惊。 为什么?种种念头在他脑中掠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恩恩?护目不转睛地看着学生会长的脸。 「怎怎么了,护。」 「不,那个我是在想难道——」 那是个近乎直觉的灵光一闪。 护看着那些在相本中与学生会长互相依偎的长直发女孩们,然后朝绚子瞥了一眼。当绚子疑惑地歪着头时,一头长发也随之摇曳。思,就算和绚子无关,汐音把发型改成长直发的理由,该不会是—— 「算了,笨蛋会长的过去无关紧要。」 听到绚子的话,学生会长似乎松了一口气 「恩,说得没错。我的过去根本无关紧要,哈哈哈。」 「比起这个,我不认识这个人,他是谁?就是这个有点绷着脸的男人。」 「喔。」学生会长看着相本,点点头说道 「他是周藤太郎,我的叔叔。他在县警局负责取缔毒品的工作,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和汐音的感情很好对了,我们最近都没有联络呢!因为他是做那种工作的,有时候我也会为他担心。毕竟他也曾和黑帮交手过。」 「周藤太郎周藤太郎周藤太郎——?」 绚子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皱起眉头 「我好像在今天的晨间新闻上听过这个名字。」 「咦,真的吗?」 「喔喔,这会不会是与汐音的秘密有关的线索?」三人有点紧张了起来。 学生会长一脸充满干劲的表情,伸手摇摇绚子的肩膀 「你快回想起来,那则新闻的内容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在做便当的时候顺便听听电视而已,所以记不太清楚了。只是觉得好像有听见周藤太郎这个名字罢了。」 「可是」护握紧拳头激动地开口说道「如果向副会长问清楚这一点,或许马上就能把谜团解开了!」 绚子垂落肩膀,然后露出微笑 「真是的,难得把汐音的房间都翻箱倒柜搜了一遍,却一点也没有找到正在谈恋爱的证据真不甘心!这明明是回报她过去为所欲为地取笑我的好机会!不过,说得也是,反正也看到了汐音头疼到极点的表情,差不多也该收手啦!那么,我们回客厅把汐音松绑——」 「——没有这个必要。居然擅自在淑女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你们真是差劲中的差劲,说得容易理解一点,就是超级差劲。」 一个带着杀气的声音,打断了绚子的辇言。 三人心惊胆跳地回头望向房门,看到脸上同时浮现恐怖笑容与青筋的汐音,正站在那里扳着手指。从她的发型依然是长直发来看,瑶子的假设似乎是错误的。 「要切断绳索逃出来,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谁叫绚子把我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粒子都麻痹了,让我无法操作,而原本信任的护又对我见死不救。就连嘴巴都被塞住,刚刚因为鼻塞无法呼吸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死掉。」 「呜!」护一时语塞。「等等等一下啊,汐音!」当汐音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不知从何处拿出滑雪杖时,学生会长突然脸色大变地喊着。「那也是无可奈何啊!」绚子态度强硬地抗辩说道。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无可奈何来着?」 听到汐音静静地这么问,绚子不禁把眼神移开「因为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拯救世界」 「.你还在说这种无聊话吗?」 噗滋一声,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响起。汐音任凭怒火失控,举起了滑雪杖。 根据护所知道的范围,在汐音对绚子的挑战中,这是值得纪念的第三百次。然 而,无论汐音是多么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绚子可是空手就能折迭战车,几乎等于是个无敌超人,不是寻常高中生能匹敌的对手。挑战的结果是绚子的三百胜无败,毫不留半点情面。 但是 「啊~~」 绚子此刻正注视着自己刚刚打在汐音身上的拳头,看起来很为难地搔搔脸颊。她的脸上浮现类似「闯祸了」这样的后悔之色。绚子重新转向护的方向,仿佛有些愧疚地喃喃开口 「我好像做得有点过火。一不小心就真的用力了。」 「恩,是啊!看她的样子」 学生会长注视着玄关 「是真的在哭啊!哎呀,那不是因为和绚子打架的关系。搞不好汐音正受到超乎我们想象的严厉胁迫,有超乎我们判断的严重烦恼,才会把发型改成长直发?」 「你还在说这些啊,该停手了吧!」绚子发出叹息,露出正在反省的表情「我也是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立场,恶作剧过头了吗?真是的轮到自己就哭成这样,这未免也太狡猾了吧,汐音。」 轮到自己就哭成这样,这未免也太狡猾了吧。这句话里包含着平常总是反过来变成恶作剧对象的绚子,无法释怀的不满。 绚子与手持滑雪杖的汐音之间的决斗,在绚子的拳头与肘击快攻下,只花了大约两秒钟即告落幕。「哥哥和绚子是大蠢材!」眼眶含泪的汐音按住被拳头打中的脑袋,抛下这句话之后就摇曳着一头长直发冲出家门。 「副会长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说蠢材这种字眼」 副会长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护虽然小声地吐槽,不过看到那些断成一截一截的绳索,他在心中反省了一下。 绚子捡起扔在走廊上的滑雪杖,拿在手中随意转来转去把玩了一下。然后她把滑雪杖放回原来的位置,再度发出叹息,朝护合起双掌请求说道 「护,对不起。可以拜托你吗?」 绚子难为情地抛来一个撒娇的媚眼 「如果由我或学生会长去追她,很可能又会吵起来。你去接汐音回来吧,她不会对你摆出严苛的态度如果她一直闹别扭的话,你可以告诉她,我有稍微反省一下。」 尽管和汐音面对面的时候,绚子一定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绚子学姐」护喃喃呼唤她的名字,「什什么啦?」绚子则害羞地把头转开。学生会长代替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护,我也要拜托你。在你去安慰闹起别扭、像仙人掌一样刺人的汐音的时候,我会去调查早上的新闻。」 「好的,我这就去!」 护用力地点点头,跟在汐音的背后跑出门外。 他在公寓正对面的小公园里,发现了汐音的身影。 嘎叽,嘎叽.天色早已开始转暗,一个长直发的人影坐在秋千上摇晃着,让秋千发出悲伤的嘎叽声。不知为何,有数量非比寻常的大群乌鸦与黑猫聚集在她的四周。「副会长!」护冲到她的身边,听见汐音说了句「真是的」噘起嘴唇 「这算什么意思嘛!哥哥也好、绚子也好、大家也好、护也好,我把发型改成长直发,真的有那么奇怪吗?」 「.」她彻底闹起别扭的口吻,让护为难地笑了笑。 汐音那一头梳成笔直的栗色头发,在公园的照明灯光下闪闪发光。一阵风吹过公园,她的长发也随风摇曳。「真的那么奇怪?」汐音转头仰望着护,用失望的口气问道。 「不不会啊!」护从正面与梳起长直发的汐音彼此相对,只回答了这么一句,就说不出话来。护说不出口。汐音放弃了平常那种造型,的确让他感到震惊至极,但是仔细一看,留着长直发的她其实有点可爱,害得他的心怦怦直跳。这件事护绝对说不出口—— 于是,护用笑容来掩饰 「那个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恩,请坐。」 「那我就打扰了。」 他在空的秋千上坐了下来「绚子学姐和学生会长,要我来找副会长回去呢!」当护笑着这么说时,「你骗人。」汐音发出叹息 「绚子和哥哥不可能会说出这么温柔的台词。反正那两个人一定又是说什么『别理会那种怪发女,放着不管就好了』对吧。」 「我没有骗你。」他们的确很有可能讲出这种话——护不禁在心中暗想,又对绚子与学生会长产生轻微的罪恶感,摇了摇头「对了,有一件事,我从以前就一直想问副会长。」 「只要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你请说吧。」 「为什么副会长平常总是要弄出那种发型,穿着那种服装呢?」 「因为那样才美丽。」 汐音连一秒都没耽搁地迅速回答。 你在说什么?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护,仿佛正这么说着 「这不是当然的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 「说说得也是。那样才美丽嘛!」 护马上如此回答,让汐音的脸上霎时间散发出光彩 「啊啊,果然没错!护能够理解我的美学吧?」 「咦?」 「护?」 「当当然可以。」 「算了。」汐音用非常怀疑的眼神看着护,但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反正,我就是个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的悲剧女主角。」 「副会长别这么闹别扭嘛!那如如果你是因为觉得很美,所以才选择那种呃,漂亮的发型和服装,那么为什么今天又放弃了?我们还是很在意这个原因。说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护。」 汐音坐在秋千上,缓缓地摇晃着秋千 「你的推理又是如何?」 「真的很抱歉,擅自跑进副会长的房间翻箱倒柜。那个绚子学姐说,她好像在今天的晨问新闻里,听见副会长你们的叔叔周藤太郎的名字。然后学生会长也说,副会长当时似乎格外热衷地看着新闻,所以我在想你的造型变化会不会和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连我猜得对吗?」 汐音没有回答。在随着秋千摇荡来回飘动的长直发之间,护彷佛看到了她的微笑。咦,我猜错了吗——护心中想着。 「护,你相信占卜吗?」 汐音突然这么问。 护感到有点困惑,疑惑地歪着头 「我会相信好的结果,不去在意坏的结果。」 「这是面对占卜最好的心态了。至于我,倒是会去相信占卜的那种人。」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这会是某种提示吗?护用脑袋拼命地思考,结果却一点也搞不懂。「这是我擅自所做的推测。」护开口说到这里,偷看汐音的侧脸 「我没有把这个推测告诉绚子学姐他们,而且也没有任何根据,只是碰巧想到而已。如果我说错了,那很抱歉。」 汐音的沉默,在催促他继续往下说。护察觉到汐音已经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于是伸出手按住紧张的胸膛继续话题 「这是我看到相本之后,萌生的想法。学生会长过去交往的女生,不是全都是留着笔直长发的人吗?我在想,副会长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才想把发型改成长直发试试看?」 砰,一声巨响传来。 失去平衡的汐音从秋千上摔下来,趴倒在地面上。「副会长!」护吃了一惊,慌忙地冲到她的身旁。当护抱起她时,发现额头上多了一道擦伤的汐音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 「.总觉得我好像发现了新的事实,原来护对我是这么想的。或许也是我不好,没有从一开始就姻一白地说明理由吧!」 「咦?比起这个,伤势不要紧吧?你的额头流血了!」 「谢谢。」 第三章 「来了。这次一定没错吧!」 「对对啊,一定不会错!因为,这个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怪人!」 「我们最好先躲起来。」听到艾梅蓝齐亚的呢喃,他们再度躲进电线杆的阴影下。 「能够碰上这种决定性的场面,也是我平常做人处世良好的回报啊!」学生会长笑着说。「我我们该怎么做?」怦通、怦通,护一边感受到心跳加速与紧张的感觉,一边对大家提出问题。 绚子举起催泪瓦斯回答 「不能再把事情交给艾梅蓝齐亚来办了。」 艾梅蓝齐亚把玩着特殊警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上隐约浮现悲伤之色。但是,绚子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这次由我来动手吧。等我冲出去喷出催泪瓦斯之后,大家就趁机把那个人抓住。」 「绚子学姐你要小心一点。」 护皱起眉头注视着绚子的脸庞,她突然扬起嘴角 「不必担心,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接着,他们暂且屏住呼吸,等待时机的到来。 护吞了口口水。他心里想着,企图袭击女高中生的卑鄙之徒——到底会是怎样的家伙?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个凶恶罪犯?不不,出乎意料的是这种人往往很平凡—— 护在此时停止思考「嗯?咦?」 他注意到那个逐渐接近的人其脚下的影子。那人在微弱的路灯下延伸出来的影子,近乎不可能地脱离人形。如果头部没有被某种凶暴丑恶的肉食外星生物寄生,这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如此惊人的剪影才对。 而且,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正在哼的歌听起来有些熟悉。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户 那个人该不会是 「绚子学姐,那个人影该不会是——」 「就是现在!」 护来不及制止,绚子在地面一踏,发挥如闪电般的惊人敏捷性,把催泪瓦斯的喷射口对准对方。他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在路灯下,一头刺刺卷卷的头发正因为惊讶而摇晃着。、没有错,他们以为是犯人的对象是—— 「啊,汐音。」噗咻! 辣椒素瓦斯随着绚子喃喃的呼唤发射出去,喷得汐音一身都是。「呀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催泪瓦斯害她猛咳个不停,喷嚏一个接一个打下去,鼻子流出鼻水,那种刺痛的感觉让汐音痛苦挣扎,捣住正溢出滂沱泪雨的眼睛惨叫着滚来滚去。 「副副会长!」护冲到汐音身旁,手忙脚乱的慌张起来「你没——怎么可能没事!糟糕,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周藤汐音——?」一瞬间愣住的艾梅蓝齐亚,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冷静一点!虽然现在会很难过,但是随着时间过去,症状就会自然减轻。」 「啊啊」正当护他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学生会长抬头仰望着星辰疏落的都会夜空「这么说来,汐音好像有说过她也很担心你们,要过来看看情况。」 「那个,我的催泪瓦斯的卖点是『不管多么强壮的男人都能一击k0!』是效力超强的种类 久美子担心地皱起眉头,战战兢兢的发言。 绚子依然保持着发射瓦斯的姿势,尴尬地搔搔脸颊,声音里不禁带着几分歉意「对不起,汐音,我好像搞错人「」 这可以咳咳!哈啾!只只用一句『搞错了,对不起』就蒙混过去的吗?咳咳!好痒好痒好痛!我的眼睛~~!皮肤要烧起来了,啊啊啊!咳咳咳咳!而且啊啊,你绝对是在发现是我以后才发射的吧!刚刚刚!哈啾哈啾!你还喊着『啊,汐音』!哈啾,!」 看来要埋伏色狼,也是件相当辛苦的事。夜色断渐变深了。 绚子凝视着催泪瓦斯的罐子,佩服地点点头 「原来催泪瓦斯的效果那么强啊,我真是上了一课。」「不过周藤汐音也太可怜「」 听到艾梅蓝齐亚这么喃喃地说道,绚子充满自信地摇摇头 「不要紧啦,汐音健壮的很。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只要拿汐音当对手,我总是不需要手下留情呢!」 「。能得到你这样的信赖,不知道该说是让人羡慕,还是有点错误呢!」在瓦斯事件结束后,又过了一个小时。 学生会长与汐音早已回家了。由于催泪瓦斯的一击所带来的痛苦一直持续不退,让汐音暴怒欲狂,但学生会长设法说服了她或者该说是强迫把她给带回家了。 护他们一边吃完学生会长送来的点心,一边继续躲在电线杆的阴影下等待色狼。明天得向副会长好好道歉才行护心中想着,双手紧握住空咖啡罐,呼出白色的吐息。绚子虽然抱怨东抱怨西的,不过心里好像也觉得过意不去,应该没问题吧! 「话说回来」护开口道 「色狼完全没有出现的迹象耶!」 「看来果然和护之前所说的一样。」艾梅蓝齐亚用那双如海洋般深邃的碧眼依序看着他们「色狼的狙击目标是天真无邪的女性,不会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地方」 这条巷子里完全没有行人,他们又小心地躲起来,不让人发现。绚子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区区一个色狼,还真是自以为是呢!我们都像这样在等待他了,他还不快点出来让我们痛殴一顿?」 护轻笑出声 「那么,我们差不多也该想想别的办法了吧?让事件尽可能早点落幕,对冷泉同学来说,也会比较轻松对吧,冷泉同学?冷泉同学?」 咦?护疑惑地回头望向久美子。 久美子蹲在地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地缩成一团。绚子皱起眉头,「怎么了?」艾梅蓝齐亚也歪着头问。 久美子用沮丧的沙哑声音回答「那个,真的很抱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呢?」艾梅蓝齐亚露出一脸不可思议,但又散发出一股温柔的平静表情摇摇头「难道是因为你刚刚偷拿了一颗我的糖果吗?我是觉得不太好」 「糖糖果的事也很抱歉。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夜里,大家却因为我的请求而遇到不少麻烦,还因为我搞错对象,给学生会长与副会长造成困扰」 「什么原来是这回事啊!」 没关系,你不需要放在心上——护淡淡一笑,正要开口。 「没关系,你不必在意。」不过绚子已经早他一步,耸耸肩膀如此回答 「没错。事件的元凶不是你,而是企图袭击你的卑鄙变态色狼。我们也不能原谅那个色狼。我想把他痛扁一顿。」 艾梅蓝齐亚挥舞着特殊警棍,绚子的轻笑声也夹杂在挥棒声之间响起。她将美丽的脸庞转向久美子 「没错,我想把他痛扁一顿。不好好教导那个色狼,对我们学校的学生出手会有什么下场怎么行——这点小事真的不算什么,你没必要觉得愧疚。因为你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身为学生会治安部部长,我有义务保护你们的安全。」 绚子露出凛然的表情如此宣言,然后恶作剧地扬起嘴角,加上一句「我可不是因为想做才这么做的。」护注视着绚子凛然的美貌,感到非常自豪。 ——绚子学姐像这样为了东比大附属高中而努力的样子 ——果然还是好帅呢! 他喜欢绚子可爱又温柔的那一面,不过眼前帅气的绚子也非常迷人。护品味着幸福的滋味露出微笑,突然惊觉的绚子回过头看见护的笑容,脸上掠过些许的动摇 「有有什么事吗,护?」 「没什么。」 护笑容满面地回答。 「谢谢。」久美子茫然地望着绚子的表情,彷佛看得入迷,但终于轻笑出声。接下来,她依序环顾绚 子、护、艾梅蓝齐亚的脸庞,突然开口说道 「——我决定担任引出色狼的诱饵。」她的语气中充满决心。 在久美子自愿担任诱饵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小时。 「真的不要紧吗,冷泉同学」 久美子一个人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护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她的背后,忍不住担心地呢喃。基本上,久美子身上携带了电击棒当作武器,但他依然感到很不安。 他身旁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谨慎地观察四周的状况,两人各自笑着回答 「有我们在这里监视,当然不要紧了。如果有色狼出现,我们就马上冲上去救她。」 「不必担心。就算赌上我的名誉,我也不会让我的同学受害——话说回来,色狼真的会出现吗?我们还得在这里等多久?」 听到艾梅蓝齐亚的问题,「说得也是」绚子露出沉思的表情。她走到护与艾梅蓝齐亚的前方,观察久美子的样子 「我不想让她自愿担任诱饵的心意白费。」「是啊——哈啾」 「.艾梅蓝齐亚,安静!」艾梅蓝齐亚正要打个喷嚏,护突然脸色大变地从后面扑过来,用右手堵住她的嘴唇。站在两人前方的绚子,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动静。 「呜——」艾梅蓝齐亚惊讶地发出呻吟。当护从背后抱住她时,艾梅蓝齐亚刚好因为打喷嚏的动作把身体往前倾。感受到护的身体压在背上,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突然增加的重量,双膝一弯彻底失去平衡,和背后的护一起摔倒在地上。 然而,护现在却没有余力去在意这种事。他瞇起眼睛,用紧张的眼神看着久美子的方向。绚子好像也正瞪着那个方向。 那时—— 一无所知的久美子继续用规律的步调往前走,而一个人影从旁边巷子的转角静静现身,悄悄跟在她的背后。那是一个护完全没有看过,穿着黑色大衣的男性背影。护瞇起眼睛凝视着那个可疑人物。那个极度可疑的人影,的确正在跟踪久美子。 没有错,就是那个人! 真的,这一次色狼终于现身了。 护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差点陷入震惊状态,但还是拼命地忍了下来。久美子看来还没有发现。「绚子学姐!」护压低声音开口时,「呜呜,」被他捣住嘴巴的艾梅蓝齐亚挣扎起来,好像想说什么。 「啊,抱歉!」护连忙松手。 正好在这个时候,绚子摇曳着一头充满光泽的黑发回头看向他们。在路灯的反射下,她的长发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护、艾梅蓝齐亚!听好了,等那个色狼再靠近久美子一点,我们就一起冲出去——啊?」她亲眼目击到护与艾梅蓝齐亚摔倒在地上,身体紧贴在一起的模样。 绚子保持回头的姿势僵在原地。咻,一阵冷风吹过。 「护,那个左手」被压在护底下的艾梅蓝齐亚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呢喃,咦?护反射性地握紧左手,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令他不禁愣住。艾梅蓝齐亚陷入沉默。 护的左手,正好放在艾梅蓝齐亚的屁股上。 「啊」艾梅蓝齐亚看起来很害羞的叹了口气。「——!」 护慌忙地站了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听到绚子颤抖的声音,护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他战战兢兢的看过去,绚子的表情也和他一样正在抽搐。不过,大概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她的额头上还冒出青筋。 「护,没想到你居然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是个误会,真的!我是担心会被那个色狼发现,所以才!」 「所以你才当起色狼袭击艾梅蓝齐亚是吗?」 护拼命地想解释,绚子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们两个都发出了足以传遍整条小巷的大喊声。 啊,两人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糟糕。 他们转头望向久美子所在的方向,除了久美子,就连那个疑似色狼的可疑人物,都被他们的音量吓得回过头来,茫然地呆站在原地。他们已经彻彻底底,彻底到不可能更彻底地被人发现了。 「你你们两个,现在可不是打打闹闹的时候!」脸颊泛红的艾梅蓝齐亚猛然地从地上爬起来 「色狼已经发现我们了。在色狼逃掉之前,我们得快点逮住他!」 还没把话说完,艾梅蓝齐亚就举起特殊警棍冲了出去,现在实在不是吵嘴的时候。护与绚子彼此互看一眼,各自点点头,跟在艾梅蓝齐亚背后往前冲。 站在色狼对面的久美子似乎也已经下定决心,即使瑟瑟发抖,她还是举起电击棒,进出火花。护压下紧张,想拔出久美子借给他的军用刀——不过又想到不能用这么危险的武器,因而放弃了这个念头。尽管两手空空,他还是拼命地往前跑。 「不妙。」艾梅蓝齐亚发出警告 「色狼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多半是武器!」 「啊?」色狼独自一个人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转动眼珠骨碌碌地环顾四周发出呻吟。紧接着,他就被艾梅蓝齐亚的特殊警棍打得弯下腰,又吃了绚子的一记飞踢,惨叫着飞出去撞上墙壁。「喝!」当他倒在墙角时,久美子刺出电击棒补上最后一击。啪啪!电击棒爆开激烈的火花。 「呜呃!」色狼惨叫。 「成成功了!」久美子发出欢呼声,看着他们开口说道「我做到了,我亲手亲手把色狼——」 被绚子的飞踢击中时,色狼脱手而出的「武器」在半空中飞舞,最后掉落在久美子与他们之间的空地上。 那个「武器」——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书包。「。咦咦?」 护的头上淌下一滴冷汗,发出呻吟。 那个书包上,画着他很熟悉的校徽——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徽。 呜!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看着色狼的脸,僵在原地。那个翻起白眼昏迷过去的色狼,与其说是男人——很明显还是个「少年」。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护他们差不多大。不只如此,他在大衣底下还穿着他们很熟悉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久美子还站在旁边天真无邪地跳跃着,看到护他们的样子,她疑惑地歪着头 「怎么啦?」 「那个,这个人,真的是色狼吗?」 护战战兢兢说出口的疑问,一时之间没有人可以回答。 那个色狼,不对,是东比大附属高中一年级基础了科的男学生,名叫樱场。三十分钟后,他恢复意识,回复到可以对话的状态。护他们对他问起事情经过,那个男学生开始说明。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 上周末,樱场因为快赶不上公交车,就抄近路走这边的巷子,碰巧看到虽然不同班,但从以前就觉得有点欣赏的久美子。因为难得遇上,他打算出声喊她,然而久美子却发出惊人的悲鸣逃走,把愕然的樱场一个人抛在现场。而且,久美子似乎把围巾也掉在那里了。 因为看到久美子逃走,樱场觉得很尴尬而没有在学校把围巾还给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想到在这里或许可以再碰到久美子,所以今天又跑来这边的巷子绕来绕去。于是,他幸运地发现久美子的身影,正想到这次一定要找她说话,就被埋伏的特殊警棍、飞踢与电击棒给|!樱场同学的说明告一段落。 久美子浑身冒着冷汗,沐浴在护他们的视线下,抖了抖肩膀。欵嘿嘿~~她小心翼翌一地回过头,露出可爱的笑容 「对不起,那个,呃我好像搞错了。钦嘿嘿!」他们陷入漫长的沉默中。 久美子也对樱场同学愧疚地开口说道 「对对不起,都是我太心急搞错了,才害你遭受奇怪的嫌疑, 还受了一身伤。」 「不」被艾梅蓝齐亚殴打,被绚子踹飞,又被久美子用电击棒击中的樱场同学,坚强地摇摇头「是我不好,害冷泉同学那么害怕。」 「樱场同学。」 「冷泉同学,这是你的围巾」「——谢谢。」 「三晅种看起来感觉不错的气氛,到底是怎么回事?」疲惫至极的艾梅蓝齐亚小声地抱怨「我们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冷飕飕的受冻?」 事实上,久美子与樱场同学之间正发展出不错的气氛。 「我真的,太脱线了——因为,听说最近有色狼增加的问题,所以,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就害怕起来」 「对对了,那从下次开始,你要经过这条路的时候,我们就一起——」 「谢谢谢。可是,真的没关系吗?给你添这么多的麻烦」 「呜哇!」 就连护都不禁发出呻吟。 这这该怎么说呢——护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痉挛的苦笑。他认真地思考,他们白忙这一场到底是为了什么?话虽如此,只是单纯的误会,而不是真的有色狼出没,这也算是好的结果吧「真真是太好了,对吧?绚子学姐——」护积极地想着,回头望向绚子。 他的表情立刻僵硬。 绚子把双手抱在胸前,她的嘴角阵阵抽搐着,沉默不语。「」 她在生气。 她气得怒火冲天。 绚子散发出的杀气,几乎要将巷子内的空气冻结。除了护以外,大家也都注意到绚子的不对劲。「贝贝雅特丽齐。」好像已察觉危机的艾梅蓝齐亚发出呼唤,樱场同学被绚子的魄力吓得浑身冒汗、屏住呼吸,久美子也慌忙地向她拼命道歉 「真的很抱歉,都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虽然是我误会了,不过,我不会忘记鹰栖学姐你们为了我而努力的事!」 「是吗?」 绚子的额头上依然带着青筋,嘴角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可怕。 她的肩膀抖个不停,就像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一切平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绚子学姐这么努力地克制自己,真是成熟!护心中想着。绚子说出的台词非常成熟。至于那愤怒而颤抖的嗓音,就先别提吧! 护朝艾梅蓝齐亚抛去求助的眼神,但她只回以困惑的表情。不行了。如果他不在这里设法镇压住绚子的怒火护暗暗想着,但一想到「该怎么做?」就让他几乎绝望。 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帮助找不到怒气宣泄出口的绚子? 这时候,护在绚子后方的远处,发现一个人影从巷子另一头走向这边。那个人显得有点慌张。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冒出路人,时机真是太糟了。那名中年男子,穿着卡其色的大衣。那个男人发现他们的身影后,脸上不知为何浮现令人不悦的微笑。 咦——? 护的脑海中掠过学生会长说过的话。家长会通知大家近日色狼增加,要大家提高警觉多加注意。 面对绚子的另外三人也察觉那个男子的存在,「.?」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那是」久美子与樱场同学怀疑地皱着眉头。护仔细地观察着那名男子——哇!刚好有一阵风吹过,护发现那个人在大衣底下什么也没有穿。 不会吧! 他就是他们以为不会在葵西街出现的,真正的色狼?居然在这种最糟糕的时机现身—— 「什么时候都好,就只有现在不行啊,那位色狼先生!」领悟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护担心色狼的性命安危,放声大喊。然而,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咦?」绚子一回过头,哈哈大笑的色狼正好同时冲过来,在她面前打开大衣。 一片死寂降临现场。 那是护他们出于恐惧的沉默。 「咦?」色狼愣愣地喊道。 大气正盘旋起来,剧烈的气流令空气阵阵颤动。一股惊人的杀气升起。 找到发泄愤怒的出口之后,绚子独自一人欢喜地露出微笑。她松开交迭的双臂用力握紧拳头,眼眸宛如找到猎物的猛禽般闪闪发光,朝色狼扑去 「你这个变态,去死吧——!」 「等等绚子学姐!他真的会死掉啊!艾梅蓝齐亚,你别光站着看,快帮我阻止她!」 砰乓、喀嚓、喀啦!那些不像人体能发出的巨响不断地响起,小巷子里下起和二十号台风(注公元一九七九年登陆日本的台风,.是观测史上气压最低的强烈台风,对日本造成巨大灾害〕所掀起的豪雨同样激烈的血雨,那个悲哀的色狼其痛苦的惨叫声在四周回响。 第二天,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在早上被学生会长找去,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护流着冷汗,对边低头往前定边叹气的绚子笑着开口说道 「怎么了,为什么摆出那么沮丧的表情?多打起一点精神嘛?冷泉同学很感谢绚子学姐,而且托你的福,其它女生也不必再害怕有色狼出现了,不是吗?」 「你不必对我那么温柔啦,护。反正我就像汐音所说的一样,是个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全身都是凶器的女人」 绚子垂头丧气地说。 她会这么说,是因为昨晚当他们把被绚子打得稀巴烂的色狼送到派出所时,那里的警员大哥非常震怒。的确,不管怎么想,绚子都是防卫过当。被她拳打脚踢的色狼不但全身肿起来,还因为恶梦而呻吟着。更糟的是,色狼的老婆与女儿赶到派出所后,哭喊着「这件事的确是我老公的错!这是不可原谅的!」「爸爸爸爸!」 「但是,打打成这样也啊啊,太过分了。」 「爸爸,你睁开眼睛!穿上衣服嘛!」「再怎么说,也不必把他教训成这样!」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成眠的事了。 结果,绚子被迫用比亚特利斯治好他的伤势。 另一方面,只有走在护与绚子斜后方的艾梅蓝齐亚,因为久美子把特殊警棍送给她当谢礼,因而显得心情愉快。她台呙兴兴地拿着特殊警棍伸缩玩弄,玩得很开心。 学生会办公室到了。 三人走进室内,没有看到汐音,只有学生会长一个人等待着他们。学生会长看着他们的脸,露出苦笑 「看来真的有色狼出现,然后你痛扁了对方一顿吧!警方好像联络学校,说你们能抓到色狼 是很了不起,但是做得太过火了。」 「。我知道。我也有稍微反省一下。」绚子噘起嘴唇如此回答。 学生会长发出笑声 「总之,辛苦你们三个了。冷泉同学的事,是场误会?太好「太好了,只要我们学校的学生没碰到被色狼骚扰这种不幸的事就好了。被害者只有真正的色狼,真是万万岁啊!」 「你说得没错。」艾梅蓝齐亚还在挥舞着特殊警棍,深深地点点头「刚才我碰到冷泉同学和她聊了一下,该怎么说呢——她和那位樱场同学之间的气氛似乎非常好。还说昨天回家之后,她跟他讲了好久的电话。同班同学能得到幸福,嗯感觉也不坏。」 「绚子,你已经来了?」 这时候,汐音出现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绚子不高兴地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汐音「什么啊,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不。听说你正觉得很沮丧,我怎么能对沮丧的你说出那种过分的话呢绚子,你不用放在心上。是那个色狼自己不好。」 汐音异样温柔地说完这番话,悲伤地摇摇头缓缓走过来。绚子有点警戒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感觉真心。」 「真心——」汐音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你心情很激动吧,绚子。我明白,我不会生气。因 为这次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你啊!绚子,你放心吧。就算警察、社会、学校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当汐音把手放在绚子肩膀上的时候 啊!护发现了,汐音藏在背后的手上拿着—— 「绚子学姐——」 「哼哼!你露出破绽了吧!这是为了昨晚报仇,你这个全身凶器女——!」然而,看来不需要他的警告,绚子也早就发现了。 就在站在极近距离内的汐音从背后拿出催泪瓦斯的瞬间,绚子迅速地挥出手刀打中汐音的手腕,打落催泪瓦斯罐。不只如此,她还在半空中捡起正在坠落的催泪瓦斯罐,像昨晚一样对准汐音的颜面,毫不留情地—— 「你说谁是全身凶器女啊!你这个冬虫夏草头!噗咻! 咳咳!「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汐音沐浴在罐中射出的辣椒素瓦斯下,激烈地咳个不 停,她不断打着喷嚏痛苦地挣扎着,按住泪眼滂沱的眼睛滚来滚去。 绚子低头望着她凄惨的样子,愧疚地皱起眉头 「啊!对不起,汐音我一不小心就」护慌忙喊道 「副会长!」 「结果——」学生会长叹口气,耸耸肩咧嘴笑道今天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也很和平啊!」 「是啊!贝雅特丽齐好像也托周藤汐音的福,已经恢复精神了。」 艾梅蓝齐亚如此回应道。 汐音的叫声,在校舍内回响 「咳咳咳咳,哥哥,妹妹都变成这副惨样,咳咳咳咳,你还笑!你这个魔鬼,!哈啾哈啾!艾梅蓝齐亚这个笨蛋!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救救我,护,只有你——好痒好痒啦!好痒!好痛!绚咳咳子!我明白了,要端正这所学校的风纪,咳咳咳咳!只有让你乖乖别动,才是最好的方法——!」 唉,如果硬要说的话。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的一天。 吉村护美那一天,那一刻篇 十一月二十九日(六〕天气晴 发生了一件严重的事。事态非常重大,这可是左邻右舍都称赞我们全家都是乖孩子的吉村家自从创立以来,前所未闻的大事件。现在时刻是晚上十点半,我在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护到鹰栖小姐家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明天是护高中学园祭的正式活动日,护和鹰栖小姐现在一定是在彼此分享准备期间的辛苦回忆吧!身为护的保护者,一想到他们之间可能顺势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我就觉得坐立难安。不过,对于精通恋爱又自封为爱情邱比特的我来说,他们两个谈的恋爱还停留在小学生的程度呢!因为妈妈老是傻呼呼的,她好像也没有多想,但是我对这种事啊,电话响了,真是的! 电话是护打来的。刚刚因为没有题材可写,我才会随便写上去,但现在却有点后悔了。真的有严重的事发生了。鹰栖小姐发烧昏倒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晚还没回家。 就算你累倒也无所谓,一定要好好照顾鹰栖小姐喔!我刚刚对护如此说道。鹰栖小姐一定也替学园祭尽了不少心力,如果明天活动正式开始时,只有鹰栖小姐不能出席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护说好像不要紧了,我想应该不用担心。 因为护和鹰栖小姐,都是平常待人处世用心的好人。 正因为如此,我非常期待明天鹰栖小姐也要预定参加的学园祭。再怎么说,护就读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是全日本最怪异又神秘的高中。我完全无法想象,那会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是什么?。真搞不懂。 我看了护带回家的学园祭介绍手册,但上面都是些奇怪的活动,让我觉得好兴奋。比方说打雪仗、镜子国的迷宫、勇舞vs名画家等。至于护的班级,则是要开设花园牛井屋。我不禁想着,为什么不开普通的牛井屋就好了呢? 令人期待的还不只这些。我好想知道,护与鹰栖小姐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错过的。我猜他们两个一定会相亲相爱地一起去逛学园祭,只要逮到机会,我就会好好观察他们。当然,是在不会妨碍他们的范围之内。 我真的好期待! 今天也许会睡不着了—— 体育馆里充满了几乎要震破建筑物的欢呼与鼓掌声,相机的快门宛如暴风般闪个不停。一部分的观众站起来鼓掌之后,几乎所有的观众也都马上跟着起立。 当然,坐在正中央的逸美一行人也不例外。 哇啊哇啊,逸美一边拼命地鼓掌,一边兴奋的满脸通红。护好厉害!鹰栖小姐好厉害!大家都好厉害! 东比大附属高中话剧社在上午十点半开演的「睡美人」,比想象中更加有趣,再加上最后一幕还有护与绚子的吻戏,要观众们不兴奋反倒是不合常理。 护居然直到学园祭当天为止,都隐瞒他要上场演戏的事实,真是的,谁叫他从以前开始就是个胆小鬼——逸美注视着缓缓放下布幕的舞台,兴高采烈地想着。她也对护的表现感到有点骄傲,不过这是秘密。护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成长了呢! 「什么事?」 「这出戏很有趣耶!护也演得很卖力嘛!」 「是啊,回家之后该煮红豆饭(注日本家庭在有喜事庆祝时的特别食品〕了。」「嗯!」逸美点点头,在心中下定决心。 待会儿过去拍拍护的背,称赞他「你做得很好」呢! 漫长的鼓掌声终于告一段落,天花板上的照明灯一起点亮,话剧社的成员透过扩音器宣布表演已经结束,还沉浸在戏剧余韵里的观众们开始离场。逸美也跟着人群,和一同看戏的母亲与菊川迈步走去。 菊川与逸美并肩而行 「逸美小姐,你觉得吉村先生和绚子大小姐的演技怎么样?」 「棒、透、了!因为护是家人,这么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鹰栖小姐的演技无懈可击,造型也好漂亮!」 绚子能够实时退烧,真是太好了。这果然是因为她平常多做好事的关系吧!对绚子来说,这场戏也会变成无可取代的回忆吧! 「思,你说得正是。」菊川表示赞同,他看起来很高兴。逸美举起双手,用全身的动作表现出自己的兴奋 「我一直看着她,都看得入迷了呢!鹰栖小姐简直漂亮的让人不敢相信!跟她比起来,护根本不能看!」 「因为有吉村先生努力地演出主角,才能完成一出如此精采的话剧啊——我也觉得很感动。一方面是因为话剧很成功,另一方面,直到去年为止,我都无法想象绚子大小姐参与学园祭,玩得如此开心的模样。」 「咦?」听到菊川感慨万千的口吻,逸美疑惑地歪着头。她感到很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意思? 「咦,鹰栖小姐在去年的学园祭是?」 「哈哈,说来真是丢脸,绚子大小姐从小就不擅长应付这种热闹的活动。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去年为止,她从不曾像今年一样认真地参加过学园祭。我想大小姐其实很想和大家打成一片,不过她是个自尊心很高又会逞强的人呢!」 走出体育馆后,正适合学园祭的晴朗阳光,闪闪生辉地射入逸美他们的眼中。逸美发出的吐息盘旋着缓缓升上冬曰的晴空。「那个演主角的男生很卖力嘛,」、「鹰栖学姐果然很帅气!」从后方赶过他们的观众谈笑着如此说道,逸美就像是听到别人称赞自己似地感到开心。 逸美笑咪咪的仰望天空。 她的母亲环顾校园,有点兴奋地开口 「哎呀,果然很热闹呢!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很开心了。」没错。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园祭,规模已经超乎逸美她们的想象。 校庭里 特别设置了打雪仗的战场、迷宫、三温暖等设施,不分校舍内外,都展出各式各样的店铺。现场人潮滚滚,宣传单乘风飞舞,炒面与烤玉蜀黍的香味散播在空气中,还可以听见服务生招揽客人的声音,四处不时响起欢呼、鼓掌声或惨叫声。一个黄色的汽球飞上天空,卡在时钟塔上。 哈哈哈逸美看着这一幅景象,笑着开口「鹰栖小姐很会逞强吗?」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对了,虽然不是学园祭有一段插曲可以说明绚子大小姐有多爱逞强。大小姐就读小学三年级时,曾和我与鹰栖老师——就是绚子大小姐的祖父——起玩过捉迷藏。那一天刚好是鹰栖老师要离开日本的日子,开始玩捉迷藏的时候,闷闷不乐的大小姐引对鹰栖老师说气在找到我之前,都不可以离开家。 「恩恩。」 「对于绚子大小姐来说,这是她向要丢下自己离开日本的鹰栖老师所做的抗议吧!大小姐认真起来躲进井底,我和鹰栖老师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另一方面,大小姐也真是的,因为井底很冷,躲在那里的时候,让她想上厕所。后来我问过她,她似乎躲了五分钟以后就急着想上厕听了。一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绚子大小姐忍耐着尿意,继续躲了六个小时左右。直到她忍耐到极限,终于破坏水井爬出来为止。不过因为身体都冻僵了,加上来不及赶到厕所的打击,让大小姐也不禁差点哭了出来。」 菊川回忆起绚子当时的模样,轻声笑道。怎么样,大小姐很爱逞强吧?他带笑的眼神仿佛在这么说 「不只这样,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大小姐却忍住泪水堂堂地站了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谁叫你们两个都很迟钝,照这样下去大概永远找不到我,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出来了』——像这样呢!」 「喔喔!」 虽然破坏水井这个表现,让她感到有些摸不着头绪,但逸美觉得非常佩服,看着正在轻笑的菊川 「这可真是相当逞强!」 「因为大小姐太好强又太任性,我不知道有多少次都因为压力与过度疲劳而倒下了。」菊川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恶作剧地眨眨眼「别看那样,绚子大小姐在遇见吉村先生之后,真的变得收敛很多了。不论我如何地感谢吉村先生,都无法道尽心中的戚激。」 这样啊一想到这里,逸美的胸口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蠢动。那是正在迅速膨胀,即将濒临爆发的好奇心。 恩恩~~逸美点点头。 鹰栖小姐在碰到护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不,不只如此,因为逸美只见过绚子寥寥数面,也没有和她好好谈过,无法说自己很了解现在的绚子。尽管在这个时间点上,逸美对绚子仍然抱着很大的好感。 他们就站在体育馆出口等待护他们出来,但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影。大家应该还沉浸在感动与欢声雷动的余韵里吧! 也许他们暂时都不会出来。好,逸美抬起头。 这是个好机会。「菊川先生!」「怎么了?」「护他们好像还需要一些时间,在等待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多告诉我一些有关鹰栖小姐的事 呢那个,不可以吗?」 她急着想知道答案。钦嘿嘿,为了掩饰自己的好奇心,逸美微微歪着头俏皮地笑了笑。「没有关系。」菊川突然露出微笑,对她点点头 尽管问吧,我很乐意回答——啊,在这之前」菊川看看手表确认时间「现在不正是吃午餐的好时刻吗?两位肚子饿了吗?我去买点东西,请在这里梢候。」 菊川动作利落地往前奔去,买了章鱼烧回来闹用。这点小东西,就让我请两位吧。」「咦!不好吧,太过意不去了。」逸美虽然反射性的婉拒,但章鱼烧传来的香味闻起来非常 美味,让她扬起眼珠子看着菊川的表情,接着露出高兴的笑容「.谢谢!」「没关系吗?」 是我感谢两位平常照顾绚子大小姐的一点坐葸。」听到逸美的母亲惶恐的问,菊川点点头如此说明。母亲鞠躬致谢,脸上浮现出就连逸美看了都觉得「和护一模一样」——在邻居之间,大获好评的笑容。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先从基本问题问起吧!可以吗,菊川先生?」 逸美一边咀嚼着章鱼烧,一边举手发问。顺便一提,这盒章鱼烧里的章鱼粒很大颗,味道相当不错。她的母亲好像也对东比大附属高中特制的章鱼烧感到很满意,满脸幸福地一颗接一颗吃下去。 「第一个问题,鹰栖小姐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是八月,八月二十七日。思,大小姐的星座是处女座。」 「处女座吗哈哈,那不是很适合她吗?对了,护是水瓶座,在相配度的占卜上好像没有特别突出,真可惜!那血型呢?喜欢的音乐呢?身高是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吗?」 逸美把菊川的回答丰牢记住,在脑中做好笔记。 如果其中有护不知道的内容,之后再告诉他吧。二一围是啊,这个应该是秘密吧?我猜鹰栖小姐的胸围大概是d左右,不过最近好像又 变大了一点。」 兰点就连我也不得而知了。关于这方面有件有趣的往事,从小学五年级开始,鹰栖老师每个月都会送大量的名牌服装给绚子大小姐,里头也包含内衣。大概在大小姐读国中的时候吧,我曾有一次看到她拿着内衣,认真烦恼的样子。因为大小姐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三围,但是鹰栖老师送来的胸罩尺寸,却准确地配合大小姐的成长变大」 「听到这段故事,我感兴趣的不是鹰栖小姐,而是想知道鹰栖小姐的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鹰栖小姐是特别黏着爷爷的孩子吧!那她的爸爸妈妈,又是什么样的人?」 逸美轻松地发问——立刻敏感地察觉菊川脸上掠过一阵阴影,暗叫糟糕。「大小姐的双亲目前住在东京,与她分开生活。」光是听到菊川静静的口气,就能感觉到绚子和双亲处得并不是很好。 「原来如此,那真是辛苦呢!」逸美点点头,马上改变话题说道「鹰栖小姐小时候应该很可爱吧,」 菊川微微一笑回答 「那真是可爱极了!特别是在她闹起别扭,好不容易逗她开心时所露出的笑容!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我到现在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方便的话,要不要听我说说第一次遇到绚子大小姐时的事呢?」 菊川的眼神闪闪发光。虽然母亲看起来就是一副烂好人、很好下手的样子,也许会被推销的学生们缠上带定,不过那无关紧要。 逸美握紧拳头,用力地举起手;闹务必告诉我!」 「呵呵,那一年的冬天,大小姐还是个可爱的小学二年级生。她抱着熊宝宝,露出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烦恼了很久之后,开口问她『那只熊叫什么名字?』——」 谈到小时候的绚子,菊川看起来一脸幸福。不管绚子再怎么难搞、任性又粗暴,看着他的表情就能清楚地明白,她对菊川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基本上,绚子可是连杂志模特儿都难以匹敌的美女,小时候怎么可能不可爱呢! 「菊川先生,你果然」 逸美忍不住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插嘴「非常疼爱鹰栖小姐呢!」 「这是当然的。」菊川露出微笑,他的回答里毫无迷惘「我对绚子大小姐的爱,就如同对亲生女儿一样。」 哇啊,逸美在心中发出感叹。这是多么美好的感情啊! 能够如此断言的菊川好厉害,能让他如此断言的绚子也好厉害。逸美回想起绚子刚刚在舞台上充满光彩的身影。她可以了解,护与菊川为何会对绚子热爱不已。 菊川如此为他与绚子之间将近 十年的回忆做个总结 「哎呀,这十年以来,我的确是吃了一点不,与其说一点,不如说是一再吃了无法估计的苦头拜此所赐,除了三围之外,我对绚子大小姐算得上是无所不知吧!遗憾的是,我迟早会被吉村先生赶过去吧!」 逸美露出充满期待的表情看着他 「那么,菊川先生也知道鹰栖小姐的初恋是在几岁时发生的啰?」 「当然了。」 菊川会心一笑,脸上带着有趣的神色。「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逸美兴奋地逼近他。每次谈到这种话题,总是会让她心跳加速。至于逸美是发生在幼儿园的时候,对象则是秘密。菊川露出沉稳的微笑 「是上个月中旬,在这所学校的校舍入口前。」「咦,那是说」 他话中的意思,让逸美思索了一会儿。她真的吓了一跳。真不敢相信。 「咦咦咦?那么,鹰栖小姐的初恋对象是——」 逸美吓得往后仰。「哎呀,」她的母亲一直悠闲地婉拒学生们的推销,在听到「其实我们也有偷偷准备啤酒」的诱惑后,脸颊泛起红晕,正要被带到屋顶上的啤酒屋去。「啊,找到了。逸美、妈妈!」就在此时,护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菊川,你没有对逸美灌输什么奇怪的话吧?」 绚子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正在灌输。」菊川用只有逸美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呢喃,让逸美发出轻笑。 她回过头,看见护、绚子,还有话剧社的成员们都来了。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换上制服,逸美不禁觉得有些可惜。绚子穿礼服的样子漂亮的让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护的服装也很有笑点的说。 逸美冲到护的身旁,大力地拍打他的背「干得好!你很卖力嘛!」 「啊哈哈——好痛!很痛耶,逸美!好痛!」 「看样子你妹妹也很满意呢,太好了。」话剧社社员瑶子开口说道。 「逸美啊,你的嘴角粘着一片海苔屑耶!」护痛得皱起一张脸从逸美身旁逃开,然后指着她报复性地说道。 「咦!」逸美当场僵住,害羞地脸红起来「笨蛋!」 她用力擦擦嘴角,又拍了护一下。 看到两人斗嘴的样子,绚子发出笑声。她的笑法就像是想忍住笑却又忍耐不住,听起来比较收敛的笑声。绚子的笑容让逸美心跳漏了一拍,深深地想着——这个人的初恋对象居然是护——这世界上也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啊,对了。」绚子紧张的开口说道 二点的时候打雪仗就要开始了,如果逸美和那个护的妈妈妈方便的话,要不要一起参加?」 逸美与菊川,还有母亲互望一眼。 「当然要!」她露出笑容雀跃地喊。打雪仗的会场设置在校庭正中央。逸美不记得有下过雪,但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积雪?当 她向护问起,护说这是用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制造出来的。逸美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只要玩得开心就万事。k了。 逸美和母亲、菊川一起加入「机关枪队」,和「狙击来复枪队」的护与绚子形成必须对决的宿命。战场是一片四处设置壕沟,约三十公尺见方的正方形空地,参加者总共有五十一人。虽然迟钝的母亲在比赛一开始就被打中丧失资格,但逸美一边设法闪躲绚子发动的猛攻,一边击中了五个人。就在此时—— 她被护扔出的雪球打中,就此出局。 浑身是雪的逸美仰天倒在地上,朝护吐吐舌头。寒冷的雪地让人皮肤刺痛,不过对于兴奋的逸美来说这样反倒舒服多了,轻笑着在雪地上滚来滚去。「你你没事吧?逸美?」护不禁愣住,担心地问。你太容易担心啦! 至于打雪仗,在菊川孩子气的奋斗下,由逸美他们的「机关枪队」获得胜利。接下来,逸美和母亲一起前往紧邻打雪仗会场旁,由三年级资源科设置的三温暖区。她们也约了绚子,但绚子说要帮忙收拾打雪仗的会场,等一下再过去。 网球社与田径社的社团办公室在今天开放,变成三温暖用的更衣室。当然,女性的更衣室以及三温暖区都在三年级资源科的严格管理下,除了女客之外的人绝对无法偷看。逸美与母亲脱下衣服,匆匆用浴巾包裹身体。 第四章 「好久没打雪仗啰!妈妈我都热血起来了。」 「妈妈你不是只出场两秒钟就消失了吗?不过,还真是厉害!学园祭上居然连三温暖都有!而且还像真正的露天三温暖一样,旁边就是雪地,等到身体暖和起来之后,到雪地上翻滚一下吧——」 逸美勇猛地冲向社团办公室前方的三温暖室 「——或许也不错。咦,那个,我记得你是」 在先到的客人里,有一个她认识的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让人印象非常深刻,在如此高的室温与湿度下依然充满活力、卷来卷去的 栗色头发,是个眉清目秀、长得很可爱的女生。今天早上,在学园祭一开始时,护曾向逸美介绍过她。 那个帅气的学生会长,周藤摩耶先生的妹妹——汐音对她露出微笑 「哎呀,是逸美还有伯母,能在这里碰面真是奇遇。」 「午安~~」 「护平常都受你关照了。」 她们打过招呼之后,汐音朝她们招招手,「打扰了!」逸美就大跨步地跑过去,在汐音身旁坐下来。母亲也微笑着坐在逸美旁边。「逸美你们」汐音开口说道 「参加我们班举办的打雪仗了吗?」 「是的!咦,汐音小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待在这里的?」 「我是一分钟前才到的。哎呀,我也有认真帮忙打雪仗的工作唷,不过那是在准备阶段时的事情了。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忙,这时才有点空到处逛逛。」 逸美很佩服地说道 「学生会的工作,真是辛苦啊!」 「不单只有我,护与绚子也一样。不过,学生会的工作也很有趣唷!不但可以把难题硬是丢给绚子解决而且护和最近的绚子,只要稍微戏弄一下,他们的反应就会很有趣。」 看到汐音开玩笑地说完后,恶作剧似的瞇起眼睛,逸美也展颜一笑「你会戏弄他们?」 「那可是玩得很开心呢!倒不如说我是为了作弄他们为乐,才来学校上学的。」 「比方说如何戏弄?」 「如果我对绚子说『哎呀,你今天也和护两个人相亲相爱地一起来上学吗?甜蜜成这样,好热好热唷。』然后,她就会面红耳赤地怒吼『是谁甜甜蜜蜜来着!我我才没有,那个』彷佛头上冒出蒸气似的僵在原地。很好玩吧,她会自己想太多,然后就当真起来了。她最近正在努力不要把想法表现在脸上,不过还早得很呢!」 哼哼哼,汐音愉快地拨起头发。逸美试着想象那一幕——「喔喔喔喔!」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好像很有意思。逸美虽然也有几次看过绚子在护面前脸红耳赤、坐立不安的样子,没想到那个绚子小姐居然会害羞到这种程度。 「逸美,我已经受不了啦,我先出去啰!再见,周藤小姐。」 母亲的表情,正如她所说的一样接近忍耐的极限。她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三温暖室。逸美目送着母亲的背影离去 「妈妈这也太快了吧!」 「逸美,能在三温暖里待很久吗?」 「咦?」听到汐音这么问,逸美回过头去。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能待很久,不过—— 「我们家附近的澡堂有三温暖区,我常常会到那里去。只要一想到可以减肥,我就可以撑很久吧!」 「我想温暖的减肥效果应该不太明显。那么,你要不要和我比一下谁能待得比较久?」汐音咧嘴一笑。 逸美也咧嘴一笑 「可是汐音小姐你比较早进来耶!」 「那一点时间,就当作是我让你的吧。既然要比,干脆赌输的人就要请赢的人喝一杯冰咖啡如何?」 「可以吗?你要有所觉悟喔!」 当逸美充满自信地宣言时,一旁的三个女生吵吵嚷嚷地离开,三温暖室只剩下汐音与逸美两个人。 「呵呵,我好期待。」汐音笑咪咪的回答,突然看向逸美的母亲刚刚离开的门扉「对了,护真的长得很像伯母呢!比方说笑容,真是像得让人吓一跳。」 「啊,就是说啊!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也有很多地方一模一样。说真的,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还会因为太相似,让人看得愣住呢!他们两个都傻呼呼的,做事失败的时候都会马上用笑容来掩饰。我总觉得每次都被他们用那招蒙混过去,心里不是很甘愿呢!」 逸美把双手抱在胸前噘起嘴巴,看着房间里的壁钟。自从她进来之后,大概已经过了四分多钟,现在已经觉得有点难受了。逸美试着舔舔自己的手背,味道好咸 「护和妈妈都跟我一点也不像,」 「我觉得逸美也和他们两位很像啊!」 「咦咦.?不像吧!我没有那么脱线。啊,对了,护直到小学三、四年级为止,睡觉的时候都有习惯咬着棉被角喔!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觉得护那么做好像小婴儿一样很难为情,没想到却发现妈妈直到小学时代也都有相同的习惯!虽然我是没有啦!」 逸美拼命地继续说明「自己和护与母亲有多么地不像」,汐音愉快地晃动肩膀发出笑声。时间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有好几个新的客人走进三温暖,但是在这个温度比一般日本三温暖更高的烤箱里,连一分钟都撑不下去就马上离开了。 已经过了七、八分钟。呼,逸美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到胸口沉重。她试着摸摸汐音的肩头,传来凉凉的触感。她的体温明明应该辗得很高,可是皮肤摸起来却是冷冷的,真是不可思议的触感。 汐音仰望着天花板扬起嘴角,如此说道「每天都能看到护,是一件很棒的事呢!」 「是的。」 「护是个好孩子。」 「啊?」 逸美眨眨眼睛。 第十分钟、第十一分钟。汐音转头看向逸美 「我想他是在非常好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真的,他不会觉得沮丧,总是能配合绚子乱来的行动,让我觉得很佩服。这种事我实在办不到。而且,他的笑容真好。在我眼中看来,护的笑容既讨人喜欢又很温柔,非常的可爱呢!」 「可爱吗?他吗?骗人!」 逸美脑中浮现每天早晚都会见到的护的笑容,吃惊地皱起眉头。「嗯,是真的。」汐音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让逸美呻吟一声把头转开 「打从我懂事开始,邻居们就常常称赞护的笑容好可爱,在我家附近大受欢迎,不过我都看到烦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逸美说到这里闭上嘴巴,让沉默在三温暖中流动时,第十二分钟、第十三分钟也过去了。老实说,逸美差不多已经到达无汗可流的极限了。不过她偷看汐音一眼,发现汐音完全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让逸美想着「不能输」,拼命地忍耐下去。 这可是事关冰咖啡的钱啊! 「护很狡猾的,他每次都这样,」 「是吗?」 「嗯,他相当狡猾。」 逸美一边用茫然的脑袋回忆往事,一边继续说下去。她感到有点头晕,看来说不定真的到达极限了。逸美偷看汐音的表情,汐音也是一副忍着痛苦的模样。 「小时候,我常常和护吵架。现在偶尔也还是会啦,总之,吵架过后我的心情不是会不好吗?只要我一不高兴,护一定会在不久之后来找我,一开口就说刚刚真对不起。就算是我不对的时候也一样。然后,他还会拿出我喜欢的点心,笑着说我们一起吃吧。用那个笑容,那个闪闪发光,让人都想问他为什么可以用如此温柔的笑容笑着对我说呢!被他那样一笑,我当然也只能不要继续生气了,不是吗?真狡猾。而且 还拿点心过来耶,我是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护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啦!」 好热。虽然现在才这么想也太晚了,但烤箱内快热死人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不管是在小时候或是现在,护一定都没有什么改变吧!不,我的意思不是说现在的护很幼稚,而是他被养育出坦率的个性。」 「就是说啊,护他啊在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就很狡猾了。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明明都很笨拙,但是在意外的地方又显得非常机灵。因为他笨笨的,马上就会惹上麻烦,或是被坏小孩欺负对吧?所以我很担心他,常常会注意他、照顾他。不过后来我发现,护其实意外的机灵,会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他总是这样。相反的,当我一头栽进麻烦里,身陷困境的时候,他就会来帮我。我明明满心期待帮助护之后,能受到他的感谢,可是为什么被救的人反而是我呢?护真的好狡猾。他以为只要微笑,事情就会解决吗?不,如果是护的话,问题在于大部分的事真的都会解决啊!」 咦?逸美突然想到。我到底在说什么?逸美已经突破极限,意识开始蒙胧。她在烤箱里待上十五、十六分钟「 「鹰栖小姐的事也是一样!我连想都没想过,他干嘛突然一个人交了女朋友!我知道护在小学、国中时代,曾经喜欢上几个对象,但是护虽然受欢迎,却像是班上的吉祥物一样,让人不太会把他当成男孩子来看待。我是觉得护班上的女生没有眼光啦,不过总之就是这样。所以护会和鹰栖小姐在一起,让我出乎意料。」 第十七分钟、第十八分钟过去了。这个嘛,我们是不是很厉害?逸美心想。待在摄氏一百一十度的烤箱里的世界纪录是多久呢? 汐音仿佛微微一笑。不过汐音的意识看来也相当模糊. 「我一直想着,如果有机会就要向逸美打听一下呢?对逸美来说,你对绚子有什么看法?对护与绚子之间的感情,又是怎么想的?」 「我会替他们加油。我觉得很高兴。」逸美立刻回答。 她当然会替他们两人的恋情加油,也祝福他们。而且绚子美丽又出色,配给脱线又傻呼呼的护实在太可惜了。但试着想想,除了这些心情以外,逸美心中好像也有一点点不同的感情。护能得到幸福,能和绚子结识,都让她很开心。可是 逸美沉默地思索一会儿之后,露出苦笑「可是啊~~——」 事实上,说到直芯话,她还是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狡猾」。 因为逸美从不曾想象过,护会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她连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至少,如果能多感觉到一点预兆,或是在绚子到家里来接护上学之前,护能够先告诉她的话—— 想到这里,壁钟跃入逸美的眼帘。她已经待在烤箱里超过二十分钟了。察觉到这一点时,明明坐着却双脚发软的奇异现象袭向逸美。这代表一个国中二年级的女 生已经崩溃了。如果现在量体重的话,逸美觉得自己的体重一定会减到惊人的数字。不必为了 一杯冰咖啡赌上性命!逸美鼓起精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汐音小姐,我已经忍到极限——」 她发现汐音昏倒在铺在地面的毛巾上。 逸美慌张起来,脑中的迷雾也一口气散开「哇哇,汐音小姐,你还好吧?」逸美发出惨叫。她拼命地拉着汐音软绵绵的身体,急忙冲出烤箱 砰!逸美不知撞上什么人,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原来是正在脱衣服的绚子。「好痛」绚子和逸美一样跌坐在地上发出呻吟「逸美?」 发现自己撞到谁之后,绚子先是发出惊呼,又看到汐音的样子,不禁愣住「发生什么事了?」 「.就算和芬兰出身的男性在三温暖忍耐大赛的冠军战上对决,我也可以和对方一较长短呢,这次却」 听到汐音痛苦地开口,逸美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如果有人泡学园祭的三温暖泡到送医急救,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几分钟之后,逸美大口喝着冰咖啡勉强恢复体力,然后与母亲一起前往第一校舍的二楼,去看看护就读的班级。由于午餐时间到来,他的班上显得一片忙碌。店里的生意非常好,不时传来「欢迎光临!」或是「好的,特大牛井饭一碗!」之类的吆喝声。逸美寻找护的同班同学里她唯一认识的美月,但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找到空位坐下后,她们点了牛井饭并迅速地一扫而空,喝口茶润润喉咙。母亲用手撑住脸颊,佩服地喃喃开口说道 「好香的味道。」 「是是吗,我觉得很不搭调耶!」 逸美总觉得牛井饭和花园这个组合有点怪怪的。她一边翻着学园祭介绍手册,一边说道 「妈妈,接下来我们要到哪里去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说得也是,我想去插花研习社那边看看。逸美呢?」 「那个,我有兴趣的是这个!吃贤者之石比赛,还有茶道社的集会,和校庭的迷宫!思,要在闭幕之前全部去一趟可能不容易呢,总之——」 我们到三楼看看吧。逸美正要这么说,突然在窗外看到护与绚子的身影,心中一跳。 光是看到他们的表情,即使相距甚远,也能看出他们玩得很开心。他们两个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引人注目吧!啊啊真是的,像那样到处散播幸福光芒,逸美用手对自己煽扬风。好热、好热,真让人嫉妒—— 她突然灵光一闪。 逸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护与绚子,嘿嘿一笑。 她脑中闪过一点想恶作剧的心情。护与绚子大概都很兴奋吧,才会那样毫无防备地在学园祭上约会,完全没有发现逸美正看着他们。两个人形影不离、甜甜蜜蜜的,有那么幸福吗这个混帐!「我吃饱了。」逸美站了起来 「对不起,妈妈。」 「嗯?为什么你笑得那么开心呢,逸美?」 「和护、妈妈比起来,我应该没这么夸张吧——这个不重要啦!总之,对不起,待会儿妈妈一个人逛吧。我有个地方想要单独过去一下。」 逸美先向母亲道个歉,就冲出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 她的心脏正怦通直跳,光是想象就觉得好愉快。呼呼呼呼,逸美忍住坏心眼的笑声。是护他们不好,谁叫他们要这么大意呢!当然,她一点也不想要妨碍他们两个,逸美刚刚闪过的念 ——我来偷偷观察护与绚子的约会现场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 反正,和绚子在一起的时候,护一定会因为紧张过度而做出不少失态、丢脸的事。就算没有,他们两个一定也会说出什么连听众都觉得害羞的台词,做出这种、那种丢脸的举动吧!逸美打算彻底地目击一切,等到回家之后拿来当题材取笑护——说那种做法不行啦、太丢脸了、有够笨拙等,挑他的毛病闹着他玩——逸美很后悔,没有带相机出来。 当逸美走出校舍时,护与绚子正一手拿着柳橙汁,依然相亲相爱地聊着天,走向校庭。逸美偷偷跟在他们的背后。如果擦身而过的人抛来怀疑的眼神,她就用笑容来掩饰。 他们在某个摊位前方停下来说了几句话,接着就通过柜台进入那个巨大的「迷宫」里。 「那里是——我看看」 逸美躲在章鱼烧摊位的阴影下,将事情经过尽收眼底。恩恩,原来如此。她点点头 「那个是镜子国的迷宫吧。」那是设置在校庭正中央的巨大迷宫「哼哼~~他们打算躲在迷宫里,在别人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打情骂俏吗?」 「因为那个企画本身,就是以情侣档来挑战为前提所设计的。迷宫里到处装了镜子,不用花太多 的预算就能尽可能地营造出幻想的感觉,还有一堆障碍物,可以让情侣们确认彼此感情的深度!」 身旁有人接话说道 「那还真有趣——咦?」 「啊啊,就连旁观的我心里都小鹿乱撞啰——嗯?」 逸美回过头时,那个和逸美一样躲在章鱼烧摊位的阴影下,正在观察护与绚子的人也同时回头。 看出对方是谁之后,逸美发出惊呼 「摩摩耶先生?」 「逸美?」 那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长——周藤摩耶。 由于逸美吓得站起来,手肘不小心撞上摊位,负责看店的男学生露出不悦的表情。算了,她现在没空注意那种事。 怦通、怦通,逸美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 自从听护提起他们的学生会长是个怪人之后,逸美就对他产生了兴趣。而今天早上第一次见面时,逸美发现他正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是个睫毛长长、体型削瘦、五官端正的「白马王子」型的美青年,吓了一跳——不过像这样靠近一看,他真的好帅。 「原来如此。」紧张的逸美还没有问摩耶在做什么,盯着她看的学生会长就先开了口,扬起嘴角。 学生会长一瞬间朝护与绚子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露出一副明白一切的表情! 「汝也是个恶人吶!」 他用有如三流时代剧般的口吻说道。 「.」 这让逸美理解了,学生会长为什么会和她一样,躲在章鱼烧摊位的阴影下。 那一瞬间,逸美与学生会长彼此互望,两人之间萌生了明确的羁绊。「不不,在下还比不上代官大人。」逸美轻轻露出共犯的笑容,也用三流时代剧的语气回答。 两人咧嘴一笑。 「我刚刚到护的班上吃了牛井饭,正好从窗户看见护与鹰栖小姐走在一起,所以就」 「所以就觉得跟踪他们一定有好戏可看,对吧?哎呀,我也和你一样。我因为有事必须到学生会办公室一趟而离开营运总部,就和你一样,刚好看见护与绚子的背影。这是多么幸运啊,把自由时问送给他们当礼物真是太值得了。」 请问,摩耶先生有带相机吗?」 「当然了。随时随地准备周到,可是我的卖点呢!」 学生会长朝她眨眨眼睛,让逸美「哈哈!」一声露出笑容。 摩耶先生和外表不同,其实是个顽皮的人嘛!这让她心中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啪!看到学生会长伸出手,逸美也伸手与他击掌。 「在迷宫里,有工作人员专用的快捷方式。我们就走那条路绕到前面去,从那里」学生会长指向设置在「镜子国的迷宫」内各处的监视台「偷看——不,是温暖地守护着护与绚子的情况吧。监视台上也有双筒望远镜。」 逸美气势十足地大喊 「既然决定了,那快点出发吧!」 「恩,根据事先的计算,突破所有的障碍,走遍这座迷宫所需的时间,平均是二十四分钟左右。如果是他们两个,破关的时间大概会比这个时间快得多吧!」 行善要实时,逸美与学生会长谈完之后,就快步地走向位于校庭b区的「镜子国的迷宫」,通过工作人员专用的快捷方式迅速地抵达监视台。逸美他们登上监视台后,闲闲没事待在上面待命的女学生面露吃惊之色 「咦,周藤同学?怎么了?这孩子是谁?」 「是我的女朋友。骗你的。」学生会长向她露出爽朗的笑容说道闲别在意,放轻松地待在这里吧。那我就借用一下双筒望远镜啰。来,逸美,你先看吧。怎么样?看得到护他们在哪里吗?」 「那个,等等喔」 逸美接过双筒望远镜,把眼睛凑上去。 从高度大约有四公尺多的监视台上往下看去,虽然有不少死角或是有屋顶的地点会看不见,不过还是能一眼望尽这个宽广得不像是学生建造的「镜子国的迷宫」。「有了。」逸美朝四周看了一圈,马上兴奋地喊着。 护与绚子正站在从起点算起刚过迷宫三分之一的地方停下脚步。 逸美仔细地观察他们为何停下脚步的理由,一边看着望远镜,一边对学生会长开口 「那个是我看看石墙?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个跟肩膀差不多高的石墙挡住了小路。一、二、三、四全部有四座吧。每座墙相隔一公尺左右,四座墙并排在路上。」 「啊啊,原来如此。那是希望挑战者能够发挥同伴爱而设置的障凝,简单的说,理想的情况是由先登上石墙的人,将同伴——」 「真的耶!先登上石墙的鹰栖小姐,朝护伸出手——咦,一般来说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护这只弱鸡!呀!真是的,护和鹰栖小姐都一副害羞的样子!连我看得都害羞起来了!」 透过望远镜看到的景象,让她好想嚷嚷。真是的,好热情啊,逸美一边觉得脸红心跳,一边继续观察他们。两人越过石墙区之后,果然继续开心地聊着天,在小路上前进——这时,逸美突然察觉一个问题,她疑惑地歪着头,把双筒望远镜交给学生会长 「——咦,我们家的笨蛋护,到底在做什么?」 护与绚子并肩在迷宫中前进,看起来一副坐立不安、举止可疑的样子。不过绚子好像并没有发现。 学生会长用双筒望远镜看过去,扬起嘴角 「他看起来,好像是在烦恼该不该握绚子的手吧!」 「果然是这样?」逸美的眼睛亮了起来,和学生会长交互使用双筒望远镜偷看护与绚子的情况。上啊!加油!握她的手啊,护!逸美在心中声援道。然而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突然停下脚步,阅读竖立在前方的告示牌。 「啊,结果没有握手吗?护这个胆小鬼!」 逸美放下双简望远镜,气得直跺脚。气氛明明这么好,为什么连握个手都办不到!「是哪里啊?」学生会长从逸美手中拿走双筒望远镜,确认他们停下来的地点之后,向逸美说明「这可是迷宫前半段最大的难关。那个告示牌上写着、——前方十公尺设有大量陷阱,请多加注意。只要一踏入那个地方,各式各样的陷阱就会开始运作,比方说有水喷下来、汽球爆炸、橡皮筋飞过去等,很麻烦的!为了突破那个区域,两人之间必须拥有强烈的羁绊|!喂,绚子,快住手!别扛着护跳跃陷阱区啊!你以为我们在那些陷阱上花了多少功夫?真是的,为什么她立定跳远可以跳越十公尺呢」 学生会长沮丧地垂下肩膀。立定跳远?虽然逸美不太明白,不过护与绚子似乎轻易地突破了学生会长精心设计、充满自信的陷阱。「恩?」学生会长叹了口气,再度把眼睛贴在双筒望远镜上,突然疑惑地歪着头 「那是绚子那家伙在做什么?」 「望远镜借我一下。」 仔细一看,这次举止可疑的人换成绚子了。护走在前方,而跟在他背后的绚子就像刚刚的护那样,反复地一会儿伸手一会儿缩回来,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 逸美不禁发出欢呼 「鹰栖小姐看起来好像在犹豫该不该握住护的手耶!」 「逸美你也这样觉得吗?望远镜借我喔,绚子比刚才的护来得有干劲多了。」学生会长也不禁兴奋起来「好,上啊,让他看看你的勇气!让我们有个按快门的好机会——怎么,结果还是没握手吗?绚子也一样胆小啊!」 学生会长遗憾地摇摇头『如果他们两个都气放下身段』不就好了。他的表情让逸美觉得很好玩,露出一口白牙。即使他们不用「放下身段」,逸美也早已经看得心满意足了。 护与绚子顺利地在迷宫中前进,最后走进迷宫正中 央的大房间里消失在镜头之外。根据学生会长的说法,那里是后半段最大的关卡,也是这个「镜子国的迷宫」最大的难关——「镜之间」。就算是「魔女贝雅特丽齐」,要解决这个难题应该也需要两、三分钟。于是他们放下双筒、望远镜,趁着这个空档喘口气。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什么也没说的女学生在此时开口 「周藤同学,结果这孩子究竟是谁?是周藤同学的表妹吗?」 「如果我能有那么可爱的表妹那就好了,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他说我可爱耶!逸美心中暗喜。 学生会长拍拍她的肩膀 「她是气贝雅特丽齐的恋人」的妹妹。」 「咦!真的吗?哇,好厉害。我可以向班上的同学们炫耀啰!」 「咦?」逸美眨眨眼睛「咦?咦咦请问,我可以冒昧地问点问题吗?」 逸美战战兢兢地举起手。难道说从今天第一次踏进这所学校开始,她心里就多少有点预感了。「请说。」学生会长与女学生催促她往下说。「那么」逸美开口问道 「请问护在这所学校里是个名人吗?」 「超有名的!」女学生轻松地回答「因为,他可是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的男朋友!没有人不知道他!」 「咦——」 因为是绚子的恋人,所以有名? 当然,逸美知道既是超级美女、成绩又很优秀的绚子在校内是个名人。不过就算如此,这种好像全校一千人的学生理所当然地都认识他们的说法也——学生会长才刚开口,女学生又抢先一步说下去二开始大家都因为惊吓过度,吓得腿都软了!」 「在鹰栖同学向男朋友告白的那一天,全校可是一片大混乱!那个鹰栖绚子,居然突然对没什么过人之处、长得不帅、身高不高、脑袋也没有特别好的转学生告白!就连演艺人员或运动选手都不一定配得上鹰栖同学,她却不可思议地——」 「喂喂。」 听到学生会长的警告,女学生闭上嘴巴,这才注意到逸美正在瞪她。 「.对对不起。我不是想说你哥哥的坏话。」女学生愧疚地垂下头。 「鹰栖小姐很厉害是吧。哎呀,护当她的对象,真是太亏待她了。」 逸美噘起嘴唇挖苦地说,让女学生越发显得手足无措。 逸美的心情很复杂。护的确是个笨蛋、脱线的家伙,不但迟钝又傻呼呼的。但是,逸美也知道他有许多的优点,听到自己以外的人对护有意见,她就觉得很火大。不过,绚子似乎是比逸美想象中更加厉害的人物,看到护和她走在一起,周遭的人会说出那种负面的意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护很努力的。」 学生会长温柔地说。 他温柔地摸摸逸美低垂的头 「护认为绚子比任何人都厉害,所以他拼命地努力,让自己不会伤害到绚子的名誉,让四周的人无法说出『鹰栖绚子怎么会挑上那个一年级生?』这种话。他努力地成长,同时温柔地包容绚子。所以,我认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护更匹配绚子的人了。」 「不要紧的。我当然知道,护很努力。」逸美露出笑容抬起头「因为,我可是护的家人,每天每天每天,看着他,看到都嫌烦了呢!」 「护与绚子,需要支持他们的人。」 「支持他们的人吗?」 「恩。因为绚子是操控比亚特利斯的天才,我想今后在他们两人面前,应该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困难吧!如果是他们两个,大概只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一边打情骂俏,一边轻易地跨越难关吧!不过,还是得有人帮点小忙啊!不,与其说是帮忙,倒不如说只是作弄他们为乐而已。」 逸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学生会长端正的脸庞。 摩耶先生真是温柔,她感激地想。居然形容这么好的人是「怪人」,护真是个会遭报应的家伙。「那个,对不起喔?」女学生尴尬地把眼神转开,再度歪着头向逸美道歉。「没关系。」就在逸美回答时,学生会长喃喃喊了一声 「护与绚子出来了。」学生会长连忙地把眼睛凑在双筒望远镜上,宣布这个消息「真快。照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创下最快纪录喔喔!」 「怎么了?」 听到学生会长突然发出欢呼,逸美惊讶地开口问道。「你看。」学生会长说着把双筒望远镜交给她。 「哇喔!」当逸美看见护与绚子走出「镜之间」的身影时,同样也瞬间发出盛大的欢呼声「握手握手了!护与鹰栖小姐手牵着手!」 「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恶,真是失算,要是有在『镜之间』里装设监视摄影机就好「」 手牵着手的护与绚子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好像也完全没有交谈。至于理由,当然是因为害羞的关系。唉唷,不要明明害羞到无法交谈,却还是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嘛!光是远远望着他们,逸美的兴奋度就不断上升 「是是谁先主动握手的呢?哇~~哇,好厉害,摩耶先生,他们已经散发出蔷薇色的氛围啦!我看得好难为情!」 「看来应该是护主动的。真不愧是个男子汉啊!」 护与绚子当然不知道逸美他们正站在监视台上旁观,两人用远比刚刚更快的步调在迷宫中向前冲刺。「绚子那家伙,自从牵手之后就变得更猛了嘛!也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学生会长笑着说。 「啊」逸美透过双筒望远镜看过去,轻喊一声。 他们跨越障碍、穿过陷阱、一再走到死路也不气馁,手牵着手迈向终点的背影,看起来之所以会变得更加耀眼,并不像学生会长所说的,只是因为绚子的关系。 逸美深深地望着那个背影,胸中涌出一股暖意。 护逸美在心中呢喃。因为护是个笨蛋又很脱线,逸美一直以来都迫不得已地照顾着他,所以她有自信,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更了解护,也比母亲更了解他。至今为止,她在漫长的时光中,一路看着护。因此她有自信。因此她明白。 从小到大,护一直都是开朗活泼的家伙。 但是,现在的护,却比逸美回忆中的任何一个瞬问更加更加的—— 「不用也许,爱的力量也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呢!」 逸美拿开双筒望远镜交给学生会长,深深地叹口气。你看,果然是这样吧!即使乍看之下很笨拙,护却在逸美没有察觉的时候,一个人稳稳地往前走了。 她明明从不曾怀疑过,护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地方、在没有自己好好照顾就让人放心不下的地方,护却一个人突然交了女朋友,让人措手不及,太卑鄙了。老实说,被抛下不管的心情,让逸美觉得有点寂寞。 绚子是如此地美丽,好像又很厉害,要当她的对象,护真的没问题吗?她心中也有这样的不安。 唉, 在这想东想西的也没有意义,她也无能为力啊!逸美突然爆笑出声,充满自信地对学生会长开口「他们两个不是超相配的吗?」 「就是说啊!」 学生会长深深地点点头。 担心他们也是多余的吧!逸美与学生会长相视而笑,见证护与绚子以十一分钟整这个最佳时间,抵达「镜子国的迷宫」的终点。 因为逸美必须去找母亲和她会合,所以就与必须到四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办事的学生会长一起走回校舍。她打算干脆从四楼依序搜索,所以要和学生会长一起走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然而—— 「摩耶先生要办什么事呢?」 「恩,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选美大赛从两点四十分开始,我要先去开赛前会。」 「咦咦!选 美大赛吗,摩耶先生是评审吗?」 「不,我不是评审。恩,也不是工作人员或司仪。只不过——对了,比赛也很欢迎一般民众参加。逸美要不要出赛看看?只要得奖,就可以拿到奖品与纪念品喔!」 「咦?欵钦嘿嘿,怎么办呢~~?就凭我,恩可是,啊啊可是我得先找到妈妈才行」 「学学生会长~~!」逸美开始陷入烦恼的时候,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急迫、却有点脱线的吶喊声,一个戴着眼镜、娃娃脸的娇小女学生甩着辫子跑过来。 她的右手不知为何拿着整组化妆品还有一顶长长的假发?「友香?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焦急?」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女学生鼓起腮帮子「你到哪里去了,好慢!早点过来嘛!会感不上选美大赛的登记呀!」 如果选美大赛是从两点四十分开始,那应该还有一点时间逸美看着手表疑惑地歪着头。「啊,已经这么晚了吗?」学生会长喃喃自语,回头望向逸美 「对不起,逸美。因为时间不多了,我得赶紧过去。帮我向伯母打声招呼。直到闭幕典礼之前还有一点时间,请尽情享受学园祭吧!」 「啊好的。那么,工作也请加油。」学生会长挥挥手。 为了寻找母亲,逸美不得不在校舍里跑来跑去。但是她从四楼一直找到一楼,把各个班级的摊位都看过了,却一点也没发现母亲的踪影。因为找太久都不见人影,逸美担心母亲是不是迷路了,走到营运总部询问,但果然还是没找到。妈妈,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十五分钟之后,筋疲力尽的她再次踏上四楼的走廊。 她碰到了护与绚子「如果有看到妈妈,就告诉我一声。」两人接下来要到屋顶上的啤酒屋吃午餐,逸美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要不要一起吃饭?」虽然绚子邀请了逸美,不过那怎么行,刚刚才看到他们如此相亲相爱的样子,她不能现在就跑去当电灯泡。 逸美客气地婉拒之后,目送护与绚子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屋顶的路上——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让逸美回头一看。一名女性,从走廊尽头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学生会办公室?摩耶先生还在里面吗——? 正当逸美想着这些,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女子,接近她的身旁。哇,逸美发出感叹。因为就算比不上绚子,这个人也是位相当艳丽的美女。 修长高姚的身材,与她的长发十分相配。她优雅地垂下眼眸,双眸镶着长长的睫毛,清秀端正的脸蛋画上了适度的彩妆。有两名女学生,跟在她的身后——恩?逸美困惑地歪着头。 跟在美女背后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女学生,是刚刚来找学生会长的三年级生以及护的同班同学美月。为什么?疑问在逸美的脑海中盘旋。为了不让裙摆飘起,那名美女静静地前进,突然看了逸美一眼,嫣然微笑。 咦?吃惊的逸美慌张起来 「啊午午安,」 「午安。」回答她的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还是熟悉的声音,逸美吓得差点摔倒。「哈哈哈。既然距离这么近逸美都没有发现,那应该没问题了。正式上场的时候,观众与评审也不会靠得那么近。」 第五章 逸美的嘴巴开开呵呵,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那个人「难道说,是摩摩摩耶先生?」 戴上假发,穿上女装与胸垫,又经过巧妙的化妆化身为美女的学生会长,微笑地对逸美眨眨眼之后「恩哼,」居然还用手托着脸颊娇媚地呻吟一声,真是让人受不了。 经过一阵思考——逸美一切都明白了,抱着肚子爆笑出声。对不起,护,果然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摩耶先生应该是个怪人。学生会长似乎非常满意逸美的反应,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当作赠礼。 而且,他还用某种似曾相识的口吻开口说道 「怎么啦?这身打扮很适合我吧?」 「啊哈哈哈!很适合,好厉害,你大概会得冠军!」 逸美开心地鼓掌叫好。哎呀,就算不开玩笑,他的样子的确漂亮到即使得到冠军,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程度。身为一个女性,真觉得不甘心。 「呵呵。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不然会来不及登记呢!」 尽管外表与口吻都很像女性,但他的声音当然还是原本的周藤摩耶。在逸美拼命地忍住再度涌上的笑意时,学生会长动作优雅地低头致意,带着美月她们往走廊前进。 「啊!」逸美朝他的背影喊道「对了,有件事我刚刚忘了说。」 「恩?」 「其实我觉得没有必要特别说出来,但是比起只有自己认同,还是在其它人面前说出口,比较有宣誓的效果吧!你愿意听听我的誓言吗?」 「请务必告诉我。」 学生会长好像已经察觉了她想说的内容,他露出微笑,改用男性的口气催促逸美。「我决定了。」 逸美笑着宣言 「从今以后,我会比现在更加尽力支持护与鹰栖小姐的。」像他们那般相配又纯真的情侣,应该受到祝福。 * 十一月三十日(日〕大晴天 (前略〕于是,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的学园祭顺利结束了。我玩得很开心,参加这么有趣的活动,怎么可能玩得不开心呢!展出的摊位都超越了学生等级,每一个都很有意思。不过对我个人来说,最精采的节目,果然还是护与鹰栖小姐演出的「睡美人」吧!偷偷在这里提一下,其实在结尾的时候,我的眼眶都有点湿了。明明是喜剧,也不是受到剧本的感动,而是觉得,那个笨蛋护也独当一面啦 这次我也清楚地确定,护与鹰栖小姐之间有多么地火热又形影不离。总之,只在这里就好了,让我写几句吧。护太狡猾了!鹰栖小姐太漂亮了!你们两个不要在大庭广众面前,亲亲热热的好吗! 发泄过后感觉清爽多了。身为爱情的邱比特,今后我也打算全心全力地支持他们两个。我诚心诚意,由衷地替他们祈祷。 神啊,请让他们的幸福一直持续下去吧!开玩笑的。 对了,我都忘了写上啦!在选美大赛上,摩耶先生顺利拿下冠军。根据评审的评语,获胜关键在于他拥有「大和抚子(注.原为瞿麦的别称,用来比喻日本传统女性之美〕风格的清秀、优雅的气质」。担任评审长的主任如此发言的时候,我一直拼命地忍着笑。当事人本身看起来也很想笑,不过真不愧是摩耶先生,设法维持了「大和抚子风格的清秀、优雅的气质」。颁发冠军奖品的时候,评审要求他发表感言。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摩耶先生首次开口时,观众们一片死寂的样子,或是他拿下假发时,观众们大哭大叫的样子。害我笑得在地上打滚。 汐音小姐准备了泳装,反倒造成反效果。因为这么做虽然很聪明,但是关键的部分却是一 片平坦,说不定由我来还比较好她获得与亚军只有鹧一微差距的季军,看起来非常不甘心,表情都在痉挛。. 总之,这是一场最棒的学园祭……一切都很棒。 看来今晚,可以睡得很甜啰——p.s. 因为这是吉村家的污点,我很犹豫要不要写出来,最后还是决定诚实纪录下来,当作后世子孙的教训。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妈妈,跑去参加了选美大赛。当我发现的时候,真是羞愧的快死掉了。我好想自杀。我想,护的心情大概也和我一样吧!妈妈获得第八名得到五公斤的米,让她心花怒放,不过那一定是主办单位体贴的心意吧!真希望妈妈可以多考虑一下,看到即将年满四十岁的母亲意气昂扬地在选美大赛上登场,作孩子的人会有什么感想。 ~~摘录自吉村逸美的日记「我与灌篮与汤汁煎蛋卷共度的日子」」 终章明天见,上学的女高中生 「——就是这种感觉,大家全都干劲十足,很厉害吧?我们也很拼命,把黄金骑士团这个企画」 就像是要打断讲得正起劲的同学的话头,「椴树枝之塔」的钟声在校内回响,通知扫地时间已经结束。「啊啊真是的。」同学不甘心地抱怨着,开始收拾扫地工具。 「明明正讲到精采的地方说,小艾,待会儿我再告诉你学园祭的详细经过吧——真是的,讨厌,居然得扫厕所。这种事交给老师他们来做不就好了。」 「不,做这种事也不坏。」 艾梅蓝齐亚一边收拾拖把一边回答,「小艾真是个好孩子!」那位同学笑着说。艾梅蓝齐亚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地对她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能受到别人的称赞,她衷心地感到高兴「是吗?」 「恩恩。德国的高中生都像你一样吗?」 「这个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艾梅蓝齐亚带着歉意皱起眉头。 在德国时——不如说,在艾梅蓝齐亚至今为止的人生里,并没有太多能与同世代的孩子交谈的机会。艾梅蓝齐亚成长的环境,总是包围在大人们的视线之下,他们的眼中时时充满着对艾梅蓝齐亚与她义兄的嫉妒、反感以及羡慕。 在那里可以信赖的对象,只有哥哥而已。其余净是些让人想吐的人。 想到那样的环境,能像这样与同学一边聊天一边清扫厕所,也是件不错的事。她本来就喜欢打扫,再加上在清扫厕所的途中,又不断地冒出新的发现。比方说拖地的诀窍等,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又那么新鲜、清新啊! 当他们走出女厕的时候,身旁的同学伸伸懒腰 「讲一讲之后,让我又期待起今年的学园祭啰!下次举办学园祭的时候,小艾也一起加油吧。」 「等到学园祭的季节来临时,我已经不在日本了。」 艾梅蓝齐亚告诉她这个事实,摇摇头——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同学听到这番话之后,却露出一脸愧疚的神情。 「对喔,抱歉。」 被她这么一说,艾梅蓝齐亚反而焦躁起来「你为什么要道歉?」 「你问我为什么啊,那我们这样做吧!虽然小艾不能参加学园祭,不过直到你离开为止,就连学园祭的份也算在内,大家一起制造许多美好的回忆吧!好吗?对了,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了嘛!哇,我得告诉大家才行!」 「好!」她的同学突然振奋起来,眼神闪闪发光地大喝一声。「请问?」她无视于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的呼唤,仿佛在说打铁要趁热似地冲向走廊彼端。 艾梅蓝齐亚瞇起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好耀眼。 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情绪,残留在艾梅蓝齐亚的胸中。但是,她发现自己同时也开始习惯这种耀眼的光芒,感到既吃惊又困惑。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已经过了一段日子,她对于自己待在这个环境所感受到的异样感正在迅速地消失。接触到护他们与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气息,让自己产生了改变吗? 如此简单。 仅仅只是在这所学校度过日常生活。 艾梅蓝齐亚心想,这种改变一定不是对过去自我的否定,而是一种累积的成果。或者该说是一种成长?我不明白想到这里,她继续无声地感叹。 艾梅蓝齐亚按住胸口。为什么,我会这么——原因不只是因为可以和绚子一起上学。 还有更多的理由,包含着各式各样的意义,令她发自内心地希望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导师时间快要到了。 艾梅蓝齐亚迈步走向一年级应用科的教室。 宣布放学的钟声响起。艾梅蓝齐亚正要走出校舍时,突然停下脚步。她伸出右手,抬头仰望天空 「下雨了。」 雨丝正从空中飘落。 这只是一场小雨,而且远方还是一片晴空,应该马上就会停了。不过她没有看气象报告,而且上午的天气还很晴朗,现在觉得有点吃惊。「哇,下雨了耶!」「有没有人带伞?」除了艾梅蓝齐亚以外,好几个正要走出校舍的学生也嚷嚷着。 怎么办? 艾梅蓝齐亚看看手表,稍做考虑之后做出决定。就在这里等吧,反正也不会太久。 艾梅蓝齐亚退到校舍入口的角落蹲下来。 「」 她观察着其它的学生。有人打算冒着雨直接冲到公车站牌、有人和朋友共撑一把伞,也有人毫不在乎地大步离开,每个人的对应方式各有不同。 五分钟过后,艾梅蓝齐亚朝阴沉的天空瞥了一眼。 看来雨暂时还不会停。 「.好悠闲。」 对了,她打开书包。明天有古文的小考,趁现在复习一下吧——虽说不管多么努力,古文对艾梅蓝齐亚来说,还是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有看总比没看好。艾梅蓝齐亚面露难色地看着课本。 「拿去。」 站在眼前的人影开口,艾梅蓝齐亚抬头一看。 从耳边滑落的黑色长发,近在她的眼前。那人弯下腰注视着艾梅蓝齐亚的蓝色眼眸,宛如女神般美丽的脸庞微微一沉,拿出一样类似红色短棒的东西—— 是雨伞。 「贝雅特丽齐。」 「借你用。真是的,如果要等雨停,回教室等不就好了。你可是很显眼的。蹲在这种地方看课本,不是很丢脸吗?」 「是是吗?对不起。」 艾梅蓝齐亚觉得很难为情,匆匆地把课本放回书包里。 绚子把手中的红伞推向她 「随便找个时间还我就行了。」 「可以吗?」 艾梅蓝齐亚的脸庞亮了起来,正要伸出手——却又退缩了。 绚子肯借伞给她,她觉得很感激。而且一想到这是绚子的心意,艾梅蓝齐亚就高兴的想跳上跳下。但是 「.我借走的话,你就没伞可用了。」 「我没关系啊!不要紧的。」 「可是,你也只有一把伞」 听到艾梅蓝齐亚这么说,绚子不知为何双颊泛红 「拿去啦!」 「.那你要怎么办?」 「.啊~~」绚子害羞地搔搔脸颊,把眼神转开之后无可奈何地说明道 「那个我会和护一起撑伞回家。」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原来如此。艾梅蓝齐亚心神领会地收下雨伞。 啪沙!她站起来,打开雨伞。 艾梅蓝齐亚回头开口说道 「贝雅特丽齐,你要在这里等护过来吗?」 「恩,我想他马上就会到了。」 「是吗?那我就先告辞了,免得变成你们的电灯泡。谢谢你的伞,我一定会回报这个恩情的。下次,要我送一张哥哥的照片给你都行。」 「一收到,我就会当场撕掉喔——」说到一半,绚子突然改变话题 「对了,小艾。」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我会觉得很害羞。」艾梅蓝齐亚认真地请求。 「我是开玩笑的。」绚子恶作剧地瞇起眼睛艾梅蓝齐亚,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绚子改用稍微认真一点身为年长前辈的口气问道「怎么样?习惯东比大附属高中了吗?」 这个嘛」, 绚子关心这种事,让艾梅蓝齐亚高兴地露出微笑。我已经习惯了——她能如此断言吗? 站在同学们聊天谈笑的和平圈子里时,艾梅蓝齐亚直到现在偶尔都还会浮现疑问,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待在这里吗?就算大家都接纳了艾梅蓝齐亚,但他们看到的是现在的艾梅蓝齐亚。这所学校的学生们——不只护,就连绚子也一样——都不知道艾梅蓝齐亚过去曾做过什么事。他们并不认识人称「魔王之剑」受人畏惧的艾梅蓝齐亚。 可是 最近她总会不经意地想,即使护他们认识过去的自己,也许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吧!当然,那也许是艾梅蓝齐亚沉醉在这个开朗校园的气氛里,一厢情愿的妄想。但仔细想想,能够这样去想,代表她早已经—— 如果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她是否就不会再对这所接纳自己的学校抱着无聊的疑问与不安,让自己也能够接纳这所学校呢! 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回答 「现在才刚开始呢,我会努力的。」 「——你说得对。那么明天也别迟到喔!你今天早上只是勉强赶上吧?我可是非常清楚喔!」 绚子如此说完之后,脸上果然浮现浅浅的微笑。「我不会迟到。早睡早起是我的特技。」看到绚子的反应,艾梅蓝齐亚试着以带点开玩笑的口气回答。「那就好。」绚子耸耸肩膀。 「那我先走了。」当艾梅蓝齐亚这次真的要离开时—— 艾梅蓝齐亚。」绚子若无其事,就像理所当然地叫住朋友似的叫住她。「是的。」 「明天见。」 她朝艾梅蓝齐亚轻轻挥手。 艾梅蓝齐亚点点头,用力地挥手回应 「恩,明天见。」 她在校舍入口处与绚子道别,在通往校门的下坡路上前进时,雨已经停了。不过直到搭上公交车为止,艾梅蓝齐亚都没有把绚子借给她的伞收起来。因为这把伞拥有特殊的意义,它所承接的不是缓缓落下的雨丝,而是某种更加不同的事物。艾梅蓝齐亚转着伞柄。 ——哥哥。 ——东比大附属高中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明天见。 她认为这是一句非常美丽的话语。 艾梅蓝齐亚的日常生活,从此刻开始散发出鲜明耀眼的光芒。 序章女高中生的黎明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时间已快超过八点。她手忙脚乱地脱下浴衣一扔,匆匆忙忙地穿起制服。糟糕,照这样下去,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迟到了。 就在艾梅蓝齐亚把课本塞进书包,正要冲出房间时,稍微迟疑了一下。 必须送回德国的报告…… 虽然那份报告还算重要,但做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要牺牲第一堂课,就能轻松解决吧。她一瞬间犹豫地想,到底应该先完成报告再说,还是抱着一丝或许能及时赶上的希望冲向学校? 这样的迟疑也只有一瞬间,因为答案早已决定。 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用想。 艾梅蓝齐亚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我要出门了。她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义兄照片低头报告,然后拿起挂在门把上的红伞……这把绚子出借的雨伞,也就是她昨天碰到的好事。绚子将这把伞借给艾梅蓝齐亚,像对待朋友那样自然地挥挥手,道声“明天见”。 对艾梅蓝齐亚而言,那是个祝福。 那句话在温柔地告诉她,你可以待在这所学校里。 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时间已快超过八点。她手忙脚乱地脱下浴衣一扔,匆匆忙忙地穿起制服。糟糕,照这样下去,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迟到了。 就在艾梅蓝齐亚把课本塞进书包,正要冲出房间时,稍微迟疑了一下。 必须送回德国的报告…… 虽然那份报告还算重要,但做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要牺牲第一堂课,就能轻松解决吧。她一瞬间犹豫地想,到底应该先完成报告再说,还是抱着一丝或许能及时赶上的希望冲向学校? 这样的迟疑也只有一瞬间,因为答案早已决定。 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用想。 艾梅蓝齐亚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我要出门了。她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义兄照片低头报告,然后拿起挂在门把上的红伞……这把绚子出借的雨伞,也就是她昨天碰到的好事。绚子将这把伞借给艾梅蓝齐亚,像对待朋友那样自然地挥挥手,道声“明天见”。 对艾梅蓝齐亚而言,那是个祝福。 那句话在温柔地告诉她,你可以待在这所学校里。 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时间已快超过八点。她手忙脚乱地脱下浴衣一扔,匆匆忙忙地穿起制服。糟糕,照这样下去,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迟到了。 就在艾梅蓝齐亚把课本塞进书包,正要冲出房间时,稍微迟疑了一下。 必须送回德国的报告…… 虽然那份报告还算重要,但做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要牺牲第一堂课,就能轻松解决吧。她一瞬间犹豫地想,到底应该先完成报告再说,还是抱着一丝或许能及时赶上的希望冲向学校? 这样的迟疑也只有一瞬间,因为答案早已决定。 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用想。 艾梅蓝齐亚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我要出门了。她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义兄照片低头报告,然后拿起挂在门把上的红伞……这把绚子出借的雨伞,也就是她昨天碰到的好事。绚子将这把伞借给艾梅蓝齐亚,像对待朋友那样自然地挥挥手,道声“明天见”。 对艾梅蓝齐亚而言,那是个祝福。 那句话在温柔地告诉她,你可以待在这所学校里。 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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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时间已快超过八点。她手忙脚乱地脱下浴衣一扔,匆匆忙忙地穿起制服。糟糕,照这样下去,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迟到了。 就在艾梅蓝齐亚把课本塞进书包,正要冲出房间时,稍微迟疑了一下。 必须送回德国的报告…… 虽然那份报告还算重要,但做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要牺牲第一堂课,就能轻松解决吧。她一瞬间犹豫地想,到底应该先完成报告再说,还是抱着一丝或许能及时赶上的希望冲向学校? 这样的迟疑也只有一瞬间,因为答案早已决定。 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用想。 艾梅蓝齐亚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我要出门了。她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义兄照片低头报告,然后拿起挂在门把上的红伞……这把绚子出借的雨伞,也就是她昨天碰到的好事。绚子将这把伞借给艾梅蓝齐亚,像对待朋友那样自然地挥挥手,道声“明天见”。 对艾梅蓝齐亚而言,那是个祝福。 那句话在温柔地告诉她,你可以待在这所学校里。 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照射在脸颊上的晨光令她睁开眼睛。 刚刚作了一场梦…… 她望向窗边,看到窗外处处飘浮着云朵的晴朗天空。空调的运转声传来,但并不刺耳。浴衣下的肌肤微微地渗出汗珠。一场不太愉快的梦……艾梅蓝齐亚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心中呢喃着。 是她还在德国时的梦。 为了义兄,在斗争中生活的回忆。 少女叹口气爬下床,走向浴室。在已经住习惯的旅馆房间里,即使闭上眼睛也能自由行动。她一边洗脸,一边茫然地思考着。我居然梦到那些往事,在睡梦中呻吟……或许是昨天过得太幸福,才会这样。 因为昨天发生了很好的事。 在突然下起的小雨中,那个幸福的体验,足以将艾梅蓝齐亚的孤独、困惑、不安尽数包容 或许正因为如此,梦才会警告她不得软弱。不管多么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她始终是活 在那个恶梦般异世界的人。 “……不,一定是我多心了。” 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服自己似的喃喃低语。 但她的心却……微微刺痛。 啊!她走出浴室瞥见桌上的文件,这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德国的研究机关下达命令, 要她对新比亚特利斯机器的开发提出一份观察报告。虽然对方要求她立刻回交,但艾梅蓝齐亚 不想破坏昨天幸福的心情,所以还没有动工。 如果不在上学之前完成…… “这种程度的小事,根本没必要特地找上人在日本的我吧!真受不了这些脑筋僵硬、不懂得 通融的研究者…………” 少女发出叹息,喃喃抱怨。 正转向书桌时,放在床边的电子时钟突然跃入她的眼帘。“……咦!”艾梅蓝齐亚惊呼一 声~~心头猛地一跳,冷汗涔涔而下。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跳起来尖叫: “我……我睡过头了!”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上陡然失去血色。 ……会迟到! 时间已快超过八点。她手忙脚乱地脱下浴衣一扔,匆匆忙忙地穿起制服。糟糕,照这样下去,今天就是她第一次迟到了。 就在艾梅蓝齐亚把课本塞进书包,正要冲出房间时,稍微迟疑了一下。 必须送回德国的报告…… 虽然那份报告还算重要,但做起来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只要牺牲第一堂课,就能轻松解决吧。她一瞬间犹豫地想,到底应该先完成报告再说,还是抱着一丝或许能及时赶上的希望冲向学校? 这样的迟疑也只有一瞬间,因为答案早已决定。 到底哪一个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用想。 艾梅蓝齐亚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 我要出门了。她向放在床头柜上的义兄照片低头报告,然后拿起挂在门把上的红伞……这把绚子出借的雨伞,也就是她昨天碰到的好事。绚子将这把伞借给艾梅蓝齐亚,像对待朋友那样自然地挥挥手,道声“明天见”。 对艾梅蓝齐亚而言,那是个祝福。 那句话在温柔地告诉她,你可以待在这所学校里。 艾梅蓝齐亚拿著书包与红伞走出房间,边跑边露出微笑。今日一定也有美好的一天在等着自己。不论是今天、明天或往后的日子,艾梅蓝齐亚都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里度过快乐美好的生活,一点一滴地累积足以作为一生宝物珍藏的回忆…… 飘雪之日,悸动之心 l 细雪缓缓飘落。 啊……在一个呼出的气息会化为白雾的星期六早晨,吉村护抬头仰望飘着稀薄云层的寒空,在胸中感叹。本来非常期待的马拉松大赛,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护的左侧,东比大附属高中羞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说道: “听好了,艾梅蓝齐亚?你只要闭上嘴巴听命往前跑,别妨碍我与护就够了。如果敢拖累我 们,我可是会把你埋进地层最深处,让你在数千年后被当成古代人干尸挖出土喔.” 相对的,在护的右侧,来自德国的留学生“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回嘴说道: “这是什么话,贝雅特丽齐。你才是后来介入的第三者吧?我要把这句话装在红包里,连同 绑着蝴蝶结的裁信刀一起送还给你。” 激烈的火花四溅,左脚踝用红布条与绚子的右脚踝绑在一起,右脚踝与艾梅蓝齐亚的左脚 踝绑在一起,两手各自环在两人的腰际,护不禁冷汗直冒。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尴尬两字足以形容的,她们之间燃烧的激情,是非比寻常的对抗心……? ‘接下来,请各组参赛者至起跑线就位。’ 二年级医疗科的桐岛瑶子骑着脚踏车,手拿扩音器朝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庭宣布: ‘马拉松大会特殊竞赛组……两人三脚、三公里生存竞赛,第二回东比大附属高中凯旋门杯 ……’ 对冠军虎视耽耽的各组参赛者,和护他们一样依序排列在起跑线上。管弦乐社演奏的号角 曲高声响起,观众席掀起一阵暍采与掌声。现场热烈的气氛,几乎能把区区的一场小雪给反弹 回去似地。 “喂,吉村。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渡边与班上的好朋友凑成一组,从背后向护低语: “温泉旅行……是我们的囊中物啦!” 各队正吵吵嚷嚷地挤在一起,而护的身旁两侧依然…… “我从刚才就很想开口,艾梅蓝齐亚,你黏着护也黏得太紧了。如果你胆敢得意忘形,我的飞拳可是会砸在你那跟亚马逊河流域一样宽的额头上,打得你脑浆四溢喔!” “就算你这么说,不过我们要参加两人三脚比赛……不,因为你的要求,勉强被改成三人四脚了。贝雅堕丽齐,拜托你别太任性,拖累我和护。” 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护再度在胸中自问,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绚子和艾梅蓝齐 亚根本不看前面,只顾着互瞪对方,卡在两道目光中间的他真是如坐针毡。只有一组三人四 脚,而且还把她们放在同个队伍,或许这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毫不留情地几乎要说我知道护的心情似地,瑶子将宣告比赛开始的信号枪朝飘雪的天空鸣 响说道: ‘……预备……开始……¨’ 赌上荣誉和温泉旅行等豪华奖品的大战,就此揭开序幕…… 时间回溯到几天前,学生会办公室。 “……也就是说,今年的马拉松大赛要延续去年的方案,设立两人三脚的特殊竞赛。”东比 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长周藤摩耶笑咪咪地说道:“正式的宣传海报已经完成了,大家要不要看 看呢?” “不必了。就像先前说过的一样,我不会参加那种活动。” 绚子没好气地如此回答。绚子学姊果然还是无意参加啊……护朝她的侧脸瞥了一眼,暗自 想着。 副会长周藤汐音忍着笑开口说道: “别这样说嘛!等你把报名规则好好读过一遍,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意想参加了。” “才不可能。”虽然绚子如此回答,但汐音却不太在意,站起身把完成的传单发给大家。 “谢谢。”坐在绚子身旁的护,也笑着收下传单。 第二回东比大附属高中凯旋门杯。 这名称还真是豪华。护看着微微一笑。两人三脚赛跑是马拉松大赛的项目之一,据说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去年举行大赛时,以当时还是副会长的学生会长一句话“与其光是跑步,不如加上各种变化比较有趣”为开端,为比赛添加了各式各样的构想。 学生会长得意洋洋地接下去说道: “两人三脚项目最值得注意的地方,在于冠军奖品的豪华程度!难得有机会,我想把活动办 得热闹些,于是就设法在学生会费里挤出预算。你们看,传单上也写了,冠军队伍可以获得两天二夜的温泉旅行。” “喔,这个不错。” 虽然以杏奈为首,有好几个学生会干事似乎现在才第一次听说奖品的内容,不过两人三脚项目的冠军奖品是“温泉旅行”的消息,早已在一部分学生之间传开,出乎意料地有名。由于 艾梅蓝齐亚刚才告诉了他,所以护也知情。而且…… 护回想起她刚刚所说的话。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对温泉旅行很戚兴趣,想再次体验一下在雪景中泡温泉的感受。这就叫作日本的精 髓吧?所以,请你一定要…… “呵呵!”汐音对绚子露出微笑: “绚子,就算听到奖品,你也无意出赛吗?” 绚子一脸没兴趣地把传单放在桌上,发出叹息: “我不是说过不可能了吗?” “如果和护两人一起去温泉旅行,应该会玩得很愉快吧?” 汐音用手托着脸颊摇摇头,“……呜……”绚子似乎一瞬问想像到那幕光景,脸颊倏然地泛起红晕,但马上拉高嗓门大喊:“我……我才不会上这种当。反正,你们就是想看我们出糗对吧……”汐音从容不迫地轻笑以对,看起来非常开心。 “我想问一下。”杏奈举手说道:“这趟温泉旅行,是提供两人份吗?” “没错。”学生会长回答。 “这样啊……两人份吗,我、美月、瑶子,再加上……不过,能够省下两人份的旅费倒是不错喔……” 杏奈不知在烦恼什么,嘴里喃喃念道。咦,杏奈学姊也要参赛吗?正当护心中想着,学生会长开口了: “顺带一提,传单上也有写到,比赛是由瑶子担任组长。” “如果有人想参加的,还请多多指教。” 二年级医疗科的桐岛瑶子板着扑克脸低头致意。瑶子学姊是负责人啊……护认真地读起传单。以她为首,单子上还写着好几名负责组员的名字。哇,仔细一看,比赛还有开设官方赌盘,老师们不会生气吗?啊,第二名与第三名也有奖品…… “……思?” 这时,他突然察觉一件事。 在冠军奖品栏“两天一夜温泉旅行”的旁边,偷偷躲着一行小字,以不起眼的字体写着“副奖”两字。至于奖项内容则是…… 护当场僵住。 骗人。 “绚子学姊……你看这个。” “我不是一直在说,我对这种活动没兴趣……” ……副奖,致赠吉村护&鹰栖绚子在圣诞旅行时的极机密照片。 其他学生会干事也发现那行字,爆笑出声。 学生会长与汐音望着惊慌的护和声音骤然停止的绚子,一脸意有所指的笑容。又被摆了一道,他们怎么可能不把绚子卷入这样的活动呢……护心中想着。“这,这是什么东西!”绚子和他一样瞪大眼睛凝视着传单,然后脸色大变地呐喊: “什么叫致赠极机密照片!” “想要恶作剧的心情一旦涌上心头,就无法抑制啊……” “绚子,我不是说你或许会改变心意想参加吗?” 学生会长与汐音愉快地说,绚子焦躁地看着两人,用力把传单丢在桌上。 “真是失算。我太大意了…… ”她不甘心地呻吟: “没错,看到你们不像平常那样不断执拗地叫我参赛、参赛,我应该想到另有后着才对。居然一直隐瞒到现在……别开玩笑了,极机密照片是什么东西……我和护根本……没……没有……做出任何能当作极机密的事!笨蛋!” “说到极机密照片,里面拍到了这个与那个画面,机密到一旦外泄,鹰栖绚子身为人类的尊严就不得不降低啰!” “我们没有隐瞒的意思啊!如果有人问奖品是什么,我们都会老实回答,所以虽然没有温泉旅行这么响亮,但知道的学生也不少。” “我~~”美月报上姓名: “照片是我提供的啦!别担心,拍得很好喔!” “你们全都和我为敌……!” 绚子气得发抖。护头上冒出冷汗,脸上浮现苦笑。极机密照片到底是什么……虽然是老样子了,但学生会的成员们总是在恶作剧的时候看来特别高兴。 “我……我强烈要求你们禁止照片外流。” 绚子握紧拳头,挤出痛苦的声音如此说道。“我的心情也和绚子学姊一样……”护也轻轻举手发言。 然而,汐音却嫣然一笑回答道: “我强烈地拒绝这个要求。” “你到底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啊!你这个梅杜莎头(注:希腊神话中的女妖,满头的头发全是毒蛇,面目丑恶)!” “冷静一点。”学生会长开朗地说道:“其实我已经安排好让这份传单发放给全校,事到如今要改变也不容易了。不过,你们不是有确实防止照片外流的方法吗?” 咦,对话怎么会走向这种方向?护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好想看看你与护相亲相爱地参加两人三脚的画面\/有什么关系,护也不反对参赛吧?还有,我的头发才不是梅杜莎,而是英雄珀耳修斯(注:希腊神话中宙斯的儿子,靠着雅典娜的献计,最后割下梅杜莎的头)才对,别搞错了好吗?” “可恶…………我明白了!”绚子耸起肩膀,自暴自弃地怒吼: “我参加就是了,只要能拿到冠军就行了吧……由我和护一起搭档,百分之百一定能够拿到冠军啦!” “咦!” 护喃喃喊道。 等一下。情况……很不妙耶?这就代表…… 学生会干事们跟着起哄,异口同声地嚷嚷。 “就是说啊,这才热闹嘛!” “嗯,身为负责小组成员,这样努力起来比较有成就感。” “等……等一下,如此一来,冠军不就等于确定了?温泉旅行会被抢走的啦!既然绚子要参加,应该加些障碍给她才对。” “请……请听我说……”护虽然开口,但谁也没有注意到。 “……既然如此,绚子,你愿意接受一些障碍吗?正如杏奈所说的一样,让你和护直接出赛,未免也太占优势了。” “而且投注目标太集中,赌盘恐怕会无法成立。” “一点障碍算什么,随你们爱怎么加都行。事已至此,我要尽全力争夺冠军。只要由我和护搭档,不管碰到什么障碍都不会落败……” “这听我说!” 这次大家终于注意到了。 本来吵吵嚷嚷的学生会办公室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看着护。虽然有点退缩,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往下说道: “这稍等一下。” “思?护不想参赛吗?这表示你认为就算照片外泄也没什么好怕的吗?这个选择倒是很有男子气概……帅喔!” “不,学生会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护摇摇头,暂时闭上嘴巴。 他战战兢兢地观察绚子的表情。 绚子的神情仿佛在问:“什么事?” 他忸忸怩怩地说: “我对于参加两人三脚竞赛本身,并不觉得讨厌……但是问题在于要和绚子学姊搭档,不,我当然不是对和她搭档有意见,这该怎么说……” “为什么?”汐音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道。 管他三七二十一! 护咽了口口水,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和艾梅蓝齐亚……” “和艾梅蓝齐亚什么?” 因为反问的人是绚子,令他感到更加紧张。 “我已经……和她约好,要跟她一起出赛了。” “……啊?” 绚子眨眨眼睛,错愕地喊道。 呜,真像是在找藉口……护虽然有所自觉,但还是接着解释: “事……事情是这样的,是艾梅蓝齐亚邀请我,说她无论如何都想得到温泉旅行的招待卷,希望我帮她一个忙。那个……她就在刚刚的午休时间拜托我。因……因为绚子学姊一直说她不参加,艾梅蓝齐亚态度又很认真,我就随口答应了。啊!我们当然没有要一起去温泉旅行喔!只是帮艾梅蓝齐亚……” 绚子默默无语。 相对的,学生会成员们纷纷起哄。 “喔,这种发展也很有意思嘛,我一定要亲眼看看。” “吉口村和艾梅蓝齐亚吗,一样也是强敌……” “哈哈,这不是很好吗?绚子。就算你不出赛,极机密照片也不会外泄了吧?只要交给护和艾梅蓝齐亚,想必……” 砰乓! 绚子推开椅子跳了起来。护的肩头一抖,表情僵硬地望向她,而学生会的大家笑得更开怀了。她将双手撑在桌上,额头上浮现青筋。 绚子的太阳穴阵阵地抽搐个不停。 “你们可以暂时闭上那张令人不爽的嘴吗?”绚子以颤抖的声音朝众人宣言,接着重新转向他:“……护。” “是……是的。” “总之,这代表你和艾梅蓝齐亚要把脚绑在一起,环抱彼此的腰如依偎般紧贴在一起,像一对同心协力支持对方的情侣般相亲相爱地跑完三公里的距离,对吗?若是如此,刚下定决心要参赛的我,到底该和谁搭档才好……” “也……也不算是相亲相爱……你……你在生气……吗?” 听到护胆怯地询问,绚子露出美丽的笑容回答: “不,我一点也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只要开口拜托,在校内愿意与艾梅蓝齐亚搭档的朋友明明要多少就有多少,她却偏偏挑中护,胆子还真大。” 她在生气!在生气!“既然事先约好了,那也无可奈何啦,绚子。”汐音戏谵地笑着说道,“我知道!”绚子握紧拳头回答。她环顾学生会的众人与护之后,转身背对他们: “很好,我现在就去告诉艾梅蓝齐亚,护要和我搭档,你去找别的同伴。别开玩笑了……我明明要参赛,为什么护非得和别的女人组队不可!不只如此,对象偏偏还是……偏偏还是艾梅蓝齐亚!” 绚子愤然地抛下这段话,冲出学生会办公室。 “艾梅蓝齐亚会退让……吗?”汐音一脸雀跃地说: “艾梅蓝齐亚也是认为和护搭档可以获胜才约他的,所以应该会说气是我先开口的气以此道理迎战绚子吧!” 美月笑道: “呵呵,她也相当顽固呢!” “……是我太轻率了吗……” 护叹了口气,学生会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别在意、别在意,其实你做得很好。” “什么?” “我正好想到了一个好障碍。” 他抬头一看,对上学生会长开朗的笑容。 “所以,我才请你退让啊!你要我拜托几次才甘愿!”“你的态度哪算是拜托!是我先约好的耶!”“护可是我的恋人!”“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 两人三脚竞赛吗?”“呜,那是因为……”不久后,校内某处传来这样的吵架声,接着是一阵类似爆炸的巨震与冲击响起。 唉,总而言之,就变成三人四脚了。 2 无须多说,起跑是很重要的喔!不只是对短距离竞赛面百,对于长距离竞赛以及两人三脚赛跑也一样。随着起跑的信号响起,护做个深呼吸,表情严肃地慎重跨出第一步…… 咕咚。 “…………”“…………”“…………” ‘哎呀,真是高潮迭起!’瑶子兴高采烈地报导实况:‘重点队伍吉村护队突然摔倒了!错失起跑时机!观众们骚动不已!现在正是好机会,新闻社快拍照吧~~’ 无视于狠狠摔在地上的护一行人,其他队伍全都顺利出发,还有几支队伍成功地达成起跑冲刺。 “呵呵呵呵呵,真是有够丢脸啊,绚……子。就这样爬行前进,来场匍匐三人四脚吧,呵呵呵呵呵~~” “你们尽力加油吧,我们先走一步。” 一 、二!一 、二!刚才排在他们旁边的学生会长&汐音,愉快地俯望他们之后,发挥兄妹的默契整齐划一地跑远了。 好痛……护眼眶含泪地按压住膝盖。他的膝盖在跌倒时重重撞了一下,说不定擦伤了。在他右边,来不及摆出防护动作额头就直接撞地的艾梅蓝齐亚正痛得默默挣扎。“呜……!”绚子勉强站起身,朝渐行渐远的学生会长搭档发出怒吼: “为什么连你们都参加了……” “等等,绚子学姊,让我先站起来再说……!” “贝……贝雅特丽齐!如果我的左脚和你的右脚同时跨步,不是一定会跌倒吗?”艾梅蓝齐 亚按压着红肿的额头站起来:“别忘了我们是在参加三人四脚赛跑。护的脚只有两只,要先他 和我绑在一起的右脚开始前进。” 绚子的表情抽搐起来: “……那是我的台词。应该是从和我绑在一起的左脚开始迈步才对吧,还有你在得意忘形个 什么劲,居然把手环在护的腰上。”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要赢得温泉旅行,我们绝对不能输。真希望你也有所自觉,明白这是一 场认真的比赛。” “我……我知道!如果不赢得冠军,我们的照片就会外泄了!我当然很认真”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两人三脚,更正,三人四脚赛跑最重要的就是团队合作……” 越来越险恶的气氛,令焦急的护拚命想劝阻她们。 砰乓!前方传来一阵惊人的巨响。 ……是爆炸? 他们赫然回头,在不远处……领先集团附近,正冉冉冒起白烟。嘎啊,渡边和他的搭档惊 叫着被炸上半空,猛然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观众们也被吓得鸦雀无声。 “是地雷区!我们负责小组努力的结阳……地雷区消灭了位居领先的一年级基础2科渡边 组!’瑶子热烈地转播实况,向其他参赛队伍喊道:‘由于我们觉得这种安排可以增加趣味 性,便在减低火药份量后适当地埋下地雷,请大家务必奋战!’ 哇啊啊啊,方才一片寂静的观众们沸腾起来。 “这是奋战就能解决的吗?” 其中一名选手发出极为合理的怨言。 然而,瑶子突然露出微笑: ‘如果做不到,那就退赛吧。只不过……温泉旅行就会落入别人手中了。’ “可恶……!” ‘拉“文里,有句谚语per aspera ad astra”,意思为历经艰难终成大业。荣耀总是位于困 难的尽头……’ 站在起跑线上,看着前方队伍你来我往,护一行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脸颊上各自淌落一 滴冷汗。 “居然有地雷区……渡边明明这么努力……” “瑶子还是一样,脑筋有点问题啊!” “……最近,我对于日本这个国家的安全性的认知开始改变了。” 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彼此对望。她们的视线之间再度进出火花……但不久之后,两人不约而 同地发出叹息。那代表无言的暂时休战协定。“设置什么地雷区,乱来也该有个限度……”护 才刚松口气,绚子瞪视着前方开口: “不过,因为其他人都被挡住,让我们挽回了起跑落后的时间。” “总之,我们先慢慢走几步试试吧。” “护,先跨出右脚……”听到他的提议,艾梅蓝齐亚点点头。“啊?”绚子美丽的脸庞沉了 下来: “你在说什么。护,先跨出左脚才对。” “是右脚。” “是左脚。” “右脚。” “我说左脚就是左脚,你这个银毛宽额女。” “用……用猜拳决定吧!” 其实,护很想说不管先跨出哪一脚都无所谓,但是他有强烈的预感,这样说一定会惹她们 生气。 总之,重点是得在不跌跤的状态下前进。如果事先有稍微练习过就好了……护感到有点后 悔。因为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一直都在不高兴,让他们没办法练习。 “剪刀、石头,”“布!” 猜拳胜出的人是绚子。 “哼哼,护……” “好的。艾梅蓝齐亚也准备好了吧?预备~~” “虽然不甘心,不过我明白了。预备,” 左、右、左、右。喔喔,感觉不坏……看吧,只要小心地走还是能顺利前进。护微微扬起 嘴角,瞥向身旁两人的侧脸。她们的神情都认真得吓人,全力踏出每一步……此时,瑶子留意 到护这一组的动态。 ‘各位请看那边!即使背负着沉重的障碍,赔率依然高达二点五倍的第一热门队伍吉村护队 现在终于出发!他们能否趁着其他队伍被地雷区困住的空档,追上差距呢……’ 就像是要打断她的实况报导,爆炸声再度响彻四周。 ‘冲了、冲了!是受到吉村护队逼近的压力影响吗?田径社的王牌,第三热门的小田切队朝型 地雷区发动孤注一掷的突击!接着惨遭弹开……在雪花纷飞的半空中飞舞!看起来宛如纸屑、被旋风刮起的枯叶、破抹布!’ “好过分……” 他不禁吐出对转播的感想。绚子也回应道: “瑶子有些虐待狂的特质,看起来玩得好开心……” 左、右、左、右。 他们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前进,慢慢提升速度,步伐与呼吸相当调合。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也像护一样,用力环住他的腰……这时候,护赫然察觉一件事。 他与这两人的身躯正紧紧贴在一起。 这样的状况,该不会很不妙吧? 哇!护突然心跳加快,脸颊泛起红晕,在胸中发出悲鸣。对喔,虽然他之前一直对两人三脚……不,是三人四脚比赛没想太多,不过这种状态……颇不妙的啊!即使心里想着,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快专心比赛,但左边传来绚子的呼吸,右边又传来艾梅蓝齐亚的心跳。一旦开始注意,就连用双手环着她们的腰都让人涌上一股罪恶戚……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勇者敢接在田径社小队之后挑战!所有人都害怕地雷区的威力吗……备受期待的第二热门队伍,周藤兄妹队为何没有行动!居然还有队伍瘫坐在地上!这样比赛会比不下去啊!别担心,我们很有良心,地雷的火力不至于炸死人!’ “话说回来……” 哇!绚子突然开口,护吓得险些失去平衡,两名女生一起托住他差点摔倒的身体。“你在做什么啊?”绚子先叮咛一声,接着问道: “艾梅蓝齐亚,得到冠军之后,奖口叩要怎么分 配?” “咦?” “温泉旅行招待券是两人份的吧……温泉旅行就让给你,而照片由我们全数回收……这样如何,护觉得呢?” “啊……我吗?”护慌忙地压下心中的骚动:“没有问题。温泉旅行让给艾梅蓝齐亚……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啦!” “看来护也回葸了,艾梅蓝齐亚,你应该没意见吧?” “说……说的也是……没错,我的目标是温泉旅行……” “好,就这么决定。”绚子似乎接受了她的答案,但护发觉艾梅蓝齐亚有点尴尬地别开视线。嗯?他的头上浮现问号。她是怎么了啊……? 观众的欢呼声变得更加响亮。 ‘吉村护队加紧脚步,追上被地雷区困住的其他队伍!从天而降的雪花也在为主角的登场献上祝福!他们能够打破我等负责小组安排的恐怖地雷区所造成的胶着状态吗?’ “哎呀,来得比我想像中更快。”和学生会长搭着肩膀的汐音,一脸惋惜地皱起眉头:“跑起来出乎意料地顺利耶!” 学生会长连连点头称是: “我们可是想看看你们一再跌跤的模样,才特地出赛。不过,没想到居然会碰上地雷区,今 年的负责小组也很有干劲啊!” “如果被地雷打飞的人是你们,这所学校就能得到伟大的和平了……” 绚子不甘心地呻吟道。 由于地雷区的阻碍,比赛现在完全陷入胶着状态……虽然拜此所赐,护一行人才能追上 来。扣掉被地雷打退的两组,参赛的二十六组队伍全都停在地雷区前方。“看来除了刚刚发动 突击的小组之外,大家都相当害怕……”艾梅蓝齐亚压低音量,只有护一个人听见。 顺带一提,浑身处处烧焦的渡边以及和他搭档的男学生就倒在旁边,一边抽搐一边反覆吐 出“温泉旅行……温泉……旅行……”这样的呓语。真可怜,起跑明明很顺利……护不禁合掌 默哀。 “我正在等你们呢,太好了,总算追上来啰!”杏奈从容不迫地坐在地上,拍手叫好。她最 后与美月组队,志在必得地参赛了:“哎呀,我已经想到几个突破地雷区的法子,不过还是挑 安全点的来执行吧。本来想着如果其他人往前冲那我们也得跟着冲,不过没人行动啊!” “好了,你为什么要等我们?” “这还用问?当然是要请你们歼灭地雷区啰!幸好我事先认定瑶子一定会安排什么机关,一 开始就抱持着戒心。” 杏奈咧嘴一笑,她的搭档美月脸上也跟着浮现笑容: “加油,绚子学姊。” “……那边的人全都给我退开。” 绚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拖着另外两人站到前方。她注视着地雷区,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 向护和艾梅蓝齐亚呢喃: “你们两个听好了……” 她严肃的口吻,令两人换上专注的表情。 “……接下来,我要把瑶子那个超大型混帐笨蛋装设的地雷一击清空,连一个也不留。等我 动手之后,我们在尘埃消散之前就往前冲,一口气与其他人拉开差距,直接奔向终点。” “好的。”“包在我身上。” 他们认真地点点头。 ‘吉村护队站了出来!他们到底有何意图……喔喔,鹰栖绚子正闭上眼睛。“魔女贝雅特丽 齐”打算动手了!各位,这很危险,请闭上双眼捣住耳朵……’ 瑶子的实况转播突然中断。 轰!一阵光芒充塞四周,绚子操纵比亚特利斯制造出无数颗火球,伴随巨响朝挡在校庭跑 道上的地雷区倾注而下。爆炸的震动令大气为之震颤,观众与其他选手的惊叫声淹没在连续响起的爆炸声里,黑烟与尘埃高高掀起,当护正在观察起跑的时机…… “就是现在!” “真不愧是贝雅特丽齐。护,我们走!” 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同时呐喊。 “是的!” 他们全力拔腿飞奔…… 唰唰!咕咚! “…………”“…………”“…………” “辛苦你解决地雷啦,绚子!” 完全算准时机,率先往前冲的杏奈&美月队轻巧地跳跃双脚打结摔倒在地的护一行人,发挥经过充分练习的团队合作穿越还在冒烟的地雷区。“抱歉,我真的很想赢得温泉旅行。”他听见美月小声地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喔?喔喔……一马当先的队伍,居然是第十三热门的伏兵,长谷杏奈&藤田美月队!此外……梢迟一步的其他队伍也陆续穿越黑烟!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吉村护队……啊啊!他们又跌跤了。他们狠狠地摔到在地,宛如被放在摩擦系数为零的板子上无法移动的蛇一般翻滚挣扎……我说啊……’瑶子突然收起转播用的口吻,静静地问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啰……啰嗦!” 绚子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她按压住手肘忍耐痛楚,面红耳赤地对瑶子怒吼。 额头好痛。 虽然没有艾梅蓝齐亚刚刚摔的那一下来得重,但护在跌倒时来不及摆出防护动作,撞到了额头。尽管自己看不见,不过额头上一定擦伤了…… 其他队伍全都迅速跑开,已经不见人影,瑶子也骑着脚踏车跟在选手们后面离去。第二回东比大附属高中凯旋门杯的比赛路线,是行经校庭通往校外,绕学校四周一大圈后终点折回校庭。在护一行人痛苦呻吟无法站立之际,已经被拉开了不少差距。 “啊,真是的!” 好不容易站起身后,绚子难掩焦躁地连连跺脚。“小艾加油,”“振作点,吉村!你以为我在你身上下了多少的赌注啊!”观众们嚷嚷着。 一旁观的人给我闭嘴!”绚子朝观众们大喝一声,接着不甘心地握紧拳头: “杏奈,你太卑鄙了!” “还有周藤摩耶和周藤汐音也是。”艾梅蓝齐亚一边用手帕塞进流鼻血的鼻孔,一边接话:“贝雅特丽齐、护,你们有发现吗?周藤汐音在跨越我们身上时,还在呵呵偷笑。那种行径……不可原谅。” “我当然有听到也发现了。可恶,真让人火大……艾梅蓝齐亚,我们刚才不是决定好了!护起跑时是从左脚开始!为什么你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这::总……总之,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贝雅堕丽齐,你实在不适合团队合作耶!如果只有我和护搭档,现在一定正独自领先。” “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台词……” “停!你们两个都别说了!” 护慌忙地制止两人。 情况本来就已经相当不利,现在不应该浪费时间互相攻击。他们距离领先集团不知道有多大的差距?考虑到杏奈&美月队和学生会长&汐音队的默契之佳,就算从现在开始尽全力三人四脚往前跑,也很难轻松追上…… “什么事,护?” “你想到了什么好点子吗?” “我……想到了。”护一瞬间感到犹豫。他不是对自己的点子没有信心,而是一旦实行,他的模样无论如何都很丢脸。不过,他们必须赢得这场比赛,以免照片外泄…… “……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肩膀借我搭一下!” 3 此时,和班上好朋友一起参赛的三年级资源科丸山友香,正一边“嗨咻、嗨咻”地喊着口号,一边在规定的赛道上奔跑。看热闹的邻近居民们发出的加油声,令人心情愉快。友香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两人三脚,比起瞬间爆发力和精力,胜负关键在于团队合作这一点真是太棒了。没错,两人三脚是考验团队合作的竞技。不论拥有多优秀的运动能力, 粗暴和自我中心的人都无法抵达终点…… “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友香向搭档微笑着说:“抵达终点!两人三脚的意义,就在于协力跑完全程……” 咻! 一阵风从她身旁掠过。 “咦?”友香眨眨眼睛: “刚刚那是……”发觉那是以惊人之势冲过去的护一行人之后,她茫然的呢喃化为惊愕的叫声:“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这……这样也太狡猾了吧……” 他们乍看之下的确是在跑三人四脚,但这个…… ……两人三脚是一项考验团队合作的竞技耶~~………… * “丸山学姊刚刚大喊我们很狡猾耶……” “那只是输家的藉口。”绚子豪不留情地断言。 “我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艾梅蓝齐亚小声地说。 护一行人以虽然不到全力疾驰,但也相当接近的惊人高速追过友香队,目前正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外左边的公车道上狂奔。护微微露出苦笑: “虽然方法是我提出的,但这种作法真的很狡猾。” 远远望去,他们看起来一定和一般的三人四脚没两样。 护没有环着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的腰,而是把手搭在两人肩上,被她们轻轻抱起,自己的脚其实一点都没在动,跑步的事完全交给两人负责。护所做的,只有放松脚部的肌肉以免妨碍她们奔跑而已。如此一来,只要速度能够配合,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即使随心所欲地奔驰,也几乎没有脚步打结摔倒的问题。在一般情况下当然无法这样乱来,不过对这两人来说,扛起一个高中男学生的体重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超越对手。尽管还没有看见领先集团,但前进速度真是畅无比。绚子露出大胆的笑容: “这个法子行得通,可以赢得冠军,阻止照片外泄了。” “……关于这件事……” 艾梅蓝齐亚有点尴尬地开口。 “嗯?”护与绚子朝她瞥了一眼,她依然看着前方说道: “你们愿意把温泉旅行招待卷让给我,我是很高兴……” “嗯?怎么了?”护疑惑地问。 “……那个,还是公平分配吧。我把温泉旅行招待卷的一个名额让给你们,至于极机密照片也……” 话说到这里,艾梅蓝齐亚脸上不知为何泛起微妙的红晕,闭上嘴巴害羞地垂下头。“?”当护的头上浮现问号,正要催促她往下说时…… “……你们看,那边的人……”绚子突然以认真的语气指向前方开口说道:了……不是笨蛋会长他们吗?” “……没错,是周藤摩耶和周藤汐音。” 学生会长和汐音坐在从公车道通往小巷子的转角处。他们坐在那里做什么……这个疑问只出现了一瞬间,护马上发现问题所在,“啊!”忍不住发出惊呼。应该把两人脚踝绑在一起的布条不见踪影。 他们的布条脱落了。如此一来,当然也失去参赛资格。 “嗨,”学生会长举手打声招呼: “你们已经追回落后的部分了吗?真厉害。离领先集团……应该只剩一点差距了。领先的人不是杏奈她们,就是足球社的搭档吧。” “……不过,各位的作法还真是狡猾耶……” 看到护搭着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的肩膀悬空的模样,汐音露出苦笑。“这是护想出的好点子。”“我们没有违反规则。”两人立刻反驳。 护有点混乱地望着学生会长他们: “咦?咦?为什么布条会脱落?失去资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刚刚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现在可出糗了吧,汐音。” 面对绚子挑衅的口吻,汐音疲惫地耸耸肩: “这也无可奈何啊!” “详情我就不说明了。”学生会长笑着把他们刚才用来绑脚踝的布条扔了过来:“不过,你们最好也小心一点。看来温泉旅行,有足以将人变成恶魔的魔力……” 护接过布条,发现那是被尖锐的利刃割断的。 护一边奔跑……不,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在跑……一边想着学生会长他们的话。不管怎么想,那块布条都是被人割断的吧……他试着想像方才发生过什么事。“在那里的人……”此时,艾梅蓝齐亚的声音令他赫然回神。 “是谁?” 在通往东比大附属高中校舍背面的小路彼端,可以看到两个体格魁梧的男学生两人三脚跑步的身影。他们踏着相当有默契的步伐往前冲,宛如健美先生般肌肉纠结的背影,看来有些眼熟。那是…… “八木?我记得他好像说过,要和棒球社的队长搭档参赛?对了,在那张无聊的赔率表上,他们位居第四名吧。” 正如绚子所说的一样,那个人似乎是二年级控制术科的八木浩介。他与几乎同样高大壮硕,就连五分头都如出一辙的棒球社社长搭档。两人一看就是很擅长运动,散发出足以主演“魔鬼终结者”的气息。 “他们的速度好快。” “没问题。”听到他的低语,艾梅蓝齐亚充满自信地回答:“马上就能追过去了,谁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八木组的身影越拉越近。 就在小路转向较宽的道路时,护一行人追上了。 超越八木组时,绚子朝他们抛出一个笑容: “不好意思,八木。你就放弃冠军,改争取入围……” “……贝雅特丽齐,危险!” 艾梅蓝齐亚突然惊呼。 “咦?”护只是眨眨眼睛,但绚子似乎立刻理解到她的意思。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同时紧急刹车,当护几乎被往前抛时,一道银光划过细雪。 两人使劲地往后跳开一步。虽然她们的动作完全合拍,既不会绊倒对方也没有摔跤,“哇!”不过一头雾水的护吓得惊叫一声抓紧两人。仔细一看,绑在护和绚子脚踝上的布条,已经被割裂了一半。 “居然闪开了……” 八木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说道。无视于双眼圆睁的护,八木舔舔刀刃,咧嘴一笑: “真不愧是鹰栖,我也不能大意……” “等……等一下,八木学长!原来你是这一型的啊!” 护不禁大喊。 “护。”八木悲伤地缓缓摇头:“温泉旅行真是罪孽深重啊!” “咦?” “怎么说?”艾梅蓝齐亚半眯着眼睛低语。 “温泉旅行的魔力,会让人化身为魔物……没错,就像魔女坠入爱河后变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恋爱少女一样,为了温泉旅行,人会变得不择手段啊!” “我可以把他打飞吗?”绚子指着八木发出呻吟。 八木和棒球社社长举起小刀渐渐逼近。 “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觉悟吧!” “难……难道说,学生会长他们也是被你们……” 面对护的提问,八木回答道:“正是如此。” “……你们至少也该遵守最低限度的规则吧!” “我们可没有违反规则。” “不,先不提比赛规则,这里应该先考虑一般常识才对吧?”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击败像会长他们这样的强敌了。护,我也不想对可爱的你下手……晚点我再请你吃圣代赔罪。就算对手是鹰栖和艾梅蓝齐亚,但和三人四脚相比,我们的胜算比较大。快快放弃挣扎,失去资格吧。” “哼!”绚子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你这番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温泉旅行,还有护的 极机密照片都是我的囊中物啦……” 咦,他刚刚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台词…… 当护的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之际,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缓缓退后,估量与逐渐逼近的八木组之间的距离。空气瞬间凝结,现场充斥着蒸腾的杀气。 “的确,他说的没错。”艾梅蓝齐亚以略带紧张的声音低语:“在三人四脚的状态下,我方可说是压倒性的不利。对方虽然是两人三脚,但经过充分练习的默契对他们相当有利。护也要集中精神,不可大意。” 胜负就在一瞬之间。无论绚子是想扫掉八木的小刀,或是把八木本人打倒,算错距离的那一方必定败北…… 护吞了口口水。 艾梅蓝齐亚握紧右拳。 八木重新握好刀柄。 绚子突然神情一缓,叹了口气: “算了,太麻烦了。” “啊?”八木喃喃地喊着……他察觉倏然伸手的绚子有何意图,立刻面无血色: “不,等一下,你冷静一点!你不觉得那么做太煞风景了吗……” “啰嗦!” 管他什么距离不距离的啊! “绚子学姊……”“贝雅特丽齐……”护和艾梅蓝齐亚试图制止她,却被毫不留情地驳回。 轰隆!一阵爆炸声在道路上回响。 距离冠军,又近了一步…… * ……距离冠军,只差一步了。 和美月搭着肩膀拚命奔跑,杏奈在胸中喃喃念着这句台词,提振快要被疲劳耗尽的精神力。“呼……呼……”后半段的赛道再度穿过校门回到东比大附属高中内,她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爬上山坡来到校舍入旦刚,两人立刻沐浴在观众们的声援中。 ‘领先队伍是长谷杏奈&藤田美月队!’ 瑶子骑着脚踏车跟在她们后头,用扩音器大喊: ‘虽然人气不高,但她们却以出色的团队合作维持领先!紧接着在二十公尺后方,是足球社的希望,第六热门的一年级生搭档……!’ “杏奈……学姊……”就连美月也不禁气喘吁吁。仔细想想,这似乎是杏奈第一次看见美月流汗的样子:“只差……一点了,虽然辛苦,我们一起加油!” “思。”杏奈咧嘴一笑:二定要赢得温泉旅行。” ……为了这个目标,她们不断地练习,又为了获胜而拟定了赢得冠军的策略。怎么能输给一年级生呢! “是啊,一定要带明日香学姊……去旅行!” 杏奈和美月之所以决定参加这场比赛,都是为了三年级炼金科的话剧社社长茜明日香。 她即将毕业,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在一般的情况下,从附属高中毕业只是直升东比大而已,但明日香由于种种缘故,真的要和大家完全“分别”了。瑶子与话剧社社员们,一直都想带着好朋友明日香举办一场毕业旅行。 只要赢得温泉旅行招待券,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就会轻松得多。 所以,她们绝对要成为冠军。 和其他队伍相比,她们对这场比赛志在必得的决心更加强烈。 ‘足球社搭档以专业的步伐一点一点拉近差距……不过杏奈&美月队相当难缠!足球社队难以超越!好了,比赛终于接近尾声,进入操场跑道……喔喔喔!’ 转播实况的瑶子发出惊呼,现场的欢呼声变得更为热烈。 无法向后看的杏奈思索着难道是学生会长他们追上来了,抑或者是八木他们那一组追上来了呢?不管怎样,他们已经是不可能追上来了吧……但瑶子报导出的队伍名字却是…… ‘什么!先前大幅延误的吉村护队居然以排名第三之姿现身了!最热门的主角登场,令校庭欢声雷动!’ “啧!” 杏奈发出打从心底感到厌恶的呻吟声。 为什么偏偏是最麻烦的对手…… ‘吉村护、鹰栖绚子、艾梅蓝齐亚.卢迪加!追上来了,他们用难以形容的高速追上来了! 真不敢相信这是三人四脚会有的速度!不,仔细一看……多么狡猾!真是狡猾透顶!’ 狡猾是什么意思……那些家伙做了什么……一股焦躁感涌上心头,她的心脏突然一跳。这就是 那支队伍的可怕之处。比方说学生会长他们,虽然是默契绝佳的强敌,却不会使用什么令人无 法想像的破天荒战术……虽然汐音的发型倒是会。但那支队伍不同,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会使出 什么招数,这才让人恐惧。 正当杏奈如此思考时…… ‘吉村护队追上了、追上了……齐头并进!他们和足球社搭档平行啦!多么惊人的冲刺!就 连领先的杏奈队部已进入射程范围,老实说,这可是像怪物一样的异常速度!不愧是“魔王之 剑”艾梅蓝齐亚!不愧是暗黑杀戮大魔王鹰栖绚子!’ “你给我记着,笨蛋转播员!” 绚子回应瑶子的怒吼声从正后方传来,让杏奈吓得表情抽搐。不妙,真的很不妙。没想 到,他们居然能追回大幅的落后。 气超越了!吉村队,超越了足球社搭档!前方只剩杏奈&美月队一组!好惊人的速度,而且 ……艾梅蓝齐亚选手真是个强者!无视于飘雪的严寒依然穿着紧身灯笼裤的身影,就像是在对 抗选择短裤或运动服的潮流!令人感动不已!’ “别……别多嘴!”艾梅蓝齐亚害羞的叫声,就在身侧响起。快被追上了……“是周藤摩耶 骗了我!说如果不穿紧身灯笼裤,就不能出赛……我也觉得很冷啊!” “美月……美月!”杏奈慌忙地开口:“快把那东西拿出来!” “那东西?”美月一瞬问疑惑地歪着头,然后应道:“啊!是那个吗?” 她在怀里掏来掏去。在这段期间,杏奈也感到对手依然正一步一步确实地拉近距离,焦虑 得浑身发抖。她勉强赶在被超越之前从美月手中接过“那东西”,拚命放声大喊: “绚子!” “什么事?” 绚子无畏的笑声近在耳畔。 杏奈愕然地望向身旁,看见绚子美丽的黑发跃入眼帘。 “你们表现得很不错嘛!如果再晚一点急起直追,说不定你们就会早一步抵达终点了。” 绚子一行人现在正故意与杏奈组并肩奔跑。明明可以立刻追过去,但他们却特别配合两人 的速度以便交谈。这可是致命的错误。杏奈心中想着,把美月交给她的“东西”塞给绚子。 那是杏奈与美月准备的秘密绝招之一…… 一张照片。 “绚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绚子皱起眉头。“绚子学姊,这该不会是某种陷阱……”她身旁的护赫然一惊,展现出直觉敏锐的一面,但已太迟了。她已经拿起照片,目光落在画面上。 “什……”绚子的眼睛霎时间睁得大大的开口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呀啊!”由于她突然停下脚步,艾梅蓝齐亚失去平衡往前摔倒。“哇!”护也跟着趴倒在地,在互相影响下,绚子当然也被拉倒重重摔了一跤。好,赢定了!杏奈脸上浮现胜利的笑容,抛下他们展开最后冲刺。 ‘多么可惜的失误……吉村护队三人撞在一起跌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站得起来吗……不,鹰栖绚子选手连试都没试着站起身!她跪在地上,突然抓住了艾梅蓝齐亚选手的衣襟!起内哄、起内哄啦!’ “这……这是做什么,贝雅特丽齐!” “还问我做什么?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 “绚子学姊,你是怎么了……!” “就是这张照片!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说明清楚¨” 一边听着绚子等人的叫唤声在背后响起…… 杏奈一边摆出胜利手势,小声地说: “哎呀,幸好美月擅长用电脑,真是帮了一个大忙。” “呵呵,做得很不错吧!成品好得让我都想待会儿拿给学生会的大家看看了。” 幸亏她们为了以防万一,先作了准备。 4 刚刚被超越的足球社搭档,从他们身旁冲过…… “拜托你们说明一下……说明一下!这是什么……” 陷入错乱状态的绚子,抓着艾梅蓝齐亚的衣襟大力摇晃着她。“说……说明什么啊……! 艾梅蓝齐亚痛苦地挤出声音,一脸困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护把绚子从艾梅蓝齐亚的身上拉开后问道。 “我就说了是照片啊!” “咦!”看到绚子高举的照片,护和艾梅蓝齐亚都僵在原地。 那张照片上,映着他们两人。 “咦?骗人,这是什么……”护失去血色。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艾梅蓝齐亚害羞地脸红了。 在照片里,他们面对着面,靠得极为接近。 不管由谁来看,那张近距离特写里的两人都像是五秒钟后就要接吻一样。 “还问我什么事!”绚子一脸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算什么!等等……等一下,我什么都不明白了……” “我才要请你等一下。”艾梅蓝齐亚的额头上浮现冷汗,努力地反驳道:“我……我才是一头雾水。我一点也不记得有发生过这种事。” 护也大力点头: “没错,这一定是个误会。” “杂志上写着,每……每个劈腿的人都会说这样的话!怎……怎么办,碰到这种场面该如何是好……不得了,这是我和护的大危机!谁来教教我……神……神啊!” ‘第四名的搭档在此时登场!后续的队伍也陆续出现……吉村护队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打算前进的迹象!他们似乎正在争执!是情侣吵架!在这段期问,杏奈&美月组正朝终点顺利迈进!会就此……获胜吗……’ 护在心底暗叫不妙。 不只是因为冠军即将被杏奈她们夺走,绚子因动摇而混乱的表情,与艾梅蓝齐亚因为莫须有的指责开始生气的表情,都让他感到接下来的发展将会极为惨烈。 “请.……请你适可而止!”艾梅蓝齐亚终于开口反击: “你不想赢得这场比赛吗?” “z这问题比较重大!” “我不是说了,我根本一头雾水吗?” “看……看到这种照片之后……我不相信!” “你是不相信我的说法,还是不相信护……你之所以会产生动摇不是因为照片的关系,而是你不够信赖他!” “你说什么……!” 绚子美丽的脸庞痉挛起来。 她再度揪住艾梅蓝齐亚的衣襟,艾梅蓝齐亚则粗鲁地抓住她的手。两人之间进出骇人的火花,身上充满杀气。她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眸,加重手头的力道。 怎么办……护惊慌失措。 不妙,如果不设法阻止绚子学姊的话……! ‘两位特别来宾,不幸退赛的学生会长和副会长似乎已来到实况转播席!大家请拍手欢迎他们。那么马上就来请教学生会长的意见,吉村护队发生内哄了吗?’ 气我是位于实况席的周藤摩耶。思,这种发展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他们会在终点前方起内哄……这可相当糟糕。从旁看来,起因似乎是杏奈&美月组使用了什么手段……’ ‘我是位于实况席的周藤汐音。说到绚子,她的性格可是既单纯又横冲直撞。只要能惹火绚子,就能轻松获胜了。基本上,让她与艾梅蓝齐亚同队本来就是个败笔。’ “……咦?” 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眨眨眼睛。 绚子手中的照片,仔细一看有点怪怪的耶! “绚子学姊,借我一下。”他从绚子手中抢过照片仔细观察,赫然察觉…… “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 “什么事?别妨碍我。” “护别插嘴,这是我和贝雅特丽齐的……” “这是伪造的啦!是合成照片!” “…………咦?” 绚子依然揪着艾梅蓝齐亚的衣襟,当场冻结。 “你看,仔细看清楚一点。”绚子战战兢兢地收下护递出的照片,仔细地检查。艾梅蓝齐亚也拍开她的手,一起注视着照片。 “看?很奇怪吧?背景对不起来,我的侧脸也非常不自然……” “……啊!”艾梅蓝齐亚惊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 绚子也倏然脸色大变,发出惊人的呐喊。 她深深凝视着照片,不甘心的悲鸣道: “真的耶!我……我居然上当了……可恶的杏奈!”她一边怒吼,一边露出无法隐藏的安心之色:“说……说的也是,护怎么可能会劈腿。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贝雅特丽齐。” 听到艾梅蓝齐亚静静的低语声,绚子的肩头猛然一跳。 她气得握紧拳头发抖,以恐怖的眼神瞪着绚子: “你有什么话要辩解的吗?” “那个……看到这种照片,会产生误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嘛……”绚子垂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 护露出苦笑。 “唉,”艾梅蓝齐亚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问题在于你不够信赖护……” “我……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不好意思。” “::这是没错。总之!照这样下去,杏奈她们就要夺走圣诞旅行时的照片……不,不是的 啦!就要夺走温泉旅行了。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 盛大的欢呼声淹没了艾梅蓝齐亚的话语。 ‘杏奈&美月队已经越过倒数两百公尺的标示牌!’瑶子的实况转播迎向最高潮,不输给巨大的欢呼声直传到这里来:‘第二名依然是足球社搭档!急起直追,他们从最外圈冲了上来……可惜,恐怕是赶不上!大势已定了吗……’ 气看来吉村护队已经完全淘汰了。我把午餐钱押在他们身上,但绚子似乎成了包袱,真是遗憾啊!’ “竟敢说我是包袱……你的发型明明早就变成人生的包袱啦!” 绚子咬牙切齿地说: “既然如此,没办法了!” 她转头面对护和艾梅蓝齐亚发出宣言: “不能输……不管用上什么手段,我都要获胜!” “不管用上什么手段?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吗?” 听到护的问题,她的脸上浮现充满自信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你无论如何都想赢得这场比赛吧?” “啊?是的……没错。” “那就交给我来办吧。虽然会有点痛,你忍耐得了吗?” “如果只有一点那还可以。” “就这么决定啦!” 绚子满意地点点头,望向终点的方向。杏奈她们……从目测来看,已经突破倒数一百公尺了。这么大的差距,实在追不上。绚子学姊,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护紧张不安地注视着她。“护,抓紧我。”绚子说道。 “咦?好……好的……” “我要上了。艾梅蓝齐亚,做好心理准备吧!” 绚子做个深呼吸后,拖着紧抓 住自己的护,以及突然被拉得仰天倒下的艾梅蓝齐亚一口气使出全力往前冲。 “咦……咦咦咦咦咦咦……” 强劲的逆风令护立刻闭上眼睛,发出惊愕的叫声。“贝雅特……”艾梅蓝齐亚的悲鸣声,随着脑袋重重撞在地面的声响骤然而止。绚子彻彻底底、毫不留情地解放了全世界的相关人士将她奉为“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的所有能力,全速冲刺。 “绚……绚……绚……绚子学姊,等……等一……” “别说话,会咬到舌头!” “思?啊……啊啊……居然有这种事……各位,请注意吉村护队!他们正在飞奔!鹰栖绚子选手无视于团队合作的存在,正用蛮力硬拖着另外两人全速奔驰!残忍、极恶、暴虐!对她而言,同伴只是重物而已吗……实在好快!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席卷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庭。 “好痛!贝雅特丽齐,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我的脚!我的脚踝快磨烂了!我的背好烫……还有头……啊,好痛!这……这也叫作一点点痛……” 被绚子以惊人之势粗暴地往前拖,艾梅蓝齐亚的声音里微妙地带着哭音。 就算想帮助她,但速度实在太快,护只能紧紧抓住绚子。 ‘鹰栖绚子选手是认真的啊!她的眼神……就像是逮住肥羊的推销员。她认真起来了!距离急速逼近……学生会长,你觉得呢……’ ‘嗯,我也吓了一跳。鹰栖选手散发出的气势真是鬼气逼人。’ ‘就是说呀!她简直就像是眼前吊着胡萝卜的马匹一样。’ “好痛、好痛,我不是说了很痛吗?贝雅特丽齐!停下来,我的衣服!衣服卷……卷起来了!卷……给我差不多一点,你这个恶魔!恶鬼!色魔!好痛……破坏神湿婆(注:印度教三大神之’,掌管破坏)!全身凶器女!” 艾梅蓝齐亚悲痛的呐喊声留下长长的余韵。 足球社搭档以及前方杏奈&美月组的背影,已经近在呼吸可及的距离内。观众们,特别是押注在护一行人身上的观众们沸腾不已,激动得非比寻常。激烈的欢呼声震动大气,地面也跟着摇晃。瑶子拉高嗓门喊着什么……但就连扩音器的音量都被淹没了。 他们超越剩下两百公尺的标示牌。 突破一百公尺。 再度超越足球社搭档。 “好痛!好痛!”艾梅蓝齐亚不断发出悲鸣。 也许是无法承受这股压力,一直没有回头的杏奈首度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对手已近在眼前,护甚至能看清她眼中浮现真正的焦躁之色,话虽如此,杏奈&美月组也已经跑到再几步就能冲线的位置了。 绚子鼓起最后的力量往前冲。 于是…… ‘抵达终点……¨’ 护一行人与杏奈&美月组几乎同时冲进终点。 “呼……呼……”即使对绚子来说,拖着两个人全力冲刺数百公尺似乎也很吃力,她满头大汗地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另一方面,杏奈&美月组在抵达终点的同时双脚打结狠狠摔倒在地,躺在地上拚命调整呼吸。 至于结果的判定,究竟如何…… 所有人都望向跨下脚踏车的瑶子。 ‘冠军是……’瑶子高声宣布:气长谷杏奈&藤田美月组!’ “什……!”在一片欢呼声中,绚子错愕地喊。 听到获胜的消息,杏奈与美月总算站了起来: “成功啦……!” “太好了,努力没有白费。” 两人眼眶含泪,欢喜得一起跳上跳下。 “我不能接受!”绚子逼近瑶子质问道:“为什么冠军不是我们?就在终点线之前,我们明明恰好超越她们了!” “这的确很难判断。”瑶子拿开扩音器,指向绚子的右脚:“但是既然失去资格,那就无可奈何了。你脚上的布条,是在距离终点线数十公分之前断掉的啊!” “咦?” 绚子眨眨眼睛。 “啊……”护猛然垂下肩膀,“……糟透了。”生着闷气仰躺在地的艾梅蓝齐亚呻吟道。 绑在护与绚子脚踝上的布条,已经断裂落在地上。 布条本来就被八木的小刀割断一半,又做出这样蛮干的冲刺,结果就…… “………………骗人。” 绚子哑口无言。“成功了!成功了!”在她的背后,杏奈和美月直到现在都还在开心地蹦蹦跳跳。 此时,护发现艾梅蓝齐亚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便对她露出笑容: “你这么想去温泉旅行吗?” “咦?”艾梅蓝齐亚一瞬间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啊!没……没错,正是如此。不能去温泉旅行,真可惜……唉~~” “……艾梅蓝齐亚?” 在实况转播席上…… ‘哥哥,最后请替比赛作个总结。’ ‘思,运动这种活动果然很美丽。努力、友情、胜利!运动万岁,两人三脚万岁!总之,从比赛结果来看,也清楚证实了两人三脚是一项由团队合作决定优劣的竞技。决定以三人四脚参赛的人,实在有毛病啊!’ “……你这个笨蛋!”看到学生会长感叹地耸耸肩,绚子大喊。 “拜托你。” 马拉松大会结束后的下星期一…… 在午休时分的学生会办公室里,绚子一脸严肃地逼近杏奈: “好,我会老实接受在马拉松大会上输给你们的事实……不过,那些照片你或美月留着也没用吧?我会报答你们的,把所谓的极机密照片让给我吧。” “办不到。” “……拜托你答应,这是我衷心的请求。” “绚子居然会低头求人,看来事态很严重呢!”坐在护旁边啜饮红茶的汐音,小声地笑着说。“唉,因为那些照片就各方面来说都很惊人啊!”瑶子点点头回答。看来,杏奈似乎有让她看过两人三脚比赛副奖赠送的极机密照片。 “我不是说了办不到吗?” 杏奈嘿嘿笑着摇头的态度,令绚子怒上心头拉高嗓门喊道: “为什么?你和美月不是都有去那趟旅行吗?事到如今得到照片又有什么用?难……难道,你们打算卖给新闻社…………” “与其卖给新闻社,不如以此为把柄要胁你还比较划算吧?” 听到杏奈哈哈大笑,“那又是为什么……”绚子发出悲鸣。 “因为照片不在我手边了。” 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咦?”绚子眨眨眼睛。 “真遗憾,你晚了一步,照片已经外流啰!昨天有人特地跑来我家,说她无论如何都想得到那些照片,可以当作纪念又能当成回忆,一再求我务必要让给她。唉呀,被人如此真挚又急切地拜托,我也只能爽快出让啦!” “…………骗人……” “是真的……绚子,你的表情真吓人。” “……你把照片转让给谁?” “没问题,你不必操心,那家伙也不是会把照片外流给新闻社的人。” 照片已经交给别人了…… 护在胸中如此呢喃,深深发出叹息。唉,也只能相信杏奈说“没问题”的说法了。杏奈将 目光从无言以对、浑身颤抖的绚子身上移开,朝护瞥了一眼。她的眼神看起来很开心,却没有 恶作剧的意味,护也回以微微一笑。 他看看时钟,第五堂课就快开始了。 今天的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课应该会小考,必须稍微复习一下。“绚子学姊。”护一边呼唤,一边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一步。” “……你要准备小考对吧?要考满分喔!”绚子垂下肩膀,无精打采地回答:“如果没有一 点好消息可听,我会撑不下去。” “啊哈哈……” 护向大家打过招呼之后,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咦?半途中经过一年级应用科教室门口时,他注意到一个身影。 艾梅蓝齐亚就坐在走廊上敞开的窗户旁。护所在意的是,艾梅蓝齐亚脸上正露出难得有点放松的表情。她看着某样东西露出微笑。她在星期五时明明还很沮丧,但现在看起来却很欣喜又很幸福……? 护定睛望去,发现艾梅蓝齐亚正在看的东西是什么。 接着,他自然地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 ……艾梅蓝齐亚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温泉旅行。 护不太清楚,她过去在德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他也不知道艾梅蓝齐亚对于现在在 这所学校里度过的日子有何感受。不过,如果她很珍惜在日本的生活,以及和护等人一起创造 的回忆,想要得到这段时光的纪念品。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护从一年级应用科的门口离去。 好,接下来要上第五堂课。 为了获得绚子的赞美,在小考好好加油吧! 在心中打起阳伞 0 那个人。 他有双仿佛能接纳一切的温柔眼眸。他背对着我,面向画布,以宛如女性般纤细的手指握着画笔,描绘出鲜明的世界。 那个人可知道,当他回头对我露出微笑时,我的心狂跳得生疼?他可知道,当他说“你的画里有种温柔”时,那句台词抓住了我的心?他可知道……我这份近乎心痛的感情? 那个人宛如太阳般耀眼。 对当时的我面言太过眩目,灿烂得无法直视…… ……那是三年前,微微褪成黑白的回忆。 当时我终于……不必握着哥哥的手,也能缓缓入睡了。就连哥哥和绚子一定也不知道,这段我静静深埋在胸中的回忆。没错,当时的我正在一生最热衷的时期,以全心全灵认真地热爱绘画。热爱着绘画本身、画画这个行为,以及因此能与那个人共度的时光。 直到现在,我依然在画画。或许,我是想在画布上找回当时幸福的每个瞬间吧 假日的天空,就像洒上整面淡蓝色颜料般晴朗无比。“真是失算。”护抬头仰望天空,身旁的绚子突然发出的呢喃令他回头一看。她双手捧着一堆购物袋,疲倦地喃喃抱怨: “为什么我和护非得要替汐音提行李不可呢……我真的是太没用了,居然会被一客圣代给引诱上钩。” “哈哈……算了,偶尔这样也不错啊?” 护笑着回答。其实他手中也抱着和绚子差不多数量的购物袋,虽然从早上一直提到现在多少有点累,不过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午后的街道很热闹,看起来正像一幅和平风景。“话说回来……”汐音走在前头,护笑咪咪地望着她的背影,小声地接话: “副会长真的很喜欢绘画耶!” 在逛完一圈把服装、裙子和做衣服的布料都买齐后,他们现在正走向汐音说最后想去看看的画材店。听说是美术社的社员告诉她,那家店的东西很不错。 “对吧,副会长?” 护朝她的背影问道。 “……咦!”汐音回过头眨眨眼睛:“你说什么?” 她刚刚似乎有点发呆的样子。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忧愁,在思考着什么事吗……护觉得有点疑惑,但又觉得不必太在意,就笑着重问一遍: “我是在说,副会长很喜欢绘画吗?” “……咦?思,那是当然的啊!”汐音微笑着拨起那头处处卷曲的华丽栗色长发。“我们是在聊你把我们当挑夫的事啦!”绚子小声地抱怨,但她似乎没听见。 “我非常热爱绘画,不论是图画本身也好,或是画画这件事都是。” 当汐音回答时,沐浴在午后阳光下的长发显得闪闪发光。她的发型还是一样惊人啊……护微微一笑。不只如此,他甚至觉得汐音头发的卷曲程度有日渐激化的趋势。真不愧是副会长……他一边想着,一边开口说道: “对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啊?副会长最喜欢的画家,印象派的……名字叫什么呢?代表作是睡莲……” “是莫内。”“莫内啦!” 汐音和绚子同时回答。“没错,就是他。”护露出微笑,“我……”绚子的表情也跟着放松,开口欲言。一阵风吹来,她那头和汐音形成对比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扬。 “那个世代的画家里我比较喜欢塞尚,但莫内的确很出色……不过,打从以前开始,我就不太能接受汐音最喜欢的画家不是毕卡索这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 绚子半眯着眼睛指向汐音的头发说道: “这不就是毕卡索的格尔尼卡(注:格尔尼卡原是西班牙北部的城镇,一九三七年四月西班牙内战中,德国纳粹的空车轰炸了该城镇。此事件激发了翠卡索创作其最负盛名的作品“格尔尼卡”。翠卡索以黑、白、灰的色调表现昼境,使整幅昼呈现如服丧般的晦暗)吗?” “我的发型哪有那种悲剧性!” 哈哈……看着她们的互动,他笑了出来。绚子和汐音正在斗嘴……不管口头怎么抱怨,两人却玩得很开心。 护朝汐音露出微笑: “之前副会长曾说过,自从看过莫内的画作之后,就再也无法放下画笔……虽然我没有实际看过他的作品,但想必很精彩吧!” “精彩极了!如果看过莫内的画,护一定也会想要开始画图。对了,现在附近的美术馆似乎正在举办印象派画展,要不要下次一起去看?如果绚子坚持无论如何都不想和护分开的话,那就顺便一起来吧。” “你说谁是顺便?”绚子一边吐嘈,一边坏心眼地眯起眼睛: “不过,护,就算看了莫内的画觉得很感动,你也得小心喔!万一像某个发型奇怪的家伙一样太过沉迷于绘画,连场恋爱都没谈过就把青春消磨殆尽,那可就糟糕了。” “在遇见护之前,人生里就连恋爱的恋字都不存在的你,才没有资格说我!”汐音愤然怒吼之后,仿佛回想起什么似的垂下眼眸,噘起嘴唇小声地反驳:“……而且,就算是我,起码也有谈过一次恋爱……” “……咦……” 绚子吃惊地僵在原地…… “……啊,没什么。”这让汐音赫然回神,她有些焦虑地抬起头,清清喉咙后指向转角,企图掩饰地挤出笑容回头望向两人: “书材店就在那里。” 悄悄建在一角的画材店并不大,一不小心就会错过了。这问店和时下流行的整齐店面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风情。“对了,美术社的女生告诉我……”汐音以开玩笑的口气接着说道: “听说店员长得很帅耶!真让人期待!” 她一个人快步走向画材店。 护也一边小心地抱紧购物袋,一边打算追上去……但他发现绚子没有跟过来,便停下脚 步。他回头一看,伫立在原地的她正一脸吃惊地注视着汐音的背影: “绚子学姊?怎么呆呆站着,有问题吗?” “……不,只是……”绚子还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过去我从没听过汐音提起她谈过恋爱的 事,所以吃了一惊。那个汐音也会……这是真的吗?” 看到绚子开始认真烦恼的表情,护不禁轻笑出声: “即使是副会长,应该也谈过恋爱吧!” 因为她是女孩子啊! 不过,绚子似乎难以接受。 “汐音谈过恋爱吗?思……她会喜欢哪一类型的人呢?话说回来,我连想都没想过这个问 题。晚点向她问问看好了。”说到这里,绚子也扬起嘴角开口说道:“该不会是像学生会长那 一型的吧?” 说的也是……护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汐音会喜欢上的对象,到底是怎样的人……? * 重逢往往突如其来。 一踏入店内,汐音就瞬间发现了那人的身影。 骗人。她倒抽一口气,在口中呢喃。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前往画材店的路上想着三年前的往事,在听到绚子的台词后又脱口说出令人难为情的回答,所以才会因为特别在意而认错人。但事情并非如此,汐音立刻发觉自己并没有看错。即使经过三年时间,她也不可能会认错。 即使对方说不定已经忘了自己,我也不可能会认不出那个人。 刹那问,汐音全身一直麻痹到指尖,被他牢牢地捕捉,无法别开目光。怦通、怦通;: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动摇的心令她呼吸紊乱,浑身冒出冷汗,仿佛回到了十四岁那一年般的错觉。 真不敢相信。 这份感情,应该已被静静地收进回忆里才对。 是因为我想着他吗? 因为 我突然回想起当时热恋着他的自己吗……? * 这是护第一次走进画材店。 和绚子并肩进门后,他环顾店内,发出感叹的叹息。橱柜与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画笔、颜料与画布,种类多得让人眼花撩乱,空气中还带着一点灰尘味。 “喔,画材店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一般来说,时下的店铺应该会更整齐才对。不过……”绚子朝店内看了一圈后接着说道:“这家店的确很不错。对吧,汐音……” 她的话说到一半骤然停止。 绚子看着汐音,怀疑地皱起眉头。护也跟着她望向呆站在店内的汐音……思?他的头上浮现问号。 汐音的样子不太对劲。 她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原地凝视着某一个点。 她的表情与其说是吃惊……更接近茫然。 护与绚子面面相觑,疑惑地歪着头。 两人一起走到她的身旁开口: “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发起呆?该不会是肚子痛了吧?” “……没什么!”汐音吓了一跳回过头,脸上不知为何浮现焦虑之色,还冒着冷汗:“没什么,没有……我们走吧,马上离开!快点、快点!” 咦? “咦,你不是要买东西吗?” 护困惑地说。 “没……没关系,这里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喔呵呵,” “什么‘喔呵呵~~’……你根本都还没看过吧!” “总之,没关系啦!”汐音露出迫切的表情声明。护与绚子再度面面相觑,满头问号地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汐音明显一副慌张失措、狼狈不堪的样子,就像是再也待不下去似的,推着两人打算逃出店内。 “做什么?”绚子拦下惊慌的汐音,皱起眉头问道: “你是怎么了,说明一下。” “放开我。我不是说没什么了吗……” 汐音学姊到底看到了什么?护望向她刚刚所看的方向,看到一名店员坐在收银台后方翻着杂志。“欢迎光临。”一对上他的目光,店员微笑着开口。 护也回以微笑。这个人让人很有好感啊! 店员的年纪大约二十来岁,散发出柔和的气息,内心的温柔就显现在面容上。他有种艺术家的气质……护不知道店员是不是画家,但却很认同地这么想着。美术社社员所说的“帅哥店员”,应该就是他了。那人的五官也很端正……看起来和学生会长有几分相似。 店员放下杂志,走到他们身边: “午安,请问要找什么东西吗?” “不,要买的人不是我,是这边这位……” 当护指向汐音的瞬间,她的肩膀猛然一跳。 “没……没有,那个……我……”汐音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以几不可闻的音量低语。店员依然面带着笑容,以询问的眼光探头注视着她的脸。如此一来,她又露出退缩的表情,把头垂得更低了。 绚子仔细观察她的样子,试着问道: “汐音?你和他是不是认识!?” 汐音心中一惊,脸上掠过一阵慌乱。 “……咦?”此时,那名店员突然发出惊呼。他眨眨眼睛开口:“汐音……你该不会是周藤 汐音同学?” . 那一瞬问,汐音露出护从不曾看过的表情。 “啊……”她的脸颊倏然染上红晕轻轻地喊了一声,脸上混杂着欢喜与害羞,仿佛就快要哭 出来似的。就连护他们,几乎都能够听到汐音急促的心跳声。她用力地握紧拳头,再度别开脸 庞开口说道: “那……那个,我……” 汐音说到这儿就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只能咬住嘴唇陷入沉默。这种态度是怎么回事? “咦?”“啊?”她的模样令护与绚子吃了一惊,“果然没错!”一旁的店员脸上浮现开朗的笑 容开口说道: “果然是周藤同学啊!思,我是若宫,在你中学二年级时,曾教过你一段时间的美术……你 还记得吗?” “我……我当然记得。”汐音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忸忸怩怩地回答:“好久……不见。” 她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就连旁人看了都会吓一跳。 “绚子学姊,副会长是怎么了……”护回头看向绚子,“谁……谁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也吃惊地说。护与绚子彼此互望了一会儿,再度望着汐音。 “自从我辞去代课老师的工作后……已经整整三年。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好久不 见。”若宫看起来很高兴:“因为你的发型不同,我没有马上认出来。还是因为,你比那时候 成熟多了?”他随兴的态度,正好与脸颊发烫得快冒烟的汐音形成对比。 “成……成熟……没这回事……” 她依然害羞地微微垂下眼眸回答后,朝护他们瞥了一眼,发出不甘心的呻吟。“对了……” 但是,当若宫继续话题时,无暇在意护他们的汐音也将目光栘了回去: “什……什么事?” “能碰到你真巧……不过,或许也不算很意外。因为我在画材店打工,会碰见周藤同学也没 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吧。你还继续在画图对吧?” “是的,这是当然。”虽然紧张,但汐音终于回以笑容:“我想……比起那时候,我应该: 稍有进步。”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护战战兢兢地举手发言,让汐音再度尴尬地垂下头。“嗯?”若宫回过头,看出他们视线中的疑问,难为情地笑了: “啊哈哈,抱歉。因为觉得很怀念,一不小心就……你们是周藤汐音同学的朋友吗?” ”是的,我是她同校的学弟,名叫吉村护。还有,这一位是……” “我是和汐音同班的鹰栖绚子。”绚子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若宫先生和汐音是旧识吗?” “思,没错……初次见面,我名叫若宫忠彦。虽然现在已经离职,但我曾在中学教过美术,周藤同学是我当时的学生。不过,真令人怀念啊!周藤同学真的变成熟了,三年的时问能让人成长不少呢!直苦闷兴再次见到你。” “我……我也一样很……很高兴。没想到这么碰巧……” 忸忸怩怩的同时,汐音由衷感到欢喜地点点头。她到现在都还没办法直视若宫的目光,扬起带着热度的眼眸看着他。汐音的背后,仿佛可以看见粉红色的花田……她散发的气氛,令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护的脸颊流下一滴冷汗。 这种情况,该不会…… 该不会代表……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若宫老师了……那……那个,老师过得好吗?自从分别之后,都在做些什么……” “噗!” 就像是要打断她拚命挤出的台词,店里响起一阵笑声……来自绚子。“绚子学姊?”护回头一看,在汐音恶狠狠的瞪视下,绚子正无法忍耐地捣住嘴角。她意有所指地注视着汐音,露出非常开心、宛如恶魔般的笑容: 汐音充满警戒心地往后一退: “怎……怎么了,绚子?” “没什么……汐音,你过来一下,还有护也是。” “等一下,你想做什么,别……别拉我。” 绚子抓住表现出露骨嫌恶表情的汐音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拖到店面角落。“啊……”护一瞬问有些困惑,但还是陪笑着对一脸不可思议的若宫道声:“不好意思,失陪一会儿!”立刻追了上去。 绚子蹲下身,把手臂环在汐音的脖子上,用极小的音量说 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汐音。” 汐音浑身冷汗直冒,迅速地别开目光: “……你在说什么?” “多巧啊,这就是所谓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既然听不懂,那为什么汗如雨下。”绚子露出像天使般美丽的笑容,用力搂住汐音的 肩膀:“我起码也有谈过一次恋爱……吗?原来如此,居然瞒着我,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才没有谈过恋爱!绚子,你……你在误会个什么劲,我…… 我……我……我什么也听不懂。啊,对……对了,我得去买画笔。” “你别想溜。” 绚子抓住差点哭出来,手足无措的汐音,看起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绚子学,姊……” 因为汐音抛来求助的眼神,护插口喊道。绚子放开她,带着得意的笑容站起身: “别担心,汐音,包在我身上吧!我们可是老交情了。” “咦?”汐音愣愣地喊着。 “为了帮助我和护在一起,你不是也做了很多事,真,的,做了很多事吗?我要好好复仇! !不,是报答你。护,去连络学生会长和学生会全体成员。” “啊……”汐音脸色大变,拚命地拉高嗓门大喊: “绚子!求求你,别多管闲事……” “连络他们……做什么?” “聚餐、聚餐啦!我们得为汐音制造机会才行。”绚子使个眼色后,走回若宫身旁:“不好 意思,冒昧地请教一下,请问你几点下班呢?能够重逢汐音也很开心,我也想听听她中学时代 的往事,如果若宫先生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吃顿饭如何?” 一边听着活力洋溢的绚子和若宫交谈…… 护一边搔搔脸颊回头说道: “副会长,他真的是你……?” “……别问我。” 汐音生着闷气把头瞥向一旁,她的表情就是回答。 2 哗啦哗啦~~ 洗完手之后,护把水龙头拴紧走出厕所,正好碰见同时走出女厕的汐音。 “啊!”护向她微笑着说道:“哈哈,副会长也很辛苦呢!” “就是说呀!我多多少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了。被人这样戏弄的时候……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她深深地叹息着。“不,我倒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护虽然这样回答,可是她并没有听进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街上的日本料理店。最后,有空的学生会成员们齐聚一堂,在若宫下班之后举办聚餐会。在店里后方的坐位上,学生会的大家正环绕着若宫聊得兴高采烈。 “若宫先生……”护朝那边瞥了一眼,开口说道: “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人。” “他非常温柔喔!” 汐音如反射般高兴地回答,“……啊!”接着赫然回神,面红耳赤。护不禁轻笑出声,她害羞地别开目光小声地说: “……就和你们所猜测的一样,他是我初恋的对象。” “果然是这样吗?” 护和汐音一起并肩朝大家的位子走去。“思!”她叹口气……难为情地微微一笑。 “这件事应该连哥哥也不知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若宫老师本人在内。因为当时的我只是个国二生,身为成人的老师太过遥远了……没想到居然会在那种地方,偏偏是绚子在场时重逢,神也真爱恶作剧。” “哈哈,虽然我也很吃惊,不过绚子学姊一定惊讶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护报以微笑,突然歪着头疑惑地问:“对了,若宫先生曾教过美术对吗?” “思。虽然现在好像辞职了,但他拥有教师资格,曾当过代课老师。当时美术社的指导老师刚好生病,才由他代课……若宫老师的才能非常出色喔!尽管在这个时代要靠画画为生很不容易,但他一定能办得到。我和他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别。” “咦?副会长的画也画得很棒啊……” “完全不一样。”汐音微微一笑,如此断言:“我的程度,只是在外行人眼里还算擅长而已。只要比较过我和若宫老师的画作,护一定也能清楚看出两者的差异。” “喔……” 虽然护对于绘画一窍不通,不过汐音既然如此盛赞,想必是真的吧!真想看看他的画。说不定,在画材店里会挂着几幅?如果那时候有仔细看就好了……护心中想着这些念头,“不过……”突然喃喃地说。 刚刚谈到若宫时,汐音那欢喜的语气!| “副会长。”他露出认真的表情呼唤道: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要回答……” “什么事?” “那现在呢?现在你对若宫先生,抱持着什么想法……”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往事了。我是打算忘掉。” 汐音注视着坐位上的若宫如此回答,眼神里带着确然无疑的热情。副会长……护在陶中呢喃。老实说,虽然他至今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但汐音当然也会坠入爱河…… “我会替你加油!”护微笑着握起拳头:“如果副会长想和若宫先生拉近距离,我也会尽力帮忙。” “咦!”汐音脸上一红……然后缓缓地眯起眼睛: “……谢谢你。”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说。我是站在副会长这一边的喔!” “……唉呀,不会取笑我,又肯这么说的人真的只有护而已。看绚子和哥哥的样子,一定只是为了自己开心……如果可以的话,帮我阻止绚子好吗……?” “……感觉很困难。” 他们回到大家正在等待的桌边,除了若宫和绚子之外,在场的人还有学生会长、艾梅蓝齐亚、杏奈、瑶子、美月……平常的老班底,几乎凑齐了。最早发现他们接近的若宫露出微笑, 两人也用微笑回应。 此时,学生会长一手端起乌龙茶说道: “喂喂,你们两个的动作也太慢了。” “汐音,我们替你留了位置。难得重逢,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聊吧?” 绚子笑咪咪地指出的空位,当然就在若宫身旁。接着,学生会长、杏奈、瑶子和美月全都好笑着望向她。只有艾梅蓝齐亚一个人,正在啜饮日本酒……是谁让她喝酒的啊! “呜……”汐音胆怯地呻吟一声,不过若宫和气地说道:“思,周藤同学来人坐吧,有不少事都想跟你聊聊。”虽然害羞,她只得小心翼翌一在他身旁坐下。 护也坐了下来,沉默地将艾梅蓝齐亚的酒杯悄悄推远。“啊啊……!”他无视于艾梅蓝齐亚的悲鸣,凑到绚子耳畔呼唤道: “绚子学姊。” “什么事,护?” “如果玩笑开得太过火,副会长不是很可怜吗……?” “思,你说的对。”绚子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点点头,可是眼神却笑得厉害:“我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只是想认真地、严肃地报复……不,是报答汐音至今所做的一切,为她加油。” ……没救了。真遗憾!对不起,副会长…… “我~~!”正当护抱头挣扎之后,美月突然举手: “我想问若宫先生一个问题~~” “思?”若宫转头看向她: “什么问题呢?” “若宫先生,以前和汐音学姊的感情很好吗?” “我……我只是被老师教过美术而已,说不上什么感情好坏。” “好好好,这个给副会长喝,不要插嘴!” 杏奈把酒杯放在汐音眼前: “怎么样,若宫先生?” “那杯是我的酒……” 艾梅蓝齐亚以悲伤的语气抗议道。 “嗯~~……”他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哈哈一笑: “感情吗……虽然我不知道这么说到底好不好,但是在我所教过的学生里,她却是我最中意的一个。” 瑶子吹声口哨,“呜……”汐音说不出话来。 “中意?”绚子高兴地问:“汐音吗?” “思,没错。我喜欢周藤同学画的画。” 聚餐就以这种步调进行下去。若宫始终怀念地聊着汐音中学时代的往事,但当事人似乎没有余力回忆过往。每当若宫向她搭话,汐音就会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对其他人的反应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她对护抛出责怪的目光。 ……对不起,我光是照顾暍醉的艾梅蓝齐亚就忙不过来了。 大约过了一小时,在大家差不多都吃饱的时候,若宫开口说道: “对了,周藤同学。” “……是的。”汐音回答,不断地紧张、害羞、生气和掩饰似乎已令她精疲力竭。绚子他们竖起耳朵,观察着两人的样子。护也一边喂水给艾梅蓝齐亚暍,一边望向他们。 若宫温柔地注视着她: “我在你国中时订下的约定,还没实现。” 汐音赫然抬头。 护眨眨眼睛,与邻座的绚子面面相觑。约定……? 汐音……缓缓地垂下头小声地说: “你还……记得呀!” “思。周藤同学也还记得吧。那时候,我在达成约定之前就离开学校了……这件事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那是什么样的约定?” “是画。”听到护提问,若宫露出微笑。 “画?”绚子疑惑地歪着头。 “没错。我和周藤同学约好,要以她为模特儿画一幅画。” 喔喔!除了抱着头碎碎念“我的头好昏……”的艾梅蓝齐亚之外,学生会所有人都发出骚动。“你们在兴奋什么?”他们的反应让汐音噘起嘴唇。还问为什么,这不是个很美好的约定吗?就连护都觉得激动了,其他人更是别提。 “这……太棒了。汐音,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约定是怎么回事?” “嗯,用汐音当裸体模特儿吗……” “啊哈哈,就凭她的洗衣板身材怎么可能。” “呵呵,看来画起构图会很轻松……不过,发型就超复杂诡异的吧。” “啰……啰嗦!你们不要擅自乱讲好吗……”汐音以带刺的语气大喊。 “所以……”若宫继续说下去: “如果周藤同学不介意的话,请你当我的模特儿好吗?我想要完成那个约定。”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表情最欣喜的人,究竟是汐音还是绚子呢? 第二天,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二年级战术科的教室里…… “说到汐音那时候的表情啊……!” 现在是午休时间。吃完便当之后,聊到昨晚的聚餐时,绚子愉快地说。“哈哈……”护也跟着笑了。的确,听到若宫说希望她当模特儿时,汐音的表情非常值得一看,让他都不禁想着“刚才的副会长好可爱”。 “糟糕,怎么办,真是太好玩了!我稍微可以理解学生会那些家伙的心情了。护你也看得一清二楚吧?汐音在偷笑的表情!昨天举办聚餐果然是个好决定。汐音的……汐音的那张睑喔……噗噗!平常明明老是取笑别人……” “……我从刚刚开始就全都听见了,你不能收敛一点吗?” 汐音坐在相隔几个坐位的地方,以憔悴的语气说道。“那当然啰,我可是故意要让你听见。”绚子露出微笑回答。 汐音不悦地皱起眉头: “……在家里,哥哥也是说些半斤八两的台词,随便你们高兴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只能尽情发挥啦!”绚子笑道,“……不,尽情发挥过头也……”汐音露出厌恶的表情。“哈哈……”护向她微笑着说: “怎么会有这把阳伞?” 汐音的书桌旁,靠着一把不合季节的白色阳伞。“啊……!”她点点头,以柔和的目光仰望着护: “护,你有听过打阳伞的女人吗?” “……抱歉,我没听说过。那是什么?” “虽然不像睡莲这么有名,那幅画同样也是莫内的名作……也是我最喜欢的作品。就像把耀眼的阳光下,潜藏在暖和空气中那瞬间的灿烂直接切下,保存在画布上……” “意思是说,你想比照那幅画摆出打阳伞的姿势吗?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嘛!话说回来,你今天的发型也比平常安分得多。也是,若宫先生看起来不会喜欢打扮太夸张的那一型。” “我……我又没有……”汐音别开目光开口说道:“想要配合若宫老师的喜好……那只是一时兴起。” 绚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汐音前方: “从今天开始,你有一段时间放学后都要到若宫先生的店里去吧?” “……是啊,一直到画完成为止。” 绚子向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你很期待吧?” “有……有什么好期待的,我只是去当模特儿。”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不是吗?”绚子说完之后,啪地一拍手掌:“对了……护,放学之后我们就到汐音家去。你也不要直接去找若宫先生,先回家一趟再说吧。” “啊?”汐音眨眨眼睛。 “为什么?”护疑惑地歪着头。 “我们一起来替汐音搭配服装,让她换上搭配这把阳伞的高雅衣着。真是没办法,我来帮你挑选吧。” “……绚子,我说啊……” “经过我指点之后,可以一口气打动若宫先生喔!” “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汐音羞不可仰地一头趴在桌上,双手还在胡乱挥舞:“过去是我不好,拜托你饶过我吧,” 护哈哈一笑。 不管口头怎么说,汐音看起来非常幸福,他也有点高兴。一碰到与汐音有关的事,绚子也变得非常起劲。我得温暖地守护着副会长的恋情……护再度在心中下定决心,露出笑容比个胜利手势: “汐音学姊,加油!” “加油户” “…………唉,我会适度加油。” 依然趴在桌上的汐音回答。 3 打开的阳伞,遮挡住和煦的阳光。 有几个瞬间,她突然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高中二年级生,还是中学二年级时,在老旧美术教室里感到心动的女孩。 或许……在心中深处,她认为此刻就和那时候是一样的吧。那绝非三年来持续不断的思慕。这份心意应该已被她藏进回忆之中,三年的岁月,足以让感情化为过去。 然而…… 现在,那个人却在画我的画像。 他温柔的眼眸注视着我,对我露出微笑,纤细漂亮的手握起画笔,将这一瞬问的我复写在画布上。这个事实,正将我的心拉回三年前。 我眯着眼注视着他。即使眩目得睁不开眼,依然牢牢地盯着三年前太过耀眼而无法直视的人。之所以能这么做,一定是因为现在的我比当时的自己成熟了。 等到这幅画…… 等到这幅画完成的时候…… * 自从汐音开始去找若宫之后,已过了几天。 她的改变非常明显。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户” 汐音正和护他们一起走向学生会办公室。不只是现在,她最近走路时几乎都 踏着跳跃的步伐。护望着她一边哼歌一边前进的背影,轻声笑道: “……一眼就能看出副会长有多快乐啊!” “最近她一整天都兴高彩烈的……不过,在一旁看起来也觉得很有意思。汐音的心情应该好的不得了,就连我刚刚在课堂上取笑她的发型都没生气,这种前所未闻的反应……” 走在护身旁的绚子点点头回答。听到这番话,汐音也不禁害羞起来,她停下跳跃的步伐红着脸反驳:“我……我才没有兴高采烈。”“明明就有。”绚子笑了。 她指向汐音的嘴角接着说道: “学生会长也说,你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样嘿嘿地笑个不停。” “那是……没错,偷笑是我的兴趣啦!” 听到这个回答,换成绚子开始窃笑。望着两人你来我往,护微微一笑向汐音询问: “副会长,画的进展还顺利吗?” 看她的样子也能想像得到应该没问题,其实他并不担心。“非常顺利。”汐音一拍手,开心地点点头。“结果……”绚子笑着把话题接下去: “你有打阳伞吧?就像莫内的画一样。” “有,就像莫内的画一样……照这个情况来看,大约再一两天就能完成了。” “感觉如何?可以完成一幅好画吗?” “这个……还不确定。我一开始有请若宫老师给我看草图,但这两天都没看过绘制中的样子。在完成之前,我都不打算去看。” “啊!”护理解地说道: “这样会让人更期待成品吧!” “对呀!”汐音大力点点头:“这可是若宫老师的作品,一定会很出色。” 她就像个作梦的少女般十指交叠着!实际上也是少女没错,眼中充满期待的光辉。汐音幸福洋溢的表情,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跟着高兴起来。“那么……”绚子大概也有同戚,脸上微带喜色地看着她开口说道: “除了画之外,你和若宫先生的关系进展如何?有什么好兆头吗?当模特儿时,你都和他聊此一什么?” 汐音的目光转来转去,不知该如何回答: “聊些什么……都是很寻常的话题。比方说近况、昨天看了什么节目……还有中学时代的往事。至……至于好兆头倒也没有……不过,一看着若宫老师画图的样子,我就……” 一看着他就……接收到护带着疑问的眼神,汐音害羞地陷入沉默。“原来如此。”绚子嘿嘿一笑说道: “一看到他,你就会想起过去喜欢若宫先生的心情?” “……:;.” 汐音倏然倒抽一口气,她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只能逃跑似的迅速别开目光,“啊,……天……天气转阴了耶!”掩饰地望向窗外喃喃低语。 绚子得意地挺起胸膛: “一切全都拜我机灵地举办聚餐所赐,那时候你只顾着想逃跑而已。如果没有我在,你一定只会跟他打个招呼就没下文了……你可要打从心底感激我喔!” 谁会感激你……对绚子来说,她当然认为汐音应该会恼羞成怒地反驳。然而,汐音却没有立刻回答,令护与绚子疑惑地歪着头。 “……说的也是。” 她没有看向绚子,小声地回答。 “……咦?”绚子眨眨眼睛。 “我真的很感激你。” 汐音微微低着头,表情严肃得令人吃惊。“汐音……?”看到她的神情,绚子讶异地喊道。汐音突然露出犹豫的模样……然后下定决心回头望向他们: “等到这幅画完成之后,我想约若宫老师单独吃顿饭。”说完之后,她又害羞地垂下泛红的脸蛋:“啊,当……当然,我可不会做出突然告白这种没分寸的行动喔!但是,我……”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会儿,缓缓露出微笑: “果然还是喜欢若宫老师……” “副会长……” 护不禁喃喃呼唤,“快……快走吧,会议要迟到了。”面红耳赤的汐音说完之后,就匆忙往前跑。“……就算这么急着赶过去,反正讨论的议题八成也是气汐音之恋大作战特别会议’之类的吧。”绚子小声吐嘈。 “绚子学姊。”护笑着仰望心上人: “别只是戏弄她,好好替副会长加油吧!” “……是啊!” 绚子认真地回答,这次眼中不再带着笑意。 在学生会办公室举行的“汐音之恋大作战特别会议”,在汐音宣告投降下平安落幕。放学之后,护与绚子跟着汐音一起前往若宫打工的画材店。 “你们要参观是无所谓。”汐音以严肃的口气叮咛:“但绝对不能大笑、吵闹、比手画脚、窜上跳下的,给若宫老师添麻烦。唉,关于护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听见了吗?绚子。” 走在护身旁的绚子不服气地回答: “……别说的我好像是幼稚园儿童好吗?没问题,我会乖得像只猫啦!我只是有点兴趣,想看一下。对吧,护?” “是的,副会长不必担心。” 汐音看来还不能完全放心,但还是姑且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就好。” 汐音和两人一样依然穿着学校的制服,不过另外带了替换用的便服。她刚刚曾拿出来给他们看过,那是一件和白色阳伞很相称的浅色高雅洋装。等到若宫下班之后,汐音会换上那件衣服打起阳伞,站在附近的堤防上充当模特儿直到日落为止。 “话说回来……”汐音看着前方呢喃: “为什么你们会想要参观?绚子该不会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别介意、别介意。我们只是想知道作画时是什么情况,不是想看你摆出怎样的表情呆站在那里啦!” “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汐音发出叹息,但护听到绚子的台词后轻笑出声。 这次的“参观”不是他想到的,是她的点子。虽然他们的确很想知道汐音当模特儿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但最大的目的不在于此……等到作画告一段落之后,他们打算再度约若宫共进晚餐,好让汐音有多一点机会和他交谈。 当他们邀请若宫时,汐音会有什么反应?真令人期待。 最近这阵子总是放晴的天空现在布满乌云,仿佛随时都会下场小雨。一旦下雨,在户外的作画当然就得暂停,“……希望别下雨。”汐音仰望着天空喃喃低语。“没关系,万一下雨,今天就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吧。”绚子轻松地接话。就算不下雨,她明明也照样要去。 “吃……吃饭……”汐音狼狈起来: “这么突然约人家,若宫老师一定也有很多事要忙……” “不问问看怎么知道。”绚子笑着说道。 “对了……二二人来到画材店门口时,护向汐音询问: “若宫先生今天上班上到几点?” “听说是到四点半店长回来为止,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我再重复一遍,千万不可以给若宫老师添麻烦,特别是绚子。” “我不是说过没问题了吗?你以为我是多不懂事的人……啊?” 绚子皱起眉头想要抗议,突然眨眨眼睛。护和汐音觉得很不可思议,正要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时…… “不好意思,请让开好吗?” 画材店门口传来女性不耐的声音。“啊,真抱歉。”正好挡住门口的汐音慌忙退后一步。 走出店门的人是位女性。她的年纪大约二十出头,乍看之下与画材店给人的印象连不太上,打扮颇为夸张,五官鲜明立体,身上飘荡着香水味。 或许是碰到什么烦心事吧,那名女子高高挑起眉毛,瞥了他们一眼之后大步离去。 “……刚才那个人也在画图吗?” 当女性 的背影消失之后,绚子有点感兴趣地说。虽然看上去不像,但事实当然不得而知。“这个嘛……”护微笑着回答。 “刚刚那位小姐好像很生气。”在他身旁,汐音正在抱怨:“若宫老师的店里,有什么让人生气的事吗?世上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人啊!” 护与绚子彼此互望微微一笑。 他们走进店里,若宫一如往常坐在收银台后方。“若宫老师!”汐音喊道,她本人应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调开朗又雀跃。“午安。”若宫抬起头向他们笑笑,站起来打招呼: “两位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参观一下。” “我想看看汐音当模特儿的样子。” 护与绚子各自回答后,“……是吗?”若宫点点头。 汐音观察着他的反应,战战兢兢地问: “请问,他们两个……可以在场吗?” “当然可以。哈哈……偶尔热闹一下或许也不错……” 咦?护看着若宫挤出笑容回答,觉得有些疑惑。 今天是他第二次见到若宫,当然不可能熟悉到足以评断的地步。不过,他总觉得……现在的若宫带着初次见面时没有的阴影,似乎没什么精神。就连护都能察觉,这几天都和若宫共度的汐音当然也发现了。 “……若宫老师?” “思?啊,我还没下班。我想再过一会儿店长就会回来,你们可以在这附近等候吗?” “不,我不是说这个……发生什么事了?” “咦?怎么了?” “或许是我多心了……”汐音注视着他的脸庞,担心地皱起眉头开口说道:“老师好像没什么精神……?” 看到若宫的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之色,汐音的表情变得越发不安: “若宫老师……?” 在数秒钟的寂静后,他脸上浮现苦笑,伸手搔搔头: “哈哈,果然被看出来了吗?我本来不想表现在脸上,但周藤同学的观察力非常强啊!” “……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要紧的……不过要说明起来,很丢脸就是了。刚刚我老婆对我大发雷霆。这让我想了很多,总觉得有点沮丧。唉,事情只是这样。” “咦!”护惊呼出声。 在他身旁,绚子也倒抽一口气。 我老婆……? 护不禁回头看向汐音。她一时之间似乎无法理解,依然带着微皱眉头的担心神情注视着若宫。汐音微微张开嘴唇,只吐出一句话: “……老……婆……?” 副会长……! 胸口猛然抽紧的感觉,令护的表情扭曲。 怦通!他仿佛能听见汐音的心跳一瞬间停顿一拍,接着再度剧烈跳动起来。她的表情没有立刻改变,有好一会儿都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苦笑的若宫……下个瞬间,汐音原本被恋爱的幸福光彩点亮的表情,突然开始崩溃。 就像高高堆起的积木被撞了一下后,全部崩落。 汐音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再度念着: “……老婆……咦……?” “汐音……”绚子以几不可闻的音量呢喃,美丽的脸庞上浮现沉痛之色,猛然握紧双拳。“……其实……”也许是觉得提起这种话题很没面子,若宫把头转开,豁出去地往下说道: “为周藤同学画完这幅肖像画后,我就要封笔了。” 汐音吃惊地瞪大眼睛: “若宫老师要封笔?为……为什么……?” “我太太会生气,也是为了这件事。因为很丢脸,我本来不太想让周藤同学知道……我刚刚和她约好,再也不画不能卖钱的画了。” “怎么可以!”汐音失声呐喊,动摇的程度比得知若宫已婚时一样……甚至更加激烈:“怎么可以,若宫老师……明明能画出真正出色的作品,为什么……” 若宫尴尬地搔搔脸颊: “哈哈,这种话由自己来讲真的很丢脸……即使说想成为画家,事实上我只不过是个直到二十六岁都还没有正式就职的打工族。” 既然努力到现在都没有成果,还是彻底放弃比较好……所以,周藤同学的画就是我最后的作品。我也不会再从事与绘画相关的工作。” “:可是……可是,若宫老师一定总有一天……” ‘想着’总有一天会成功,也想到二十六岁了……咦?” “啊~~:上若宫走向店门口,望着外头滴滴答答下起小雨的天空,发出遗憾的叹息。汐音露出悲伤的眼神,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若宫回头望向他们微笑着说: “……难得你的朋友过来,但今天看来是没办法了。” “对……呀!”汐音垂下眼眸,扬起嘴角装出笑容。“那就……明天再麻烦老师。我想,明 天以后应该又会放晴……”她以拚命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回答。 雨渐渐越下越大。 拿着若宫借给他们的雨伞踏上归途,护一直拚命想着必须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慌张地一 句台词也想不出来。哗啦啦的雨声发出悲伤的声响。 “……汐音。” 绚子开口呼唤道。 呵呵……沉默数秒之后,汐音回过头笑了: “仔细想想,的确没错。以若宫老师的年龄,即使已婚也没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啊!虽然我 连想都没想过,只不过是我思考不周罢了。” “……我不知道他是怕戒指被颜料弄脏还是什么的,没带婚戒是他不对。” “绚子,别摆出那种奇怪的表情。我一点也不在意唷!我好得很。” 绚子默默地注视着她。 “……只是……”汐音重新转向前方,喃喃地说道: “……若宫老师不可以放弃绘画。这样……太荒谬了。居然要从如此充满才能的人身上,夺走绘画……” 4 两天后,是距离汐音与若宫重逢正好满一星期的假日。 “我知道这是种任性,是我的一厢情愿,他们的事也没有我这个外人插嘴的余地。但是: :”汐音说着,向护他们……向绚子低头请求:“我实在无法接受。所以,希望两位能帮助 我。拜托你们……” “……唉,我家的妹妹似乎对若宫先生的太太怒上心头。我不会说‘虽然我不是不能理解你 的心情,但这真的不是你该插嘴的问题’……这种话来阻止你就是了。” 护与绚子站在汐音和学生会长居住的公寓门口,面面相觑。怎么办?护以眼神问道。我才 想问耶!绚子也以眼神回答。天空一片晴朗,他们全都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可是……!” 汐音露出迫切的表情: “若宫老师的妻子,居然是个不了解他的才能,想把绘画从他身上夺走的人……照这样下 去,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至少,我也想知道若宫老师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很 好,我一定也会……” 汐音没有再往下说。她握紧拳头,咬住嘴唇,就像是在逃避他们的视线般垂下头。 “……就算要我们帮忙……”绚子面有难色地说: “如果只是要确认,也不需要我和护帮忙吧?明明一个人去就够了……你没有勇气?” 汐音一瞬间想要含糊其词,接着还是畑一率地回答: “……我希望你们跟我一起来。” 护与绚子再度互望一眼。护浅浅一笑,绚子无可奈何地叹气。这已和道理无关了。汐音只 能找出一个契机,压抑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接受事实。“我明白了。”护转向她微笑道: “不过,只能远远旁观喔!” 汐音的表情亮了起来: “谢谢……!” ……于是,他们开始偷偷跟踪今天出门约会的若宫和他的太太。昨天当模特儿时,汐音从 若宫那里问出这个消息,地点则是正在展出印象派画展的邻近美术馆。 多亏艾梅蓝齐亚出借的变装道具组,他们的伪装都完美无缺。三人躲在长椅之后,观察着 来到美术馆的若宫夫妻。两人看起来感情和睦,不时手牵着手。护斜眼偷瞄汐音的样子…… 啊,她的情绪立刻变差了。 “手……手……她居然握着若宫老师的手……真让人羡慕……不对,他们在做什么……” “……不,汐音,人家可是夫妻,高兴做什么都行啊!” 绚子精确地吐嘈。 “我不能接受那身夸张的打扮。要和若宫老师一起出门,她却只能穿成那副德性?” 汐音似乎看不惯若宫太太的打扮。 绚子小声呢喃: “关于服装的问题,只有你没资格说人家吧……真是的,你拜托我们帮忙时,那份谦虚的态 度跑到哪里去了?” 护重新望向若宫的妻子。 就和两天前在画材店门口碰见时一样,她顶着一脸浓妆,打扮得很夸张。和温柔谦恭的若 宫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的确有些不自然。绚子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开口说道: “话说回来,若宫先生喜欢的类型很让人意外呢……这就是所谓的,人会被拥有自己所缺少的特质的对象吸引吗?” “那……那是若宫老师喜欢的类型?”汐音盯着若宫的妻子:“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汐音学姊,不能以貌取人喔!……” 护试着劝说道。 她一边看着两人走进美术馆,一边碎碎念: “呜呜,她可是想把绘画从若宫老师身上夺走的人,反正一定对绘画一窍不通……” 绚子叹口气说着: “如果她真的对绘画毫无兴趣,他们应该不会选美术馆当作约会地点才对。” “总之,照这样下去我会更不能接受!我们也追上去!我要好好看出,若宫老师的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副会长。”护苦笑着说道:“她可是你所喜欢的若宫先生选上的人耶!夫妻感情看起来也很好……她应该不是坏人。” 在护说完的瞬间,汐音的眼中闪过悲伤之色。 啊……他心中想着,或许汐音其实也是明白的……“走吧!”为了掩饰自己的感觉,汐音立刻小跑步冲向美术馆。护与绚子彼此点点头,重新把乔装用的帽子压低,跟在她的背后。 美术馆内相当热闹。哇啊~~自从小学之后就没有进过美术馆的护,一瞬间把跟踪若宫夫妻的事情抛在脑后,发出了感叹之声。他的叹息一部分是针对假日来参观的人数之多,另一部分更是因为那些色彩缤纷的展示画作。雷诺瓦、希斯里(注:alfred sisley,一八二九年~’八九九年,法国印象派昼家,毕生着迷于昼水,执着于追求表现水的反射现象)、卡萨特(注:mary steven cassatt, 一八四四年~一九二六年,是美国印象派书一家和版书一家,善于描绘女人,尤其是母子关系的作品),以及莫内…… “我不讨厌印象派,这里展示的画也都很精彩……”当护看得入迷,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时,绚子拍拍他的肩膀:“……不过,我们现在可没有这个闲工夫赏画。” “居然在莫内的画作前,那样……莫……莫内可不是那种类型的画家!在莫内面前,就是你也不能紧紧依偎着若宫老师!” 汐音恨恨地咬着手帕,激动得随时都会冲上前。“不……不行喔?”护慌忙抓住她的手。 若宫和他太太在莫内的画作前停下脚步。他们一边在数步之外的地方赏画,以免挡到人潮走动,一边交谈。那就是莫内的“打阳伞的女人”吗……护在胸中呢喃。虽然他的视力不错,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画的模样。 “他们不知在谈些什么?” 听见绚子的低语,“我们再靠近一点!”汐音激昂地喊。 三人躲在游客群背后,偷偷地靠近若宫夫妻。在他们站立的位置后方数步处有张椅子,护一行人就坐在那里竖起耳朵。护本来有点担心靠这么近汐音会不会制造骚动,但她似乎还有这点理智。 “……这样真的好吗?” 他们听见的第一句话,是若宫太太的台词。“……没关系。”若宫依然看着莫内的画点头回答。她以不安的口吻说着: “放弃绘画……对你来说真的无所谓吗?在好好工作之余还是可以画图吧?比方说,担任美术教师不就行了?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反对……” 咦?护眨眨眼睛。不禁看向绚子和汐音。绚子一脸严肃地望着两人,汐音脸上浮现明显的动摇。他再度转向那对夫妻。 “没关系。” 若宫沉稳地说出同样的回答后,哈哈一笑: “若非如此,我恐怕无法斩断留恋。” “……是吗?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明明约定过要放弃绘画,前几天却发现你还在画画,让我吃了一惊……有点情绪化。我那时候说了什么?对不起。” “你大发雷霆,骂我若还在留恋,就别说要放弃。”若宫将目光从莫内的画作上栘开,对妻子露出微笑:“……不,我是真的打算不再画画了。但是,前阵子和周藤同学重逢……” 护身旁的汐音肩头猛然一跳。 “周藤同学是……?”若宫太太疑惑地歪着头。 “啊,是那位当模特儿的女孩吧。” “思,没错……我觉得在这种时机与她重逢,是命运的安排。见到她,就让我回想起三年前……我拥有最多热情的时候。能够和她重逢,真是太好了。” 若宫牵着妻子的手,从伫立许久的莫内画作前方迈步离开。不过,渐渐远去的若宫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 “看来我能在最后留下一幅好作品。等到现在所画的那幅画完成之后……我就不会对放下画笔的决定,有所遗憾了。” 他们离开莫内的画作,继续交谈几句后,分别走进男、女厕。看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护从椅子上站起身,抱着微微的心痛看向汐音。绚子默默无言地眺望着莫内的画。 “我……”汐音笑了出来:“真是个笨蛋。” “……我们回去吧?” 绚子的语气很温柔。汐音沉默了一会儿,和她一样仰望着莫内的画。在画布上,一名高雅 的女性以蓝天为背景打着阳伞,影子落在草原上。画里充满着光,几乎满溢而出。汐音注视着 那幅画,仿佛很眩目地眯起眼睛。 她做个深呼吸,倏然起身: “在回去之前,我想去一下厕所。” “咦!”“啊?” 护与绚子同时瞪大眼睛……慌乱起来。 “等一下,副会长,若宫先生的太太现在正在厕所里!” “……不行啊,我说过只能远远观望。” “没问题,你们别担心。”汐音回过头,露出优雅……却又悲伤的微笑:“我不会给若宫老 师他们添麻烦。所以……拜托你们,让我去吧。” * 她马上就发现,我是担任画像模特儿的高中生。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她突然向我道谢。 她对慌张的我露出微笑,说多亏有我,他才能笑着向绘画告别。 那个人,为什么会决心放弃绘画呢? 我战战兢兢地问出这个问题。他为什么 会选择舍弃成为画家的梦想?我边问边害怕得发抖 ……我有种预感,一旦听到答案,我早已夭折的初恋将会彻底崩溃,不留下任何踪迹。 她害羞地轻轻按压住小腹,动作温柔得像母亲紧抱住幼小的孩子。 对不起。我向她开口。为什么你要道歉?这次换成她慌张地回答。说的也是,我微笑着低 头致意,走进厕所隔问。当然,其实我并不想上厕所。 ……而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 “我真的可以收下这幅画吗?” 听到汐音的问题,“思。”若宫露出微笑: “因为这是你的画。” 这里是放学后的学生会办公室。若宫说他今天不必打工,专程把画送了过来。 “……谢 谢。”汐音收下蒙着布的画作,紧紧抱住那幅画吐出一口气。喔喔~~学生会干事们发出兴味津 津的骚动声。 包括艾梅蓝齐亚在内,大家全都到齐了。“呐,让我看、让我看,”“完成品如何?”杏奈 &美月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催她揭开布幕。“稍等一下。”汐音露出苦笑,把手伸向布 幕……“啊,等等。”若宫制止了她,难为情地搔搔脸颊: “我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可以等我离开之后再看吗?” “……我明白了。” 汐音优雅地微笑着,把手收回。 后来他们聊了一阵子。大家都知道汐音失恋的消息,没有人在乱开玩笑。“啊,我差不多 该告辞了。”大约三十分钟过后,若宫看着时钟说道。 “!;若宫老师。”当他向众人告别,正要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时,汐音开口叫住他。 “思?” “其实这件事我本来想一直保密。”当着大家的面,汐音对若宫嫣然微笑:“三年前……在 若宫老师教我美术的那时候,我喜欢上你。” 护等人赫然注视着汐音的脸庞。 “咦……!”若宫吃惊地瞪大双眼……然后,缓缓地对她回以微笑。 “谢谢你。” 那就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汐音沉默地注视着若宫离去的门扉,呆立在学生会办公室中央,紧抱着他送的画。学生会 干事们全都默默地思索着该对她说些什么,一脸尴尬。“汐音……”最后,学生会长从座位上 站起身。 就像是要打断他的话头,美丽的女高音在室内响起: “你可以哭出来。”绚子托着脸颊坐在座位上,目光望向天花板。不知为何,她完全不看汐 音:“只限今天,我不会取笑你。” 绚子学姊…… “讨厌啦,绚子。”汐音摇摇头: “我才不会哭。为什么我要哭?” “就算你哭了,我也不会取笑你。” “……我不会哭的啦!” “我不会取笑你,也不会看你哭花的脸。”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哭吗?” 汐音将绚子的台词笑着带过,把若宫的画放在桌上,揭开布幕。除了坐在原座位上坚决不 肯看她的绚子以外,其他学生会成员全都好奇地跑去看画。护也朝绚子瞥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走向画的位置。 那一瞬间,护清楚地了解到三年前的汐音为何会爱上若宫。 怦通!他的心脏猛然一跳。 “哇啊……!”护不禁感叹地叹息。 多么出色的画……! “这……太棒了。对吧,副会长……” 呜……一声啜泣令护的话语骤然停止。 汐音的眼眸中浮现一层薄薄的泪雾。 一开始,汐音浑身颤抖着,试图忍住泪水。但是,她的坚持立刻崩溃了。汐音咬着嘴唇, 大滴大滴的泪珠滑落眼眶,纤细的肩膀也痉孪起来。所有人全都鸦雀无声。 汐音的哭泣声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回响: “……呜……呜……呜啊啊啊啊……” “对不起。”绚子无力地说着,声音里充满发自内心的后悔:“如果一开始,我不要多管闲 事就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汐音……” 学生会长轻轻地把手放在汐音的肩头,环顾学生会的大家。艾梅蓝齐亚带头悄悄站起来之后,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站起来,静静地走出学生会办公室。收到学生会长的目光,护无言地点点头……现在必须让汐音一个人静静。 学生会长走出房间。 护也牵起绚子的手走了出去。走出房门时,他回头望向哽咽啜泣、肩膀颤抖的汐音……再度看着放在桌上的画。 护眩目地眯起眼睛。那幅画里充满着光,就像不断地追逐光线的莫内所描绘的众多名画一样,拥有近乎太阳的灿烂。那一定正是汐音的回忆。画里的她以蓝天为背景,打着阳伞,影子落在堤防上。即使随着时光流转消逝~~水远无法回到从前,但那短暂却确实存在过的幸福瞬间就在画中。 画中的汐音眩目地眯起眼睛,打着阳伞露出幸福的微笑,仿佛在祝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似地…… 护悄悄关上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 black&white 1 春天的脚步一点一点地接近了。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长的交接已顺利完成,虽然毕业典礼上风波不断,但也平安落幕。三月的某一个傍晚,护与绚子接受汐音的邀约,在放学之后造访周藤家。顺便一提,前学生会长周藤摩耶出去玩了,不在家中。 位于公寓十二楼的周藤家中,色调沉稳的客厅里…… “那么,学生会副会长吉村护同学。” “是……是的。” 听着坐在正对面的汐音如此正式地称呼自己,护有点紧张地回答。话说回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人称作“副会长”……没错,随着新学期开始,护也从助理升格为学生会的正式成员,就任副会长一职。 “依照我的想法,为了不让一年级生爬到头上来,与他们首度接触的开学典礼应该是关键所在。只要能让新生佩服地想‘好厉害,真不愧是学生会’,我们就赢了。所以……!”汐音兴冲冲地在桌上摊开一列扑克牌:“表演这个如何?” “这个……?”护疑惑地歪着头。什么? “没错!”汐音充满自信地点点头: “我试着练习过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顶大礼帽,把扑克牌丢进帽子里。当护不解地眨眨眼睛,“暍!|!”汐音露出得意的笑容,举起大礼帽……帽子里的扑克牌像喷泉般倾泄而出。 “哇!”护吓了一跳,眼睛发出光采。 扑克牌散落四处…… “好……”他以赞美的眼神注视着汐音:“好厉害!好厉害啊,汐音学姊!” “哼哼!”汐音得意洋洋地说:“就是说吧?这样一来,一定能掌握开学典礼的成功要点,也能完美地抓住新生的心。” “真的耶!绚子学姊……绚子学姊!你刚刚有看到吗……?” 护有点兴奋地回头一问,“……护太容易激动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绚子带着叹息声回答,只将目光微微瞥向两人说道: “这不是很传统的魔术把戏吗?那顶大礼帽里装着机关吧?真是的,在开学典礼上表演这种玩意只会让自己丢脸,你还是放弃吧!居然为了一点无聊的把戏就得意洋洋,真丢脸!” 绚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再度看着电视。 护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冷汗,回头望向汐音: “……汐音学姊。” 汐音正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扑克牌。“汐音学姊……我觉得刚刚的表演很有意思喔!”护再度试着开口,“没关系,我明白。反正我……”她喃喃地回答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绚子?” “干什么?”绚子没有回头,直接回答。 汐音皱起眉头,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非常难得耶!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专心地在看着新闻……” !新闻? ‘……寄给鹰栖宏隆议员的恐吓信中,附有两颗九厘米手枪的子弹。根据推测,嫌犯送出恐吓信的原因,是为了要抗议此次以鹰栖议员为首所提出的法案,议员表示不会因此而屈服在恐吓之下……’ “……咦?”护回头看向电视:“鹰栖……议员?” 绚子带着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电视。 她眯起眼睛,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以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小声地说了句:“谁叫他是个只会树敌的家伙……”“绚子学姊,难道说……”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护突然察觉一件事。 他的心猛然一跳: “刚刚的议员……是你的爸爸……?” “…………” 回答是一阵沉默。绚子的表情毫无变化,也没有开口回答,新闻内容就在此时切入下一个主题。下一则消息,幼鲸再度在横滨港现身……啊,下则新闻的内容是什么并不重要。“绚子学姊……”当护正要呼唤她,玄关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 “啊!”汐音勉强装出笑容,用异常开朗的语气喊道:“哥哥好像回来了。他来得正好,护、绚子……你们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咦……啊,谢谢你。”护点点头。 绚子回过头时,也收起原本严厉的表情: “……说的也是。不过,我可不想吃你煮的难吃料理喔!既然要留下来吃饭,我也来帮忙做饭吧。” 绚子的微笑,令方才紧绷的气氛突然放松下来。护松了口气,望着她的侧脸露出微笑。 “什么!”汐音生气地喊道: “这是到别人家叨扰用餐的人该说的台词吗?我最近也开始练习做菜了!” 汐音抛下这些话之后,快步地走向玄关,但似乎也对气氛的缓和感到安心。“欢迎回家, 哥哥……”门口传来她乎稳的问候声。“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护向绚子问了一声,在她的 身旁坐下。 不过……他的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 刚刚新闻里提到的人,果然是绚子学姊的父亲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不像绚子…… 应该说像不像她的祖父尚幸?因为绚子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原因又似乎出在双亲身上,护对他 们没什么好印象,但是…… 就在此时,汐音不可思议的声音自玄关传来: “……哎呀,菊川先生……啊,欢迎。” 咦,菊川先生……? 护与绚子面面相觑,转头望向玄关。 从玄关处传来汐音似乎很高兴的声音: “你好,平常总是受你关照了。哥哥,这是怎么了?你和菊川先生是在哪里……咦?思,他 们两个当然都在这里……啊?这是怎么回事?” 汐音愉快的声调,突然转为低沉。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惊讶地想着。 “……我明白了。请进,请往这边走。” 汐音从玄关折回客厅,摩耶和……神情有些尴尬的菊川跟在她的身后。“菊川?怎么了?” 绚子皱起眉头,向祖父的秘书开口问道。 “我看到他在公寓外徘徊,就带他上来了。” 摩耶边说边走上前。“你回来啦,摩耶学长。我们来府上打扰了。”护微笑着打声招呼, “啊,欢迎。”摩耶也回以微笑。“徘徊?”绚子喃喃地说: “菊川,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事吗?” “真可惜……看来没办法一起吃晚饭了。” 汐音轻声低语。 菊川垂下头,仿佛不敢对上绚子的目光,以愧疚的语气说道: “……很抱歉。其实我来到公寓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说起来真是丢脸,直到周藤先生 叫住我之前,我都没有勇气上楼。” “啊?”绚子脸色一沉:“为什么?” “…………”在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他这么回答:了……因为事情非常难以启齿。请大小姐 现在和我一起回宅邸一趟,那个……您有一位访客。” “访客?”护不禁反问。 “咦?”绚子也是一脸疑问。 “是谁?” “就是……” 菊川不知为何欲言又止,面露犹豫之色。 为什么……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菊川看着绚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心……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问你,访客是谁?”当绚子再度询问,他终于下定决心直视着她回答: “是……鹰栖奈绪子夫人。” 也许是答案过于出乎意料,绚子的双唇问发出一口不成声的叹息。“……咦……?”护交错地看着绚子和菊川的脸庞。摩耶和汐音站在 一旁,神色凝重地保持沉默。绚子愕然地冻结在原地,最后表情缓缓地产生变化。 那严峻的脸色,看得护不禁吃了一惊。 他的心上人,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堕丽齐”。 虽然绚子总是威风凛凛、充满气魄又积极,不过护很清楚,在聊天时,她有时会突然流露出悲伤的……寂寞的眼神。即使正聊到一半,即使绚子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但总是在最近的地方一直注视她的护却看得分明。 比方说,像是护开心地提起逸美与母亲的时候,学生会的成员们笑着聊到家中的趣事时,或是在街上看见手牵手走在一起的温馨全家福时…… 那些片段,全都会让绚子想到“家庭”。每次碰到这种场面,护总会发现绚子的侧脸与眼神掠过一丝寂寥。 啊,绚子学姊刚刚看起来好寂寞…… 温暖而愉快,无庸置疑地深爱对方……就算拿控制比亚特利斯的天才交换,绚子也无法换得这样的亲子关系。由于害怕绚子的特殊性,她的父母为此离她远去。当才能觉醒之后,绚子的人生再也无法过得平凡。 所以…… 每当护看见她悲伤的眼神,就深深地想为她做点什么。但这绝不是个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不管护及绚子本人如何努力,也无法立刻见到成效……就算这样,他依然认为,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小孩。 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 护与绚子搭乘菊川驾驶的宾士轿车前往鹰栖家,一名女性正在接待室里等着他们。 当他们一走进接待室,她的肩头猛然一跳,抬起头来: “绚子……” 现场的气氛既沉重又紧绷。 护听说那人大约四十岁,外貌却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看起来非常文静高雅,相貌与其说是美丽,更适合用可爱来形容。她的身材娇小,肩膀消瘦……比想像中更加娇柔而脆弱。菊川跟在绚子、护之后走进接待室,静静地关上房门。 ……这个人…… 护心中想着。 绚子算是长得像祖父,或是父亲吧!不论是五官、体格,或者是那充满自信的气息,眼前 的人都与绚子一点也不像。护十分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咕嘟声在寂静的室内响起,令他觉得非常丢脸。 ……她就是绚子学姊的妈妈……? 突如其来的造访者……鹰栖奈绪子。 和绚子分居两地的亲生母亲。 注意到他的视线,奈绪子小心翼翌一地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也和绚子不怎么像。奈绪子在两人的正对面坐下后转向绚子,以客气的态度轻声开口说道: “……打扰了。” “………………”面无表情的绚子没有回答。 “……绚子大小姐。”在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站在后方的菊川温柔地鼓励道。 绚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微微垂下眼眸: “……是啊,真亏你会过来。” 好奇怪的气氛。感觉客套又带刺……护悲伤地想着,这不是一般亲子见面时该有的氛围。她们的关系,与他心中对“亲子”的印象大相迳庭。 “虽然很过意不去,但我还是拜托菊川先生让我进来了。”奈绪子的说话方式与其说是小心翼翌一,简直已经到了提心吊胆的地步:“……我们直一的很久没有好好见上一面了。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是多少年前的事呢……你……长大了。而且和你爸爸长得好像,越来越漂亮……” “距离上次这样面对面,是两年前的事了。光论交谈的话,大概是几个月前吧?” 绚子依然没有抬起目光,就像是要打断她的话语般喃喃地说道。“……是呀……”奈绪子有点为难地微笑着,转头看向护。“如果……”她朝吃惊的他如此开口说道: “如果是我搞错的话,那很抱歉……请问你是吉村护同学吗?” “咦,啊!”发现话题突然抛向自己,护有点慌张,拚命忍着差点冒出的冷汗回答..“没……没错,你好。” 绚子扬起眼珠瞥了奈绪子一眼。 你想说什么?她的眼神仿佛正责怪地问。 “我听公公提起过,那个……绚子总是受你照顾了。我是她的母亲……鹰栖奈绪子。”她高雅地低头行礼,好像没注意到绚子的眼神:“……我很高兴。听说绚子有了心上人时,我虽然惊讶,但……” “……你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绚子再度插口,打断奈绪子的台词。“……说的也是,对不起。”奈绪子的目光慌张地在空中游栘,然后无力地垂下头。 护回头望向绚子……不禁吓了一跳。 “我刚刚看到新闻报导,说那家伙收到了子弹和恐吓信。”绚子讽刺地说下去,她的侧脸看起来非常悲伤:“你的目的,和这件事有关吧?否则!|若不是那家伙有什么指示,你不可能会单独来找我。” 绚子突然露出自嘲的微笑,依然低垂的双眸仿佛微微摇曳着。“绚子学姊……”当护脱口喊出心爱的名字时,“……绚子。”奈绪子静静地开口: “别用‘那家伙’这种字眼,称呼你的父亲……” “你真的……”绚子没有看向母亲,用难以察觉情绪的语气小声地说道:“你还是一样,把那家伙看得最重要。” “这是当然的,别再喊他‘那家伙’了。” 绚子没有回答……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然握紧,护回想起一件事。绚子和她的父亲是真正厌恶彼此,而母亲从她小时候开始,就选择站在父亲那一边…… “算了。”过了一会儿之后,绚子首度抬起头来。就像是要打破紧绷的气氛,她朝奈绪子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那个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带泪的笑颜,令护觉得很心痛。绚子回头向菊川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菊川,可以帮我们泡三人份的红茶过来吗?”看到菊川点点头走向厨房之后,绚子叹了口气,朝奈绪子如此说道:“……你难得过来一趟,故意冷淡待人也没意思。这样……仿佛我才是坏人一样。我会好好听你说的,有什么事吗?” 奈绪子缓缓地垂下眼眸: “……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既然看过新闻,我想你应该知情才是。” 最后,她小声地说明起来,看来满怀歉意: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很暴躁。他对送来恐吓信和子弹的歹徒大发雷霆,还说无论如何! !就算用上强硬的手段,也要找出主使者。他说在事情解决之前,我或许也会有危险,要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菊川端着红茶的茶杯走回接待室。他敏感地察觉现场的气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杯子放在每个人的面前。奈绪子注视着茶杯没有端起,绚子则喝了一口红茶: “那也就是说……” “……我非常清楚,你讨厌我……”奈绪子说到这里露出苦笑,欲言又止地说了下去:“。: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吗?” 护大概一生也无法忘记,当绚子听到这番话时……掺杂着惊讶、冲击与伤感等种种感情,从某些角度看来几乎泫然欲泣的表情……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 “……有护陪着我,真是太好了。” 才刚走出接待室,绚子立刻这么说。“绚子学姊……?”护回头看着她,看到绚子靠在门边,露出一脸疲倦……或者说是非常寂寞的表情仰望着天花板。 “如果护不在场,只有我、她和菊川在的话……当她要求留下来住几天时,我说不定会大声怒吼说道:‘别开玩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躲着我,就别想在只需要的时 候利用我!’然后把她赶出门……” 绚子学姊……护在心中呢喃。当他刚知道绚子和父母关系恶劣时,曾感到非常愤慨。因为据他所知的范围内,绚子和双亲决定性的分离,显然是从父母那一方先开始的……她看着母亲时,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对于她不肯叫“妈妈”,只肯用“她”称呼的母亲,有什么想法? 绚子喃喃地说道: “因为,我……还无法原谅我的父母……” 她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对母亲投以微笑? 又抱持着怎样的心情,答应母亲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呢……? 2 “绚子、绚子!听说伯母要和你同住一段时间……这是真的吗……” 隔天早上,护与绚子一起到校时,汐音脸色大变地冲向他们。她看着绚子的眼神,带着一点担心之色。“啊,汐音学姊早安。”她似乎没听到护的问候,急忙地问: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要紧吗……” 他们正站在上学时间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当本来就引人注目的绚子和汐音站在一起说话时,“啊,是鹰栖学姊。”“是新学生会长耶!”那可真是万众瞩目了。“你太大声了。”绚子有点慌张地皱起眉头,向汐音反问道: “我才想问你的发型要不要紧呢……算了,这不重要。你那句气不要紧吗?’指的是什么意思啊?” “就……就是……”汐音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关心地回答:“你们有办法好好相处吗?绚子,你该不会大发雷霆了吧……话说回来,你们母女问能够好好对话吗?” “那怎么可能。” “说……说的也是。” 汐音露出暗叫不妙的表情。 啊,说的也是。护理解地想着,关于绚子与父母的关系,汐音知道得远比他乡。“不,没关系。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收到汐音愧疚的目光,绚子回以苦笑: “我知道你很惊讶。就连我在昨天当时也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发展……情况的确是糟糕透顶。昨天护和菊川回去之后,我们就连一句话也没说。家里的气氛尴尬的不得了,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那个……伯母有试着向你搭话吗……还是没有?” “她……”绚子淡淡一笑。 “很胆小的啦!幸好我家够大,即使住在一起,也不必……如果不会太久,就算要和母亲同住,我也不至于太介意……但是话说回来,连你都会担心我,天都要下红雨了,拜托你别这样,好吗?” “……真是的,你的嘴巴还是一样坏!”听到绚子用有点开玩笑的口吻回答,汐音似乎放心了些,露出微笑。就在此时,“椴树枝之塔”响起通告导师时间即将开始的钟声。“啊!”汐音抬头仰望天花板说道: “不快一点的话,就要迟到了……绚子,虽然一大早就和护打情骂俏也不错,不过你也快到教室去吧。” 呵呵……汐音留下一阵笑声后,快步消失在走廊彼端。她的脚步变得比刚刚轻快了些,也许是护的错觉吧!“……不管嘴巴里怎么说,汐音学姊还是很关心绚子学姊耶!”护微笑着回头望向绚子…… “…………绚子学姊?” “……咦?啊,怎么啦?” ……虽然她立刻回以微笑,但护清楚地看到了她刚才的表情。绚子的眼眸中,再度闪过! !心痛、悲伤与寂寞的阴影。护一瞬间有种冲动想要别开目光,但他拚命忍住,日不转睛地注视着绚子。她心中一动,双眸随之摇曳。 “绚子学姊……”护露出非常悲伤的神情,开口问出了汐音刚刚问过的问题:“真的……:不要紧吗?” 绚子轻笑出声: “……不要紧的啦!我刚刚不是才和汐音说过了吗?其实也……” “你不会……难受吗?” 护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眸。在他毫不动摇的认真眼神注视下,绚子的双眸掠过比刚刚更大的波动。她像逃避般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说道: “……很难受。” 这一定是她只会向护吐露的直心话。 是毫无掩饰、发自内心的真实告白。 “想到她就在身边,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和她呼吸同样的空气……真的很难受。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这还只是第一天而已……” “……绚子学姊,如果方便的话……” 护对她投以微笑。 笑容中包含着他心中几乎满溢而出的……对绚子的深切爱情: “今晚,要不要到我家吃个晚饭?” 我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即使这么想着,护本人能够做到的事也并不多。绚子与双亲的问 题,绝对不是他能够设法解决的事。所以,他顶多只能为绚子加油打气……也认为这就是自己 的任务。 吉村家的晚餐一如往常热闹无比,只要绚子到家里来玩,逸美和护的母亲总是会兴高彩烈 地大展厨艺。餐桌上摆着一道道平常难以想像的豪华料理,她们两人从头到尾都是笑容满面, 把护抛在一旁只顾着跟绚子说话。 晚餐后,当护与绚子回到护的房间里聊天时…… “绚子小~~姐!” 逸美活力十足地打开房门,笑咪咪地走了进来。“啊,怎么了?”当护疑惑地歪着头问, “我端咖啡过来了~~”她回答道。的确,逸美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两个咖啡杯。 “谢谢。”绚子微笑着接过咖啡杯。 逸美好像很高兴似的开口说道: “我泡咖啡的技术很不错喔!咖啡豆也是高级口叩,我想一定很好暍,请务必尝尝看……呃,绚子小姐,今天……” 说到这里,逸美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咦?”令绚子觉得很不可思议。逸美看起来有点不安。 “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玩得开心吗?” 护与绚子不禁面面相觑。相隔几秒钟的沉默后,“噗……!”护爆笑出声,绚子对她微笑着回答: “我当然玩得很开心,晚餐也很好吃喔!” “……是吗?”逸美的脸庞猛然散发出光采,再度露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真的很高兴:“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绚子小姐请尽管放宽心玩,你想待到几点都行,一直打扰你们也不太好,我先出去啰!” 她就像进门时一样活力十足地离开了。 目送妹妹离去后,护轻轻一笑: “逸美总是那么有精神。” “是啊……我真的很开心。” “……绚子学姊?” 护回头一看,绚子依然面带微笑注视着房门……然而,她眼中看到的东西或许并不是门。绚子凝望着远方,在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回过头,加深脸上的笑意: “不只是今天而已。啊,真开心……每次到护的家里来玩,受到大家温暖的对待时,我总会这么想。这是真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曾像这样和别人快乐地共享晚餐。” 护毫不怀疑,绚子喃喃说出这段话时,脑海中正浮现目前住在鹰栖家的奈绪子。看到她的微笑,护下定决心。身为绚子的恋人,他决定要好好地碰触她的心…… . “绚子学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思。”绚子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护重新坐好,与绚子面对面,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她开口说道: “绚子学姊,你讨厌……你的母亲吗?” “我不是指难以应付、尴尬、不知该如何和她说话之类的情感……你真的厌恶她吗?” “……我不知道。 ” 绚子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回答。在绚子身上真的很少看到如此这般没有精神……缺乏自信的表情。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昨天在她家中也曾出现过的自嘲微笑: “如果是那家伙……我父亲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我讨厌他。自以为是、敷衍又愚昧,偏偏只有自尊心特别强,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之一…………不过,她又该怎么说呢?我当然讨厌她……是吗?我是这么想的……” “真难讲。”绚子继续说道: “我想……我一定永远都不会原谅说我是怪物的父亲。但是说真的,对母亲又是如何呢……她一直选择站在说我是怪物的父亲那一边。当我和父亲吵架时,她总是会要求着我‘赶快向爸爸道歉气” 护回想起昨天在绚子家中发生的事。“别用‘那家伙’这种字眼,称呼你的父亲。”当奈绪子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当时的绚子用力握紧双拳,一定是想起了小时候的经历吧…… . “当我还是小学生时,曾因为看了与比亚特利斯研究相关的书,而被生气的父亲痛揍一顿。光是比亚特利斯这个单字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都会让他感到不悦。快向爸爸道歉……那时候,她也马上冲到我身边这么要求。在她心中,我到底是什么呢……?” “……对不起,绚子学姊。”护忍不住伸手触摸绚子的脸颊,向她道歉:“这别用这么悲伤的表情笑好吗?” 绚子将自己的手,重叠在他抚上自己脸颊的手上: “……我和父亲之间没有任何愉快的回忆。那家伙从不曾对我笑过,我打从心底讨厌……那家伙。” “绚子学姊……” “可是,她就不同了。虽然很少,都是些连色彩都已褪去的黑白回忆……但是她曾经对童年的我露出笑容。我一直都非常珍惜……她买给我的熊宝宝玩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把玩偶放在身边…………” 对了,护回想起来。他去绚子的房间玩时,的确曾在柜子上看到一只熊宝宝玩偶。原来绚子学姊也会买玩偶啊……虽然这么想有些失礼,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觉得很温馨。原来如此,那只玩偶看起来相当旧,是因为…… 护朝绚子温柔地微笑。 无法断言自己讨厌母亲的绚子……或许在心中一角,希望能和母亲好好相处吧! 母亲就是母亲,孩子总会想要好好爱她。 孩子就是孩子,一个母亲当然有能力疼爱自己的孩子…… “既然绚子学姊不是发自内心讨厌你妈妈,如果……视情况而定,也有想和好的念头……那么,就算不能马上有进展,你们也一定没问题的啦!” 护觉得把想法说出口是非常重要的事。一说出口后,事情仿佛总有一天真的会实现。“……我想跟她和好吗……?”绚子闭上眼睛,如自问般呢喃。 护也闭上双眼,将脸靠近她。 两人的唇办很轻很轻地互相碰触…… ……他睁开眼睛,再度微笑: “下决定的人,是绚子学姊啊!” “……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绚子垂下头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依赖:“抱歉,今天……你可以到我家住一晚吗?那个,我家的空房间多得是……我没有自信能和她单独相处……” 护带着微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绚子打电话连络之后,菊川一如往常开着宾士轿车到吉村家来接人。当车子抵达绚子家,两人一起走向玄关的路上,绚子始终一脸不安,不像平常的模样。 “别担心。”听到护微笑地说,她的表情稍微放松了点: “……真是的,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啊,连自己都觉得丢脸。” “我们向伯母说声‘我回来了’好吗?” “……说的也是,就这么做吧。” 绚子表示“随你高兴怎么使用都行”,把二楼的一间房间借给奈绪子,现在人可能就在房 里。当护与绚子一起爬上楼梯,打算向她打声招呼时……护突然闻到一股香味飘进鼻孔。 咦? 那是奶油炖菜的香味。 绚子似乎也发现了,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餐厅那边……飘来炖菜的香味耶!” “嗯……啊,是伯母正在吃饭吗?” 两人皱起眉头,转身走向餐厅。 在厨房里,奈绪子正站在锅子前…… “……你在干什么?” 听到绚子的问话声,奈绪子停下搅动汤勺的手回过头来。 “……欢迎回家。”她这么说完后,嘴角扬起有些暧昧、就像是在掩饰尴尬的微笑:“对不 起……因为想做点奶油炖菜,我擅自借用了厨房……刚刚听到汽车的声音,我想可能是你回来 了,所以就把菜重新热过……” “……咦……”护不禁喊出声。 也就是说,炖菜是为绚子做的……放在奈绪子面前炖煮的锅子,以一人份来说怎么看都太 大了。护赫然回头,看见绚子正露出吃惊愕然的表情注视着奈绪子。 奈绪子战战兢兢地问: “难道说……你先在外面吃过了?” “…………!” 看到绚子美丽的脸庞猛然扭曲,奈绪子吓了一跳,微露怯色。但是,在站在近处观察的护 眼中,绚子的表情与其说是在生气,更像是泫然欲泣。 “……过去,除了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可曾为我做过类似的事?” 绚子静静的一句话,令奈绪子陷入沉默。 咕嘟咕嘟……炖菜煮滚的声响,在厨房内回响。 “我已经……在护的家里吃过晚饭了。你居然……”绚子猛然握紧拳头,将目光从奈绪子身 上移开:“你居然……因为担心我把你赶出门,使出这种露骨的讨好伎俩……” “不……不是的,绚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奈绪子试着解释,但绚子没有听到最后,就转身冲出餐厅。“绚子学姊!”护慌忙呼唤, 他向奈绪子行了个礼后,拔腿追向她……当然,护不可能追得上绚子。她一口气冲上楼,奔进 自己的房间里。 砰!房门在他眼前大力地关上。 虽然护很担心万一她锁了门那该如何是好,但幸好绚子并没有这么做。 “打扰了。”先通报一声后,他走进房间,看到绚子正背对着房门坐在床上。她在哭吗……护在一瞬间暗暗担心。 “……做什么炖菜啊,别开玩笑了。” 不过,绚子细微的声音里没有掺杂哭音,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护慢慢走到她身边,以平静的口气开口说道: “……我想伯母并不是为了讨好你,才特地做炖菜。” “…………”绚子沉默了一会儿,这么回答:“……我知道。” 他望向放在柜子上的陈旧熊宝宝玩偶。那只玩偶身上留下许多岁月的痕迹,看得出年幼的绚子总是抱着它不放……一眼望去,就能找出两处缝补的地方。 绚子紧紧地抱住双膝: “我知道……但是,我该怎么办才好?事到如今才对我好,我又该怎么对待她……我就连自己的想法都搞不清楚了。当我回过神时……还来不及多想,话就脱口而出……” “绚子学姊。” “…………什么事?” “那只熊宝宝玩偶……叫什么名字?” “……史皮卡,取自我最喜欢的一颗星星。” “真是一个好名字。” 护由衷地回答,他不再多说,只是默默 地依偎在绚子身旁。史皮卡……处女座的角宿第一星吗?既然绚子说除了那只玩偶之外,找不到与父母之间任何的羁绊,那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将近十年? “…………说不定,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绚子依然背对着护,迷惘不已地呢喃道:“我也不该再逃避她……不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还是正面去面对……会比较好吗…………” 3 距离护在绚子家客房留宿的那一天又过了几日,护与绚子一如往常地搭乘菊川驾驶的宾士轿车离开学校。护刚刚听说,绚子昨晚似乎和奈绪子一起吃了晚餐。虽然如此,她们之间也没有特别的交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我还是受够了。比方说,我想着早上道声早安也不算什么……但一到碰面的时候,不是我把眼神转开忽视她,就是她忽视我的存在。太尴尬了。” 当担心的护问起最近家中的情况时,绚子叹口气如此回答。宾士轿车目前正沿着海滨公路奔驰,为了让绚子散散心,菊川特地绕道经过海边。 “是吗……” 护垂下头无力地应声。果然如此啊…… 绚子向他投以微笑后,将目光栘向窗外: “……真耀眼。” “哈哈,就是说啊!” 赤红的阳光透过车窗射入车内,绚子的黑发沐浴在夕阳下,宛如燃烧般闪闪生辉。在车窗彼端,大海被暮色染成一片通红。太阳即将下山,春季时间不长的白昼就要落幕。电台播放的悠闲乐曲自汽车音响流泄而出,听起来很舒服。这是谁的曲子? 绚子眯起双眼,目不转睛眺望着闪闪发光的大海。她的表情有些忧愁,仿佛正陷入沉思。 “……我想起来了。” 她突然露出悲伤之色,轻声低语。 护抱着疑问探头注视绚子美丽的脸蛋: “想起什么事?” “……今天是她的生日。” 是汐音学姊吗……护刹那间闪过这个念头,但并非如此。距离汐音的生日应该还有几天才对。除此之外,还有谁是双鱼座的……他试着回想,却找不到符合的对象。“是谁的生日呢?”护没有多想就笑着询问……在问出口之后才察觉答案。 绚子的表情明明如此悲伤啊! “我的……母亲。” 她说出意料之中的回答。 “的确没错。”驾驶座传来菊川的声音。“对不起,绚子学姊……”当他沮丧地道歉,“为什么你要道歉?”绚子笑着说: “刚刚看到夕阳,我就回想起来了。过去,我曾和她像现在这样一起看过夕阳。我还记得,虽然回忆太过遥远,变得模糊不清……当时的天空,一定也是一片赤红吧!”绚子脸上的微笑消失,小声地重复道:“……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却还记得……” “……对了,绚子学姊!” 护突然灵光一闪,不禁用力地拍掌大喊一声。“做……做什么,护……你怎么了?”绚子吃惊地眨眨眼睛回答说道。因为兴奋于自己想到的点子,所以他的心在胸腔中越跳越快。奈绪子的生日…… 这不正是一个大好良机吗? 文了天我们为伯母举办个庆生会吧!” “……咦?” 绚子当场愣住了。 啊……看到她的表情,护在心中暗叫不妙。我怎么突然脱口说出这种话?没考虑到绚子的心情就大喊大叫,真丢脸……他有点困窘地红了脸,愧疚地低头道歉: “……那……那个……对不起,突然说出这种自以为是的意见……当然,我是指如果绚子学姊愿意的话……不过,该怎么说才好?我认为有个契机是很重要的喔!” “我也赞成,这个提议不是很好吗?”菊川加入对话。他映在后照镜里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不绪子夫人,想必也不会拒绝才是。她一定会很高兴。” 了……啊!”绚子吐出一口气,垂下头去。 她仿佛沉浸在思绪中,看起来有些难受。“……绚子学姊。”护虽然心痛,却小心地不让情绪浮现在脸上,向她抛出微笑。自车窗射入的夕阳红光,变得越发鲜烈……就和小时候的绚子与母亲一起眺望过的风景一样。 绚子终于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开口说道: “……菊川,不好意田i,我想顺道去买东西再回家……麻烦你绕个路好吗?” “好的,我非常乐意。”菊川笑着回答。 绚子买了晚餐要用的食材和草莓鲜奶油蛋糕,还有……一张生日卡。她在买下卡片的地方,当场写完附在卡片里的字句。绚子烦恼了很久,不过还是在护与菊川的建议下,写下送给奈绪子的留言。 ……虽然没办法立刻与你修复关系,但我想好好面对你。生曰快乐,妈妈。 绚子的表情非常不安,甚至像是在害怕。她害怕接近母亲,万一在接近后遭到拒绝,她的心会跟与父亲决裂时一样,留下直达心底的深刻伤痕……护尽可能摆出最开朗的笑容,向她微笑说道: “绚子学姊,你不必担心。事情一定会很顺利。” “……思,是啊!” 绚子也竭力回以微笑。 “……今天的晚饭,我会连你的份也一起煮。”回到鹰栖家之后,当她如此告诉奈绪子,奈绪子显得相当惊讶:“为……为什么……?”听到奈绪子动摇地问,绚子姣好的脸蛋不高兴地一会儿: “……你不愿意?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咦,啊……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好高兴。”奈绪子慌忙地摇摇头,接着像掩饰般小心翼翌一地露出微笑:“只是……有点吃惊而已。没想到……你会突然这么说……” “…………啦!” 绚子小声地在口中喃喃自语,“咦?”奈绪子当然没听见,再度眨眨眼睛反问。呜\/绚子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说不出话来……在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她提高首量重复一遍: “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啦!” “!……!”奈绪子倒抽一口气,不禁哑口无言。 可能是没办法在尴尬的现场再待下去,绚子向护和菊川说声“你们随便坐”,转身走向厨房。奈绪子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挤出一句呢喃: “你还……记得啊!” 绚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直接走进了厨房。 奈绪子低垂着头双肩微微颤抖,或许是在忍住不让泪水溢出眼眶。护和菊川默默地守望着这一幕,彼此对望一眼……朝对方微微一笑。 当然,护明白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但他有种很好的预感。 因为现场美好的气氛,足以让他觉得绚子和奈绪子的关系稍有好转的迹象。绚子学姊,你真了不起……护高兴地想着。即使悲伤也好、痛苦也好、不甘心也好……那个自尊心极高的绚子,正努力试着接近自己的母亲。 当绚子在厨房做菜的期间,护与奈绪子面对面坐在餐厅里,一起等她做好晚餐。顺便一提,因为绚子说“我忘了买餐后的水果”,刚刚还在场的菊川出门到附近的水果店购物。不过,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吉村同学……” 护一开始很担心,如果和奈绪子单独相处,他是否能把对话维持下去。不过,拜他的笑容所赐,护特别受到婆婆妈妈们的喜爱,而奈绪子也对女儿的恋人很感兴趣,实际上相处起来完全没有尴尬之处。 “你喜欢绚子的哪一点呢……?” 两人畅谈一番之后,奈绪子的态度虽然还有些客气,但已经能直接地问出这种深入的问题了。“咦!”看到护困惑的模样,“啊,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用说。”奈绪 子有点慌张地摇摇头。 她垂下眼眸微笑地说道: “……因为在我所知的范围内,那孩子没有喜欢上男生过。我有点好奇,那孩子选中的对象,会看中她的哪一点。” “……太多了。”因为难为情,护感到脸颊热得发烫,但还是这么回答:“像是威风凛凛又帅气的一面、强大得令人憧憬……却又非常可爱的一面,如果连细节都要描述的话……就算花上一整天也说不完。” 奈绪子有点高兴地点点头: “……是吗?” “是的。” 哈哈哈,护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炒菜好吃的香气从厨房里飘荡过来,同时还传来滋滋作响的烧烤声。在鹰栖家里难得一直开着的电视机里传来综艺节目的搞笑声,令人心情愉快。凉爽的清风,穿过微微打开的窗户吹进室内。 这种气氛,非常像吉村家在晚餐前夕的客厅。 也许在过几十分钟之后,绚子将会自有生以来,首度和母亲共享一顿快乐温暖的晚餐。一想到绚子目前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在厨房里做菜,护真的感到很高兴。 ……而且绚子学姊的妈妈…… 护心中想着。在今天有时间好好聊天之前,他都以为绚子的母亲没有好好爱她,其实对这个人抱持着很大的反感。但是…… ……感觉一点也不像是个坏人。 先不提交恶程度远不止于此,与绚子真正互相厌恶的父亲,如果她们像今天一样鼓起勇气接近对方,绚子也许和母亲可以顺利地修复关系……护这么觉得。 过去她们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 “……我一直都没有为那个孩子做过什么……” 聊到一半时,奈绪子如此轻声吐露。在护耳中,她的声调里带着一丝悲伤与愧疚:“她也许会觉得,事到如今再弥补又有什么用……”她继续往下说道: “我知道那孩子非常强悍。你可能无法相信……但我一直以来都很担心她。” “我相信。”护一脸真挚地点点头后,“谢谢。”奈绪子柔和地微笑了。那个笑容,让他首度在奈绪子身上看见绚子的影子。 “……不过,我很放心。” 她有点高兴地说道。 “思?”护疑惑地歪着脑袋: “放心?对什么事放心呢?” “因为……有吉村同学陪在绚子身边。多亏有你,绚子想必不会感到孤独吧!” “这么说有点不对。我当然会支持绚子学姊,也想待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助力……但是,我能够做到的事,和伯母能为她做的事还是不一样的喔!我想她的心中,一定也有伯母才能消除的孤独。” “或许……你说的没错。” 奈绪子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回答。 事情一定会很顺利的……这个念头掠过脑海,令他更是开心,自然地加深脸上的微笑。他与菊川鼓励绚子接近母亲,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护已经确定这一点,但他想听奈绪子亲口说出来。 “……不过,真是太好了。” “什么呢?” “听伯母这么说,让我感受到你对绚子学姊的感情,伯母果然……爱着绚子学姊吧?” 护发问时,以为奈绪子会立刻回答“思,那是当然”。 他一点也无法想像,当一个母亲被人问到是否爱自己的孩子时,会回答出“是的”以外的答案。 “………………”奈绪子的第一个反应,是一阵深深的沉默。她倏然垂下眼眸,表情因悲伤而扭曲:“我……爱着那孩子吗……?” 咦……? 护当场冻结……奈绪子欲言又止的回答,令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闭上嘴巴,看起来有些迷惘地沉思着,表情十分苦涩。这个问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地方吗……护的心脏猛然一跳,脸色霎时失去血色。 !|我爱她。只要笑着点点头如此回答,不就好了? ……为什么会这么犹豫? 奈绪子终于露出苦笑,断断续续地接下去说道: “这个……当然,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不可能完全不爱她……但是……” 护非常后悔提出这个话题。绚子和母亲之间才刚有相通迹象的羁绊,随着奈绪子的表情与话语渐渐散落崩溃……不,就连羁绊的存在本身,说不定都只是幻影。我不想听……护发自内心这么想着,但已太迟了。 “如果那孩子没有奇怪的才能……该有多好啊!这样一来,外子和我都能更加地深爱着她。但事实却无法如愿。” 奈绪子清清楚楚地说出口,甚至没有一丝挣扎: “我们害怕那孩子……她的那种才能是个诅咒。” 护倒抽一口气,握紧双拳瞪大眼睛。比刚才更强烈的焦虑与罪恶感向他袭来,原因却不是听到奈绪子这番言词所造成的冲击。虽然打击很大,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而是端着第一道菜走出厨房的绚子,在不知不觉问已站在奈绪子身后…… 绚子学姊。护想要呼唤却发不出声,只有嘴唇蠕动着。一阵剧烈的心痛窜过胸口深处,令他的表情因悲伤而扭曲,身体完全动弹不得。看到他的样子,奈绪子也赫然惊觉。一回头看到绚子,她不禁狼狈不堪: “啊,绚子……我刚刚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这个……”绚子静静地放下盘子,拿出要送给奈绪子的生日卡:“我本来想送给你的,因为我已经有好多年都没为你……为妈妈庆生了。不过……” 绚子当着奈绪子的面…… 撕破了那张生日卡片。 “啊……!”看到纸片缓缓散落,奈绪子惊呼一声。虽然有股冲动想要别开视线,护却目不 转睛地看着飘落的碎屑。绚子也看着亲手撕破的卡片…… “结果,你终究不是我的母亲。” 绚子面对面直勾勾地瞪着奈绪子,眼神里含有明确的怒意。她的脑海中,一定正浮现父亲叫她怪物的回忆…… “比起我,你的心情……远远更接近那家伙。” 奈绪子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试图解释: “等一下,绚子,对不起,不是的!我只是……”却什么话也接不下去:“总之,他和我并非不爱你……” “我……”绚子的表情扭曲,使劲咬紧牙关,第一次发出怒吼:“不想生为你的女儿……我根本不想看到你的脸!滚回那家伙的地方!” 奈绪子似乎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反正除了那种无聊的男人之外,你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然而,当绚子吼出这句话,奈绪子的表情随之一变。看来……她真的无法容忍有人说绚子父亲的坏话。“我还不是……”奈绪子拉高嗓门喊道: “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应该深爱的女儿像你一样拥有奇怪的力量!虽然公公和正树很欣赏你的才能……可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更正常一点,有什么不对……” “……:;.” 那一瞬间,怒气冲冲的绚子几乎要冲上前揪住奈绪子的衣襟,“不行啊,绚子学姊!”护慌忙地制止……但他还来不及反应,自己也觉得说得太过分的奈绪子已面露后悔之色,转身冲出餐厅。 “再也别让我看到你的脸……!” 绚子朝她的背影呐喊。 看着绚子狂怒的表情,护紧咬住嘴唇,咬得唇办几乎要渗出血丝。她大展厨艺准备的料理从厨房里散发出非常可口的香气,飘荡在整问餐厅中,令他的心情更是无药可救地……悲伤与痛苦。 4 护非常沮丧。什么叫正确的选择?他对绚子的鼓励是 完全没有看清实际状况,只是把自己在乎凡温暖家庭里培育出的价值观硬压在她头上,根本是最恶劣的多管闲事。虽然沮丧……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该沮丧的时候。 绚子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垂下头。 护走向绚子身旁,破碎的生日卡就落在她的脚边。他想不出该对她说些什么,但他必须开口。“……绚子学姊。”护呼唤着她的名字,从背后抱住坐在椅子上的绚子: “对不起。” “……为什么护要道歉?” 绚子似乎微微一笑,说话声里毫无哭音。因为绚子很强悍,她不会哭。就算不哭泣,她的悲伤与痛苦也绝不会比流泪的人更少。 他想为脸上在笑,内心却在哭泣的绚子擦干泪水……但面对没有流泪的绚子,他就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绚子自嘲地呢喃: “其实我很明白。说到底,她更重视那家伙远胜于我。虽然明白……但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才能等于是我的存在价值。听到她说那是种诅咒,毕竟有点吃不消。” “绚子学姊的才能不是诅咒……那是祝福,是奇迹。” “我知道。” 绚子平静的回答。就在此时…… “……绚子大小姐……?” 购物回来的菊川看到两人的样子,吃惊地喊道。“哈……哈哈……”护慌忙地放开绚子。他脸上微泛红晕,掩饰地干笑几声。 “欢迎回来。特地叫你去买东西,这下却变成白费一力气了。” 绚子脸上浮现苦笑。 “不,这是没关系……奈绪子夫人呢?” “她走了……咦,你没有在大门附近碰到她吗?” “我没有遇见夫人,不过我回来时,门口有辆没看过的黑色轿车……” 话说到一半,菊川的神情赫然一惊,“思?”护与绚子同时浮现疑问。他原本充满惊讶的脸色,渐渐蒙上一层严肃的阴影。“……大小姐。”菊川低声呼唤。 “干什么?” “我在那辆轿车的后座上……看到一个貌似女性的人影。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上各坐着两个黑衣男子,看不清长相……因为担心影响大小姐的心情,有件事我没有报告……” 绚子皱起眉头。 “其实,方才鹰栖宏隆先生……大小姐的父亲打电话过来,表示发出恐吓信的组织可能已经查出奈绪子夫人的所在地。他认为对方不至于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但要我多加留意……万一到处都找不到奈绪子夫人的踪影,该不会……” “咦……!”护回头望向绚子。 她的脸上失去血色。 果然,到处都不见奈绪子的身影。 他们立刻坐上由菊川所驾驶的宾士轿车,追赶已经离开现场的轿车。当然轿车早已不在附近,在一般的情况下要追上可说是难如登天,不过他们还有世界第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绚子这张王牌。 “大小姐,找到轿车的踪迹后,请下达指示。” “我知道!现在别跟我说话。” 绚子正在连结比亚特利斯网路,回溯周遭的比亚特利斯粒子内残留的记忆以追踪轿车。菊川也依照她的指示将油门踩到底,飘出平常绝不可能出现的……万一被警方逮捕也无法轻易了事的高速向前疾驰。 护坐在后座的绚子身旁紧张不安地看着两人,对自己什么也办不到的事实感到既不甘心又羞愧。奈绪子遭到恐吓组织绑架……而且,原因还是出自于她和绚子吵架后独自冲出大门? 不安与担忧令他焦躁不已。 就连他都如此焦急了。 然而绚子又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 宾士轿车沿着国道向东全速疾驰,快、快、快! 飞车奔驰数十分钟后,绚子指向前方的轿车大喊: “就是那一辆!” 菊川猛踩着油门,进一步催快宾士轿车的速度。他自隔壁车道超上去,直到与轿车平行时才放慢速度,让两辆车并肩行驶。绚子扑上车窗,眯起眼睛注视着相邻车道上的轿车内部。护也和绚子一样,越过她的背后贴在车窗上。那辆车的车窗贴着黑色胶纸,让人难以窥视车内的样子…… 但车内有个人影突然察觉他们,转头望了过来。 刹那间,绚子的双唇问进出近乎悲鸣的呐喊: “妈妈……!” 菊川迅速确认四周的状况: “大小姐!吉村先生!请准备面对冲击!” 他大喊一声,调转宾士朝轿车的车身撞去。 一阵惊人的冲击力撼动车内。 轿车滑出车道撞上护栏后,驾驶似乎紧急踩下刹车。菊川同样也紧急刹车停住宾士,车内的护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看到靠着护栏静止不动的轿车。“两位没事吧……?”菊川问道。 “啊,是的……”护刚要回答,就听见轿车的引擎声。 糟糕,他们想逃……一察觉对方的意图,他慌忙呼唤,话声却又骤然停止: “绚子学姊……” 宾士的车门大开,直到菊川驾车冲撞之前都还坐在身旁的绚子不见踪影。咦……护吃了一惊,载着奈绪子的轿车引擎轰然作响。就在这一瞬间…… 一个人影落在刚刚发动的轿车引擎盖上。 砰!引擎盖伴随一声巨响凹陷,惊人的冲击令已开始移动的轿车停了下来。夜风吹过公路,站在车上的人影……绚子的长发迎风飞舞。 她的手伸向挡风玻璃时,一阵突兀的枪声同时响起。轿车的挡风玻璃化为粉尘,不知是毁在绚子的拳头还是子弹之下。“绚子学姊……!”当护发出悲鸣,一发子弹掠过绚子的耳畔卷起发丝,她也一把将举着手枪的男子从驾驶座上拖出车外。 护与菊川连忙冲下宾士轿车,几乎同一时间,绚子将拖出来的人摔在引擎盖上。那人似乎被摔得昏迷过去,连一动也不动。 又有几声枪声响起,护吓得心惊胆颤……但手枪的威力对绚子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子弹只是再度掠过她的发梢。 “把我的妈妈还给我……!” 绚子呐喊着挥下右拳,显得焦急万分。她此刻的表情,没有半分的从容可言。她的右臂掀起一股冲击波,打倒刚刚在副驾驶座上拙下扳机的敌人。 空气中瞬间充满寂静。 “绚子学姊,你没事吧……”“大小姐!”护和菊川冲向绚子,轿车后座的车门在他们眼前猛然打开,两个黑衣男子举着手枪下了车……其中一人抓着奈绪子的手臂。 绚子的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宏隆的女儿吗……”黑衣男子咋舌之后,举起手枪。然而,绚子完全没有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一踹引擎盖飞身而起。“不……不准动……”抓住奈绪子的男人话才刚说到一半就突然中断,惨遭绚子的飞踢重击。 “……呃啊!”抓住奈绪子的人发出愚蠢的惨叫声,来不及开枪就倒在地上。“妈妈!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绚子转向奈绪子时,“可恶,你这个怪物……!”剩下的黑衣人恨恨地骂道,把枪口对准她的后脑杓…… 护和菊川一起扑向黑衣人。 总之,企图绑架奈绪子的四个人全被打昏丢进轿车里。菊川连络警察时,护凝望着绚子和奈绪子两人。这件事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奈绪子茫然地坐倒在地,表情因恐惧而痉孪……差点被人拿枪绑架,这也是当然的反应。即使身为“政治家的妻子”的生活比一般人辛苦得多,但应该很少碰到这种经验。她纤细的肩膀微微地抖个不停。 绚子走向坐在地上的奈绪子,小心翼翌一地向她抛出一个微笑: “……你还好吗?” 为了让奈绪子安心,她特别注意让声音保持平静。 说完之后,绚子朝奈绪子悄悄地伸出手: “你再也不必担心了……如果不是我叫你滚出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啊……此时护才初次察觉,有一发子弹在绚子的手上留下浅浅的擦伤。她刚刚一定非常慌 乱吧!自己的母亲差点遭到绑架,即使是绚子也无法冷静以对。否则,那点攻击是不可能伤得 了她。 奈绪子没有握住女儿伸来的手。 “思?”绚子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怎么了?你没事吧?一个人没办法站起来吗?” “……不……不要……” 绚子把手再次伸得更近时,奈绪子的双唇问发出一声抽搐的吐息。看着她充满恐惧的表 情,护屏住呼吸。她恐惧的原因,似乎不只是差点遭人绑架而已…… 奈绪子胆怯地仰望绚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异质的怪物,试图逃开她的手。 绚子茫然地喊道,脸上的笑容出现裂痕。 说不定……护曾抱着淡淡的期待。在看到绚子喊她“妈妈”,面对枪口拚命救出自己的行动 后,被绚子优异的比亚特利斯才能所救的奈绪子,会在心情与价值观上产生某些变化。 但是,这终究只是他的幻想。 绚子似乎受到深深的打击,美丽的脸蛋上掠过一阵波动,缓缓地垂下眼眸把手收回。她突 然浮现近似放弃的表情,令奈绪子终于赫然回神。奈绪子慌张地……不如说是试图掩饰地挤出 暧昧的笑容,向绚子开口: “啊,不……谢谢。” “……思,你没事就好。” 绚子回以微笑后,奈绪子弥补地说明: “非常抱歉,我居然……给你添这种不必要的麻烦,明知可能会有危险……啊,幸好你救了 我,我真的好高兴。” “是吗?”绚子简洁地点点头,奈绪子再补上一句: “而且,又能听到你……喊我妈妈。” 绚子脸上浮现复杂的神情。这也是无可奈何,先是用恐惧颤抖的眼神看着自己,拒绝自己伸出的手,然后又说出这种台词……到底要人如何回应?依然神色悲伤的绚子没有回答,朝护瞥了一眼。护只能对她微笑。 奈绪子如此说道: “绚子,多亏有你……我才不必给他添麻烦。”他……是指绚子的父亲。绚子在这世上最厌恶的父亲……“谢谢你,真是太好了。如果给他添麻烦……我会受不了的啊!” 然后,她露出客气的微笑。 护猛然握紧双拳,拚命忍住想要大叫的冲动。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面对绚子学姊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要用胆怯的眼神看着她之后,说什么谢谢你让我不必给他添麻烦……! 直到菊川回来,警察赶到现场之前,绚子始终一脸悲伤地注视着奈绪子,可是不知道奈绪子对她的悲伤能够体会多少。护一定一生也无法忘记,绚子从某些角度看来几乎要泫然欲泣的表情…… 第二天,由于绚子将恐吓组织痛扁一顿绳之以法后,已经安全的奈绪子准备回到东京的家中。菊川负责开车……因为宾士轿车送修,今天改开林肯轿车……送她回家,护与绚子站在鹰栖家门口为她送行。 “虽然时间很短暂,但这段日子真是受你照顾了,谢谢。” 奈绪子朝绚子低头致谢。可能是即将回到心上人身边的事实令她很高兴,她的表情自然地变得开朗柔和起来。奈绪子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容,转头面对护有礼地开口说道: “还有吉村同学也是,绚子就拜托你了。” “……好的。” 听到他的回答,奈绪子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她依然有些客气疏远地挥挥手: “下次再见了,绚子,我会替你向你爸爸问候一声。” “……拜拜,路上小心。” 绚子没有回答“再见”。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露她的心情,看到绚子这个样子令护的胸口深处一阵剧痛,那一定是属于她的心痛吧!绚子几乎面无表情,也许正在拚命忍住某种上涌的情绪。 于是,奈绪子离开了。 直到菊川驾驶的林肯轿车消失之后,绚子依然伫立在鹰栖家门口。“……绚子学姊?我们进去吧?”护微微一笑开口呼唤后,她轻声呢喃: “……我……” 绚子悄悄地垂下头,以几不可闻的音量说道: “到底想和她……有什么改变呢?” “……绚子学姊。”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她和好吗?我希望关系能回到小时候,在我还很小的时候……那家伙还没说我是怪物之前吗?或许……是吧!呵呵,真是个傻念头。我明明知道,明明……都知道啊!” 绚子猛然咬住嘴唇: “她终究……无法接受我。我和她能够共存的地方,只存在于黑白的回忆里。她只会畏惧我,即使我试图靠近,也只会遭到拒绝,遭到可悲的对待……!” “没有……这回事。”护温柔地微笑着摇摇头:“我、菊川先生、摩耶学长、汐音学姊,还有艾梅蓝齐亚和其他人……全都深爱着绚子学姊。所以,总有一天一定可以…………”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不管说什么,也无法安慰到她。 这果然不是能够简单解决的问题,不管护与绚子本人如何努力,也无法立刻见到成效。与双亲之间的问题,是绚子心中唯一的深刻伤痕,是她唯一的心结。我该怎么办?我不能为绚子做些什么吗? 他找不出答案。 或许这是个无解的疑问。 护抬头仰望天空。 ……天空太过美丽,令他不时会想伸出手。仰望美丽的天空伸出手时,仿佛能抓得住它,仿佛天空触手可及,可以紧紧抱住收藏在心底。那当然是种错觉,从正下方看来触手可及的距离,其实无比遥远。不论再怎么期望得到这片美丽的天空,不论再怎么赌上全部的心神努力尝试,也绝对不可能碰触得到。 说不定,绚子就抱持着这样的心情。 春风温柔地吹抚过她的发丝。 尽管如此,总有一天一定可以…… 女高中生斗恶龙 1 在春假前夕的某个周末。 因为那一天也要准时的举行学生会的定期会议…… 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暗暗抱持着一个重大的决心,敲响学生会办公室的大 门。咚、咚,因为无人回应,她重试了一遍。咚咚!“好,进来吧.”这次门后传来惬意的回 应声。 艾梅蓝齐亚的心脏猛然一跳,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 好!她清清喉咙,在胸中呢喃: “打扰了。” 她一边感到胸口怦通怦通地跳一边打开门,看见杏奈和瑶子各自在消磨时间。室内不见护 与绚子的身影……导师时间还没结束吗?“喔?”看到艾梅蓝齐亚走进学生会办公室,把脚靠 在桌上翻阅女性周刊的杏奈回过头来: “啊……欢迎。原来是艾梅蓝齐亚啊!我还在想……我们学生会里有哪个家伙会规规矩矩地 敲门。” “请问,其他人呢……?” 听到她这么问,杏奈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重新坐好,一边收拾杂志一边耸耸肩: “他们还没来,不过差不多也该到了?” “那么……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人吗?” “好啊,你随意坐,”杏奈指向一排座椅中的其中一张,突然咧嘴笑着说道:“你要找谁? 有什么事?绚子……不,该不会是吉村?哎呀哎呀,真是青春得让人嫉妒!” “不,不是的!”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是,自从毕业典礼上……艾梅 蓝齐亚在全校学生面前向护告白之后,大家都会像这样捉弄她。“我不是来找护,而是有事要 和学生会的大家……那个……” 没错,艾梅蓝齐亚下定决心的对象并非学生会的特定人物,而是针对学生会全体成员…… 应该说是学生会本身。这个决定之重大,足以左右未来的校园生活。 “思?是什么事?” 杏奈的眼眸散发出有点戚兴趣的光芒。瑶子本来在看不知打哪来的运动报纸,这下虽然没有抬起头,但也首度有了点反应。“咦!”看到杏奈猛然靠近自己,艾梅蓝齐亚惊呼一声,立刻不知所措起来: “那是……那个……” “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 当然,杏奈的眼睛更是闪闪发光,展开进一步的追问。艾梅蓝齐亚扬起眼珠望向她们,“思?”杏奈催促的眼神,令她心中一惊: “总之,呃……” “是什么来着,快告诉学姊啊!”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家的同意:” “嗯……嗯。” “………………”艾梅蓝齐亚垂下眼眸,忍不住握起拳头。尽管难为情……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下定决心吧:“我也想……成为学生会的一分子。” 杏奈眨眨眼睛,瑶子也从报纸上拾起头来。 艾梅蓝齐亚用力闭上双眼。 我终于说出口了…… 从前阵子开始,她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从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天起,她总是在旁注视着学生会,模糊地想着如果能加入他们,应该会很快乐。这份憧憬,说不定从她在圣诞节前夕看到他们享受滑雪旅行的身影时就开始了。最近参加过学校宿营与毕业典礼后,这个念头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无从压抑。 我想加入学生会。 我想和绚子他们在一起。 而且,我想和护尽可能多相处一些时间…… 学生会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想看杏奈与瑶子有何反应。她们两人都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艾梅蓝齐亚的心怦怦乱跳,再度竭尽全力地表露心声: “如……如果我有什么不足之处,我会努力改进!我什么都愿意做,请你们务必让我加入学生会……” “呐……”杏奈满脸疑问地回头望向瑶子……父梅蓝齐亚不是学生会的:贝吗?” “咦?”艾梅蓝齐亚一瞬间愣在原地后,有些为难地回答: “不……不是啊……” 为什么又有这种误会……学生会成员的计算方式还真随性。瑶子依然低头看着报纸,直接点点头: “思,很遗憾,她好像不是。” “啊,……是吗?对喔,是这样没错。”杏奈理解地颔首,快活地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说想要正式加入。我还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这回事啊!” “……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那个……”艾梅蓝齐亚一边观察她们的反应,一边说下去:“不可以……吗?我该怎么做,才能加入学生会?当然,我想这需要全体成员的同意……留学生还是没资格吗……?” “哈哈哈,这种事没什么好认真烦恼的啦!”杏奈轻松地挥挥手:“我是无所谓啦!思,你等大家过来之后再告诉他们,他们想必会马上答应吧?” ……咦? “真的吗?”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脸上进出光彩激动地追问。就像一阵春日阳光倾泄而下,盘踞在她胸口深处的不安乌云转瞬间一扫而空: “可……可以吗?就连这样的我也可以普通地加入?不必贡上献金,甚至也不必签署血书发誓吗?” “不,你以为学生会是什么组织来着?” 杏奈半眯起眼睛吐嘈说道。不过,艾梅蓝齐亚认为要加入学生会,就必须抱持着这种程度的觉悟。没想到居然会如此干脆地获得认同……我试着融入日本与这所学校的努力有了回报! “那么,我真的……” “……不,等一下。” 她才说到一半,就被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 “咦!”“思?”艾梅蓝齐亚与杏奈惊讶地回过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刚放下报纸的瑶子。她脱下银框眼镜用布擦拭镜片后重新戴好,一脸严肃地仰望天花板: “现在高兴还太早……” “咦,你在说什么啊,瑶子。” 杏奈不可思议地询问,但瑶子没有回答,依然望着天花板低声呢喃: “艾梅蓝齐丽,照你现在的样子,是无法加入学生会。” 艾梅蓝齐亚的脸颊滑落一滴冷汗。 “这……”她宛如被闪电劈中似的僵在原地,勉强挤出微弱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两人的注视下,“你还少了一样东西。”瑶子缓缓地将视线栘回原位,犀利地指向呆立的艾梅蓝齐亚断言说道。 “东西……”艾梅蓝齐亚的脸上掠过一阵慌乱之后,开口说道:“果然与我留学生的身分有关吗……?” “并非如此……不,也不能说没有关系……”瑶子藏在眼镜底下的眼眸闪闪发光,缓缓地说下去:“但是,要加入学生会有一条规定,你还没有达到那个要求……” 一条规定……? 艾梅蓝齐亚吞了口口水: “……到底是什么规定……?” “女高中生等级王少必须升到十级,才能成为学生会的一分子。” 强烈的冲击令艾梅蓝齐亚全身颤抖不已,她瞪大眼睛惊呼: “女……女高中生等级……” “没错,那是测量女高中生度的数值。这方面你还有待加强,顶多只有女高中生等级一而已……你本人是否有所自觉?既然想加入学生会,就得进化为气成功的女高中生’。弱小的女高中生,可无法负起学生会干事的职责。” “怎……怎么会……!” 本以为能加入学生会而感到兴高采烈,但此时她的心情就像是在春日原野上跳舞,却一下子被突如 其来的雷阵雨淋得浑身湿透,还有雷击落在身旁的树木上似地。艾梅蓝齐亚全身僵住之后,瑶子非常严肃地望向杏奈: “对吧,杏奈?女高中生等级很重要吧?” 杏奈本来是一副傻眼的模样,但是在瑶子的凝视之下,她突然会意过来,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开口说道: “啊,是我忘了。没错,你说的对,还得先看女高中生等级。艾梅蓝齐亚虽然也算是个女高中生,但实力却还差得远,现在要加入或许还太勉强了。” “艾梅蓝齐亚……你以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功的女高中生了,对吗?” “这……” 艾梅蓝齐亚无法反驳,只能陷入沉默。 她的确……是这么想。 学生会是全校学生的代表,他们必须成为其他学生的榜样,带领其他人前进。这等重责大任,想必是不可能轻易交给一个才刚适应日本的弱小女高中生负责。艾梅蓝齐亚愕然地咬住下嘴唇。 她太自以为是了。她的实力终究只有女高中生等级一……才刚勉强有资格自称为女高中生而已。她或许一厢情愿地以为,连自己这种三脚猫也是个成功的女高中生…… “我的意思并非说你不适合加入学生会。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你的女高中生等级还不够高罢了。” 瑶子的话语深深地沁人心中,令艾梅蓝齐亚羞愧地低垂下头。 “艾梅蓝齐亚……”她温柔地继续说道: “即使如此,只要向绚子他们开口,应该能让你暂时以干事助理的身分加入……你想怎么做?不过,我不知道身为‘魔王之剑’的你,是否愿意靠关系加入……” 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艾梅蓝齐亚不用一秒便下定决心: “……不。” 她自然地开口回答。 看来要进入学生会,果然没这么简单。但那又如何?这点小困难,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自己昨天不是才做出觉悟,不惜跨越任何考验也要加入学生会吗?我不要靠关系实现愿望……我要成为配得上学生会的成功女高中生! 不然的话,我没有资格说出想进入学生会这种话。 艾梅蓝齐亚抬起燃烧着斗志的双眸: “我明白了!” “喔喔……!” 她声音宏亮的回答,似乎害杏奈有些吓到。 “是我没有搞清楚,凭这种程度的女高中生等级就想加入学生会……我觉得好丢脸。总之,我不能靠大家的同情暂时入会!我要先让自己变成配得上学生会的成功女高中生,然后再来提出请求!” 艾梅蓝齐亚握起拳头使劲一挥,强而有力地宣言道。 瑶子感慨万千地点点头,比出胜利手势: “思,就是这种气魄,艾梅蓝齐亚。我们也会为你加油。期待你能够成为同伴的那一天尽快到来喔!” “好的!” 她们的支持真是温暖,令人感激。 于是,艾梅蓝齐亚迈向成功女高中生的残酷战斗就此揭开序幕…… * “我绝不会输!” 导师时间结束后,护与绚子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正好碰见艾梅蓝齐亚猛然冲出大门,干劲十足地大喊。护不禁心中一跳,自从毕业典礼上被她告白以来,他的心多少会受到艾梅蓝齐亚的一举一动所牵引……咦? 艾梅蓝齐亚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以惊人之势奔向走廊另一头。 护与绚子面面相觑。 “咦?刚刚冲过去的人,是艾梅蓝齐亚……对吧?” “跑得那么快……她是怎么了?” 他们一头雾水地走进学生会办公室,大多数的成员都还没到场,里面只有瑶子和杏奈两个人!不知为何,杏奈正抱着肚子趴在桌上偷笑,肩膀抖个不停。 护再度和绚子面面相觑,困惑地眨眨眼。 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他试着向神色自若地阅读运动报纸的瑶子询问: “请问,刚刚艾梅蓝齐亚……发生了什么事吗?” “思?喔喔,这不是护和绚子吗?”瑶子板着一张扑克脸从报纸上拾起头,有些为难地皱起 眉头:“艾梅蓝齐亚?嗯……她好像说想变成一个成功的女高中生。” “啊?”绚子整张脸皱成一团,无法理解话里的意思: “那是什么啊?” “我也不太清楚。”瑶子按住太阳穴,缓缓地摇摇头:“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好像对日本的女高中生有所憧憬……” 瑶子感慨地说道,一旁的杏奈还在偷笑……不如说是越笑越大声,笑声宛如痉孪发作般溢 出喉头: “噗噗噗噗……” 护与绚子第三度面面相觑,头上浮现问号。 过了一会儿之后,美月与八木等……其他的学生会干事也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大家看到杏 奈自顾自地不断狂笑的模样,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因为处理班上杂务而迟到的汐音 也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哇,怎么了?”看到杏奈的模样,汐音的眼神二兄:“发生什么 事了?有什么好玩的事吗?我也要参加!” “不……我们也不知情。” 护搔搔脸颊回答。 好一幕和睦的放学后风景。 2 幸运的是,虽然已经放学了,但当她回到教室时,要好的同学们还留在教室里聊天。太好 了……艾梅蓝齐亚在心中发出放心的叹息。“嗨,小艾~~”同学们发现她的身影,露出开朗的 笑容朝她挥挥手。 她们哈哈一笑。 “怎么一脸严肃的样子?小艾就算严肃的时候也很可爱耶,” “……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艾梅蓝齐亚走到她们面前,带着认真的表情提起话题。 经过种种考虑之后,她认为要了解女高中生的事,最好的方法还是去问现任的女高中生。 既然不能找学生会的成员商量,最可靠的人选就是身为女高中生的前辈,过去又常帮她排忧解 困的同学们了。 “怎么啦,小艾?发生什么事了?”可能是感受到艾梅蓝齐亚的认真,那些女同学们停止闲 聊,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啊!”其中一人一拍掌心大喊: “你说的商量,该不会……又和性感有关?” “不……不是的,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脸上泛起红晕。她回想起毕业典礼前,为了执行哥哥吉村护神魂 颠倒大作战☆”,自己可真是做出不少事来……她连忙摇摇头,想甩开难为情的感觉: “我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其实……我想要问的是,要怎么做才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女高中生呢……” “啊?” 那些同学一瞬问目瞪口呆,大家互望一眼眨眨眼睛,好像听不懂她在问什么。 “请问……?”艾梅蓝齐亚困惑地开口时,她们爆笑出声。 “咦\/为什么,小艾已经是个成功的女高中生啦?” “就是说啊,你可以更有自信一点!” “真是的,还以为你在烦恼什么事情!” “……不,我还上不了台面。”艾梅蓝齐亚无力地垂下头,以沉重的语气说明道:“我的确已成为女高中生,但实力终究只有等级一。简单的说就是新手,等于还在学游泳的练习打水阶段,这还不够……” 女高中生等级是什么东西……由于同学们全都露出不解的表情,“关于女高中生等级:”她补充解释道: “好像是测量女高中生度的数值,非常重要。” “原……原来如此……” 同学们的神情显得越发困惑,甚至还有人冒出冷汗。艾梅蓝齐亚有点沮丧地发出叹息。 ……要对我这样的新手传达女高中生的精髓,果然是一般人办不到的困难任务吗……? 在一段短暂的寂静后…… “好……好吧。”一名女同学似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小艾?” “……咦?”艾梅蓝齐亚抬起头来。 “包在我们身上!”她摆出一个胜利动作,露出微笑:“总之,只要让小艾比现在更像个女高中生……只要教你什么是女高中生生活就行了吗?就由我们来锻炼小艾的女高中生等级。待会儿一起去玩吧!” 艾梅蓝齐亚赫然睁大双眼。 她的脸庞霎时进出光辉,笑着低头道谢: “谢谢,万事拜托了!” 友情真是美好! 这是艾梅蓝齐亚来到日本后才首度学到的事。 傍晚时分的商店街上,意外地可以看到不少高中生放学后过来逛街。胜负就从现在开始: :艾梅蓝齐亚吞了口口水,这么告诉自己。我必须尽量吸收学习女高中生的作风才行……走在吱吱喳喳的同学们身旁,她充满斗志地握紧双拳: “我不能输……!” “小艾,你先试试自己买零食吃如何?” 此时,同学向挥起拳头的艾梅蓝齐亚呼唤道。她慌忙地松开手有些脸红地回过头,“自己买零食,”那位女同学把话重复一遍。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自己买零食……吗?这点小事……” 她当然有做过。不过,这和提升女高中生等级有关吗……也许是看出艾梅蓝齐亚不可思议的表情,女同学轻轻一笑: “我说的是那个啦!” “哪一个?” “就是那个摊子在卖的可丽饼,小艾有吃过吗?” 艾梅蓝齐亚朝她们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二旦买可丽饼的漂亮手推车,正好有几个高中生排在摊位前等候。原来如此,她立刻佩服起来。 ……的确很有女高中生的感觉! 真不愧是前辈……艾梅蓝齐亚向同学们投以尊敬的目光。“嗯?”她们笑着歪歪头,那种从容不迫的态度,是习惯买可丽饼的女高中生才有的风范。艾梅蓝齐亚开口回答: “这是我第一次买可丽饼。” “好了,那就得多练习!我们会在这里守候,你一个人去买可丽饼试试看。口味就交给小艾选择,挑一种我们女高中生会喜欢的味道吧……来,钱在这里。” 让她负责挑选口味,代表她必须去理解女高中生的心理。艾梅蓝齐亚收下大家买可鳍饼的钱,紧张地点点头: “是的!我会全力以赴。” 这是迈向成功女高中生的第一道考验。 艾梅蓝齐亚做了几次深呼吸后转身出发,朝卖可丽饼的手推车前进。“谢谢惠顾!”在她眼前,一群高中生正接过可蹬饼,在店员格外粗犷的道谢声下离开摊位。艾梅蓝齐亚的心脏猛然一跳。 一阵不安突然涌上心头,令她回头往后望。 同学们正躲在暗处一脸担心地看着艾梅蓝齐亚,她们没有说话,但用比手画脚加上口形为她打气。 “小艾加油。”“别输了,小艾。”“冲啊,小艾。” “……我会努力。”温暖的友情感动了艾梅蓝齐亚,她重振精神,以挑战的眼神瞪着卖可丽 饼的摊位:“不好意思!请……请给我五份像是女高中生会吃的可丽饼!” 她充满气势的呼喊声,似乎让店员吓了一跳。 “喔……喔喔,欢迎光临……咦?大姊头?” 虽然艾梅蓝齐亚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大姊头”,但她正认真地凝视着菜单,现在可不是在意 小事的时候。五花八门的可丽饼,看得她眼花撩乱。 没想到种类居然这么多。 要我在这么多选择里,挑出最像女高中生会吃的可丽饼………… “呃……”店员开口说道:“大姊头,是我啊……” “嘘!别跟我说话。” “别……别跟你说话……太过分了……”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有事待会儿再说。” 首先跃入眼帘的口味,有“草莓奶油”与“巧克力香蕉”等。因为看起来相当好吃,艾梅 蓝齐亚差点反射性地点下去……但她拚命地忍住冲动。不行不行,她说服自己。大概只有弱小 的女高中生,才会挑这些安全的口味。 我就是为了脱离那个阶段而来的啊! 如果是专业的女高中生,会选哪一种口味……艾梅蓝齐亚拚命地思考,香甜、好吃是当然 的,专家应该会加上一些额外的考虑要素才对。是健康吗?热量低?时髦? 或者,是份量……吗? 艾梅蓝齐亚赫然睁大双眼。 “我决定了!”她唰地指向菜单:“这给我五份这种看起来很甜、很时髦、很健康,份量又异常大的……思,鲔鱼沙拉草莓奶油佐小番茄次郎特制可丽饼!” 一口气喊完之后,艾梅蓝齐亚转头望向同学们。她们笑容满面地竖起大拇指。 看来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喔! 她突然发觉一件事,重新面向店员: “……咦,次郎特制可丽饼……?” “……午安,大姊头。真高同兴你终于注意到我了。”穿着围裙在卖可丽饼的次郎,有些寂寞 地垂下头:“站在那边的几位,是你在学校的朋友吗?” “嗯,她们是我的同学……”艾梅蓝齐亚刚说到一半,突然惊愕地大喊:“你……你要现场 做给我们吃吗……” 她的脸颊上滑落一滴冷汗。真厉害……艾梅蓝齐亚在口中呢喃。女高中生的生活真是不容 小看。次郎把面糊倒在烤盘上压成圆形,为难地注视着她: “……就算是在德国,也不至于没有可丽饼店吧?” “呜……对不起,我太不知世事了……” 在艾梅蓝齐亚消沉时,五份“鲔鱼沙拉草莓奶油佐小番茄次郎特制可丽饼”迅速完成。她付钱之后,仰望着正在算钱的次郎问道: “话说回来,次郎在很多地方工作耶,真了不起。” “没有啦,嘿嘿嘿。大姊头才是,难得今天跑来吃可丽饼啊!看你快快乐乐地和同学一起放学、一起游玩,让人不禁感慨,现在大姊头完全像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了。” 艾梅蓝齐亚赫然惊觉: “我像个女高中生吗……” “咦?思,那是当然……” 我变得像个女高中生……强烈的喜悦令艾梅蓝齐亚发着抖,“大……大姊头?怎么啦?” 次郎看得冷汗直流。 我不能就此满足、自以为是。她如此说服自己,表情严肃地开口: “……不。我直到现在才发觉,就是因为太缺乏自我意识,才会导致我在女高中生等级一停滞不前……” “大姊头,你在说什么?女高中生等级?” 艾梅蓝齐亚深深地点点头: “我……非得变成一个成功的女高中生不可。”她一脸真挚地说。 “…………?” 那下次再见了。次郎充满疑问地皱着眉头,艾梅蓝齐亚低头向他道别之后,拿起一堆玺腾饼走回同学们的身边。“小艾真厉害!”“选得好!”“你真了解女高中生的心!”她们纷纷欢呼,“这样还不够。”当她如此回答,“好,那换下个项目吧。”一名女同学表示: “一起去卡拉ok、卡拉ok上让我们听听小艾的歌声!” 现场充满了让人静不下来的气氛,艾梅蓝齐亚端坐在位子上,看着一位同学手拿麦克风热烈演唱一首好像全由副歌组成,流行又好记的歌曲。事实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卡拉ok。 一曲告终,同学满足地叹口气。 然后笑着将麦克风交给艾梅蓝齐亚: “小艾也唱首歌吧。” “咦……!”她吓得惊跳起来,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开口说道:“我……我吗?那个,我不太会唱歌……” “没有女高中生到卡拉ok不唱歌的啦!” “……呜……”艾梅蓝齐亚哑口无言。 她说的……想必是事实吧!加油!同学们以鼓励的眼神看着艾梅蓝齐亚,“……我知道了。”她喃喃回答。不过…… “……该唱什么才好?” “什么歌都可以,唱你喜欢的曲子。” 就算这么说,可是艾梅蓝齐亚对音乐相当陌生,虽然她知道几首德语歌,但在这问卡拉o k应该点不到。有什么歌是我会唱的呢?我会唱的……她拚命地翻阅歌谱。如果能唱首像是女高中生会唱的歌最好,但她实在是不会。 同学们担心地探头看向她: “找不到能唱的歌吗?” “等一下,我设法找找看……啊!”艾梅蓝齐亚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曲名上:“如果是这首,我说不定……可以唱。” “咦,真的吗”同学们非常雀跃:“告诉我编号,我来点播!几号、几号……” 她念出编号后,一位同学立刻用遥控器点播歌曲。“哪首、哪首,是什么歌……”“小艾唱起歌来会怎么样?”大家欢欣鼓舞,一脸期待地注视着艾梅蓝齐亚。她压下心中的紧张,一手拿起麦克风站起来: “……我唱歌真的不好听,大家不要太期待。” “唱歌最重要的不是技术,是感情、感情上旱受唱歌的快乐!呐,你要唱什么歌?在哪里学会的呢?” “前阵子,我在音乐课上学到这首歌。” “……咦?” 就在她们当场僵住时,萤光幕上播出歌名,开始播放前奏。 艾梅蓝齐亚以真挚的眼神盯着荧幕上的歌词唱道: ‘多……多娜多●多娜▲娜,……☆☆’ “……………………” 当她唱完之后,“打扰了,为各位送餐,”服务生走进包厢,“啊,东西送来了!”同学们兴高采烈地喊。托盘上放着水果圣代、蛋糕套餐、蜂蜜吐司等各种点心,服务生把圣代放在艾梅蓝齐亚眼前,那惊人的份量令她双眼圆睁: “这是……” “很好吃喔,吃吃看嘛,小艾。” “好……好的。” 艾梅蓝齐亚不禁仔细地观察起同学们的体型。常常吃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纤细的身材……她有种预感,如果继续过着女高中生的生活恐怕会变胖。 虽然圣代看起来的确很好吃。 就在这时…… “小艾,看这边!” “咦?” 喀嚓! 当她回头的瞬间,闪光灯亮了起来。 “……啊……”那位同学对茫然的艾梅蓝齐亚呵呵笑道: “不行啦,小艾。拍照的时候,要摆出更可爱的表情和动作。” “可……可爱的动作?” “对啊,对啊~~”另一个同学觉得好玩地握住她的手示范:“手指摆成v字,朝侧面放……没错!就是这样。勾起嘴角,眼珠稍微上扬睁大眼睛……嗯,很好、很好!” “我再拍一张,来,笑一个。” 喀嚓! “这才是女高中生会摆的动作!要记得唷!” 听到同学呵呵笑着这么说,“是……是的!”艾梅蓝齐亚严肃地点点头。 接下来,她们在卡拉。k包厢里度过一小时,差不多是该回家的时候了。艾梅蓝齐亚茫然地听着同学演唱最后一首歌,小声叹息……即使今天一整天,她在同学们的帮助下过得像是个女高中生,但不知为何,她有点疲倦。 ……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自己的女高中生等级,究竟有没有提升? 她缺乏实感。虽然刚才尝试问同学,她们笑着回答:“嗯?当然有升级啦!”不过,她终究无法产生“如此一来,我已经晋升到女高中生等级十!”的想法。即使有升级,顶多也只升了一、两级而已。 这样不行啊! 如果不变成更加成功的女高中生,就不能加入学生会。 要怎么做,才能快速冲高女高中生等级?这是个非常困难的问题,或许根本没有这种方法。艾梅蓝齐亚突然想到,不知绚子的女高中生等级是多少?只要可以理解究极的女高中生,可以看清前进的方向,大概就能更迅速地…… “呼,”唱完歌之后,同学满足地叹口气:“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走吧……来,小艾也收拾一下。” “啊,好的。” 艾梅蓝齐亚披上外套,拿起书包。到底该怎么做……她一边烦恼,一边跟在同学们身后走出包厢。她们似乎唱卡拉。k唱得很尽兴,走在她前面吱吱喳喳地闹成一团。她们的女高中生等级有多高……艾梅蓝齐亚陷入思考的迷宫。 就在此时…… 走在前方的同学们迅速地闪到一旁。“……?”她拾起头来,一群喋喋不休,不时“呀哈哈,”大笑的女孩子们跃入眼帘。和那些人擦肩而过时,艾梅蓝齐亚这才发现她们也是一群女高中生: “……咦!” 听到艾梅蓝齐亚发出惊呼,同学们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怎么啦?” “刚刚那几位……到底是什么人?她们是……日本人吗?” “咦,是啊!” “可……可是,她们的肤色以日本人来说好像太黑了……” “那是为了流行,故意晒黑的啦!” 艾梅蓝齐亚的脑袋一片混乱: “现在是春天,她们怎么办得到……” “去日晒沙龙晒的啊!” “还有说话听起来也怪怪的……” “那是辣妹语啦!” “眼睛四周涂成黑色,是某种宗教的象征吗……” “那是流行啦!” “头发是金发……不如说几乎没有颜色,又乱糟糟的耶……” “就算是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也没有禁止染发啊!” 艾梅蓝齐亚回过头望着那群辣妹。 现在明明还是春季,她们却有一身晒得恰到好处的肌肤。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里当然也有人会化妆,但她们脸上的妆却明显不同。仔细一听,她们的笑声与其说是“呀哈哈~~”,或许更接近“嘎哈哈,”。因为穿着制服,艾梅蓝齐亚才看得出她们是女高中生,但她们的裙子却异常地短……短得快看见内裤了。 同学们轻松地哈哈笑着说道: “就算我们是女高中生,也没办法搞怪到像她们那种程度。” 艾梅蓝齐亚流下冷汗,吞了口口水。 她开口吐出话语: “……难道……” “思?” “那就是……高等级的女高中生吗?” “啊哈哈,说的也是,与其说是高等级,不如说是……终极形态吧!” 一道惊雷自艾梅蓝齐亚的头盖骨流窜而过,就像是在深山迷路时浓雾散去,清晰地看见山顶一样。就是这个!在冲击之余,她冒出这样的念头。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必须迈进的山顶,超高等级的女高中生应有的模样……! 3 于是第二天,她搭着电车来到年轻人的堡垒。站在一尊不知是啥的狗雕像前,三郎拿着艾梅蓝齐亚购买的辣妹杂志,四周压倒性的人潮令他一下子就面露倦容。艾梅蓝齐亚虽然也被附近来来往往的大量年轻人们的气势压倒,但还是感慨地呢喃: “这里就是涩谷,女高中生的圣地吗……” “大姊头,你来约闲着没事的我出门,我是真的,非常高兴……二二郎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打了个冷颤接着说下去:“我总觉得……这……这个地方的气氛很可怕。我们看起来应该超显眼的……” “没……没关系,毕竟我也是女高中生的一分子。” 艾梅蓝齐亚毅然地一口断言。 昨天在卡拉ok看到终极等级的女高中生后,她下定决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捷径可以让她在护他们发现之前一口气提升女高中生等级,令他们大吃一惊,好成为学生会的一员。她只能在这个涩谷的中心地,采取激烈的手段提升自己的女高中生等级了! 艾梅蓝齐亚往前走了几步,仰望耸立在眼前的大厦。 她就是为此才购买辣妹杂志。 就是为此才……来到涩谷1o9(注:涩谷区的地标百货大楼。涩谷为年轻人的流行发源地,此处兴起的流行风格服饰称为109系)! “大姊头……你真的要去吗?”聚集在109大厦前的年轻人让三郎有点心生怯意:“要进去这栋……散发出非比寻常气息的建筑物?现在要回头还来得及……” “我不会回头。为了来这里,我不是特地在事前调查过有哪些不错的店家吗……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为学生会的:贝。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习得女高中生的奥秘不可。” “大姊头……”二郎喃喃地说: “……我明白了!既然大姊头都这么说了,我也会做好觉悟!管他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地狱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谢谢你。好,我们出发吧。” 他们此刻的心情,就好比赴战场的武士。 艾梅蓝齐亚带着三郎,踏入所有店铺几乎全为女性而开的“圣地”涩谷109。由于今天是个晴朗的假日,百货内的人潮多得吓人。 “总之……”虽然被人潮汹涌的气氛吓到,但艾梅蓝齐亚压抑心中的紧张,装出乎静的样子回头对三郎说道:“我们先随意逛一逛吧。” “好……好的,交给大姊头决定了。” 他们搭乘眼前的电扶梯向上移动,随意找一层楼停下来,边参观店铺边试着逛一圈。艾梅蓝齐亚一脸紧张地直盯着店铺观察,突然察觉某件事,受到极大的冲击。 怎么会,不可能有这种事! 她战战兢兢地向三郎开口: “三郎。” “什么事,大姊头。” “从刚刚开始,我就很在意一件事。” “……真巧,我也是耶!” 艾梅蓝齐亚和三郎用冒着冷汗的脸庞对望一眼。 她难掩心中的惊讶,拉高嗓门喊道: “我分不出来谁是店员……为……为什么……” “我……我也是!所有人都是黑脸金发又穿着同样的衣服!如果连体型都相同,看起来就一模一样啦!大家的风格都太像了!” “……只能说这里真不傀是圣地。”艾梅蓝齐亚擦去冷汗:“所有的店员都是最高等级的女高中生……不,即使她们过去是女高中生,现在应该也不是了。总之,她们全都是曾将女高中生等级练到极致的人,外表会相似也是当然的啊!” “原……原来如此……!” 我有太多事要向她们学习了。艾梅蓝齐亚说完之后环顾四周~~心中甚至萌生敬畏之情。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有生以来首次看到哥哥操纵比亚特利斯,得知世上有远比自己压倒性优越的存在时所出现的感受。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三郎。 有请他同行真是太好了。如果只有艾梅蓝齐亚一个人,她说不定会抱着压倒性的挫败感,恬不知耻地离开这里。“三郎……”她开口呼唤: “我真的很感谢你。” “大姊头……” “那么,我们到那本杂志上报导的店家去吧。位置在哪里?” “我……我记得是这一边!请跟我来。” 她在三郎的带领下,前往更高的楼层。两人要去的地方,是艾梅蓝齐亚购买的杂志上所报导的“最想推荐给女高中生的店家!”喔喔,真了不起……她一边对不时擦身而过的高等级女高中生佩服不已,一边和三郎来到目的地。 “欢迎光临~~” 艾梅蓝齐亚一走进店里,目光碰巧与她对上的店员以佣懒的语气迎接客人。不远处的另一位店员……她们是双胞胎……她本来这样以为,但仔细一看长相不一样……走了上来: “你们想找什么,哇,她是外国人?” “你……你好。” “哇,真的……真的~~头发是银色,好厉害,超,可爱的~~” 女店员似乎兴奋起来。 不过,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一开口突然对客人说“超~~可爱的”……她虽然不觉得讨厌,但自从来到日本之后,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经验。这让艾梅蓝齐亚有点退缩: “那个……?” “啊,啊哈哈,抱歉,谁叫你太可爱了.”店员轻松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拿起放在附近的几件衣服:“我们店里~~有很多适合你的衣服唷,来,像这件现在超热门的,” “那个……!” 艾梅蓝齐亚下定决心,打断对方的话。 她以认真的眼神看着店员说道: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什么事,?” “请把我……变得有个女高中生的样子。” “大……大姊头!“三郎焦虑地开口喊道:“你怎么突然提出这种大胆的要求!没……没问题吗?” “嗯。”艾梅蓝齐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拖拖拉拉是无法成长的啊!人要有所成长,需要的是积极性。” 店员笑了: “啊哈哈,那是啥呀,超~~好笑,我懂了,包在我们身上.这里可是有一堆像极女高中生像到夸张的衣服,” 艾梅蓝齐亚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彩,热切地回答: “务必拜托!” 真不愧是圣地!她心中想着。 * “什么啊,你的体力真差。已经累瘫了?” 走在前方不远处的逸美抛来毫不留情的评语。“把东西交给我提,态度还这么差,说不过去吧……”护发出叹息后,她一边愉快地哈哈大笑一边回答:“别抱怨、别抱怨。” “反正,今天绚子小姐有事情不能陪你玩,护也只会待在家里闲晃嘛!陪我买个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不,这是无所谓,不过‘别抱怨’应该是我要说的台词吧!” 他总觉得很久没和逸美一起出门购物了。护看着妹妹兴高采烈的样子,在叹息之余也露出微笑。 话说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涩谷1o9。逸美好像偶尔会来这里逛逛,但不用说护,绚子也对这种地方不感兴趣,他直到今天之前都没有机会造访此地。周遭的人山人海令护感到疲劳,也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啊,护!等一下,接下来我要去那一家店!快点、快点!”逸美太享受购物的乐趣了,虽然那是因为她不必自己提行李。“真是的,你在磨磨蹭蹭个什么劲儿,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咦~~?” 逸美好像吓了一跳,动作突然停住。 护疑惑地问: “怎么啦, 逸美?” “不,你看看那个。”她指向某间店铺里面:“那个人……不是艾梅蓝齐亚小姐吗?” “咦?” 怎么可能……护才想到一半,思绪骤然停止。 是真的啦! 还有三郎也在。 如果一个大意就会漏掉她的存在,但不会有错。那问店里站着一个像是艾梅蓝齐亚的辣妹,或者说像是辣妹的艾梅蓝齐亚,正在与店员交谈。“再来只要再配上假发就完美无缺了,”他听见店员如此说道的声音。 “好的!谢谢你们!” 如此回答的艾梅蓝齐亚,还化上了整套的辣妹妆。平常透明般白皙的肌肤变成流行的浅黑色,眼线更是涂得漆黑。仔细一看,她的十指上贴着豪华又巨大的假指甲片,服装更是时髦无比,简直像背后大大地写着“我走在流行尖端!”一排字似的。 护和妹妹面面相觑。 逸美脸上流下一滴冷汗: “艾梅蓝齐亚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不,我一点也不清楚。她是怎么了……?” 护非常困惑。 虽然困惑,但他当然不能装作没看见:“不好意思,逸美,这些你先拿着一下。”护将东西交给妹妹,决定先开口向艾梅蓝齐亚打声招呼。他走进店里,从背后呼唤道: “艾梅蓝齐亚。” “是的……咦?” 艾梅蓝齐亚反射性地回答后转过头来,“嗨……嗨,”一看到护脸上浮现抽搐的笑容打招 呼,她的表情立刻冻结,“啧!”三郎则咋舌一声。 艾梅蓝齐亚僵在原地数秒之久。 接着,她全身开始猛冒冷汗。 “你怎么会打扮成这样?” “不……不是的!”她猛然开口,匆匆地别开目光:“我……我不是艾梅蓝齐亚。” “咦?”这次轮到护觉得为难了:“你是艾梅蓝齐亚吧?” “不……不对,总之!该怎么说呢,嗯……店……店员小姐!这些全部多少钱……我要马上结帐,请快一点!” 她把钞票塞给店员,想要立刻逃离现场。“你的朋友?什么事?怎么啦,?”店员一边收下钞票,一边发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艾梅蓝齐亚……?”护再度呼唤道。 呜!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 “……我不是说过,我不是艾梅蓝齐亚吗?” “不,这种说法太牵强了。” “吉村护,你这个混帐竟敢指责大姊头说的不对!” “而且他也叫你大姊头……” 护非常为难地搔搔脸颊。 看来,他似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面。怎么办?护在心中呢喃。刚刚别喊她比较好吗?话虽如此,事到如今总不能说“啊,是我认错人了。再见!”之类的话吧。 就在此时…… 艾梅蓝齐亚原本尴尬地垂下眼眸,却赫然拾起头。 她看着在店外等待的逸美。思,有什么问题吗……护跟着艾梅蓝齐亚的视线回过头…… “……逸美,有扒手!” 话声方落,她立刻一踏地板冲了出去。 护眨眨眼睛: “咦……?” ……扒手? * 时机碰得正好,艾梅蓝齐亚的目光才刚落在店外的逸美身上,瞬间就察觉扒手的存在。还来不及多想,双腿已自然地动了。“……咦?”逸美一脸不明白地喃喃低语,经过她身后的男子表情僵硬,仿佛正暗叫不妙。 那人大约二十岁左右,染成咖啡色的头发留得颇长,还戴着唇环。他吃惊地瞪大双眼,注视着冲出店门的艾梅蓝齐亚……“……可恶!”但随即回过神,骂了一声拔腿就跑。 “别想逃!” 艾梅蓝齐亚全力冲过茫然僵在原地的逸美身旁,追向戴着唇环的男子。 那人的手上拿着一个被打开的小钱包。艾梅蓝齐亚正好撞见他从逸美的包包里掏出钱包的画面,唇环男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发现,显得非常吃惊,不过……她思考着。 ……他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 ……一定是惯犯! 这代表他一直在扒窃女高中生们的钱包。一想到这里,艾梅蓝齐亚的胸口深处燃起熊熊的怒火。更何况他盯上的是熟人的钱包,更令她义愤填膺。唇环男就像是在逛自家后院似的在109百货内狭窄的通道上狂奔,艾梅蓝齐亚拨开购物的人潮,不断地往前追、追、追。 他们冲下电扶梯,在下层楼又绕了一圈。 刚刚在店里买下的高跟鞋,跑起步来很吃力。虽然她觉得只要脱下鞋立刻就能追上对方,但这关系到才刚升级的女高中生的自尊。艾梅蓝齐亚依然穿着高跟鞋努力地追赶,唇环男转头瞥来一眼。啧了一声。 然后|他停下脚步,直接面对艾梅蓝齐亚: “臭小鬼,少给我得意忘形……!” 可能是穷追不舍的艾梅蓝齐亚让他心生烦躁吧,唇环男自然是认定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可以随手解决掉。他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蝴蝶刀。这个判断是个致命的错误,艾梅蓝齐亚在心中呢喃。 “别过来!你敢过来,这把妖刀就会将你的血……” 艾梅蓝齐亚无视于他的威胁发动突袭。 她迅速一扭腰,轻松避开唇环男慌张地……不如说失去理智地刺来的小刀。艾梅蓝齐亚从正下方望着对手露出错愕的神情,咧嘴一笑: “瞧不起女高中生……” 她将掌心轻轻贴在唇环男的胸口。自幼以来就在义兄身边一路磨练过来的“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最擅长的就是近身肉搏战,特别是混战格斗术。 “……这就是你落败的原因!” 她运用全身的弹力,将唇环男打飞出去。 被用力扫飞的男子撞上电扶梯的扶手,倒在地上翻滚几圈,拚命咳个不停。因为艾梅蓝齐亚用上不小的力气,他应该一时半刻站不起来了。“……呼。”她叹口气,走到唇环男身旁从他手上拿回逸美的钱包: “……大都会可是很可怕的喔!” ……就在她如此挖苦的瞬间,突然被沐浴在一阵鼓掌暍采声中,吓了她一跳。 喀嚓!喀嚓!相机的快门响起。咦……艾梅蓝齐亚环顾四周,发现她与扒手被环绕在一大群年轻人形成的人墙中间,四处都传来欢呼声。 “小姐,你真行!” “超,炫的~~?” “帅呆啦``你刚刚有看到吗``有看到吧~~?” 她似乎备受注目。 呜!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抽搐起来,从后面追上的护和逸美分开人墙来到她身旁。“啊,艾梅蓝齐亚,你还好吗……?”护担心地开口,但说到一半就被身旁的妹妹打断话头。 “啊!我的钱包!”逸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你,艾梅蓝齐亚小姐!” “谢谢你,艾梅蓝齐亚。真不愧是……你果然很厉害。”护也面露笑容说道……然而,他脸上突然蒙上阴影:“……结果,你到底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不管再怎么想,她也无法坚持“我不是艾梅蓝齐亚”了。 艾梅蓝齐亚猛然垂下肩膀,静静地低声回答: “……我非得变成一个成功的女高中生不可……” “?”护不解地歪着脑袋。 “啊……大姊头~~你没事吧~~~~…………”人墙另一头传来三郎担心的呼唤声。艾梅蓝齐亚.贝哑特丽克丝。卢迪加一边把钱包还给逸美,一边深深地叹口气。 该如何向护掩饰这个状况与这身装扮的理由? 因为对象是护,只要够努力应该能勉强掩饰过去……不过,恐怕得花上一些功夫了。 4 “‘涩谷辣妹立大功,逮捕扒窃惯犯‘” 周末结束后的星期一,汐音念出运动报纸上的新闻报导。 “‘……(前略)但是,这名女高中生的真实身分成谜。根据目击证人的说法,她一击打飞扒窃惯犯(二十二岁),推测为某种武术的高手。根据服装店店员(十九岁)表示,她是个向往日本女高中生的外国少女,但真相尚未厘清。’……事情经过好像是这样。艾梅蓝齐亚真了不起,登上了全国版面耶!” “而且还有照片。”美月开心地开口接话说道:“呵呵,看到同校的伙伴变得那么有名,我有苦难言” 没错。虽然是黑白的,但报导附有照片……当时在工09百货内的旁观群众里,似乎有人把照片卖给了报社。因为事情发展成全国新闻,即使当事人不在场,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当然会盛大热闹一番。 坐在护身旁的绚子,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小声说着: “……话说回来,艾梅蓝齐亚为什么要打扮成那个样子……” “她说什么……她非得变成一个成功的女高中生不可……” 哈哈……护轻笑着回答。不,别说什么回答,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护环顾学生会的成员 们,不只绚子,汐音与美月她们也是一脸不明白……看到瑶子和杏奈时,他停住目光。 咦? 瑶子的态度异常冷静,一如往常地板着扑克脸,杏奈则拚命忍着笑。只有她们两个不觉得疑惑,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 艾梅蓝齐亚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 怦通!怦通!她轻轻按住狂跳的胸口,拚命压下心中的紧张。一定没问题。现在的我完美 无缺……她如此说服自己。她已经去过厕所,在镜子面前检查过好几次。 她穿着比平常短上许多的超迷你裙,上衣按照1o9服装店的店员教她的方式打乱,还有 化妆也是。她用粉底把肌肤抹黑,眼线也画得很完美,像黑珍珠或是熊猫般黑得彻底。淡淡的 口红与肤色形成对比,头上戴着乱澎澎的金色假发,一举一动也经过努力的练习。 不管由谁来看,她应该都已经达到女高中生等级九十九了。 她应该已经变成有十足的资格加入学生会,最强无敌终极等级的女高中生了。至于证据, 路过的每个学生都不断地偷看着她,想必是羡慕不已吧! 好!艾梅蓝齐亚下定决心。 咚、咚,她敲响大门,“门没有锁,请进。”回答的声音,好像来自汐音。艾梅蓝齐亚的 心猛然一跳,她清清喉咙后开口: “打扰了。” 艾梅蓝齐亚紧张不安地打开房门,齐聚一堂的学生会成员们一起瞠目结舌。他们的反应, 令她有种冲动想摆出胜利动作。大家都在为我的成长感到惊讶……这样的确信,为她在上周末 的激战中所获得的自信更添上一股动力。 在众人的守候……不如说错愕的目光下,艾梅蓝齐亚威风凛凛地走到房间正中央说道: “怎……怎么样?你们不觉得这身打扮……”她环顾大家之后,在原地转了一圈摆出v字手势贴在脸颊旁边说道:“像个成功的女高中生吗?” “咦?思,要这么说呢,的确也是……” 冻结的汐音勉强挤出声音回应。 其他人……八木和美月也一样。 “没错……不管怎么看,除了女高中生之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艾梅蓝齐亚很可爱耶,呵呵。” 很好!艾梅蓝齐亚再度在胸中摆出胜利动作。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现在就是该说出口的时候。 艾梅蓝齐亚真的已做好觉悟。仔细想想,一路以来发生了不少事。同学们、三郎、109服装店的店员……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艾梅蓝齐亚一定会走投无路,迷失该前进的方向。真是谢谢大家……她在胸中为所有人献上祈祷。 “其实,我有个心愿想拜托学生会的大家。” 她一脸严肃地告诉众人。 “心愿……?”护困惑地问。 是的,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就如同各位所看到的一样,我已经是个成功的女高中生……再也不是什么弱小的女高中生了。我想……我应该已经得到足以加入学生会的资格了。所以,请大家务必让我成为学生会的一员!” 室内出现一段寂静。 沉默的时光非常漫长……漫长得过火。 啪沙!运动报纸从汐音手中掉了下来。 * 咦?护在心底喃喃地喊。 他的脸庞流下冷汗。 护看着神情极为严肃的艾梅蓝齐亚。 想成为学生会的……:早…… 不,这倒是没问题。可是…… 大家的脑海里,一定也盘旋着和护相同的疑问,他一一偷看绚子、汐音、美月她们的表情。不,没问题。让艾梅蓝齐亚当上学生会干事,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可是…… 这件事和她那身活像辣妹的打扮有何关系? * 因为这段寂静太过漫长,艾梅蓝齐亚开始动摇。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那么奇怪……汐音还惊讶得头发翘起来……啊,本来就是翘的啦!她拚命将涌上心头的不安,压回内心深处。别不安、别退缩,她已经完美地成长到这种程度了,一定没问题。 她有自信。 但寂静实在太漫长,令她忍不住小声地开口: “请问……?” “啊,不好意思。”一听到她的声音,愕然的汐音赫然回神说道。她捡起掉在地板上的运动报纸,一边仔细摺叠好放在桌上,一边接话: “你想加入学生会吗?” “是的。” “要加入的人……当然是艾梅蓝齐亚吧?” “是的。” “啊!……”汐音抬头仰望天花板。 艾梅蓝齐亚紧紧皱起眉头,焦虑地问: “不……不行吗?” 她全身直冒冷汗。 我明明已经变成如此完美的女高中生……艾梅蓝齐亚这么想着,突然惊觉。难道说,她发现我乍看之下虽然完美,但终究只是个临阵磨枪的女高中生?真不愧是当上学生会长的女性……当艾梅蓝齐亚的脸上闪过绝望之色,汐音有点慌张地回答: “啊……不,怎么会不行。” “!咦?” “完全没问题……既然对象是艾梅蓝齐亚,我们非常欢迎。那是当然啰!” “那……那么……”强烈的喜悦,令艾梅蓝齐亚绽放灿烂的笑容: “这代表……我的女高中生等级,已经足以担任学生会成员了吗……” “女……女高中生等级?那是什么?” 汐音露出极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欢欣鼓舞的她没有余力注意这些。我成功了!她品尝着这份成就感,再度由衷地感谢提供帮助的同学、三郎与店员。啊,真的……都是多亏了大家的协助…… “等一下。” 这时候,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绚子插口说道。“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回过头,“你要加入是无所谓……”绚子不知为何为难地按住太阳穴,继续说道: “但是,有一个条件。” 咦……艾梅蓝齐亚绷紧身躯。 她在心中一惊。条件……试着推测,却毫无头绪。即使走到这一步,自己还缺少了什么吗?她不明白。万一……虽然艾梅蓝齐亚认为不会有这种事,万一问题在于她的女高中生等级到现在都还不够高,那她已经无计可施了……艾梅蓝齐亚战战 兢兢地向绚子问道: “到底是……什么条件?” 她紧张得连指尖都在颤抖。 绚子把艾梅蓝齐亚从头到脚仔细地观察一番,大大地叹口气: “换掉这身可笑的打扮,恢复普通的样子。我一点也不懂你在想什么,女高中生等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反正,我本来就想邀你加入学生会。” “……………………咦?” 艾梅蓝齐亚愕然无语。 “噗!”下一瞬间,至今一直面无表情的瑶子爆笑出声,好像再也忍不住似的大笑起来。“噗噗噗噗……!”在她身旁,杏奈也趴在桌上抽搐个不停。“咦?咦?”“干什么,连你们都怪里怪气。”她们的反应让护与绚子等人愣在原地,困惑不已。 艾梅蓝齐亚.贝姬特丽克丝。卢迪加再度呢喃: “………………………………咦?” 温暖的春风从敞开的窗户吹入室内,温柔地吹动艾梅蓝齐亚的超迷你裙与接在发尾的假发。瑶子和杏奈的爆笑声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回响,喀嚓!美月举起心爱的相机,按下快门。 在春假前夕的某个星期一,放学后和睦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艾梅蓝齐亚就这样顺利地加入学生会。 * 另一方面,当天在德国也非常平静。至于有多平静?那可是平静到各家八卦报纸的记者烦恼话题太少没有报导可写的程度。因为没有题材可写,他们只能查阅全世界的新闻,看看有什么有趣的话题…… 清晨,与绚子以及“银之玛莉亚”齐名的世界最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一,“普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一边享用每天必喝的晨间咖啡,一边摊开报纸。 噗……他不禁笑了出来: “真是和平,很好。” 报纸上没什么大不了的新闻。没有政治新闻、没有充满话题性的杀人事件,也没有人达成什么伟大壮举的新闻,平静的有些稀奇。记者大概是很缺题材吧,就连女高中生大展身手的日本新闻都写上版面。 约翰再说了一遍: “真是和平……” 他试着浏览报导。我看看,在日本的年轻人集中地涩谷,有个高中辣妹将扒手一击打倒……喔,约翰发出感叹的叹息。除了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值得一看的少女吗? 日本吗……一看到日本这个单字,他必然会深深地回想起绚子和艾梅蓝齐亚。那个令人爱怜的“魔女贝雅特丽齐”,现在正在做什么?我的义妹艾梅蓝齐亚,是否正旱受着日本的校园生活……? “如果艾梅蓝齐亚能适应日本就好……嗯?” 约翰突然察觉一件事。 虽然报导的篇幅不大,但附有一张黑白的照片,映出一个娇小辣妹把扒手打飞的冲击画面。日本的年轻女孩,都会打扮成这种奇异的模样吗?真不明白。我会有这种想法,表示我已经不年轻了吗……这些念头一一掠过脑海。 “…………嗯?” 约翰揉揉眼睛。 是他的错觉……吗? 他的脸颊淌下一滴冷汗。不行不行,他立刻改变想法: “……噗!怎么可能,这个人不可能是艾梅蓝齐亚……” 约翰仔细看着照片,他专注地凝视照片……然后当场僵住。第二滴汗水自约翰的太阳穴滴 落,他希望自己看错了,不知怎地,和艾梅蓝齐亚一起度过的十几年回忆闪过脑海。 从小就坚强又可爱的艾梅蓝齐亚。 不管约翰走到哪里,都要黏着不放的艾梅蓝齐亚。 畑一率、认真、楚楚可怜、专情、正直,总是拚命努力的艾梅蓝齐亚。 约翰冻结的身躯,渐渐地开始颤抖……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怒火攻心地撕破报纸站起身,一脚踹坏餐桌大吼: :父梅蓝齐亚她……那个聪明又差丽的艾梅蓝齐亚她……变成这种莫名其妙,活像个妖怪的样子!她在日本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恨的吉村护!不可原谅,就算把你分尸一百回也不可原谅!” 顺便一提,护什么也没有做。 魔女贝亚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1 菊川一手提着购物袋下车时,心情好的不得了。即使现在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与安稳的春季并不相称,但在他眼中看来,都像是晴空万里的清澈蓝天。 他踏着轻快的脚步,从鹰栖家的停车场走向宽广的庭园。 在庭园里等他的人,是正在认真练习比亚特利斯操控的绚子。 真令人感慨……菊川一边回想起过去种种的麻烦,想着从前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又讨厌与人来往的绚子害他吃了多少苦头,一边悄悄按住发热的眼角: “鹰栖老师,我明白了。即使拥有暴徒、魔女、死亡天使等绰号,绚子大小姐其实是位温柔的女孩……您现在正在欧洲的某个角落守护着她吗?那个……那个大小姐!居然会为了别人的事如此拚命……” ……你随便买一些甜点送来。 大约三十分钟前,绚子打电话过来吩咐。虽然这种突如其来的电话是常有的事,但当菊川询问:“为什么?”她回答:“我有点累。”令他有点吃惊。 听说这几天,她好像……一直在进行比亚特利斯的控制练习。距离替明日香解除记忆封印的日子只剩几天,她正在反覆练习以免失败。因为她觉得拚命练习的事很丢脸,就连对一起解除封印的护都没说。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绚子练习操控比亚特利斯了。 这次的操作,想必格外精密、难度极高,只许成功不准失败吧! 就算是现在,绚子依然站在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户外,从一大早就开始持续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特训。菊川当然对比亚特利斯控制并不了解,但只要看着庭院中面露难色的绚子那张浮现汗珠的侧脸,就能明白比亚特利斯控制对精神力的消耗甚钜。 啊啊……他发出感慨万千的叹息。 看看她那全力以赴的认真表情。多亏有吉村先生,绚子大小姐才能够如此烟一率地为朋友付出……菊川向目前可能在家里写春假作业的护献上感谢。 他不经意地微笑,举起购物袋喊道: “绚子大小姐!您辛苦了。不好意思,打断您的练习。”菊川一边走向绚子,一边笑咪咪地开口呼唤道:“我带点心过来了,有鲜奶油蛋糕、泡芙、水羊羹……” 劈啪!就在这一瞬间,隐隐鸣动的雷雨云亮起一道闪光。 “咦……?”菊川自然反应不过来,就连绚子也来不及察觉,自阴沉天空打下的落雷就击中距离她没多远的杉树。仿佛要将周遭一切全部粉碎的巨响进裂开来,大气为之震荡,强烈的冲击直达鼓膜深处。刹那间之后,杉树轰然冒出熊熊火焰。 因为太过震惊,菊川发觉时,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气中回荡着轰隆隆的落雷余音,与杉树啪滋燃烧的声响。有好几秒钟,他都茫然地坐着……接着赫然回神: “大……大小姐……” 绚子无力地趴在地面,连一动也不动。 难道,她被落雷打中了……这个念头一掠过脑海,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窜过菊川的身躯,令他冷汗直流~~心脏仿佛就此冻结。现在不是呆坐在地上的时候……他慌忙地跳起来,冲向倒地的绚子。 他抱起绚子,一边拚命地摇晃她一边呼喊: “绚子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吧……” “…………嗯……” 她张开双唇吐出微弱的呻吟声。 菊川由衷地……真的打从心底松了口气。她身上看来没有烧伤,脸色也不错,应该没遭到雷击。呼,他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大小姐……绚子大小姐……”菊川摸摸绚子的脸颊连声呼唤,绚子终于微微睁开眼睛。 看到她眼神的焦点对上自己,他微笑着开口说道: “太好了……真是吓我一跳。您还好吗?绚子大小姐……” “……思?咦……?” 绚子注视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低语,揉了好几下眼睛。或许是意识尚未完全恢复吧!绚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菊川的脸庞。 菊川温柔地拉着她在原地坐下来: “您已经没事了吗,大小姐?身上有哪边会痛吗?” 绚子眨眨眼,在停顿一会儿之后缓缓地摇头: “……虽然头有点痛,但除此之外就……应该说……”不知为何,她抛来不可思议的……不如说是非常怀疑的眼神,指向脸颊流下一滴冷汗的菊川问道:“……你是谁?” 菊川当场僵硬,一瞬间完全无法理解她在说什么。他无意识地喊出声来: “……………………咦?” “……不,等等,先等一下。更重要的是……”绚子困惑地环顾四周。可能是头有点痛,她按住太阳穴,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里是……什么地方……?” “………….咦…………:?”菊川再度喃喃自语。不,这里当然是大小姐的家啊……咻~~一阵强风吹过。 “…………大……小姐……?” “好痛……!”绚子按着太阳穴痛得表情一歪,烦躁地大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一股强烈的冲击直逼脑门,菊川脚下一个踉跄,伸手抱住脑袋。 怎么可能……滴答、滴答……一点一点打落的雨丝,随即转为大雨。他感觉到刚刚好不容易平息的冷汗,再度从全身的毛孔喷出。这……该不会是…… * 电话铃声在乎静的吉村家响起时,护正像个放春假的学生般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哉地想……啊,再不动手写点作业不行了,不行啊, 叮铃钤铃、叮铃钤钤…… “啊,是电话。”和护一样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逸美抬起头刚要起身,又犹豫不绝地看向电视:“不接不行……啊啊,可是午后剧场正演到精彩的地方!看,一团混乱!第三者现在要去找大老婆谈判!我舍不得移开视线!” “啊~~好好好,我接就是了。” 护的脸上浮现苦笑站起来,“真的吗?谢啰,护!”逸美开心地说完后,又深深坐进沙发里……此时,远方再度打雷,一阵闪光过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呀啊……!”她倒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真:真是的,别吓人啦!我才不怕打雷!” 逸美朝落雷的方向怒吼。 叮铃铃钤、叮钤铃钤…… “啊,等一下,我这就去接,” 护则向电话机回答。 的确,难得放春假,真可惜天气这么坏……他匆匆走向电话机想道。是谁在大白天打电话来……该不会是绚子学姊?一想到这哩,护就有点期待。 “喂,吉村家。” 他笑咪咪地拿起听筒。 ‘……喂?请问是……吉村先生吗?’ 很遗憾的是,回话的声音并非绚子。 不过,那个男声听起来非常耳熟。“思?”虽然微弱的声调不太像声音的主人平常的样子,令护一瞬间感到困惑,但他立刻轻松地笑着回答: “啊……是的,我是吉村护,平时多亏有你的照顾。你是……菊川先生,对吧?上次可真是麻烦你了。” 菊川宗司,是绚子的祖父前首相鹰栖尚幸的秘书……话虽如此,他目前的工作内容大都在照顾绚子。不只是上学时负责接送,前几天护和绚子出门约会时都是由菊川开车,真的是受到他很多照顾。 ‘……是的。’话筒彼端传来的回答,依然无精打采: ‘我是菊川……抱歉,在百忙之中打电话打扰你。’ “不,没这回事,我刚刚在玩。有什么事吗?” 他开朗地摇摇头后询问,让菊川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咦?”护惊讶地想: “菊川先生?喂?” ‘……那个,吉村先生……啊……’ “……嗯?”护皱起眉头,带着歉意开口反问:“嗯……对不起,大概是打雷的关系,我听不清楚……” 不知是线路状况不佳,还是菊川的声音真的既小又消沉……? 这是怎么回事……护觉得不太对劲,收起笑容歪着头思索。菊川透过电话传来的气息似乎怪怪的。“菊川先生?”他渐渐担心起来,再度开口呼唤: “怎么了?和绚子学姊有关吗?” ‘……是的,没错……大事不好了。吉村先生,请冷静听我说。事情真的很严重……’ 菊川似乎有注意提高音量,这次听起来清楚得多。随着话声变清晰,护也首度听出他正以什么样的语气在说话。菊川仿佛快哭出来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绝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会受到打击,也是无可厚非……绚子大小姐她……失……’ 护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种不好的预感窜过心头。 一阵颤栗袭来。 “咦?”护有点慌张地说道: “喂,菊川先生?不好意思,我又听不清楚了……绚子学姊……怎么了吗?” 于是,菊川说出决定命运的一句话: ‘……失…………’ 劈啪!就在护即将听见的瞬问,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撼动空气。“哇!”他发出短促的惊叫,电话噗嚓一声断了线。看来,打雷的地方距离相当近。雷鸣嗡嗡的余音停止后|!“菊川先生……喂?”护赫然回神,再度朝话筒呼唤,回应他的却只有嘟,嘟,的机械声。 护茫然地伫立在原地。 绚子她…… ……怎么可能…… 这算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护……护,!”脸色大变的逸美慌慌张张地冲出客厅:“刚……刚刚打雷的地方离我们家很近吧……真是的~~我还以为死定了……嗯?怎么啦,护?是谁打电话来?” 她发觉他的样子不对,困惑地眨眨眼。 “没什么。”护放好话筒,以茫然的口气说道: “电话是菊川先生打来的……” “咦,菊川先生?” 逸美的眼睛微微一亮。自从去年底的圣诞旅行以来,她与菊川的感情就特别地好。 “啧!”她噘起嘴唇: “是喔~~如果我放下午间剧场来接电话该有多好,好久没见面,我想和他聊一下……真可惜。那菊川先生打来有什么事?和绚子小姐有关吗?” “思……他说……” 护一边回答,一边有点期望最后一句话是自己听错了。老实说,内容相当难以置信。但他的确听到对方这么说,菊川的样子也不对劲。 “绚子学姊她……” “绚子小姐她……?” 逸美兴味津津地反问。 哈哈……护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脸上浮现痉孪的笑容: “……失……失忆了。” 劈啪……闪电在这一瞬间再度亮起,轰然的雷鸣在数秒后撼动四周。 “……………………啊?” 逸美露出一头雾水的神色。 “…………不,其实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护如此接下去说道。 他一样也是一头雾水。 2 护冒着大雨匆匆赶向绚子家,除了他以外,菊川当然也连络了学生会的成员们,住得最近的艾梅蓝齐亚已经抵达现场。只有菊川与艾梅蓝齐亚在的鹰栖家接待室,正弥漫着十分沉重的气氛。 果然……这股气氛带来的不祥预感,令他颤栗。 这不是误会,也不是个恶劣的玩笑…… ……是真的……? 一滴冷汗滑落护的脸颊,一阵紧张窜过身躯,使他的心脏狂跳得胸口发痛。两人向走进接待室的他瞥了一眼,护差点退缩,但还是鼓起勇气向菊川问道: “请问……绚子学姊人呢?” “……她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别说我或家人,她就连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来,难免有点陷入混乱,好像还有头痛的症状。” 沮丧的菊川瘫坐在沙发上如此回答,深深叹口气。他那焦躁与消沉的表情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可……可是……”这次护转而向艾梅蓝齐亚问道: “这这不是真的吧!我不是指菊川先生……在骗人,不过或许是什么误会……之类的吧?绚子学姊怎么可能会失忆,哈哈……” 就像是要点醒惊惶得只能干笑的他,一脸悲伤的艾梅蓝齐亚缓缓地摇头: “我也还没有完全把握状况,但刚才见过贝雅特丽齐后,令我明白一件事……非常遗憾,事情不会有错。贝雅堕丽齐完全不记得我是谁。” 护猛然握紧拳头,垂下头去。 没想到,居然真的发生这种事…… 艾梅蓝齐亚以同情的语气说道: “我很了解你无法相信的心情……” ……绚子学姊…… ……失忆……? “怎么会……”护发出呻吟。菊川和艾梅蓝齐亚暗淡的表情里,的确带着近乎绝望的……真实之色。一阵寒颤窜过他的全身。不过,我可不能随便相信这种重大消息……我不想相信!至少在自己亲眼确认之前…… 护以严肃的眼神直视着菊川: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落雷打在绚子大小姐身旁……” 菊川垂下眼眸回答到一半时,接待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打开。他们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周藤兄妹,真挚地皱着眉头的摩耶与脸色大变的汐音碰巧在此时来到现场。 “打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听说绚子失……失忆……” “:真不敢相信。”喃喃低语的八木也站在两人身后。“各位,绚子学姊她……!”护不禁扬声呐喊。摩耶温柔地拍拍他的头,就像是在说“我明白”。 摩耶严肃地看向菊川: “我从汐音那里听说了,谢谢你特地连络我们……不过,我真是吃了一惊,这实在难以置信。当事人绚子好像不在,她在房间里吗?” “是的,我刚才也向吉村先生说明过,种种状况令大小姐有些混乱,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我想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再去探视她……” “……我们去看看绚子学姊吧,现在马上去!” 护逼近菊川激动地喊。 没错,怎么可能惬意地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他差不多已经无法压抑急切的心情了。绚子失忆?怎么可能……护的心中还是很不愿相信: “没错,现在可不是在这里东拉西扯的时候!绚子学姊在房问里对吧……” “护,你冷静一点。”他正要率先冲出去时,艾梅蓝齐亚温柔地按住他的肩膀: “我非常明白你无法冷静的心情,但是我们如果太过慌乱,恐怕会给贝雅特丽齐带来不必要的不安。” “……没错,艾梅蓝齐亚说的很对。总之你先冷静下来,吉村。” 此时,继汐音等人之后,杏奈、瑶子与美月也算准巧妙的时机现身。如此一来,菊川连络的人全都到齐了。杏奈边说话边严肃地走到护的面前,脸颊淌下一滴冷汗: “……她真的失忆了……?” “……好像是……真的啊!” 护垂下头泫然欲泣地回答,“哇嘎,”杏奈怪叫一声按住脸庞。 “骗人,我……我不相信!”站在她后面的美月难得惊慌失措地大喊:“绚子学姊,那个绚子学姊居然……忘了与我们共度的精采美好快乐时光!” “……我们有共度过那种时光吗?”杏奈忍不住吐嘈。 但美月毫不在乎地说下去: “绚子学姊好可怜……即使是精神上坚韧又强悍,像锻炼到极限的剽悍s a s(注:special air service英国空军特勤队,世界顶尖的特种部队)队员般强壮的她,现在应该也相当不安……我们得温柔对待她。” 美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个人点点头。“思,这很重要。”听到这番话,瑶子也以罕见的认真口吻加入对话: “如果绚子真的陷入失忆的状态……我们全员与她的首度会面,将非常重要。没错,就像刚出生的雏鸟会把第一个看见的生物当成母亲,绚子往后对我们的态度,或许全取决于第一次留下的记忆。简单的说,最重要的就是第一印象。” “正……正是如此。”从方才就开始手忙脚乱、兴奋不已的汐音点点头:“没错!有谁……我们之中有谁曾和失忆的人交谈过……啊!我知道了,就算这里没有人有此经验,去找到这种人就行了!” “不,有这种经验的人应该很少吧!汐音学姊,你也稍微冷静一点!” 护慌慌张张地制止突然想到什么念头,而正打算冲出房间的汐音。不如说汐音兴奋混乱过头,逼得一点也不冷静的护都不得不开口劝她“冷静一点”。如此这般,接待室里变得越来越闹哄哄了。 摩耶轻声低语: “大家的脑袋都太混乱了……总之,看来不先见绚子一面,问题是无法解决。” 再度想跑出房间的汐音,漂亮地甩开护的手。 “啊……!”他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汐音的手已抓住门把……随着一声巨响,那扇门突然由外向里面弹开。咦?众人困惑地眨眨眼睛。 在他们面前,汐音拖着长长的悲鸣声和门板一起飞出去,在接待室中央翻滚几圈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在一片寂静下,护战战兢兢地望向房门……不,门已经消失……的方向。 “从刚才开始就啰嗦个没完……吵死……了!” 依然保持踹飞门板动作的绚子就站在那里,额头冒出青筋。 那股魄力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她和平常相比一点也没变,背脊挺得直直的,富有光泽的黑色长发上像戴着天使光环般闪闪发光,露出洋溢自信与气概的美丽神情威风凛凛地大暍.。 “我的头很痛,你们这群笨蛋给我安静一点!” 一听到她的怒吼,除了菊川和艾梅蓝齐亚之外,在场的所有人一起浮现同样的念头。 什么嘛,绚子还是老样子…… 她身上没有半点“失忆”这个字眼会让人产生的联想。 就连护也一样。看到绚子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心中紧绷的紧张与混乱突然放松,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安心的感觉一涌而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站在门口的她都像是平常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啊,太好了。注视着绚子美丽的脸蛋,护由衷地想道…… 绚子查觉护的视线转头望来。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绚子学姊……”护才刚呼唤到一半,“干……干什么?”绚子的回答却令他的表情当场为之冻结。 她有些困扰地看着他的面容,“呜……!”看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闪过忍耐着头痛的神情,困惑地甩甩头: “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一直盯着别人看……算什么东西。虽然我不记得了,但这里是我家吧?居然擅自进来……” “咦…………?” 与乌云密布的坏天气无关……护的脑海中劈落一道惊人的闪电。护的眼前:化,喀锵!他的世界出现裂痕。学生会的成员们当场哗然。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确信之色。 “没想到会这样。”摩耶面色凝重地说: “她居然连护都不记得了,看来真的很严重。” “思,老实说,我吓到了。”瑶子战栗地呻吟着:“这岂不是……真正的失忆?” “……没错,大小姐真正失忆了。” 默默坐着不语好一阵子的菊川掏出手帕擦拭眼角。 “总之……” 当大家把状况整理完毕后,好像已理解来龙去脉的艾梅蓝齐亚做个总结: “那个……贝雅特丽齐在预先做练习,好为帮毕业生茜明日香解除封印做准备时,因为身旁遭到雷击,让她不小心直接撼动了自己的记忆,于是在冲击之下失忆了……事情的经过应该就是这样吧?” “我可是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地点依然在接待室,绚子在众人环绕下坐在沙发上,有些不高兴地小声说。“原来如此……没错。”相对的,菊川同意了艾梅蓝齐亚的解释: “我想大概就是如此。” 护带着迫切的表情逼近绚子: “绚子学姊,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就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看到护的脸庞凑到眼前,绚子赫然皱起眉头,好像回想起什么似的。不久之后,她的眼眸深处仿佛微微摇荡着,令护心中一跳。说不定……他热切地抱着期待,却无法如愿。“好痛……!”一阵头痛令绚子沉下脸色,缓缓地摇头: “……抱歉,我完全不知道你们是谁。刚刚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看过你的脸,但还是想不起来。” “是……吗?” 呜呜……护悲伤得垂下肩膀。即使已经知情,但听到绚子当面说“我不记得你”,还是非常难受。护沉浸在震惊之中,“喔~~……”一旁的杏奈将双臂交叉在胸前: “在操控比亚特利斯时出错,导致失忆吗……真可怕。如果不多加小心,果然有可能碰到这种状况……应该说……” “思。真要说起来,绚子为了明日香拚到这种程度的惊人事实,可是让我们不得不深受感动。啊啊,那个冷酷无情的魔女……绚子竟会……爱可以对人类造成这么大的变化吗?” 瑶子说着按住眼角,“就是说吧……”菊川热切地表示赞同,“啊啊……”他们一起感慨万千地仰望天花板。“好了,这就先搁置在一旁不提。”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的汐音开口: “总之,我们已明白绚子为何会失忆的大致经过。接下来,问题在于她的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更加严重的症状。关于这方面,你怎么看?” 没错。 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怎么样,艾梅蓝齐亚……?”护也赫然惊觉,他脸上掠过一阵慌乱,以严肃的眼神看向艾梅蓝齐亚,额头上隐隐渗出汗珠。护的心中……有个非常恐怖的想像。万一……虽然他不认为会发生,不过万一她说绚子的记忆不会恢复.…… 护不愿去想这个可能。光是思考,他的背脊就要冻结…… 艾梅蓝齐亚回望他们,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 “不,我认为不要紧。她的失忆是打击所造成的暂时症状,只要有个契机,就能出乎意料地轻易复原吧!即使没有,只要让她平静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应该就会恢复。虽然我不知道那一天会是三天后或是十天后……” 呼,……听到这番话,所有人都由衷地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暂时就不必担心了…… 紧张的空气突然放松,大家跟着开朗起来。 像是护,刚才听到绚子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简直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太好啦!”美月开心地喊道,菊川精疲力尽地坐倒在沙发上,发出叹息。 “……是吗?”就站在护背后的摩耶静静地呢喃: “问题并不严重吗?那我就……放心了。” 护雀跃地 回头转向摩耶: “就是说啊!真是太好了!” 咦?他疑惑地想着,眨眨眼睛。 摩耶正在笑……虽然如此,他的笑容绝非什么面露放心喜悦的微笑,反倒显得意有所图。 “摩耶学长……?”护开口呼唤时,“思?”还在嘿嘿笑的摩耶歪着头问道: “什么事?” “……怎么了?” “没有,啊?绚子的症状不严重,真是太好了。”他带着一脸坏笑回答,环顾其他学生会成员:“大家也这么觉得吧?绚子的失忆应该很快就会痊愈……只是目前一时的状态。” 他说完后,虽然艾梅蓝齐亚和护一样困惑,但大多数的成员都像他一样突然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那种笑法,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游戏。“就是说呀,哥哥!”特别是汐音,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打算恶作剧的孩子。 “……干……干什么?从刚刚开始我就很想问,你是怎样啊?”尽管失去记忆,针对汐音的发型,绚子似乎还保有本能的恐惧感:“那个发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某种疾病吗?摆明有问题……啊,该不会有宗教上的理由……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你……你说什么!”汐音与其说是愤怒,更像是愕然地大喊:“怎么会……绚子,你就连我的造型品味有多好都无法分辨了……这可真是严重……?” “思思,的确很严重。我们得替她想点办法。”摩耶刻意地点点头,笑咪咪地说道:“好!绚子。” 他向满脸怀疑之色的绚子这么说: “我明白了。即使种种状况都让你十分不安,但是你不必担心。我们会帮助你尽快地找回你的记忆。” 摩耶学长他们有什么企图……? 护对站在身旁的艾梅蓝齐亚悄悄地说道: “他们打算做什么……?” “……打从知道贝雅特丽齐的症状不严重以后,他们看起来就很开心……” 艾梅蓝齐亚以困惑的语气回答。 “……不,我总觉得你们那种有企图的笑容,更让我不安……”当事人绚子也一样,尽管不明白,但她好像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此小声呢喃。 落雷渐渐地平息下来。 3 “啊,谢谢。”护接过菊川端来的咖啡喝了一口,恰到好处的苦味在舌头上扩散开来,令他不经意地松口气。接着,他一手端着咖啡杯重新转向摩耶等人。 “那么……”在大家的注视下,摩耶意气昂扬地宣布: “从现在起,鹰栖绚子教育会郑重开始……因此绚子,我们先把你的基本资料告诉你,用心听好啰!” 汐音他们发出零零星星的掌声。接待室里,已经准备好从储藏室搬出来的白板。 呜……护依序望向摩耶等人的脸孔,发出小小的呻吟。 绝对没错,他们正玩得很开心…… “等一下,在这之前……”坐在沙发上的绚子举起手,表情气呼呼的,好像对于被大家一个人抛在旁边非常不满。“来,有问题请问。”摩耶这么回应后,绚子脸色一沉开口说道: “话说回来,你们和我……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 “是对手。”“所谓的情敌啦!”“朋友。”“应该是朋友?”“一起跨越校园生活惊涛骇浪的伙伴。”“……因为可爱的护被你独占,我是个可怜悲伤的孤身男人。” 大家各自说出自己的回答后,由摩耶做个结论: “你在高中加入学生会,我们全都是学生会的同伴……不过,我已经毕业就是了。你是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的治安部长,名叫鹰栖绚子。” 摩耶在白板上大大地写出几个字。 他用马克笔敲敲“鹰栖绚子”四个大字问道: “你一点也不记得吗?” 绚子好像在烦恼似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有些不甘心地缓缓摇摇头: “……我想不起来。” “你是人称‘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 摩耶继续说明下去,绚子露出一脸越来越不可思议似的表情: “魔女……咦,你说什么?” ‘魔女贝雅特丽齐’……思,偶尔也有人会叫你‘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但前者比较著名。这个别名,取自发现比亚特利斯存在的义大利生物学家。顺便一提,比亚特利斯这个词,就是贝雅特丽齐的英文念法。这件事你也想不起来吗?” “……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关于比亚特利斯控制呢?” “应该说……从刚刚开始我就很想问了,比亚特利斯是什么?” 看到绚子困惑地皱起眉头,“唉,……”摩耶叹口气按住太阳穴:“没想到像你这种天才,居然会彻底遗忘到这个地步,症状相当严重啊!”他刻意地摇摇头。 “我……我又不是自愿忘记!”绚子烦躁地回嘴:“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摩耶微微一笑: “喔喔,态度真强硬,看来你在性格上完全没有变化。继续吧……‘魔女贝雅堕丽齐’鹰栖绚子,总之,你是个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传说中,你的拳头能将铁板如对付薄纸般打穿,一脚就能轻松踩扁战车,甚至还能发出光束击落人工卫星……” “啊……啊……” 绚子惊呼出声。 她瞪大双眼环顾站在四周的众人……“等一下!”她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不悦地噘起嘴 唇开口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办得到那些事……办得到的也不能算是人,而是怪物吧!” 瑶子深深地点点头: “喔喔,你对自己很了解嘛!” “难到你不记得,自己刚才把整扇门连我一起踹飞出去吗……?”汐音问道。 “那大概是生气时无意识的举动吧?”美月笑咪咪地说。 绚子再度焦躁地喊: “拜托!这个话题很严肃吧?我可是认真地……” “……贝雅特丽齐,你试着闭上眼睛。” 艾梅蓝齐亚冷静地说道。 “咦,为什么?”绚子虽然困惑,但看到她严肃的表情后似乎决定听从,老实地闭上双眼。她打算做什么……在护他们充满兴趣的目光下,艾梅蓝齐亚把双手放在绚子肩头: “照我所说的去做。” “做……做什么?” “集中意识,把凝聚的意识投向外侧,而非自己内部。你是否感觉到许多类似细小光点的物 体?将集中好的意识重叠上去,试着掌握它们……没错,就是这样。保持这份感觉,缓缓地睁开眼睛。” 绚子依照她的话睁开双眼。 艾梅蓝齐亚擅自从橱子里拿出一尊铜像,捧到她的眼前: “贝雅特丽齐,保持那种状态试着握紧这尊铜像。” “啊?为什么?” “别问了。你不必顾虑,尽管放手去做。” 绚子迷惘地盯着铜像直看,“快!”但在艾梅蓝齐亚的催促下,她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铜像说道: “我……我试就是了……” 然后…… 绚子的手一使力,可怜的铜像瞬问像黏土般被捏得稀烂,被她拧断的头部滚落在地板上。绚子愕然地注视着铜像的头颅: “………………” “这就是比亚特利斯控制。不管失去多少记忆,操作的方法依然深深烙印在你体内吧!真不愧是贝雅特丽齐。” “比……比亚特利斯控制……啊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绚子抱住头 蹲在地上。“绚子学姊……!”护立刻想冲到她身旁,但摩耶悄悄制止了他。“护,这里交给我来处理。”摩耶向他抛下一句话后,这么告诉绚子: “没错,操控比亚特利斯是你的专长之一。绚子,快回想起来,你有两项出色的……任何事都难以取代,没有人可以模仿的专长。你就以此为出发点……寻找取回记忆的契机吧!其中一项是操控比亚特利斯,还有……另一项是用鼻子吃乌龙面。” 噗!护刚喝口咖啡想要冷静一下,饮料就从嘴里喷了出来。 他一边咳个不停,一边大喊: “摩……摩耶学长,你在说什么啊……!” “别担心,包在我身上吧……绚子,我们大家为了你着想,就连乌龙面都准备好了……美月。”美月回应摩耶的呼唤,不知从哪里端出了一碗冒着热气、看起来非常好吃的乌龙面:“来,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第二专长,用鼻子吃乌龙面。只要试着做做看,记忆说不定就会瞬间复原……” “……不,摩耶学长,这不是什么包在你身上之类的事吧……” 原来如此……护半眯着眼睛望向摩耶。如此一来他就能理解了……不,其实他不想理解。本来还在想他们怎么从刚刚开始就兴高采烈的,原来是满心想戏弄失忆的绚子。“来~~”美月完全没将护的吐嘈看在眼里,把乌龙面端给绚子: “加油,绚子学姊” “真的真的吗……这就是让我找回记忆的关键……”绚子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喃喃地说道,并且以真挚的眼神看向手中的乌龙面……“最好是啦……¨”几秒钟后,她使劲地把面碗往地上一砸。 “啊,她果然看得出这个方法不对劲啊!” 杏奈觉得很有趣地捣住嘴巴,“噗!”瑶子偷偷发出爆笑声,“不,那也是当然的……”艾梅蓝齐亚搔搔脸颊。“啊,真是的!”绚子再度抱住头,咬牙切齿地说: “这算什么……你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和同伴吗?从各种意义来说,我的头都好痛。” “呵呵,这就表示……这次轮到我上场了。” 汐音优雅地拨拨头发。 “汐音学姊?”护的头上浮现问号: “你说的;坦就表示’……是指什么意思?” “……不,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听起来很帅气,才想说说看。”汐音有点难为情地回答后,清清喉咙:“总而言之,绚子!当你烦恼的时候,我总是陪在你身旁。打从很久以前开始,没错,从我们还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 “啊?”绚子眨眨眼睛:“你是……谁?” “周藤汐音,是你最棒也是唯一的~~永远的对手。” “……汐音趁着贝雅特丽齐失忆,爱讲什么就讲什么耶……”艾梅蓝齐亚抱着敬畏之意,凑在护的耳畔呻吟,护也只能在心中苦笑。“对手……?”绚子反问道。 “没错,正是如此。我和你可是势均力敌的好对手,过去的对战成绩一百五十胜一百五十败,刚好不相上下。我尊敬你,你也同样尊敬我。你特别崇拜我的流行品味,每次见面时都会这么说……” 汐音突然怀念地望向远方。 她一边抚摸那头比平常更卷的法国卷头发,一边说道: “……啊,你今天的发型也好迷人!我也想向你学习!” “我……我吗?” 绚子惊讶得双眼圆睁。 她似乎受到今天以来最大的冲击: “我会想要模仿那种可以给燕子筑巢的发型!啊……怎么可能!我无法理解我这个人!我到底是……” 看吧,绚子学姊被搞得一团混乱……“汐音学姊……汐音学姊。”护在内心叹口气,拉拉汐音的裙角。“我……我只是稍微改编一下,有什么关系。”她回过头抗议道: “现在可是替绚子洗脑的难得良机耶……” “啊,原来如此,这个好!”杏奈一拍手,就像是在称赞这个好点子:“对了,绚子,你之前向我借的一万圆也该还了……”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这么说来,你不是说要把宾士轿车送给我当作毕业礼物吗,绚子?” “啊……一闭上双眼,我们两人从那个战场生还的情景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绚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请多指教。” “你不是约好要把护的未加工照片分给我吗?” “……绚子学姊,他们说的全是谎话,你不用理会!” “不,护,你别误会。”摩耶像是在找藉口似的回头看着他并且说道:“我们正非常认真地想帮助绚子取回记忆。如果她能发现我们说的什么地方有错,不就有可能恢复记忆了吗?” “咦,是……是这样吗?那真是……抱歉。” “噗!”听到他道歉,摩耶发出爆笑声。果然……“摩耶学长……!”护有点生气地瞪着摩耶,然后大大地叹口气。真是的,严肃看待这件事的人,只有艾梅蓝齐亚和菊川而已……他回过头,看见艾梅蓝齐亚正和汐音悉悉簌簌的咬耳朵。 “……这样做如何?” 汐音笑咪咪地说完悄悄话后,“原来如此……!”艾梅蓝齐亚好像受到很大的冲击。啊,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护心中一惊。艾梅蓝齐亚似乎心意已决,往前踏出一步。 “艾梅蓝齐亚,你别受到汐音学姊煽动,做出什么奇怪的……” 护慌忙劝阻。 “别担心……贝……贝雅特丽齐卜。” “干什么?”听到她拉高嗓门呼唤,绚子转过头来。绚子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什么事?就算再听到更多奇怪的说法,我可能也无法理解……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一国人?” “我是德国人……不,这无关紧要。贝雅特丽齐,我要告诉你一件更重要的事。”艾梅蓝齐亚用充满决心的眼神瞥了护一眼:“护交往的对象不是你,他是我的恋人!我们接过吻、一起洗过澡,还同床共枕过。” “喂……喂!大家别再对绚子学姊随便乱说了!”护愣了一下,发出近乎惨叫的呐喊。“但是,趁现在替她的深层心理洗脑,这种手段的确相当……”艾梅蓝齐亚如此回答,学生会的成员们哈哈大笑……只有当事人绚子愣在原地: “护……就是那个男孩吗?他是你的恋人?” “没错!”就像看准了这一刻,艾梅蓝齐亚热切地宣言:“我们明明在交往,你却企图横刀夺爱,想要拆散我们!真是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 艾……艾梅蓝齐亚………… “……咦……?” 绚子眨眨眼睛,茫然地注视着护。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她浅浅一笑: “我横刀夺爱?你在开玩笑吧?就算听说你和那个男孩是情侣,对我来说也很好……” “呜呜……”她一句句刺人的台词听得护沮丧不已,摩耶斜眼瞥见他的样子,轻声发笑: “喂喂,绚子,你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咦,这是什么意思?”绚子显得有点慌张,她困惑地问:“就……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有第二个答案。” “护……”摩耶把手放在护的头上回答:“他可是你的恋人耶!” 一段非常漫长,比刚刚漫长许多的沉默横亘在空气中。 “啊……啊?”绚子的表情猛然地扭曲了: “又……又来了……你们又想用什么奇怪的谎话骗我上当对吧?” 绚子直盯着护不放。既然绚子学姊失忆,那也无可奈何……虽然她的表情太凶恶,害得护的心再度受到打击,但他设法这么安慰自己。而且她迟早会恢复记忆……“这不 是谎话。”此时,瑶子开口: “绚子……这是事实。你喜欢护喜欢的不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依然毫不在乎地卿卿我我,不断给周遭的人带来一堆麻烦。” “啊……啊……我怎么可能……” 绚子用有些动摇的声调抗议到二半时,护突然发现,这次换成摩耶正在和艾梅蓝齐亚说悄悄话。他们又有什么企图……护如此思考着。下个瞬间,艾梅蓝齐亚赫然看着他。他心中一惊,而几乎同时冲过来的艾梅蓝齐亚开口大喊: “护!” “哇!什……什么事……” 为……为什么……他脱口惊呼。 艾梅蓝齐亚紧紧地抱住了护: “你看,我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好!你的插手实在……” “你这个笨蛋在干嘛!” 绚子几乎是反射性地放声大喊,一挥右手。“喔喔……!”她掀起的冲击波把艾梅蓝齐亚与她怀中的护一起弹飞,看得学生会的众人沸腾不已。 “怎么样,绚子,你想起来了……” “真不愧是爱的力量!” 绚子似乎也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很吃惊:“护…………我不知道,真是的,头好痛!”她惊讶地杏眼圆睁,低头望着双手发出小声的呻吟。被打飞的护跌坐在地上望着她,绚子也一边呻吟一边看向护。 刹那之间,护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注视绚子。依然坐在地上的他,深深盼望着绚子能尽快 恢复记忆……对她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就在那一瞬间…… “……:;.”绚子突然惊愕地倒抽一口气,受到强烈的冲击。她瞪大双眼凝视着护的笑 容,脸蛋在转瞬间一直红到耳根。她整张脸红得像着火般,头上都快冒烟了。“思?”其他人 全都一脸不解,绚子惊慌失措地栘开目光: “我不明白……我怎么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在乎地和别人卿卿我我……不……不: :可能的……” 她以几不可闻的音量断断续续地吐露话语。咦!护注视着绚子美丽的容颜,学生会的成员 们脸上闪过一阵惊讶。看她的反应,难道……绚子按住自己小鹿乱撞的胸口,用非常慌乱的语 气小声地说: “这…是什么感觉……到底怎么了……为……为什么……” “啊,果然没错!”摩耶喜悦地宣言: “我就相信你一定办得到,绚子!我相信那种心情,即使失去记忆也不会改变……那就是! !恋爱!” “笨……笨蛋,这怎么可能!别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胡言乱语好吗……” 绚子面红耳赤地反驳,瞄了护一眼……“呜!”她立刻说不出话来,脸蛋变得更红。护感 动地看着绚子那副模样。绚子学姊……她用力地甩甩头,拚命地反覆深呼吸,试图让心情冷静下来。 美月深受感动地喊道: “绚子学姊即使失忆,也没有失去恋爱的心耶~~” “不是的啦!这不是什么恋爱……怎么可能是恋爱!” 望着慌张的绚子……除了护和艾梅蓝齐亚之外,学生会全员自然是露出好笑,就像是在说 “就是这个!”事实上,汐音和瑶子她们还真的喊出声来。 “……结果,我只是衬托他们的牺牲品吗?”艾梅蓝齐亚依然倒在地上,如此喃喃自语。 4 午后的横滨市区,昨天成为绚子失忆原因的乌云也顺利散去,正是雨过天青的好天气。 “天气真好。”菊川仰望天空喃喃地说完后,他身旁的艾梅蓝齐亚不甘心地咬着毛巾,消沉地开口说道: “……天气真好……真不甘心,我失败了。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这样别说替贝雅特丽齐洗脑,反而让他们两个在失忆期间再一次感情变好……啧!” “别这么说,艾梅蓝齐亚小姐,这也是为工让绚子大小姐恢复记忆。” 菊川对沮丧的她露出微笑,温和地劝诫道。 话说回来……菊川思考着。目前在场的人除了他与艾梅蓝齐亚,还有闲着没事的学生会成员,摩耶、汐音、杏奈、美月。大家虽然爱捉弄人,但其实都很关心绚子。想到这里,他既感慨又高龃《。 ……啊,过去拒绝周遭的接触,完全没有半个朋友,让他相当担心的大小姐,现在也交到一群关心她的好友了。 菊川一行人会聚在一起偷偷躲在阴暗处,是因为护和绚子打算依照学生会的提案尝试约会。既然在丧失记忆时,绚子对护的感情依然留在心底,那么和护一起共度快乐时光,说不定就是让她恢复记忆的契机…… 他们放眼望去,护正一个人伫立在马路另一头等待着绚子的到来。 约好见面的时刻就快来临。 “呀!”汐音兴奋地喊道: “来了、来了,绚子来啰!” 喔喔喔!他们一起发出欢呼。 比平常打扮得时髦一点的绚子,朝着在路旁等待的护走去。因为距离太远,菊川他们看不 清绚子的表情,护似乎也还没发现她的身影。 “不过……”菊川喃喃说道: “绚子大小姐或许能恢复记忆,跟着偷看的我们也玩得很开心……真是一石二鸟啊!” 正是如此,除了艾梅蓝齐亚以外的人都点头同意。 他们一边感到心脏直跳的兴奋,一边守护着两人的约会…… * 护独自在约定见面的地点,紧张得心怦通直跳。 不过,这种紧张感与他平常和绚子在一起或想到她时心跳加速的感觉有点不同,在两人数不清有几次的约会里,今天也是特例中的特例。就某种意义来说,比第一次约会时更让人小鹿乱撞。 因为,绚子不记得他是谁。 在现在的绚子学姊眼中,对我有什么看法……? “……让你久等了。” 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啊,是……是的!” 护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绚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眼前,她有点惊讶地低语:“……你…… :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吧!”护像是要掩饰般地微笑说道: “说……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哈哈。” 眼前的绚子看来一如往常……就像平常和他出门约会时的模样。 她稍微打扮了一下,但决定性的不同在于表情。绚子有点害羞地不肯对上护的目光,脸颊微泛红晕,神色问却带着与平日不同的警戒心。 当护仰望着她,绚子板起一张扑克脸声明: “……你可别误会。” “咦?误会……什么?” “我可不是……总之……我可不是出来和……和你约会。”说到这里,绚子竖起食指向护强调:“因为他们说这么做有可能找回记忆,我才……” 护浅浅一笑: “……是啊!” “……!” 那一瞬间,绚子突然倒抽一口气把头转开。咦!护不禁愣住。我说了什么惹她不悦的话吗 ……他不安起来,但仔细一看,把头撇向一旁的绚子却连耳朵都红通通的样子。 “啊,绚子……学姊?” 听到护战战兢兢地呼唤,“呜……”绚子以痉孪的声调发出呻吟: “别……别随便……叫我的名字。你或许认识我,但我对你……一无所知……” “……啊!”护差点陷入沮丧,尽管被泼了冷水,但他还是努力不让情绪表现在脸上,挤出笑容说道:“……说的也是。绚子学姊不记得我了……对不起。” “……就……就是说啊!” “那该怎么 称呼?叫你鹰栖学姊……吗?” “………………” 滴答……绚子沉默了一会儿,脸颊滑落一滴冷汗。“……绚子学姊?”护皱起眉头问道。“……话说回来……”绚子依然不肯看护的眼睛,以粗鲁的语气接下去说道: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叫我绚子学姊……我是无所谓啦!” 她看起来有些难为情,小小声地说。 “啊,直一的吗?”护松了口气,露出笑容。事到如今再回头称呼鹰栖学姊,他也叫不习惯:“那么,我就叫你绚子学姊!” “思……思。”绚子点头同意后赫然回神,连忙甩甩头大喊:“……不对、不对!要……:要叫是可以,不过……你别跟我装熟喔?” “好的,我会小心。” 他们约会的地点是游乐园。 这次的约会与平常不同,目的是要成为绚子恢复记忆的契机,令他有种奇怪的压力。“为了绚子着想,你要积极进攻喔!”摩耶他们事先还这样交代过。该怎么做才好…… 但是…… 绚子还是绚子。 即使暂时失忆,她依然是护最心爱的人。就像平时一样,把如何让绚子快乐……当成最优先的考量吧!护放松紧绷的肩膀,突然对她微笑: “我们走吧……绚子学姊。” “好……好的……” 绚子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护没想太多,非常自然地想去握绚子的手……啊,他犹豫起来。 我可以握她的手吗? 由于绚子刚刚才说过不要装熟,而她的态度也还很疏远,令护非常烦恼。现在还是该体谅她,忍耐一下比较好……为了绚子着想,你要积极进攻喔!摩耶的台词闪过他的脑海。说不定,牵手会变成恢复记忆的契机! 管他的,豁出去了! 护下定决心握住绚子的手,直接迈步要往前走……又停下脚步。“手……手……手……手……”他回头一看,绚子面红耳赤,浑身僵硬地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糟糕!护暗叫不妙。 “……手……手……” 绚子的嘴巴开开阖阖,发出沙哑的声音: “你……我……我的手………………呀啊……!” 头上冒着蒸气的绚子突然如喷火般地爆出一声悲鸣,在护慌忙松手之前粗暴地甩掉他的手,当场蹲在地上。绚子狠狠地抬头瞪着护,眼眸中甚至已微泛泪光。她以泫然欲泣的声音开口喊道: “你……你这个笨蛋在想什么……居然突然……握住……我的手,没有事先问过我!你是笨蛋吗……” “对……对不起!你不愿意……吗?” “这我是没有不愿意……”话说到一半,绚子焦躁地摇摇头,表情严厉地扭曲起来,放声怒吼:“我……我当然不愿意啊,笨蛋!我不是说过对你一无所知吗?” 呜……护大受打击,猛然垂下肩膀。不,正如绚子所说的一样,她当然是对的啊!眼前的女孩毫无疑问是绚子,却没有过去的记忆,让他非常难以抓住适当的距离。 护垂头丧气地再次道歉: “……对不起,你说的没错。” “啊……”看到他沮丧的模样,绚子露出既像是困惑又像是心痛的表情……但是,就像是要藏起表情,她站起来后立刻转身背对着护: “牵……牵手这回事……就别提了!快……快走吧!” 她不知为何匆匆往前走。 “啊……!”护抬起头,慌忙追上她的背影: “绚子学姊,你走错边了!” * 菊川从头到尾看着护与绚子的互动,感慨地说道: “……看来大小姐在吉村先生面前,即使不明白原因还是会心跳加速啊!该怎么说呢……我甚至觉得大小姐的失忆,可能是嫉妒他们甜蜜关系的恋爱女神所做出的恶作剧。” 躲在他四周的汐音等人发出轻笑。 护与绚子正保持微妙的距离,在游乐园里漫步……汐音他们似乎是觉得两人保持距离的方式很有趣。护好几次小心翼翼地努力想接近绚子,但绚子每次都满脸通红地感到困惑或生气起来。太靠近明明会生气,但当他离得太远,她又会不经意地一点一点拉近距离…… “她到底想远离护还是接近护?真希望她干脆一点。” 艾梅蓝齐亚抱怨道。 绚子反覆不定的态度也令护不知该如何应对,尽管对他过意不去,但菊川还是轻轻地笑了出来。 至于摩耶,更是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看样子……等到绚子恢复记忆后,该如何向她描述这个时候的情景?太有意思啦!现在的绚子正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我不认识这个男孩,啊啊,但我的心为何跳得好快……像这样吗?哎呀,照这情况下去,相当值得期待呢!” “是啊!”菊川微笑以对: “只要一有机会,就算突然恢复记忆也不奇怪。绚子大小姐刚失忆时,我绝望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都是托各位的福,现在轻松多了。” “……不过,我是假设啦……”杏奈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开口说道:“万一约会完毕后,绚子的记忆也完全没恢复的话,那该怎么办?站在行动派的学生会立场,默默地等待记忆复原总是不太痛快,而且还关系到社长……不,是明日香的问题。” 艾梅蓝齐亚嘀嘀咕咕地小声说: “看到他们在一起让我觉得好不甘心,我现在有点会想,干脆就这样让贝雅特丽齐失忆下去算了……” “这你不必担心。” 汐音手里拿着不知何时从体育用品店买来的球棒,一口断言道。“嗯嗯?”菊川等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呵呵!”汐音脸上浮现的笑容,看来有些可怕: “到了那时候,就算是殴打她的头,我也会让她恢复记忆。就当作是平日相处时累积的爱情与友情……还有她狠狠取笑我的发型是有病、发疯的回礼,我会尽全力回报她。” “那不是挟怨报复吗?” “不,是友情!”汐音断然驳回摩耶的吐嘈。 护与绚子似乎跑去搭云霄飞车了。 * 尽管两人都有些困惑,但这场游乐园的约会进行得还算顺利。不过绚子到最后都不肯和护牵手,只要护试图亲近,她就会面红耳赤地逃走或生气起来。他们把所有紧张刺激的游乐设施都玩过一轮,走下云霄飞车时,护已经累得两脚发软: “唉,……” 护坐在长椅上仰望天空,忍不住大大地叹口气,“干……干嘛啦?”依然与他拉开微妙距离坐在旁边的绚子问道。 哈哈,护笑着转向她: “对不起,说来丢脸,我不太敢坐那种紧张刺激的游乐设施。” “……那你别坐上去不就好了。” “但是,绚子学姊说想要坐啊!”护注视着她美丽的脸庞,露出微笑开口说道:“所以,我也想坐了。” 绚子好像吃了一惊似地,有好一会儿都在回望护的微笑。 ……最后,她浅浅一笑。 那正是一直以来都让他着迷的,绚子强而有力的微笑。不论碰到多么悲伤或难过的事,那清澈美丽的笑靥都能将他的烦恼一扫而空。“绚子学姊……”他无意识地张口呼唤,令绚子赫然回神: 她慌忙收起笑意甩甩头,把红透的脸庞转向一边冷冷地说: “因……因为搭乘游乐设施而耗尽精力,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真是难看。” “就是说啊,哈哈……” 不愧是春假期间,午后的游乐园内到处都是全家福、学 生与情侣,显得热闹无比。然而,只有护与绚子所坐的长椅,仿佛从周围孤伶伶地浮上来似的一片寂静……这意思并非实际上毫无声音,而是气氛就是如此。 绚子眯着眼睛仰望天空: “……你的名字是……吉村护……对吧?” “啊,是的。” “你是……”在一瞬间的犹豫过后,绚子问道:“……是我的恋人吗?” “……是的。” 护目不转睛地看着绚子,缓缓地点头。 “是吗……”绚子如自言自语般地低语,护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仰望天空的侧脸非常美丽。“……护……”绚子轻声呢喃。 那并非是对他的呼唤。绚子依然望着天空,在口中反覆品味这个名字,皱眉沉思起来。或许是头痛发作了,绚子沉下脸色甩甩头。 两人坐在一起时,如果忽略彼此问微妙的距离,简直就像平日……就像他与没有失忆的绚子一起度过的幸福时间。护的胸口一阵抽痛。 果然很难受啊!虽然艾梅蓝齐亚说过失忆的症状是暂时性的……即使只是暂时性的,但一想到绚子脑海中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全部消失,他就觉得好难过、好悲伤。不过,他不想让绚子发觉自己的心情,开朗地呼唤道: “绚子学姊。” “……什么事?” “今天你玩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绚子极为自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后,脸上掠过一阵慌乱。她突然面红耳赤,露出急切的表情转向护努力解释:“别……别……别误会喔……那个……我不是指和你在一起才开心,我只是在享受游乐园本身的乐趣!我不认识你,心里当然不会小鹿乱撞,就算听说你是我的恋人,我也……” “说的也是。不过既然绚子学姊玩得开心,今天的约会也就值回票价了。”护点点头,突然 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对了,我去买冰淇淋过来吧。吃什么口味好呢……巧克力类的如何?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咦?”绚子还在疑惑地眨眼,护已经小跑步冲向眼前的店铺,匆匆买回绚子喜欢的口味的 冰淇淋。 他笑着把冰淇淋递给绚子: “来,绚子学姊,请用。” “……谢谢。” 绚子接过冰淇淋,回望着护……突然发现自己又对他露出微笑,眼神赫然一惊,美丽的脸 蛋在转眼间染上红晕。“呜……”绚子发出呻吟缓缓垂下头,仿佛害羞得无法忍受。 “……为什么?” 她的呢喃声,乘着春风飘散开来。因为不知道这句“为什么?”是针对什么而说,护没有 回答。他带着微笑朝游乐园彼端瞥了一眼,以温柔的语气呼唤: “绚子学姊。” “…………” “我们去搭摩天轮好吗?” “……哼!”绚子别开头噘起嘴唇,但还是红着脸,战战兢兢地握住护悄悄伸出的手。 5 自从约会开始后已过了几个小时,尽管绚子对护的态度渐渐变得温和,但她的记忆并没有 跟着恢复。菊川他们依然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躲在暗处观察!更正,是守护着两人。 “……照这样情况下去”汐音开口说道: “不管再过多久,绚子的记忆看来也不会恢复……差不多也该让……”汐音高举起球棒: “我的爱剑派上用场了。只有给绚子的后脑勺狠狠一击……” 此时,艾梅蓝齐亚打断她的话扬声喊道: “啊,他们要去搭摩天轮!” 原来如此,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护与绚子正朝摩天轮走去……而且两人还小心翼翼地手牵着手,“喔喔……”菊川他们看来 突然沸腾起来。 “真不愧是吉村先生……”菊川发出感叹的叹息: “我们稍不留神一会儿,他跟大小姐的距离就拉得这么近。他果然很擅长应付绚子大小姐……我也想向他学习啊!” “更何况,他们要搭的摩天轮,说是情侣专用包厢也不为过……”摩耶佩服地点点头:“这可是……相当值得期待啊,菊川先生。他们两个说不定会接吻喔!” “……你期待的不是贝雅堕丽齐可能会恢复记忆吗……?” 艾梅蓝齐亚小声地吐嘈,但摩耶没有听见。 “好,我决定啦!”这时候,似乎下定决心的汐音喊道: “既然等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的迹象,就算继续和护约会,绚子的记忆一定也不会复原!等到绚子走出缆车时,我就从后面给她一击。她再怎么说也是鹰栖绚子……如果不用偷袭的方式,太难给予打击了。” “……汐音,你只是想揍贝雅特丽齐而已吧……” 艾梅蓝齐亚小声地吐嘈,但汐音当然也没听见。 * 缆车缓缓地上升…… “我完全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绚子坐在护的正对面,低下头轻声低语。 护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我完全不记得你,即使听说你是我的恋人,也毫无实感可言。听到我自己的名字,还有学生会那些人所说的话时也一样,一切听起来都非常遥远……”她说话时,依然低垂眼眸。 万一绚子的记忆再也不会恢复的话……这一刻,护的脑中突然掠过这个念头。虽然艾梅蓝齐亚说这只是暂时的现象,但万一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事情并非如此呢? 绚子低着头,面红耳赤地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往下说: “可是,为什么呢?” 一直常伴左右的绚子变得好遥远,绚子的回忆里不再有自己的身影!这样的现状,本来就已经让他难过得受不了。护的胸口发痛,强烈的寂寞与悲伤,使他若不勉强装出笑容就快要哭出来了。 万一绚子对他的记忆就此永远消失的话? 绚子的肩头仿佛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呢?” 万一护和绚子共度的许多个日子、闪闪发光的无数回忆,都从绚子胸中彻底消灭的话?好可怕……这种无从压抑的想像可怕得几乎令人疯狂,他绝对无法忍受。护用力咬住下唇。 “为什么……一看到你的笑容,我的心脏就跳得好快?真搞不懂。为什么光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如此心痛?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安心……” 绚子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之色。她既混乱又迷惑,有点动摇、有点害怕。“绚子学姊……”当护开口呼唤,她小声呢喃道: “你是……我的……啊!” 绚子的肩头再度颤抖。 然后,她悲伤地说下去: “我…………为什么,想不起你的事?” 这句台词让护下定决心。 心中的踌躇与迷惘全部一扫而空。 那些顾虑全都无关紧要。 他该做的并不是担心万一绚子的记忆没有恢复的话该怎么办,也不是期望着“但愿能恢复就好”。 “绚子学姊…………”护望着绚子。因为绚子完全无意抬起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当然明白绚子现在是什么心情:“……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不行。” “那我过去了。” 说完之后,护移动到她的身旁。 缆车微微晃动,绚子吓得动了动!但是,她的动作里没有不情愿之意。在一片寂静中,缆车逐渐升向最顶端。和绚子肩并肩坐在一起,护在胸中重述自己的决心。 我绝对…… 绝对要找回绚子的记忆。 靠自己的力量 。 就从此刻开始。 “绚子学姊。” “……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向我告白时的事吗?” “…………我不记得了。” “你和我交往吧……当时,你是这样说的喔!”护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身旁的绚子:“那么,你当然也不记得我向你告白时的事啰?” “……嗯。” 护倏然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绚子惊跳一下,满脸通红地抬起头。他以认真的眼神直视着她,倾注胸中所有的热情告白说道: “我喜欢绚子学姊。” 他加重力道,把绚子的手握得更紧。 护深深注视着她的眼眸,不让她栘开目光: “我会变得强到可以保护你,所以拜托你,请和我交往。请当我的恋人……我最喜欢绚子学姊了。” 绚子完全僵住,甚至忘了呼吸。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护缓缓地露出微笑: “……我是这样说的喔!老实说,当时我都快紧张死了……如果问我是你的什么人,那么我是你的恋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爱的对象,我想你也……同样把我当作是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的人。 他手臂一伸,握住绚子另一只手。怦通!怦通!护拚命地让她因为害羞与紧张而濒临失控的心冷静下来,保持脸上的微笑。他温柔地抚摸绚子发烫的脸颊,拨起她充满光泽的长发,深深地注视她摇荡的眼眸。多么惹人怜爱,眼前的恋人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钟爱不已。 于是,就在缆车抵达最高点时…… “……绚子学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的事吗?” “……我……不记得……” “请你回想起来。” “……:!”绚子吃惊地睁大眼睛。 既然她是因为操控比亚特利斯时出错而失忆! 比亚特利斯,是护从小就抱持着憧憬的奇迹之力。那等同奇迹的力量宛如魔法,宛如神慈悲的礼物,是人类唯一靠自身意志引发奇迹的方法。会回应人们愿望的未知物质比亚特利斯,充塞于世界上每个角落…… 护一边向比亚特利斯拚命祈祷,一边温柔地亲吻绚子的嘴唇。 他不要什么迟早会,也不要几天之后,就要此时此刻。即使只快一刻、一秒、一瞬间也好……他强烈地、不顾一切强烈地盼望着,希望绚子能尽快恢复记忆。 绚子悄悄地……闭上睁大的双眼。 一阵清风穿越窗户吹进缆车。 即使闭着眼睛,护也能感觉到绚子的长发正迎风飘扬。春风的感触非常舒服,她屏住呼吸,相贴的唇传来她越发激烈的心跳。在接吻之时,护悄悄抚摸绚子的头,一种全世界只剩自己和绚子存在的错觉袭上心头…… “啊……”绚子吐出一口气。 那一瞬间,护抓住了确信的实感。 那美好的感触代表他所盼望的奇迹已实现,两人共度的闪耀回忆就在这一刻重回原位。代表她亲吻的对象正是绚子,绚子已重回他的怀中…… 漫长的一吻结束后,护收回嘴唇,忍不住难为情的满脸通红,注视着比自己更害羞、脸红得更厉害的绚子。她的眼眸微微泛着水光。 怦通!护的胸中一动。 他战战兢兢地呼唤: “!绚子……学姊…………?” “…………护……” 绚子轻声呢喃,美丽的面容突然一歪,令他确定自己想的没错:“绚子学姊,欢迎回来。”护露出微笑后,“……护……!”绚子泫然欲泣地紧抱住他…… 失忆期间发生的一切,绚子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对……对不起。”满心愧疚的她悲伤地向他道歉,“没关系。”护笑着回答。于是,在他们交谈的期间…… 缆车缓缓下降,再度转向地面。 离开摩天轮重回地上后,“思,”护深深吸口气,尽情伸个懒腰。接近黄昏的微弱阳光照得人心情舒畅,烦恼一扫而空后,现在的他非常幸福。 “……护,谢谢。” 绚子就站在背后,害羞地向他小声道谢。“不,快别这么说……”护哈哈笑了出来,微笑着回过头。 咦?他当场冻结。 骗人。 绚子正难为情地回以微笑,这是很好,但问题在于她的后方。为什么汐音学姊会在这里…………护就连大家跟在后头偷偷观察的事都不知情,不禁一脸错愕。现在不是烦恼这种小事的时候了,汐音不知不觉问出现在绚子背后,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举起球棒。 “绚子学姊,危……危险……” 护来不及警告。 满脸喜色的汐音已用力挥下球棒: “你觉悟吧,绚子!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找回记忆……喝啊……!” 会打中……护差点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但绚子不愧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即刻展现出惊人的反应速度。大概是看到护的表情不对,她脸色大变地回过头,在千钧一发之际使出空手接白刀拦截球棒。 “啧!”汐音不甘心地嘟嘴: “本以为刚刚那一击可以干掉你的……!” “……啧……什么啧啊,你这个笨蛋!干嘛突然杀过来!”绚子怒气冲冲地朝汐音大喊:“你打算做什么……万一打中了,那该怎么办?笨蛋汐音,发型明明像旋转木马似的还敢乱来!” “咦!”汐音瞪大双眼: “绚子,你的记忆难道……” “喔喔,记忆恢复了吗?” 此时,摩耶自汐音的后方现身。除此之外,还有艾梅蓝齐亚、菊川、杏奈、美月……熟悉的班底们陆续登场。咦咦?护惊愕地想。大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旁观看的啊…… 绚子恢复记忆的事实,让菊川他们高声欢呼。 “大小姐!真是……真是太好了!” “思,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一来,明日香的事也不会有问题,可以松口气啦!” “绚子学姊,我就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得到!我们之间的回忆与深深的羁绊,才不会输给什么失忆呢!” 护与绚子只能哑口无言。 “……护。”艾梅蓝齐亚在这时向护说起悄悄话,口气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闹别扭: “我的眼力比大家好很多,所以我看到了。” “看……看到什么?” 听到他反问,艾梅蓝齐亚双颊泛红地别开目光,嘀嘀咕咕地说: “……你们接吻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被……被看见了……一阵脸红之后,护赫然察觉一件事。既然你全程都看到,也知道绚子 学姊的记忆已经恢复,那就阻止汐音学姊啊!“……因为我不甘心。”而艾梅蓝齐亚小声回答……“绚子!”此时,汐音的声音响起。 护回头一看,汐音正拖着球棒定过来。 咻!下一瞬间,她已刺出球棒发动第二击。绚子吓了一跳,但还是抓住球棒挡下攻势。“我问你,你到底想干嘛?”她真的动怒了,向汐音怒吼: “我不是说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吗?” “没……没有,你的记忆一定还没恢复!”汐音赌气地回嘴……但或许是护的错觉吧,她的表情看来有些开心:“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藉口,可以发泄平日的积怨啊!你的记忆还没恢复!非得由我狠狠打醒你才行!觉悟吧!” “什么啊……莫名其妙!” 正因为绚子恢复记忆,变回他们熟悉的绚子,所以汐音才会像往常一样和她展开激进的斗嘴。不知是谁发出偷笑。菊川和美月一 后记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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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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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首先是负责本书插画的佐藤先生,谢谢你这次也画出许多精彩的插图,番外篇的插图比平常多了一点,真是高兴。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每次都承蒙你的照顾,今后也请多多指教。这次你答应了“用汐音当封面!”的要求,让我开心得蹦蹦跳跳。谢谢校稿人员与营业人员,以及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帮我拍摄作者近照的好友水野,在百忙之中多谢你的帮忙。 还有各位读者,谢谢你们。 但愿下次还有机会再见到大家。 二00五年十一月上旬 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 在本篇进行到新学期开始,迎接自大的一年级新生登场之际,在此为大家送上本系列的短 篇集《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2》。这次的内容由简单的序章与五篇短篇组成,其中两篇为未 公开新稿,三篇则曾在“电击h p”杂志上刊载过。最近我在考虑短篇集的收录顺序时,就像 是个在烦恼专辑收录曲目的歌手一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事实上,重新读过上次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番外篇工》之后,我发现一个需要反省之 处。说来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太过在意整本书的整体性,或是我还不习惯短篇形式的写作,难 得出版短篇集,内容的题材却太过狭隘了!所以,这次我着重在主题的多样化上……应该说, 是在写作时,特别注意加入与本篇气氛不同的故事。但愿大家会喜欢。 接下来,就在不泄漏剧情的范围内,将每一篇故事做个介绍。 0“飘雪之日,悸动的心”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六期”。在讨论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我想写个马拉松大会 的短篇。”他出乎意料地回答:“原来如此,绚子、艾梅和护可以比赛三人四脚!”“咦……是、 是啊……”我不禁脱口答应,于是产生了这个故事。写到本篇第五集的开头时,我已决定要写 一篇以马拉松大会为主题的故事。 至于内容方面,因为一开始就决定收录成书时要放在首篇,我特别重视冲劲与搞笑情节, 故事充满了献上女神系列的气息,最有本篇的味道。在开幕时,果然还是该放上“就是这一味!”的作品吧! 0“在心中打起阳伞”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八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如果汐音要谈恋爱,那会是一场什 么样的恋情呢……我思考这个问题时,觉得那会是远比绚子或艾梅蓝齐亚的恋情更加纤细,带 着清爽的心痛,温暖的悲伤……这份感觉,就是故事的出发点。 以作者的角度来说,汐音也是我非常喜欢的角色。如果不算护&绚子,她或许是我在全系列作品中最喜欢的人物……而且,佐藤先生的插画每次都很精彩。由于汐音在本篇里的活跃场面不得不比主角三人收敛,我总是想在番外篇里特别优待她。 0“b l a c k&w hit e ” 未公开新稿。虽然不太想写灰暗的题材,不过为了改变气氛,我想放入严肃的故事。就印象而言,前一篇“在心中打起阳伞”如果是温柔甜美的叙事曲,这一篇就是沉重悲伤的叙事曲吧?对作者来说,能够写这种主题正是番外篇的有趣之处。虽然绚子的母亲首度登场,但如果没有番外篇……她恐怕直到最后都不会出现。此外,我想偶尔只有护与绚子担纲也不错,刻意没有让艾梅蓝齐亚露面。 因为,艾梅蓝齐亚将是下一篇的主角。 0“女高中生斗恶龙” 刊载于“电击h p第三十九期”。艾梅蓝齐亚的大活跃,在我至今写过的所有故事里,本篇是最一口气往前冲,只要有趣其他一概无所谓的故事。我为在“电击h p”上连载的稿子,加上了一小段花絮。 在商量本篇大纲时,我告诉责任编辑:“总之,标题取为气女高中生斗恶龙’如何?”“我明白了,没问题!”他当场一口答应。我明明连内容都还没提到……就只因为标题放入“女高中生”这几个字……偷偷在这里说一下,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责任编辑似乎非常喜欢艾梅蓝齐亚。 0“‘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 未公开新稿之二。自从本篇第二集写到与明日香有关的剧情后,我就想着有机会二疋要用上这个点子。由于是最后的重头戏,我在写作时特别费心。至于写起来格外愉快,大概是因为这是五篇里最能从各个角度描写绚子的故事。本想让最近老是羞答答的绚子表现严厉的一面,但不管怎么做,她在护面前都很难严厉起来……结果变成非常甜蜜的故事了。 ……以上五篇,时期从情人节前的马拉松大会“飘雪之日,悸动的心”到春假期间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消失的日子”,全都依照时间顺序排列。份量也比上一集来得多,如果大家看得高兴,那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我的感谢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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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们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或……或许你们会碰到很多感到困惑的地方,请别客气,尽管问我们吧。刚刚发下去的介绍手册里,也有记载关于学校生活的各种注意事项,请大家要仔细看清楚喔……真是的,绚子学姐!艾梅蓝齐亚!你们怎么连这种场合都……” 由良理望着开始与银发少女斗嘴的绚子,眼角痉挛了一下。冷汗流过她的脸颊。 真不敢相信。 ——那样的家伙,就是人类史上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天才……? 由良理握紧拳头,用力咬住嘴唇,咬得差点渗血。这绝对有问题,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居然是在入学典礼进行到重要关头时,为了争夺男人而吵架的花痴女! 由良理回忆起前阵子在春假期间举行的说明会结束后,她特别被叫去校长室时,校长与她之间的对话—— 校长赞美了由良理,对她的表现可说是赞赏得不得了。他之所以会找由良理过来,全都是因为她的入学测验成绩出类拔萃。“你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东比大附属高中欢迎你。”校长像这样兴奋得赞不绝口。所以,由良理也认为她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忍住涌上的笑意。 她原本就很有自信。 她一开始就打算将所有的入学测验成绩纪录全部改写。 她没日没夜地用功到要吐血的程度,让笔试考了满分:至于在比亚特利斯感应适应性测验上,她本来就能够考出破纪录的好成绩。因为由良理在德国时,“那个人”曾教过她比亚特利斯的控制方法,甚至夸赞她有天生的才能——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会被当成操控比亚特利斯的神童,备受礼遇吧。 毕竟当校长亲自向她祝贺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受到特殊待遇了。这让由良理感到非常满足,微笑地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 “不过,没想到我居然能考出历代第一名的成绩,我的运气真好。从考试前一天开始,我就担心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觉得非常不安……” 这当然只是单纯的谦虚。她期待着能够听到校长说出类似“在不安的精神状态下,还能考出历代第一名的成绩,你是多么厉害啊,太棒了!”这样的回答——由良理最喜欢听到别人称赞她了。 然而,兴高采烈的校长却说出意料之外的话来: “嗯?好像有点不对……你的成绩不是历代第一名,是第二名——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在那位鹰栖绚子小姐之下的第二名,也和第一名没什么不同。” “…………咦?”由良理愣愣地喊了一声,僵在原地。 “你的表现真的很出色。大学方面,你的事也成为一大话题——” “请……请等一下,校长。” 由良理的声音变了调。我——不是历代第一名? “我是第……第二名……吗?不是第一?咦?咦咦?” “喔喔!”校长露出微笑:“因为有鹰栖绚子小姐在,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鹰栖绚子小姐本身就是属于特别中的特别存在,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的成绩计算在内。所以实际上,在普通的学生里,你是第一名呢!” 由良理受到有如被闪电直击脑门的冲击。 ——在普通的学生里,你是第一名呢! 她的自尊心之山“喀啦喀啦”地崩塌,心脏“怦通怦通”地越跳越快。普……普通?我是普通的学生——由良理想要润润喉,但内心的动摇令她手中的咖啡杯也“喀哒喀哒”地晃动着,因为觉得难为情便作罢。鹰栖……绚子。鹰栖?鹰栖绚子——特别的学生。 我还以为她是个多么厉害的家伙,没想到—— 由良理盯着在舞台上吵吵嚷嚷、与银发少女争夺一位男生的绚子,浑身抖个不停。她这次的颤抖不是出于动摇,而是因为愤怒。她那种丢人现眼的“好喜欢好喜欢~最喜欢你!超爱你!”的状态,算什么啊!? “——我不承认。” 由良理野心的第一步,企图被众人捧为前所未有的比亚特利斯操控神童,并因此获得光荣的计划,竟败在那个花痴女手下。不只如此,既然那个花痴女是学生会的中心人物,由良理往后一年都得接受她的指导不可——都必须被迫接受她站在自己头上的事实。 “我绝……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也许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刚刚发表过演说、顶着奇怪发型的学生会长走上舞台,与那个男生合力设法把绚子与银发少女拖到舞台边。“噗嗤!”新生之间传出一声窃笑,笑声在喧闹声中蔓延开来。 一场乱七八糟的入学典礼。 别开玩笑了!——由良理愤慨地想着。 学生会? 我怎么能把学校交给那群公然打情骂俏的家伙? 我怎么能忍受那种花痴女,踩在我的头上—— * 几分钟后。 “唉~~” 艾梅蓝齐亚深深地叹口气,为了打发时间在校庭里闲逛。汐音大发雷霆,把她和绚子一起赶出体育馆。不,其实就连艾梅蓝齐亚也明白那种追求攻势是行不通的,但面对着感情好过头的护与绚子,她在焦躁感的驱使下,就…… 好丢脸啊!如果义兄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取笑她。 她好不容易在毕业典礼时下了宣战布告,却没办法活用。为什么,我只能以那种方式展开追求呢?一定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真挚地打动护的心—— “好丢脸——嗯?那是……什么?” 艾梅蓝齐亚发现体育仓库的方向淡淡冒起一点烟雾,她突然停下脚步。换成普通人应 该不会注意到吧,幸好艾梅蓝齐亚的视力特别出众。那里有什么东西会冒烟吗……? 这么一想,艾梅蓝齐亚脸色大变。 ——是火灾!? 这个念头掠过脑海后,她迅速采取行动。 她环顾四周,猛然冲向体育仓库旁边的水龙头,抓住一个水桶灌满水,拿着水桶奔向冒烟的地点。“哗啦!”一冲进体育仓库的后方,艾梅蓝齐亚就使劲地把水桶里的水泼过去—— “……呜哇!?”、 “咦——?”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水并没有泼在燃烧的火焰上,而是泼在一位学生身上。 那名穿着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的男生,刘海滴着水珠,抬起头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他衣襟上的线条是黄色,是一年级生。男孩的头发留得略长,与他端正的五官非常相配。他的手里夹着一根被水淋湿、才刚刚点着的香烟。 轻柔的春风吹过。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他: “这里刚刚没有发生火灾……?” “……已经扑灭啦!” 男孩抛开烟蒂,吐出一口气。 “——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真是丢脸。” 正负起责任替一年级生烘干上衣的艾梅蓝齐亚深深地叹息。 “……早知道入学典礼这么好玩,我就不会嫌麻烦不出席咯!”一年级生喃喃地回答。 艾梅蓝齐亚微微皱起眉头: “一点都不好玩。基本上,翘课不参加学校活动是不行的,抽烟也是被禁止的行为——来,上衣已经干了。那个……真的很抱歉,刚才用力拿水泼你。” “……真的干了耶!这就是比亚特利斯控制吗?好厉害。” “本来,不管什么事情都依靠比亚特利斯控制——是不太好。不过,总有一天,你也能够办到同样的事。” 那名一年级生不知为何露出苦笑: “是吗?” 不知怎地,总觉得他的笑容就像是在自我嘲笑。艾梅蓝齐亚疑惑地微微歪着头,仰望一年级生的脸庞。他的身高格外地高——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吧。他细长的眼眸里,充满高中一年级生少见的冷静与知性;体格与长相看起来都很敏锐且结实,左眼旁有一颗泪痣。 也许和哥哥有点像吧,艾梅蓝齐亚这么想着。当然了,他没有哥哥那么帅。 在艾梅蓝齐亚注视着男孩时,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安: “怎……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抱歉,没什么……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我刚才也提过,我是学生会治安部干事,二年级情报科的——” “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学姐,对吧?” “咦?是的。” 他看着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的模样,露出微笑: “我经常听姐姐提起你——啊……不,没什么。总而言之,因为你是个名人,所以我知道你是谁。” “是……那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答应不向别人说出我翘课和抽烟的事,我就告诉你。” “要是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翘课和抽烟,我就答应你。” “——一年级基础5科,长谷龙照……从以前开始,我就不喜欢入学典礼或结业典礼之类的活动,不过没想到这次会被找到。” 龙照干脆地点头回答的态度,让艾梅蓝齐亚产生好感。 ——他出乎意料地坦率嘛! 坦率的后辈,感觉很可爱。 眼前的一年级生散发出一种柔和的气息。没错,那该说是温柔还是沉稳呢?虽然外表截然不同,但他和护一样“擅于聆听”。所以,自己才会把入学典礼上发生的事,对一个陌生人轻松地说出口吗……咦?艾梅蓝齐亚正这么想着,突然注意到龙照的姓氏。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有种在哪里碰过面的感觉,该不会是因为—— “长谷?长谷这个姓氏——” “我看也只能放弃了吧!” 龙照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正好与艾梅蓝齐亚在同一时间开口。 因为过于突然,艾梅蓝齐亚完全不明白龙照在说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啊?对什么放弃?” “对什么……啊……”龙照一瞬间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但察觉她的样子后,立刻补充说道:“不,我是说你刚刚提到的事情。你……那个……喜欢吉村护学长吧?” 怎么突然问这么直接的问题……艾梅蓝齐亚的脸颊泛起红晕: “与……与其说是喜欢,护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虽然温柔、有时候又非常可靠,笑容也很有魅力……”话说到这里,她投降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的。我当然喜欢他。” “而那位吉村护学长,与那个有名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两情相悦,对吧?虽然我不认为横刀夺爱有错,但继续思慕一个已经断然宣言有其他喜欢对象的人,你只会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龙照闭上嘴巴,垂下目光,一脸歉意地摇摇头: “——不,对不起,这不是我能插嘴的事。明明对你没多少认识,我怎么能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请你忘了吧。” “……我明白。” 艾梅蓝齐亚温柔地说道。 就像龙照刚刚所做的一样,她靠着体育仓库的墙壁坐在地上: “我当然明白,我喜欢护这件事,大概会给护与贝雅特丽齐带来困扰。我也明白,不管我有多么地喜欢他,护的心意或许都不会改变……但是,现在的我无计可施地——喜欢着他,喜欢到无法压抑自己感情的程度。” 龙照默默不语,似乎正对自己的多嘴感到后悔。看到艾梅蓝齐亚伸手拍拍身旁的地面,龙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艾梅蓝齐亚点点头,开口说道: “坐过来好吗?” “……啊?” “难得有这个机会,到入学典礼结束之前,你能不能听我吐苦水?” 龙照露出既像是吃惊又像是错愕的神情,低头望着她,最后叹口气说道:“——如果只是要吐苦水,随你爱吐多少就吐多少吧!”拉开微妙的距离,龙照在艾梅蓝齐亚身旁坐下。 “请别抽烟,我讨厌烟味。” “我不会抽啦!” “龙照——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那么,龙照……” 龙照无言地转头望向她。 此时,艾梅蓝齐亚第一次对刚刚认识的一年级生露出微笑: “danke s(谢谢你)!”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她觉得自己笑起来变得坦率多了。 龙照注视着她的笑容,愣了好一会儿。 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吃惊,看起来更像是受到某种冲击。龙照平静的眼眸开始摇荡,有点清瘦的脸颊就像着了火般转眼间变红。 艾梅蓝齐亚吃惊地问: “你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你……你别在意。” 龙照慌忙地把头转向一旁,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 虽然艾梅蓝齐亚觉得很疑惑,但直到入学典礼结束之前,她都想抓住机会大谈她对护的感情、对绚子的感情、自己丢脸的一面与决心,以及还不知道该如何让护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些种种烦恼。 * 终于结束了。 没想到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第一份工作,居然会这么艰辛。 因为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吵架而变得一团乱的入学典礼 也宣告落幕,一年级生们开始退场。站在出入口引导队伍的护,一边望着延续刚才的状态、在吵吵嚷嚷中退场的一年级生们,一边感到精疲力竭——这时,他突然想起被赶出体育馆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 她们两个会乖乖地在外面等吗? “……再怎么说,她们应该不至于继续吵架——吧?嗯,再怎么说也不会有这种事。啊哈……啊哈哈——” ——很难讲喔! 护大大地叹口气。 一想到刚刚一定让汐音消耗了不少精神,他就觉得很愧疚。绚子她们之所以会吵架,当然是因为护没有把自己与艾梅蓝齐亚之间的问题,清楚地做个了断—— “吉村学长。” “——咦?嗯?”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叫住他,护回头一看。 现在正轮到一年级基础2科退场。一名女学生走出队伍,站在护的眼前。她的身高略高,有一头微带波浪的长发;虽然是个美人,却带着某种阴影,散发出不可思议的气息。她的左眼戴着眼罩。 “怎么了?” 护笑着问道。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那名一年级生边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边说道。 “咦?”护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 她接着说了句:“樫本希实子。” “樫本……咦,什么?” “那是我的名字。我叫樫本希实子,初次见面。” 那名一年级女生倏然地伸出手。护回应她的动作,与她握了手: “嗯,你好。你认识我?” “因为你是名人啊!”希实子微微一笑:“我想近距离看看吉村学长的脸,看来你就和我所想象的一样,那我就安心了。” 护感到有点不对劲。 希实子的微笑虽然美丽,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话说回来,这真是一场惊人的入学典礼,看得我都担心起来了。学生会的工作应该也很辛苦吧?” “咦?啊哈哈,说辛苦是很辛苦——比起这个,难得的入学典礼,我们却这样乱来,真是对不起各位新生喔?那个……你是基础2科的学生吗?” 希实子点点头,仿佛描摹似地用指尖拂过头发。 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吗?护心中想着。 “不要紧。也许正经八百的学生会生气吧,但我看得很愉快;而且……”希实子再度浅浅地微笑:“我觉得以后会变得非常有趣。” “有趣?” “我有预感,今后的学园生活将会非常……非常愉快……” 这句话直接听起来是很温馨的台词,但希实子的口吻却带有险恶的气息,令护再度注视着她的脸。她一边抚摸着头发,一边静静地微笑着。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意图? “那是什么——”护正要开口询问,一个女高音忽然响起: “护!” 他从出入口向体育馆外面望去,刚刚不知去哪儿打发时间的绚子正走了过来。当然,绚子一脸闹别扭的表情;她朝正在退场的一年级生们瞥了一眼,对护问道: “结束了?” “是的,刚刚总算结束了。” “艾梅蓝齐亚人呢?” “这个嘛……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我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说得也是,那她应该在什么地方消磨时间吧。” “真是的!”绚子沮丧地垂下肩膀: “不只是她,为什么连我都得被赶出去啊!居然得在入学典礼上被一年级生瞧不起,这是多么严重的失态……还欠汐音一次人情,真是难看死了!新学期一开始就丢了大脸——” “我也有一样的感觉。这明明是我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第一份工作——” “|唉——”两人一起叹口气。 绚子按着太阳穴,抬起头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再叹气也没有用……对了,护,刚刚那个女孩是谁?她是一年级生吧?你认识她?” “咦?喔喔……我也是刚刚才认识她的。向你介绍一下吧,她是一年级基础2科的学生——咦……?” 护指着背后回过头去,不禁眨眨眼睛。直到刚才都还站在那里的希实子已经不见踪影。 “她跑到哪里去了?” “就是和其他一年级生一起走到外面去了。” 说到底,那女孩到底有什么意图……听到绚子的台词,护心中想道。 樫本希实子吗? 奇怪的女孩。 算了,反正迟早会在学校里再见面吧。 新学期一开始,护他们组成的新学生会就在入学典礼上丑态尽出。 而这一天,三个名字分别刻画在三名新生心中。 升了一个学年,护等人的新生活就从这场典礼揭开序幕—— 第一章 来自一年级新生们的挑战 距离入学典礼结束之后正好经过十天,校园报纸上刊载了一则撼动东比大附属高中新年度的新闻。那是在四月十六日早上发生的事。当时的吉村护,在升上二年级之后依然由菊川驾驶的宾士车接送到校,与绚子一边聊天,一边在走廊上前进。 “对了,前阵子我与明日香见了一面。” “明日香学姐?”听到绚子的话,护回头问道。 自从在春假碰面以来,就没见过她了呢! “虽然加入了剧团,现在还只能做些杂务工作,但她似乎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你听了也会吓一跳,她好像正在和别人约会呢!你觉得明日香的对象是谁啊?” “咦?该……该不会是摩耶学长?” 护半是开玩笑地回答道,但绚子却微微一笑,竖起食指: “宾果。” “咦……咦咦!?真的吗?哇,是这样啊!希望他们两个可以顺利交往——啊,不过这样一来,逸美就很可怜了。嗯~真为难……” “摩耶好像也不是完全没那个意思。呼呼,那个前笨蛋会长有一阵子没交女朋友,我就在想他可能喜欢上谁了。原来如此——那个对象就是明日香嘛!” “哈哈……是……是吗?” 虽然绚子一副愉快的样子,但是对于唯一知道摩耶心意的护来说,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如果听到她刚刚的话,摩耶想必会苦笑不已吧!绚子一定不知道摩耶对她的感情吧—— 想到这里,护突然察觉一件事。 走廊上聚集了一群人。 “绚子学姐,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布告栏前聚集了数十名学生,一大早就吵吵嚷嚷。大家似乎都在看着张贴在布告栏上的校园报纸。 “怎么了?”、“是什么事?”护与绚子面面相觑。 “——贝雅特丽齐、护。” 这时,站在人群中的艾梅蓝齐亚发现他们,开口唤道。 “咦,鹰栖学姐……!?”、“‘贝雅特丽齐的恋人’也在耶!”听到艾梅蓝齐亚的声音,其他学生也发觉护他们的存在而发出骚动。 艾梅蓝齐亚朝两人招招手: “你们两个来得正好。” 她有着与其说是消瘦更近乎纤细的娇小身躯、一张像洋娃娃般可爱的面容,以及宛如柔软雪原的柔顺银发。虽然乍看之下面无表情,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从她的脸上清楚地看到各式各样的感情。她是来东比大附属高中留学的德国少女,阿德玛尔大学的神童,声名显赫的<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两人走向布告栏时,人群避开了他们——不如说是避开绚子,往后退去。这样的反应,他们差不多也习惯了。与他们同样身为学生会干事的二年级医疗科学生藤田美月,也站在艾梅蓝齐亚的身旁。 护与绚子疑惑地向她们问道。 “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该不会又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我看到也吓了一跳耶!” 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的美月说道。 而艾梅蓝齐亚则是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我也是刚刚才到的……总之,你们先看看这个。” “啊,嗯。”、“什么啊?” 依照她的话,护与绚子看向布告栏上的校园报纸。 绚子的表情立刻扭曲了: “这是什么东西?” 看到大大地填满整张版面的标题,他们一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绚烂会成立,来自一年级应用科的革命宣言—— 这是什么东西?护心中也这么想着。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园报纸几乎每一期都是黑白印刷,不过碰到特别卖力的时候,偶尔也会像运动报纸一样采用彩色印刷——比方说<魔女贝雅特丽齐>对转学生告白的特辑,或者是鹰栖绚子vs艾梅蓝齐亚之爱的一年战争特辑等。而这次的报纸也和那几次一样,整版都是彩色印刷。 “呃,我看看……” ——以一年级应用科的柿崎由良理(十五岁)为中心,目的是让一年级生参与学校营运的“一年级生为了一年级生而创办的另一个学生会”——绚烂会成立了。一年级应用科的班会通过成立这个组织,目前成员除了一年级应用科全体学生之外,还有十几名基础科学生,今后应该还会继续扩大吧。绚烂会的成员们主张要从目前的学生会中独立出来,但他们当然尚未获得目前的学生会与学校方面的认可,从今天起,绚烂会将会为了获得认同而战斗—— “绚烂会?从学生会中……独立出来?” 即使浏览过一次,护还是因为报导的内容太过没头没脑而无法掌握文章里的意思,又重头再读了一遍。 绚子傻眼地开口说道: “这是什么无聊的玩笑吗?” “这……这个嘛,另一个学生会……到底是什么呢?” “你们不觉得,这个名叫柿崎由良理的一年级生很眼熟吗?” 艾梅蓝齐亚指着标题下方的彩色照片问道。 照片上映照着一个露出傲慢微笑的女生。 那是一位头发扎成双马尾,有双大眼睛的可爱女孩。照片旁边写着,她是被评为绚烂世代里的头号秀才,一年级应用科的柿崎由良理—— 嗯?护皱起眉头。这女孩—— “啊!”他不禁大喊:“对了,柿崎由良理就是社团介绍时的那个女孩!” 三天前,他们举办了开学典礼后的第一个活动——社团介绍。护回想起当时的“事件”。 “……没错。她的确是叫由良理这个名字。”绚子也恨恨地喃喃道。 护心中不好的预感正逐渐增加中。 那篇报导持续写着—— ——一年级生们的不满是从入学典礼开始产生。柿崎同学表示:“对一年级生来说,入学典礼应该是个深刻的回忆,却被争风吃醋的事件给毁掉了,让我觉得‘啊啊,把学校交给那种人没问题吗?’这就是起点。”她的不满,在三天前举行社团介绍活动时继续膨胀。当时的状况令她认为现在的学生会果然不可靠,无法管住还不适应学校、吵吵闹闹的一年级新生们。柿崎同学对于她表露不满时,与学生会治安部长鹰栖绚子学姐互瞪的结果还记忆犹新。柿崎同学指出,问题在于一年级生无法对学生会不可靠的现状提出意见—— 护发现身旁的绚子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一年级生在说什么鬼话啊?”绚子似乎回想起社团介绍活动时所发生的事:“她以为无法完全管住吵闹的一年级生的我们,与吵得不像话的一年级生们相比,错的是谁?” ——柿崎同学主张,他们之所以决心创立绚烂会,绝不是为了利己的特权目的:“我们只是希望就连成为学生会正式成员的资格也没有的一年级生们,能够在学校的相关事务上获得对等的地位。这所学校也是我们的学校,我们不想让学校成为学生会专属的东西。”柿崎同学举出几个她不向目前的学生会请愿或要求参与,而选择拒绝与独立的方法的理由。目前的学生会正驱使强权,将学校活动私有化;从他们身上看不出足以率领学校的能力。她不认为学生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组织等—— “不管是汐音学姐也好、护也好,学生会的大家明明都是值得信赖的人啊!”美月悲伤地摇摇头:“被人这样看待,感觉好寂寞。” 后续的报导在学生会成员里特别指明绚子加以批判,比方说因为恋爱而得意忘形,一点也不认真等。“呜哇……”护呻吟一声看着绚子的侧脸,她的表情果然渐渐变得非 常严峻。 而在报导的最后—— ——“我们会做得远比他们更好,我们会建造出一切学生平等的理想校园。”柿崎同学充满自信地断言。她的眼神里蕴含着真挚、认真的正义感与热情。今年的新生聚集了自东比大附属高中创校以来的最优秀人才,被东比大附属高中相关人士称为“绚烂世代”。这让人不由地期待,他们是否能带来什么好的变化。无论学生会与学校方面会对他们的活动产生什么反应,看来都将会有一段动荡展开了。 (新闻社副社长三年级真理科 冴木优喜) 读完整篇报导,护思索了一会儿——这是什么东西?他再度这么想着。一滴汗珠,从他的太阳穴淌下。这是……真的吗?在看过这篇报导之前,护从未听说“绚烂会”这个名字,周遭的二年级生们似乎也全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这段采访是什么时候进行的,也不知道这个绚烂会到底是实体规模有多大的组织……”在护与绚子之间,艾梅蓝齐亚迅速地走上前,仰望着布告栏:“不过直到展开动作前夕都隐瞒着动向,然后再像这样突然发表……让我的脑海中闪过‘宣战布告’这个名词。” 美月不安地开口: “这个宣言是……认真的吗?看来会很棘手啊!” “很……很难说吧?绚子学姐有什么想法——” “咚!”护正要寻求她的意见,话声就被一个撞击声打断。 “你看不出来吗?” 绚子一拳打在布告栏上,怒气冲冲地说道。 “看……看出什么?” “就如同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她一边把被揉烂的报纸从布告栏上扯下来,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总之,那个嚣张的一年级生不就是正在对我们挑衅吗?” 就在绚子怒吼时—— “什么企图不企图的,我们的目标就和报导上所写的一样,鹰栖绚子……学姐。” 听到一个很清晰的高音响起,护他们回过头去。 在走廊的另一端,柿崎由良理带着几个一年级生,脸上浮现着与报纸上的照片相同的傲慢表情站在那里。看到他们吃惊的模样,由良理露出满足的微笑,踏着小碎步迅速地走了过来。 “那个……柿崎同学——”护朝她搭话,却完全遭到漠视。 由良理只看着绚子一个人而已。 “刚刚,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学生会长周藤学姐。”由良理走到绚子的面前,狠狠地指向她:“我向她主张,我们应该获得我们应有的权利。照现在这样,我们无法服从你们专横又无能的学生会。我们绚烂会,要从你们学生会里独立出来!” 呜哇……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护虽然在心中思考,却找不出确切的答案。仔细想想,由良理的确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散发出险恶的气息;她的眼眸中,燃烧着明确的敌意。护一边看着这样的由良理,一边在心中再度呢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事情要回溯到二天前。 在入学典礼结束一星期后的星期二午休时间,护与绚子一如往常地在屋顶上打开便当吃午饭。今天是个春意盎然的爽朗晴天,吹过屋顶的暖风让人身心清爽,感觉很舒服。 “一定没问题的。” 护深呼吸一口气,让肺部充满暖和的空气。仰望着天空缓缓流动的白云,他喃喃说道。 “什么事没问题?” 绚子夹了一块煎蛋送到嘴边,以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啊,没有。”护重新转头看向绚子。 那张好强、看起来意志强韧的冷淡美貌近在眼前。绚子宛如黑玛瑙的双瞳注视着护,眼睛眨个不停。每当有风吹过,她仿佛戴着天使光圈般充满光泽的黑发就会随风摇曳。即使把所有的模特儿与女明星聚集起来,护也找不出比她更美丽的人。 她是就读三年级战术科的学生会治安部长,全世界前三名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被相关人士称为<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而受到敬畏,也是大政治家的孙女,学园第一的千金小姐。更重要的是,她是护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恋人,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 自从两人开始交往之后,已经过了半年;但即使是现在,光是待在绚子面前,护依然会悸动不已。他会感到心跳愉快地加快,心情变得雀跃起来,整个人被温暖的幸福感包围——这种感觉,一定永远都不会改变吧—— “我在想等一会儿的社团介绍活动。” “嗯?那你说的‘没问题’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司仪的工作啊!” 第五堂课将要举行的社团介绍活动,是东比大附属高中每年的例行活动。各个社团会在体育馆里作出各式各样的表演,在规定的时间内向新生宣传。不管对新生们来说,还是对各个社团来说,这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大活动。而护他们这些学生会干事则是负责担任司仪的工作。 “你看,因为入学典礼时搞砸了——啊,我不是在说绚子学姐和艾梅蓝齐亚不好喔!总之,为了不让一年级生们感到失望,我们也不能再度失态了。” “哎呀,你居然说出这种台词。”绚子露出开玩笑的表情,把煎蛋放进口中:“是不是萌生了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自觉啊!” “我时时都想着,不能缺乏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自觉喔……不过如果问我是不是有自觉就能够表现得很可靠,我还是无法回答。” 护搔搔脸颊,露出苦笑。 学生会副会长。 在毕业典礼前夕,护自愿担任起这项工作。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充满干劲地想着“我要好好地做!”但在现实中,他却发生不少失误,也无法好好辅佐身为学生会长的汐音。 ——让我这种小角色来当副会长,真的没问题吗—— 一想到这份工作去年是由汐音、前年是由摩耶来担任,护自己最近也会感到不安。 “原来如此,萌生了自觉吗……” 坐在护右手边的艾梅蓝齐亚加入对话: “但前阵子你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不是说了‘打扰了,我是一年级基础2科的吉村’,那是在开玩笑吗?” 艾梅蓝齐亚用筷子夹住一块炖萝卜,微微一笑。 “那个……我自己也觉得很难为情。” 想到老师们后来的反应,护沮丧地垂下肩膀。老师们当然都知道他是“二年级情报科的学生会副会长吉村护”,特别是护的新任班导津村老师,简直笑过头了。 “什么嘛!”绚子爆笑出声: “护做了那种事?你要振作一点啊!虽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新学期才刚开始,还无法完全脱离曾经身为一年级生的感觉啦!” “我……我知道。呃,那时候我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而已!真是的,艾梅蓝齐亚,你为什么要抖出来啦!” “这样不是很好吗,很有护的风格。” 艾梅蓝齐亚重新拿起筷子,用似乎是在赞美他的口吻回答。不,即使那种蠢事被说成有我的风格,我也一点都不会高兴啊——护在内心呻吟时,就连绚子也眯起眼睛,笑着说:“嗯,的确没错。” “的确很有护的风格。像这样的地方,我也……好……好……好……好喜——”绚子咳了一声,清清喉咙:“没什么……那么,回到原先的话题上——” 绚子边说边把筷子伸向炸天妇罗——但艾梅蓝齐亚比她早了一秒,从旁边抢走那块炸天妇罗。绚子保持着筷子伸到一半的姿势,动作顿时停止。 “好好吃。这种名叫炸天妇罗的食物 ,要怎么做呢?” 艾梅蓝齐亚边咀嚼边问。 “…………” “如果你能够把食谱告诉我,我会很高兴。” “——护,关于社团介绍活动的事就待会儿再说吧。”绚子瞪视了艾梅蓝齐亚一眼:“喂,艾梅蓝齐亚。我从刚刚开始就很在意了,为什么连你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吃着我做的便当?我可不记得我有叫你过来。便当我只做了两人份喔!” “呜!” 艾梅蓝齐亚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这……那个,是这样的,贝雅特丽齐。” 关于这一点,其实护也注意到了。 不过,因为艾梅蓝齐亚坐在旁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理所当然,让他以为是绚子叫她过来的,所以也没有机会问出口。啊,果然是未经许可吗……护笑了出来。 “你是想来妨碍我和护吗?” “不……不是的。我完完全全没有想要妨碍你们的意思,半点也没有,不太有,只有一点点而已啦……” “——有一点点是吧。” “我……我说错了,不是这样的啊!”艾梅蓝齐亚慌忙地摇摇头:“那个,如……如果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话,我也想……” 在护与绚子目不转睛地注视下,艾梅蓝齐亚说到这里把目光移开,难以启齿、忸忸怩怩地欲言又止。 “我也想?”当护催促她往下说时,艾梅蓝齐亚的脸上掠过害羞的表情,继续开口道: “……也想和你们一起吃饭。应该说我也想一起尝尝看贝雅特丽齐亲手做的便当呢,还是说我想看看手工便当是什么样子呢……总之,我想应该可以作个参考。” “参考?”护天真无邪地歪着头问:“作为什么的参考?” 艾梅蓝齐亚更加难为情地垂下眼眸: “我也想做做看……就是……亲手做便当。” “咦?”护这么想着。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艾梅蓝齐亚在学校吃午餐时,大多是在学生餐厅吃饭或者是买面包。虽然她的厨艺似乎还算不错,但因为是住在旅馆的关系,几乎没有自己做饭的机会。 虽然,护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亲自做便当,但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哈哈,这不是很好吗?不过真突然啊,是什么契机让你——” “你在说什么啊,事情不是这样吧。”绚子打断护轻松的发言,叹了口气:“——艾梅蓝齐亚,你的意思是想亲手做便当给护吃,对吧?” “咦!?”吓了一跳发出惊呼的人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咦,骗人,咦咦? 不会吧?虽然他这么想,但依旧低垂着头的艾梅蓝齐亚微微变红的脸颊,已经清楚说明了答案正是如此。“怦通、怦通……”护感到心跳开始加速——为了做给我吃……? 艾梅蓝齐亚因为紧张而摇曳的湛蓝双瞳,朝他瞥了一眼: “我也想让护吃吃看……我亲手做的料理啊……” 这句话让护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脑海中掠过的光景,当然是毕业典礼上所发生的事。艾梅蓝齐亚一边大哭,一边当着全体毕业生、全体在校生的面前,在决斗的最后搂住绚子,鼓起勇气告白—— ——我当然知道,护与贝雅特丽齐彼此都喜欢着对方。 ——但是,我对自己的感情一点办法也没有。我真的好喜欢护。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护就觉得快要无法呼吸。虽然他最喜欢绚子,这份心意也不可能会有所动摇;但受到如此直率、真挚的感情告白,护果然还是会觉得难为情,紧张得心跳不已。能够得到艾梅蓝齐亚这样的思慕,他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光荣呢! 绚子再度深深地发出叹息: “真是的,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错,护的确帅气又可爱、又聪明、又充满包容力、又温柔、又可靠,而且还很努力且又有才能,当我有困难的时候就会来帮助我——” “……果然是不行吗?” 艾梅蓝齐亚沮丧地说道。 护动摇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虽然他心想着非得对她讲点什么才行,却还是闭着嘴巴。不,其实这件事一点、完全也没什么不能答应的,但是——绚子会怎么说呢?护战战兢兢地回头望向她。 “绚子学姐——咦?” 他感到有点吃惊。 绚子注视着艾梅蓝齐亚,脸上意外地浮现出微笑。 她沉稳的表情里没有愤怒与焦躁。就像是在说“唉,真拿你没办法”一般,绚子耸耸肩膀,开口说道: “好吧。” 艾梅蓝齐亚的脸上散发出光彩: “真……真的吗?” “只是一起吃个午饭,又没什么。” “我……我好意外。因为,你只要一碰到护的事,思考回路就会失控。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说‘给我滚回德国喝啤酒吧,你这个睡衣花痴女!’之类的话呢!” “……我看你还是一个人去学生餐厅吃饭好了?” “对……对不起……” “呜!”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僵住,马上开口道歉。 绚子轻轻一笑: “我在毕业典礼时也曾说过吧?这就是两……两情……相悦……之后才有的从容。你就站近点,好好看着我和护的感情有多么地好,对于自己没有丝毫介入余地的事实感到绝望,然后放弃吧!当然,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把护让给你——应该说,让给世界上任何人的意思。” 绚子朝艾梅蓝齐亚如此宣言,也朝护抛了一个媚眼。 啊……她的眼神令护领悟过来,同时感到胸口涌上一股暖意。 绚子为什么会这么从容不迫呢——那是因为她信赖着护,她相信护的心情不会有所动摇。 “谢谢!”艾梅蓝齐亚有礼貌地低头道谢,然后露出微笑,握起拳头: “但是,我不是也有说过吗?我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我知道你和护是两情相悦,不过那份从容可是会变成你的致命伤……那个,那我就重新开动了。” 艾梅蓝齐亚开心地继续开始用餐。 看到情况没有演变成惨烈的战场,护暂时松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轻笑的绚子。身为恋人,他对绚子向沮丧的艾梅蓝齐亚展现出的温柔感到很自豪。绚子也对护回以微笑。 ——关于艾梅蓝齐亚的问题,应该可以多花些时间慢慢地解决吧? 绚子喝了一口柳橙汁,开口说道: “那这次该回到原先的话题上了,嗯……是社团介绍活动的事?” “是的。”护点点头,正咬着一个章鱼热狗的艾梅蓝齐亚感到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 “我们不是只要负责司仪的工作吗?你在担心什么?” 因为,我们在只需要演讲的入学典礼上就有过失败的前科了……护不禁这么想着,但他没有说出口。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都反省过了,应该不至于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吧。其实就连护自己也不是非常担心,只不过有一点—— “我也觉得应该不要紧,大家事先都好好商量过了。只是……听说今年的一年级生,有很多棘手的地方。” 护微微露出苦笑。让他挂心的事,是校内流传的传闻—— “啊啊!”绚子应声道: “你是说老师们嚷嚷的什么绚烂世代吗?” ——今年的一年级生很糟糕。 就在入学典礼之后,这个在二年级生与三年级生之间流传的传闻变得带点真实性了。 谣言的开端,应该是从老师与东比大相关人员将今年的新生称作“绚烂世代”开 始的吧。听说新生们在入学的适应性测验里,考出的结果是前所未有地优秀,平均分数高到连绚子他们这些现任三年级生都望尘莫及。除了绚子保有的第一名以外,历代入学成绩的前十名全都被新生刷新了。据说今年的新生,正受到世界性的瞩目。 “绚烂世代吗?”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这件事在德国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话题,哥哥说过:‘今年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似乎人才济济啊!’我认为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嗯,是这样没错啦!” 集结了如此丰富而多样化才能的新生们,之所以会传出“糟糕”的流言,似乎是因为在以认真学生居多的东比大附属高中里,他们是罕见的素行不良。 这不是说新生里有很多所谓的“不良少年”,而是有些人就像“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谚语所说的一样,不但自我中心,而且会做出引人注目的怪异行径。还有许多新生露骨地表现出精英意识,不只不听高年级生的话,还摆出轻蔑他们的态度;或是向数名高年级生挑衅起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的争论,把学长们说倒之后狠狠地嘲笑他们。新生们为所欲为,在各方面都得到素行不良的评语。就连在入学典礼上的态度也是一样,护他们的事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新生们的态度绝对称不上良好—— “呵呵!”绚子用笑声将护的不安一扫而空: “的确是有非常多傲慢的新生,汐音也叹着气直说她好辛苦。不过,这一点小问题还不值得在意呢!” “——说得也是。”护的表情放松下来:“虽然我也认为大概不要紧,不过能听到绚子学姐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就连那些传闻,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基本上,一年级生的那种傲慢,就像小狗汪汪大叫一样吧?如果碰到不懂规矩的一年级生,我们再教育一番就好了。” “啊哈哈。” “如果是护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绚子开玩笑似地微笑着。这令护安心地想着,绚子学姐果然很可靠。听到绚子一如往常自信洋溢的发言,好像连护也充满了自信。“因为有绚子学姐在我身边,没问题的啦!”当护如此回答时,“……总觉得我好像被排挤在外了。”艾梅蓝齐亚半眯着眼睛说道: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说是不甘心还是羡慕,我总觉得悲伤起来了。请你们两个不要只顾着注视对方好吗……” “什……什么嘛!”绚子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噘起嘴唇:“有什么关系。我和护是情侣,你又不是,当然会被排挤在外咯!如果觉得不甘心,你就介入我们之间看看啊!” “呜……” 艾梅蓝齐亚哑口无言,垂下头陷入沉默。“护!”但她立刻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抬起头,突然开口喊道。她夹起炸虾,递到有些吃惊的护眼前。 看到艾梅蓝齐亚递出的炸虾,护不禁瞪大眼睛: “艾梅蓝齐亚?怎么啦?” “我……我喂你吃。来,啊~” “咦!” 你在说什么啊,艾梅蓝齐亚——当护双颊发红当场冻结的瞬间,绚子立刻变了脸色: “这……这是什么话,你这个睡衣花痴女!你是笨蛋吗!?不……不不……不行不行!无论怎么说都不行!绝对不行!而且那可是我做的料理耶!” “呵……呵呵……”这时艾梅蓝齐亚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毫无畏惧的表情,挑衅般地笑着开口说道: “怎么了,贝雅特丽齐,看你急得脸色都变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护和你的关系,会为了这种程度的小事而动摇啊!什么两情相悦的从容……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呜……” 这次换成绚子说不出话来了。 在畏畏缩缩的绚子与脸上浮现必死决心的艾梅蓝齐亚之间,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安静的互瞪对决。 护慌忙劝道: “不,等一下……艾梅蓝——” “也就是说,你担心你们之间的关系会被这点小事破坏,在害怕对吧!?” “……护……护!” 绚子的声音不禁变得粗暴起来。她浑身冒着冷汗,紧咬住嘴唇——咬到快渗血的程度,一边浑身颤抖,一边把脸别开:“吃……吃……吃掉那只炸……炸虾!” 就算你脸色苍白地对我这么说……护瞥见艾梅蓝齐亚做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手势。他来回看着艾梅蓝齐亚夹过来的炸虾与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把头转开的绚子,脸上阵阵痉挛: “可……可是,绚子学姐,看到你的表情……” “护!来,啊~” “快……点……吃,护!在……在我转头看那边的时候赶快吃完!” “不,那个……” “啊~” “这是命令,我要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动摇!” 总之,那只炸虾很美味。 绚子浑身发着抖,拼命地忍耐着什么;而艾梅蓝齐亚双颊泛红地问:“……好吃吗?”他总觉得,最近的情况一直都是这样。“哈……哈……哈哈……”护无力地笑着: “绚子学姐,炸虾很好吃喔~……?” “——我……我果然还是无法忍……忍……忍受这种事……啊啊,我的护……我的护居然被艾梅蓝齐亚喂吃东西了!” 绚子正一个人闷着头苦恼。 护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下午一点了。考虑到待会儿必须早点到体育馆去,或许早点吃完午饭会比较好—— “绚子学姐,剩下的料理我也开动咯~……”当护交代一声拿起饭团时,“啊!”一直垂头丧气的绚子突然喊出声来。 “怎……怎么了,绚子学姐?”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绚子拼命地试着恢复平静,指向屋顶入口的方向说道:“虽然这无关紧要,不过那些人就是一年级生吧?” 护与艾梅蓝齐亚转头看向那边。 “啊,真的耶!” “好像是呢!” 那些学生的衣襟上绣着黄色的线。四、五个一年级女生正开心地聊着天,走上屋顶。自从天气变暖和之后,会来到屋顶上吃午餐或聊天的人似乎也变多了。因为她们没有携带任何像是午餐的东西,或许是吃完午饭后大家谈到想上来屋顶看看吧。 护抱着温馨的心情望着青涩的一年级生们,觉得自己刚刚的不安就像是杞人忧天。走在最前头的女生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那双大眼睛与给人开朗感的面貌,与她的双马尾十分相配。就像绚子一样,她是那种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集团里依然会非常显眼,拥有某种“风采”的人。 “咦咦!那是真的吗?咦~由良理果然很厉害。” “德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除了danke s(谢谢你)之外,我对德语一窍不通~” “由良理不但长得可爱,又很厉害耶!像昨天,教基础理论的老师吃惊得腿都软了呢!” 说她走在前头或许并不正确,那女孩更像是在率领着其他的一年级生们前进。受到跟在后面的一年级生们不停地赞美,那女孩的心情看来好得不得了。 那个名叫由良理的一年级生,带着天使般的笑容回过头说道: “我没有很厉害啦~去德国留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在那里,程度和我差不多的人,可是有好几个呢!” “已经够了不起啦!你好厉害~由良理。” “真的是这样吗?谢谢,款嘿嘿。” “……虽然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被吹捧得还真高。” 她们的样子,简直就像一 个挑剔的明星与她的跟班一样。绚子看着那个被吹捧的双马尾一年级生,傻眼地叹口气。 “到德国留学……?”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而护想着,“由良理”好有趣的名字{注:由良理的读音yurari意同“晃动”},听起来好像公共澡堂之类的呢! 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与她的朋友——不如说更像是跟班——继续愉快地聊着天,“啊!”但当发现坐在屋顶一角的护他们时,她轻轻惊呼一声,停下脚步。 那些跟班也一起停了下来。 “午安。” 他们的目光与一年级生们对上,护轻松地打声招呼,心里还抱持着对方也许会记得他们是学生会干事的期待。 但他并没有得到回应,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刚刚挂在脸上的可爱笑容幻觉般地扭曲了,只说了一句话: “鹰栖绚子——” 她以唾弃般的口吻说道。 “咦——?”护不禁愣住,而绚子当然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突然对第一次见面的学姐直呼本名,你到底是受什么教育长大的啊?” “——学姐。” 那个一年级生露骨地表现出不悦并加注了“学姐”的称呼,转身背对护他们。接着,她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用开朗的语气对着跟班们说道: “我们换个地方吧,我想去花圃看看~” “咦?可……可以吗?由良理不是说想从屋顶上眺望景色——” “下次再眺望就好了。因为……”那个一年级生回头瞥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带着嘲笑:“如果又像入学典礼的时候一样被卷入难看的争风吃醋里,那可受不了对吧?” 那些话听起来仿佛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咦咦咦?护感到越发吃惊,在心中发出悲鸣。这女孩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感……感觉真差劲—— 那些一年级生们连看都没看愕然无语的护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咦,对……对啊!你说得对,由良理,我们走吧。” “由……由良理,这么说没关系吗?那个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吧——?” “没关系,那种家伙算什么。”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向跟班们轻松地说完后,又说了句:“请慢用吧,鹰栖绚子……学姐。” “等一下。” 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留下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就要离去时,绚子用带着沉静怒意的声音叫住了她。 “到底有什么事~?”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回过头来,故意格格发笑:“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道歉啊?” “——看来今年的一年级生连最低限度的礼貌都不懂呢!你叫什么名字,班级呢?” 那个一年级生脸上浮现挑衅的笑容: “为什么我非得告诉你不可?” “咦!”为什么要这样说话?护感到有些困惑,听到她无礼的说话方式,就连他都有点生气了: “我……我说啊,你从刚刚开始的态度算什么?我们有什么——” “——算了,护。” 绚子倏然地伸出手,打断护的话语。 然后,她朝那个一年级生露出极为冰冷的微笑: “没错,你的确没必要告诉我。像你这种随处可见、无关紧要、普通至极的一年级生,我也没什么兴趣认识。” “你说我是普通至极的一年级生——?” 当绚子说出这番话时,护察觉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的表情掠过一道裂痕。她握紧拳头,不甘心地咬住嘴唇。有一瞬间,她露出极为愤怒的表情瞪视着绚子,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她微微蠕动嘴唇,小声地说了什么。 扎着双马尾的一年级生与她的跟班们接下来没有说任何话,就此离开屋顶。 “原来如此。”当她们离开后,先前一直没有发言的艾梅蓝齐亚低声说道: “看来今年的一年级生的确很棘手。” “护,刚刚说过的话,我要收回一小部分。”绚子继续开始吃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果然很不高兴:“小狗汪汪大叫起来,还是很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孩要摆出那种恶劣的态度——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好像没注意到,但护知道那个一年级生在最后呢喃了一声。虽然没听见,不过护从她的唇形隐约看出了那句话的意思。 ——你给我记住,鹰栖绚子。 她的确是如此说道。 *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她。 午休结束后,社团介绍活动正在进行中,被指派担任警备工作的艾梅蓝齐亚脖子上挂着“学生会治安部”的吊牌,站在体育馆一角,想着有关刚才那名一年级生的事情。 ——那是在什么时候?那女孩有向身旁的同学提到去德国留学的话题,所以大概是在德国看过她吧。艾梅蓝齐亚记得,旁边的人的确是叫她由良理…… 不行,她想不起来。 是她多心了——吗?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就代表那件事没有多重要吧。艾梅蓝齐亚做出这样的结论,叹了口气,望着舞台的方向。由排成队伍的一年级生们充当观众,瑶子与杏奈她们——社员人数少,急需新血加入的话剧社正在表演迷你剧场。 话说回来……艾梅蓝齐亚有些傻眼地想着。 那些一年级生们吵得还真厉害。 从入学典礼看来,他们已经有所觉悟,在举办社团介绍活动时新生会嘈杂到某种程度;但现状却远超出他们的预期。担任司仪的护、绚子与汐音三人似乎都感到很困惑。 难得各个社团齐聚一堂各自拼命地进行宣传,一年级生们却不懂得安静坐在座位上——有人随心所欲地大聊特聊、有人完全没看舞台上的表演,甚至还有人到处走来走去。 这情况太过分了。 “各位,请保持安静。” 大概是忍耐不下去了,尽管话剧社还在表演,已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提醒声在体育馆内响起。站在舞台旁的学生会长汐音拿着麦克风,无法隐藏内心的烦躁: “我要说几次你们才能理解呢,适可而止好吗?你们以为各个社团是为了谁在表演——” 什么表演,那种东西叫感兴趣的家伙自己去看就好了——开玩笑的声音从队伍中响起,打断了汐音的提醒。一年级生们发出一阵窃笑声。 艾梅蓝齐亚喃喃地自言自语: “……距离贝雅特丽齐和汐音怒气爆发的时刻,还剩下几秒钟呢?” “照这个样子看来,大概不到一分钟吧?” 她出乎意料地听到了回答,感到有些惊讶。艾梅蓝齐亚环顾四周,看见附近的座位上有张认识的脸正对着她微笑。原来如此,她刚才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班级是一年级基础5科。艾梅蓝齐亚走到龙照的座位旁,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提醒: “一年级生现在禁止私下交谈,请保持安静。” “啊?”龙照露出错愕的表情。 “身为学生会干事,我必须提出纠正。”听到艾梅蓝齐亚一脸认真地告诉他,龙照慌忙地像是在找借口似的反驳说道: “不,你说得是没错……不过四周都这么吵了,就算我开口讲话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你真是意外地认真啊!” 基础5科的长谷龙照,是在入学典礼当天,和她一样翘课——虽然艾梅蓝齐亚不是故意的——因而认识的一年级生。虽然在校内碰到的时候彼此会打个招呼,不过这是自从入学典礼那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好好地说上话。“嘘~”艾梅蓝齐亚注视着龙照,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将脸凑了过 去: “就是因为大家都有一样的想法,会场里才会这么嘈杂。” “——我知道了,我会安静的。你别把脸靠太近。” 不知为何,龙照焦躁地别开头。 “嗯?不好意思。”等到头上浮现问号的艾梅蓝齐亚抽身退开之后,他红着脸慌张地解释: “啊,你……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讨厌你把脸靠太近……”说到这里,龙照暂时陷入沉默,伸手捂着脸,表情就像是在说“我到底在干什么”。 “……不,这个无关紧要。我会找你说话,不是为了这种无趣的闲聊,而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他想对我说什么……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思索。啊!突然想到了一点。回想起午休的事,她觉得害羞起来,脸颊也微微发烫。没错,龙照在入学典礼时关心过她。艾梅蓝齐亚将目光移开,忸忸怩怩地开口: “是……是关于护的事吗?那个……我觉得最近我和他有变得亲近一点。” “哈?” “真的很谢谢你之前给我的建议,告诉我只要去做想为护做的事就好了。因为贝雅特丽齐也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了,所以我想努力亲手做便当给他吃。其中我一定要挑战的菜色,就是炸天妇罗——” “不对,你在说什么啊!”龙照傻眼地叹口气,露出有些闹别扭的表情说道:“讲这些恋爱烦恼给我听,我也……不是的,我要说的是关于一年级生们目前的态度。我想这可能是设计好的事情。” “咦?”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就算是被评为素行不佳的我们,现在这样的表现也太超过了。应用科似乎有几个人——比方说那边站起来走动的女生,还有对面正在大笑的高个子,他们好像正在煽动大家鼓噪。只要冷静观察,就能看得出来。” “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艾梅蓝齐亚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她脑海中掠过方才午休时间碰到的那群态度恶劣的女学生们,赫然觉醒。龙照现在指出的女学生,不就是刚刚那几个跟班之一吗? “——难道,这是故意要让我们难堪?” “或许是吧。我听到有传闻说,一年级应用科讨厌你们学生会。” 在舞台上,话剧社表演的迷你剧场已经结束,身为社长的杏奈正在台上致意。被淹没在鼓噪声中只能勉强听见的掌声,零零星星地传了出来。 龙照望着舞台上的杏奈,开口说道: “这种吵吵闹闹的状态也让我觉得有点厌烦了。难得我特地忍耐着没有翘课,再这样我可忍耐不下去了。如果你们有能力制止的话,那不管是直接动用武力还是什么都行,赶快制止这个情况吧!” 艾梅蓝齐亚向他道谢,离开了那里。先不论这个推测是真是假,她都打算先向护他们报告再说。她朝舞台旁边望去,护他们——应该说绚子与汐音两人的烦躁似乎都快达到顶点了。 “各位,这样社团介绍活动会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请适可而止——” 汐音紧握着麦克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随着汐音的提醒,台下的骚动声呈反比例越变越大。 “——我明白了,已经够了。”汐音接下来发出的声音里没有先前愤怒的激动,而是截然不同,是艾梅蓝齐亚过去几乎从不曾听过的冷酷语调。 “绚子,动手吧。” ——啊,她爆发了。 不管是谁,一听汐音的口气,都能立刻察觉这一点。 站在汐音后方的护露出动摇慌张的表情。但不用汐音提起,绚子的怒火也早就已经爆炸了。绚子闪开试图制止她的护,走上舞台,俯望着一年级生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她将右手高举向天,发出怒吼: “叫你们安静,是没听到吗,一年级!” 艾梅蓝齐亚正小跑步奔向舞台旁,背脊一颤的感觉令她停下脚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浮游感包围,令人难以呼吸,全身的鸡皮疙瘩仿佛一瞬间全立了起来。绚子正要操控比亚特利斯。但是,一年级生们却还在随心所欲地聊着天,一点也没注意到她的举动—— 艾梅蓝齐亚用力闭上眼睛,在原地蹲下,准备迎接爆炸的冲击。不论是绚子也好、汐音也好,她们都算是忍得够久了,那想必是因为有护劝慰的关系吧。为了让一年级生们闭上嘴巴,绚子一定至少会把体育馆的屋顶给掀飞—— “看来各位学生会的成员,就连让一年级生安静下来都办不到。” 然而,在艾梅蓝齐亚预料中的爆炸声出现之前,一声低语在体育馆内响起。 那句话的口气几乎只是在喃喃自语,却漂亮地抓准骚动声的空隙,传遍了体育馆的每个角落。“咦……”艾梅蓝齐亚睁开眼睛。 “你是刚才的那位——”舞台上的绚子也瞪大双眼。 一个将头发扎成双马尾的女学生脸上浮现笑容,从一年级生正中央应用科班级的座席上站了起来。她就是他们在午休时间碰到的叫什么由良理来着的一年级生。女学生的目光笔直地盯着站在舞台上的绚子: “会场内这么嘈杂,不论是各个社团的人或是作为观众的我们,都无法静心参与活动。就连这种程度的司仪工作都无法胜任,我看大名鼎鼎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也出乎意料地没什么了不起的吗?” 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加深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在看扁绚子。 “……闭嘴。我们之前是在忍受你们。”绚子脸上的表情倏然消失,以压抑的语气回答: “我现在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你别来妨碍我。” “干脆由我来让大家安静如何?” 绚子正要再度开始集中意识控制比亚特利斯时,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挑衅般地如此说道。虽然,大多数一年级生都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应该说就是因为注意到了,新生们才会变得格外地吵闹。 绚子烦躁地啧了一声: “烦死人了。如果做得到,那你就做做看——” “我明白了。请包在我身上,鹰栖绚子学姐。” 一旁的艾梅蓝齐亚发现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眼角得意地弯起,仿佛在说“上钩了”。 她转身向后喊道: “大家都安静下来吧!今天这个活动是为我们介绍社团,而且学生会的干事们也困扰得不得了!再吵下去的话,特别赞誉我们是绚烂世代的老师们,对我们的印象也会变差喔!” 霎时间,身为这场骚动元凶的一年级应用科学生们,就不可思议地立刻变得安分起来。当然,那些受到他们的煽动跟着吵闹的其他学生,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斜眼瞥了愕然的绚子一眼,她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体育馆内回响: “啊啊,谢谢大家——也许这是声望的功劳吧,大家都愿意安静了。” 女学生的表情得意洋洋、夸耀着胜利—— “喔喔~”一年级生们发出感叹的叹息。 “——你……” 大概是发觉自己被设计了吧,舞台上的绚子咬牙切齿,因为屈辱而颤抖着。至于汐音,她错愕地望着安静下来的一年级生们。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想到学生会干事被人看扁,她就觉得很不愉快。 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定睛注视着绚子,开口说道: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因为像鹰栖绚子学姐这样特别的人,也会完全管不动一年级新生们;我还觉得有点不安,怕大家不肯听我这种普通学生所说的话。” “——是吗?” 绚子与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之间,迸出肉眼看不见的火花。紧握双拳的绚子太阳穴阵阵抽搐,往前踏出一步—— “绚子学姐!”这时,护从旁边扑过来,抓住她紧握的拳头。 “可是,护——” 护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一脸严峻的绚子想要反驳。 “啊~那个,谢谢你帮忙让会场安静下来。呃——” 他用笑容劝谏不愿收手的绚子,望着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试图先将场面安抚一下。 “——我记得,你叫作柿崎由良理对吧?”汐音似乎也和护抱持着同样的意见,在深深地叹口气之后说道:“这位一年级应用科的同学,我从校长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总而言之,谢谢你的帮忙。” “不,何必道谢呢,其实这不是我该做的事。” 扎双马尾的一年级生——柿崎由良理充满讽刺地回答。 这果然不是错觉。艾梅蓝齐亚看着由良理,确信地想道。她果然在什么地方看过由良理的脸,那是在哪里呢?一定是在德国的某个地方…… “既然要站在我们头上,如果各位学生会的成员们不变得更加可靠,我们会很困扰。入学典礼时的问题也很严重,像那种花痴,不太适合担任学生会干事吧——啊,对不起,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请别放在心上。那么,各位请继续进行活动吧。” 由良理嫣然一笑,露出像偶像明星般可爱的笑容—— * 社团介绍活动结束了。 回到一年级应用科,由良理的心情好极了。哼哼,活该……!回忆起绚子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她不禁窃笑。那个被大家捧成特别人物、天才,因而得意忘形的花痴女,不甘心的表情真是精彩! “哈哈,由良理果然很厉害!你去挑战<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时候,我还担心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结果学生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由良理真是帅呆了!我感动得浑身发抖呢!” 由良理的跟班们、刚刚按照由良理的指示大力煽动其他班级发出骚动的同班同学们,全都无法隐藏心中的兴奋而雀跃不已。由良理看着他们,露出笑容回答道: “希望这能让那些人学到一点教训。” “就、就是说啊!” “照刚刚那个情况来看,其他班级的人一定也会明白学生会成员远比我们无能得多。对吧,由良理……?” 在第一堂基础理论课上,当着连比亚特利斯控制是什么都没学过,或是多少能够操纵,但仅限于也是小孩子把戏程度的同学面前,由良理展现高水准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获得大家的信赖与尊敬。 即使在由良理他们这批“绚烂世代”的学生里,也优秀得足以被分进应用科的学生们有所自觉,知道他们是受到各个相关机构瞩目的精英世代。那是因为应用科的学生无一例外地在入学测验里考出前段的成绩,班上也有些人实际上比高年级生更熟悉比亚特利斯理论、更擅长操纵比亚特利斯。 心中暗暗认为自己比高年级生更厉害的一年级生相当地多。 因此,由良理可以轻易地随心所欲操纵他们。由良理非常了解与自己拥有类似思考模式的同学们的心情,针对她抱持的——“对于比我们没用的学生会所产生的反感”,大多数的同班同学也有所共鸣。即使有人不这么认为,但要向人灌输这个念头只是小事一桩。 ——什么学生会的成员,我看很没用嘛! 由良理打从心底这么认为。 能够让绚子丢脸而感到高兴,但另一方面心中一角也觉得格外地火大。不管是绚子也好、其他的学生会干事们也好,只会在入学典礼上争风吃醋,连吵闹的一年级生都管不好——他们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小角色而已。然而,他们却站在一年级生之上,掌管这所学校。 ……为什么,我非得服从那种家伙的命令不可?我是操控比亚特利斯的神童啊!我和那种……那种只不过是被人称赞厉害,就得意忘形的花痴女不一样。 在德国教导由良理认识比亚特利斯奇迹的“那个人”,曾说过日本有个厉害的天才。他指的人应该是绚子吧。由良理虽然尊敬“那个人”,却无法接受他的说法。 ——我想要证明。和那种花痴女相比,我才是更优秀的人…… 由良理无法原谅绚子。 打从绚子在入学典礼上出丑开始——不,或许早在校长向她提起绚子的时候就开始了。校长说绚子是比由良理更出色的比亚特利斯天才操纵者,比她受到更多的特殊待遇、比她更加、更加地优秀。明明被吹捧得那么高,但实际上却只有那种程度?别开玩笑了,我明明比她还要厉害得多…… ——我想要证明,鹰栖绚子只是被大家高估而已。我想证明,那种花痴女所率领的学生会不可能派得上任何用场。我要完美无缺地证明这一点,让学生会的家伙们自身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由良理率先走在吱吱喳喳地说着学生会坏话的跟班前方,在内心深处下定决心—— 这时,她发现有一个女学生站在一年级应用科的教室门口。 那个女孩一边用指尖缓缓抚摸微卷的长发,一边注视着由良理。那是个左眼戴着眼罩,给人沉稳印象的美少女。她的衣襟上绣着黄色的线,不过是由良理没看过的生面孔,并不是应用科的学生。女学生挡在由良理面前,对她静静地露出微笑。 “你挡到路了!”、“喂,你想找我们的麻烦吗?”由良理背后的跟班们面露怒色地喊道。当然,由良理也抬头狠狠地瞪了女学生一眼: “做什么,闪开。” “你是柿崎由良理——对吧?初次见面。” 女学生伸出的手宛如透明般白皙而纤细,与由良理布满特别多小伤痕与茧的手大不相同。由良理没有与她握手,以带刺的口气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刚刚社团介绍活动的时候……”女学生的微笑里,带着会让对手怀有戒心的讨厌感觉:“在幕后煽动大家,故意让学生会成员出丑的人,就是你没错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呵呵,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我可不是要指责你,或是检举你唷!我只是纯粹觉得在距离入学典礼后还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内,就能办到那种事的你很厉害而已。” 虽然,由良理最喜欢听别人称赞她了——但这家伙想说什么? 由良理叹了口气: “你是谁?” “樫本希实子,一年级基础2科。” “哼。那我再问一次,你找我有什么事?假设刚刚的情况是我在幕后煽动的结果,那又怎么样呢?” “那么,请务必让我与你合作。” “合作?” 由良理不太明白地眨眨眼睛。 “是的。”希实子再度伸出手抚摸头发,加深脸上的笑意: “我希望由你来担任领导者。因为你拥有足以担当的实力,吸引人的坚强意志以及令人眼睛一亮的好容貌。我与你的利害关系,应该是一致的——冴木学姐。” 一个陌生的高年级生,从希实子背后探出头来。“你们好~”三年级生低头打声招呼。希实子指着她介绍道: “这一位是新闻社副社长冴木学姐。我向她提出这个提案,请她一同过来,将我们的事情报导出来。” 由良理仔细地观察着希实子。希实子微带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知性的光芒,还暗藏着恶作剧般的愉快神色。和我合作?眼前美丽的女学生连新闻社社员都带过来,到底企图做些什么? 她产生了一点兴趣。 由良理轻轻一笑: “总之,我就听听你的企图吧。嗯……樫本希实子。”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当上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希实子也对她回以轻笑:“现在马上就想。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不惜与所有高年级生为敌,不惜击溃目前的学生会。你可以帮助我吗?” 于是,事情回到三天之后。 * 一年级生叛乱事件因应会议。 在由良理他们的“绚烂会”借由校园报纸发表宣战布告当天的午休时间,学生会紧急召开以此为标题的会议。除了身为学生会长的汐音与副会长的护当然会出席之外,绚子、艾梅蓝齐亚、杏奈、瑶子、八木、美月——学生会的成员全都齐聚一堂。 汐音一边看着校园报纸,一边说道: “也就是说,她是操控比亚特利斯的神童吧!” 咦!——护吃了一惊。 “柿崎由良理吗?” “好像是吧。”喝了一口红茶后,汐音继续往下说道:“之前校长曾经提过,她在今年的入学感应适应性测验里考到第一名,历代成绩里也是仅次于绚子的第二名,而且还是遥遥领先——不过遥遥领先的第二名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 “咦~”、“那还真是厉害~”学生会干事之间,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不止如此……”汐音接着说道: “负责带一年级班级的老师告诉我,柿崎由良理不但已学会发热与冷却,甚至在更高阶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上也有一定程度的水准。基础理论也几乎学得完美无缺。唉,这代表她在传闻中的绚烂世代里,也算是最优秀的首领级人物吧!” 原来是这样啊,真厉害……护坦率地感到佩服。如果她是这么出色的“优等生”,他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充满自信又桀骜不逊。虽然她的成绩是历代第二名,但由于绚子是例外中的例外,在实质上可说是一般学生里的历代第一名了。 “哎呀,真不敢相信。”美月感叹地叹了口气: “明明没学过,为什么她会操纵比亚特利斯?像我就算拼命学习,都还是一头雾水耶!” “不,我想那个一年级生应该有在什么地方学过……” 杏奈喃喃地说着,艾梅蓝齐亚也补充说道: “她曾提起她有去过德国留学,我猜大概是在那时候学到的吧。” “今年的一年级生——绚烂世代的成员里,有些人似乎就像她一样,已经因为某些原因习得了一定程度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技术。”瑶子一边仔细地阅读校园报纸上的报导,一边轻声说道:“特别是应用科。就我个人来说,比起绚烂世代,我更想称呼他们为比亚特利斯大特卖世代啦!” “——各位,这些事根本无关紧要吧?什么柿崎由良理在感应适应性测验里考出好成绩、今年的一年级生是绚烂世代,所谓的资质又不是那么单纯的东西。” 绚子把校园报纸扔在桌上,带着傻眼的表情宣言。 “嗯,你说得没错。”汐音这么回答。 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投向她时,绚子倏然眯起眼睛,竖起食指: “问题不在这里,而在更重要的部分——简单地说,就是我们该如何血祭那个自以为是、得意忘形、误判形势的柿崎由良理才对吧。” “等一下,绚子,你的讲法也有微妙的错误吧!” “就由我和艾梅蓝齐亚把她的双马尾一人拉着一边,将她处以撕成两半之刑如何?” “请别把我卷入你的杀人计划里。” “绚子学姐,血祭是不行的喔……?” “可是……!”当护微笑着叮咛她时,绚子发出抗辩。对于这次的事件,事实上最生气的人就是绚子。不过绚子受到由良理最多的攻击,会发火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绚子站了起来,挥起拳头慷慨激昂地陈词道: “既然有人上门叫阵,我们怎么能不好好接下挑战,堂堂正正地直接对决,把敌人打得体无完肤!什么因为我们不中用,所以要从学生会里独立出来?无理取闹的找碴也该有个限度吧!还有在社团介绍活动的时候也一样……啊,光是回想起来就让我觉得很火大!没必要认真看待他们吧!” “关于没必要认真看待他们这一点,我也赞同。”八木点点头,附和道:“现在只不过是这个叫柿崎由良理的一年级生和她的跟班在捣乱吧。我们又不可能认同他们的独立,放着不管就行了吧?” “情况恐怕不容许这么做啊!” “为什么?嗯,如果再发生类似社团介绍活动时的状况,是很烦人没错。”在社团介绍活动时,受到严重妨碍的话剧社社长杏奈发言。 汐音脸上浮现苦笑,举起校园报纸说道: “我向新闻社询问过;他们告诉我,新闻社在下课时间展开新的调查,发现在撰写这篇报导时,成员原本只有数十人的绚烂会,目前已经扩张到一百零七人了。” “咦!”护不禁喊出声来: “是吗?这……绚烂会这个团体的成员数量,增加得还真多啊!” 那不是几乎占了全体一年级生的三分之一吗?听到这个消息,其他的学生会干事们也吃了一惊。 “看来今年的新生全都是些笨蛋嘛!”绚子唾弃道。 “或许我们在入学典礼和社团介绍活动上的表现,给了他们很糟糕的印象……”艾梅蓝齐亚摇摇头,回答道。 汐音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柿崎由良理好像正以相当高明的手段在募集同志。我不知道他们的组织会继续扩张到什么程度,但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视为玩笑话加以忽略了。唉,虽然我认为不至于演变到那种地步,但全体一年级生如果都表示要从学生会里独立出来,那就麻烦了。当然还是趁现在想出对策因应比较好。比方说——” “比方说?” 护这么回问。 “我想想~”汐音抬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了一会儿,露出淡淡的笑容: “比方说,用武力直接击败绚烂会的核心人物咯!” 绚子重新入座,用手按住太阳穴: “嗯,真后悔。我在做什么啊!如果在社团介绍活动的时候,好好把那个柿崎由良理教训得痛哭流涕不就好了。真麻烦。” 没想到新学年度一开始,一年级生们就抛出了独立宣言。这代表我们非常不可靠吗……护觉得有点沮丧——不,没这回事。他环顾绚子与汐音等人的脸庞,又摇摇头否定这个想法。他本人或许是不可靠,不过其他的大家尽管因为不适应而有些困惑,但都很努力地在为学校服务。 无论如何,除了那篇报导之外,他们对于一年级生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都还一无所知。从由良理方才的表情来看,她毫无疑问是认真的,但是护并不知道由良理的意志到底坚定到何种程度。 嗯,没错。护独自点点头,举手发言: “首先,我们也只能先和一年级生的——应该说绚烂会的核心成员们谈谈再说吧。至于时间则是越快越好,最快在放学之后也行。我们先听本人亲口说出他们的想法,再判断该怎么做吧。如果大家同意这么处理的话,我去和那个叫由良理的女孩约定时间吧……?” “好的~我赞成护的意见!和平解决吧,和平解决。” “老实说,那群一年级生让我觉得很火大,不过你说得没错。” 美月与艾梅蓝齐亚表示赞同,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点头同意。绚子虽然气冲冲地陷入沉默,但当护喊了声“绚子学姐”并向她微笑时,“我知道啦!”她也如此回答 。 汐音喝光杯中的红茶,优雅地露出微笑: “总之,就这么决定了。不过,如果对方没有沟通的意愿……我们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护,请你去一年级应用科与柿崎由良理约定时间、地点好吗?时间是放学之后,地点就在这个学生会办公室。” “好的,我现在就去。”护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而看向绚子,搔搔脸颊问道:“对了,如果可以的话,绚子学姐要不要一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去,我会觉得有点不安。” “嗯,我会小心不要和她吵起来。” 当绚子起身时,“……请问~”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开口发问: “我可不可以一起同行?” “啊,可以啊!”护没有多想什么,便带着笑容点点头。 “……我是无所谓。”在停顿了一拍之后,绚子回答道。 “啊,绚子刚刚露出了超不乐意的表情!” 眼尖的杏奈注意到绚子的表情变化,兴高采烈地嚷嚷道。 “咦?”护回头一看,绚子脸上掠过一阵动摇之色。 学生会的众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一瞬间就把一年级生的话题抛在脑后。 “嗯,艾梅蓝齐亚,这代表你希望尽可能不要与心爱的护分开吗?多么坚强的爱……我的心灵受到洗涤啦!” “哎呀哎呀,绚子,你明明在毕业典礼上耍帅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其实心里很害怕艾梅蓝齐亚这个强敌吧!呵呵,你真爱穷紧张~啊啊,如果护被人抢走了,我该如何是好!?” “不管何时何地,绚子学姐都想与护两人独处吧。呵呵呵呵。” “你……你们别说这些蠢话了!”绚子几乎如条件反射般回嘴道:“我……我……我才不是那么胆小的女人,你说谁穷紧张啊!护和我之间可是有着宛如无敌舰队般强力的羁绊——” “无敌舰队后来落败了喔!”八木接话。 艾梅蓝齐亚害羞地垂下头: “我……那个,我只是想和护在一起而已。” 因为她的表情太过可爱,护不禁心跳加速。呜,不行不行。对不起,绚子学姐!在罪恶感的驱使下,护在心中合掌道歉—— 这时候,“呀啊~!”汐音忽然发出欢呼: “讨厌啦,艾梅蓝齐亚是恋爱中的少女呢!害我都有点犹豫,不知道该支持绚子还是支持她了。说真的,这搞不好是打从护和绚子交往以来最大的危机唷!” “我不是说过了吗!无论艾梅蓝齐亚要做什么,都不会变成什么危机不危机的,我根本一点也不介意!” “她好像这么说耶,艾梅蓝齐亚。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因为艾梅蓝齐亚与护同班,在校内相处的时间也比绚子来得长啊!” “是……是的,我会加油。” 艾梅蓝齐亚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绚子抱着脑袋,心中似乎正在苦苦挣扎: “没错,就凭艾梅蓝齐亚,怎么可能介入护与我之间——就算不可能,啊啊,但我还是不愿意!虽然我打算在某种程度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实行起来还是太勉强了!不行不行!艾梅蓝齐亚,如果你像上次那样喂护吃东西而得意忘形过头的话,我可不会饶你!” “喂护吃东西?”美月的眼神闪闪发光:“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我夹了炸虾——”艾梅蓝齐亚回答到一半,护当场僵住,绚子则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开口问道: “就算换了新学年,你们还是一样啰嗦!别管这群笨蛋,我们快走吧,护。” 护还来不及回答,绚子已经一如老样子拖着他大步走出去了。整个办公室里充满了学生会成员们的窃笑声。 “等……等等我~”艾梅蓝齐亚也跟了上去。 “啊,对了,艾梅蓝齐亚。”杏奈“啪”地一拍手掌:“我之前就想问你,不过都忘了提。你是什么时候和那孩子认识的啊?” “那孩子?”护的头上浮现问号,望向艾梅蓝齐亚。 “那孩子?”艾梅蓝齐亚也疑惑地歪着头。 “啊~就是在社团介绍活动的时候……”杏奈接着说下去: “我是从舞台上看到的啦,你和我弟弟很聊得来嘛!” 弟弟? 不只护,就连绚子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艾梅蓝齐亚与杏奈。 “啊!”艾梅蓝齐亚烦恼了一会儿,终于轻轻发出惊呼: “你说的该不会是龙照吧……弟弟?” “嗯,没错没错,他是我们家的不良翘课大王。” 护向绚子问道: “绚子学姐认识杏奈学姐的弟弟吗?” “我听她提过,但没有见过面。” “对喔,龙照也进入这所学校了。”与杏奈交情不错的美月笑眯眯地说。“——原来如此,果然是这么回事吗……”艾梅蓝齐亚注视着杏奈的脸庞,意会地点点头: “我在入学典礼那天碰到他,与他聊了一会儿……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样。当时,是我自作主张地开口提醒他:‘怎么可以抽烟呢,别抽了。’” “这家伙很嚣张对吧?” 杏奈咧嘴一笑。 “不,我觉得他是个坦率的男孩。” 但艾梅蓝齐亚却这么回答。 “咦?”杏奈眼神一亮,回头向瑶子说道: “你听到了吗?她说那家伙很坦率耶!” “嗯,好个新说法。从前我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堆秘密书刊给他,那个龙少爷都没有坦率地露出高兴的样子耶!” 艾梅蓝齐亚一脸不可思议地仰望着杏奈。 “哈哈~”杏奈嘿嘿地贼笑着,将双手抱在胸前,喃喃说道: “哼~我就觉得他真难得没有翘课,参加了社团介绍这种例行活动……该不会……”说到这里,杏奈回头看着汐音:“学生会长,我弟弟搞不好可以派上用场喔?”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听不懂……” “啊~没关系……没关系。艾梅蓝齐亚、护还有绚子都不必在意这些,赶快到应用科去吧。不好意思,叫住你们。”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三人还是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因为天气已经变得暖和,走廊上的窗户完全敞开。春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将午休时分的走廊空气洗刷得焕然一新。一张传单乘着风轻轻飘来,落在他们的脚边。“……这是什么?”护捡起那张传单,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也从旁边探头看向传单。 ——各位高年级生也不要被蒙在鼓里,现任学生会的不当之处—— 传单上大大地印着这样的标题,下面罗列着“在校内蔓延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基本教义派”、“除了学生会长以外,全部由会长本人指定的学生会人员组成过于偏颇”等批判学生会的内容。虽然上面指出的一些问题的确是事实,但其中也有不但表现夸大,甚至让护他们一看就只能认定是露骨捏造的报导也包含在内,是一张措词激烈的批判文宣。 “好过分……”护发出呻吟,一旁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也面露怒色。 “在我们打算从沟通开始做起的时候,对方早就战意满满了嘛!看样子,或许让他们好好体会到瞧不起我们会有什么下场比较好……” “看来文宣战打得越来越激烈了……” 环顾四周,不时可以看到三年级生正在阅读传单的身影;不难想象他们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开会时,由良理等人的绚烂会是如何准备周到、如何充满战意地分发着文宣。 绚子从护的手中一把夺过传单,把那 第二章 东比大附属高中大战 隔周的星期一中午,护与汐音被叫去校长室。校长室是个桌子与沙发看起来都很高级的气派房间。除了校长之外,主任与生活指导老师等数位教师也坐在他们面前。 “我们感到非常忧心。” 校长手上拿着今天的校园报纸,一如他所说的,以极为困扰的语气说道。除了校长以外的老师们,也都各自露出了绝不轻松的表情注视着他们。“滴答、滴答”挂钟的秒针静静地刻画着节奏。 “请问是什么事呢?” 即使明知道校长找他们过来的原因是什么,但汐音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 护保持沉默,将所有发言的工作都交给汐音负责。 “还会有什么事,学校里不是出现了大骚动吗?”担任生活指导工作的竹本老师慌乱地说:“听说今天早上也发生了一点口角啊!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一年级生与你们学生会的对立,不……不会出事吧?” “啊,您们说的是那件事吗?” 汐音点点头回答,口气就像是在说“这不算什么”似的。 “听说,一年级生要求从学生会里独立出来。”主任说道。 “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校长接着说道: “我们非常期待绚烂世代——今年的一年级生的表现。作为同一所学校的伙伴,也希望你们能与他们好好相处。不,我当然不是认为这次的骚动责任出在你们身上。不过,如果状况变得棘手起来,我们可以出力让事情和平解决——” “也就是说,校长的意思是不放心把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咯?” “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校长脸上浮现掩饰的笑容:“当然,我们不可能认同一年级生的独立,也很欣赏你们毅然的态度。不过,可以由我们出面把事情解决,不需要让你们与一年级生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啊!” “请别费心。” 汐音委婉但明确地拒绝了校长的提议。 她嫣然露出微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校长的心意让人感激,但我们并不需要。指导活力十足的一年级生是我们高年级生的职责,而老师们的职责是在一旁温暖地守护学生们。如果各位老师信赖我们,那就够了——事情都吩咐完毕了吗?请恕我们告退。走吧,护。” “啊,是的。先告退了。” 护有礼貌地朝表情有点不安的老师们低头鞠躬,跟在汐音背后走出校长室。 “老师们会接受吗?” 护深深吐了一口气之后,这么说道: “看到情况变成这样,他们大概也很担心吧!” 汐音边说边望向走廊上的布告栏。 布告栏上,又张贴了刊出绚烂会新报导的校园报纸。 “因为鹰栖绚子与绚烂世代——在老师们眼中两方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居然爆发了如此大规模的对立……唉,我很明白老师们想在自己的管理之下将事情解决的心情。的确,只要老师们出面,或许就能管得住一年级生吧。不过,这样是不行的吧。” “是的。”护对汐音露出笑容: “因为,这是必须靠我们的力量来解决的问题吧?” 汐音突然微笑了: “没错。” 不然的话,问题一定不能从根本上得以解决—— 他们在学生会办公室与由良理等人开会的时间,是上个周末。在那之后仅过了两个假日,但新的校园报纸上报导,绚烂会的成员再度增加,已达到一百四十人。由良理他们似乎正在大力劝说一年级生加入。 一百四十人,而且应该还会继续增加——这绝不是可以轻视的数字。由良理他们先以细密的文宣在大家心中灌输对学生会的坏印象,最终似乎打算将成员规模扩大到全体一年级生。虽然不知道,这一百四十人里有多少人是真的有意与学生会对立—— “先扩展势力,获得足以拥有发言权的实体,到时候再与我们正式对决……看来那边的人多少也有设想过吧,我认为这是相当正确的作法。” 汐音浏览着校园报纸,喃喃道。 接着,她重新转向护,继续说道: “但是,他们太过焦急了。他们想以我们与全体一年级生的对立为目标来布局,不过,如果他们无法理解这么做实在太勉强的话……” “啊,人在那里。学生会长、吉村~!” 当汐音脸上浮现从容的笑意时,后方传来一声悠哉的呼唤。 他们回头一看,来者是杏奈与瑶子。“那……”一走到两人身旁,瑶子就开口问道: “情况怎么样?老师们说了什么?” “啊,老师们果然是想介入这次的事件。不过……” “我已经慎重地回绝了。学校方面不会介入此事。” 听到他们的回答,“嗯。”瑶子点点头。“解决了老师那关之后,就轻松多咯~”杏奈则开玩笑地耸耸肩。 “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汐音笑着说道: “对付那一类型的小孩,只能靠实力让他们投降而已。” 杏奈与瑶子也嘿嘿一笑。 “就是说啊!” “我也同意。面对那种以为拳头大说话就大声的对手,就得用更强的力量攻回去。” 护回想起先前学生会与绚烂会之间举行的会议。 当时,护这些学生会的成员订定了一个方针。如果由良理等人没有以沟通解决问题的意思,那我们就要狠狠地打断那些一年级生的鼻梁,让他们体会到学生会与二年级生、三年级生都不是无能之辈——这可是战争。当时,绚子有点愉快地告诉他。 护望着杏奈她们,开口问道: “咦?绚子学姐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你心爱的绚子是吗?”瑶子调侃道。 “……没……没错。” “对了~”杏奈喃喃地回答: “绚子她啊……和艾梅蓝齐亚在一起——” “是我拜托她,和艾梅蓝齐亚一起到新闻社去了。” 汐音这么说道,“新闻社?”护疑惑地歪着头问: “呃,她们是去办与这次事件有关的事吗?” “嗯。总不能一味地只让一年级生利用新闻社,我认为我们也该采取一些措施。”汐音眨眨眼睛,接着将目光转向杏奈:“——对了,杏奈。你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嗯?喔,非常完美。事情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看着杏奈咧嘴一笑,汐音满足地回答:“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请问,你们在谈什么事啊?” 护疑惑地眨眨眼。 “我也听不懂刚刚那段对话是怎么一回事耶!”瑶子也讶异地注视着汐音。 “啊,关于那个——”汐音正要回答,但旁边经过的一年级生以怀疑的表情看过来,让她摇摇头: “在这里不太方便,晚点在学生会办公室再谈吧。总之,反击的机会已经逐步准备妥当了——啊,对了。护,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咦,啊……当然可以。” 喔喔,汐音学姐很有学生会长的风范,真可靠——护笑着点点头,这么想道。一瞬间,汐音微笑的表情似乎与摩耶的脸庞重叠在一起。她拥有作为学生会长的自信,与作为高年级生引导一年级生的自觉。或许比起时间与经验,决心更能让人快速成长吧!大家都像这样渐渐地成长了。 我也得加油才行。护握紧拳头暗暗想着。 * “对了,艾梅蓝齐亚,我有件事想问你。” “……?” 在前往目前变成新闻社社团办公室的数学准备室途中,艾梅蓝齐亚被绚子叫住,转头注视着绚子的侧脸。她没有看向艾梅蓝齐亚这边,而是目光望着正前方地往前走。 艾梅蓝齐亚心想,绚子果然很美丽。 美得宛如天使或女神一般。端正的五官、挺直的背脊、充满自信的表情——绚子浑身都带着闪闪发光的生命力,形成凛然的美丽丰姿。她是艾梅蓝齐亚所知的范围内,唯一与义兄同样美丽的人。绚子是艾梅蓝齐亚的憧憬,而且……现在也是她的情敌。 艾梅蓝齐亚觉得很愧疚,也觉得自己非常愚昧。尽管如此,现在的她却无计可施。一想到护,艾梅蓝齐亚的胸口就小鹿乱撞,感到一阵心痛。即使变成横刀夺爱的第三者,即使对手是自己最喜欢又尊敬的绚子,艾梅蓝齐亚也不想输。她不想退让,就算胜算真的非常渺茫,她也要全力一搏…… 艾梅蓝齐亚的胸口深处掠过一阵刺痛。 护平常都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情,望着绚子的侧脸呢? 注视着这张美丽的侧脸时,他的心究竟会跳得多快——? “艾梅蓝齐亚?你有在听吗?” “啊,什、什么事?对不起。” 绚子回头一问,艾梅蓝齐亚慌忙低头道歉。她焦虑的表情让绚子一瞬间疑惑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但随即轻轻耸肩,把疑问抛在脑后: “你跟约翰提过了吗?” “咦?提……什么?” 绚子似乎没想到艾梅蓝齐亚会歪着头困惑地反问自己,她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别开目光,搔搔脸颊,小声地说道: “就是……关于护的事啦!” “护?” “我的意思是……!”绚子的双颊淡淡泛起红晕,难为情地说道:“就是,你……喜……喜欢上护的事。” 啊!这次轮到艾梅蓝齐亚害羞起来了。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对了,仔细想想,自从艾梅蓝齐亚向护告白以来,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与绚子在没有护的地方独处。绚子或许是一直想问,但找不到机会说出口吧! 艾梅蓝齐亚慌张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也想不出敷衍的台词: “……我在毕业典礼那天就告诉哥哥了。” “是——吗?” “是的……” 当时的对话,每一字每一句都被她牢记在心中。 那时候她真的好紧张,拿着话筒的手也在颤抖。如果不是有次郎替她打气,艾梅蓝齐亚或许就说不出口了。艾梅蓝齐亚真挚地向义兄报告,我喜欢上护了。与哥哥的命令无关,我打从心底喜欢上他——直到艾梅蓝齐亚说完为止,义兄都默默地聆听着。 看到艾梅蓝齐亚陷入沉默,绚子显得有点担心,但还是一鼓作气地问下去: “那约翰说了什么?” “——哥哥说他的心情很复杂。”艾梅蓝齐亚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不过,哥哥告诉我,要我随心所欲地放手去做,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哼?心情很复杂是吗?” 绚子愉快地忍着笑,将目光从艾梅蓝齐亚身上移开,仰望着天花板: “我大概能想象出约翰当时的表情。活该!他应该想都没想过迷恋自己的义妹,居然会喜欢上护吧……不,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绚子也露出复杂的表情,声调变得消沉了点。 艾梅蓝齐亚慌忙抗辩道: “什……什么迷恋,太令人惶恐了。哥哥只不过是说他觉得有点寂寞而已。我才没有——” “那个笨蛋,该不会因为发现护是个远比他更好的男人而陷入沮丧了吧?” “这是什么话!哥哥比较——” “……哥哥比较?” “——不,那个……” 对望了几秒钟之后,脸红的绚子拼命地挤出一句话: “护不是比约翰更……那个……帅气得多吗?” “的确,护也很……很帅没错啦。呜呜,我该怎么说才好?” 艾梅蓝齐亚为难地抱住头。 她很难分出个高下——决定哪一方才是好男人。 话说回来,这些日子都没有听到义兄的声音。 因为春假碰到不少事,艾梅蓝齐亚最后没有回德国;一阵子没听见义兄的声音,果然还是会觉得寂寞。而且,她也想问一下关于由良理的事——但义兄最近似乎很忙,一直联络不上。是研究团队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我说两位啊!” 走在两人后方的八木突然开口。 她们朝后面瞥了一眼,八木半眯着眼睛看着两人: “我知道护是很迷人,不过身为听众的我都会觉得有点难为情耶!” “光是用听的,我就觉得很有趣咯!” 顺便一提,美月也在这里。午休时分的走廊上,行人要多少有多少。 “啊!”艾梅蓝齐亚与绚子同时惊叫一声,面红耳赤地当场僵住。艾梅蓝齐亚偷看绚子的表情,对上她的目光。绚子正害臊地皱起眉头。艾梅蓝齐亚与绚子再度对望数秒——彼此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笑。 绚子难为情地搔搔脸颊: “——呃……接下来的话就等到下次再谈吧。” “……嗯,对啊!” 当她们回过神时,已经站在数学准备室门口了。 美月倏然走上前,笑眯眯地打开数学准备室的大门: “打扰了~我们是学生会的人~” “啊!”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艾梅蓝齐亚他们探头朝里面看去,除了新闻社的社员之外,里面还有几个一年级生。艾梅蓝齐亚曾经看过那个瞪大眼睛发出惊呼的人。虽然不知道那位女生的名字,但她是由良理的跟班之一。 “学……学生会——鹰栖绚子。” 和由良理一样,她表现出露骨的敌意喃喃低语,有点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其他一年级生也仿照她的动作,冒着冷汗摆出警戒的姿势。 “你、你们想做什么?” “我们不是要找你们,对你们也没有半点兴趣。”绚子冷笑着说道,踏进数学准备室:“你们站在那边会碍事,闪开一点。新闻社社长和副社长,给我出来。学生会有事找你们。” “啊……你们打算对新闻社施加压力对吧!?真卑鄙!” “……真亏你们也有脸讲这种话。”那些一年级生虽然在发抖,依然竭力控诉。绚子叹口气,无视他们的存在,走向新闻社社员;艾梅蓝齐亚等人也跟在后面。 “我们得去通知由良理!” 一年级生们松了口气,嚷嚷着猛然冲出数学准备室。 “怎么,柿崎由良理不在的话,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小鬼吗?”八木笑道。 认出他们的身影后,新闻社的社长与副社长笑颜逐开,就像是在说有题材上门一样。 “嗨,各位学生会干部!你们来得正好。”新闻社社长走了过来。 这时,艾梅蓝齐亚注意到对面——在副会长身旁的一年级男生身影,“啊”地喊了出来。 “这不是龙照吗?午安。” 他似乎正以一年级生代表的身份,与新闻社洽谈事务。 龙照吓得肩膀一抖,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啊,好久不见了。” “你也加入绚烂会了吗?” “不……不对,这是——该怎么说呢,不是这样的啦!我并非想与你们为敌,这该如何说明才好……啊,可恶。” 惊慌失措的龙照看着新闻社社员们欲言又 止,然后不知为何朝美月抛去求助的视线。 “龙照?”艾梅蓝齐亚正感到讶异时,美月笑眯眯地对龙照回以一笑: “龙照被同伴们抛下了呢!” 绚子与八木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杏奈的弟弟?” “好像是吧。嗯,好一个帅气的美青年,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喔。话说回来,那孩子该不会是——” 绚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嫣然微笑。她的笑容让艾梅蓝齐亚觉得毛骨悚然,不禁浑身颤抖。 “美月学姐,什么同伴——”龙照试图抗辩,又叹息一声摇摇头:“不,我知道了。没错,正是如此,我被他们抛下了……既然事情都已办妥,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也多加油吧!” 龙照举起手打声招呼后,就打算走出数学准备室。 “啊,龙照。”看着他的背影,艾梅蓝齐亚叫住了他。 “什、什么事?” “我之前就这么想过……” 当艾梅蓝齐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看,“呜……”龙照的眼神不知为何猛然一荡。这是为什么?艾梅蓝齐亚觉得有点惊讶。但是,她觉得那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就没有多问: “如果是我搞错的话,那很抱歉,不过你是不是有在玩什么乐器呢?比方说钢琴之类。” “啊?”龙照似乎很吃惊:“喔……你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不,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只是,你的手——” 当艾梅蓝齐亚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边,龙照反射性地将手藏起来。龙照的表情显得越来越慌乱,他害羞地点点头: “我是有在玩一点乐器,不过没什么了不起的啦!” “是吗?” 这么说来,虽然很久没听过了,但义兄也很擅长弹钢琴,常常会弹琴给她听——比方说舒伯特的曲子等。回想起这件事,艾梅蓝齐亚微笑着说道: “那下次有空的时候,可以请你弹给我听吗?” “——喔……喔喔,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再说吧。” 抛下这句话,龙照像逃跑似地冲出数学准备室。 “咦,那个……?”艾梅蓝齐亚正疑惑地歪着头,新闻社的副社长突然两眼放光地奔向她,开口说道: “学生会的诸位,你们认识刚刚那个一年级的男生吗?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在绚烂会也握有一定程度的发言权喔!没想到他居然与你们相识,这是独家——” “闭嘴,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绚子静静地说完后,她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使得副社长的话卡在喉咙里。 “比起这个……”绚子继续说道: “来谈正事吧。如果你们没有偏袒一年级生,没有不愿意刊出我方新闻的话,我们想请你们在下一期校园报纸上刊载有关我们的报导。” “那也就是说~”新闻社副社长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潮:“文宣战要开打了吗?好耶好耶,我们怎么会偏袒一年级生呢!我们可是正义的记者,对两边当然都会公平对待!我明白了,我们会全力支援文宣战——” “如果打什么文宣战,只会让事情越发陷入泥沼吧!” 绚子制止新闻社社长,摇摇头否定道。 “那你的意思是……?” 新闻社社长的眼神一亮。 “虽然我是不在乎,但汐音不太想打一场陷入泥沼的战争。她希望在尽可能不残留祸根的情况下收拾事态……所以,这个给你。你们把这段文章刊载在一年级生的报导旁边吧。” 艾梅蓝齐亚知道绚子拿出的原稿纸上面写着什么。那是以汐音为首,经过学生会全体成员们商议后写成的文章。 浏览着原稿纸,新闻社社长说道: “喔——哈哈哈,原来如此。学生会无意降低到与绚烂会同样的位置,打算贯彻守护一年级生的立场吗?” “你愿意刊出吗?” “那是当然。不过,虽然说不上是代价,但是我也想提出一个请求。哎呀……打从刊载柿崎由良理同学的第一篇报导时开始,我就这么想过了,能不能请你或学生会长或吉村护同学接受专访——” “我会考虑。” 绚子随口回答之后,迅速转身离去。 “咦?我的话还没有——”新闻社社长想要叫住绚子,却被她轻松忽略。 “那就拜托你们了~”美月也露出笑容,跟在绚子背后离开。“长谷龙照吗……真是个迷人的男孩。”而八木也一边在嘴里喃喃叨念,一边走出数学准备室。 艾梅蓝齐亚向新闻社社员们行了个礼: “那么,我们告辞了。” 当她走出门外时,发现绚子他们伫立在窗边等待着自己。 这种被当成同伴接纳的感觉让艾梅蓝齐亚很高兴,一张脸不禁亮了起来。但是,她却发现绚子正以意有所指的眼神望着她: “怎么了,贝雅特丽齐?” “没什么。杏奈的弟弟——是叫龙照来着?” “嗯?” “那孩子和你的感情好像不错嘛……呼呼……呼呼呼……那孩子的样子真是~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吧。之前听到汐音与杏奈在聊些奇怪的话题,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懂了。” 艾梅蓝齐亚疑惑地眨眨眼。 “原来如此,我得替杏奈的弟弟加油才行!”绚子开心地说着,一个人理解似地点点头。 艾梅蓝齐亚向站在身旁的美月发问: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嗯~”美月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这么回答:“大概是在说艾梅蓝齐亚很受欢迎吧!” 她果然还是听不太懂。 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认真地烦恼着—— “啊,大家都在那里——咦,绚子学姐,你好像很高兴耶~” “护~”绚子露出欢喜的表情。 ——贝雅特丽齐,你看起来就像主人回家时,冲向主人的小狗一样。 护笑着向他们招手。艾梅蓝齐亚比绚子早一步小跑步冲到护的身旁,探头盯着他天使般的笑容: “怎么了?” “嗯?没有啊,等一下要在学生会办公室开会,我是来通知你们。” “我知道了——喂,艾梅蓝齐亚,你和护粘得太紧了!”慌张的绚子以动摇的语气喊道:“你、你站远一点,最好保持半径五百公尺的距离!” 艾梅蓝齐亚装作没听到,又朝护走近了一步。我不会输的——艾梅蓝齐亚斜眼看着绚子美丽的脸庞抽搐了一下,在心中低语。 护笑眯眯地说道: “不过,太好了。” “什么事太好了,护?”八木愉快地这么问,于是护继续往下说道: “不,汐音学姐刚才对我说,绚子学姐和艾梅蓝齐亚在一起,如果吵架就糟了,所以希望我来看看……但是,大家看起来都处得很好嘛!我跟她说过,不必担心啦!” 护,你说我们处得很好,我听了是很高兴,可是贝雅特丽齐现在正以非常恐怖的眼神瞪视着我啊——虽然艾梅蓝齐亚在心中如此呢喃,但护当然是听不见。 * “根据潜入绚烂会的间谍所提供的情报,柿崎由良理的动机果然是针对我们,特别是对绚子的反感——” “请等一下。” 护吓了一跳,插嘴说道。学生会办公室里坐着从新闻社回来的五个人,与早一步抵达学生会办公室的汐音、杏奈和瑶子,共有八人。 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护困惑地问: “间谍 指的是什么?” “哎呀,护,你不知道什么是间谍吗?呵呵,真是稀奇耶!间谍指的就是特务,他们会侦查敌方的情报等……你看,电影里不是也常常演到吗?比方说——” “不,美月,这个我知道。” 护头疼地喃喃回答,汐音露出微笑: “那就是我刚刚与杏奈在谈的事啦!” “咦?” “啊,原来如此。” 相对于张口结舌的护,瑶子却一副理解的模样。 “我们决定派认识的一年级生潜入绚烂会里。”杏奈笑着说道:“只要拿出诚意劝说,轻轻松松就说服对方咯!我们拜托他去侦查绚烂会核心阶层的情报。” “咦……原来是这样啊!”护发出佩服的叹息。 “那么……”艾梅蓝齐亚接着问道: “那个间谍作战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吗?” “呵呵,虽然我之前就想过如果能派间谍潜进去,那会轻松得多,结果正好找到了优秀的人才。关于那个人是谁,我现在还想保密,不过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啊,果然如此。”绚子自顾自地笑了。 “就是那孩子吧?” “那孩子?”汐音疑惑地歪着头。 “就是那个啊~”绚子朝艾梅蓝齐亚瞥了一眼。 “什么?”虽然艾梅蓝齐亚一脸不可思议地问,但绚子只回以微笑。汐音似乎从她们的互动里看出什么端倪,点点头说道: “嗯,没错。绚子应该也知道那孩子是谁吧?” 护总觉得绚子与汐音刚刚朝艾梅蓝齐亚投射过去的视线似乎意味深长,不过也许是他多心了吧。 “我知道了,然后呢?”绚子催促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间谍带来了什么情报?” “首先是我刚刚提到一半的部分,柿崎由良理为何创立绚烂会——不如说,是她为何对绚子与我们抱着如此露骨敌意的理由。比起对于我们全体的反感,她这么做的理由似乎在于她对绚子个人的反感。据说柿崎由良理随时随地都在散播绚子的坏话,并以此为起点,对学生会也产生反感。至于理由,可以做出不少推测。” “比方说鹰栖又干下什么无法无天的暴行?” 八木开玩笑地奚落道。不过绚子瞪了一眼,就让他闭上嘴巴: “我可不知道。基本上,直到她在社团活动那天在屋顶上找我们麻烦为止,我对于柿崎由良理这个人一无所知。” “看来这是柿崎由良理对绚子单方面的怨恨吧!”汐音轻笑一声:“这是我的猜测,但柿崎由良理在入学测验取得历代第二名的成绩,说不定也是原因之一。” “这是怎么一回事?” 护不太明白地问道。 “噗!”学生会干事有人爆笑出声——多半是瑶子吧。“还怎么回事,当然就是那样咯!”杏奈笑着说道。“因为护很温柔,大概想都没想过那种事吧。”而八木替他说话。 汐音点点头,开口说道: “如果没有绚子的话,柿崎由良理不就会是历代第一名了吗?” “啊,对喔!” “当然,这种乖戾的想法或许并不是她做出这些事的理由唷!根据我所听到的,别看柿崎由良理那样,她好像是个非常认真的人。说不定就像报纸上的报导所描述的一样,没有其他的理由;又或者,她是生理性地无法接受自大嚣张的绚子也不一定。” “我可是生理性地无法接受你的发型。” “那只是你没眼光罢了——说到底,这方面只能等到事态平息之后再问她本人了。无论理由是什么,柿崎由良理对绚子抱持着强烈的反感,似乎是毫无疑问。” “真烦人……” 看到绚子一脸厌烦地发出叹息,护不禁微微一笑: “就是说啊!不过我们得好好努力,好让柿崎同学他们也能接受才行。” “此外,担任间谍的一年级生还带来了另一个情报。” 汐音竖起食指说道。 “什么什么?”杏奈问着。 “绚烂会的主要人物,是那几个在先前交涉时与柿崎由良理一同前来的应用科学生……” 绚子点点头: “嗯,这我知道。”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学生——虽然没站出来,却与柿崎由良理一起决定绚烂会的各种事务。听说,还有谣言表示,那个学生其实才是提议成立绚烂会的人。她就读一年级基础2科,名叫樫本希实子。这个女孩也得多加注意。” 樫本——希实子? 他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嗯……?”护疑惑地歪着头。那是在什么地方?一年级基础2科,樫本希实子——?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详情还不清楚。”面对瑶子的问题,汐音摇摇头回答: “根据目前听到的部分,她的成绩普通,不像柿崎由良理那么健谈,在班上也不特别引人注目——要说她长得美,那的确是个美人。如果她真的是提议成立绚烂会的人,这代表她就算不像柿崎由良理那样露骨地表现出反感,也一样讨厌我们咯?” “是吗……”最近对学生会干事一职已做得驾轻就熟的艾梅蓝齐亚,将手抵在下巴上喃喃地说道。 艾梅蓝齐亚举起手,注视着汐音: “那么……学生会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我们的战略目的是孤立绚烂会。因此,我会使出各种手段,一点一点缓慢又持续地对他们施加压力。” 汐音露出充满自信与从容的微笑。她解释道:“就像绚烂会利用印象战略来增加同志一样,首先我们也要用印象战略把人拉到学生会这一边来。” “因为绚烂会的人利用报纸、发布传单与演讲展开很具攻击性的文宣战,我认为我们不必拉高嗓门与他们对抗,而是应该向全校学生展现出冷静的抗议与成熟的应对态度,好让大家感觉到,这场骚动是激进的一年级生单方面引起的冲突。” “不过话说回来……”汐音继续说道: “在背后偷偷调查绚烂会成员的弱点,逼迫他们背叛组织也不错。呵呵呵~” “说得也是。既然他们敢上门叫阵,那么就算心智被彻底打得粉碎,也没资格抱怨吧……呵呵呵~~” “汐音学姐、绚子学姐,你们的笑法有点可怕耶!” 美月用根本一点都不害怕的口气说道。 “但是,这么做不要紧吗?”杏奈插口问道: “那个柿崎由良理如果被逼得太紧,应该会爆发吧?” “而且,那边还有个我舍不得让他受到精神逼迫的美青年在……” 八木也表示同意。 然而,绚子与汐音反倒“嘿嘿嘿”地贼笑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傻话啊!” “如果她真的爆发,不就更方便行事了?这样我们就会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强行使用武力镇压——算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演变成这样吧。” 艾梅蓝齐亚再度举手发言: “那具体而言,有什么已经决定的事项吗?” “是有几点。当然,如果大家有想到什么点子,我也会采用。” “广播室。” 瑶子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广播室?”汐音反问道。 “嗯,我们去借用广播室,最快就在午休时间,以不妨碍到大家的程度播放学生会的讯息如何?就像汐音刚才所说的一样,我们要冷静沉稳地表达主张,与绚烂会攻击性的演讲形成对比。让听众听完后觉得——哇~和学生会相比, 一年级生还真是群小孩子~” “这主意好像还不坏。” “不过,这件事不能交给汐音或绚子来办。你们两个虽然擅长演讲,但还是由能够强调健全与好人形象的护与艾梅蓝齐亚上场比较好。护也已经说他很乐意接受了。” “咦?”被瑶子用手指着,话题突如其来抛向自己,护喊了一声: “咦咦?我、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嗯?你不愿意接受吗,护?” “这……这个,如果这么做对我们有帮助,我当然会去做……” “就是这样了。各位,护也说他很乐意接受咯!” 听到汐音他们偷笑的声音,“呜~……”护不禁呻吟。不,如果瑶子开口希望他去做,他当然会答应,但这样总有种被要着玩的感觉。 绚子露出笑容: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唷,副会长。” “是~……” “只……只有我和护两个人吗?” 艾梅蓝齐亚的一句呢喃,令绚子脸上的笑容冻结了。 “就……就算只有你们两个,那又怎样?”绚子回嘴说道。 艾梅蓝齐亚一脸认真地望着绚子,开口说道: “不,那个……让两个年轻人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情应该很清楚吧。我参考过的书里也有写着——” “才……才不会发生什么事,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广播可是即时播放耶!基本上,如果两人在密室独处就能发生什么事,那我早就——啊……” 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绚子面红耳赤地僵在原地:“没……没什么……” “绚子学姐……” 当护将视线抛过去时,绚子涔涔冒着冷汗,将眼神移开: “没……没什么啦——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吗?” “也就是说……”瑶子深深地点头:“绚子想和护发生什么事对吧?” “不对!啊……不,虽、虽然你没说错——不对啦,笨蛋!” “如果,他们两人独处的广播室里播放出的不是演讲,而是某些不太妙的声音,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杏奈才笑着这么说,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同时拉高嗓门。 “你、你们不要一直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们是笨蛋吗!?给我差不多一点,难道你们想找死吗!?” “突然进展到那种程度,未免也太……太快了!” 接下来,大家各自提出自己的点子,讨论具体的方案,一直谈到通知午休时间结束的预备铃声响起。 “——那么,我们来温柔地引导一年级生吧。”汐音微笑着说道,宣告会议暂时落幕。护和绚子、艾梅蓝齐亚一起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啊! 这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樫本希实子,该不会是入学典礼时向他搭讪,说想近距离看看他的女孩? 那个说有预感今后的日子将会变得非常有趣,露出微笑的女孩……? * 真火大。 啊,气死人了。不,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觉得怒火中烧了,但那份愤怒现在变得更加不可收拾,热血直冲脑门,拳头抖个不停——由良理紧握着从布告栏上撕下来的校园报纸,大跨步地在走廊上前进。 直到几天前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明明是这样……明明是这样的啊……! “——啊,真火大。” 由良理控制不住地拉高嗓门大喊,几个站在旁边聊天的一年级同学吓了一跳,露出吃惊的表情看着她。不过当由良理以严峻的眼神瞪回去之后,他们立刻慌忙转开目光。 她记得刚刚那几个一年级同学——他们明明答应过要加入绚烂会,昨天却取消了约定。 由良理一边快步地在走廊上前进,一边咬住嘴唇。 说真的,每个人都在干吗!?别这么轻易就被鹰栖绚子和她的跟班学生会给蒙骗,好吗?除了应用科以外的学生,为什么连那群家伙很无能又恶劣的事实都不明白呢!?展开卑鄙反击的学生会当然令人很火大,但态度趋向软弱的跟班们也很令人火大!超火大! 由良理冲进一年级基础2科的教室大喊: “希实子!” “——啊,欢迎光临。有什么事吗,由良理?” 看到由良理的登场,教室里的基础2科学生之间掠过一阵骚动。樫本希实子站在教室的另一头,一如往常地边用指尖缓缓抚摸头发,边露出微笑。由良理大步地走向她,把校园报纸往前面一摊: “还有什么事!你看过这个了吗!?” “我看过了。利用报纸做宣传或许已经变成反效果了。” ——二年级生也出面揭发学生会的恶行—— 在以此为标题,由良理他们投稿的报导旁边…… ——清白的学生会系列之三,艾梅蓝齐亚.卢迪加篇—— 刊载了学生会的专访报导。 这种连续刊登三天的专访式报导,是第二次出现了。 ——来自德国的留学生艾梅蓝齐亚.卢迪加,对这一连串的骚动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呢? “我觉得很困惑。我很尊敬大力帮助我适应校园生活的学生会,还拜托他们从今年春天起让我加入学生会担任干事……我想,他们大概对学生会产生了什么令人难过的误会吧。我进入学生会与这所学校的时间都还不长,但在我眼中看来,大家都很尽力。” 部分的一年级生之所以会掀起这场骚动的理由,想必是因为我们还有做得不够周到的地方吧。艾梅蓝齐亚同学先说出这段前言之后,如此表示—— 专访的开头这么写着。 学生会发出的报导绝不会攻击绚烂会与其行动,只是以客气的论调委婉地否定由良理他们激烈的主张,要求学生们以冷静的观点看待这场风波。 所以才格外地棘手。 “哼——!”由良理撕破报纸: “真卑鄙!既然要利用报纸,那正面反驳我们不就好了!学生会想装好人,让校内的风评倒向他们的企图根本一清二楚!这样一来,我刊载在隔壁的报导看起来不就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了吗?” “不过,他们的作法实际上是有效的喔!”希实子一如往常地静静说道:“考虑到鹰栖学姐的性格,我本以为她会勃然大怒,与我们打起文宣战……我失算了。有艾梅蓝齐亚学姐的专访,今天的报导应该更能扩大他们的成果吧!” “……因为不管是在二年级或三年级之间,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都是很受欢迎的啊!” 这句话传来,让由良理首度发现希实子背后还有一个人影。 “啊,龙照。你也在这里吗?” 长谷龙照是一年级基础5科的学生。由于他最讨厌的姐姐就在学生会里,他被视为情报社员的可用之兵,以干部待遇被招揽进入绚烂会。他的头脑相当机敏,长得也不错,在女学生之间的受欢迎度正急速上升。 龙照将目光投向窗外,耸耸肩开口说道: “刚好有点事。” “是我有事想跟他谈一谈,所以正好把他找来。由良理,这件事对绚烂会的成员招募造成影响了吗?” “糟透了。”由良理唾弃地说。 他们让负责物色人才的同伴,去招募除了应用科之外的赞同者。因为有入学典礼与社团介缙活动上的先例,在由良理他们的说服下,表明反学生会意愿的人变得越来越多——然而,这两天却完全陷入停顿。正确地说,是学生会的宣传活动导致入会人数停止增加。 而 且,事情还不只如此。 “他们的伎俩一定不只这种报导与吉村护的广播而已。那些家伙表面上装出卑鄙的好人模样,背地里肯定在搞什么肮脏的手段。” 绚烂会的成员在昨天共有一百六十七人,但今天早上有几个人提出退会申请,现在剩下一百五十五人。 人数正在减少。照这样下去,大概还会继续减少吧! “应该是吧。”龙照静静地点点头: “我班上的家伙,有人在学生会的人直接和他谈过后决定要退出绚烂会。不过他不肯告诉我,他们对他说了什么。” 果然没错——由良理啧了一声: “当然是威胁啊!” “我们该怎么做呢?对不起,由良理,这是我的失策——” 教室里的扩音器发出一段“叮咚叮咚~”的脱线旋律,盖过希实子正要说出口的话。 由良理回过头,以恐怖的眼神仰望着扩音器: “学生会——” ‘对不起,在午休时间打扰大家,我是学生会副会长吉村护。’ 从几天前开始,广播系统每到午休时间会播放出学生会的讯息——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学生会干事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大家午安。嗯,今天我们也有点话想对大家说。我想应该有很多人担心着从社团介绍活动时所开始发生的种种骚动,不过大家请放心吧。关于一年级生的主张,我们会诚心接受,但我们当然无意与他们对立——’ ——噗嚓! 由良理伸手一扭放置在黑板下的开关,关掉了扩音器。 “居然乱动别班的扩音器……”她没理会龙照的抱怨,生气地喊道: “什么嘛,内心明明是气得怒火中烧,然而却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无论如何,依照这几天的情势来看……”希实子轻轻地叹口气:“照这样下去,要扩大绚烂会的势力,造成他们不得不接受我方要求的状况,或许会很困难。绚烂会的势力,大概会一点一点地被削减掉吧。如此一来,一切就结束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我们非得找出什么因应对策不可……但情况演变成这样,发布反学生会的宣传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由良理注视着希实子。嗯?看到希实子没有半点焦急之色,她觉得有些狐疑。在绚烂会的经营问题上,希实子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但她和由良理的跟班们不同,有着让人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一面,令由良理偶尔会感到困惑。希实子一边抚摸头发,一边开口说道: “干脆直接动用武力,那就轻松了。” “咦——” 由良理眨眨眼睛。 希实子带着意有所指的笑意说道: “我们就占领学生会办公室,以学生会成员作为人质,要求与周藤汐音学姐或鹰栖绚子学姐谈判;然后用人质当作后盾,要他们订下对我方有利的约定。如果他们肯承认我们的独立,那是最好的结果。而且看到学生会被我们打得灰头土脸,其他学生也会觉得‘喂,这些家伙真的没问题吗’……不过,这个方法实际上应该不可能实现吧。毕竟如果做到那种程度,学校方面也会出面镇压——” 没错,由良理在心中呢喃。 就算之后在学生会卑鄙的战略影响下,会员人数可能会减少到无法发动革命的程度,但凭借绚烂会现在一百五十多人的人数,已经是足以发起武力革命的势力了。就算与那种花痴无能的学生会正面对决,由良理也不认为自己会输,“武力革命”这个名词听起来很吸引人。 而且,那就不必再想什么多余的事,也不必再烦躁不堪了。 由良理一直都认为,如果可以的话,直接诉诸武力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 正如希实子所说的一样,那是办不到的事。 在颠覆学校的企图上,由良理最害怕的原本就是学校方面的介入。无论要与学生会敌对或斗争到什么程度,她都毫不畏惧;但老师们如果真的要插手镇压纷争,那他们能做的反抗也是有限度的。不但无法获胜,还有可能会影响成绩——由良理不能允许那种事发生。她必须作为创校以来的神童,受到众人的祝福才行。 由良理紧紧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的确没错。可恶的学生会,居然拿学校方面当挡箭牌,太狡猾了——” “——不,请稍等一下。” 直到刚刚为止,都和由良理一样在沉思的希实子喃喃地说。由良理回头一看,希实子正抚摸着头发望向龙照。龙照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疑惑地回望希实子: “什么事?” “对啊!就是你刚刚提到的话题。” “希实子,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话题?” 龙照一脸不明白地问。 “嗯。因为由良理过来,我们的对话就中断了。不过龙照刚刚要告诉我的,不就是这件事吗?就是即使我们做得很过火,学校方面说不定也不会出面干涉啊!” “……啊?我没说过这种——” “对吧?”希实子就像已看穿一切似地注视着龙照的眼眸。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由良理困惑地歪着头。在她面前,龙照动摇地回望着希实子的脸庞,脸上掠过赫然惊觉的神色: “难道你……全都知道——” “我猜得不对吗?” 希实子微微一笑,令龙照陷入沉默。虽然他将目光从希实子身上移开,但希实子却没有别开眼神。龙照苦恼地垂下头,希实子再度向他问道: “怎么样,有错吗?” 接着,她还在龙照耳边小声地说了什么悄悄话。 你们两个把我扔在旁边,到底在干吗——由良理皱起眉头,暴躁地开口: “喂,我问你们在说什么事——” “——没、错。正如同你所说的一样。” 龙照不是在回答由良理的问话,而是在回应希实子的话。 正如同你所说的一样?由良理不禁愣住。即使我们做得很过火,学校方面说不定也不会出面干涉——龙照有好一会儿都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头面对由良理开口说道: “我认为即使我们掀起更大的骚动,学校方面也不会出面干涉。” “啊?为什么?” “这是我从待在学生会的姐姐那里听来的消息。学生会长周藤汐音被校长找去时,似乎拒绝了学校方面的干涉。我想,她大概是认为即使依靠学校解决了学生会与一年级生之间的问题,也不算是真正的解决吧。” “这是——真的吗?” 由良理感到心跳开始加速。 这时,希实子终于回过头来。她对由良理嫣然微笑: “看来好像是这样呢!” “……我姐是这么说的啦!如果这是错误情报,问题就非同小可了,所以有必要取得足以证明的证据。” 学校方面——不会干涉。 由良理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怦通、怦通”心跳声透过掌心传来。她发现自己正在笑。 龙照与希实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法解释的地方,不过如果龙照所说的话是真的,那现在就不是在意那种小事的时候了。由良理的脑海中浮现出绚子的脸庞,她现在想必正在嘲笑绚烂会的停滞状态吧。我要直接痛扁那个花痴女,让她认清楚谁比较强,让她认清楚谁才是真正的神童—— “——由良理。”龙照向她开口: “别太心急。先和其他人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也——” “没关系。无论如何,就算继续磨蹭下去,我们渐渐陷入劣势的状况也不会改变。希实子,尽可能集合绚烂会所有成员。我们要以偷袭、速战速决、尽快签订和约为目的,演练作战计划。要调查出学校方面真的无意插手,需要多少时间?” “我马上去问新闻社,应该花不了多少功夫。” 龙照皱起眉头,以有话要说的眼神望着希实子。 然而,希实子却笑而无语: “有事吗?” “……不。总之,我明白了。基础2科的学生就由我来——” “不行啊,龙照。”希实子抓住龙照的肩膀:“接下来,你得帮忙做准备啊!联络工作交给我来办,你就待在由良理身边吧。” “……你……” 龙照与希实子之间又有暗流在流动了。 不过,由良理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她感到自己正兴奋得指尖发抖。如果能够发动武力革命,那再也没有别的方法比这么做更能让全校学生得知,鹰栖绚子其实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战争!” 由良理握紧拳头,发出傲慢的笑声。 等着瞧吧,鹰栖绚子……! ——因为你是个样样都行的孩子…… 一闭上眼睛,那句母亲曾对她说过无数次的台词就会掠过脑海。不,与其说她是回想起那句话,不如说那句话已经盘踞在她的意识底层了吧。无论经过多少年,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从脑海中清除——简直就像是个诅咒。 ——你不会输给任何人。 ——不管做什么,你都是第一名。 母亲以呢喃般的温柔语调说道。 ——所以,妈妈最喜欢你了。 “我不会输。我才不会输给那种花痴女——” “那个,由良理……” 耳边传来一个不安的声音,令她睁开眼睛。 由良理的跟班之一,正以战战兢兢的表情看着她: “这……这么做没问题吗?因为,鹰栖绚子和其他那些家伙好像很会打架耶~?我不是害怕,可是等到我们好好学过比亚特刊斯控制之后再动手,也——” “笨蛋!”另一名跟班大声斥责说道:“你知道由良理很厉害吧?没问题的啦!对不对,由良理……?” “没问题,你们不必担心。”由良理露出傲慢的笑容,向她的跟班们点点头:“学生会那伙人大部分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鹰栖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稍微好一点,那种花痴、误以为自己很强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去害怕。我比她更有才能、更有实力。” “说……说得也是。” “就是说啊,由良理才不会输给那种家伙!” “那是当然~”由良理对热烈呐喊的跟班们笑着说道。 导师时间刚刚结束,放学后的走廊上挤满离校的人潮。 由良理带着几名在绚烂会也被称为是亲卫队的同班同学,藏身在楼梯间。 在绚烂会成员的监视下,他们几乎完全掌握了各个学生会干事的动态。接下来,学生会要在学生会办公室举行会议。导师时间较早结束的人已经前往学生会办公室,以学生会长汐音为首,现在正有几个人朝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至于再怎么说都是最大强敌的绚子,她正和护一起先前往新闻社,然后再到学生会办公室去。 正如由良理他们所想的一样,这是个好机会。 作战部队应该也已经部署完毕了。参加这次武力行动的成员,是应用科几乎全班的学生,以及数十名擅长打架、脑袋又灵敏的优秀会员,共计五十一人。凭这只部队,要把除了谈判对象——预计要让她在全校学生面前出丑的绚子以外的学生会干事全部抓住,可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吧。 绚烂会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首先抓住学生会长周藤汐音当作人质,占领学生会办公室。除了绚子以外,还要把其他不在学生会办公室里的干事们全部都抓起来。同时作战部队会一起行动,占领整个校舍四楼。然后留下部分当作人质的学生,把四楼剩下的三年级生驱离现场。接着在学生会办公室设置绚烂会本部,以让人质受到屈辱对待作为要挟,逼迫绚子签下不平等条约。 我才不会失败。 我才不会输给什么学生会,输给什么鹰栖绚子——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做好准备。” 由良理轻声呢喃。 此时,出去侦查的一个跟班快步跑过来: “由良理,来了来了!周藤汐音来了!” 战斗开始—— 由良理无言地点点头,向跟班们下达信号,带头冲上楼梯: “给我停下来!” 由良理他们冲进走廊挡住去路时,汐音吃惊地瞪大眼睛——但她似乎立刻领悟了眼前的状况。汐音后退一步,望向背后。当她确认走廊后方也被数名绚烂会成员堵住时,便站住不动。碰巧路过的三年级生之间发出一阵骚动。 汐音直盯着由良理,开口说道: “能不能请你们让开?” “我拒绝。和我们一起走——” “如果你们做得太过火,老师们也不会放着不管吧?” “很遗憾啊!”由良理的脸上浮现出挑衅的笑容开口说道:“完全拒绝老师们插手的人,应该是你吧?” 汐音环顾他们,脸庞上流下一滴冷汗,接着突然恢复优雅的微笑: “看来你不懂得怎么好好说话呢!真愚蠢,如此一来你们就给了我们——”说到这里,汐音停下来更正措词:“不,是给了绚子用武力镇压你们的理由与机会了耶!多亏我们特地温柔相待。绚子一定会认真起来狠狠击溃你。” 由良理继续加深脸上的微笑: “如果她办得到,就试试看啊!” “你……你真笨,学生会长!”一个跟班躲在由良理的背后叫道:“那才是正中我们下怀!” “就是说啊,由良理才不会输给鹰栖绚子!” “柿崎由良理,你很受信赖啊!但是,一直嚷嚷着能够办得到你不可能实现的事,可是会失去信赖的喔!” “……你要笑也只能趁现在了,周藤汐音。” 汐音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令由良理觉得很火大。 由良理高举一只手发出信号后,将近四十人之多的绚烂会作战部队一起从藏身的走廊阴影处与准备室里冲出来,拿着特殊警棍等武器,包围站在走廊上的三年级生们。 汐音的表情因为吃惊而扭曲: “什——!” “把在场所有三年级生全都抓起来!” 随着由良理一声令下,三年级生们的动摇与惊慌掠过走廊蔓延开来。“呀啊~!”以这声不知是由谁发出的悲鸣作为开端,绚烂会的作战部队一口气冲向三年级生们。“你们有什么企图!怎么能对一般学生动粗——”汐音回头望向后方喊道。 由良理抓住这个破绽扑向了她。 当汐音倒抽一口气回头面对由良理时,已经太迟了。由良理抓住汐音反射性举起的手腕,顺势翻身使出一记过肩摔,毫不留情地把汐音摔在地上。“呀~!”背部狠狠撞了一下,汐音发出小小的悲鸣。由良理用指尖轻轻点在汐音的额头上: “是我赢了!” 在德国碰见的“那个人”教导由良理,操控比亚特利斯时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力。当她眯起眼睛,一瞬间就能绷紧意识,宛如呼吸般自然。为了不输给任何人,由良理选择了这世界上最强的力量。空气中的比亚特利斯粒子接受了由良理的意 志,发出光芒。 啪!一阵轻微的电击进裂开来。 汐音的身体失去力量,瘫软下来。 “呀~好厉害,不愧是由良理!” “看吧,学生会果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她的跟班们跳上跳下地发出欢呼。 由良理低头望着昏迷的汐音,调整微微紊乱的呼吸。心脏狂跳到发痛的高度紧张感,正缓缓地散去。(怎么样!)由良理咧嘴大笑,心中想道。 ——这点小意思,甚至算不上是与鹰栖绚子对决前的热身运动。 ——我果然很厉害!比起这些家伙,绝对是我更厉害! 当由良理站起身回过头时,作战部队已经控制住走廊上的三年级生,把所有人都压倒在地板上了。 由良理朝他们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干得好,不愧是我们的精英部队。” “由良理才厉害呢!什么学生会长,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款嘿嘿,谢谢——那么,进入下个行动吧。随便挑几个好控制的家伙当成人质扔进附近的教室里,剩下的三年级生会碍事,把他们全部赶离这层楼。做完这些事之后,就封锁所有的楼梯,抵达各自被分派到的位置待命……你们一起过来。” “嗯!”听到由良理这么说,那群跟班露出毫不怀疑胜利会到来的眼神点点头。让其中一个跟班背起失去意识的汐音后,由良理向前奔去。她的目的地是学生会办公室,他们得在学生会那群人注意到之前—— 当由良理跑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时,房门突然打开。 “外面从刚刚开始就很吵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喔?” 从门后缓缓现身的人,是一个身高比由良理高上两个头,浑身肌肉特别发达、体格壮硕的男生。他是三年级控制术科的八木浩介。“咿!”他剽悍的外型,令躲在由良理背后的跟班们倒抽一口气。 由良理毫不犹豫地朝八木的额头伸出手。 “什——呜喔!?” 八木慌忙向后仰头,勉强闪过由良理的手指。八木瞪大他的小眼睛喊道: “柿崎由良理……!?” “没错,就是我!” 由良理伸出的手直接朝正侧面挥去,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击中八木的太阳穴。“呜呃!”八木发出呻吟,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蹲在地上。由于她手下留情,把威力调整到不会受伤的程度,所以他没有昏倒,但这样就够了。 由良理用指尖触摸蹲在地上的八木的后脑勺,像刚刚对付汐音那样,用轻微的电击电昏了他。接着,她立刻踏入学生会办公室。 “——所有人都不准动!” “什么!?”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是三年级医疗科的桐岛瑶子;不知道明不明白情况,向他们露出傻傻笑容的人是二年级医疗科的藤田美月;至于另外一个人,二年级情报科的艾梅蓝齐亚.卢迪加则—— ——不在? 当由良理察觉这一点时,一股恶寒窜过背脊。 “——!?” 由良理将视线转回前面时,那对蓝色眼眸已近在咫尺。艾梅蓝齐亚压低身躯,不知何时已瞬间出现在由良理的眼前。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心中的惊讶与焦躁,令由良理猛然冒出冷汗.艾梅蓝齐亚早了一步用力握住由良理正要伸出的手: “你有什么事吗,柿崎由良理。突然动粗——” 由良理用力咬紧牙关: “我不是叫你们不准动吗?你没看到那个吗!?” “啊,汐音学姐!”随着她的呐喊,美月发出惊呼。 艾梅蓝齐亚与瑶子也都赫然停止动作。 “如、如果你们敢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学生会长就要遭殃啦!我会把她奇怪的头发剪成一团烂渣!” 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的跟班之一,正拿着一把特大的剪刀抵在汐音的头发上。 “怎么样,懂了没?”由良理瞪着艾梅蓝齐亚说道。 怒火涌上她的心头。艾梅蓝齐亚或许比由良理想象中更厉害,厉害到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的程度;但她气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瞬间对于与艾梅蓝齐亚为敌而感到恐惧的自己。我不甘心——不,那一定是错觉。我怎么可能—— “我才不怕你们。” 由良理唾弃地说着,粗鲁地甩开艾梅蓝齐亚的手。 然后,她望向跟班们命令道: “把学生会的人都捆起来,躺在外面的大个子也一样。” “——柿崎由良理。”艾梅蓝齐亚静静地以令人发寒的声音说道:“你打算做什么?” “还会是什么!我要向大家展示你们学生会有多么无能,让你们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从我们下达宣战布告开始,这就是场战争了。我……才不会输给你们——好了,快点坐在那边的地板上,乖乖被捆起来吧。” “真是不要命的家伙。”瑶子轻笑出声:“我看你是战意十足嘛,我倒不讨厌这样的人。” “不行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危险的事。”美月指摘道。 由良理无视这些反应,催促跟班们加快动作。 她低头望着逐一被捆绑起来的学生会成员,开口说道: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别想企图反抗。如果我们发现你们有想要操纵比亚特利斯,或是企图解开绳索等多余的举动……学生会长的头发马上就会被剃成坑坑洞洞的庞克头!” 瑶子低声自言自语: “其实我还挺想看看的呢!” “我也是!啊,不过这样一来,汐音学姐就会变得不是汐音学姐了……糟糕,东比大附属高中会发生大灾难啊!” 美月似乎正在烦恼着什么问题。 “不,如果她被剃成庞克头与坑坑洞洞头,一定不会发生异变。那两种发型与长直发不同,既自然又适合她吧?” “是这样吗……说得也是,想象画面还挺可爱的呢!” 这些家伙……由良理冒出冷汗。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吧!学生会长是你们重要的同伴吧!?学生会长听到了大概会哭喔! “不,那样她未免太可怜了……我想,汐音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美学意识吧——虽然那是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美学意识。而且,一年级生应该也做不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就算暂时听从他们……” 艾梅蓝齐亚向另外两人劝诫道。 很好很好,艾梅蓝齐亚.卢迪加。虽然你的台词带着微妙的挑衅,让人听了很火大,但你说得真好——当由良理叹了口气,同时愤怒地握起拳头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 “——镇压四楼与驱离三年级生的工作好像都完成了。” “哎呀,龙照。”率先回应来者的人是瑶子:“没想到连你都参加了这场武力镇压,我有点意外。嗯,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反抗期吗……” 龙照露骨地摆出厌恶的表情: “啧……瑶子学姐。” “前面那声啧是怎么回事?我是学生会干事,人会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这个我是知道没错……” 因为龙照的姐姐与瑶子感情不错,他们会认识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怪异。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吗……看到龙照露出苦涩的表情别开目光,由良理讶异地想道。虽然这件事无关紧要。 由良理向龙照问道: “游击部队也收到战斗开始的通报了吗?” “……大概是吧。既然是由希实子处理,她一定会牢牢掌握状况吧。”龙照这么回答,他的样 子看起来有些沉闷:“我已经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吧?不好意思,让我休息一下吧……老实说,其实我想回去了。” 龙照走到窗边坐下,不肯对上由良理的目光。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由良理回头一看,“龙照?”艾梅蓝齐亚正疑惑地歪着头。听到她的呼唤,龙照的表情敏感地变得僵硬起来;但他只是尴尬地搔搔脸颊,没有回答。龙照不想目光交会的对象,是艾梅蓝齐亚? “龙照,你和艾梅蓝齐亚.卢迪加也认识吗?” “对……对啊,我们只是点头之交……” “喔?” 这时候,艾梅蓝齐亚以冷冷的语气问道: “——龙照,你也赞成像这样使用武力吗?” “不,等一下……等一下,不是的!你别误会。” 龙照当场摇头的反应看起来相当焦急,不只由良理与她的跟班们,“咦……?”就连艾梅蓝齐亚也有点吃惊。这是由良理第一次看到龙照大喊大叫的样子。“啊~”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龙照张口喊了一声,清清喉咙说道: “这该怎么说呢,那个……” “呵呵,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代替不知为何吞吞吐吐的龙照,由良理得意洋洋地说:“多亏有他提供的情报,我才会下定决心执行计划。” “……喂,由良理。等一下,不是的……” “……是这样吗?” 艾梅蓝齐亚小声呢喃。 龙照拼命地想要诉说什么的目光,不知怎地转到了瑶子与美月身上。 “艾梅蓝齐亚……”于是瑶子点点头,静静地开口: “很遗憾,龙照现在似乎完全变成了我们的敌人。啊,过去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一时半刻都不肯离开我的恋爱少年龙照,如今跑到哪里去了?” “不对吧!你说谁喜欢你来着!?拜托你,别说出会让艾梅蓝齐亚学姐误会的话——”龙照面红耳赤地反驳到一半,赫然回神闭上嘴巴——然后,他猛然垂下头啧了一声,沮丧地叹了口气:“——算了,我闭嘴就是了……唉~” “……?”由良理与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 “呵呵呵呵,可爱的龙少爷。”、“龙少爷真是青涩啊,呵呵呵呵。” 瑶子与美月愉快地笑着。 “龙照,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刚刚的对话在讲什么?” “没什么,别问了吧。” 总而言之,他们按照预定的时机占领了学生会办公室与四楼,作战计划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已经顺利完成。“呵呵呵……”由良理想象着无计可施的绚子匍伏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不禁笑了出来。 她终于可以证明她与绚子之间是谁比较强了。 * “——好像很吵啊!” 护仰望着天花板。是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护现在正在厕所前方等人。 他们绕到新闻社谈妥有关报导的事情,正要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时,“……我去一下厕所。”绚子突然难为情地说。所以,护才会一个人呆站在这里—— “不好了、不好了!”三年级生们突然一边嚷嚷,一边从楼上冲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护朝他们瞥了一眼,心中想道。护隐约可以听见,有些三年级生冲进二年级生的教室,大喊着什么“一年级生——”、“绚烂会——”教室里掠过一阵骚动。 “……绚烂会?”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护向女厕望了一眼,接着奔向发出骚动的三年级生们。他在人群里找到了曾见过几次面的绚子的同班同学,正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时…… “请问——咦?” 护突然发现有个女学生蹲在走廊一角,于是停下脚步。 “呜……呜呜~……”那个女生按着肚子蹲在地上。因为头压得低低的,所以护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你还好吧?”护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把手放在女学生的肩头上询问道: “怎么了?是肚子痛吗——?” 咦?当那女生轻轻握住他伸出去的手时,护眨眨眼睛。他看见了女学生衣襟上的线条,黄色——那是代表一年级生的颜色。 他看见过这个咧嘴一笑抬起头的女孩。她在学生会与绚烂会举行会议的那天也出现过,是应用科的学生—— “抓到你了,吉村学长……当我们的人质吧。” “——!?” 感到背后有人的气息,护焦虑地回过头。 两个一年级的男生,各自拿着催泪喷雾器与打扫用的拖把逼近他。护轻轻惊呼一声,立刻想逃离现场。但是,那个女学生却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 ……这使得护做出觉悟。 他拼命地忍住想要反射性闭上眼睛的冲动,瞪视着朝自己挥落的拖把。护感到自己紧绷的意识正逐渐充斥四周。最重要的,是被集中力砥砺得清晰敏锐的旺盛意志。扭曲吧——!比亚特利斯回应了护强烈的愿望,将拖把柄拦腰折断打飞出去。 “匡当、匡当、匡当……”前半截的拖把掉落在地上滚动着。 “什……”拿着拖把的一年级男生不禁哑口无言。 “可……可恶,死小鬼!” 另一个男学生吐出不该对高年级生讲的台词,举起催泪喷雾器。“哇!”护虽然害怕,但还是再度集中意识投向那边。“噗咻~”男生喷出的雾状瓦斯,在空中被包进一个小爆炸里消散了。那个一年级男生的表情也开始痉挛—— “喂~吉村——!” 一个耳熟的呼唤声从走廊上传来。 护回头一望,看见杏奈正从走廊另一头冲过来,手里抓着室内用的扫帚。 一年级生们还来不及重新摆开架势,杏奈已经发动突击,用一记飞踢打倒抓住护手臂的女学生。“哇啊!”在一年级女生发出悲鸣的同时,杏奈宛如体操选手在跳棒操一般华丽地旋转着手中的扫帚,毫不留情地一棒打在拿着催泪喷雾器的男生额头上。那个男生当场昏倒。 “可、可恶……!你们给我记住!” 留在现场的另一名一年级男生不甘心地紧握着拖把柄,抛下这句话后逃跑了。 “杏、杏奈学姐,你好强喔……!” 护瞪大眼睛盯着杏奈猛看。 “噗嗤!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在我家附近的道场学过三个礼拜的长刀呢!”杏奈故意拨起刘海得意地说着。随后,她突然脸色大变:“不对,这个不重要啦!事情不好了!” “这场骚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龙照才通知我一个大消息——绚烂会打算发动武力革命!他被绚烂会的成员贴身跟着,直到他们展开行动前夕才有机会抽身告诉我。我勉勉强强地一路撑到这里,但光是逃跑就已经很吃力了。” “龙照……啊,是你的弟弟吧。” “嗯,没错没错。我让他担任学生会的特务。” “咦!”护吓得跳起来,开口说道:“那么,汐音学姐说的一年级间谍,指的就是杏奈学姐的弟弟咯——” 他好惊讶。虽然他还没有见过杏奈的弟弟,但最近常常听到大家提起。其他人,比如绚子或艾梅蓝齐亚都已经知情了吗? “咦?啊,吉村你不知道吗?我想大家应该都发现了。哎呀,我拿某个把柄威胁他之后,他就干脆地答应啦——先不提这个,绚烂会那些家伙已经下手了!他们占领了四楼与学生会办公室,汐音他们和一部分的三年级生被当作人质。接下来,他们大概打算和绚子谈判——不如说是要威胁绚子吧!” 学生会的大 第三章 天气晴朗浪头高 绚子凛然的优美嗓音令护听得入神。 虽然她的音质本身就很澄澈,但声音里包含的灵魂跃动,才是让自己心醉神迷的原因吧!绚子的声音总是充满自信、强而有力,洋溢着明确的意志光辉。听到绚子刚刚透过扩音器传遍全校的声音,到底会让一年级生们产生什么样的心情——? “——好了。” 绚子关掉播音器材的开关,转头看向他们。 她边敲敲麦克风边开口说道: “差不多就这样吧。现在由良理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还真是值得一看。我猜八成是狂怒到可笑的程度吧!” “八九不离十吧,我也好想看看。” 杏奈也表示同意。 护微微一笑,他忽然想知道希实子会有什么表情,转头望向窗边。听到绚子刚刚那番话,她会有什么感想——? 希实子正静静地眺望着绚子: “明白无人能与自己为敌,对自己的能力抱着绝对的自信,不论何时都充满了耀眼的坚强……”她一边玩弄发丝,一边以不仔细听就不会注意到的音量自言自语:“真的和那些被迫听到耳朵长茧的故事里形容得一模一样。就凭由良理,或许还是不行——” “咦……?”护低喊一声。 他记得,希实子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被迫听过——是谁说给她听的呢?这表示在希实子的家人里,有人会经常提起像绚子这种比亚特利斯领域的重要人物吗? “哎呀……”希实子注意到护的目光,对他露出微笑: “哎呀,吉村学长,我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希实子的脸色突然大变。 护同样也发现了。绚子应该也是一样吧。 毫无疑问地,这种仿佛全身冒出鸡皮疙瘩的感觉,是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在回应某人的意志时所产生的反应。那并非有着相应实力的操纵者会形成明确轮廓的操控,这是极为幼稚、模糊、不安定的比亚特利斯反应—— 出自被压在绚子踹飞的门板下的一年级男生。 也许是至少想对绚子扳回颜面吧,依然被压在门板下的男学生痛苦地睁开一只眼睛瞪视着绚子。护不知道那个一年级生究竟企图使用哪一种比亚特利斯操控术——但他的行动终究只不过是依赖着才能,无法完全控制,极为不成熟的操控。 只不过是无法成形的失控力量。 窗户玻璃迸散飞溅开来。 “护,危险!” 听着绚子近乎悲鸣的叫声,护反射性地冲进倾注而下的玻璃碎片中。希实子回头看着破碎的窗户,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地僵在原地。护扑过去推倒希实子,拼命地向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粒子许愿。 向那宛如魔法,他所深信的奇迹般力量许愿—— 大部分的玻璃碎片,都改变方位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 然而,还是有些无法完全挡下的碎片,落在覆盖住希实子的护身上。多亏布料厚实的制服,刺中背部与腰际的玻璃碎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掠过手背的部分就很严重了。皮肤被锐利的玻璃猛然划开,护将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表情化作笑容的模样。 “你没事吧?” 希实子茫然地回望着护。 相隔几秒钟之后,她点点头。 “哈哈~”护露出微笑: “太好了。” “…………” 希实子的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沉默地注视着护的笑脸。 太好了,万一伤到脸的话那就糟了。确定希实子真的没有受伤之后,护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朝希实子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因为希实子又吃了一惊僵在原地,所以没有握住他的手,护就自顾自地抓住希实子的手,把她拉起来。 “护!你不要紧吧?”绚子脸色苍白地冲向他。 “我不要紧。”护正要对绚子微笑,她却打断护的话,拉起他滴着鲜血的手喊道: “你明明受伤了!” “……哈哈,我还不够成熟啊!抱歉。” “伤势很深——笨蛋。”绚子紧握着护的手,咬住嘴唇:“笨蛋……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要你别做出刚才那种危险的举动——护这个笨蛋。” 护发现绚子的手正在颤抖。 绚子似乎正拼命地想让慌乱的心情平息下来。 “……对不起,绚子学姐。” “——不,没关系。刚刚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做得很漂亮,我给你及格的分数……你真的进步了。”绚子勉强地设法挤出一个微笑后,她的拳头因愤怒而颤抖起来,回头大喊:“那边的一年级蠢蛋!” “等等,这家伙已经昏过去了。” 杏奈用扫帚戳戳被压在门板下的一年级男生说道。他刚才似乎是鼓起浑身最后的力气操控了比亚特利斯,现在完全没有反应地瘫在地上。 “我待会儿再帮你好好治疗。”绚子替护的伤口做了紧急包扎,接着开始使用绳索捆住那两个昏迷的一年级男生。杏奈也顺便拿出油性麦克笔,开心地在一年级生脸上涂鸦。哈哈……护在一旁看着她们,脸上浮现苦笑——他悄悄朝希实子瞥了一眼。 令人惊讶的是,希实子好像到现在还一副茫然的样子。 不,她的模样与其说是茫然,更像是在发呆。希实子伫立在落满碎玻璃的地上,也没有像平常那样用指尖抚摸头发,只是发着呆。刚才的意外对她的打击这么大吗……护不禁担心起来。他快步走到希实子旁边,露出笑容向她搭话: “你怎么啦,希实子?” “…………” “希实子?” “啊——嗯,请问有什么事?” 护很有耐心地呼唤着她,希实子终于开口回答。希实子露出与之前一样的微笑回过头来,她脚下明明没有绊到东西,却因为回头的力道太猛差点摔倒。 护慌忙抱住她: “危险!怎……怎么了?” “……不,没什么啊?” 希实子若无其事地说着,离开护的怀抱。“啊,这点小伤不要紧啦!”护发现希实子正注视着他包上绷带的手,笑着说道。“是吗?”希实子点点头,蹲下来捡起一块玻璃碎片: “抱歉,是我方的疏失造成了这种意外。很危险对吧?这里就由我来收拾干净——啊!” 碎玻璃从希实子手中滑落,撞上地板迸散开来。 “危险!你为什么要用手拿玻璃!”护吃了一惊,不禁发出近乎悲鸣的惊叫。 “对……对不起。”希实子罕见地露出动摇之色: “我马上收拾。对了~扫帚……扫帚——” 希实子捡起掉在一旁的球棒开始打扫。 “不,希实子,你拿的不是扫帚,是铝棒啊!” “…………咦?哎呀?” “……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啊,不,我没事。谢谢你……” 好像连希实子本人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行动,惊讶地陷入混乱之中,头上仿佛浮现大大的问号。看到希实子行为错乱的样子,护也讶异地问: “希实子……?” “护。” 这时候,绚子呼唤道。 “什么事?”护回头一看,已经将一年级生捆绑完毕的绚子开口说道: “差不多该走了吧?我们到学生会办公室去捉弄愤恨的由良理吧!樫本希实子,虽然我有些话想问你……不过下次再说吧。你别妨碍我们,乖乖地待在那里吧——嗯?”绚子感到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你干吗摆出那种呆呆的怪样子?” 希实子抬起 头,有点困惑地说: “没有啊?” ——如果没有的话就好了。 她是怎么了?护在心中独自呢喃。 * “可恶,鹰栖绚子你这小人……!” 由良理怒瞪着刚刚播放出绚子声音的扩音器,气得浑身颤抖。 “由良理~……”她的跟班们战战兢兢地呼唤,但由良理似乎无法忍耐心中的怒火。 “你说你要痛打谁的屁股,把谁脱……脱——脱光……少瞧不起人了!基本上,我们都抓了人质,你至少也该表现出接受谈判的意愿吧!像你这样,不管对我们或是对人质都很失礼吧——我本来想拿人质当挡箭牌慢慢折磨你的,可恨的鹰栖绚子!” “由……由良理,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不管你对扩音器嚷嚷多久,贝雅特丽齐也听不见的——被绳索团团捆住的艾梅蓝齐亚一边冷冷地望着由良理,一边思考。由良理似乎很容易血冲脑门,根本还是个小孩子。 “……我去给作战部队的人一点建议,告诉他们鹰栖绚子大概会从正面攻进来,要他们小心——我出去的时候,给我好好看住这群家伙。你们这些学生会的人应该都明白吧?如果你们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学生会长就会被剃成庞克头喔!” 由良理回头望向她的跟班与龙照。抛下这段话后,快步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真是个毛毛躁躁的人。” 艾梅蓝齐亚如此低语时,有人回了声:“是啊!” 她回头一看,一脸尴尬的龙照就站在她的身旁。 “那个,艾梅……蓝齐亚……学姐。他们绑人时似乎绑得很紧,你还好吧?” “我没事。而且这种程度的绳索,如果有心要挣脱的话,根本不算什么。比起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我是想解开误会。” 龙照将目光别开,伸手搔搔脸颊。 “喂,那边的人不可以说话!龙照,你也一样——” 一个跟班以焦急的口气斥责道,但他们并不在乎。“聊个天又不会怎样。”龙照光是朝那群跟班瞥了一眼,就让她们闭上嘴巴。他在艾梅蓝齐亚他们身旁坐下,皱起眉头小声地说: “也就是说,我——” “我很明白那是个误会。” 听到艾梅蓝齐亚这么说,“真的吗?”龙照的脸庞亮了起来。 “是的,你——”艾梅蓝齐亚朝瑶子瞥了一眼,瑶子比个v字手势当作回应。“你以前喜欢瑶子对吧?” “不对!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大错特错啊!!” 龙照不禁以凶到让人吓一跳的态度激动地大喊, “是……是吗?”艾梅蓝齐亚再度看向瑶子。 “谁叫龙少爷的脸皮很薄嘛……”瑶子脸上浮现出仿佛看穿一切似的笑容。 “我都说了不是这样!拜托你别多嘴了,瑶子学姐,为什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呵,真拼命。我第一次看到龙照这么紧张的样子耶!”美月也加入谈话。 “啊,可恶——”龙照苦恼地搔搔头。“总之……”他带着一脸急迫的表情,对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 “我喜欢的对象才不是那个把人耍着玩的虐待狂——” “好过分啊,龙少爷。你可是有不少把柄落在我手上喔!” “——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龙照猛然垂下肩膀,但立刻振作起来摇摇头。 他偷偷观察着由良理的跟班们,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因为自己想加入才进入绚烂会。” “龙照,我爱你。” “吵死了,别插嘴——艾梅蓝齐亚学姐,你好像还没有听学生会长他们提过这件事吧?” “嗯,那是为什么?” 看到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歪着头,龙照把声音压得更低后回答: “——我老姐和学生会长,拜托我担任学生会的间谍。老实说,其实我才不想做这种无聊的事……不过这其中有很多原因。” 啊,艾梅蓝齐亚立刻接受了这个说法。 原来汐音所说的间谍,指的就是龙照吗?原来如此。她觉得龙照应该不讨厌自己,在学生会里又有杏奈这个姐姐在,他会加入由良理他们的绚烂会好像不太对劲。 “但是……”瑶子插嘴说道: “你明明身为间谍,却把引发敌方采取武力行动的情报泄漏给他们了吧?” “呜……”龙照露出尴尬的表情: “——那也是无可奈何啊!樫本希实子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为了不让由良理也对我起疑,当时我只能附和希实子所说的话。就算我宣称我一无所知,他们还是会发起这场武力行动啊!所以,我才打算先把场面应付过去,设法通知你们……可是希实子却让我无机可趁。” 瑶子嫣然微笑: “没用的东西。” “…………” “你这没用的间谍,真没用!三脚猫,不中用的家伙!” “……就是因为会被骂,我才不想和瑶子学姐见面啊!” 龙照按住太阳穴发出叹息。 艾梅蓝齐亚望着龙照,喃喃开口: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咦……?”龙照疑惑地回过头。 艾梅蓝齐亚对他露出微笑: “听你这么说明,我就暂时安心了。我好担心,万一你讨厌我们到不惜赞成绚烂会的武力行动的程度,那就不能请你弹钢琴给我听了。” 在那个瞬间—— 听到这番话,龙照仿佛受到很大的冲击,脸上掠过惊讶的表情。但他突然伸手捂住脸,慌忙转头不看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看不见龙照的脸色,但他浑身冒着大汗,仿佛正在忍受什么似地颤抖着。这让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 “请问——?”当她开口询问时,美月笑了出来: “龙照的脸好红~” “我……我哪有——” 龙照回头想要反驳。看到他的脸庞的确变红了,艾梅蓝齐亚不解地歪着头。 “你们在谈什么!?”因为瑶子爆出一阵轻笑,由良理的跟班高声质问。瑶子转向跟班们这么回答: “没有,我们只是在聊聊黄色笑话而已,别放在心上。嗯?你们也想加入吗?” “别、别开玩笑了,你这个变态!” “黄色笑话?”当艾梅蓝齐亚反问时,瑶子点点头说道: “闲聊也可以叫作黄色笑话喔!” “是吗?我真是上了一课。” “……她在撒谎,瑶子学姐说的话不能当真啊……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对你们不利,我会出手帮助你们,也会找机会解开你们身上的绳索,放心吧。” “呜……”当龙照以沉稳的口气如此说明时,与艾梅蓝齐亚她们一样被捆绑后扔在地上的八木发出一声呻吟,睁开眼睛。“你还好吧?”美月关心地问。环顾四周之后,八木似乎已了解目前的情况,咧嘴一笑: “我没事。对了,鹰栖大概再过多久之后会来救我们?” “你这个大块头真笨耶!没有人会来救你们啦!”由良理的跟班之一似乎听见了八木原本就宏亮的嗓音,大声怒吼。 瑶子朝墙上的挂钟瞥了一眼: “我猜她现在正在突破防卫线吧!” “是吗?啊~我的头有点疼。居然被一年级生撂倒,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嗯,既然鹰栖他们正赶过来,那应该不必担心了。虽然要靠自力解决也可 以……”说到这里,八木突然望向艾梅蓝齐亚:“不过,我们就乖乖等着心爱的护英勇地杀进来救人吧?” “心、心爱的——”艾梅蓝齐亚霎时间显得手足无措,双颊微微泛起红晕:“——说得也是。可、可是,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喂喂,她可是说了‘心爱的护’喔!”瑶子这时候又笑了出来。她口头这么念着,不知为何用脚尖戳了戳龙照。龙照闹起别扭,把头转开。 心爱的护吗——? 艾梅蓝齐亚感到脸颊发烫,低下头去。 尽管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资格随意使用这样的词汇,但事实上正如八木所说的一样,她深爱着护。即使明白再怎么努力也未必能够得到他,艾梅蓝齐亚依然深深爱着护,爱到无计可施的程度。 就算面对绚子,只有这份感情,艾梅蓝齐亚有自信不会输给她。 那强烈的感情,令她心痛得难以呼吸,同时也令她愉悦得感到幸福。 对了,艾梅蓝齐亚想道。 啊,护,谢谢你专程来救我——等到护他们来救人时,我要对他这样说说看。听到这句话后,护露出笑容颔首的表情,与绚子反驳“才不是!”的身影,仿佛历历在目。艾梅蓝齐亚微微一笑。 “我说啊……” 龙照朝她开口说道。 “什么?”即使艾梅蓝齐亚回过头,龙照却始终看着别的方向,不肯与她目光相会。因为在意瑶子与美月她们的目光,龙照有一阵子欲言又止,最后依然别开头继续往下说: “是什么地方?” “嗯?” “你……那个……是喜欢上吉村学长的什么地方?” “咦!”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艾梅蓝齐亚当场冻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她吓了一跳,看向龙照。龙照依旧不肯对上她的目光,静静地垂下眼眸。艾梅蓝齐亚不禁害羞地红着脸垂下头,膝盖忸忸怩怩地磨来磨去: “你、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不,我只是……有点在意而已。如果我让你觉得不愉快的话,你可以不必回答。忘了这件事吧。” 瑶子他们正一脸贼笑地看着两人。 “——因为他的温柔吧。他非常温柔……” 艾梅蓝齐亚将思绪整理了一下,接着面红耳赤地回答。 一想起护的笑容,她的胸口就会跟着抽紧: “温柔到让人吃惊的程度。我总觉得,不管碰到什么悲伤或难过的事,他都可以将我从痛苦中拯救出来……光是和他在一起,心灵仿佛就会渐渐痊愈……我连想都没想过,我的人生里会有这样的安宁存在。我想——这就是我喜欢上他的开端吧!” “…………” 龙照没有插嘴说任何话。 “如果光只是这样,我或许会以为自己只是在贪恋着护的温柔。但是,护并不是一个弱小、只懂得温柔的人。他就和不久前的我一样拼命地想要变强,而现在也已经成长到远比我更强大了。有时候,他可靠得连我和贝雅特丽齐都会大吃一惊呢!护有一颗强大的心,他的笑容也很迷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回神,羞不可抑。 艾梅蓝齐亚轻轻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 “……龙照,听我说这些事一定很无聊对吧?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就说到这里为止吧?” “不。”龙照静静地摇摇头:“……请你继续说下去好吗?” 他的口气非常严肃——严肃到令人吃惊。 虽然艾梅蓝齐亚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龙照的口气严肃到让她认为自己必须好好回答: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护了。真的,当我注意到时……我已经喜欢他,喜欢到明知他身边有贝雅特丽齐却还是无法自制的地步。我管不住自己。”艾梅蓝齐亚望向远方说道:“我想,喜欢上一个人一定就是这样的感觉。” 空气中充满寂静。 好难为情……艾梅蓝齐亚红着脸,回头望向龙照他们。她原本以为龙照一定会嘲笑自己,但龙照却带着一脸认真的表情,面对面地注视着她: “是吗……说得也是,正如你所说的一样。” “龙照……?” “——你喜欢吉村学长,喜欢到无法自制……是吗?” “你怎么了?”龙照喃喃说着。因为他的微笑看起来太过悲伤,令艾梅蓝齐亚开口呼唤。龙照虽然回答“没什么”,却咬住嘴唇轻轻握起拳头,露出既像是悲伤也像是痛苦的神情。 “唉,这世上的事很难尽如人意。” 艾梅蓝齐亚看向瑶子他们,瑶子一副明白内情的模样,耸耸肩喃喃说道。 “是啊……”艾梅蓝齐亚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同意这句话。 “砰!”学生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大家一起回过头——看到返回学生会办公室的由良理,大跨步地走到汐音平常所坐的学生会长座位上坐了下来。“你回来啦,由良理!你听我说,那群家伙擅自开口——”跟班们正要打小报告,但由良理完全没有理会她们,只是仰望着天花板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你醒了吧——” “咦?喔喔。”八木板起一张脸回答:“刚刚你竟敢对我下手。就一年级生的程度来说,你的实力很不错,不过你别以为下一次也会——” “——周藤汐音。” 艾梅蓝齐亚看向汐音倒卧的角落。 被绳索捆住的汐音,微微睁开了眼睛: “是啊,谢谢你的关心。我刚才正想小睡一下呢!” “哼!”由良理得意洋洋地扬起嘴角:“就算打着学生会长的名号耀武扬威,你的实力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嘛!刚才那次惨败应该让你明白,我远比你更加厉害了吧!” “我只不过是有点大意而已。” “输不起可是很难看的喔!”由良理自满地回答,得意地挺起胸膛:“刚刚实在赢得太轻松了,不管再对战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好了,快点老实承认我很厉害吧!” “输不起可是很难看的,这句话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汐音优雅地露出微笑:“接下来,就让我待在这里当个愉快的观众吧!不过,我认为你一定会落到输不起的立场唷!” 由良理一瞬间陷入沉默,思考汐音话里的意思—— 她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急忙回嘴道: “这、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啦!会输不起的人是鹰栖绚子才对吧!你最好有所觉悟——” 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打断了由良理的台词。 艾梅蓝齐亚他们与由良理这一伙人都反射性地望向门口方向。啊,是贝雅特丽齐来了——在实际听到爆炸声前的瞬间,艾梅蓝齐亚就察觉了这一点。因为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根据爆炸声来判断,她应该在走廊的另一头吧! “鹰栖绚子……!”由良理握紧拳头,恨恨地呢喃。艾梅蓝齐亚转向由良理,轻声开口道: “——柿崎由良理。” “干什么!?” “感觉到刚刚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之后,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别讲没头没尾的话。” “你不明白贝雅特丽齐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有多么地完美、多么地出类拔萃吗?”艾梅蓝齐亚露出浅浅的微笑:“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如何,但你似乎欠缺察觉他人比亚特利斯控制的敏感度。这大概是性格上的问题吧?给你一个忠告,对自己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自信如果演变到盲目的程 度,就会使人无法成长。” 汐音以温柔的口吻接在艾梅蓝齐亚这番话后说下去: “你误以为鹰栖绚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误会马上就会消失了。令人不甘心的是,不管你怎么说,事实上绚子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就好像无论召集多少普通人,也打不过一只外太空怪兽一样——你就加油吧!” * 爆炸的烟雾,从走廊上冉冉升起—— “果然还是……”站在护旁边的绚子得意地一笑:“用这种简单易懂的方法解决比较痛快。真是的,什么在报上刊载文章、明知没有结果还要沟通之类的,害我积了满肚子怨气!” “绚子学姐,不可以做得太过火喔~……”护战战兢兢地叮咛着。 “我知道~”绚子愉快地点点头,手里把玩着从一年级生那边抢来的铝棒。 “啊~看样子她才没有听进去。”跟在后面的杏奈苦笑着低语。 “咿!”一年级生们躲在桌椅堆成的路障后方,害怕得倒抽一口气。绚子朝他们招招手: “你们不攻过来吗?之前明明那么虚张声势地嚷嚷着我们没什么了不起,结果却出乎意料地没毅力嘛!如果你们不攻过来——”绚子朝自己脚边那几个轻微烧伤、正在抽搐的一年级生瞥了一眼:“……就救不了他们吧?喂,快动手吧,不然你们的同伴就要烧得更焦咯?” “啧……你、你这个恶魔!” “事到如今,难道<魔女贝雅特丽齐>是妖怪吗……” “这和传闻不一样!她说不定比由良理更——” 听到一年级生的呐喊,杏奈不禁爆笑出声: “绚子完全是个大反派嘛!不管在什么时候,对手向她叫嚣的台词都没变就是了。” “哈哈……她好像玩得挺开心的,有什么关系呢!” 护浅浅一笑。一旦正面对决,不管那些优秀的一年级生聚集多少人马,都不是绚子的对手。绚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往前跨出一步: “既然你们不肯进攻,那就由我——” “——好,上钩了!” 一年级生们发出欢呼的同时,他们张设在地上的钢琴线勾住绚子的脚,发动陷阱攻击。“啊——!”当护惊呼之时,“咻!”一块板擦以惊人的速度穿过靠教室这一侧的窗户飞来。绚子连看也没看一眼,伸出一只手轻松地接下板擦: “……害我的手都沾到粉笔灰了。” “呜,可恶……!” 绚子毫不留情地将板擦扔向发出绝望呻吟的一年级生们。板擦划破空气,把作为路障的桌椅连同数名一年级生一起打飞出去。绚子面对畏缩的一年级生们横扫铝棒,随之掀起的火焰舔舐走廊,将路障完全燃烧殆尽。 眼前的情景令一年级生们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恐惧,陷入恐慌状态。 他们发出悲鸣,四散奔逃。 “好了,我们快往前冲吧!”绚子微笑着眺望这一幕,向护与杏奈催促道。 绚子一行人快步在走廊上前进。虽然半途中还会零星碰见想要反抗的一年级生,但都被绚子用铝棒一一击倒了。“鹰栖绚子!”当他们距离学生会办公室还剩一步时,旁边的教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呐喊。 “不准往前走!给我停下来!” “如果你们敢继续闹事,我们可不能保证……人质还能保有身为人类的尊严喔!” 教室里有几名一年级生手里分别拿着特殊警棍、剪刀、蜡烛与逗猫棒等物品,对准了被抓住的三年级生。那些人尽管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狠狠瞪着绚子的毅然身影,看起来颇为勇敢。 “绚子学姐——”护以紧张的口气说道: “人质有危险……我们暂且先听从他们,等他们疏忽大意之后——” “不要紧。” 绚子从容不迫地宣言后,“啪”地一弹手指,一年级生们手中的武器瞬间一起燃烧起来。一年级生们惊叫着松开手;听到他们的惨叫,绚子微微一笑,对比亚特利斯做出进一步的操控。“啊……?”一年级生们的上衣上“呼”地一声冒出小小的火苗,令他们当场冻结—— “呜哇啊啊啊啊!?” 一年级生们一边倒在地板上打滚,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脱下上衣——那凄惨的光景简直就像是地狱一样。绚子再度弹弹手指后,火焰无一例外地消失了。 绚子低头望着那些因为恐惧而战栗的一年级生们: “如果太得意忘形,可是会引火焚身喔!” “她与其说是反派,不如说是大魔王吧!那些一年级的会不会留下精神创伤啊……” 杏奈感慨地低语。 交代那几个三年级生逃跑后,护一行人走向学生会办公室—— “一、二、三~”就在护与绚子倒数完毕,一起打开大门的下一瞬间,鲜红的闪光忽然填满了整片视野。 火舌从门后向两人喷来—— “……咦!?” 护倒抽了一口气,绚子迅速地搂住他的肩膀。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火焰照亮的侧脸,是多么地威风凛凛又美丽——护刹那间看得入神。绚子倏然伸出左手,用指尖抓住巨大的火球——仅仅如此,就让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由良理的身影,出现在飞散的火花之后。 由良理以严峻的眼神瞪着他们,眼眸里带着露骨的激昂: “你来了,鹰栖绚子——” “喔~”绚子有点佩服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一招,不是地狱之火陷阱吗?无论是威力或是准确度都不差——真亏你做得出来。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会空口说大话的家伙,现在对你有些改观咯!” “还在那里装从容……!” 被绳索捆住的艾梅蓝齐亚等人,倒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另外由良理的几名跟班,也一脸紧张地摆开架势。还有——传闻中的杏奈的弟弟龙照,不知为何面有难色地坐在地上。看到学生会的众人没遭到危害的迹象,护松了口气。 “啊!”一对上护的目光,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起了什么来: “咳咳。啊,护,你专程——” “别、别动!” 由良理的跟班之一拉高嗓门,急迫地喊道:“你再乱动,不幸就会降临在学生会长身上,她会被剃成坑坑洞洞的庞克头喔!?” 她用剪刀抵在汐音的头发上。 “汐音……”绚子傻眼了: “你居然任人这样威胁,真是丢脸……干脆就请他们替你剃头算了?” “什么!笨、笨蛋!你在说什么啊,竟然劝我毁掉这头美丽的秀发!别、别误会了!?我想逃的话,随时都可以逃。只是因为相信你和护,特地——” “哇!喂,别乱动——”用剪刀抵着汐音的跟班焦虑地喊道。 “你不相信我吗?”站在护他们背后的杏奈喃喃地说。 就在此时—— “鹰栖……绚子!看着我!” 由良理以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这样一来,你应该明白了吧!?”由良理用食指指向绚子: “我方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就算爱装从容,你可别忘记,你的同伴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这也就是说,你能一路闯到这里来靠的不是你自己的实力,只是中了我的策略——” “你说谁落在你的手里了?” “啊?”绚子的回答,令由良理讶异地喊了一声。 艾梅蓝齐亚做个深呼吸,用力一踢地面飞身而起。她身上的绳索——漂亮地断成数截。 “什——!”伴随一声惊呼,由良理迅速地回过头。但艾梅蓝齐亚已 经用身体撞飞了守在汐音身旁的一年级生,并且立刻切断汐音身上的绳索。 “咿~!”由良理的跟班们倒抽一口气。 “骗、骗人的吧!?为、为、为什么?你是什么时候——” 由良理无法隐藏内心动摇的表情喊道。 “安静地控制比亚特利斯,是我的专长。所以,我才会说你对他人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欠缺观察力与注意力。”艾梅蓝齐亚轻轻一挥手,其他人身上的绳索也跟着全断了:“就由我让你刻骨铭心地记住,在女高中生的生活里,学长姐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吧!” “啊~真痛……”美月他们站了起来,摩擦着被绳索留下勒痕的手臂,喃喃抱怨道。 除了依然坐在地上的龙照之外,所有一年级生都向后退。 绚子俯望着手足无措的由良理,笑着说道: “现在是哪一方占优势啊!” “呜——” 由良理一脸不甘心地发出呻吟。“由……由良理~”、“我……我们该怎么办?”她的跟班们纷纷跑到她的身边。护他们这些学生会成员,将几个一年级生团团包围。只有龙照一个人,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绚子一边缓缓走向由良理等人,一边说道: “我已经狠狠威胁过外面的一年级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啦!即使是自信心过剩的你,也不会认为自己在这种状况下还有胜算吧?当你们选择动用武力这个手段时,就已经替绚烂会判了死刑。来,受教训的时候到了吧?” 由良理的跟班们躲在她的背后,由良理用力咬紧牙关。“我说柿崎同学……”护尽可能露出最友善的笑容,向她开口: “如果你现在愿意先投降,那是最好了。毕竟我们在人数的优势上也是较有利的,你还是选择休战,以沟通——” “——呵呵。” 他讲到这里,刚刚还一脸不甘心的由良理突然发出笑声。 护把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 “呵……呵呵呵呵……要我投降?门都没有!我们——我才没有输……没有输!”由良理露出燃烧着熊熊怒火的表情,恶狠狠地怒瞪着绚子: “鹰栖绚子~!” “我不是说过,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吗?” “你少得意洋洋了,我们根本还没分出胜负——现在就在这里和我来场一对一决斗吧!” 由良理甩开跟班们的手,往前踏出一步,仿佛要与绚子决一胜负。 “咦——?”学生会的成员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由良理炯炯有神的目光紧紧盯在绚子身上不放,用力地紧握双拳。谁会输给你们啊——!她散发出强烈到近乎痛切的意志。由良理亢奋得浑身发抖,大声地说: “没错,我打从一开始就该这么做才对。如果是一对一,我就不会输——绝对不会输!我们就把胜负赌在这场决斗上如何?我会清清楚楚地让你知道,像你这种花痴女,没有资格踩在我的头上!或者,你是个连一对一决斗都不敢答应的胆小鬼?” “由良理……!”那群跟班的脸庞亮了起来。 错愕的护慌忙开口: “等一下,柿崎同学,什么和绚子学姐一对一——” 未免太乱来了——护正要开口劝阻,心中担心的反倒是由良理的安危。但绚子含笑注视着由良理,倏然伸手挡在他的面前: “这个提议很有趣嘛!想和我一对一决斗——护,像这种好胜过头的人,不好好痛扁她一顿的话,她是不会明白的啊!我会记得手下留情,你不必担心。” “手下留情……?”由良理吊起眉毛。 汐音发出苦笑: “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没什么必须接受一对一决斗的理由……算了,如果这能让柿崎由良理心服口服的话,那是没关系。绚子,你就尽情地痛扁她、欺负她、痛打她的屁股,让她明白一年级生还只是既不成熟又无力的小菜鸟吧!” “不必你说我也会动手……由良理,我以学姐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纵使能靠武力为所欲为,终究不会有任何人愿意跟你走到最后,也得不到任何东西。” 由良理拼命地反驳: “没、没那回事!只要获得胜利,一切就会不同!” “不过这句话从绚子嘴里说出来,还真缺乏说服力……”瑶子表示。 “你很啰嗦耶——护,还有其他人都往后退。” 护注视着绚子,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你要小心。” “包在我身上。” 绚子竖起大拇指回答。 护与杏奈退到靠走廊边,瑶子他们与那群跟班都退到教室内部。 这时候,护发现有个女学生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门口附近: “啊,希实子。” “……吉村学长。”希实子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我不会妨碍你们,让我参观一下吧。” “啊,好的。” 绚子与由良理站在学生会办公室中央,彼此相对—— “由良理。”绚子抛开铝棒,露出美丽的微笑:“反正决斗一定一眨眼就结束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趁现在讲一讲吧。” “别随便喊我的名字!”由良理依然激昂地瞪着绚子,倏然举起右手:“你才应该觉悟才对。什么‘贝雅特丽齐’,和我相比,你根本——” 绚子挥落右手。 * ——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 “怦通!”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粒子摇荡着,仿佛世界的胎动,让由良理赫然倒抽一口气。她全身寒毛倒竖,几乎令人崩溃的巨大压力,令她冷汗直冒。一股莫名所以的惊慌袭来,由良理花了几秒钟,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绚子正要操纵比亚特利斯。 为了拿出实力痛击由良理,绚子正将意识与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 仅仅如此。仅仅如此,由良理就被那股压力击溃,害怕得几乎昏厥。她的心几乎崩溃了。这一刻,由良理首度明白绚子之所以特别的理由。只要能够理解绚子的力量,就能在一瞬间接受绚子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杰出天才的事实。不一样,她的等级不一样—— “怦通!”这次是由良理的心脏的跳动。 ——不是谎话。 ——真的有。原来真正的天才真的存在。 ——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程度的操纵者存在……!? 尽管如此,由良理依然高声呐喊,一心想着“我怎么能输”,拼命地向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灌注强烈的意志。呼!空中冒出小小的火球。这是由良理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第一个比亚特利斯控制术。由良理不分昼夜不断地练习,努力让自己从只能制造这点微弱的灯火,成长到可以施展出火焰暴风。在由良理眼前,火焰逐渐化为巨大的火球—— 来得及吗? 由良理受到焦躁感的驱策,脑海中一如往常地掠过母亲所说的话。 ——由良理不必努力,也什么都会吧! ——像由良理这样的孩子,就叫作天才。 母亲总是很高兴、很幸福的样子,而且——什么也没有发现。母亲不知道由良理为了回应她的期待,吃了多少苦头;也不知道由良理升上国中后,为什么要像逃跑似地去德国留学。母亲总是天真无邪地说:“由良理什么都会,妈妈最喜欢你了。” “我不会输。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由良理无意识地呢喃着。 她的动作比绚子快了一瞬—— 由良理发出的火球笔直飞向绚子,但绚子 就连闪也不闪。“什——!”看到绚子毫无防备地被火焰包围,感到惊愕的人却是由良理。为什么她不闪开?万一真的造成严重烧伤,她打算怎么办——!?心中的动摇,令由良理原本就只靠濒临极限的紧张感维持的集中力完全被打乱。 糟糕。当她开始慌张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火焰脱离由良理的控制,发生爆炸。 “糟——” 就连她的叫声都消失在爆炸声中。火焰朝四面八方飞散,无差别地袭向学生会成员与由良理的跟班们,以及由良理本人。居然波及周遭的人,这是多么地丢脸、致命又糟糕至极的失败。由良理因为恐惧而颤抖着,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紧紧闭上双眼。好可怕、好可怕……! 爆炸声消失了。 火舌的热波也没有迎面扑上。 “……咦…………?” 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发现绚子那美丽——除了美丽之外,没有其他词汇可以形容的微笑近在眼前。绚子的手臂正托住由良理差点往后摔倒的身躯。什么——由良理慌忙环顾四周。 虽然大家的反应各有不同,有些人很吃惊、有些人在微笑,但大家都和刚刚一样站在原处。看来似乎没有任何人受伤。 火球——没有造成任何破坏。 地板与天花板上甚至没有烧焦的痕迹。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比亚特利斯操控的余韵。那不是由良理失控爆炸的不安定力量,而是此处刚刚进行过无懈可击、完美无比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所留下的气息——亮晶晶的光尘在空中飞舞。由良理吃惊地望着绚子的眼眸,但绚子只是露出美丽的笑容: “你的实力不错——不过还嫩得很。如果想当我的对手,去拼死锻炼个十年再来吧!” 由良理愕然不已,领悟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是绚子。 绚子挡下由良理所有的火焰,令火舌消失无踪。她事先操纵了比亚特利斯,准备好应付这种状况。她的操控完美无缺,不让任何人受伤,就连一粒火星也不放过。绚子事先就预测到,由良理愤怒的一击可能会波及四周。 由良理的目光直盯着绚子美丽的脸庞。 ——真的存在。 她暗暗想着。 由良理的心在颤抖,用牙齿咬住下唇。 她还以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存在。 与现实中只能拼命努力的秀才由良理不同,母亲想象中的由良理,是可以轻易跨越努力或常识这一类藩篱的真正天才。原来母亲想象中的那种人,真的存在。 就在这里,就在她的眼前。 这个宛如女神般美丽的高年级生是—— ——我…… ——是妈妈想象中的我—— 那正是由良理的梦想,是她当作目标拼命努力却难以企及的——自己的理想形态。 绚子用指尖抵在由良里的胸口上: “这场一对一决斗,是我赢了。” 绚子如此宣告的身影,看起来是多么地威风凛凛。 由良理什么话也没有说。 就算她想否认,也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 “一旦选择动用武力,被更强大的武力击溃后就得划下句点了。”汐音环顾学生会办公室,说道:“你们应该没有异议吧,各位一年级的同学?” “呜……”由良理的跟班们什么也无法回答,露出失望的眼神望着由良理。 “如果是我,可以做得更漂亮。”艾梅蓝齐亚喃喃低语。 “不愧是绚子学姐!”护带着笑容跳上跳下。 “好厉害……比我从故事里想象出来的更加——”不知何时出现的希实子小声呢喃。 ……由良理输了。 彻彻底底地输了。 比起不甘心、比起嫉妒,她的心中涌出一股更加强烈的情绪—— 于是,由良理他们的叛乱就此落幕。 * 在由良理他们以武力占领四楼的事件结束后过了几天,这一天是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绚烂会实质上等同解散;加上实际感受到以绚子为首的学生会成员有多么地厉害,使得一年级新生们的叛逆态度收敛了不少,懂得客气待人的学生也逐渐增加了——和平再度造访东比大附属高中。 高年级生们与一年级生们相处得颇为融洽。 不过,护还有件挂心的事。 那就是由良理他们的状态—— “——护。” “啊,是的。”呼唤声令他赫然回神。护回头一看,艾梅蓝齐亚正一脸紧张地抬头仰望着他,那双蓝色眼眸近在眼前。坐在对面的绚子用手托着脸颊,歪着头看着不同的方向——不管是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的心情很差。 艾梅蓝齐亚脸上掠过害羞的神色: “来……来吧,请用。你吃吃看。” 因为今天是个暖和的大晴天,除了护他们以外,不分一年级生或高年级生,屋顶上还有好几个小团体的学生正打开便当,谈笑着吃午餐。 绚子注视着远方小声地说: “没关系,不用顾虑我,你尽管吃不就好了。” “绚子学姐……”护露出有点为难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朝闹别扭的绚子瞥了一眼,开口说道: “既然贝雅特丽齐都这么说了,你就吃吧,护。” “霹啪!”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之间迸出巨大的火花。 “那……那我开动了。”护拿起筷子,低头望着眼前打开的便当。 没错。 今天为他做便当的人不是绚子,而是艾梅蓝齐亚。 不像绚子将宛如节庆料理般豪华的菜肴装满三层便当盒,艾梅蓝齐亚做的菜肴装在非常普通的白色便当盒里。盒子上印着小熊与小白兔等动物图案,看起来很可爱。就连配菜的选择上也很普通,从形状有点歪掉的海苔饭团算起,有热狗煎蛋、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肉丸子与绚子最后还是传授给她的炸天妇罗。虽然艾梅蓝齐亚做的便当没有绚子平常所做的那么豪华,但这种普通的风味反而显得新鲜。 艾梅蓝齐亚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但注视着护的眼神却闪烁着紧张与无法隐藏的期待。另一方面,把头转开的绚子不断地散发出不高兴的气息,身上甚至升起一股近乎杀气的斗志。我总觉得她们两个给我的压力都好大……护紧张地将筷子伸向热狗。 然后是海苔饭团。 煎蛋。 炸天妇罗。 “——嗯,很好吃喔!” “是……是吗?”护露出满面的笑容赞美,艾梅蓝齐亚猛然抬起头来。“嗯。”护点点头,又伸出筷子夹起肉丸子。果然没错,真的很好吃。看来艾梅蓝齐亚说她“还算会做菜”,不是随便说说的呢! “还、还有这一道炸天妇罗,我、我也很有自信。” “嗯,这个吗——啊,真的耶,好好吃!” “就是说吧?再试试这边的马铃薯沙拉——” “啊,看起来也很美味。” 看到艾梅蓝齐亚高兴的模样,护的情绪也微妙地跟着兴奋起来。这个也好好吃!那个也好好吃!正当两人聊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抱着膝盖坐在旁边的绚子小声呢喃: “哼——有这么好吃喔?” 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心中一惊,回过头去。 “呃,绚子学姐——?” “没、没有啦,因为我做便当的时候很努力。” “太好了,护,可以吃到让你大呼美味的便当呢!话说回来,你最近吃我做的便当时,都不会像从前那样欢呼了耶!” 护几乎能听见绚子吸鼻子的声音。 一听绚子的语气,就知道她完全闹起别扭了。 绚子依然望着天空彼端,嘴巴继续碎碎念: “直到不久之前,你吃我做的便当的时候,明明都还会比现在更激动地大呼美味,开口感谢我。可是最近我想做点变化,有时候改做西式口味、下了各种功夫,可是你的赞美却变得比以前少了…~对啦对啦~艾梅蓝齐亚的便当比较好吃对吧?” 绚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颗小石头,朝不同的方向无力地扔出去。 呜——护慌忙露出笑容,说道: “没、没这回事!绚子学姐的便当总是让我很感动啊!” “——可是,你又没有像现在那么地高兴。”咕咚~绚子又抛出一颗小石头:“算了……算了啦,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不是的,绚子学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的态度有点冷淡,那绝不是因为我已经吃腻的关系!呜~拜托你,别再闹别扭了好吗?” “我哪有闹别扭。” “呃,绚子学姐?我真的很喜欢绚子学姐做的便当喔……” “那……那个,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脸上浮现有些愧疚的表情,战战兢兢地拿出另一个便当盒:“我也做了你的份……请用吧?” 绚子噘起嘴唇,注视着那个便当盒。 护和艾梅蓝齐亚屏息以待,看着绚子接过便当盒,默默地打开盒盖拿出筷子,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开始吃起艾梅蓝齐亚亲手做的便当。 开始品尝之后,绚子的表情渐渐地恢复光彩: “……啊,真的耶!”吃到煎蛋时,绚子惊讶地看着艾梅蓝齐亚:“味道很不错嘛!” “就是说吧,绚子学姐!” “那是因为我有贝雅特丽齐做的便当作为范本!没错,我能掌握护偏好的味道,都是托了你的福。” “——艾梅蓝齐亚”绚子心情大好地边吃便当边开口:“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做便当吧?” “咦!”这次换成艾梅蓝齐亚有点吃惊地睁大眼睛——接着,她立刻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开口说道: “好的,我很乐意。” 绚子也对她回以微笑,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你的海苔饭团捏得不怎么样耶!”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是第一次捏饭团。” “你出乎意料地笨手笨脚嘛,艾梅蓝齐亚。” “……我不是说了这是我第一次捏饭团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她们两人之间还流动着些许紧张的暗流,不过看到绚子恢复老样子,护松了口气。话说回来,最近我对绚子学姐做的便当给的回应变少了吗——虽然他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绚子似乎很在意。护在心中反省。 “对了,艾梅蓝齐亚。” 他们和乐地吃了一会儿的午餐之后,绚子切入话题。 “什么事?” “在我们来到屋顶的路上,你说过有事要告诉我们吧……?” “嗯~”艾梅蓝齐亚喝了一口草莓牛奶,接着点点头: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该怎么说呢,最近这几天……”说到这里,她突然压低嗓音:“……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咦?”、“啊?” 护与绚子同时眨眨眼睛。 “啊!”艾梅蓝齐亚有些焦急地继续说道: “不,说成跟踪听起来不太好,而且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好像有人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我,走路的时候偶尔会有后面跟着人的感觉……” “那——” “——那些小艾迷俱乐部的笨蛋不是天天都在搞这一套吗?” “……你说得也没错。” 艾梅蓝齐亚似乎难以释怀。 绚子微微一笑说道: “算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万一你丢了东西或什么的,就告诉我吧。我会设法帮你解决。” “是的——啊,还有另外一件事。”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由良理的事。” 由良理—— 护想起几天之前由良理与绚子一对一决斗,结果轻易败在绚子手下的事。事件落幕之后,由良理就完全安分下来了。护原本以为她还会坚持“我没有输!”,结果却完全没出现这种反应。“我看她总算明白我们之间等级的差距了吧?”虽然绚子笑着这么说,但护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似乎还有别的理由。 事实上,自从那天以来,由良理的样子就不太对劲。护与绚子在校园里曾经碰到由良理好几次,她每次都会露出生气或者是慌张的表情,然后匆匆逃开。不,样子不对劲的人不只由良理一个人—— “由良理怎么了?” 绚子喝了一口柳橙汁之后问道。 “倒不是她有什么状况……”艾梅蓝齐亚回答道: “其实打从一开始见到由良理的时候,我就觉得过去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她。昨天和哥哥通电话时,我趁机询问这件事,把事情调查清楚了……贝雅特丽齐。” “到底是怎么了啦?” “教导由良理学习比亚特利斯操控技术的人,是鹰栖正树。” “——是正树?” “鹰栖正树是……”护一边望着绚子吃惊的侧脸,一边思考。啊,对了,他是绚子最喜欢的叔叔,也是她与约翰决斗的原因之一,现在人在德国。 “是的。鹰栖正树在三年前不是收了几个学生吗?由良理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我不知道由良理为何会变成鹰栖正树的学生,不过从前阵子的一对一决斗来看,在鹰栖正树的学生里,她大概也是最优秀的那几个吧!” “……原来如此。”绚子伸手按住太阳穴:“我知道由良理有才能,但我还在想,是哪个家伙教了她这种年纪的孩子学会这么危险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术。的确,如果是正树的话——只要碰见有才能的孩子,他才不会在乎那种问题,一定是一股脑儿地全教给人吧!下次通电话的时候,我可得好好念念他。” “请问,正树先生是个很厉害的比亚特利斯操控者……对吗?” “没错。”听到护的问题,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如果单论身为比亚特利斯操控者的力量,现在的我略胜他一筹。但是,他更是一个出色的研究者。哥哥也很看重他,他是研究团队里唯一拥有与哥哥对等地位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我承认你有进步,但正树的实力现在还在你之上吧?” “没这回事,现在的我比较——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鹰栖正树,我可以理解你想为他说话的心情。” “不……不是的,我是经过公平的判断之后才这么说。” 真想见见他——护之前就有这种念头,但现在变得越发强烈了。绚子信赖尊敬的叔叔,会不会到日本来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护试着想象。他长得像绚子学姐吗——绚子的叔叔,一定是个开朗、强悍、可靠的人吧! ——下次向由良理问问看吧。 说不定,这可以变成与由良理和好的契机—— “——嗯?”护正想着这些事时,原本还在争论“是正树比较强!”、“是我比较强!”的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回过头。“啊……”护也跟着她们回头,轻轻喊了一声。 一个女学生正看着他们。她低垂着眼眸,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她是一年级应用科的学生,由良理的跟班之一。 艾梅蓝齐亚抱着戒心,板起一张脸。“你有什么事 ?”绚子以冷淡的语气问道。 “那……那个……”女学生难以启齿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护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 “发生什么事了?你尽管说吧。” “——我、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她似乎下定决心,抬起头说道:“由良理的样子一直很不对劲。” 前来找他们商量的跟班,名叫朋子。 依照朋子的说法,在绚烂会以失败告终的武力革命事件结束后,由良理和之前极为团结的同班同学们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这算什么嘛,由良理输得真难看~”她原本的跟班们抱着这样的抗议心态与她保持距离或许也是原因之一,但由良理本人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一点。话虽如此,她也没露出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样。 她只是——好像在思索什么事。 由良理绝非陷入苦恼迷惘之中,思绪宛如火焰般激烈地燃烧着——朋子这样形容。但是,就算问她怎么了,由良理也不肯说出来。那场一对一决斗落败,一定对由良理造成了某些影响。她总是一脸严肃,不再显现笑容。 “向鹰栖学姐你们提出这种请求,你们可能会觉得我不知羞耻吧……但是,我们还是觉得由良理很厉害,也很喜欢她。我们希望由良理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可以拜托学生会的大家,稍微关照一下由良理好吗?” 朋子如此低头请求。 “就算你叫我们关照她,我们又能做什么……” 在屋顶上吃完午餐后,走回教室的路上,绚子脸上浮现苦笑喃喃道。“是啊!”护一边回答,一边反复仔细想着朋子方才所说的话。顺便一提,艾梅蓝齐亚说她有事要办,已经早一步离开了。 “不过……”护回头望向绚子: “我也满担心由良理的。” “担心?” “我们好几次碰到她,她不是都马上逃走了吗?她的样子的确不太对劲。虽然我们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也关照她一下吧。” “嗯,说得也是——” “啊,是鹰栖学姐和吉村学长!”、“午安,辛苦了!”恰好经过的陌生一年级生们,开口向两人打招呼。绚子轻轻扬起一只手当作回应。“嗯,午安。”护笑着回答。啊,我已经当上学长了……听到陌生的学弟妹对自己打招呼,护觉得有些开心。沉浸在这样的感慨中,他渐渐有了身为副会长的真实感。 绚烂会引发的骚动,也大幅提升了护他们这些学生会成员的知名度。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可以断言,几乎没有一年级生不认识护与绚子,以及汐音与艾梅蓝齐亚等人。碰到陌生的一年级生像现在这样向他们打招呼,也是常有的事。这果然让人很开心。 就在此时—— “——护,你看那边。” 绚子突然吃惊地说道。 “嗯?”护重新面对前方,不禁停下脚步。 由良理正拦路挡在他们面前。 她挺直背脊,将双手抱在胸前,嘴唇紧紧地抿成“ヘ”形,目光直盯着绚子。由良理狠狠地瞪视着绚子——不过,也许是他的错觉吧,她的眼神仿佛因为紧张而僵硬。 “啊,由良理——”护喃喃喊了一声,但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绚子狐疑地歪着头问道: “什么?你有什么事吗?” “——我……”由良理不禁垂下头:“我有话要……对你说。” 与她前阵子好胜、自信心过剩、表现出露骨敌意的样子截然不同,由良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毫无疑问地,由良理现在很紧张。难道,她还想再跟绚子决斗一次吗——一瞬间,护绷紧了身躯,但马上发现事情并非如此。由良理一点也没有散发出那种意图—— “有事要跟我说?什么事?我听听就是了,你快说吧。” “这里——不方便说……” 由良理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 “为什么?” “我、我想和鹰栖绚子学姐两人单独谈谈……” 她是怎么了啊?由良理的语气与用字遣词都变得相当客气,令护与绚子感到很困惑。“绚子学姐——”护望向绚子,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虽然绚子摆出一脸嫌麻烦的表情叹口气,但还是这样回答: “真没办法。护,我去陪她讲几句话,你先回教室吧——由良理,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吧。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你要动作快点喔!” “是、是的!” 由良理猛然抬起头,追上已迈开步伐的绚子。离开时,由良理狠狠地朝护抛来一个锐利的眼神。就像直到几天之前她看着绚子的目光一样,那个眼神里充满了较劲与敌对之意,宛如燃烧般灼热。“咦……?”护低喊一声,被一个人抛在原地。 为、为什么她刚才要瞪我——? 算了,交给绚子处理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哈哈……护搔搔脸颊发出干笑,继续在走廊上前进。总之先回教室,为下一堂课做准备吧。他走下楼梯,正好碰见从楼下走上来的希实子: “咦,希实子,你要去哪里?” “啊,吉村学长。”希实子一边抚摸头发,一边回答道:“终于找到你了,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找你呢。我有件事想告诉吉村学长。” 啊,她和由良理说出了一模一样的台词。这有趣的巧合,令护轻笑出声。 “怎么了吗?”希实子一如往常冷静沉着地——冷静到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询问。 “不,没什么。”护摇摇头答道: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其实和学生会长谈也可以,不过最能认真处理这件事的人,我想应该还是吉村学长吧。其实,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让我担任学生会的干部助理?” “咦——?” “我想帮大家的忙。” 希实子脸上再度淡淡地浮现带有险恶气息的微笑。此时护首度察觉,为什么希实子的笑容会给他这种感觉。希实子本人或许没有隐藏的意思吧,从她的笑容,可以清楚地看出她意有所图的样子。 护吃惊地问: “为、为什么,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说是突然,其实自从绚烂会失败之后,我就有这种想法了。我想要这么做是有很多原因的,至于详情,请让我在大家面前说明吧。下次,拜托你带我到学生会办公室去好吗?” 护有种强烈的预感,又有一场骚动即将到来了。 * 沉浸在音乐室里流泄的舒伯特钢琴独奏曲中,艾梅蓝齐亚忽然有种错觉,自己正在从小居住的德国家中。啊,哥哥——她发出叹息。没想到会如此相似,真是惊人的巧合。龙照的演奏虽然有点青涩,却与义兄弹奏的钢琴独奏曲非常相似—— 音色丰富多彩……充满高雅的气质。 当龙照一曲弹毕,艾梅蓝齐亚无意识地站了起来: “真厉害……太了不起啦!这哪叫只会弹一点点钢琴!我真的……好惊讶。” “——唉,刚刚那首我是弹得不错;不过,你别夸我夸过头了。凭这点实力,终究是无法成为职业音乐家。”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龙照一边收拾乐谱,一边苦笑着回答。 艾梅蓝齐亚之前提过的“请弹钢琴给我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老实说,龙照的琴艺远比艾梅蓝齐亚想象中更加出色许多。这可不只是“会弹一点钢琴”的程度。令人愉快的惊讶与轻微的兴奋令艾梅蓝齐亚心跳加速,她开口问道: “你从小就学习弹钢琴吗?” “ 嗯,算是吧——不过我有一阵子没弹,也没去音乐教室了,技巧生疏不少。艾梅蓝齐亚学姐完全没有学过钢琴——应该说,乐器吗?” “……响、响板倒是学过一点。” 龙照微微一笑。 “别嘲笑我啦!”艾梅蓝齐亚控诉道。她当然知道,响板和龙照刚才所弹的钢琴根本不能比—— 无论如何,能够听到如此意想不到的出色演奏,艾梅蓝齐亚觉得自己真是占尽了便宜。龙照的钢琴演奏,非常值得让她在与护他们共度的午休时间里半途离席。艾梅蓝齐亚兴高采烈地开口说道: “就像是听了一场专属于我的独奏会一样。” “正是这样吧。”龙照扬起嘴角,突然垂下头小声地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再弹钢琴。”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龙照摇摇头。 她望向时钟,午休时间就要结束了: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教室去吧?” “嗯。” “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再弹琴给我听吗?” “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萧邦的作品吧。” 虽然义兄不常弹萧邦的曲子,但艾梅蓝齐亚喜欢萧邦的作品。 “那是我的强项。”龙照点点头,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 “我会期待的喔!” 这是她的真心话。下次……或许可以找护与贝雅特丽齐一起来听——艾梅蓝齐亚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向音乐室的大门。这时,她察觉龙照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 “龙照?” “…………” 龙照露出犹豫的表情,低垂着头。 艾梅蓝齐亚再度呼唤: “龙照?你怎么了?” “——这阵子以来,我一直很想告诉你。但是……我始终说不出口。每次在校园内看见你,我就想开口叫你……实际上却很难做到。一靠近你身旁,到了紧要关头——我就鼓不起勇气……总是会逃开。你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吧?” “……?” 艾梅蓝齐亚不知道龙照突然提起的这段话在表达什么,因而注视着他的脸庞。龙照清澈的眼眸正因为紧张而摇荡着。咦……艾梅蓝齐亚疑惑地想着,感到心跳开始加快。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不明白—— 从龙照的表情来看,她可以清楚看出他接下来即将说出某件重要的事。那是什么——她虽然不明白,却有种奇怪的预感。“怦通、怦通、怦通、怦通~”她的心跳加速到不自然的程度,洁白的双颊微微泛起红晕。他握起拳头,额头冒出冷汗。 春天的气息,透过打开一条细缝的窗户,轻轻吹入室内。 龙照似乎已下定决心,露出严肃的表情开口道: “……艾梅蓝齐亚学姐。” 他的紧张也感染了艾梅蓝齐亚。 “是、是的,什么事?” “——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不太适合,我想吉村学长的心……一定不会转向你吧。当然,我不是说吉村学长有错,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一定会——伤心。” 艾梅蓝齐亚突然露出微笑: “或许……是这样吧。就像我之前曾经说过的一样,这世上有着令人无计可施的感情存在。而且,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发展吧?我会尽全力努力看看,不让自己留下遗憾——” “换成我,不行……吗?” 那句话——花了数秒钟,才完全传达到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中。 “我果然……无法代替吉村学长吗?” 龙照以既像是痛苦又像是悲伤的迫切表情说道: “我会打从心底珍惜你;我会拼上我的一切,努力让你得到幸福:我不会让你伤心;我会尽己所能,让你心中吉村学长的影子一点一滴慢慢地变成我。即使如此,你仍然还是不会——选择我吗?” 龙照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着,他用有些胆怯却蕴含着毫无疑问的热情的声音说道: “——我喜欢你。我打从心底喜欢你……” 艾梅蓝齐亚当场僵住。 因为太过震惊,她瞪大眼睛,停止呼吸,整个人彻底冻结,浑身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搞不好连心脏都已停止跳动。“怦通、怦通、怦通、怦通!”艾梅蓝齐亚可以听见自身血液流动的剧烈声响。 咦? 咦咦? “从第一次碰面、交谈的时候开始,从你微笑着向我道谢的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好……你好可爱。” 也许是承受不了心中的紧张,龙照垂下目光,以静静的口吻继续说道: “每当和你说话,这份感情就变得越来越强烈。每当你笑的时候、因为谈起吉村学长而害羞的时候、为他开怀的时候……还有每当你露出悲伤眼神的时候,我的感情就会变得更强烈,令我自己都觉得惊讶。至今为止,我从不曾对女孩子萌生过如此强烈的感情——” “等、等一下。”艾梅蓝齐亚勉强挤出声音来: “我喜欢的人是护——” 她手足无措地开口。 “这个我知道。” 龙照加重语气,断然宣言道: “我知道……但是,那与我无关。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我都拿这份感情无计可施。我已经有了被你拒绝的觉悟。就算你拒绝我,我的感情也不会变……这不是和你一样吗?” 艾梅蓝齐亚无法说出任何回答,只能陷入沉默。 她的思绪正在高速空转。极度的慌乱,令她什么都不明白……不,虽然明白,艾梅蓝齐亚却因为太过慌乱而动弹不得。咦?咦?她的脑海里充满问号。她连想都没想过,龙照会对她抱持着这样的情感。但是,龙照笔直投射过来的真挚眼神,让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是艾梅蓝齐亚有生以来第一次—— 被男孩子认真地、一对一地、没有开任何玩笑地告白了。 碰到这种场面……到、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我的胸口好难受。胸口好难受! 跟上绚子的背影时,由良理心中的紧张早已升高到极限,随时都会迸裂开来。她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一方面是因为自从一对一决斗落败以来,她一直闷着头一个人烦恼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向绚子开口了。 由良理虽然尽可能试图装出平静的表情,但这当然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即使咬住下唇忍耐,冷汗还是冒个不停、心脏狂跳不已,稍有松懈就会产生拔腿逃跑的念头。不过,既然已经开口,由良理的自尊心就不容许自己逃走。而且看到绚子与由良理走在一起,其他学生们在吃惊之余,还肆无忌惮地抛来带着露骨好奇心的视线。 绚子的背影就在不远的前方。 那个背影,属于打破由良理夺得历届入学测验成绩第一名美梦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属于远比由良理更受瞩目,被大家视为天才、特别人物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属于比起由良理受到更多更多赞美的对手。 ——但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绚子就是厉害得超乎常理。她厉害到当然会比由良理受到更多瞩目,当然能以遥遥领先之姿以历届第一名的成绩入学。 由良理的心“怦通”一跳。 那个背影,属于入学典礼时突然当着全校学生与老师的面前,露出争风吃醋吵架丑态的女人;属于由良理绝对不想承认的高年级生;属于由良理一直相信自己远远胜过她的学生会治安部长。 ——但是,由良理 第四章 每个人的恋爱形式 起立,敬礼。“椴树枝之塔”的钟声响起,宣布午休前的课堂结束,护匆忙收拾教科书、笔记本与铅笔盒,从座位上站起来。快点、快点,他不断地下达自我暗示。自从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以来,护觉得自己从不曾在午休前如此全力以赴地高速收拾过东西。他回头望向艾梅蓝齐亚: “快啊,艾梅蓝齐亚!我们快走!” “咦?好、好的。” 另一方面,说到艾梅蓝齐亚,别说是刚下课的时候,就连上课时她都会不时发呆。她好像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我说啊~”护一边看着艾梅蓝齐亚慌忙收拾文具,一边试着询问: “从前天开始你就常常发呆耶。发生了什么事,艾梅蓝齐亚?” “没——没什么!”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微微颤抖,连忙摇头否定道:“我才没有碰到什么只有护不能知道的特殊状况,也没有在烦恼该如何回答、怎么做才不会伤害他!” “是吗……那就好。” 护一头雾水地说道。 艾梅蓝齐亚顺势猛然开口: “因为,我喜、喜欢的人是护喔!?不管要我说多少次都是一样。明明是这样……真令人感到头痛——” “艾梅蓝齐亚——”护吓了一跳,红着脸僵在原地。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艾梅蓝齐亚也在此时赫然回神,战战兢兢地环顾四周。教室里的同学们有人一脸愕然、有人吹着口哨鼓掌喝彩,还有人咬着嘴唇流出血泪——这只有渡边一个人而已。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没什么……” “——嗯……嗯。” 当护的脸上浮现抽搐的笑容时——他突然惊觉。 糟了,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真是的,如果不快一点的话—— “吉村~护!” “砰乓!”教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以绚子姐姐作为赌注,和我一决胜负吧!” ——看吧,来不及了。 护大大地叹口气。回头一看,由良理正威风凛凛地昂首阔步地走进高年级生的教室里。因为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二年级情报科的学生们也没有特别惊讶的模样。 “一决胜负吧!”由良理的眼眸中燃烧着激烈的火焰,表情严峻地扭曲起来,朝护发动突击: “只有你一个人独占绚子姐姐的爱情,未免太狡猾了!和我来场一对一对决吧!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这种人!”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想在由良理出现前先逃离教室。 护转身离开。 “喂,吉村护!你想逃!?和我正正当当地——” 不,万一被逮到,你八成会毫不留情地攻击我,我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对不起,渡边!护跨越别人的桌椅,逃进教室内部,一边在心中双手合十,一边躲到渡边的背后。“啊?”渡边迷惑地眨眨眼。由良理慌忙地从护背后追来,与渡边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在一起。 “对不起,渡边,真的很抱歉!我晚点再向你赔罪!” 护如此拼命地大喊,同时趁机冲出了二年级情报科的教室。艾梅蓝齐亚等一下会自己跟过来吧! “啊啊!等一下,吉村护——和我一决胜负——!”由良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头,双眼含泪地大喊。护竭力无视背后传来的叫声,一路狂奔到进入安全范围为止。 “……怎么办?” 护踏着脚步在走廊上前进,发出不知道是第几声的叹息。由良理的心情到底产生了什么变化——总之,那场与绚子的一对一决斗一定改变了她的心境。感觉上,她之前向绚子一再投射的敌意已经完全转换成不同的情感,那份敌意就直接转移到护的身上了。 前天放学之后,护碰到由良理发动的第一次“一决胜负~!”袭击,后来他找绚子商量有关由良理的事,绚子本人却是一脸疲惫不堪、困惑不已的样子。我也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绚子告诉护,由良理向她告白了。 校内开始流传各式各样的谣言——现在几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由良理迷上了过去身为敌人的绚子。话虽如此,护当然一点也不想参加什么决斗。 哈哈……他发出几声干笑。 由良理这么做并不是在开玩笑或是想吸引绚子的注意力,她的态度相当认真,所以护不想以“好了好了~不可以随便恶作剧喔~”这类的话语将事情蒙混过去。虽然这么说,他也不能就此放着不管—— “好不容易才和一年级新生打成一片,现在却冒出这种事。”护发自内心地低语:“真希望和由良理也能好好相处~……” “——……等~——……村……护——” “昨天,汐音学姐还取笑我——……嗯?” “……等等~——!吉村……护——!” 啧……护在中心发出呻吟,回头一望。 由良理正以猛烈之势从走廊另一头追上来。看到她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纷纷退后,让出一条路给由良理通过。 护慌忙拔腿就跑:“真是的,饶了我吧!” “和我一决胜负~把姐姐让给我~”由良理的叫声传来。不只如此,她的脚程还相当快。护的脚程不算慢,最近也稍微掌握了借由比亚特利斯控制强化肌肉的诀窍,但最后还是被由良理慢慢追上——太恐怖了。 护冲上通往四楼的楼梯,差点与人撞个正着:“呜哇——好险!” “哇……这不是护吗,你在做什么啊?”对方正是抱着便当盒的绚子。她浅浅一笑,开口说道:“别在走廊上奔跑——我正打算要去教室找你呢,而且也得商量一下有关希实子的事。” 关于希实子希望加入学生会的事,今天学生会的全体干事们总算凑出时间,要在放学后的会议上找希实子本人面谈。不过,现在可不是站在这里闲聊的时候。 “不,绚子学姐,由良理她——” “——你逃不掉了,吉村护!来吧…………” 由良理满脸喜色地冲上楼梯。一发现绚子的身影,她全身散发出的激烈斗气顿时消失。“啊呜……”由良理害羞地红着脸,发出奇怪的呻吟声垂下头。她连忙整理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头发,手忙脚乱地拍拍其实没有弄脏的制服裙。 接着,她扬起眼珠瞥了绚子一眼,以紧张得颤抖的声音打招呼: “……绚、绚子……姐姐……” “真是的,别在走廊上狂奔好吗?”绚子当然察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不要再追着护到处跑了。” “但、但是,姐姐~……” “这样只会给护造成困扰吧!” 由良理悲伤地皱起眉头,陷入沉默。 她再度垂下头,好像快哭出来了。 “啊……”护与绚子不禁呻吟一声,面面相觑。 真头痛。这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接下来要去吃便当,但实在不想开口约由良理一起去。当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地沉默不语时,由良理突然发现了绚子怀中的便当盒,脸上霎时散发出光彩: “请问,我可以一起吃便当——” “绝对不行。” “……呜呜~”由良理正要沮丧地垂下肩膀,但又立刻抬起头:“那、那这样如何!?虽然很不甘心,但姐姐就替吉村护做便当吧,而姐姐的份就由我——” “不必了。” “……呜呜呜~” 这次,由良理真的沮丧地垂下肩膀了。 “都是 因为有你在的关系……!”下一瞬间,由良理再度朝护抛来不屈不挠的炽热眼神,以压抑的语气抛下这句话,就背对两人冲了出去。本来以为已经解决的一年级生问题,似乎还没解决—— 绚子望着由良理逐渐远去的背影,伸手抱住脑袋: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是说啊!” 护也抱着头回答。 看来未来还是多灾多难啊! * 比亚特利斯控制,是个人所能获得的力量里最强大的一种—— ——所以,我才会想学习这种力量…… 有时候由良理会分不清,是因为她比其他的孩子能做更多事、记得更多东西,母亲才会开始有了“你样样都行”这句口头禅吗?还是因为从小就不断地听母亲呢喃着那句话,她才会开始努力,想要站在其他孩子之上?无论如何,那句一再重复的呢喃是促使由良理成长的原动力,同时也在由良理身上灌输了“绝不能输”的强迫观念。 母亲投射在由良理身上的东西,甚至不是期待。由良理无须努力、不必吃苦,就能把每件事都做到第一名;由良理绝对不会输给其他孩子。在母亲心中,这样的幻想不是愿望,而是牢不可破的事实。对于母亲来说,真正的由良理不是现实中的由良理,而是母亲脑海中所描绘的想象—— 由良理知道,自己并不是天才。她的确是个秀才,拥有只要努力就可以获得回报的才能,但根本不是妈妈想象中的天才——可是,妈妈如果发现了这件事,或许就会讨厌由良理。 由良理一直努力想变成母亲想象中的自己,那曾是她的梦想。当由良理发觉时,母亲描绘的幻想同时也成了她追求憧憬的幻想。然而在心中一角,她深刻明白那是无法实现的梦想。 她认为自己一路以来都很努力。由良理很幸运,能在德国碰到鹰栖正树这样优秀的老师,也拥有只要努力就会成长的资质。由良理抱着自信回国,接受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入学测验——然后,她的自信被打成碎片。东比大附属高中里,有绚子的存在。 有母亲幻想中的由良理存在。 由良理真的觉得绚子很出色,打从心底想变得和绚子一样。她想让绚子回头看着自己,想获得绚子的认同,也想要被绚子喜爱。这是由良理第一次,对别人产生了名为“憧憬”的感情。说不定——由良理思考着。 对于至今以来只对自己感兴趣的由良理来说,这说不定可以说是她的初恋。 她的心怦通直跳。 自己的想法,令由良理赫然惊觉。 是吗——是这样吗?这就是初恋?好舒服的感觉。这一定就是初恋—— * 于是,学生会全体干事与希实子在放学后的学生会办公室齐聚一堂。被护他们团团围绕着,希实子坐在房间正中央,脸上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的微笑,用指尖一再缓缓地把玩发丝。 “话说回来……”汐音开口发言: “直到不久之前,你还待在绚烂会里,肆无忌惮地宣称要从学生会中独立出来、学生会不可靠,然而现在却来拜托我们让你担任干事助理,这是什么意思?我从龙照口中听到了不少消息。提议成立绚烂会的人、诱导由良理采取武力行动的人都是你,你的心情到底产生了什么变化啊?” 正是如此——就连带希实子到学生会办公室来的护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希实子的确和由良理与其他应用科的学生不同,让人摸不清她的目的。虽然如此,希实子毕竟是绚烂会的核心人物,但她却这么干脆地说变就变—— “哪有什么变化。”希实子毫无畏缩或动摇之色,坦然地如此回答:“我的心情打从一开始就一点也没改变过。” “原来如此。”瑶子露出一脸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表情点点头:“你正值想要主张自己心智坚定的年纪吗?真是青春啊……” “我可不知道自己心智很坚定呢!”希实子回答。 “对不起,我听不太懂耶!”杏奈笑着说。 “我也是~”美月也如此说道。 “真是个怪人。”绚子这么说着,朝希实子耸耸肩: “总之,你的目的是什么?” “鹰栖绚子学姐真是快人快语,谈起事情轻松多了。” 希实子继续加深脸上的微笑。 接着,她抛出非常直接的答案: “我想要权力。” ‘…………………………………………………………’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我有问题~”艾梅蓝齐亚举起手,向希实子确认道: “简单地说,你的意思是想要掌管这所学校吗?” “嗯,就是这样。我之所以会向由良理提议成立绚烂会,就是认为事情顺利的话,就能打垮学生会,让我当上学生会长。在学生里最有权力的人,果然还是学生会长对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一年级就当上学生会长。” “——啊……原来如此,真是庸俗又好懂的理由。”汐音脸上浮现苦笑:“你想当上学生会长,所以成立了绚烂会,煽动由良理掀起叛乱行动。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的。” 学生会办公室里有不少人一瞬间露出苦涩的表情。不过看到希实子这么坦率地点头承认,护不禁轻笑出声。 “那么,希实子……”他开口问道: “你会拜托我们让你担任干事助理,代表你放弃了学生会长的位子吗?” “至少在下次的学生会选举来临前,我都打算安分守己。虽然由良理意外地努力,不过看到前阵子武力行动的结果,我觉得要打倒各位有点困难。所以,我决定退而求其次……暂时放弃直接的权力,转而攀附握有权力的人。” 这个回答也是直接得吓人。 “你还真阴险耶~”杏奈格格笑个不停。 “嗯,她是来自阴险星球的阴险公主啊!”瑶子也点头赞同。 “多谢两位的夸奖。” 绚子把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脸颊,对坦然接受评语的希实子提问: “……你都没有想过,这么明目张胆地讲出这些令人不爽的话,我们也许会考虑拒绝你的要求吗?” “我当然有想过。事实上,凭我的能力,要随便胡乱编个适当的理由欺骗大家,相信也一样办得到。” 希实子自信满满地回答。 “但是……”她继续往下说: “像这样说出真话,各位会比较信赖我吧?我决定暂时放弃学生会长的位子,进入学生会帮大家的忙,然后等到下次举行学生会长选举时再报名参选。” “你的做法有个地方我不太喜欢。”绚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希实子,说道:“你是在利用由良理还有其他的一年级生吧?你都不会受到良心的苛责,一点也不在乎吗?” “说成利用未免太难听了。由良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我们的合作是出于利害关系的一致。不过,我很尊敬由良理。” 绚子瞪着她,叹了口气。希实子却毫无紧张之色,坦然地露出微笑。她直勾勾地盯着绚子的眼睛说道: “鹰栖绚子学姐反对我加入学生会,担任干事助理吗?一旦进入学生会,我就会认真工作,你们可以随便使唤我也没关系。” 绚子咧嘴一笑: “——不,随你高兴就好。不过,我们可能会随心所欲地使唤你,一直到你哭着央求我们让你退出学生会的程度喔!” “大家有什么想法?”汐音环顾各个学生会成员:“顺便一提,我赞成希实子的加入。与其这么说, 我认为凡是有一年级生主动要求担任干事助理,我们就应该尽可能接纳他们加入。” “既然她会做好杂务工作,那也没什么不行的吧?” 首先开口的人是杏奈,她没有想太多就表示了同意。“我也赞成汐音学姐的意见!让一年级生都担任助理就行了。伙伴还是多一点比较热闹嘛!”接着,美月也笑眯眯地说。 瑶子和八木也分别表示: “心怀大爱地接纳众生可是我的座右铭啊!” “我是无所谓。既然是女的,要不要加入都无关紧要。” 艾梅蓝齐亚似乎有点吃惊: “大家做起决定比我想象中更干脆耶……唉,我加入学生会的时候,你们也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讲别人……如果她是个无害的人物,大家觉得可以接受的话,那么我也没意见。” 绚子朝希实子问道: “你是有害人物吗?” “不,不是的。” “——她好像这么说。那就决定咯!” 看来事情大致已经决定了。说是这么说,护从一开始就知道大概会有这种结果了。希实子也是因为知道会这样,才会直接提出请求吧!护吐出一口气,露出笑容开口说道: “我也无所谓。希实子,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尽管问吧,只要是可以回答的问题,我都会告诉你答案。” “什么叫‘告诉你答案’啊?”绚子没有放过学妹在措词上不够礼貌的瑕疵。 “哈哈……”护笑了笑: “希实子,你为什么想要权力?” “你真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护。”瑶子竖起食指说道:“想要权力是不需要理由的吧?只要看看这世上的成年人,这个事实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我也一样,有的话当然会尽量拥有。我的梦想是当上美国总统……” “呵呵……!”希实子笑了出来: “不是的——不,桐岛学姐的说法的确没错唷!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也有好几个人全心投入在权力斗争之中。但我的情况并非如此。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不过即使在学校里,我也没有告诉过别人。”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绚子表示。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泄漏出去。”汐音温柔地催促她往下说。 “直到前年为止,我都住在葛蒂的家里。” 希实子轻描淡写地说。 “葛蒂是谁?” 护困惑地眨眨眼。 “哎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大家应该知道,葛蒂就是葛楚德.马克维里兹——她的外号好像叫<银之玛莉亚>吧!我记得她现在好像是美国总统的助理。” “…………啊?” 喊出声音的人,不知道是绚子还是艾梅蓝齐亚。 护再度眨眨眼: “银、银之玛利亚……?” “骗——骗人吧!?你这话是当真的吗!?” 一脸惊愕的绚子一脚踹开椅子站了起来,其他学生会干事也吃惊地发出一阵骚动。 “——你说……你之前住在她家,这是什么意思?”艾梅蓝齐亚冷静地询问。 “家母是葛蒂家的女佣。” 绚子以完全不相信的语气说道: “女佣?你也编得像样一点吧!” “这是真的啊!家母是住宿在雇主家的女佣。葛蒂教了我许多东西,比方说比亚特利斯控制术、比亚特利斯控制术、比亚特利斯控制术等——” “——只有教比亚特利斯控制术而已嘛!” 汐音小声吐槽。 “你们不相信吗?”希实子环顾众人问道: “鹰栖绚子学姐曾直接见过葛蒂吧?艾梅蓝齐亚学姐也见过她吗?” “大概见过两、三次吧。”、“我……倒是没有直接见过她。” “那么,鹰栖绚子学姐应该知道吧?葛蒂出席公开场合时都会板着脸装出冷淡的模样,其实她的性格相当开朗,或者该说是乐天吧!我说得对吗?” 护想起自己之前和<银之玛莉亚>通过唯一一次电话时的回忆。她展现出的性格,的确与一般的印象有点不同。 “怎么样?这不是证明我特别了解葛蒂吗?” “……没错。”绚子点点头, “喂喂,这还真是惊人啊~”、“咦,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经历……难怪会很阴险。”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绚子叹了口气,如此问道: “我就暂时接受你和<银之玛莉亚>认识的说法吧。这件事和你的目的有什么关系吗?” “——小时候,葛蒂曾送给我一台比亚特利斯机器。不过那台机器好像不是葛蒂开发的东西,而是别人送给她的机器。” “比亚特利斯机器?”艾梅蓝齐亚露出有点感兴趣的神情:“那是什么样的东西?” “……那台机器叫作‘lip service’,是由葛蒂命名。”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有什么性能?” 面对绚子的问题,希实子缓缓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啊?”绚子皱起眉头。 希实子露出微笑,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当葛蒂把‘lip service’送给我时,她曾如此说过——就连我也无法分析,这台机器到底是什么样的比亚特利斯机器。不过,你有一天或许能找出答案……” 难道说——护察觉了希实子想说的理由。 “你们听出来了吗?”希实子继续说道: “我想要解析出‘lip service’的机能。” 希实子的眼眸里,仿佛首度出现了几分真实之色—— “你——”艾梅蓝齐亚问道:“想得到<银之玛莉亚>的肯定对吧?” “是的。因为我很尊敬葛蒂,也把她当成我的另一个母亲看待。我想艾梅蓝齐亚学姐……还有吉村学长应该很清楚吧,获得杰出人物的肯定——有着无可取代的价值。” 护非常能够理解希实子话里的意思。 看到护的表情,希实子似乎心满意足: “我打算成立调查‘lip service’的调查队,并独占研究成果,所以才想当上握有权力大到足以这么做的学生会长。不过,我已经放弃独占研究成果的想法了——我想请求大家的协助。但是,如果解析一直到我当上学生会长之后才成功,那么我还是会独占研究成果。” “——原来如此,我懂了。”绚子愉快地笑了出来:“继由良理之后,你这次又打算利用我们吧。” “相对地,我也会全心全意为各位效劳。” 原来如此。希实子这番话,令护也接受了她的理由,绚子则明显地产生了兴趣。就连<银之玛莉亚>也无法解析的比亚特利斯机器——听到这样的事,护也感到兴味十足。 “如果鹰栖绚子学姐愿意出手帮助,那再也没有比这更可靠的助力了。各位是否能以学生会的权限,组成‘lip service’的调查队呢?” “你当然有把那台叫什么‘lip service’的机器带来吧?” “是的。”面对绚子的询问,希实子抱起书包: “我现在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当希实子把手伸进书包里时,有人打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 “……啊。”进门的人是龙照。他环顾室内一圈,立刻察觉目前的状况,尴尬地搔搔脸颊: “抱歉,你们正在开会吗?” “ 嗯?你有什么事吗?好了,快说吧。” 杏奈轻松地问道。顺便一提,除了绚烂会发动武力行动那一回之外,这还是龙照第一次来到学生会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吗?护正这么想着,突然察觉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怪怪的。她迅速地将目光从龙照身上移开,神情看起来比龙照更加尴尬,慌得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其实晚点再说也没关系。”龙照开口说道: “是关于由良理的消息。” “她怎么了?” “我听到应用科的家伙提起……”在汐音的催促之下,龙照继续往下说: “由良理好像又开始募集同志,准备叛乱。” “真亏她不气馁,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希实子好像觉得很有趣:“不过,与其说是要叛乱……她一定是——” “我看是在募集一起打倒护的同志吧?” 汐音格格轻笑,接着希实子的话头说了下去。 “呜!”护的表情僵住,其他学生会干事纷纷爆笑出声。绚子显得一脸厌烦。 “护也真辛苦……”艾梅蓝齐亚如此自言自语。 龙照瞥了艾梅蓝齐亚一眼,立刻转身要走: “那……我要说的只有这件事而已。” “只有这样吗,龙照?” 杏奈嘿嘿笑着说道。 她的语气似乎让龙照有种不好的预感,带着心虚的表情回过头来: “干什么?” “其实你只是拿柿崎由良理的消息当借口,想过来看看艾梅蓝齐亚对吧?” “什——!”龙照一瞬间非常激动地大喊:“笨、笨蛋,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护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对姐弟的互动。 “杏奈,你在说什么啊——”艾梅蓝齐亚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护看看艾梅蓝齐亚,又环顾其他的学生会干事们,发现只有八木和他一样一脸疑惑;至于其他的成员——就连绚子都愉快地窃笑着。 杏奈用手指戳戳龙照: “龙照,你居然敢叫姐姐‘你这家伙’?” “没、没有啦,我知道了,是我不好。那我要走了——” “好了,结果怎么样?” 杏奈又说出让人听不懂的话了。“什么怎么样……?”如果觉得困扰,龙照明明可以不理会杏奈,然而他却一脸烦躁地回头反问。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好好先生,或者他们在家里的关系就是这样? “你向艾梅蓝齐亚告白了吧?” 咦……护惊讶得跳了起来。 “轰!”学生会办公室里不禁掀起一阵骚动。 “你……你怎么会知道——”龙照惊慌变调的语气刚问到一半,“哎呀!”汐音欢喜的呐喊声就打断了他的话。接着美月也说了句:“龙照你还真行耶~”“最近的高中生真是急性子~”瑶子则频频点头。连平常不会跟着大家起哄的绚子也一副开心的模样,眼神闪闪发光地望向艾梅蓝齐亚问道: “喔~原来是这样啊,艾梅蓝齐亚?” “——呜……” 艾梅蓝齐亚本来想要反驳,但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她只能红着脸闭上嘴巴。 “笨、笨老姐!”龙照逼近杏奈大喊: “你是从哪边看到的啊!?” “我没看到啊?我只是虚晃一招而已。”杏奈注视着龙照愤怒的脸庞说道:“你前阵子不是拼命地在练钢琴吗?你之前明明一直强调,以后再也不弹钢琴了。这让姐姐我灵光一闪,猜你是打算把已经生疏的琴艺练回来,用钢琴演奏夺得女孩子的芳心。宾果!中大奖咯!” 龙照听得哑口无言。 艾梅蓝齐亚也陷入沉默。 室内一片寂静,“那个,龙照同学——”护才刚开口,“护!”他身旁的绚子就开心地拉高声音喊道: “哼哼,原来是这样啊!你听到了吗?艾梅蓝齐亚很有一套嘛!我看她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吧?” “不、不是的!”艾梅蓝齐亚探出身子,急迫地向护诉说:“什么叫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贝雅特丽齐,你别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就随便乱说好吗!?呃,龙照对我抱持着这种心意,我觉得非常光荣;可是我对他没有感觉,护才是——” 说到这里,艾梅蓝齐亚赫然惊觉,回头望去。 听到这段直接的发言,龙照不禁浮现既像是悲伤又像是沮丧的表情,深深叹息。 “啊,不,龙照,我无意伤害你……呜呜!” 艾梅蓝齐亚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双手抱住头。 在学生会干事们意有所指的偷笑声中—— “龙、龙照……”八木以无力的语气开口,声音因为震惊而痉挛着:“你对艾梅蓝齐亚……不会吧……像你这样的美男子居然……不会吧……” “说得也是。”汐音轻松地把话题笑着带过:“我们就是知道龙照对艾梅蓝齐亚有点在意,才会拿这件事当把柄威胁他担任间谍。” “我都已经当了间谍,你们就别把事情抖出来啊!” 龙照发出理所当然的抗议 “不过,你又没帮上多少忙~”杏奈吹着口哨这么回答。 “好过分……”护的嘴角抽搐起来,他不禁深深觉得,真不想与学生会为敌。他总觉得,现在好像看到了不久前的绚子与自己。 龙照气得握紧拳头颤抖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我真的要回去了。可恶,真不该过来这里。” “等一下。” 绚子叫住了他。 护回头一看,绚子正露出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子。她朝艾梅蓝齐亚瞥了一眼。 “有……有什么事吗?”艾梅蓝齐亚警戒地绷紧身躯。 “没有啊?”绚子笑着开口: “龙照,你要不要也担任学生会干事助理?” 咦——护注视着绚子的侧脸。 艾梅蓝齐亚察觉了绚子的企图,眼角一阵痉挛。 “喔,好耶!”其他学生会干事们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谁要当啊!” 但是,龙照却唾弃地拒绝了。 “当上助理,就可以和艾梅蓝齐亚待在一起喔!”杏奈表示。 “……随、随你们的便!” 龙照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接着这么回答。 “哎呀,你不是说‘我才不干’吗?” 美月的一句话,令龙照满脸苦色地陷入沉默。 “那么,龙照……”汐音露出微笑: “欢迎你加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总之,你先坐下来吧。对了,你要坐在艾梅蓝齐亚的旁边也行唷!” “来,坐吧。” 原本坐在艾梅蓝齐亚旁边的杏奈移动到别处,将位子空了出来。龙照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艾梅蓝齐亚旁边坐下。艾梅蓝齐亚露出既像是害羞又像是困惑的暧昧表情,垂下了头。 龙照同学也真辛苦啊……护总觉得无法置身事外,不禁对他感到同情。 汐音重新面对希实子开口: “不好意思,才谈到一半却离题了,希实子。” “没关系。能看到同是干事助理的伙伴增加,我也很高兴。” “那就回到正题吧,可以让我们看看那台名叫‘lip service’的机器吗?” “好的,东西就在这里。” 希实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球体,球体的表面上画了一个带有美国风格的红唇图案。好像水晶一样……护心中想着。球体的内部微微透光,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有机械装置 。 喔~护兴味十足地看着那台“lip service”,视线突然与目光游移的希实子对上。 护不经意地对她微笑。 就在这个瞬间—— ‘——吉村学长又温柔又可爱。我说不定……有点喜欢他。’ “咦!” 学生会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令护吃惊地吐出一口气。 刚刚那个声音——是什么? 那声音没有敲响鼓膜,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护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发现绚子他们也都和他一样满脸惊讶。不过,只有手拿“lip service”的希实子本人表情没有特别变化,依然平静: “鹰栖绚子学姐,请你试着拿起机器——咦,大家都怎么了?” 希实子歪着头,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我问你喔,希实子。” 护直盯着希实子的“lip service”,如此问道。 “什么事,吉村学长?” “你刚刚……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啊?”希实子皱起眉头:“不,我什么也没听见。” “那个,稍等一下。”绚子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开口: “希实子,我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这是你第一次触摸那台机器吗?” “我在家里可能也碰过好几次,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一个人住吗?” “我一个人住啊!” “——<银之玛莉亚>告诉你那是台神秘的比亚特利斯机器,要你去解开机器的秘密,然后把‘lip service’送给了你,对吧?” “事情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明的一样。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不,我相信。虽然相信……” 绚子依然按着太阳穴,开始沉思。 她朝护瞥了一眼。护一边回想着透过电话感受到的<银之玛莉亚>的性格,一边思索刚才那个“声音”的内容。虽然他不太明白,但心脏却狂跳个不停。 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是—— “lip service’是—— 希实子皱起眉头: “说真的,大家到底是怎么了啦?” “啊,没什么,该怎么说才好呢——” 啊哈哈……护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就在此时—— ‘——吉村学长的笑容,说不定……有点迷人……’ 那声音再度响起。 “……………” 护他们陷入了沉默。 “我就是想问,你们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希实子的表情显得越发不解了。 “——这要怎么解释才好……”汐音回答道: “那个,希实子,也许是我们误会了。总之,你先把‘lip service’借给我们好吗?” “嗯?当然可以。” 希实子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身,拿着“lip service”走过来。“请拿去吧。”希实子递出“lip service”,汐音却犹豫地注视着那台机器,没有伸手去接。汐音来回偷瞄着坐在她左右两侧的护与八木,护露出暧昧的笑容敷衍过去,而八木立刻把头转开。 “请问……?”希实子向汐音问道。 “我明白了。”汐音仿佛已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龙照。” “啊?”龙照一脸错愕的样子。 “希实子,你把‘lip service’交给龙照吧。” “什、什么!?为什么是我——” “这是命令。”汐音无情地宣言。 “助理就是负责打杂的啦!好了,快点动手!不然我就向艾梅蓝齐亚抖出你在国中一年级暑假的那件糗事!” “——!”龙照倒抽了一口气,恨恨地瞪了杏奈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把东西给我吧,希实子。” “——说真的,从刚刚开始……你们想做什么?” 察觉情况不对,开始产生戒心的希实子虽然疑惑,但还是把“lip service”交给龙照。龙照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紧紧握住“lip service”。 “……”在几秒的寂静之后,龙照朝艾梅蓝齐亚瞥了一眼,开口说道:“……什么嘛,没有发生任何——” ‘——我好喜欢艾梅蓝齐亚学姐——就算有吉村学长在,我还是——爱她爱到不可自拔,我最喜欢她了——’ 啊,果然没错。学生会干事们脸上浮现理解之色。 这就表示——只有护与绚子想到这个,表情抽搐起来。 “——没有发生任何事啊!” “咦……?” 龙照松了口气,正好与听到学生会办公室内响起的声音后愕然不已的希实子形成对比。希实子脸上浮现一抹动摇,依序环顾护他们的脸庞,以无法压抑震惊的语气说道: “刚刚那个声音……是什么?” “啊!” 对了,刚才希实子拿着机器的时候,好像也只有她本人听不见。龙照似乎从希实子的模样察觉了这一点。 “——你真是直率又纯情啊,老弟。”杏奈嘿嘿笑着对龙照这么说,令他慌得手足无措。 “你、你们果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听到了。”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呢喃道。 瑶子朝龙照比出一个v字手势: “爱到不可自拔……吗?让我都不禁嫉妒起来了。” “无论如何,看来这个推测是没有错了。这不就解析出‘lip service’的机能了吗,希实子?” 汐音叹了一口气,各个学生会干事开始格格发笑。 “……请等一下。”希实子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也就是说,在我拿出‘lip service’的时候,大家也都听到了什么声音吗?对吧,不然你们不会做出那种反应——” “我们听得一清二楚。”美月笑眯眯地一拍手掌:“原来如此,这是用来发表使用者心上人姓名的比亚特利斯机器啊!太棒了……” “这玩意儿叫‘lip service’吗~”杏奈抬头望着天花板: “好一个简单易懂的名字,真的是服务精神大放送~” “——我拿着的时候……”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希实子用如此小心翼翼、缺乏自信的语气说话:“你们听到了什么……?” 呜!护倒抽一口气。 汐音笑着回答: “希实子喜欢的人好像是护耶?” “这——太荒谬了!”希实子激烈的反驳已近乎悲鸣:“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绚子露骨地皱起眉头: “实际上,我们就是听到了啊!请你做个合理的说明吧……!” “什么说不说明的,这种荒谬的事当然不可能会发生。” 希实子回答绚子的语气虽然沉静,却带着绝对不会退让的强大力量。她朝护瞥了一眼,以甚至微带怒意的口吻越说越激动: “请别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好吗,鹰栖绚子学姐?为什么我非得喜欢上吉村学长,这不可能是真的啊!基本上,如果我喜欢吉村学长,我自己应该早就发现了吧?既然我没感觉,那就表示我绝对没有喜欢上他。”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 刚刚——” 绚子当然想要反驳。 然而,希实子却用足以压倒绚子的气势,像机关枪似地说个不停: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光是说我会谈恋爱,就已经非常不可能成真,进入我连想都没想象过的世界了;再加上对象还是吉村学长,那更是免谈、免谈、免谈。你们真的听到机器这么说?不会是大家听错了吗?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啊!请别产生什么奇怪的误会好吗?鹰栖绚子学姐、各位学长姐。” “是……是吗……”希实子一番连珠炮似的发言,令哑口无言的绚子都不禁退缩;四周的学生会干事们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 “——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啦!”最后,她再次断言: “——‘lip service’的机能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用法,一定是哪里出了错。那是……不可能的啊!对了,各位。”希实子从龙照手中取回“lip service”,环顾学生会的成员们: “请你们把这台‘lip service’拿在手上试试看,这样一来就能厘清真相了。” 的确,只要再找几个人测试看看,就能确定状况如何。不过,结果当然是—— “我绝对不试。” “呵呵,太丢人了。” “我拒绝。” “我才不要,好丢脸喔!” “我也不要,我拒绝。大家会发现我的心上人是谁……” 汐音他们所有人都立刻拒绝了。 接着,艾梅蓝齐亚顺便补上一句话: “当然,我也要谢绝这个提议……呃,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她指着“lip service”说道:“我想,把这台‘lip service’当成是——<银之玛莉亚>的恶作剧,应该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希实子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虽然她尽可能不让情绪显现在脸上,嘴角却因为动摇而微微抽搐。她低下头,口里喃喃念道: “不可能……我又没有喜欢上吉村学长……我一直想解开的‘lip service’之谜,居然是葛蒂的恶作剧……不可能——”希实子带着紧绷的表情抬起头,轻轻一拨头发转身就走:“我明白了。我会证明这一点,你们稍等一下。” 希实子说完之后,就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什么啊,总归一句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目送她的背影离去之后,杏奈爆笑出声。 “我想应该是希实子到现在才终于发现,这是<银之玛莉亚>的恶作剧吧!虽然我不知道她被蒙在鼓里有多少年了……” 艾梅蓝齐亚同情地回答道。 “话说回来,护,你还真是有女人缘啊!就连低年级生都……” 瑶子感慨地说。 “可恶,本校自豪的可爱男生,一个个遭到女性的毒手了……” 八木的表情不甘心地扭曲了。 “不!大家等等啊!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护一边冒着冷汗,一边伸手指向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希实子跑到外面去,该不会是……要找其他人测试那台‘lip service’吧……这样的话,恐怕会造成不少麻烦——” “不,那种程度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汐音歪着头说,“没错没错,有什么关系?”其他人也轻松地表示类似的意见。“不,如果被大家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谁,可是会很辛苦的喔……?”护寻求大家的认同。原来如此,对学生会的大家来说,这根本事不关己吗? 绚子握住护的手,把他拉起来: “真没办法。我们去追她吧,护。” “——是、是的。” 一边祈祷不要造成混乱,护与绚子一边冲出走廊,追上希实子。 看吧,才一会儿工夫,麻烦就差点出现了。 四楼走廊上站着好几个三年级生,但从他们各自的反应来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状况非比寻常。“没想到,就连你也对久美子……!”站在音乐室门口的两个男生正在互瞪对方;“怎么会这样!我对你的男朋友没有任何……!”在两个男生对面,一个女学生被几个朋友包围,带着一脸惊慌拼命地否认;“咦!你怎么会知道!?”在窗边,一个娇小的女生正面红耳赤地诉说着;还有一对男女沉浸在有些尴尬的甜蜜气氛中彼此对望。 希实子一定是路上碰见什么人,就叫他们试着拿起“lip service”吧! “——‘lip service’的机能果然是那种功用吗?” 跟在护与绚子背后立刻冲出学生会办公室的艾梅蓝齐亚,有点害羞地小声说道。 “应该是……既然如此……”绚子用力吊起眉毛: “那个一年级生是怎样啊,居然说她喜欢护!” “不,这、这个还不清楚吧。不过,如果‘lip service’的功能真是如此,那<银之玛莉亚>是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护的呢喃,绚子以唾弃的口吻说道: “她是个会把我爷爷的行动,当成游戏在玩耍的家伙。” 因为希实子看待“lip service”的态度很认真,护总觉得她满可怜的。 “总之,我们先把希实子带回学生会办公室吧。”护望向绚子开口:“现在的希实子似乎不太冷静。” “是吗?我觉得她看起来很冷静啊!” “不……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想她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由于不知道希实子往哪个方向走,他们只能随意找起。 总之,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三人先奔跑着在校舍内寻找。他们在走廊上绕了一圈,发现希实子似乎已经不在四楼了,就下楼继续寻找。 三楼的状况也和四楼差不多,到处都有小混乱发生。有女学生难为情地蹲在地上发抖;有男学生正被朋友们用手肘顶了顶,开他玩笑;还有人搞不懂四周学生的反应,愣愣地站在原地。这时候,站在二年级情报科教室门口的渡边注意到护的身影,朝他们冲过来: “怎、怎么办,吉村,我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你怎么了?” “大家好像发现我喜欢小艾的事了!怎么办,惨了啦,超害羞的啦!”渡边一脸既混乱又快哭出来的模样,脸上赫然掠过一阵慌乱: “——啊,小艾!?” “……你、你好。”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低头打招呼。 渡边浑身僵硬,护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 “大家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向渡边问起希实子的去向——她似乎嘴里一边念着:“不会吧,是真的吗……可是,不可能啊——”,一边下楼到二楼去了。护向渡边道谢,回头望着绚子与艾梅蓝齐亚。 三人一起点点头。 目的地就是二楼。 他们抵达二楼时,和楼上相比,这里好像还没有发生太大的骚动。他们再度互相点点头,加快脚步。当他们来到应用科教室外时,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喜欢绚子姐姐。我好喜欢她——姐姐是我的理想——真希望绚子姐姐能够喜欢上我——我才不会输给吉村护——’ 找到了。 绚子的表情一阵抽搐: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进去。” 虽然护也和她抱持着同样的心情,可惜难以如愿。“护、贝雅特丽齐。”在艾梅蓝齐亚的催促下,他们踏入应用科的教室。教室里,有手持“lip service”的 由良理、吃惊地看着她的跟班们,以及满脸震惊的希实子。 “——不、不会吧……葛蒂……” 希实子猛然双膝落地: “我、我这么相信你啊……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深信这是你给我的考验。只要我能解开这个谜团,你就会肯定我——这实在……太过分了……” “等一下,希实子,你在嘟嘟囔囔地念什么啊!” 由良理怀疑地皱起眉头说道,接着环顾那些跟班们。或许是彼此之间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由良理用比过去更冷淡几分的语气问道: “你们也是,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摆出奇怪的表情……结果,这台比亚特利斯机器到底是什么?我可是搞不懂耶?” “由良理,你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吗?” “我什么也没听到。你在说什么?” 面对跟班的问题,由良理疑惑地歪着头——“啊!”她突然发出惊呼。 她的大眼睛,发现了护他们的身影: “是绚子姐姐……!” 仿佛整个人都跳起来似的,由良理的肩头猛然颤抖一下,然后小声补上一句:“……和吉村护。”依然对护表现出露骨的敌意。那群跟班也跟着回头,看到护他们的身影,各自露出吃惊或胆怯的反应。 由良理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喊着: “你、你怎么来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啊,不是的!就算没事找我,我也非常欢迎绚子姐姐!我、我知道了!别管吉村护,我们两个一起去玩吧!我马上做准备!” “不,我不是找你。”绚子伸手搔搔脸颊。 “请问几位……”身为跟班之一的朋子战战兢兢地开口。“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边来回看着护他们与希实子,一边问道。 啊哈哈……护的脸上浮现笑容: “要说是怎么一回事嘛——希实子?” “我们是来带希实子回去的——有这么多的证据,你可以接受了吧?好了,总之先回学生会办公室再说吧。” 绚子大跨步站出来,低头望着坐在地上的希实子。 希实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认命了: “……应该是吧。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吧——我现在可是满心想着要打电话向葛蒂抱怨。”她一边抚摸发丝,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她迅速站了起来,立刻迈开步伐:“——葛蒂……这次就算是葛蒂,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给我觉悟吧……呵呵~” 不明白状况的由良理皱起眉头,手里依然拿着“lip service”。护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喊她: “那个,由良理……抱歉,你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们吗?” “什、什么嘛!” 由良理狠狠地瞪着护,紧抱住“lip service”,以带刺的口气说道: “这是你的东西吗?” “不,那是希实子的东西。” “既然如此,你就没资格要我还吧!每次我一说要与你一决胜负,你就马上逃跑;只有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亲亲热热地一起出现……你、你这么做,是想向我示威吗!?不过,我才不会动摇——” “别啰嗦了,快把东西还来。” “好、好的~!”绚子一开口,由良理就慌忙地点点头,面红耳赤地朝绚子抛出撒娇的羞涩眼神。由良理对待两人的差异,实在太好懂了。 “由良理,这台机器……”艾梅蓝齐亚向她说明道:“好像是<银之玛莉亚>制作的,名称叫作‘lip service’。这是一台会把使用者心上人的名字,透露给周遭听众知道的比亚特利斯机器。” “咦——?” 由良理露出一脸傻样。 她的脸色猛然发白,回头望向那群跟班: “……你们听到了什么?” “由良理……虽然我有听过谣言,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鹰栖学姐……原来鹰栖学姐是你的理想……” “——骗、骗人的吧……呀啊!” 由良理的脸蛋霎时变得像火烧般地通红,她发出一声惊叫,猛然地把“lip service”扔了出去——这里有个大问题,他们并不知道“lip service”可以承受多大的撞击力。 “啊,糟……糟了……” 扔出手之后,由良理才赫然惊觉。 “什么!笨蛋——!” 绚子啧了一声,一踏地板就往前冲。 护、艾梅蓝齐亚,以及回头的希实子都倒抽一口气——看到绚子滑了过去,在“lipser vice”即将撞上地板的前一秒顺利接住机器,这才安心地拍拍胸口。 “……真是的!”绚子站起身。 “对……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就……”沮丧的由良理正要辩解。 “绚子学姐——”护冲向她的身边。 就在这个瞬间,“声音”大声响起。 ‘——护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那个“声音”远比起“lip service”之前发出的任何声音都更加明确,以巨大的音量在校内回响。声音里的感情,强烈到不管是谁听了,都不得不理解声音的主人已经爱到无可救药;强烈到深深刺入人心深处,不肯离去—— ‘——我喜欢护——好喜欢护!我爱护——超级爱他——护又帅气、又可爱、又可靠,我喜欢他喜欢到无法自拔——打从第一次见面的瞬间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他,喜欢到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以后,我想和护——结婚——举行快乐的婚礼!’ “由良理,你别突然乱丢啦!万一坏掉的话——” 绚子正要斥责由良理,但她似乎注意到周遭的样子不太对劲,突然停止说话,看向四周。护满脸通红,害羞、欢喜与幸福感等种种情感在他脸上混成一团。希实子连话也说不出来,无言地注视着她。 “……贝雅特丽齐,你对护的感情果然已经到了那种程度……”艾梅蓝齐亚有点不甘心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绚子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啊!”她惊叫一声,慌忙地把“lifser vice”扔出去。“啊!”才刚扔出手,她又惊叫一声。幸好掉在地上的“lip service”似乎相当坚固,一点也没有撞坏的迹象。 “……绚子学姐,那个——”护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发出呢喃。 护再也说不下去了,脸变得越来越红,只能垂下头。 不,他很高兴。听到绚子的心声,他觉得好高兴、好幸福,可是—— “不、不是的!”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绚子满脸红晕地大喊: “虽然,我不知道大家听见了什么!但是,不、不是这样的喔!?不对、不对、不对……不,我想大概没有不对,但总之就是不对!等、等一下、等一下,大家都等等!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咦?咦咦?那……那个~你们听见了什么……?” “砰乓!”一阵桌椅倒地的声响传来。 咦——护疑惑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双马尾飘过他的眼前。由良理掀倒挡住去路的桌椅,突然冲了出去。“呀!”差点被她撞到的希实子惊叫一声,勉强闪开。大家还来不及叫住由良理,她已经冲出一年级应用科的教室了。 “咦?由、由良理……她怎么了?” 朋子不可思议地问。 “应该是得知鹰栖绚子学姐有多么地喜欢吉村学长之后,受到打击了吧?” 希实子一边照着平常的习惯抚摸发丝,一边回答。 “唉,我可以了解她会受到打击的 心情……”艾梅蓝齐亚喃喃地说。 “这……这是什么意思?”绚子脸色一沉,问道。 护注视着由良理离开的教室大门。 注意到他的目光,希实子露出淡淡的微笑: “放着她不管也不会有事的,吉村学长。” “——不。”护静静地摇摇头,轻声低语说道:“我想大概……不能丢下她不管。因为,由良理她——” ——在哭泣。 虽然似乎只有护一个人察觉,但他没有看错。 “怦通!”他用力握紧拳头,感到胸口一震。 看到一年级生在哭,我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护回头望向绚子: “绚子学姐。” “什、什么事?” 绚子惊跳了一下,她的脸依然很红。 “我去看一下由良理的情况,你先回学生会办公室吧。艾梅蓝齐亚和希实子也一样。”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副会长。” 绚子显得有点惊讶,但她笔直地回望着护,这么回答。 脸上带着对护来说,比任何东西都更能化为力量的美丽微笑。 护一边询问目击者,一边四处寻找。几分钟后,在很少人经过的楼梯下,他找到了由良理。 “——干什么!” 护从背后走近坐在楼梯上的由良理,她抛来一句带刺的话。 由良理没有回头看护,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她纤细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逞强的声音里也掺杂着哭音。护好像可以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 “干吗啦,反正你一定是来嘲笑我的对吧!?真好啊,绚子姐姐全世界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别管我好不好~……” 说到一半,由良理开始哽咽,声音也糊成一团,就此陷入沉默。“呜……呜……”她发出啜泣声。护注视着由良理哭泣的背影,温柔地放缓脸上的神情。 虽然有点惊讶,不过他很清楚。 不管是绚子本人、艾梅蓝齐亚与汐音等学生会干事,还是希实子、龙照这些同年级的同学,或是她班上的跟班们,大概都没有正确地体认到这一点——由良理的感情远比他们所想的更加认真,远比护直到刚刚为止所以为的更加认真——由良理是真心地喜欢绚子。 她的感情,强烈到或许真的可以称作恋爱。 护不知道,在由良理心中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大逆转。但比起猜测理由,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护以沉稳的口气向由良理开口说道: “……要不要和我一决胜负?” “…………” “虽然之前我一直在逃避,不过现在,你要不要和我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 “——胜负不是早就决定了吗?”由良理没有抬头,喃喃地回答: “我知道……姐姐有多么地喜欢你。刚刚那番话,已经让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了……我只不过是个小丑。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护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在由良理身旁坐下。他本来有点担心她会抱怨,但由良理只是轻轻地扭动了一下,没有特别说些什么——这使护松了口气: “那个,由良理。” “……别随便叫得那么亲热。” “由良理,你直到不久之前都还讨厌绚子学姐对吧?” “你、你很啰嗦耶!” “为什么,你当时会对绚子学姐抱着这么强烈的反感?” “…………” 因为由良理似乎无意回答,护立刻换了问题: “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绚子学姐?” 她再度回以沉默。但是,这次护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算了,慢慢来吧。护这样想着,静静地坐在那里。他有种预感,由良理终究一定会说出来的——由良理一定也想找个人倾诉心中的想法吧! “……我……”过了一会儿,由良理开口说道。 “嗯?” “我——不可以输给别人,绝对不行。” “嗯。” “从前,我都这么想……我一直不想输给任何人。我总觉得一旦输了,自己的价值也会消失。我之所以决定走上比亚特利斯这条路,也是因为我认为比亚特利斯是最强的力量……我会一个人去德国,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于是她在德国碰见鹰栖正树,从他那里学会了比亚特利斯操控术。说出“去德国”这句话时,由良理的声音变得稍微开朗了一点,语气里也可以听出她对鹰栖正树的感情。真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护心中想道。等到一切乎息之后,再向由良理好好问清楚吧! “所以,我一开始也讨厌……绚子姐姐。” “嗯。” “我以为我比较厉害,然而周遭的人却只顾着称赞绚子姐姐厉害……我觉得很生气。入学典礼上发生的事,也让我想着‘这算什么啊’……不过,我错了。就像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姐姐很厉害,也很美丽。她一定不会输给任何人。” “嗯。” “绚子姐姐……是我。” “嗯?” 护困惑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由良理在此时第一次抬起头,她的眼睛哭肿发红: “姐姐……是理想中的我。她是我的梦想。我好喜欢她,我想变得像姐姐一样。一想到姐姐,我的心就跳得好快……” “——是吗?” 虽然无法完全理解由良理所说的话,但护还是温柔地回应。从由良理的侧脸,可以看出哭过之后已让她心中的烦闷减轻不少,令护暂时放心了。 “我希望姐姐喜欢上我。” “嗯。” “我希望得到姐姐的肯定。” “嗯。” “我想要……姐姐。” “这……这恐怕不行。” “……我很清楚,姐姐喜欢的人是你。”由良理握起拳头。她的脸再度皱成一团,没有完全忍住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可是,我没办法放弃姐姐……” 护试着想象。 护的胸中,抱持着喜欢绚子的感情。 现在的护心中充满幸福,他觉得自己说不定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还要幸福。但是,如果他喜欢绚子,绚子却不喜欢他——护试着想象这恐怖的情景。 我——有办法放弃绚子吗? 有办法将这份悲伤与痛苦,强行压进心底吗? ——他绝对办不到。 至少在做尽一切努力,直到让自己接受为止之前都不行。 “——由良理,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由良理不悦地皱起眉头,摆出警戒的姿态。她的样子就像是在说:如果你叫我放弃绚子姐姐,我会坚决拒绝喔! 护严肃地注视着由良理的眼睛,开口说道: “可以请你担任学生会的干事助理吗?” “………………咦?” “虽然有希实子和龙照的加入,但学生会的人手可能还是不够——而且这样一来,我和你不就能公平对决了吗?” “就……”由良理以动摇的语气喊道:“就算你想施恩于我,也是没用的喔!” “……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我、我没说不可以……”这时,由良理露出赫然惊觉的表情:“你想把一大堆工作丢给我,借此欺负我对吧!?”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护脸上浮现苦笑。 事实上,除了“我们就能公平对决了”这句话之外,护的邀请 并没有其他的含意。他没有聪明到能做出种种算计,依计行动的程度。护希望让由良理放手去做,直到她可以彻底接受,好让她不会后悔——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由良理如果不愿意,那也无可奈何。 “由良理,你听我说。” “别、别叫得那么亲热。” “之前,你在绚烂会独立运动里采取的武力行动,还有你说想和绚子学姐拉近关系的时候,都是这样……不可以用这种诉诸武力的粗暴方法解决问题喔!应该要选择更——公平的方法,而不是单方面地把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 “呜——”由良理把眼神移开: “我可是最讨厌你了!”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护露出微笑:“因为,我喜欢由良理。” “你、你、你是笨蛋吗!?” 由良理愤慨地从鼻孔喷气。看着她的侧脸—— 太好了。护心中这么想着. 本来还担心结果不知会如何,但她似乎恢复精神了。 回到学生会办公室,护看见希实子正拿着手机小声地讲电话。而且,办公室里还有两个非常熟悉的人影。 “学生会——摩耶学长……还有明日香学姐!你们怎么来了?” 护吃惊地喊道。 “嗨~上次真是谢谢你们。”明日香轻轻挥手打声招呼。“这个嘛~”站在她身旁的摩耶,带着与待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时一样的沉稳表情说道: “我们正好经过附近,就过来看看。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这回事!非常欢迎两位!” 护笑容满面地回答,“谢谢。”摩耶也回以微笑。 “护。”绚子将双手抱在胸前,坐在位子上,开口问道: “由良理的情况如何?” “她没事了——来,由良理。” 护站到一旁,催促躲在他背后的由良理。 由良理低垂着头,快步走上前,学生会干事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由良理抬起头,缓缓地开口说道: “——那个,对不起,之前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 看到由良理低头道歉,不只亲身体会过她有多傲慢自大的汐音与八木,“喔喔!?”就连龙照也很惊讶。由良理重新抬起头,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来。”护再度催促道。 由良理环顾整个学生会办公室——将目光停留在绚子身上。 “什么事?” 听见绚子的低语,由良理脸上掠过一阵紧张与动摇的痉挛。“呜……”她面红耳赤地欲言又止,才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我问你有什么事啊?”绚子有点不耐烦地问。“对……对不起,绚子姐姐!”由良理慌忙挺直背脊回答。 接着,她露出下定决心的神情。 由良理用力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再度低头提出请求: “请让我也成为学生会干事助理吧!” 学生会办公室内一瞬间鸦雀无声。 噗!杏奈与瑶子发出爆笑。 “……咦……?”由良理吃惊地瞪大眼睛。 “啊哈哈哈!好耶好耶,我赢了!” “嗯,要赌赢这一场真是太简单了。你们没有看人的眼光啊!” 杏奈与瑶子高声嚷嚷,而八木和龙照不甘心地咬得牙齿喀喀作响。 “可恶,损失两千圆……”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赌博嘛!” “请、请问…………?” 当由良理一脸困惑地发问时,“我们打了赌~”杏奈这么回答: “刚才听说吉村跑去安慰由由,我们就打了赌,赌由由会不会开口说想成为干事助理。哎呀,托你的福,让我赚到两千圆!” “由由……?”由良理不禁哑口无言——接着在几秒钟之后,猛然皱起眉头。她很不高兴地咬住下唇,气得浑身发抖。但碍于目前的状况,她似乎正拼命忍住想怒吼的冲动。护轻轻一笑,向汐音问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学生会长?” “这还用说吗?”汐音使了个眼色:“‘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可是本届学生会的座右铭之一,你放心吧——对不对,绚子?” 由良理的表情掠过一阵紧张。 绚子浮现了一点点笑容,这么回答: “欢迎加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往后的一年,请多指教。” “——喂……” 护还来不及阻止,感动得眼眶含泪的由良理已冲了出去,满心欢喜地扑进绚子的怀里: “姐姐!我会努力!我绝对~不会输给吉村那种人!” “哇!?喂、喂,笨蛋!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什么叫抱歉、抱歉,我忘了!” 就在此时,希实子激动的叫声突然响起,其他人全都反射性地闭上嘴巴。 “这可不是一点小恶作剧而已……”希实子对手机发出泫然欲泣的声音:“你以为我至今以来都是抱持着什么心情,珍惜地收藏着那台‘lip service’——” “——她在和谁讲电话?” 难道……护一边想着,一边朝站在附近的艾梅蓝齐亚问道。 “好像是<银之玛莉亚>。” 艾梅蓝齐亚干脆地回答。 “——现在他们那边是几点钟?” 他记得不是午夜就是黎明吧……话说回来,可以轻松打电话联络与绚子、约翰齐名的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同时也是美国总统的助理<银之玛莉亚>,希实子还真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惊人之处啊—— “我才没有谈恋爱……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让机器产生误判——不,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我非得对吉村学长——”说到一半,希实子似乎察觉自己正沐浴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总之,我暂时不会原谅你。我要恨你一阵子。”她压低嗓音说道。 希实子又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手机。“吉村学长。”她发出一声叹息,踏着碎步朝护走来: “葛蒂想找你听电话。” “咦!?” 就和在绚子家中那次一样,护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希实子缓缓地摇摇头: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接这通电话,那也完全无所谓。” “不,我接……我接。” 她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护心中想着。“护,<银之玛莉亚>似乎很中意你呢……”绚子微微一笑。 “希实子。” 护正要接下手机时,艾梅蓝齐亚突然呼唤道: “说到底,你是不是喜欢护?” 她以严肃的口气问道。 “款!?” 护不禁发出一声怪叫声,回头望去。艾梅蓝齐亚,你在说什么啊——绚子的表情也赫然绷紧,恶狠狠地瞪着希实子。其他成员们发出一阵骚动,汐音与摩耶正在小声地咬耳朵。 希实子嫣然一笑。 “不管说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一样。”她一边抚摸发丝,一边说道:“不可能有那种事,绝对不可能。那是‘lip service’的误判,是某些……原因不明的错误所造成的结果。你们差不多也该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 绚子与艾梅蓝齐亚以锐利的眼神看着希实子,想要判断她话中的真意。而由良理和龙照,则一脸沉郁地看着绚子与艾梅蓝齐亚。至于摩耶和其他学生会干事们,正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望着他们所有人。即使在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的瞪视下,希实子依然毫 后记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刚刚写下那行字,我自己觉得有点吃惊:已经出到第七集了。加上番外篇,就是八本。在本系列刚开始时,我没想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能够连载这么长的集数,都是托了各位读者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顺便告诉大家一个连责任编辑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在写作途中,我曾有一次想过“如果在这里收尾,故事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吧,就到此为止吗……”大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吗? 从这一集开始,护他们升上二年级,新的一年级生们当然也同时加入了。在新生里,这次的中心人物柿崎由良理是个特别自大的角色。一想到万一读者们讨厌她的话该怎么办,我就有点不安……但我还是认为,性格不写得自大一点,就无法让新来的菜鸟一年级生与绚子他们站上同一个舞台。这群自大的一年级生与身为学长姐的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对决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看得开心,那是我的荣幸。 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刚刚写下那行字,我自己觉得有点吃惊:已经出到第七集了。加上番外篇,就是八本。在本系列刚开始时,我没想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能够连载这么长的集数,都是托了各位读者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顺便告诉大家一个连责任编辑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在写作途中,我曾有一次想过“如果在这里收尾,故事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吧,就到此为止吗……”大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吗? 从这一集开始,护他们升上二年级,新的一年级生们当然也同时加入了。在新生里,这次的中心人物柿崎由良理是个特别自大的角色。一想到万一读者们讨厌她的话该怎么办,我就有点不安……但我还是认为,性格不写得自大一点,就无法让新来的菜鸟一年级生与绚子他们站上同一个舞台。这群自大的一年级生与身为学长姐的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对决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看得开心,那是我的荣幸。 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刚刚写下那行字,我自己觉得有点吃惊:已经出到第七集了。加上番外篇,就是八本。在本系列刚开始时,我没想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能够连载这么长的集数,都是托了各位读者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顺便告诉大家一个连责任编辑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在写作途中,我曾有一次想过“如果在这里收尾,故事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吧,就到此为止吗……”大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吗? 从这一集开始,护他们升上二年级,新的一年级生们当然也同时加入了。在新生里,这次的中心人物柿崎由良理是个特别自大的角色。一想到万一读者们讨厌她的话该怎么办,我就有点不安……但我还是认为,性格不写得自大一点,就无法让新来的菜鸟一年级生与绚子他们站上同一个舞台。这群自大的一年级生与身为学长姐的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对决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看得开心,那是我的荣幸。 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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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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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刚刚写下那行字,我自己觉得有点吃惊:已经出到第七集了。加上番外篇,就是八本。在本系列刚开始时,我没想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能够连载这么长的集数,都是托了各位读者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顺便告诉大家一个连责任编辑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在写作途中,我曾有一次想过“如果在这里收尾,故事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吧,就到此为止吗……”大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吗? 从这一集开始,护他们升上二年级,新的一年级生们当然也同时加入了。在新生里,这次的中心人物柿崎由良理是个特别自大的角色。一想到万一读者们讨厌她的话该怎么办,我就有点不安……但我还是认为,性格不写得自大一点,就无法让新来的菜鸟一年级生与绚子他们站上同一个舞台。这群自大的一年级生与身为学长姐的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对决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看得开心,那是我的荣幸。 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首先,一如往常地谢谢各位拿起这本书。我是岩田。撰写本书时正值盛夏,每次经过蝉鸣喧嚣不已的大树下,我就担心会有蝉的尸体从树上掉下来。在此为大家送上迎接新学年度的《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七集。 ——刚刚写下那行字,我自己觉得有点吃惊:已经出到第七集了。加上番外篇,就是八本。在本系列刚开始时,我没想过能够发展到这种程度。能够连载这么长的集数,都是托了各位读者的福,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顺便告诉大家一个连责任编辑也不知道的秘密吧!在写作途中,我曾有一次想过“如果在这里收尾,故事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吧,就到此为止吗……”大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吗? 从这一集开始,护他们升上二年级,新的一年级生们当然也同时加入了。在新生里,这次的中心人物柿崎由良理是个特别自大的角色。一想到万一读者们讨厌她的话该怎么办,我就有点不安……但我还是认为,性格不写得自大一点,就无法让新来的菜鸟一年级生与绚子他们站上同一个舞台。这群自大的一年级生与身为学长姐的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对决的故事,如果能让大家看得开心,那是我的荣幸。 春天,是樱花的季节。我本来想加入一大堆关于樱花的描写,不过在前面的剧情里,明明不是春天我也照样写了一堆樱花,所以这次就放弃了。我心中的樱花凋谢了。 第三章标题引用的“天气晴朗浪头高”{注:此为西元一九o五年五月二十七日,日俄战争的日本海海战中,日本海军参谋秋山真之启航开战前打给总部的电报。意思为天气晴朗视野佳便于射击,虽然风浪大,但经过严格训练的舰队必能战胜归来}这句话是我个人很喜欢的句子,非常推荐喔!虽然事到如今也不需要我特别提起,但只要喃喃念着这句话闭上眼睛,日本海的情景仿佛就会历历在目……事实上,最近天气根本没放晴过——不过这真是一句出色的名言。谨以此纪念日本海海战一百周年。 在这里致上谢词。首先是每次负责插图的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满心期待着看到佐藤先生的插画完稿。还有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抱歉,我老是说着“写不出来了,我卡稿了,怎么办?”之类的台词,给你添了很多麻烦。而且,我连想都没想过,在你先告诉我“这次的后记尽可能写得越长越好”,而我努力写了一大篇之后,居然会碰到“不好意思,还是简短一点吧”这种急转直下的发展。除此之外,从校稿人员与帮忙贩售本书的营业人员算起,我当然也很感谢所有与本书的出版有关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家人、朋友们、熟人们。海上保安厅的小松,好久不见了,真希望再和你去畅饮一番。酒保石飞先生,请你在洛杉矶也活力十足地摇着调酒杯吧! 最后,是各位读者们。 虽然在破题时已说过一次,但仍是谢谢大家。 我曾稍微想过要把系列作完结的那一刻,是在构思第四集的大纲时——真的只是稍微想过喔!当时我边写大纲边想,在这里收尾就能有个漂亮的结束……不过,最后没有把第四集写成大结局,选择继续连载下去真是太好了。拜此所赐,这个系列意外地获得好评,我个人最喜欢的第五集、第六集也才能问世。 那么,希望下次还能再会。 2005年8月 岩田洋季 序章 银之玛莉亚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椅子的叽嘎声响。 等着她开口,李海狼本来就严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这间办公室里带着令人紧张的紧绷气氛,在广大的建筑物里,唯有此处他始终无法适应。 房间的主人,坐在附有椅背的座位上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海狼,微光自放下窗帘的窗边射入室内,映得那人的眼眸微泛绿光。她郑重地开口打破沉默: “到南国天堂去度假,哗啦哗啦地戏水,” 海狼仔细地思考那句话的意思,额头流下一道冷汗。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女性,感到有点不安。她不要紧吗……虽然她打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会突然说出奇怪话题的人。 海狼小心翼翼地问: “——葛蒂,你很累吗?是不是工作过度……” 停顿了一下之后,女性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海狼,你是不是有时候以为我是个笨蛋?” “没……没这回事。”他慌忙地摇摇头。她凝视着他一会儿之后,不再计较地扬起嘴角。那宛如青春少女般的表情,令人不禁看得着迷——海狼并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或许,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是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又名“银之玛莉亚”。 她的年纪乍看之下大约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出头之间,但从她收养海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一头卷度明显的丰厚白发与微微晒黑的小麦色肌肤形成对比,她是个轮廓清晰、五官端正的美女。 葛蒂从椅子上站起身,清新的高雅古龙水香气飘了过来。几年前,她曾笑着告诉他:“这是 米兰的味道喔”,不过海狼没去过义大利,不知道实际上是如何。 “其实啊……” 葛蒂开口时,那双有如珊瑚海般透明的祖母绿眼瞳里一如往常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光芒,仿佛在享受这世上的一切。 “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所率领的东京比亚特利斯综合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学生会,好像要到太平洋的乐园——帛琉共和国旅行。不知道经由什么波折加入学生会的希实子,当然也会一起去。” 海狼吃惊地回望她的眼眸。 那是个深深刻划在他胸中的外号—— “‘魔女贝雅特丽齐’……?” 鹰栖绚子。她有时也被称作“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是与葛蒂、那个“普鲁士魔王”相提并论的最强天才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甚至直接涉及世界的势力均衡。 但海狼听到这个名字时,最先想到的却非魔女本人。而是当他因为与贝雅特丽齐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而受到打击时,笑着鼓励他只要努力变强就好的少年——吉村护。 “思。”葛蒂点点头: “没错,这可是相当严重。” 因为她的口气很严肃,海狼不禁警戒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好好地旅行过了,真是太让人羡慕啦!南国岛屿耶,是南国岛屿!你想像看看。啊,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星空下的冒险……仔细想想,我最近一次旅行都是五年前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事了……” “…葛蒂,我可以回到训练上了吗?” 他半是认真地开口后,“哎呀,海狼真冷淡~~”她闹别扭地噘起嘴唇。 然后,她突然微微一笑: “我让你和吉村护再见一面吧?” 葛蒂的声音充满确信,仿佛看穿了海狼的心。、 “咦——”看他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她似乎对这样的反应感到满意,眼神进出光彩,发出可爱的笑声。啊……面对葛蒂的笑靥,海狼再度想着。 没有任何伪装或上下关系,充满亲近戚的对等笑容。即使好几次几乎送命,海狼仍选择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她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吧! 他对葛蒂怀抱的感情近似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像恋爱、像更轻松的友爱,同时也包含对于遥远神明的敬畏。总之,对现在的他而言,葛蒂就是一切。 葛蒂走到海狼身旁,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 “我收到了不太好的情报,让我有了最好亲自去‘魔女贝雅堕丽齐’身边的理由。说足这么说,我之所以要去也不完全只为了这件事,嗯——……总之,你就当我的护卫。还有……我也打算拜托爱德华。巴雷尔一起来。” 葛蒂注视着他的脸庞笑道: “我信赖你。” “好的。”虽然事情来得突然,但海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和吉村护再会。 一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自然地浮现笑容。或许,当时给予海狼决定性挫败感的既不是贝雅特丽齐也不是艾梅蓝齐亚,而是护有力又温柔的话语。 ——那只要努力让自己变强不就好了,变强到足以和绚子学姊他们平起平坐。我会选择这么做,我正为此而努力着。 当时的挫败感中会掺杂着一丝清爽,一定也是拜这番话所赐。 那个感觉与葛蒂、贝雅特丽齐等人有点不同,身为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的少年,是否比二月十四日时更加成长了? 第一章 在太平洋上道早安 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学生会举办的六天五夜帛琉之旅出发当日。太阳几乎还没探出头的涪晨时分,自枕边响起的电话铃声,令东比大附属高中一年级基础2科的樫本希实子微微地睁开双眼: “嗯……” 她是那种很难爬起来的人。 她意识朦胧地缓缓伸手抓住话筒,算准铃声停止,打来的人正要开口说话的时机,松手让话筒掉回原位。眼睛几乎仍闭着的希实子松了口气。好,这样就能再睡一会儿—— 叮钤钤钤铃、叮钤钤钤铃。 “……吵死了……” 电话再度响起,强行唤起准备睡回笼觉的意识,希实子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话筒凑到耳朵 旁。我明明好想睡,现在明明还很早……她在心里喃喃抱怨: “——……喂,我是樫本。” 霎时间,电话彼端传来活力洋溢、打从一大早就兴高采烈的回话声,完全没有把希实子布满不悦的语气当成一回事。 ‘早安,希实子!我是三年级战术科的学生会长,周藤汐音。哎呀?哎呀呀?你刚起床?澴在睡?不可以喔,小迷糊’ “……” 希实子揉揉眼睛~~心里想着这是要去远足前的小学生吗?“早安,那个……” ‘虽然我想你是一个很可靠的人,但终究是一年级生,呵呵……仍是粗心大意的小迷糊呢!如果不赶快准备的话,可是会赶不上集合的时间喔!你看,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等等……” ‘你有记得设定闹钟吗?为了今天,我总共买了十三个闹钟设定在同一时间,安排得毫无死角,正可说是完美中的完美——不过哥哥还住这里的时候会叫我起床,以前用不到。’ “请等一下……” ‘啊,哥哥偶尔会一时兴起,做出故意不叫我就出门这种恶劣至极的行径,直首正要不得……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早上爬不起来的我的确也有错,但是……’ “请等一下!” 她用了点力气拉高嗓门,汐音的说话声顿时停止。 希实子从棉被里坐起身,意识终于一点一点地恢复清醒。虽然她曾经在哪里听说过低血压相会不会赖床其实无关,但至少她就是低血压又容易起不来。希实子努力驱动着充满睡意而无法运作的脑袋,顿了一拍之后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想到要出国旅行就一个人兴奋起来,二打电话给学生会的成员们叫大家起床吧?” ‘呵呵呵!’ 即使隔着电话,她也能清楚感受到汐音正露出得意的笑容。 ‘当然不是了。不,我的确很兴奋,但其实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希实子眨眨眼睛。挑在出发前夕的时机开口,她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应该是和旅行有关的事吧,不过到底是——汐音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这是个很重要……非常重要的请求。’ “这……如果我帮得上忙,是没关系。”希实子的声音充满不信任戚,完全警戒起来。她的反应与其说是因为了解学生会成员的生态,不如说是自小养成的习惯。‘只有希实子能够办得到。’汐音笑着以非常愉快的语气如此说道。 接着说出! ‘在旅行时,拜托你一定要带那台“lipservice”带过来’那一瞬问,她的脑海中掠过许多个假设。 葛蒂在希实子小时候将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lipservice”托付给她,她不但信以为真,把解开机器的谜团当成人生的大目标,更在前阵子的事件中发现那只是个恶作剧,让希实子暗暗下定决心,见到葛蒂时一定要用偷袭给她来个头槌。 身为学生会长的汐音,会想要那种机器的理由是……在波及国家的重大阴谋、接近葛蒂以及确立新比亚特利斯技术等各种选项中,她对其中一个说法充满确信。也就是说—— “因为你觉得好玩?” ‘没错,就是因为好玩。’ 汐音立刻格格笑着回答,言词毫无修饰。 希实子也在她轻快的笑声带动下,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其实她并不讨厌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的这种调调,或许是因为和葛蒂有点像吧。葛蒂也是个活像国中、国小女生一样,喜欢听别人恋爱八卦的人。 虽然隔着电话看不见,但希实子轻轻点了头: “思,这是无所谓。” ‘呵呵,谢啰!我很期待。’ “不过,不准企图让我拿‘lipservice’喔!如果像前阵子一样因为误判而引发骚动,那就太麻烦了。” ‘喔,误判是吗——’ 因为她的口气似有所指,所以希实子冷冷地反问: “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我明白了,你不必担心,我主要是想让绚子拿着好来逗弄她。那么,晚点再见。集合时间别迟到啰!’ “没问题,我这辈子从不曾迟到过。” 希实子边抚摸发丝边挂上电话,这才第一次瞥向时钟,发现时间已相当紧迫。闹钟是什么时候响的啊?虽然刚才随口说这辈子从不曾迟到过,但已经超过预定起床时间四十分钟了,不快一点会来不及啊! 希实子匆匆忙忙地开始准备。就连要换的衣服都还没拿出来。 忙到一半,她突然发现天花板和墙上各出现了一道没看过的裂痕。希实子一瞬间停止动作,叹了口气。她本来期待差不多也该不要紧了,才脱掉眼罩睡觉,但看来果然还是不行。她拿起桌上的眼罩,一如往常地盖住左眼。 然后,希实子注视着镜子。 仔细想想,她或许没必要再待在学生会里。毕竟当初想解开“lipservice”之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突然间,她想起汐音前阵子笑着说过的话。 你似乎喜欢护耶? 希实子猛然摇头。不可能有这种事,那就像是地球受大十字星象的影响产生磁极偏栘,全世界发生大洪水一样,是绝不可能成真的事。 “……不过……”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 学生会待起来还算舒服,她不觉得有必要特地开口表明“我要退会”。而且——既然拥有这个“whoracle”,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待在鹰栖绚子身边比较好。 whoracle这台比亚特利斯机器,温柔地接纳了希实子小时候充满悲伤的命运—— 第一班公车发车的时间就快到了。 她迅速打点完毕,走出公寓。希实子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问踏起小跳步,忍不住环顾四周……太好了,没被任何人看见。她一派平静地缓缓前进。 在旅行前蹦蹦跳跳的,简直就像是远足前的小学生,她才不会…… 不过,老实说…… 南国岛屿、炽热的太阳、湛蓝美丽的珊瑚礁之海,还有不太重要的星空下的冒险……想像着这些场景,她也会老实地有些心跳加快。 朝阳升起,为一路延伸到彼端的晴朗天空加上柔和的光芒。希实子眯起眼睛仰望蓝天。从她所租的公寓望去,距离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舍很近。从入学起大约过了三个礼拜,要和已经开始习惯的学校暂别几天了。 她不经意地呢喃: “——如果葛蒂知道了,说不定……会很不甘心。”因为她一定太忙,很久没有好好地旅行了。 突然问,她有个小小的预感。这次的旅行二疋会非常愉快—— * 情况不妙……在机场接受行李检查时,艾梅蓝齐亚忸忸怩怩地猛冒冷 汗,在内心呻吟道。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没顺利叫醒人的闹钟不好。 她平常不会赖床,很少拖拖拉拉地睡回笼觉,只要走到窗边在晨光的沐浴下,睡意大都会一扫而空……一定是那件事的关系。新买的泳衣令她喜不自禁,虽然害羞,仍独自在镜子前练习摆姿势——拖到很晚都没上床睡觉。 多亏昨天先整理好行李箱和手提包,勉强赶上集合时间免于迟到,但因为没什么时间,艾梅蓝齐亚脸也没洗、头发也没梳,其他很多东西也没弄。 也就是,该怎么说呢—— 忸忸怩怩、忸忸怩怩、扭忸怩怩。 “那……那个……请尽量检查得快一点。” 再也无法忍受的她开口向正在确认手提包内容的年轻男海关人员请求。他看着艾梅蓝齐亚的脸庞,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亲切的笑容。拜托你快一点……虽然那是个充满爽朗、好青年气息的笑容,但艾梅蓝齐亚心底却这么想。 年轻男海关人员终于放开手提包: “好了,没有问题,过关。祝你有趟美好的旅程。” “谢谢!” “不会,你的日语说得真好。你来日本多久了——” “再见!” 艾梅蓝齐亚低头道谢,迅速离开现场。当她出示护照与机票,完成所有的出国手续时,已经忍到逼近极限。她急忙赶向候机席。事情已到了分秒必争的时候。 先办好手续的几名学生会成员已到了登机门的候机席,因为害羞,艾梅蓝齐亚偷偷摸摸地往前走,免得被他们发现。 绚子、美月、瑶子、杏奈四人没有坐下就直接站着聊天,绚子面露笑容,好像很开心。相隔不远的坐位上,一脸坏笑的汐音正在向抚摸着发丝的希实子说话。龟照与八木,还有摩耶和明日香都还没到——思?艾梅蓝齐亚疑问地想。 摩耶他们办手续的顺序在她之后,所以不在也很正常。 可是没看见护和由良理——正当她想到这里时…… “——咦,艾梅蓝齐亚?” 那熟悉的友善柔和嗓音,就在身旁响起。 “咦……!” 她的目光从绚子等人身上转向正面,感到心脏狂跳不已。当然,站在她眼前微笑的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少年。 是艾梅蓝齐亚喜欢的对象。 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副会长,二年级情报科的吉村护—— “护……护!” 艾梅蓝齐亚在差点撞上他之际紧急煞车。看到她焦躁的表情,护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疑惑地歪着头。 艾梅蓝齐亚冷汗直冒,看来护刚走出厕所。 厕所——也就是她想一直线冲去的目的地。 怎……怎么办——偏偏碰上最难为情的对象。“啊~~”不过他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犹豫,轻呼一声露出微笑。护有点没神经地问: “你也是来厕所的吗?” “——!” “怎么了?”艾梅蓝齐亚整张脸霎时红透,护讶异地问。她慌乱地说不出话来,居然被护看到自己忍尿忍到极限,大腿摩擦来摩擦去的样子——! 但是,护好像没想太多。 “哈哈,时间还很充裕,不必焦急也没关系。” 轻松地说完之后,他留下一个笑容便走向其他人所在之处。 “……” 艾梅蓝齐亚用力咬住嘴唇,一边扭动一边因屈辱而颤抖。啊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奉为圣经的“诱惑男孩的666种方法实践篇”里这样写到: 南国岛屿,男孩们也会脸红心跳地期待着,心也会跟着开放! 你的性感在珊瑚礁之海会增加五倍,所向无敌! 虽然在各方面都对绚子很过意不去,不过这次可是难得和护来到南国旅行。所以,艾梅蓝齐亚打算借助南国的威力发挥平时不可靠的性感展开猛攻,让他看看自己与平常不同的性戚模样。结果从一开始就发生这种憋尿的场面…… 真丢脸,哥哥一定也会取笑我的吧!反正我只不过是—— 想到此处,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现在分秒必争,不是在这里烦恼的时候。 “这,这些待会儿再想!” 总之,现在得尽快冲进厕所! 她把目前在这个国家多半只输给绚子,在欧洲也能列入前十名的比亚特利斯力量全部灌注在脚上,赌上全身全灵冲进女厕——就在这个瞬间…… 一只手突然从旁伸出,用力抓住艾梅蓝齐亚的手腕。 “——啊!咦……” 她错愕地停下动作。 “艾梅蓝齐亚。贝亚特丽克丝。卢迪加学姊!” 一个洋溢着雄壮气势的女声当头罩下。 开口的人原本似乎躲在厕所门口附近。来者是个将丰厚的长发绑成双马尾,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脸蛋和偶像歌星一样可爱的娇小女孩。紧抓住她手腕的女生,是一年级应用科的天才少女柿崎由良理。 艾梅蓝齐亚回忆起在前阵子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大战”里所发生的各种经过,瞬间摆开了架式。 由良理以认真到令人吃惊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背负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呜,艾梅蓝齐亚有些退缩。老实说,她不太擅长面对这个女孩。 “——你喜欢吉村护,对吧?” 由良理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光芒,手握得越来越大力,让艾梅蓝齐亚有种奇怪的预感。 “没……没错……有什么问题吗?我要去厕所……” 由良理满足地大大点个头: “对,你喜欢吉村护。而且,我……喜……喜欢绚子姊姊。” 即使自己说出口,她仍一副害羞的模样,没听见艾梅蓝齐亚关于“去厕所”的发言。不知道她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想像,由良理露出傻笑,像个闭月羞花的少女般轻声呢喃“姊姊……”,接着赫然回神,恢复急切的神情: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你和我的利害关系完全一致吗?” 也许就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可是现在,只有现在,艾梅蓝齐亚想把利害一致或谁喜欢谁这些事摆在一旁。濒临极限的冷汗流过她的脸颊。 艾梅蓝齐亚俯望自己的手,拚命地请愿道: “呃,现在比起这个……我……我要小便……” 她前往机场的路上一直忍耐着,找不到在大家面前开口的机会。不只如此,只差一步的时候还在厕所前撞见护。她真的……真的已经抵达极限了。 由良理点点头,突然面露哀伤之色: “你别误会喔?我不是想强行拆散他们。我也不想伤害绚子姊姊……” 她果然没在听。 “——我认为你这份心意很好……不过……” “谢谢。所以说,总之我是想——” “总之……请你先松手……” 她的握力获得鹰栖正树的肯定,如果把艾梅蓝齐亚和绚子当成例外,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内也算是出类拔萃,足以捏碎小石。由良理就用这股力气牢牢地握住了她。因为她握得特别使劲,就连艾梅蓝齐亚或许也无法在扭来扭去的同时轻松甩开: “由良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思,总之——我们一起奋战!” 由良理以充满斗志的表情摆出胜利手势。 而艾梅蓝齐亚则是一脸悲伤地扭动着身躯。 这时候,由良理有点难为情地微微低下头: “如果我和姊姊……那个……感情变好,而你和吉村护感情变好的话——你看,四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啰!这是一个好主意吧?没有任何人会不幸,万事o k。这个完美的作战计划你觉得如何呢?” “只要你松手,我就能得到幸福……” 艾梅蓝齐亚已经脸色发白了。“艾梅蓝齐亚学姊,求求你!”由良理将胜利手势伸向她开口说道: “和我一起奋战!” “晚……晚点——晚点……我再听你说……放手……” “奋战!” “……厕所……我撑不住了……” “奋。战!” 如果用动物打比方的话,这个女孩就是山猪吧!她心想。 噗!艾梅蓝齐亚体内的最后一道防线断裂了。 不行。 真的到极限了。 “我……我答应你!我答应就是了,快放手……否则的话,我的性戚就要破碎了!” 艾梅蓝齐亚一脸严肃,惊慌地来回甩动被握住的手。“真的?”由良理的脸庞高兴地发出光采,猛然松开手。同时,艾梅蓝齐亚目不斜视地全力冲进厕所隔问。 厕所门彼端传来由良理干劲十足的叫声: “一起努力!没错,为了我们的爱!” 接着,她还发出这样的呐喊:“嘿嘿,喔,!” “嘿嘿,喔~~!”因为艾梅蓝齐亚没有回答,呐喊声再度响起。 “嘿……嘿嘿……喔,”在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在隔问内喊回去。那就是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秘密订下“女厕临界点之誓”的命运瞬间。比起一个人闷着头奋斗,两人同心协力或许的确比较好。 距离登机时间,大约还有四十分钟。 * ——呐,护~~你知道吗,? 走出家门前,知道护对飞机有何感觉的逸美带着坏心眼的笑容偷偷告诉他。 ——那间航空公司的飞机,前阵子在刚起飞之后就因为引擎故障折返机场喔,嘿嘿,! “嘿嘿~~”算什么笑声啊,护在心中向这会儿应该正和朋友一同出游的逸美吐嘈,深深地叹口气。“谁叫你丢下我去玩!”他仿佛可以听见妹妹这样回答。 不过说真的,她也不必在出发前告诉他这么不吉利的消息吧!起飞的瞬间逼近,坐在靠窗位置的护心脏狂跳,脸颊抽搐不已。哇……哇!客机在跑道上缓缓前进时,他始终无法压抑心中的动摇。 没错,护对于第一次搭飞机感到害怕。 直到飞机实际移动之前,明明没什么大问题。不,他的脑袋当然非常了解,飞机在统计数字上是比汽车或机车还要更加安全的交通工具。可是,该怎么说呢,他的本能对于在空中飞行有着无法克制的恐惧! 就在护独自为了恐惧而战栗的时候…… 了…护?你怎么一脸奇怪的样子?” 隔壁坐位传来一声讶异的询问,出自非常悦耳的女声首。“啊,没有啦,哈哈——”他的脸上浮现抽搐的笑容,转头看向身旁。 “怎么了,表情那么怪?” 那一脸不可思议的人,正是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 护挚爱的绚子,正歪着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瞧。那双宛如黑玛瑙般的美丽双眸,映照出他面带敷衍笑容的身影。飞机静止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正式滑行。绚子的长发,随着与加速一同增强的振动微微摇曳。 洗发精甜美的香气跟着轻轻飘来,让他心中一跳。虽然打从邂逅至今已过了好几个月,但什么也没改变。光是绚子每次这样注视着他,就能令护心跳加速。 “我……我没有摆出奇怪的表情啊……?”“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 不能说。 这关系到男人的面子问题。今后他也绝对说不出口,自己害怕飞行……“不,还是有点不对——”她越发直盯着护的脸庞,有点担心地皱起眉头话刚说到一半,“——啊!”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地喃喃喊道。 然后,她微微一笑: “——哎呀,护?你该不会……” 护的脸上略过一丝慌乱。绚子戳戳他的脸颊,不只是脸颊,更愉快地刺中事实核心:“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第一次搭飞机吧?” “咦,对……对啊,是第一次……没错。”“你是不是在怕……待会儿起飞?” 好犀利,护在心中呻吟道: “哈……哈哈,什么害怕,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回答的瞬间,他感到机体轻轻飘起。护忍不住把话吞了回去,紧张得全身僵硬。不,他很清楚飞机是种十分安全的交通工具,也很了解飞行的原理,更何况这里是在各方面的安全性、上都素有好评的日本。 可是—— 哈……哈哈哈哈……可是一想到自己正浮在半空中,护就不知不觉地发出干笑。人在情绪异常亢奋的时候,还满容易笑出来的呢! “没事的啦!” 绚子用愉快的声音,温柔地拥抱他提心吊胆的心情。同时,她的右手也温柔地握紧他的手。手上传来绚子手指温暖柔软的感触,护望向她的脸庞,得到一个觉得有趣的笑容。 即使机体正在震动,绚子如唱歌般的女高音依然十分清晰: “就算飞机直一的坠机了,也还有我在。” 护的脑海中浮现绚子从机腹下方举起巨大飞机的画面。哈哈,这次他的笑声不再出于恐惧,而是发自内心。如果是绚子的话,有可能喔!她露出微笑,用眼神示意道: “来,看看窗外。” “咦?” 护照着她的话将目光投向窗外,看见地面的景物渐渐变小。几秒钟后,一阵类似雾气的物体横掠而过。是云……他才刚这么想,视野突然染成一片雪白。 “哇——” 是云的里面。 飞机飞进了云的里面。一想到这里,护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雀跃。他忽然想到,读幼稚园时,他曾想过云朵蓬松松的好像棉花一样,如果能坐上去就好了…… “我很喜欢搭飞机喔!” 绚子也从护的背后眺望白云,微笑地说。 啊!他有种预感,飞机就快飞出云层了—— “因为穿越云层的那一瞬间很迷人。” 窗外的视野一口气展开,洋溢着耀眼的光芒。护屏住呼吸,牵着她的手直接贴在窗户上。怦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真是不敢相信……自然脱口而出的呢喃中,包含了近乎感动的感受。 “——真惊人……” 从空中眺望的天空,是他过去从不曾见过的美丽。如果在地面上,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到这样的美景吧! 真的好美,而且无比蔚蓝。 蓝得超乎想像。 那闪耀的蓝色,就像无边无际的珊瑚礁之海。 “怎么样,护?” 绚子一如往常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 “看到这片景色,你还会害怕搭飞机吗?” “——不,一点也不怕了。” 护带着雀跃的表情回过头,露出满面的笑容看着她。看到这样的天空后,觉得飞机可怕的念头自然是飞到九霄云外了。 就像这一面。他觉得绚子这种——温柔又可靠的一面,也很帅气。 不久之后,呈仰角的机体缓缓地调成水平,振动也多少平息了下来。指示乘客佩带安全带的灯号熄灭,随着广播声宣布班机已顺利进入稳定飞行,机舱内的气氛倏然放松。他转向窗户,再度眺望那蔚蓝得几乎太过的蓝天,发出感叹: “真的好漂亮……漂亮得让人难以置信。” “是啊!” 如果要护说的话,他再度回头时所面对的绚子的笑靥,同样也是美得让人难以置信。她将目光 从他身上栘向窗外,眼神飘远,或许正望向太平洋的彼端: “护,帛琉的大海也像这片天空一样差丽喔!” 想必如此吧! 他在脑海中描绘起必然非常差帘的珊瑚礁之海。 “——是啊!” 护也点点头。光是第一次出国旅行就足以让人心跳加速,再加上和绚子在一起~~心就跳得更是急促了: “我很期待,能一起去看那么漂亮的大海。” 回头想想,几天前—— 在学生会办公室内,当摩耶说了:“大家一起找个地方旅游如何?”提议去南国岛屿时,他站在欢声雷动的学生会干事之间,脑海中猛然浮现难以启齿的影像,自己和绚子笑着奔过白色沙滩。在这边,护,人家在这边,这就是他想像的追逐画面。 不,他当然非常清楚这是学生会为了欢迎一年级新生所举办的团康旅行,最大的目的是要让他们全体都能够融入现在的学生会。可是难得到南国旅行,他还是会希望能和绚子变得更加亲密—— “……我跟你说,护。”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绚子突然害羞地栘开目光,“绚子学姊?”护疑惑地歪着头。她欲言又止地忸怩了一下子,护笑着催促道: “怎么啦?” “那个……我也……” 绚子断断续续地用几不可闻的细微音量开口说道: “很期待喔……因为你……约我到那个海岬去——” “啊……”他也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难为情地搔搔脸颊。对于这次的旅行,护与绚子有一 个约定。 事情是昨天他向她提议的。 ——绚子学姊,最近…… ——因为学校里有很多事要忙,我们都没什么时间独处吧?这次的旅行里,我们一起偷偷溜出去一会儿…… 让他下定决心的契机,是在书店里看到的帛琉观光杂志。 护兴高采烈地翻阅着杂志,发现一则令人在意的报导,内容是关于从他们预定住宿的饭店徒步大约二十分钟即可抵达的某座海岬。 走出家门时,他似乎听到逸美最后如此补充说道。 ——护,你明白吧?南国岛屿……南国岛屿耶!绚子小姐的心情一定也会变得开放!只有“相亲相爱地牵牵手,啦啦啦~~~~”就结束的话,那可不行! 更何况,她还是当着过来接人的绚子面前讲。被这么一说,令他不禁格外地在意起来。 护一边感到脸颊发烫一边偷看绚子的表情,别开目光的她也正好瞄向这里,害羞的感觉让两人一起垂下头。他们脸上微泛红晕,小心翼翼一地互望对方。 绚子一脸幸福地露出浅浅的微笑—— “哎呀,我很清楚你们感情很好……” 一个喃喃吐露的闹别扭声音,令他们的肩头一跳。 “这算什么。从起飞开始,你们就一直卿卿我我、卿卿我我……我也想看着窗外,说‘护,景色真美’啊!结果居然连手都牵个没完……” 护与绚子慌忙地回过头。 说话者是坐在绚子隔壁座的艾梅蓝齐亚。 她微微嘟起嘴唇,垂下头转动手边的魔术方块,悲伤地碎碎念: “就好像我没有坐在旁边一样……两个人偷偷讲起悄悄话……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也想享受一起聊天的乐趣啊……” “不……不,艾梅蓝齐亚,我们也没有……” “连手都牵个没完!” 被她再重复一次, 护与绚子面红耳赤地猛然松手。艾梅蓝齐亚没有看他们,一个人钻起牛角尖。护与绚子额头浮现冷汗,正想要劝解几句时…… “对啊,就如同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飞机才一起飞就开始彼此凝望,会不会太心急了啊?” 另一个声音突如其来地插入,“——哇!”“呀——!”他们发出惊呼,这次回头看向后右的座位。前学生会长,据说目前正在尽情享受随兴露营生活的周藤摩耶,从护的正后方探出头来开口说道: “而且,万一引擎起火,一定是被你们的爱火烧到的啦!” 将近一个月没见面,摩耶仿佛恶作剧孩子般的脸庞充满着光彩。“唉,摩耶学长。”护面 带为难的笑容喃喃地说道: “什么引擎起火……” “不过,你们的关系好像变得更激情了?” 摩耶这么说着,独自露出感慨之色: “在相隔许久后再看到你们这副模样,直:让人安心……” “为什么会安心?” 摩耶对恨恨地瞪着自己的绚子投以笑容: “自东比大附属高中毕业后,我才明白一件事。虽然我自己也感到很惊讶……但看来我似乎在不知不觉问,有了笨蛋情侣中毒的症状……” “那是什么症状啊?”护露出苦笑,“我……我们才……不是笨蛋情侣……一旁边的绚子支支吾吾地抗辩。原本笑着看向她的摩耶,悲伤地摇摇头: “你试着想想,绚子。” “想什么?” “想想我进入大学生活,无法和你们这两个玩具——不,是挚爱的好友碰面的心情。更何况又有艾梅蓝齐亚在毕业典礼上所做的事,我本来就很在意了。” 不只是护与绚子,他的台词也令一个人缩在旁边转动魔术方块的艾梅蓝齐亚颤抖了一下。 滴答……她的额头流下一滴汗水,却忍着没有抬起头来。 艾梅蓝齐亚低着头小声呢喃: “…我……我会努力的啦!” “是吗?再加上越是听说各种关于新生的话题——让我真是心痒难耐,想看看你们到底会有什么表情。” “——试着想想之后……” 绚子使劲地皱起眉头,唾弃说道: “你的脑袋一定是长蛆了。” “或许是吧!”摩耶轻笑着回答。 护微微一笑——因为在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真正的喜悦。这一个月以来,摩耶似乎真的心痒难耐。他瞒着绚子,不经意地对护眨眨眼睛。 “不过,我也能了解摩耶的心情。” 加入话题的人,是静静地坐在摩耶身旁的前话剧社社长茜明日香。她含蓄地笑道: “听说了一年级新生的事情之后,连我也觉得已经毕业了有点可惜呢!” 坐在更旁边的瑶子正在看女性周刊,意有所指的眼神却牢牢地对准他们。顺便一提,汐音、杏奈、龟照坐在护他们的前方,其他人坐在以走道相隔的另一边。大家在决定座位时似乎起了一点争执,不过这件事先搁置一旁…… “——话说回来……”摩耶故弄玄虚地开口说道: “护、绚子,你们还直父羊苦啊!书我都心生同情了。”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护与绚子都感到疑惑地皱起眉头。“咦……什么?” “什么啦?你不会又想讲些无聊的话吧?”“不。” 摩耶嘿嘿一笑后,继续说道: “我很明白你们的心情。毕竟是要去南国岛屿,会兴奋也是当然的啦!你们想两人在沙滩上追逐,互相依偎地欣赏夕阳渐渐西沉的美丽海洋吧?” 他的猜测正中红心。 看到护与绚子不禁语塞,发出轻笑的人不是摩耶本人,而是明日香和瑶子。摩耶似乎也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不但说得越来越起劲,还配上夸张的手势与动作: “没错!望着夕阳下火红的海面,护与绚子的心也燃起了火焰。不久后,在逐渐沉没的夕阳残照中,两人的脸庞缓缓靠近,双眸缓缓闭上!宁静的空气里,只有海浪声|!” “别乱扯了!” 绚子脸泛红晕地打断: “你说我们哪里辛苦了?” 摩耶带着温柔的微笑,先是指向绚子身旁——艾梅蓝齐亚那边。收到他们的目光,艾梅蓝齐亚停下把玩魔术方块的手,缓缓抬起头。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露出非常寂寞、就像是被装在纸箱里抛弃的小猫似的眼神直勾勾地回望着他们。 没关系,反正你们眼中根本没有我——那悲伤的眼神仿佛正这么说。呜!护与绚子的表情一阵抽搐。 是这个意思啊!他们的脸颊淌下一丝冷汗。 “……哈……哈哈……” 护发出干笑,这次摩耶悄悄指向走道的另一侧。他们望了过去,换成绚子以呻吟般的语气说道: “……是这么一回事吗?不必你说,我也知道。” 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彼此。 由良理正从走道另一侧的斜后方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的眼神一开始接近艾梅蓝齐亚,看起来有点寂寞。但和绚子对上目光后,那张可爱的脸蛋猛然发出光采,洋溢着“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绚子姊姊!÷的光线。 顺便一提,希实子正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坐在由良理旁边独自阅读着小说。“——说到附带的……” 至今都保持沉默的瑶子开口: “请别忘了我们的希望之星——可爱的龟少爷。” 呜!这一句话,令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惊跳了一下。“…不,那个……”她喃喃说着,像逃跑似的垂下眼眸,又开始转动魔术方块。 瑶子稍微抬高音量,用足以传到他们前座的声音说道:“因为龟少爷最喜欢艾梅蓝齐亚了。” “应……应该……没到最喜欢的程度吧?” 艾梅蓝齐亚害羞地反驳,瑶子却没理会。 龟照就坐在护的正前方。护朝那边瞄了一眼,龟照的座位毫无反应,但他身旁的人代替他 举起手,那个人正是龟照的姊姊杏奈。嗨,杏奈愉快地挥挥手。 从杏奈就坐在隔壁来看,就算没被话题提及,他刚刚一定也被开了不少和艾梅蓝齐亚有关的玩笑。护同情着龟照。最近护有种感觉,龟照在学生会被捉弄的方式和他很像,让他无法当作无关的事来看待。 “——既然是你们两个……”摩耶愉快地咧嘴一笑: “一定很想你侬我侬的吧?很想用情侣吸管共饮一杯热带果汁吧?特别是绚子,还会想在旅行里尽可能一直和护卿卿我我的吧?” “你……你在说谁?”绚子挥起拳头抗议道: “我……我才不会想卿卿我我……” “咦?你不想吗?” 摩耶感到不可思议地问道,令她停止动作、微微地颤抖起来。她的脸颊猛然染上红晕,从他身上别开目光,然后露出就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苦涩表情勉强地挤出声音说道: “我……我才……不想……而且这是大家的团康旅行,又不是专属于我们两人的旅行……” 摩耶噗嗤地大笑出声。 然后—— 他微笑地继续回到话题上说道: “总之,我知道你们两个想像这样尽情地度过相亲相爱、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时光……” “我不是说你讲错了吗?” “不过,这次看来不能轻易地让你们相亲相爱、卿卿我我了,真可怜!”“没错,把南国岛屿当成良机的人,可不只有你们。” 瑶子插入摩耶的台词,开心地笑着说道: “很遗憾的是,我和杏奈、美月一起参加了‘龟x艾梅同盟’,不太能支持艾梅蓝齐亚对护的追求了。”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再度掠过一阵惊慌。摩耶探头注视着她的脸庞,对她的反应抛出颇感到有趣的一瞥,重新转向护他们: “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卿卿我我——就像平常一样,亲热到连周遭的观众都会发出气给我从地球上消失吧,这对笨蛋情侣!’的抱怨为止。” “你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挑衅了我啊?”摩耶轻描淡写地忽略绚子的吐嘈: “但是,身为外人的我也不能只支持你们,对于大家的恋爱发展要公平对待才行。总之,就让置身事外的我们愉快地观赏一下吧。老实说,比起水肺潜水,我更期待这方面呢!” “——话说回来,我记得……” 这时候,另一个新的声音加入会话。 现任学生会长汐音,从绚子斜前方的座位回过头来。或许是为了出国旅行特别打扮,她的发型比平常更加豪华,正以兴味津津的闪亮眼神看向他们: “从刚刚开始,我就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来偷听你们的对话……” “…你还真闲。” 绚子恨恨地挖苦。 汐音扬起一个优雅的微笑后说道: “如果是我的错觉,那很抱歉。我好像听见……护约了绚子,你们在谈什么?” 我们就是不想被发现,才压低音量的……! 护与绚子的表情一僵,本来正在戳弄魔术方块的艾梅蓝齐亚赫然抬头,脸上闪过惊愕之色。“是……是这样的吗——?”听到她用动摇的声音问,护慌张地开口说道: “没……没有啦!一定是汐音学姊听错了,哈……哈哈哈……” “邀约……?”摩耶讶异地喃喃说完之后,啪地一拍手: “是吗?也就是那个吗?开始交往后已经过了几个月,差不多也该更进一步了,哎呀~~是这种意思吗——” 护错愕地愣住,“难道说,怎……怎么会……!”差点跳起来的艾梅蓝齐亚拉高音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红了起来。绚子不解地皱起眉头,朝摩耶抛去困惑的视线: “更……更进一步?这是什么意思?”“贝雅特丽齐,也……也就是说……”艾梅蓝齐亚满脸通红地将嘴巴悄悄凑到绚子的耳畔,小声地做了一长串的说明。她到底在 说什么?护不安了起来。 “嗯嗯~~”绚子一开始随意听着,美丽的脸蛋渐渐染上红霞。正在说明某些事的艾梅蓝齐亚脸上也掠过一阵害羞。她们两个一起变得面红耳赤,互相凝望了好几秒。艾梅蓝齐亚向绚子深深地点个头: “……我想大概是这样的意思。”艾梅蓝齐亚到底说了什么? “你——” 护还来不及制止,绚子已从座位上跳起来,朝摩耶挥起拳头放声怒吼: “你……你……你是笨蛋吗……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算什么,到底算什么……我们怎么会做出那种不……不知羞耻的——” “这位旅客。” 有人以非常专业的冷静口吻插话。 身穿整洁制服的空中小姐,漂亮地挺直背脊站在旁边。那温柔的笑容,反倒充满魄力: “在飞机内请保持安静。” 机内一片鸦雀无声。“——啊!”绚子眼中闪过一丝羞愧,转头环顾四周,其他旅客们慌忙地栘开视线。 绚子非常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 “呵呵呵,看来你还有懂得反省的常识嘛!” 汐音愉快地多嘴补上一句。绚子恨恨地瞪着她隔着座位也能看见的头发,以及害她大喊的元凶摩耶,不高兴地重新坐好。“贝……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向她开口: “可是,我刚刚说的,只是我用从书上学来的知识所做的推测……”“是……是吗?所以……你也不确定?” “思。事实上……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不确定。”“不确定……不确定啊!很……很难讲耶!” 到底是什么事啊 ?她们两个看起来都相当害羞。护虽然很在意,但气氛实在让人难以出言询问。 接着摩耶也坐回位子上,持续了一段安静和平的时光。毕竟是在飞机上,大家也没有吵得太厉害。护看看手表。距离抵达关岛还有将近两小时,然后要在那边转机。 唉……还有时间——护心中想着。 护尽可能压低嗓音,悄悄地呼唤绚子:“绚子学姊。” 了…什么事?” “不过试着想想,的确如同摩耶学长所说的一样,或许很难找到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只艾梅蓝齐亚,由良理那边也传来一股好像斗气的气势——” “——就算如此,我……” 绚子先难为情地垂下眼眸。隐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美丽双瞳厂似乎因犹豫而摇曳不定,就像是在烦恼该不该说。她悄悄伸出手,轻轻地揪住护的衣摆。 不知不觉间,绚子的双颊已染上红晕。 她下定决心拾起头,一字一字竭力地挤出言语: “——还是想和护,那个……一起去。就和你——两个人。” 绚子学姊——护感到胸口深处涌上一股温暖的感情。他倾尽所有的爱对她露出微笑。那个瞬间,绚子脸上掠过心中一动的表情,但他的心脏更是狂跳到濒临破裂: “当然。” 他缓缓地将手叠在她揪住衣摆的手上。绚子的手柔软的触感,以及在身旁能感受到的呼吸,都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护发自内心地想握住这只手。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永远~~~~水远地握住这只手。 “别担心,应该能找到时间让我们溜出去一会儿。我们一定要去。难得有这个机会,不管是我或绚子学姊,当然都会想两人独处啊——到‘彩虹岬’去。” “——是啊!如果有人敢来妨碍……”为了掩饰害羞,她开起玩笑: “我会撂倒他们。” 护也浮现笑容反问道: “不管对手是谁都一样?” “没错,就算是‘普鲁士魔王’或‘银之玛莉亚’也一样。”他要和绚子两人一起去那个地方。绝对要办到。 这是比起任何事都重要,这趟旅行最大的目的。护在书店里看到观光杂志如此介绍那座海岬——“能够实现永恒之恋的彩虹岬”。 位于穿过森林之处,属于隐密景点的情侣海岬。从断崖上能望见美丽的海洋,在热带雷雨过后常常能看到彩虹,更是最大的特色。根据当地的传说,爱上妖精的青年就是在那里偷偷培育爱苗。 而且,传说在那座海岬上看着彩虹接吻的情侣,将会获得永恒的爱—— 就这样,飞机平安地飞越太平洋。机上不只载着护与绚子巨大的爱,更有艾梅蓝齐亚、由良理、龟照等人燃烧的心情。占据整个黄金周假期的团康旅行开始了。 *帛琉共和国。 这是个太平洋诸岛构成的国家,人口约两万人。官方语言是帛琉语及英语,通用货币是美金。全国皆属于海洋性热带气候,一如世界史上的其他地区,没有例外地受到欧洲诸国的殖民地支配后,历经日本的委任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激战地、美国信托统治时代,在九0年代独立。主要产业为椰子、渔业——还有以极度美丽的大海、自然与传统文化为卖点的观光业! 晴朗的蓝天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彼端。帛琉的阳光与日本的夏天感觉不同,没有讨人厌的刺眼,有种清爽的感受——由于位处热带气候,这里的湿度其实相当高。护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受到雀跃不已的心情影响吧! 他们这些学生会的男生,正穿着泳裤并肩站在饭店的私人海滩上,眺望比起澄澈的天空更加差丽的湛蓝大海。哗啦~~波涛的声音令人心情舒畅,海水的气味闻起来好舒服。 “原来,真的有——” 祖母绿的海面反射着阳光,耀眼得让人眯起眼睛。时间不愧是黄金周,虽然可以零星看到其他日本观光客的身影,人声却绝不到嘈杂的程度,完全不破坏帛琉这个舞台。护一边被眼前展开的全景水平线感动,一边开口: “——这么美丽的海洋存在呢!”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海。” 龟照和他一样,对大海看得入迷。顺便一提,龟照也是第一次出国旅行。你有出国旅行过吗?护刚才随口问他,“…我们家的家计负担很重。”得到这样的答案,彼此都有些尴尬。 “不,我当然觉得这片海洋很美……” 龟照发出感叹的叹息后继续说道: “可是这有点惊人耶!清澈透明,闪闪发光……和在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选择帛琉就值得了。” 摩耶自豪地挺起胸膛: “先前我还担心可能会下雨,能碰到大晴天真是再好也不过了。这一定是我们平常做人实在的回报。” “而且,汐立日学姊似乎是晴女(注:外出或搭车时原本定倾盆大雨,但是要出门或一下车时,雨就立刻停了,连续好几次遇到这种事的女生就称为睛女,男生则称为睛男)啊!” 在旅行出发前,她本人曾这样主张过。护笑着回头望向摩耶,先插了一句题外话后接着开口说道: “没想到摩耶学长知道那么棒的饭店。” “思?”摩耶疑惑地歪着头。 “你之前也曾来过这里吗——啊,我指的不是这问饭店,而是帛琉共和国。” 从选择目的地开始,这次的旅行从购买机票、预约饭店、规画用餐及游玩计划,甚至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和菊川一起替没有护照的人准备好护照,全都是摩耶一手包办。不然的话, 他们应该已经订不到黄金周的机票了。 真不愧是摩耶学长,护一边佩服地想一边如此说道: “谈到要不要去南国岛屿旅游时,我一开始想着‘是去夏威夷还是关岛呢?’——唉,或许只是我对南国岛屿没什么认识。不过论及知名度,这里还是比夏威夷来得低吧?日本也没有直达班机……” “思,这是没错,明日香似乎也想到夏威夷喔!” “明明是这样,学长却知道那么好的地方选了这里,我才会想说是不是有来过一次……”摩耶微微一笑,却摇摇头: “不,我是头一次来。至于夏威夷,倒是去过三次。关于饭店等的资讯,都是我看观光杂志努力查出来的啦!” “啊,是这样吗?” 试着想想,或许就是如此。那么,为什么选帛琉?有什么挂念吗……或者只是买不到夏威夷的机票而已……? 他抬头仰望摩耶: “那么,为什么要选这里——”“思?其实是因为——喔喔!”突然间,本来正以沉稳态度回答的摩耶眼睛一亮。他从大海转头望向饭店那边,发出接近 欢呼的叫声: “护、龟照,人好像来了。” 不论是护或毫照,终究都是健康的十几岁男孩。 “咦——!”一听到他的通知,两人同时喊出声音,带着充满期待的表情回过头。不过,八木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穿着泳装的女生们,从饭店走了过来。 带头走在前面的绚子轻轻耸肩: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吗?” “不,没关系。这是无所谓——” 一脸吃惊的摩耶,目不转睛地盯着绚子穿泳装的模样。 “……干什么?”因为实在盯得太久,她怀疑地退缩了一下。摩耶咧嘴一笑: “这件泳衣真可爱啊,绚子。” “——!” 绚子的表情赫然一变。“原来如此……”摩耶感慨 地喃喃吐露话语: “是吗?你认为用清纯派对护进攻比较好啊!” “啰——啰嗦!” 他的话的确没错。 绚子的泳衣虽然是裸露度较高的比基尼,但与其说是性戚,更适合用可爱来形容,是以白色为基底配上花边的别致款式。白色泳衣和她一头黑色长发形成对比,也很漂亮。 绚子的表情动摇,似乎也心中一动: “——那个,护……?” “……咦!啊,是……是的。” 听到她的呼唤,护也心中一动,回过神来。他刚才看绚子看得呆住了。护难为情地垂下头,她扬起眼珠子看过来,眼眸显得有点湿润。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绚子战战兢兢地问: “好……好看……吗?适合我吗?” 护有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的胸中充满了感情。 绚子学姊—— ——超可爱的啦! 怎么办?他的心怦通狂跳,头晕目眩,无法顺利地挤出声音。当然,说那是件可爱的泳衣也不仅止于可爱,能露出性感的小腹与漂亮的双腿曲线。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闪耀,看得他心头小鹿乱撞。 脸颊好烫。 “——绚子学姊,那个……” 护先是垂下眼眸,又努力抬起头。他正好对上绚子的目光: “思……思——” 红着脸等待他说出感想的绚子,脸上掠过紧张之色。看到她如此害羞的模样,护的心再度猛然一跳。他按住胸口,拚命想传达心声: “很可爱……真的……真的——” 话刚说到一半,一头粟色的法国卷发突然从眼前冒出,“哇!”护反射性地往后退。从旁边探头过来的汐音,穿着一身分不出是泳衣还是洋装的自制泳衣。 “呵呵——”她发出意有所指的笑声: “哎呀,绚子期待得到护的称赞期待的不得了,在店里烦恼着‘护喜欢哪一种?’考虑了三 个小时才下决定。” “汐……汐音——”绚子慌张起来,汐音却毫不在乎,反倒越说越开心了。 “不只是这样!她还没办法挑出一件,结果买了一大堆。方才去看房间时也一样,正好碰上她又在烦恼挣扎‘该穿哪件泳衣才好?’的丢脸场面……护,这是绚子努力选出的泳衣,你可要看个仔细喔!” 咦!护吃了一惊。 眼前的绚子脸蛋猛然越变越红:“你……你干嘛说出来,笨蛋!”“‘那件也不行、这件也不行,怎么办、怎么办?’看你演了一场一人爆笑短剧,害我忍笑 忍得好辛苦。” “你这个——热带雨林头!不管是买衣服的事还是刚刚的事,我不是都拜托你绝对不能说出去吗?” 即使被眼泛泪光的绚子勒住脖子用力摇晃,汐音仍开心地眨眨眼睛。另一方面—— 站在绚子后方几步的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用一个大泳圈遮住身体,眼神害羞地飘匆不定。她一再偷看护的脸庞,每当眼神快要对上时就立刻慌忙低头。杏奈发觉这个情况,突然不可思议地问道: “怎么啦,艾梅蓝齐亚?” “咦?”艾梅蓝齐亚显得有点焦虑。她别开视线回答道:“没……没有,没……什么。” “——哈哈,原来如此。” 穿着运动风泳衣的杏奈眼神发出光彩。艾梅蓝齐亚似乎感觉到有种不好的预感,退后一步保持警戒: “什……什么事?” “呵呵,是这样吗?你很害羞吧?艾梅蓝齐亚?” “唔……!” 她的脸上掠过一阵动摇: “我……我才没有害羞。没有……是没有——” “思哼~~”汐音露出有点讨人厌的笑容,温柔地抱住正在摇头的艾梅蓝齐亚,在下一瞬问使劲推了她一把。“咦”!冰圈从手中滑落,失去平衡的艾梅蓝齐亚往前跌倒。 “大家都过来!” 杏奈朝护他们大喊: “看看艾梅蓝齐亚的泳衣!” “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艾梅蓝齐亚正要抗议,却已经太迟了。护、龟照、摩耶、八木和大家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向前摔倒的模样,护一瞬问张大嘴巴后,感到非常错愕:“艾:艾梅蓝齐亚……?”“不,那个,该怎么说呢……”她扭动身躯忸忸怩怩起来。虽然如绚子、瑶子或由良理这样选择裸露度较高的泳衣的女生不少,但和她们相比,艾梅 蓝齐亚仍然超越群伦。 那不只是比基尼,更是超级比基尼,甚至可以说是比基尼女王、比基尼天使。除了关键部分之外完全只由细绳构成,非常逼近尺度。不如说,或许已经跨越尺度的境界了。 “——是……是店员小姐……” 面对无言以对的男生们,艾梅蓝齐亚用几不可闻的音量拚命找着藉口。她捡起游泳圈,再度遮住身体: “是店员小姐强烈推荐我,今年会流行这种款式。我……我也觉得非常难为情,不过毕竟是我先开口请她尽量帮我挑选性感一点的……实际上,我也觉得这套泳衣的确是非常性感,我很中意……”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沉默。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依序看向护、摩耶、龟照。 “…那个,总而言之……” 又是一阵沉默。艾梅蓝齐亚无法再接下去说道。 接着,她的眼神里突然浮现觉悟之色。艾梅蓝齐亚做个深呼吸之后抛开泳圈,宛如跳舞般在原地轻轻转了一圈。那头近似柔细雪花的银发反射着阳光,闪闪生辉。 “好——” 艾梅蓝齐亚重新转向护他们,露出急切的表情问道: “好……好看吗?” 还用问吗? 护倒抽一口气,全身僵硬。他的脸颊再度发烫~~心脏狂跳不已。谁叫她转身时露出的臀部是那么的——虽然艾梅蓝齐亚平常都喃喃叹息着:“我缺乏性感……”可是这实在是…… 尽管那是套只顾着追求性感而提高裸露度的泳衣,不过在穿著者艾梅蓝齐亚的气质影响下,完全没有任何低俗感,强大的破坏力狠狠地冲击着身为清新健全青少年的护与龟照的理智。在护身旁,龟照无法动弹地凝视着艾梅蓝齐亚。 “咦,?”杏奈感到很有趣地望向弟弟: “龟照,你的脸红透啰!” “唔……!” 他赫然回神,表情一僵,慌忙地从艾梅蓝齐亚身上别开目光。他遮住脸庞,就像是要藏起发热的脸颊。杏奈哈哈大笑,而护则是体谅地偷偷询问:“你……你还好吗,龟照……?” 不过发问的他自己也还有些心慌意乱。龟照红着脸,用杏奈她们无法听见的极细微声音回答说道: “——吉村学长。”“什么事?” 龟照似乎害羞得无法再看向艾梅蓝齐亚那边,将目光投向空中炽热的太阳。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说下去: “接下来,我可以说点丢脸的事吗?”“……思,请说。” 二开始的时候,我是打算回绝这趟旅行。因为我很清楚,我家的笨姊姊和瑶子姊会……那个……拿艾梅蓝齐亚学姊的话题来取笑捉弄我,我觉得很烦。老实说,她们在飞机上也说个不停——啊,可恶。不过……” 他好像回想起飞机上的遭遇,浮现出非常厌恶的表情。我懂、我懂啊!护一边看着龟照的侧脸,一边深深地同情起来。 “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之后回答: 了…现在我正打从心底觉得,有 来真是太好了——”龟照感慨万千地仰望天空,品尝幸福的滋味。 哈哈,护笑了笑: “思,你说的对——” 就在护要点头同意的瞬间,一股杀气突然充塞大气,令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绚子眯起眼睛直盯着,护的表情一阵抽搐。她的背后,似乎有黑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护的太阳穴淌下冷汗: “绚子学姊……?” “——护。” 绚子美丽地嫣然微笑: “如果是我的错觉就好了。看到艾梅蓝齐亚,而不是我的泳装身影,你好像连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没——没有!” 护的脸上浮现痉孪的笑容,连连摇头: “没……没这回事!绚子学姊真是的,哈……哈哈哈哈。” “好了、好了,绚子,护也是正值青春的男性嘛!”汐音边笑边劝解道: “像我们这样的美少女一穿上泳衣,他当然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你也这么想吧,希实子?”说到这里,她不知为何将话题抛给希实子。 “咦!”护正觉得有点心惊,希实子回了汐音一个白眼:“为什么要把话题丢给我?” “只是一时兴起。对了,没关系吗?难得有此机会,不让护好好看看你穿泳装的样子吗?” 那个“lipservice”事件,在护脑海中闪过。 当然,那应该只是单纯的误判——受到绚子与艾梅蓝齐亚生气的注目,希实子似乎觉得很麻烦,有点不高兴地皱起眉头: “…我有什么理由,非得让吉村学长看我的泳装?” 她穿着没有特别强调胸部等曲线的高雅两件式泳装,不过袒露出大片背部,展现恰如其分的性感。即使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依然挺直背脊,一派坦然自若的样子。 汐音轻轻地拨起粟色的法国卷发: “因为我觉得这套泳衣非常适合你,如果没有给他看就太可惜了——对吧,护?你要看个仔细喔!” 护显得有点慌张,脸上浮现掩饰的笑容: “哎……哎呀,汐音学姊,也没必要特地找我来看——” “——学生会长,难道你还在误会吗?” 希实子大大地叹口气。 然后,她一边抚摸微卷的长发一边声明: “我很尊敬吉村学长,也对他抱持着朋友的好感,不过也仅止于此,完全没有半点在此之上的感情。至于对他产生异性的感情,更像是地球发生磁极偏栘一样不可能。因为磁极偏栘引发大洪水后诺亚方舟登场,多次用在战争中的鸽子却是和平的象征……总之,请绚子学姊和艾梅蓝齐亚学姊两位自己去参加吉村学长争夺战吧!” 虽然并不是特别听从希实子的话,不过害羞得无法忍耐,又开始忸忸怩怩的艾梅蓝齐亚。“超比基尼”。卢迪加正好带着充满决心的眼神抬起头来。“护……!”她冲了过来,身体紧紧贴着护: “难……难得到海边来,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哇!等一下,艾梅蓝齐亚——” ——你……你贴得太紧了! “绚子姊姊!” 由良理好像也受到艾梅蓝齐亚的刺激,她仿佛弹出去似的往前冲,猛然扑向绚子紧紧地抱住她。看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 “我们也一起去游泳吧!一定很舒服!”“等……等等!等一下,喂——” 惊慌失措的护与绚子似乎相当好玩,看得学生会的成员们哄堂大笑。“好,差不多也该去游泳了。”瑶子一边笑一边喃喃开口,和明日香、美月一起走向大海。龟照被杏奈戳戳腹侧,绷着脸闭上嘴巴,八木则呼喊口令做起准备体操。 “对了,汐音,这套泳衣……”摩耶向汐音说道。 “啊,呵呵,终于有人提到了吗?”她一脸高兴地露出笑容: “这是我拚命制作的喔!特别是这道花边附近,我自认缝得很漂亮,很棒吧?好看吗?有没有快神魂颠倒的感觉?”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感想……”面对眼神闪烁着期待光芒的汐音,摩耶点点头:“就是胸垫塞太多了。” 轰!汐音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不……不会啊,很可爱……”护小声地安慰。 当众人之间弥漫着“去游泳吧!”的气氛时,绚子突然走向摩耶——背后还拖着紧抱住她嚷嚷着“姊姊~~!”的由良理。 “摩耶。” “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 由良理陶醉的声音,与绚子的话语重叠在一起。 “啊啊,姊姊……我好幸福。就像我在脑海里有过的种种想像一样,姊姊穿泳装的模样真是超美的,棒透了!配给吉村护真是太可惜了。我……我——” “是关于接下来的行程……” “你就像女神一样。是美神阿芙洛蒂(注:希腊神话中的爱神与美丽之神),是拉菲尔笔下的圣母。我……我……好喜欢……你。如……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抛开吉村护,两人游到海滨的彼端……?” “有什么安排——真足够了!” 绚子终于被烦得受不了,斥责缠着自己的由良理: “给我去旁边一点!真碍事!” “唔……!” “对……对不起,姊姊……!”由良理浑身一震松开了手,悲伤地皱起眉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啊,……真是的!”她的表情让绚子消了气,有点困扰的呻吟道。 不过,她似乎打算待会儿再来处理由良理的问题。绚子转向正在好笑的摩耶,这次清楚地开口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行程?” “喔喔……绚子,看来你也受到低年级生的仰慕——”“这不重要!” “哈哈。不,基本上我打算将今天当成移动日。大家在长途跋涉之后大概都累了,我想就在海边玩到晚餐时间,晚餐后各自回房休息或在附近散步,悠闲地度过吧。顺带一提,明天是玩海滨运动和各别自由观光。后天和大后天,大家再一起去各处景点。” “思……晚餐时间是几点?” “十八点,在饭店吃自助餐。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只是想问问看。我知道了。”绚子望向远方点点头,用眼神对护示意。那不经意的一瞥中,包含着热情的讯息。“——啊!” 护察觉她想说什么,脸上自然地浮现笑容。 六点吃晚餐,饭后为了替往后的行程做准备,各自从事散步等活动,以便恢复旅途中的疲惫——这样的话,等到一入夜,能让他们偷溜出去的机会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和绚子两人一起眺望夜色下的海洋……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护用笑容当作回应。绚子也回以一个小小的微笑—— 就在这时,有人从背后握住护的手。那是只柔软、纤细的小手。“咦——!”他惊讶地回过头,对上艾梅蓝齐亚的眼眸。那双蓝色眼瞳不知足因为紧张或兴奋而摇曳不定,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他: “护……护。” 艾梅蓝齐亚用紧张到颤抖的声音说道: “如……如果拖太久,晚餐时间很快就会到了……所……所以,那个,差不多——” 才说到一半,绚子迅速伸手握住护另一边的手,就像是要打断她的话。“绚子学姊……?”“贝雅特丽齐——”他们同时抬头,看到绚子突然一笑。 然后,她接着艾梅蓝齐亚的话题说下去: “——所以,差不多也该去游泳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她的表情令护察觉一件事,轻笑出声。站在祖母绿的大海前 ,绚子学姊也想游泳想得受不了——绚子也抓起陷入沮丧的由良理的手,“姊……姊姊——?”她慌乱地抬起头。 “艾梅蓝齐亚说的没错。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话,晚餐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来,大家都赶快到海里去!” 绚子右手拖着艾梅蓝齐亚和护,左手拉着由良理,使劲地拉着大家一口气冲到沙滩上。“哇——!”当他们还在惊呼时,绚子已一脚踩在海边的沙滨上高高跃起。四人一起在半空中飞舞,视野跟着回转。无边无际的蓝天,与闪闪发光、炽热却散发出温柔光辉的太阳—— 接着,他们哗啦一声落人海面。 与帛琉之海的第一次接触,非常刺激。 时间是晚上九点过后。 他们住宿的饭店不属于规模庞大的现代化风格,而是融和在自然之间、大约三层楼高的建筑物,散发着风情。护在房间里紧张地等待着,室内电话就在约好的时间响起。 其实在分配房间时起了一点争执。 摩耶订的房间分别是三人房一问、两人房五间——虽然说是两人房,但也是附有阳台的宽广舒适空问。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在分配房间时表现出露骨的对抗心态,不过有人认为男女不分开实在不妥。“我和姊姊一起住就好!”由良理又在此时竭力地请求,而绚子却不愿意,再起争端—— 结果护和龟照住同一问,绚子受不了再三的拜托,~~心不甘情不愿地和由良理同住。除了他们,其余分配是汐音和明日香、希实子和美月……等等。因为这样,电话响起时,龟照正躺在床上翻阅观光杂志。 他突然抬头问道: “——是鹰栖学姊打来的吗?” 哈哈……走向电话的护回头笑了笑,龟照坐起身微微扬起嘴角:“我说啊,吉村学长,如果你们打算溜出去的话……” 好犀利,他的直觉真准。 “最好小心一点。艾梅蓝齐亚学姊和由良理那家伙,好像缔结了互相帮助的同盟。” “咦,是吗?” 护吃惊地反问。 “思,应该是。” 虽然回答“应该”,不过龟照点点头,好像很有自信: “看上去有那种感觉,不知道她们是旅行前就约定了,还是在旅行中才做好约定。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艾梅蓝齐亚学姊和由良理在恋爱的利害关系上完全一致——话虽如此,这只是我的臆测,只是有这种感觉。说不定是我多心了。” 护一边伸手去拿话筒一边对他微笑:“谢谢,你真温柔。” 龟照一瞬间吃惊地注视着他,然后有点难为情地别开视线。“……没什么。”他搔搔脸颊。护再度露出微笑,拿起话筒。“喂。”护把听筒凑到耳边开口说道,电话彼端传来的自然是那心爱的声音。 ‘——护,那个……’ 绚子偷偷地小声说着话,也和他一样紧张。‘刚刚……’她以紧张到有点僵硬的语气继续说道: ‘由良理去洗澡了。’ “我知道了。” 明明没有必要,护也压低了音量:“那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艾梅蓝齐亚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气她应该在大厅。’ 绚子依然偷偷地说: ‘大概正在和摩耶他们聊天。所以,那个……如……如果要溜……出去,最好走后门。这样好吗?’ 溜出去这个字眼,令他有点心跳加速。 “——好的。”护如此回答,放下话筒。瞒着大家两人单独偷溜出去,感觉有点悖德的意味。他做个深呼吸让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转头望向龟照: “抱歉,我要出去一下。”龟照举起一只手回答:“啊,路上小心。”护走出房间时,绚子已在外面等着他。她双手交叉抱胸靠在走廊的墙边,看到他之后脸颊微微一红,“嘘,”伸出食指抵在嘴唇前。幸好,附近完全不见人影。既然艾梅蓝齐亚在大厅聊天,由良理在洗澡,这次偷溜等于是成功了。 “……从窗户……”绚子突然开口: “从窗户望见的星空……真是精采——漂亮到与在日本看到的无法相比。”“是……是吗?” 这么说来,他还不曾眺望夜空。不过,这座岛如此漂亮,色泽由橙、红、紫——缓缓变化的夕阳,也美丽得不像这世间会有的风景。星空想必也是这样吧!“所以,也就是说……”绚子害羞地细声说道: “我也想和护一起……到海边走走。” 护露出充满幸福的微笑。 “那一定会很棒。” 就像是回应他的笑容,绚子也高兴地扬起嘴角。 因为从正门出去无论如何都会经过有摩耶他们正在聊天的大厅,两人走向通往接近室外游泳池的后门通道。从这边应该也能到外面去,他们已经事先仔细调查过了。 护一边走下阶梯,一边想起一件事。当他停下脚步,绚子讶异地回过头: “护?” “……我忘了。”“忘了什么?”绚子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护朝她伸出手: “——我们……牵手吧?” “啊……”绚子轻喊一声,美丽的脸蛋渐渐染上红晕:“……思。” 她缓缓垂下脸庞轻轻点个头,紧握住护的手。都已经走到这里,即使用普通的音量说话应该也不会被由良理他们发现才对。两人手牵着手,一边聊天一边前进。 护的心跳很快,绚子的心跳也很快,急促的心跳声透过相连的手传达给对方。他和绚子说着话,脑袋里想了许多事。好不容易才能两人独处,先在海边散步眺望夜海和星空,虽然现在当然看不见彩虹,不过还是到那座“彩虹岬”去,然后—— “护,从之前开始,我就在想……”她难为情地看着脚边,轻声开口:“你的手,那个……好温柔……”“——是啊!” 回答绚子的,不是护的声音。 护与绚子大吃一惊,同时停止动作。 “这个我也知道,对了,你们要到哪里去?” 一个高亢坚硬的嗓音突然加入对话。 冷汗流过他们的脸颊,原本平稳的空气瞬间冻结。两人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到艾梅蓝齐亚正半眯着眼睛注视着他们。 “连手都牵了。” 护与绚子慌忙松手,羞得满脸通红。 就连牵着手你侬我侬的场面,都被看个一清二楚……!绚子脸上浮现慌乱的笑容: “怎……怎怎怎么啦,是艾梅蓝齐亚,咦,哎……哎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说……” 艾梅蓝齐亚没理会她的问题,一双蓝色眼瞳亮起警惕的光芒,锐利的眼神宛如猛禽: “你们该不会打算,在这场为了促进学生会成员感情的团康旅行中!这趟为了大家而举办的旅行中!无视于其他人的存在,两个人偷溜出去,做出这样那样的下流行为吧……?” 下……下流—— 护不知该做何反应,他身旁的绚子脸红起来: “艾梅蓝齐亚,这……这是什么话——” 说到这里,她暂时闭口不语。绚子的眼神仿佛在思索什么似的飘移不定,脸蛋越来越红。“…你现在是不是想像到什么可疑的更进一步画面?”艾梅蓝齐亚也有点脸红地吐嘈。咦!护也僵住了。 “!;我……我们不可能会做出……下……下流的事!” 绚子赫然回神,如此接话说道。 不……不可能啊……护暗暗受到了打击。 “下流……下流是指……总……总面言之……!” 但是,这么说的 第二章 度假天堂的恋爱形式 旅行第二天清晨。 今天也和昨天一样是个好天气,从数百年前起想必就不曾改变过的美丽海洋,沐浴在晨光下果然散发出炫目的光辉。今天的行程是在海滩上玩到中午,饭后各自进行海滩运动或购物等自由活动。顺带一提,护想参加作为帛琉最大卖点的水肺潜水。就和绚子两个人——这个希望多半无法实现了。 “也就是说……” 在闪闪发光的海上,摩耶的声音随着引擎的驱动声响起。护直到腰际都泡在海水中,一边体验大海舒服的韵律,一边看着骑着水上摩托车、戴起太阳眼镜的摩耶。“……也就是什么啊?”在护身旁,穿着与昨天不同款式比基尼的绚子喃喃地说。 “我去借了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放心,我最擅长驾驶这种东西了!大家请安心搭乘吧……很遗憾的是,救生衣只有三件,最少也要有两个擅长游泳的人同行喔!” 摩耶的水上摩托车后方,系着一艘五入座的香蕉船。他装模作样的推推太阳眼镜咧嘴一笑,露出的白牙闪闪发光,爽朗的不得了: “好了,绚子要不要坐?一定会很舒服的喔!” “——不必了。我才不要搭那种玩意儿,然后大喊大叫的啦!” 绚子板着美腿的脸蛋撇开头: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驾驶倒还挺有趣的,只是大家排成一排抓着船算什么。基本上,五个人一字排开不是活像笨蛋一样吗?对吧,护——……?” “咦!啊,是的。” 护吓了一跳,“哈哈……”回头望向她,“哈哈……”浮现笑容。汐音他们发出轻笑。“…护,你该不会……”绚子半眯着眼睛直盯着他一会儿,小声地开口说道: “……想搭这个?” “——不,那个……” 就算掩饰也无济于事。 “……是……是有一点想。” “打从看见香蕉船的第一眼开始,护全身就散发出‘好想坐’的光线啦!一定要搭搭看香蕉船喔!” 摩耶笑着说完之后,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用手摸摸下巴: “对了,如果绚子不肯搭,那就让艾梅蓝齐亚坐在护的后面……”“咦……” 轻呼出声的人,正是依然穿着逼近尺度的泳衣的艾梅蓝齐亚本人。她好像还有点害羞,用双臂遮住胸口。“可……可以吗?”她的脸庞亮了起来: “那……那么,请……请务必让鄙人在下我——”“……笨蛋摩耶……” 绚子啧了一声,严厉地瞪视着他:“你这么说,是想找我麻烦吧?”“不……不,我完全没有别的意图喔!绚子……既然是你说不想搭,那也无可奈何。那么 护、艾梅蓝齐亚,你门就相亲相爱地一起坐船吧。” 绚子大大地叹口气,摇摇头: “——直t是的,每次都来这招……我看就在这里说个清楚吧。你和那边那个头发像大海蛇的女人,很期待我听到这种话之后惊慌失措的反应吧?” 她的双颊不知为何微微泛红,抓住护的手朝海中迈步前进: “不过,我也不是笨蛋。明知道你们是故意的,怎么会每次都——” 绚子让护坐在香蕉船船头,自己也嗨咻一下爬上船。然后她抓住把手,发出一声自暴自弃的叹息,脸颊发烫地宣言: “上当呢……” “……不,绚子。” 汐音用双臂抱着三件救生衣,为难地皱起眉头: “我好烦恼,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嘈才好……” “——哈哈……”不知不觉间被拉着坐上香蕉船船头的护,搔搔脸颊发出干笑。杏奈和瑶子 她们也开心地格格轻笑,只有艾梅蓝齐亚一个人慌张不已: “什……贝……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哗啦啦地分开海水冲到香蕉船旁,拚命发出抗议: “刚……刚刚的作法再怎么说也太狡猾了吧……” 虽然心虚地冒出冷汗,绚子仍辩解道: “因为……既然护想坐,那也没办法……” “太蛮横了!我这份一瞬间真的开始期待,浮现种种想像的心情到底该怎么处置……” “那……那你也坐上来不就好了。来,坐我后面。” “不……不是的!不对,能坐在你后面也相当值得高兴,可是我……那个……想坐护的后面,思……呜呜呜。” “呃……总之是三个人?再来两个想搭的吧。”摩耶望着他们,转向其他学生会成员们说道。“我!”一问之下,除了汐音,龟照、希实子以外所有人都举起手——“咦~~?”杏奈再度笑了。 她的目光投向没有举手的龟照。 “干……干什么?” “你不要坐吗?” “……不用。” “说不定还可以坐在艾梅蓝齐亚的后面,像舔舐一般仔细执拗地欣赏她彻底裸露出的光滑肌肤喔?” 杏奈的发言,令正拚命向绚子抗议的艾梅蓝齐亚惊讶地回过头。她害羞地红了脸,以手臂遮住胸口,带着警戒的神色直盯着龟照,然后小声地说: “像舔舐一般……?” 在一瞬间的沉默后—— “笨——”龟照慌乱地顶撞杏奈: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什么仔细执拗地欣赏,把别人说得像跟踪狂一样!”杏奈嫣然微笑,掐住他的脸颊: “——你居然敢称呼姊姊气你这家伙’?” “……啊,不,这件事先另当别论。” 龟照被她拉着脸颊,有点畏缩地欲言又止。杏奈忽然松手后,他猛然转头面对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 “——不……不是的!艾梅蓝齐亚学姊,刚才那些话只是我家笨姊姊自己在乱说!我并没有那么想……不,等等,我不是觉得你穿泳装的模样不可爱——可恶,我就是想到会被这样捉弄,才不想搭船……” “太天真了,你就像我们昨天暍的椰子汁一样天直二甜》(注:曰语中天真与甜味同字)啊,龟少爷。” 瑶子从背后拍拍他的肩膀: “比起欣赏少女的肌肤,你竟然选择了渺小的自尊……其实,你明明就想要坐在艾梅蓝齐亚的后面。” “我不是说了不是这样吗?基本上,昨天暍的椰子汁根本没多甜!”“龟照听到艾梅蓝齐亚静静的声音,龟照停止动作: “…所以说,不是这样的啦!请你了解。” “这——我了解。”面对他竭力的解释,她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当然,选择这套泳衣的人是我,我没有权利叫你别看……我知道你对我,那个……抱着好感,也觉得很光荣,不过,像舔舐一般盯着看还是……” “你一点也不了解!” 龟照近乎悲鸣的呐喊,“直父羊苦……”护望向他,由衷地喃喃说道。“我……我……我!”这时候,由良理就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吵吵嚷嚷地举起手,冲向他们乘坐的香蕉船。大家都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已经自顾自地爬上了船: “我……我要和姊姊一……一起坐!王于吉村护也在……我会看在姊姊的分上忍耐!” 由良理从背后紧抱住绚子,“笨蛋,快住手——”绚子被她撞得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去,慌忙喊道。汐音呵呵笑着,转向一旁: “希实子,你不坐吗?”“什么?” “不和护一起坐也没关系?” 希实子虽然面带沉稳的微笑,太阳穴却微微浮现青筋: “我就说了,到底为什么要把话题抛给我?” “呵呵,为什么呢?” “我一点 头绪也没有。” 希实子以带刺的口气说完之后,“是啊,一点头绪也没有。”汐音笑着回答。汐音学姊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护从香蕉船上望着两人,脸上浮现笑意。 在晴空彼端,可以看到大片积雨云自水平线轻轻采出头来。一如昨日,天空、大海、云彩以及一切全都像宝石般闪闪生辉。“——那么……”摩耶仰望着蓝天开口,嘴角也扬起和护一样愉快的笑意: “说到底,要最先搭船的五个人是谁?” 护非常确信,今天也会是个和昨天一样——或是比昨天更快乐的日子! 飞溅的水花令人心情畅快,坐在香蕉船前头的护发出欢呼。耳畔传来咻咻的风声,他听见摩耶大喊“——要转弯啰!”的声音,从牵引着船的水上摩托车传来。 摩耶的水上摩托车开始掉头,香蕉船也随着划出大幅曲线。护再度发出欢呼,拚命紧抓住把手以免被甩下去。“呀啊~~!”后面也传来一声像是美月的快乐惨叫——就在这时,距离已远的海滩突然跃入眼帘。 啊,护赫然回神。 绚子抱着双膝坐在海滩上,寂寞地望着他们。瑶子他们正兴高采烈地玩着沙滩排球,她却没有要参加的样子。由良理在她身旁绕来绕去想争取她的注意力,但绚子不怎么理会。 护在水花之间浮现抽搐的笑容,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他看到绚子畏畏缩缩地拿起树枝在沙滩上涂鸦。——呜,绚子学姊在闹……闹别扭…… 而且闹得很彻底。虽然去问她本人,她一定会回答“我才没有闹别扭”,不过再怎么看都很明显! 讨论的结果,大家决定用猜拳公平选出最先搭乘香蕉船的人员。获胜的人是护、艾梅蓝齐亚,在汐音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参加的希实子,还有抱怨到最后却坚决想搭乘的龟照。绚子在第一次猜拳时,就在独自出了石头其他人全出布的情况下屈辱性的惨败—— 哗啦! 香蕉船继续冲刺划出曲线,海滩立刻又从视野中消失了。摩耶的水上摩托车加速朝海面上前进,护又一次欢呼起来。不,他的确很在意绚子,但这实在——……好好玩! 基本上对于游乐园里会令人惊声尖叫的游乐设施感到棘手且害怕的护,却对摩耶稍为加速前进的速度一点也不感到害怕,这一定是因为风与水花让心情感到无比的畅快。仿佛海水的味道、太阳的光辉浸染全身似的。 “呀啊~~呀啊,!” 美月兴奋的叫声再度响起。她明明坐在最后面,但是中间的艾梅蓝齐亚和希实子完全不出声,龟照也只会发出“哇!”或“呜喔!”之类的轻呼,只有美月的声音格外响亮。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摩耶从水上摩托车上回头瞥了一眼,以不输给风声与水声的音量大喊。“——好……的!” 就在护不服输地拚命大声喊回去的瞬间,察觉一样白色的物体滑进视野一角。咦?那白色的东西是什么——护的视线随着往下落,一双纤细的手臂几乎就在同时从背后紧抱住他的腹部。护的笑容当场僵住: “——艾梅蓝……齐亚……?”坐在他后面的人是艾梅蓝齐亚。 “怎……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 护被她急切地从背后紧紧抱住,即使透过救生衣,也能感觉到她的手臂正因为紧张而颤抖个不停。他的脸颊一口气发烫起来。咦,为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突然的发展令护差点陷入混乱,脑海中突然掠过绚子在香蕉船出发前告诉他的话。听好了,护,你要注意艾梅蓝齐亚。她一定会抓准这个机会—— 你想太多了,他当时轻松地笑着回答。“——护。” 艾梅蓝齐亚紧张的呢喃就在耳畔,近得让人背脊一颤。突然感受到她温暖的吐息,他的鸡皮疙瘩全竖了起来。不只是手臂,艾梅蓝齐亚不知何时已将身体紧紧贴上。 “艾……艾梅蓝齐亚……那……那个……” “我觉得对你、对贝雅壁丽齐都很过意不去……但是……”她仿佛勉强挤出的声音,因种种感情而摇曳不定: “特别是……在这种……贝雅特丽齐不在场的时候,并不公平。我!很清楚……我本来打算忍耐。可是……可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忍耐。我……我——” 顺便一提,没穿救生衣的人是对泳技有自信的摩耶与龟照,还有艾梅蓝齐亚。不过护有穿,紧压在背后的胸部触感不至于直接透过比基尼传来。 但是,这情况有点不妙—— 护慌忙地想拉开她,但随便乱动可能会害艾梅蓝齐亚掉下香蕉船,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所散发的气氛,远比单纯的追求攻势更加认真—— 艾梅蓝齐亚将额头靠在他的背上,以细如蚊鸣的声音继续说道: “像这样靠着你……我的心就跳得好快,胸口……好难受……即使被甩、即使难过,我也没办法……因此放弃。我果然无药可救地——” 正好在这个时候,摩耶掉头朝沙滩驶去。因动摇而僵硬的护,在香蕉船划出弧度微微浮起时,不小心放开了把手。 “哇……!” 在一瞬间的浮游感之后,护狠狠地摔向海面。当然,没抓着把手而是抱住他的艾梅蓝齐亚也一起摔下去了。 “艾梅蓝齐亚学姊——”他仿佛听见龟照的叫声,却淹没在激烈的水声与冲击力中。会溺水……本能的恐惧闪过脑海,不过他身上穿着可靠的现代科学结晶——救生衣。“——噗哈!”护立刻被浮力拖上海面,喘了一口气之后赫然惊觉一件事。 艾梅蓝齐亚没穿救生衣。 “——艾梅蓝齐亚……” 他慌忙回头看向后方,哗啦!她就从距离很近的海里冒出头来。 护用双脚打水,游到艾梅蓝齐亚眼前: “你还好吗?” “咦!啊——是的。” 踩水漂浮的她一瞬间不明白护在担心什么,不过看到他的救生衣就意会过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擅长游泳。” 艾梅蓝齐亚微微一笑,但看上去仍有些消沉。她一脸愧疚地说: “比起这个,护没事吗?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 “思?哈哈,我一点事也没有。” 落水似乎也算是搭香蕉船的醍醐味喔! 护如此回答之后,望向摩耶他们的香蕉船。虽然船没办法立刻停住移动了一大段距离,但正缓缓地回头要来救两人,应该没多久之后就会过来接人了。护心中想着——“啊!”艾梅蓝齐亚小小的惊呼令他栘回视线。 “艾梅蓝齐亚?” 怎么了? 她垂落目光,一脸错愕的样子。一动也不动的她表情冻结,甚至忘了要呼吸。因为停止踏水,艾梅蓝齐亚渐渐沉人海面。“什么,你怎么了……”当她的嘴唇快浸入水中时,护伸手抱住她即将溺水的身躯。刚刚说自己很擅长游泳就像个谎言似的,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全身僵硬,表情依然冻结。 “艾梅蓝齐亚——”护正想再度开口呼唤时,察觉了异状: “——咦?” 他的表情也和她一样冻结,动作顿时停止。即使置身于温暖的阳光与大海之间,冷汗仍流过脸颊。怦通、怦通,护感到心跳正急剧加快。虽然“不行,要把眼神移开!”的念头掠过脑海,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清澈透明的海面底下,透出艾梅蓝齐亚白皙的胸部。 由那件仿佛会随时轻轻滑落,一点也不可靠的比基尼遮住的地方——没有。 “没有”——这个意思绝非指她没有胸 部。不,艾梅蓝齐亚的胸部的确不算存在感强烈,硬要说的话不是波涛汹涌那一型,但他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这一眼就能够看出并非波涛汹涌的情况。 护和艾梅蓝齐亚两人的思考就此停止,足足好几秒都盯着她的胸部,跟随徐缓的波浪摇曳着。南国岛屿的海滨,流动着非常平和的氛围。 一片寂静。 “喂,护、艾梅蓝齐亚,”摩耶悠哉的呼唤声,从不远处传来: “哈哈哈,你们摔得真惨。我马上过去,再等一下!” 那句话解开了他们的呆滞。 “啊——”护面红耳赤地喊了一声,艾梅蓝齐亚猛然用双臂遮住胸口,脸涨得比护更红。羞耻、惊讶、混乱、焦躁……那张宛如洋娃娃般的美丽脸蛋因为种种混杂成一团的感情而大幅动摇。她用力闭上双眼,自喉头挤出声音: “不……不可以——¨” “对……对不起,艾梅蓝齐亚¨” 护立刻道歉,慌忙别开目光。然而,就算把眼神栘开,刚才清楚目击到的光景依然烙印在脑海中。怦通、怦通、怦通、怦通!心跳越来越急促,甚至令胸腔发痛。他环住艾梅蓝齐亚的手臂颤抖着。因为,刚刚他看到了……! 艾梅蓝齐亚虽然小,却漂亮的—— “为……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咦!问……问题到底是——”她半狂乱地边说边挣扎。这又让护再度慌张起来。现在松手的话,艾梅蓝齐亚说不定会溺水!这样的念头掠过脑海。“别乱动——”他回过头开口说道。 一对上艾梅蓝齐亚的目光,护发出一声呻吟。 她保持挥舞手脚的姿势再度当场冻结,眼里泛出泪光。“护……护……那个,我——”她的呼吸像抽搐般地急促,嘴唇如痉挛般地蠕动着,挤出一丝声音。:父梅蓝齐亚,你冷静点!不要紧的——” 护拚命地解释。 他毕竟也是个十六岁的男孩。 护没有恶意。顺带一提,他也并未心怀不轨,甚至强烈地告诫自己不可以看。然而,正如有幽浮飞过头顶就会抬头望,地上有颗钻石戒指就会看过去一样,十六岁男生这种生物就是会忍不住盯着猛瞧。拚命试着说话的他,突然将视线从艾梅蓝齐亚的脸庞往下栘。 艾梅蓝齐亚那虽小却漂亮,浮现在白皙肌肤上的粉色——然而,当然艾梅蓝齐亚也立刻注意到了这种情况。 一瞬问的停顿后,她以快哭出来的声音发出悲鸣:“护——¨”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罪恶感与动摇等情感在胸中乱窜得生疼,护也快哭出来了。话说回来,光是抱住只穿着一块薄布,全身实际上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裸露在外的艾梅蓝齐亚,已让他的心跳快的不得了,情况非常糟糕。真不妙。然而放手又有危险,令护左右为难。 看到两人吵吵嚷嚷的样子,摩耶似乎也发觉情况不对劲,朝他们驶来的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突然开始加速。 “怎么了?护,发生什么事了——” “艾梅蓝齐亚学姊,你没事吗——” 听到摩耶和毫照大喊,“呀——!”她面露焦虑之色: “不……不行、不行、不行!别过来——!” 随着艾梅蓝齐亚反射性地脱口惊叫,摩耶他们正下方的海面猛然喷出巨大的水花。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旋转一圈,把上头惨叫的乘客扔进海里。“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叩”护吓得脸色大变,艾梅蓝齐亚这才赫然回神: 她变得越来越焦虑,一脸泫然欲泣: 被她击沉的香蕉船在波浪问飘荡,就在船边,藉着救生衣飘在水面的希实子带着恨恨的表情渐渐被冲远。艾梅蓝齐亚以一副已经陷入混乱的模样开口说道: “非……非常抱歉!大家还好吧……” 艾梅蓝齐亚溜出护的臂弯想去救助众人,但又想起泳衣失踪的事。她慌乱地遮住胸口,因为无法游泳逐渐下沉。护连忙打着水游到她身旁: 他将她拉出水面,行动之间再度瞥见胸部。“护……护!”艾梅蓝齐亚满脸通红地悲鸣一声,他也突然有种快喷鼻血的感觉。 ——总……总之,要先让她冷静下来……! “艾梅蓝齐亚,不要紧!我不会看,绝对不会看!”然后—— 轰轰、轰轰!就在头疼不已的护一边拚命地克制自己别看她的胸部,一边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是好时,听见一阵惊人的巨响。咦!他惊讶地回过头,宛如有鱼雷掠过海面的巨大水花跃入眼帘。 ——难道…… 一个声音掺杂在水花飞溅的巨响中传来。 “——护——” 总觉得这是十分耳熟的声音。 “——护——……” 这次他清楚地听见了。 “……护——¨”果然没错,是绚子。她似乎在海滩上察觉异状,冲过来救人。游着自由式的她,前进速度比高速汽艇还快上许多。 摩耶抓住水上摩托车漂浮在海面,“啊,绚子,你来得正是时候——”他才刚开口,绚子已瞬间冲过眼前,转眼问游到护他们那边,一路掀起一阵水花。 “绚子学姊——” “你没事吧” 护试着开口,却被她焦虑的询问盖过。 “怎么了……护,发生什么事——呀啊啊啊……” 抓住他肩膀的绚子发出悲鸣: 绚子的登场令艾梅蓝齐亚表情一震,终于稍微回过神。“那……那个……贝雅特丽齐,这是……”她用双手将胸前遮得更紧,害羞地小声呢喃。她仍然被护搂在臂弯里。绚子震惊地瞪大双眼。 她脸色发青,浑身颤抖地说道: “没……没想到……真不敢相信……居然……” “——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喔,贝雅特丽齐?” 二父梅蓝齐亚,没想到你居……居然会拚到这种地步……” 绚子的额头浮现冷汗,因恐惧而战栗。“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意外……!”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努力说明: “掉下香蕉船时,泳衣好像脱落被冲走了……我也很……很困扰啊!” 看到绚子瞥来一眼,护也连连点头。她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我也得努力才行……”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咦?”当他疑惑地歪着脑袋时,她慌忙地摇摇头: “不……不,没什么——更重要的是……” 绚子说到这里清清喉咙,直盯着护和艾梅蓝齐亚。她好像在瞪人似的欲言又止地问: “你……看到了……吗?” “——咦!”护的表情微微一僵。 绚子好像感到难为情似地微微垂下头,结结巴巴的重复说道: “就……就是说……有看到吗?” “——咦?”艾梅蓝齐亚反问道。 绚子猛然拾起红透的脸庞,忍不住用拳头拍打海面: “我是在问你,有没有看见艾梅蓝齐亚的胸部?” “没……没有!” “我以神、比亚特利斯和哥哥的名义发誓,绝对没有被看见!” 两人被她的气势吓得同时回答,绚子这次总算打从心底安心似的叹口气。看着她放心的表情,罪恶感令护的胸口隐隐作痛。他偷看怀中的艾梅蓝齐亚,她也不禁栘开视线。 绚子抬起头: “我明白了。” “明……明白什么,绚子学姊?” 绚子只对护的问题回以一笑,“听好了,艾梅蓝齐亚?”用手指戳向艾梅蓝齐亚喊道: “别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我让你暂时抓着护一下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之后,绚子轻轻地吸口气潜入海中。“绚子学姊!?”他惊讶地呼唤,却没有得到回应。怎么了——护正困惑之际,怀里的艾梅蓝齐亚悄悄开口: “……护。” 咦?他有些意外。 因为她的低语声,听起来很悲伤。 “艾梅蓝齐亚学姊,!”这时,他们听见龟照的叫声。虽然还有段距离,但一脸担心的龟照正朝这里游过来,也能看件摩耶正准备再跳上水上摩托车。 “——我果然……” 艾梅蓝齐亚仰望着他,微微一笑: “也很喜欢……贝雅特丽齐……真为难。”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护对她的台词感到不可思议时,绚子迅速浮上海面:“来,快点穿上,现在马上穿!护不准看!”她拨起贴在脸上的潮湿浏海,将一样东西递给艾梅蓝齐亚。 是那件超级比基尼,她的泳衣。 “对不起、对不起——!”艾梅蓝齐亚慌忙地接下泳衣,动作之间差点又露出胸部,害得护红着脸别开头。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上天空。 * 离开海滨后,接着是午餐时间。 午餐和昨天的晚餐一样,在饭店餐厅里吃自助餐。希实子一手端着盘子,面对沙拉区仔细观察排成一排的番茄。番茄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在地球上,还有比番茄更完美的食材吗?不只好吃、营养满分,还有无数种料理方式—— “——哎呀?你怎么了,希实子?” 一旁传来的呼唤声令她回过头,两手端着盛满各种沙拉与水果的盘子的瑶子站在那儿。她朝伫立在番茄前一动也不动的希实子抛来不可思议的眼神: “从刚刚开始,你已经保持不动五分钟了吧?” “……我在烦恼。” “到底是什么烦恼?”听到她的回答,瑶子催促道。 希实子重新转向番茄静静地呢喃: “是非常……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 “思,番茄不好吃。”“……咦?” 她大大地点个头,继续说明: “昨天不是也发生过一样的事吗?我拿了很多番茄,味道却不好吃到让人惊讶的程度。应该说,显然还不够熟。这不能称之为番茄,只是某种形状类似番茄的软糊糊物体——或许我在日本,已经太过习惯品质良好的食材了。” “……也就是说……” 瑶子喃喃开口: “你是在犹豫该不该吃这些难吃的番茄,才呆站在这里?”“难吃的番茄,是这次旅行中唯t的缺点……” 希实子以认真的语气说完之后,“……原来如此。”瑶子点点头。空气中传来有人轻笑的气息,她讶异地再度回头。瑶子微微扬起嘴角,咧嘴一笑。 “怎么了,桐岛学姊?”“你说唯一的缺点……”她愉快地独自点点头:“也就代表你也很享受除此之外的一切吧!因为你偶尔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我还在担心 呢!太好了、太好了。” 留下这些话之后,瑶子离开了沙拉区。 希实子呆呆地站在番茄前,轻喊出声。不,基本上她当然玩得很开心。原因与其说是和学生会成员同游,纯粹是因为帛琉除了番茄的味道之外都很美好,绝不像汐音出发前在机场所说的,是因为有护在。 她只夹了一片番茄,然后回到由良理隔壁的座位上。除了由良理,这张餐桌旁还坐着汐音、八木和美月,由良理一手端着餐后咖啡,正和汐音吱吱喳喳地聊着天。“——啊,对了。”她察觉希实子回到座位上,转头开口。希实子发现她的嘴角沾着一点点番茄酱。 “希实子,刚刚……” “小时候,我常被葛蒂取笑。” 她将那片番茄放入口中……味道果然很微妙。她设法咽下去之后,朝由良理继续说道: “我从前也是个吃相不好的孩子。每当脸颊上沾了饭粒,她就会说‘带便当啰,’。葛蒂对这方面是很要求的,出身良好的鹰栖绚子或许也是如此。” 由良理似乎听懂了她想说什么,赫然拿出手帕猛擦嘴角。然后,她害羞地脸泛红晕朝希实子瞪了过去,希实子回以微笑: “好了,你说我刚刚怎么啦?” “——希实子,你说话的方式很坏心眼耶!” “常有人这么说。” 实际上,她还在华盛顿特区和波士顿的时候,葛蒂——还有她的私人佣兵“暴风雪淑女”、爱德华。巴雷尔与“versusterminus”等人,总是喃喃抱怨她很坏心眼。能被这样抱怨,令人多么心情舒畅啊! 在s与m的倾向中,希实子有一点——应该说非常偏s这端。 “算了。”由良理回到原先的话题: “我们在谈论刚刚搭香蕉船时,我好羡慕你。结果我没有和绚子姊姊一起搭到船……你搭了两次,而且第二次还和姊姊一起坐……啊,真让人怨恨……吉村护也和姊姊共乘过一次……然而只有我却……可恶……” “香蕉船?那个啊……!” 画面在希实子脑海中复苏,特别是第一次——听说艾梅蓝齐亚因为泳衣脱落而陷入混乱,把船狠狠击沉的那回。虽然落水是玩香蕉船的醍醐味,但和因被人打下来而落水却又有点不同。希实子叹了口气: “…那时被整得真惨。” “什么嘛,嘴上这样说,你明明玩得很高兴吧!” 由良理说完后,美月跟着格格发笑: “对呀,希实子兴奋得一直尖叫。” “——不,尖叫的人不是我……”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美月才对。这两天跟她同住一问双人房,希实子已开始觉得“我好像不太会应付藤田学姊”。大概是因为身边有许多像葛蒂这样满腹心机的人,她很擅长观察他人,大都能判断出对方在想什么,但却一点也搞不懂这位学姊。 “啊,真是的!”由良理暍干剩下的咖啡,接着往下说道: “太狡猾了,希实子老是占尽便宜。就算你非常会猜拳,但是也不需要挑绚子姊姊后面的位子啊……” “——一般来说,我们女生不会特地挑女性背后的位子才对。” “说的没错。” 汐音一手端着餐后的红茶插口说道: “希实子不是想坐在绚子后面,而是——” 希实子露出充满抗议的微笑: “——也不是吉村学长。我到底得说几次你才会明白?如果你要一再重复这些无聊话,就请你把那样东西还回来。” “呵呵,希实子真是坏心眼。那样东西是之后要——对了,最快就在今天晚餐时拿来捉弄绚子。在那之前我不会还给你。我可没有打破约定喔?” “…那东西?”八木皱起眉头: “那东西是指什么?” “敬请期待!” 汐音愉快地眨眨眼,“啊,如果能和姊姊一起玩水肺潜水……”由良理喃喃自语,不知在幻想什么似的陶醉地闭上双眼。希实子看着他们迅速吃完饭,合掌说声“我吃饱了”。 “午安,大家。” 她站起身想去倒红茶时,发现1个白种人女孩站在身后。 那是位面带可爱微笑,有双漂亮祖母绿眼瞳的少女。“……哈啰。”希实子一边回答,一边心想。原来如此,这孩子就是护和摩耶他们昨天碰到的—— “哎呀?” 汐音发现女孩的身影,脸庞霎时亮了起来: “哎呀呀?难不成你就是玛莉?” “yes.是 的。”玛莉天真无邪地点点头。其他人也回过头,各自向她打声招呼。除了希实子与汐音以外,大家昨天都见过玛莉。好漂亮的眼睛,希实子直盯着女孩笑咪咪的脸蛋想着。眼睛的颜色和葛蒂一样——这时,玛莉歪着头问: “怎么啦?” 希实子扬起嘴角回答: “不,没什么。你的眼睛好漂亮,让我忍不住看得入神。” “thanks”玛莉开心地说。“——请问……”她在希实子等人周遭东张西望,微微歪着头发问: “护哥哥人呢?” “你找吉村学长有事吗?” 希实子有点惊讶的反问,玛莉点点头。“哎呀……”汐音露出优雅的笑容:“护在各方面都很受欢迎呢!” 因为那句话听起来不像是自言自语也不像是在对玛莉说,仿佛是在针对自己,所以希实子不做任何反应。玛莉笑咪咪地等着回答,她用英文告诉玛莉护已经先吃完饭,应该正在大厅聊天。女孩很有日本风味地低头道谢: “谢谢。” 玛莉朝坐在不远处年约四十岁的白人大大地挥手后走出餐厅,应该是和她一起来旅行的父亲吧。目送她金发摇曳的背影离去——由良理突然说出恐怖的台词: “——要是这孩子追到吉村护就好了。这样一来,绚子姊姊就会恢复单身,就能在她伤心时趁机而入……” “——如果吉村学长被那孩子追到手,我会先去报警。” 希实子一边回答,一边不经意地看着玛莉的父亲。他具有白人男性常见的壮硕结实体格,虽然金发有点稀疏,但不愧是玛莉的爸爸,相貌似乎很端正——他戴着像是m> 希实子点头回应后,突然感到不对劲。 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他——? “希实子。”这时,美月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回头一看,美月正一脸吃惊地瞪大双眼: “我好惊讶。” “为什么?” “你的英语……说得好溜。真厉害,到底要去哪里学才能说得这么好?是补习班吗?” “……那个,我在美国——” “哪像我,只会讲一点点而已。” “——我前阵子有提到,我在美国住过吧?” “不,我不是指这个。” “咦?我的发音错了吗?” “……我不是指这个。” “呵呵,你教我正确的发音好吗?” 她笑咪咪的表情,不输给刚刚的玛莉。 希实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由良理和汐音她们爆笑出声。我果然不会应付这位学姊…… 希实子深深地叹口气~~心中想着。比方说要争论事情,她的实力几乎和辩才无碍的葛蒂不相上下。不论对手是绚子也好、汐音也好、摩耶也好,她都有自信不会落败……但只有美月不同。而且这也称不上是什么争论…… 希实子认了命,有些自暴自弃地指点着美月。 * 离席上洗手间的护走出厕所时,正好碰到明日香和杏奈结伴走出女厕。他们没有特别说什么,便自然地并肩前进。绚子、摩耶和艾梅蓝齐亚他们正在大厅聊天——或者说,艾梅蓝齐亚正被大家半是开玩笑地调侃欺负,内容是关于她在激动之余不小心击沉大家乘坐的水上摩托车和香蕉船一事。他能了解当时一片混乱的艾梅蓝齐亚惊慌失措的心情,落水也正是玩香蕉船的乐趣,但击沉别人还是不太好……护不禁露出苦笑: “对了,明日香学姊,剧团那边情况如何?” 护在走回众人身边的路上向明日香询问,脑海中浮现绚子之前说的“她在剧团里好像还只能做些杂务——”。 “思?”她露出微笑: “虽然辛苦,不过很有趣,感觉很自由……我能像这样和大家一起旅行,都是托了吉村同学的福。” 护脸上浮现笑容,缓缓地摇头: “与其说是我,绚子学姊出力更多……” “呵呵。不,因为有你在,鹰栖同学一定也……” “听说最近这阵子,你都被开剧团的叔叔狠狠地使唤吧,光做杂务也很快乐吗?” 杏奈插嘴说道。“思,很快乐。”明日香笑着回答。看着她,护想起去年的学园祭。真是太好了,他高兴地想。绚子、话剧社的成员再加上只帮了一点忙的他同心协力让明日香重回舞台,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因为正如同她所说的,依照当时的情况而定,她也有可能无法站在这里。现在正和杏奈谈笑的明日香,笑靥可能会随着与比亚特利斯相关的记忆一起消失——思?护突然想到。 杏奈开的玩笑逗得明日香格格轻笑,她也回开了个小玩笑,换成杏奈笑了出来。明日香快乐的神情非常自然,她很开心。然而在对话停顿之际,明日香的眼神却不时—— ——一定是我多心了。 护这么想着,面带笑容加入会话: “明日香学姊,前阵子绚子学姊告诉我啰!” “什么?” “听说你和摩耶学长约会了。” 她心中一惊,脸上掠过一阵慌乱。“嗯……嗯……”明日香害羞地别开目光,小声回应。他总觉得很想微笑,试着继续问道: “结果呢?” 明日香像是在掩饰般地搔搔脸颊: “咦?哈……哈哈,你说什么?” “哈哈,如果你害羞的话,我不会问太多。不过,我有点想知道你和摩耶学长之间最近的进 展,你们在旅途中看起来也亲密了些……实际上怎么样?” 当护探头看过来,明日香越发难为情地垂下头。“啊,我也想知道。”杏奈也兴味津津地加入话题: “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问呢!谁叫你在这方面都不会张扬。呵呵,说嘛!要是你觉得难为情,我会对大家保密,吉村也不是会乱嚼舌根的人。” “……” “怎么了,觉得害羞?”杏奈对陷入沉默的明日香笑着说。事实上,她看起来的确很难为情。咦?但护再度觉得有些异样。明日香虽然害羞,却不只如此,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眼眸中仿佛掠过寂寞之色。 “明日香学姊?” 他担心起来。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是我多心就好,可是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对不起,是问了多余的问题吗?要是你不愿意,就不必回答。” “——咦!” 明日香赫然回神地抬起头。“没……没有啊!”看到护一脸不安的表情,她慌忙地摇摇头,以温柔的语气说道: “抱歉,我不要紧,一点事也没有。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些事,你别在意。”“是吗……那就好。” 护露出微笑回答时,杏奈嘿嘿笑着开口说道: “好了,结果到底怎样?” 明日香没有立刻回答。“思……”她沉吟了一声,仰望着饭店挑高的天花板。最后她瞥了护一眼,羞答答地轻声呢喃: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哇,!护和杏奈忍不住停下脚步,表情二兄。两人的反应令明日香有点慌张,急忙开口补充说道: “…应该是这种感觉吧?大概是。”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护心中想着。不管是摩耶前阵子造访学生会办公室时带着明日香同行,或是从这次的旅行来看,他一直 都很在意。希望他们的感情一定要顺利……护在毕业典礼前听了摩耶的告白 之后,更是这么期盼着。 果然没错,他直盯着明日香猛瞧。照这个情况看来,两人的进展意外地顺利|!虽然对逸美过意不去,但一想到这里护就高兴起来。嘿嘿,哇啊,……看到护感动的样子,明日香的脸上浮现有点为难的浅浅笑容: “那……那个,我们没有正式交往啦!该怎么说,就是先从朋友开始吧。所以,太常提到这方面的事对摩耶也不好意思……” “呵呵呵呵,你很有一套嘛,明日香!” 杏奈吹了声口哨戳戳她的腹侧,“——真是的。”明日香害羞地噘起嘴唇。护微笑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感到胸中缓缓涌上一股暖意。 “明日香学姊。” 他呼唤一声,对回头的她说道: “我会替你加油。希望你们在这趟旅行中也能顺利喔!” “——思。可是……” 明日香停顿了一会儿,带着含蓄的微笑轻轻改变话题: “现在有问题的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吉村同学你们。” “——咦?” 是我们?护眨眨眼睛,“呵呵……”她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这是什么意思?“为……为什么?”他立刻感到警戒地询问,明日香竖起食指指着他: “我是从你们在飞机上的情况和旅行中的态度隐约察觉的——吉村同学,你计划和鹰栖同学单独溜出去,却碰到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的妨碍,觉得很头痛吧?” 护心中一跳。 ……被发现了? “咦,没……没有,怎……怎怎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 护表情抽搐的反应似乎相当好懂,令明日香笑得肩膀抖动: “吉村同学,你还是一样可爱。我有点明白鹰栖同学的心情了。” “哎呀,吉村,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都没发现?”杏奈也跟着她一起笑出声: “不必担心,不管你想不想隐瞒,你的态度在昨天就已经很明显啦!话说回来,我打从一开始就猜到你们会这样计划了。” 被杏奈愉快地拍拍肩头,护无法反驳,虽然想过这个可能性,果然还是彻底被拆穿了……护大大地叹口气。如此一来,事情就越来越棘手了。既然大家都已经发现了,两个人要单独溜出去也更加困难—— “——呐,吉村同学。” 明日香向他温柔地微笑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要我帮忙吗?”“——咦” 有一瞬间,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仔细想想,你们太可怜了。” 明日香对一脸不可思议的护开口说道: “我可是你们的迷——啊,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了。难得来这么棒的地方旅游,要不要我帮忙让你和鹰栖同学两人独处?” “真——” 他双眼圆睁: “真的吗?” “思。” 明日香点点头,比出一个胜利手势。在护的眼中,她简直就像是救赎的天使。“那……?”明日香回头望着杏奈,朝她眨眨眼: “杏奈也会帮忙吗?还有小乌。” “这个嘛……思……” 她烦恼地双手交叉在胸前,“杏奈学姊……!”护抛去闪烁着期待的眼神。“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啦,很难下手恶作剧耶!”杏奈瑟缩地说完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好。要我帮忙也可以,不只我们,我也去拜托瑶子帮忙。”“谢——” 学姊人真好……护半是感动地想。尽管平常总是被她捉弄,没错,这就是友情!他来回看着明日香和杏奈,~~心中涌生的喜悦投注在灿烂的笑容上,低头行礼: “谢谢!” “但是……!” 杏奈的呼暍声,令护疑惑地拾起头。她别有所指地扬起嘴角: “先不提明日香,要我和瑶子协助,可以加上一个条件吗?”“条件?” 如果是他办得到的事当然无所谓,但护很怕她们又说出什么整人的要求。“杏奈?”明日香也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条件……到底是什么?” “思哼,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作为学生会的前辈,有个后辈非常让人挂心……那个人就是由由。” 由良理。这个名字令护有点心惊。自从前阵子的“lipservice”事件后,由良理不再直接地找他挑战,却比之前更黏着绚子,在这次的旅行中不时抛来的目光仿佛也诉说着“可恶的吉村护~~”。 “由良理怎么了?”“由由。” “……咦?” “别叫由良理,叫她由由吧。这样比较亲近——啊,这不是我的条件啦!” 护和明日香相视一笑。杏奈似乎非常中意“由由”这个小名,向大家大力推广,可是谁也没有被感染,由良理本人也不喜欢。甚至有人认为……杏奈或许是想整整找过学生会麻烦的由良理。 “……由由怎么了?” “她不是超喜欢绚子吗?姊姊,我喜欢你。我想要姊姊的认同、想被她拥抱、想得到她!什么吉村护,给我沉到珊瑚礁之海别浮上来!就像这样。” 护冒出冷汗: “…不,由良理应该不至于想把我沉进海底吧——一定没错。”杏奈没理会他的抗议,接着说道: “由由那么喜欢绚子,但绚子是属于你的,她的恋情终究无法开花结果……太可怜了。即使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却有点同情如此全心全意的由由。” 护赫然看着她。 “昨天去海边玩的时候,绚子基本上也都只注意你,没怎么理会由由。当然,我不是在责怪你。不过由由在这次的旅行中偶尔会露出寂寞的表情——身为前辈,总是令人挂心。” 杏奈目光放远,眼中带着为学妹着想的成熟忧心。听到她这番意外关怀学妹的发言,护不禁惊讶地说: “杏奈学姊……” “看见可爱的学妹悲伤,连我都悲伤起来了……” 从杏奈算起,护还以为学生会的大家都对他们的恋情发展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他觉得很惭愧。没错,就算爱玩爱闹,杏奈他们仍是可靠的学长姐,在各方面付出关怀—— 杏奈突然微笑: “所以说为了由由,你能不能在今天下午……和绚子一起带她去玩?我知道你们相处的时光很宝贵,但我希望她也能在这次旅行里留下美好的回忆。” 杏奈学姊—— 被深深打动的护颓然垂下头。 “我记得你待会儿要和绚子一起去玩水肺潜水对吧?唉……由由不管什么事都会跟着去,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够主动开口约她,陪她尽情玩耍。如此一来,我们一定可以看到可爱学妹的笑容吧——” “…杏奈学姊。” 护一个人反省完毕后说道: “我刚刚遗失礼地想着,你会不会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真的……很抱歉。”“没关系,吉村。你能明白就好。” 杏奈摇摇头,神情如圣母般温柔: “事情就是这样,等一下你会好好地绊住——不,是带着由由好好玩一趟吧?”“——是的!” 护压抑住涌上心头的暖流,露出耀眼的笑容。没错,他或许只顾着在意绚子学姊,一点也没有替身为可爱学妹的由良理着想过——这样一来,没资格当副会长。护对点醒自己的杏奈充满敬意。 他挺起胸膛点点头: “包在我身上!” “吉村……谢谢你。” 杏奈转身背对护,就像是要藏起眼中浮现的微光。她所展现的“学长姊应有的风范 ”,令他感动不已。因此,护并没有发现明日香的苦笑,也没有发现背对着自己的杏奈正拚命忍着笑。他误以为杏奈的肩膀是因为落泪而颤抖。 真是—— 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真是太棒了……! “护哥哥……”正当护独自感动得热泪盈眶时,附近响起了呼唤声。“思……?”他们回头往后一看。 “啊,是玛莉。”明日香轻快地说。今天也和昨天一样心情愉快的玛莉,笑咪咪地踏着轻盈的脚步冲过来,裙摆随着动作翻飞。她似乎是从餐厅那边过来的样子。“怎么啦?”护笑着问。嘿嘿,玛莉露出顽童般的笑容: “护哥哥,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玛莉跑到他们面前,明明跑得很快却连口大气也没喘,看得他佩服地想“小孩子果然很有活力”。她一头宛如蜂蜜的浓密金发,在射入室内的阳光下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护弯下腰,平视着玛莉那双祖母绿的眼眸开口说道: “什么重要的话?” “思~~就是我昨天回房前提到的事。” 啊,护会意过来。当时她说:“如果你想和绚子姊姊偷偷独处的话,玛莉会帮忙!|”她看向明日香和杏奈,仿佛很在意她们,大概是在犹豫该不该在两人面前提起吧。“不要紧。”护点点头: “她们两个也会帮忙。” “ok!”玛莉眨眨眼后开始说明: “今天晚上,玛莉会和爹地一起在外面烤肉。” “烤肉吗?真不错。” 杏奈不禁插口,“yes,”玛莉看向她笑着应道。“呜,好……好可爱……”护听见杏奈小声的喃喃自语从背后传来。思,他是能理解这种心情。 玛莉重新面对他开口说道: “护哥哥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真的吗……好耶!烤肉,!”明日香和杏奈互望一眼。“可以吗?”听到他这么问,“当然啰!”玛莉如此回答: “到时候,玛莉会放你们偷偷溜走。如果两位姊姊也肯协助,那真是帮了大忙。别担心,包在玛莉身上。” 护哈哈一笑。她自信满满地挺起小小胸膛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晚餐时分吗?夕阳想必很美,即使入了夜,夜空也会美到令人心醉神迷吧。和绚子两人独处的帛琉之夜。光是想像,他的心就小鹿乱撞。 场景转到汽艇上,船正航向位于邻近无人岛的潜水体验场地。“——原来如此。”只在泳装外套了件上衣的绚子听完护的说明后,半是傻眼地叹口气: “真是的……她们的鬼点子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总面言之,她们是想替毫照绊住由良理吧。” “咦?” 护不太明白地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说完之后,他环顾汽艇一圈。船上零星可见其他日本观光客的身影,由良理正站在船头最 前端。难得有这机会,他本想约艾梅蓝齐亚一起来,但她有别的事情要办,最后只有三人成行——不,与其说她有事情要办,正确来说应该是惩罚游戏吧。 “艾梅蓝齐亚……” 绚子的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去办事——不如说是被派去跑腿对吧?”“是啊,感觉有点可怜。” 护点点头。 没错,事情是在护去厕所碰到明日香她们之前不久提起的。摩耶等人并没有真的生气,但那时正以艾梅蓝齐亚击沉香蕉船的话题戏弄她。 “为了赔罪,我什么都愿意做。”艾梅蓝齐亚经过痛切反省之后提议,杏奈回答:“啊,那我想吃新鲜的热带水果,”成为一切的开端。“我也要。”明日香举手发言,摩耶也举手接着说“还有我”,结果艾梅蓝齐亚得去采购全员份的热带水果。 “然后啊……” 绚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护,你没发现艾梅蓝齐亚去买东西的时候,龟照也在不知不觉问不见了吗?” “咦……啊,听你一说的确是。” “没错。我猜大概是——杏奈叫龟照陪艾梅蓝齐亚去跑腿。她会叫我们陪由良理玩,一定是为了这个原因。不然的话,杏奈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值得赞扬的台词。” “……?” 护还是不太明白。 “对不起。呃,这究竟是——” 他正想重头再问,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绚……子……姊姊,!” 那可爱的撒娇嗓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护与绚子回头望向船头,无法压抑兴奋之情的由良理在那儿蹦蹦跳跳,露出灿烂的笑容挥着手。没理会一旁日本教练“这,这样很危险”的劝告。 “风感觉好舒服!要不要来这里t起吹吹风呢……没想到姊姊居然会约我,光是这样,我就已经——” “由良理,别给其他人添麻烦!”被绚子斥责后,由良理停止跳跃,笑着说声“对不,起”。绚子露出苦笑,重新转向护: “简单的说——杏奈想让龟照和艾梅蓝齐亚悠闲地约会吧?所以才将你和艾梅蓝齐亚的盟友由良理确实地调走。虽然由良理大概都会跟来,但有我们主动邀约就更万无一失了。” “……” 护回想起杏奈那高尚的学姊风范。 为心怀郁闷情感的学妹提出认真的请求,宛如圣母般温柔无比的眼神。当时他明明认定那就是高年级生应有的姿态,甚至对过去的自己感到羞耻。“……杏奈可是话剧社的呢!”绚子耸耸肩。 护一脸愕然,由衷地想着。 ——真是白感动了……! “姊姊!”由良理没有再跳上跳下,不过仍高兴地再度呼唤。“…你兴奋过头了啦!” 听到坐在附近的日本情侣偷笑出来,绚子难为情地低语。 “怎么了,姊姊你看,景色好美!姊姊……姊姊……姊……姊,!” 然而,由良理却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地大喊,害绚子越来越尴尬。 护微微一笑,把杏奈的计谋当成美好的姊弟之情看待。不论她的意图为何,反正由良理实际上也非常开心——其实不这么想也不行。时值五月一日的常夏午后。由良理又补上了几句开口说道: “啊,还有那个顺便的顺便的顺便的吉村护!你给我觉悟吧上让你见识一下我超高的水肺潜水技巧!” “…去想杏奈的盘算也无济于事,护。” 绚子瞥了她一眼,露出豁然开朗的微笑: “姑且不提艾梅蓝齐亚如何,总之——现在就先陪陪学妹吧……毕竟只不过是一起玩水肺潜 水,就让她那么开心吧。” “说的也是。” 护点点头,看向由良理: “看到可爱学妹的笑容,感觉果然不错。” 然而——护感到胸中掠过一丝罪恶感。 那就是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向他告白过“我喜欢你”,就结果而言,护却成了让她和龟照能顺利约会的推手。他有种讨厌的感觉,总觉得非常歉疚,又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原来如此,他有点理解了。 如果直说“我想凑合艾梅蓝齐亚和龟照”,护可能会为了罪恶戚而犹豫,所以杏奈才故意那样说。 另一方面,护也喜欢龟照,想替他加油。在种种烦恼交错之下,护大大地叹口气。真难。从毕业典礼开始,他就特别感受到这一点。恋爱真是困难。 “姊姊,!”由良理又挥起手。 唉,正如绚子所说的,再多想也无济于事。护轻笑出声,和绚子相对微笑。祖母绿的碧海延展开来,洛克群岛的风光就在眼前。 总之,现在就玩个过瘾吧! 下了船之后,游客们登陆无人岛的海滩。在接受体验潜水的教学前,大家先喝点教练准备的饮料梢作小憩。这时,由良理面露得意的笑容探头看向护: “呐,吉村学长~~” 咦!护回望着她。这是由良理第一次喊他学长——护忍不住心怀期待,但看到她挑战的眼神,他察觉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护抱着戒心往后退: “什……什么事?” “学长做过几次水肺潜水,?潜水感觉很好吧!” 由良理故意不时偷看着绚子询问。她绝对是明知故问……护非常确定。他半眯起眼睛盯着她得意的表情好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咦……这……这样啊……” 由良理夸张的动作夸大得过火: “居……居然是第一次!绚子姊姊都不知道潜水过多少次,还拥有执照,你却是第一次……看来我和姊姊非得照顾吉村学长不可了!” “——不好意思喔!” 听到护不情愿地说,由良理眼中突然掠过胜利之色: “也就是说!我们没必要特别接受教学,如果你不在这里,我和绚子姊姊现在早就从船上潜入海中,正在和梭鱼群玩耍啰!对吧,吉村学长!学长……学长,~~” 直(……真可恨…… 护忍不住在心里这么想。 “我说,由良理。”绚子望着雀跃的她唤道: “你很擅长水肺潜水吗?” “是的!” 活力十足的她笑容满面地大力点点头。一点完头,由良理赫然回神,不知为何突然害羞地垂下眼眸。她一边忸忸怩怩,一边热情地扬起眼珠子仰望绚子: “…应该说,那个……我……什……什么都办得到!我没有任何不擅长的事,只……只要能得到姊姊的称赞,什么都没问题!比亚特利斯控制也是,我一定不会输给吉村护。” 一般人会宣称自己“什么都办得到”吗…… 这次护又在心里这么想着。 绚子也瞥了他一眼,露出苦笑。 虽然害羞,由良理却拚命地向绚子推销自己。偶尔也会有可爱的一面就是了……看着她那副模样,护心想着轻轻叹息。邀请由良理进入学生会时,他明明有可以和解的预感,唉……实际上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话虽如此,总比之前好一些……有吗? “干脆……” 由良理回头开口,“思?”令护疑惑地歪着头。她面露大胆的得意笑容提议:“要不要赌上绚子学姊,以比亚特利斯操控和我一决胜负?” “…别随便拿我当赌注。” 绚子冷淡的声音,令由良理大胆的表情转眼问变得泫然欲泣,“对……对不起,姊姊!”她慌忙道歉。该怎么说呢,她对待护和绚子的态度实在差太多了。对了。护微微一笑,想起自己之前就想问由良理一件事。 难得出来,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由良理。”当护笑着呼唤,由良理再度回过头:“干什么?” “我可以问你一点问题吗?”“不行。” 真可恨…… 护的嘴角抽搐起来。“骗。你。的啦!我开玩笑的啦,什么事?”看到他的表情,她绽放了一点点的笑容。 啊,护心中想着。 她现在的笑与先前的挑衅笑容不同,散发着沉稳的气息,带着一点点的友善——是个率直的笑靥。看吧,如果像现在一样露出坦率的表情,她明明很可爱的嘛!“干……干嘛,别一直盯着我看。”才刚对他一笑,由良理马上又摆出凶巴巴的脸,噘起嘴抱怨。 “真是的,别毫无意义的傻笑个不停好吗?” “……果然还很遥远。” 护忍不住喃喃地说。“——什么很远?”当由良理皱起眉头,“没有。”他笑着说: “那不重要。我想问一下,敦你比亚特利斯控制的人,是绚子学姊的叔叔——鹰栖正树先生对吧?” “——咦?” 由良理一瞬间愣住,瞥了绚子一眼,然后双颊泛起红晕。“……不,由良理,我刚刚说的和绚子学姊无关,只是提到她的名字而已。”被护这样吐嘈,她慌忙栘回目光。 咳咳,由良理清清喉咙掩饰脸颊的热度,回答了他的问题: “思。” “没错,我也想过要和姊姊提这件事。” 她回忆着仰望天空: “我刚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时还不知情,后来就发现姊姊是那位先生的侄女。我认为这也是……没错,这不是命运吗,姊姊?远在入学之前,我和姊姊之间就有了羁绊……啊啊!”“——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命运。” 绚子一脸困扰地搔搔脸颊: “对了,我记得艾梅蓝齐亚之前也说曾在德国看过你,教你比亚特利斯的人好像是正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正树的啊?” “那个……我们会认识,是因为那位先生发出了募集学生的广告。”由良理的回答,令绚子哑口无言: “……他还是一样随性。” 鹰栖正树。护记得自己是在圣诞旅行时,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据说比任何人都更早看出绚子才能的叔叔——听说目前和人在德国的“普鲁士魔王”组成研究团队的优秀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护一直对他很感兴趣: “呐,由良理。”“思?” 由良理格外老实地听他说着。 护随口发问: “在你眼中看来,鹰栖正树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咦?” 她一时之间难以回答地垂下头。但从她的表情看来不是不愿回答,而是认真地烦恼着该如何说明。“…那位先生……”过了一会儿,由良理开口说道: “‘是个非常温柔,却又非常严格……思~~该怎么说才好……总之,他非常有自信。除了比亚特利斯控制,我还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所以才会自信心过剩吗?” 绚子小声地吐嘈,但由良理似乎没听见。我想到了!她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这么说: “没错,打个比方……”她竖起食指: “即使碰到什么意外被关进黑暗里,他也不会绝望,能对命运一笑而过。就像这种感觉,他是个坚强的人……或许吧!我也有点想向他看齐——” 怦通! 护感到心脏猛然一跳。 咦——? 怦通、怦通、怦通!他听见自身血液流动的声音。咦,怎么了、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悸动令他大吃一惊时,往日的记忆突然在脑海里复苏。即使置身于崩塌的隧道里,“那个人”脸上始终带着坚强的笑容…… ——不,护心想。哈……哈哈……不可能吧!一冷静想想,他的心跳立刻平静下来。“姊……姊姊!”由良理征求绚子的同意: “他就是这样的人对吧?”“算是吧——思?” 绚子突然仰望天空。护和由良理也跟着望向天空时,周遭忽然被一片阴影包围。一大团乌云在不知不觉间笼罩头顶,空气中带着静电—— “……啊……” 绚子轻喊一声,露出慌张的表情: “是热带雷雨!” 突如其来的变化,几乎来得比她的台词更快。 硕大的雨滴以惊人之势倾盆而下,简直就像是搞笑剧里的场景。由良理对着天空喃喃抱怨,声音却淹没在被轰然作响的雨声中。在宛如机关枪般猛烈的大雨中,他们冲向树荫试着躲避一下雨。 唉,他们三个都只在泳装上套着一件外衣,就算淋湿也没什么关系吧。 * 另一方面,同一时间—— 有两个人在小市场里,和护他们一样碰到突发的热带雷雨来袭。那是出来帮摩耶等人跑腿作为击沉香蕉船赔礼的艾梅蓝齐亚,以及和她同行的龟照。两人不像护他们穿着泳衣,也没有带伞,热带雷雨可是个大麻烦。 第三章 the love song 豪雨自乌云密布的天空倾注而下。若仰望天空,直到刚刚为止的晴天简直像个幻觉。 “这是第一次。” 艾梅蓝齐亚叹口气。虽然雨才刚开始下他们就冲进市场店头下躲雨,光是最初的两、三秒就让她遮阳的长袖衣服湿透了。她提着购物篮说道: “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热带雷雨……这大概是会留在我人生历史上的冲击体验。这不是雨,而是雨云发出的机关枪扫射。地球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神秘——” 一条手帕轻飘飘地落在头上,“咦……”艾梅蓝齐亚抬头望向身旁。龟照微笑地注视着她——然而目光一对上,他的眼眸一荡,难为情地别开视线: “不介意的话,请拿去用——湿透到这种程度,一条手帕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就是了。”“……谢谢。” 艾梅蓝齐亚微微一笑,拿起头顶的手帕。 她有点心跳加速。试着想想,自从音乐教室那天之后,这是她首度与竟照独处。虽然大都是杏奈和瑶子的关系,她在这次旅行途中不断感受到龟照的好感,毕竟有点在意。他是艾梅蓝齐亚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她告白的男孩。 龟照似乎也很在意。即使茫然地呆站着,却有点坐立不安地动来动去。他的反应传染给艾梅蓝齐亚~~心跳得越来越急促。 他们在一个小市场里。 是饭店员工告诉两人市场的位置,“那里没什么观光客值得看的东西喔!”对方这么说过,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个市场应该是当地人购物用的,只有四、五问并排在广场前的商店,除了艾梅蓝齐亚和龟照之外也没看见别的客人。 这一幕或许清楚地表现出,帛琉这个国家有多小。 两人依照摩耶和美月等人的要求买了一些随意摆列的南洋水果时,热带雷雨突然降临。商店女店员爽快地答应让被意外大雨吓到的他们躲雨,说了声“马上就会停”。 艾梅蓝齐亚心想就某种层面而言,穿着长袖衣服来真是太好了。如果穿的太过轻薄,或许 一会因为雨水而使衣服变得透明。她一边想着那些事一边用龟照的手帕擦脸。 “——不好意思。” 龟照说道。 “——你是指什么?” 突如其来的发言令艾梅蓝齐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抬起头疑惑地问。龟照没有看她,茫然地望着不同的方向,然后以粗鲁的口气说道: “我几乎就像硬是跟来的啊!真是的,那个笨蛋老姊……明明硬跟过来,却连带把伞都没想到,真没用。” 虽然他说自己是硬跟过来,但实际上要他跟来的提案并非出自于本人。是杏奈和美月在害羞地说着“我不要啦!”的龟照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不过话说回来,比起一个人两个人比较不寂寞。 “不。”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 “没关系。就算是要向大家赔罪,一个人出来也会很寂寞,而且我也一样没有想到会下起热带雷雨。” “……” 龟照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是吗?” 然后,浅浅一笑。 热带雷雨的雨声很大,不用力说话声音就会淹没其中。“不过,说是赔罪……”龟照仰望乌云笼罩的天空喃喃说着,面露苦笑: “不过是个水果,在餐厅的自助餐上要吃多少都有。还特地叫你去买,学生会的人真是有够坏心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艾梅蓝齐亚想起自己为何得替学生会成员跑腿的原因,觉得很难为情:“是我不好。我也给你添了麻烦……” “啊,不会。” 龟照仿佛暗叫不妙般地慌张说着: “一点也不麻烦。你别在意,落水本来就是香蕉船的乐趣所在。”那个艾梅蓝齐亚击沉香蕉船的事件! 就算当时惊慌失措,她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深深地反省过。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失态。如果被哥哥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想到此处,艾梅蓝齐亚会击沉香蕉船的理由掠过脑海。呜——她双颊泛红。 心跳得好快。 没错,那是她非常想要忘掉的鲜明记忆。被护在近距离下——看得一清二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她好想死。护到底有什么想法……另一方面,她的脑中也闪过这个疑问,十分的不安。在护眼中看来是什么样子呢?艾梅蓝齐亚的胸部即使说客套话也称不上丰满,和绚子一比根本无法相较。万一……万一他觉得……二父梅蓝齐亚果然还是小孩子。”的话……! 这个念头令她紧张得坐立不安,有股冲动想干脆跑去问护“你觉得呢?”但艾梅蓝齐亚毕竟没有崩溃到会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行动。可是……可是,他到底有什么感觉?在泳衣方面,因为下了一番努力,她觉得是颇有效果—— “——艾梅蓝齐亚学姊?” 听到龟照讶异的呼唤,她赫然回神。 “什……什么事?”她一边感到脸颊发烫一边抬起头,与一脸寂寞的龟照目光相对。啊……艾梅蓝齐亚吐出一口气。 “——你在想吉村学长吗?” 她的反应,令直觉敏锐的他抱着确信悲伤地问。全都被发现了。 “——是的。”艾梅蓝齐亚小声地回答,胸中感到一阵刺痛。即使在前阵子刚告白过“我喜欢你”的龟照面前,她依然满脑子想着护,真是失礼又过分。龟照的告白,明明仍鲜明地留在记忆里啊! 那首优美的舒伯特,真的……真的很美好。 不论艾梅蓝齐亚喜欢谁,感情都是无法克制的,即使被甩了也无法轻易放弃。他的心意就和艾梅蓝齐亚对护的感情一样——弹完那首舒伯特之后,龟照这么告诉她。虽然听了很害羞,却也非常光荣。 但每次回想起他的告白,艾梅蓝齐亚就受到罪恶感折磨。即使龟照如此倾诉,她也无法回应。因为,她无药可救地对护—— 龟照突然浮现温柔的表情,伸手去拿艾梅蓝齐亚所提的购物篮。他的举动非常自然,不带一丝刻意: 二让我拿吧。” “咦……不,这样不好,这是我的任务。”“没关系,给我。” 龟照轻轻从她手中取走购物篮,注视下着雷雨的广场。不可思议,被轰然雨声包围的感觉和置身于寂静中有些相似。“…不好意思。”她喃喃说了一声,和龟照一样转向广场。 热带雷雨要下多久才会停? 沉默——雨声中的沉默流动着。 对话中断,艾梅蓝齐亚再度想着护。她想到在香蕉船事件之前,昨夜发生的事。 护与绚子想溜出饭店时,被和由良理轮流监视的她发现叫住。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非常拚命。如果两人想单独溜出去眺望夜晚的海景,他们之间如太平洋的落日般灼热、固若金汤的羁绊,就会变得更加牢靠。 既然发现,她不可能袖手旁观。事实上,她也籼由良理这样约好了。艾梅蓝齐亚并不后悔,若碰到同样的状况她也会再度叫住他们,她对绚子下达宣战布告时就已做好这点觉悟。不论路途多么艰难也不放弃,要拚尽全力。 可是 可是那时候—— 艾梅蓝齐亚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护与绚子看起来非常——真的非常幸福。啊——幸福得让偷看的她屏住呼吸。就像世上所有的温暖全都只汇集于他们之问。接着,艾梅蓝齐亚的呼唤声打破了那份幸福。 她破坏了护与绚子的幸福。 即使自认已做好觉悟,她的胸中——果然还是一阵刺痛。艾梅蓝齐亚希望护得到幸福,绚子对她而言虽是情敌,但也是憧憬目标与很喜欢的对 象。她都明白。即使明白,依然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情,向护告白了—— 艾梅蓝齐亚希望护看着她。 希望多碰触他一点。 希望沉浸在护有力的温柔中—— 这些近乎悲伤的思念,比起打碎他们想共处的心情、与仰慕的绚子对立的罪恶戚更加、更加巨大。正因为如此,艾梅蓝齐亚才会选择那件性感无比的泳衣。这或许行得通……出乎意料的好反应,让她冒出这样的念头,满心想更加把劲追求护。 明天与后天,大家终于要踏上正式的观光行程,包括预定进行浮潜的山中湖、无毒水母湖、新友谊大桥与沉眠在海中的零式战斗机等,她和由良理两人偷偷为各式各样的景点立定了各式各样的作战计划。应该能比这两天展开更猛烈的攻势。 哥哥,我会办到的……她的斗志火焰熊熊燃烧着。不过只有一件事。 尽管很微弱,但只有一件事令她的内心深处隐隐作痛。比方说上午乘坐香蕉船时也是,能够靠近护,在海中被他抱住,充满美好的幸福感。但突然发现,想到护与绚子时内心微痛的感觉会无法消失…… 就这样,她烦恼着好多事。 啊,艾梅蓝齐亚察觉一道目光回过头。龟照再度目不转睛地以包含忧郁的眼神注视着她——那双仿佛能理解她在想什么的认真眼眸,忽然变得泫然欲泣。 “《电昭i……?” 艾梅蓝齐亚小心翌董一地呼唤,龟照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静静地垂下眼眸。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带着紧张之色。最后,他轻声说了:“什么?” 然而,话声却淹没在雨声中听不清楚。艾梅蓝齐亚微微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龟照低垂的眼眸一荡,就像是在犹豫似地。怎么了?她惊讶地想,讶异地探头看向他的睑——赫然惊觉。龟照下定决心抬起头: :父梅蓝齐亚学姊。” 她有种轻微的既视感,脑海中闪过那场在音乐教室的告白。龟照认真的表情,和当时非常相像。 艾梅蓝齐亚忍不住警戒起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什……什么事……”当她开口,他拉高首量不输给雨声地说道: “——我很清楚地感受到,你喜欢吉村学长。我也非常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我有件事想问你。” 接着。他猛然握拳: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到自己都吓一跳的程度。即使知道你喜欢吉村学长也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在乎。” 突然问,时问仿佛停止了。 艾梅蓝齐亚悲伤地缓缓低下头。怦通、怦通,自己沉重的心跳响亮得不输给雨声。龟照继续说着: 二回过神,我的目光就追逐着你,这次的旅行也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来。我希望艾梅蓝齐亚学姊能够得到幸福,能像这样——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甚至想要感谢热带雷雨了——可是……” 龟照一定注意到她脸上浮现的动摇了。即使动摇代表的意思不是好的,他应该察觉得到。他无法忍耐地别开目光,悲伤地开口说道: “可是,如此思慕着你的我……对你来说,是个困扰吗?” 那是个真挚、直接,充满关心的问题,但仿佛带着些微的怯意。 “我家的笨老姊也开了不少玩笑,一直起哄……我担心会不会给艾梅蓝齐亚学姊添麻烦。我的心意是个困扰……吗?” 艾梅蓝齐亚依然低着头,寻找着该怎么回答。 隔绝周遭一切的热带雷雨,让龟照和她自己都变得坦率了点。置身在这片雨声中,仿佛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不讨厌龟照。” 龟照默默地听着她几乎消失在雨声里的呢喃。 “我一点也不讨厌……像这样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和你聊天也很愉快。前阵子你弹给我听的舒伯特钢琴奏鸣曲,真的……很好听。” 艾梅蓝齐亚诚实地说: “我一点也没想过那是困扰。” 她认为龟照是个好孩子。虽然抽烟或翘课并不好,但他在真正重要的部分上非常认真,直觉敏锐、脑筋也动得快,长相也和哥哥有点像,颇为帅气。他的性格和举止都让人有好感。她真心认为,龟照是个好学弟——但是…… “但是……” 正要开口的瞬间,艾梅蓝齐亚胸口深处狠狠抽紧,让她暂时把话吞回腹中。她的心跳开始急促,指尖微微颤抖,身上渗出冷汗。她无法承受地闭上双眼思考自己为何会如此痛苦,找出答案时,她真的好难受。 艾梅蓝齐亚一点都不讨厌龟照。收到不讨厌的对象如此直率的好意,怎么可能会不高兴。若问她喜欢还是讨厌龟照,答案一定是喜欢。所以——正因为如此,龟照的台词令她非常痛苦。 “但是——” 就算喜欢龟照,那和……她对护与义兄的喜欢”,有决定性的不同。 如果不是下起了热带雷雨,她大概还会有好一阵子说不出口。但雷雨的确下起,艾梅蓝齐亚和龟照单独被关进雨声里。 胸口好痛。真想现在马上逃开——说不定,这是她有生以来体验过的悲伤中最强烈的一个。或许比过去弄坏要送给义兄的礼物时、比三月毕业典礼当天听到护回答“我喜欢绚子学姊”时更强烈。 “但是,你——不行……对不起……” 自唇问吐出的言语,形成连她本人都吓一跳的明确拒绝。她实在无法去看龟照的表情。 热带雷雨顿时停止。 雨停的方式就和开始下雨时一样毫无前兆,就如同时间中断般地突然。雨声毫无余韵地中止,一睁开眼天空已晴朗无比。“:真是干脆。”龟照仰望着天空从屋檐下伸出手,小声地说道。他指的大概是热带雷雨,听在艾梅蓝齐亚耳中却像是在说她的回答。 一段寂静之后,“——唉……”龟照开口:“……当然,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龟照回过头,露出微带悲伤的笑容: “不过实际听到,还是……相当难以承受啊!”“……龟照,我……” “——我一直都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头看我。但是,不论再怎么想……也找不出答案。真难啊,吉村学长拥有而我缺少的最重要东西是什么呢……” 周遭的空气比起下雨前清新许多,就好像是大气整体都受到豪雨洗涤一般。商店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在处处形成大水洼,但想必会在炽热的太阳下立刻消失吧。剩下的只有清爽的阳光。 “…非常抱歉。真的很抱歉。” 艾梅蓝齐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垂头道歉。 她觉得很悲伤,又觉得甩了人还感到悲伤的自己很伪善,感觉好差。如果有地洞可钻,她真想自己躲进去盖上盖子。看到艾梅蓝齐亚的脸色,窀照慌张起来。 “没关系。”他激动地说: “别道歉——必须道歉的人是我。这么突然……啊,我真是笨蛋,明知道不该这么突然地要你回答。抱歉,是我多嘴了,忘了那些话!当然是不可能的……” 艾梅蓝齐亚仅说了一句。 “我会被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啊!前阵子,我在音乐教室里不是也说过吗?我喜欢上另有心上人的对象,我有被甩的觉悟——艾梅蓝齐亚学姊也一样吧?你也做了觉悟。所以,我不要紧。” 毫照竭力地解释。她清楚地拒绝了他,龟照不可能没受伤,但却浮现温柔的微笑如此说道。大概是因为艾梅蓝齐亚不肯抬头的关系,他装出开朗的表情,开玩笑似的咧嘴一笑: “我和你都很辛苦。” 她缓缓拾起头, 面带疑问之色。 “我们同病相怜,路途艰辛啊!”他以轻松的语气往下说。 没错,在音乐教室告白时,龟照也说过自己和艾梅蓝齐亚一样。或许的确如此。在恋爱上,他们的境遇相仿——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异样。咦……胸中深处掠过寒颤。但是,艾梅蓝齐亚完全不明白涌上心头的异样戚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微微一笑。 这似乎让龟照松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他举起购物篮说道。“是啊!”艾梅蓝齐亚点点头,用英文向商店的女店员道谢。听到对方回答不要紧”,她吓了一跳。帛琉语里偶尔会自然地掺杂着日语,所以不能大意。虽然摩耶说过“帛琉语里的胸罩”但很难判断是否为真。 艾梅蓝齐亚一边和龟照一起走回饭店,一边想着德国的义兄。 ——哥哥,恋爱让人胸口发痛,又好难处理—— 远比开发比亚特利斯机器难得多。 ——对不起,龟照。我真的……真的很…… 艾梅蓝齐亚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甩掉别人,或许比被甩更加难受—— 因为她不得不冷冷地伤害开口说喜欢自己的人。如果刚刚没碰到热带雷雨就好了。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我真是个残酷的人……艾梅蓝齐亚自己想着,受到自我厌恶侵袭。然而,她就是忍不住会想。如果龟照刚刚没把话挑明该有多好,没有再度告白该有多好。这样一来,她就不必伤害他了—— * “希实子,我们一起去摸鳄鱼吧。” 现在是自由观光时间。难得有这个机会,希实子正想去拜访帛琉的老人听听日本统治时代的往事,却被美月叫住。她东张西望地试图求救,但完全不见学生会成员的踪影。美月笑咪咪地继续说道: “我听玛莉说,这里好像有鳄鱼饲养场。呐,很有意思对吧?”“——那个,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找我……” “呵呵,因为你散发着喜欢爬虫类的气息啊!” “——那到底是……” “不知道能不能带一只回家。” “——我想从一切的理由来看一定不可能。” “呵呵,好期待。一定很可爱。” “那个,藤田学姊……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啰!我会帮你和咸水鳄拍合照的” 笑咪咪、笑咪咪。 对话鸡同鸭讲的程度,对希实子来说是个冲击。 回过神时,她已和美月并肩站在饭店入口。这事实已超越惊讶,令她感到威胁。和葛蒂一起生活锻炼出的会话技巧居然一点也不管用……美月独自踏着兴高彩烈的步伐。 但她们一出门就碰上热带雷雨,不得不慌忙地回到饭店。美月和一样匆忙回饭店的摩耶、明日香、八木聊起热带气候,参观鳄鱼饲养场的计划看来是不了了之,不过本来就对爬虫类没有半点兴趣的希实子在内心做了个胜利手势。谢谢你,热带雷雨。你正是上天的恩泽。 雷雨很快停歇,美月和摩耶开始讨论大家要一起去什么观光景点,至少不会是鳄鱼饲养场的样子。希实子松了口气,正准备先偷溜回房,再独自去采访帛琉老人—— 就在这时,好像被热带雷雨淋个正着、浑身湿透的艾梅蓝齐亚和龟照,提着装满南洋水果的篮子回来了。思——她朝两人瞥了一眼,有些疑问。 他们的样子怪怪的呢! 艾梅蓝齐亚和龟照乍看之下表情都不消沉,但却不对上彼此的目光,或者说是有点尴尬的样子?希实子注视着他们。 美月发现两人,发出欢呼: “欢迎回来。哇……你们买了那么多的水果啊!看起来好像好好吃喔——咦……你们两个都湿透了!” “啊,真的耶!真让人心痛……请务必使用这条毛巾。” 龟照接过八木递来的毛巾,把毛巾连同购物篮一起交给艾梅蓝齐亚,微微一笑:“我先回房间换个衣服。” 艾梅蓝齐亚和摩耶等人还来不及出声,他已离开众人走向楼梯。“:土电照同学。”当毫照经过希实子前方时,希实子突然叫住他。 “——什么事?” 龟照回过头,她仔细观察他的脸。思,果然不对劲。龟照微微退后,希实子一边抚摸头发,一边浅浅笑道: “发生什么事了?”“…没有啊!”“这个嘛,比方说——” 虽然不能确定,但她决定先虚张声势试试: “你又向艾梅蓝齐亚学姊告白,然后被甩了?” 呜呃!龟照的表情成了回答。“什……笨……笨蛋,你喔……怎么可能——”他慌忙别开目光,喃喃地抱怨。这让希实子心怀确信: “正中红心了吗?”“……” 龟照悲伤地叹口气,深深地说道:“——别管我。” 喔喔,他沮丧得厉害。希实子有些吃惊,注视着垂头丧气的竟照。他像是在生气似的闭口不语,但仔细一看,眼眶中仿佛带着一点泪光。原来如此,她心想。 就算是像龟照这种看起来冷静的男生,狠狠地被甩也会露出这副惨相吗?说不定他接下来会回房间独自哭泣。希实子不了解这样的感情—— “——喔……所谓的恋爱还真困难。”“呐,希实子。” 龟照突然说道: “就算你说出‘所谓的恋爱还真困难’之类的非常事不关己的台词,但你自己的状况也没资格说别人。” “……啊?” 希实子不禁停下抚摸头发的手,眨眨眼睛看着他。龟照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送你那台——叫作‘lipservice’的比亚特利斯机器的‘银之玛莉亚’,是一位大人物吧?” “咦?思……撇开人格的话是没错。” “即使一半是恶作剧,但那种人物制作的比亚特利斯机器……”龟照边说边苦笑: “为什么只有你拿的时候会发生误判?” 希实子一瞬间词穷,然后又开始把玩发梢: “…因为葛蒂在碰到关键的部分时是个笨蛋。” “是这样吗?” 龟照不知为何露出忍笑的表情,然后小声说句:“总之,我要回房了。”挥挥手走上楼梯。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希实子呆站在原地。 没错,希实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葛蒂虽然很了不起,但性格上却相当草率随兴。所以,就算那台“lipservice”发生误判,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 静不下来的希实子无意识地不断抚摸头发。 * 团康旅行第二天的悠闲时光,转眼问就过去了。于是—— 重头戏终于到来。 大家各随喜好度过午后时光后,现在要借用饭店的私人海滩,和玛莉他们一起烤肉。护一行人都来到海滩上,由良理比以前更黏着绚子:艾梅蓝齐亚有些寂寞地站在与龟照相隔一段距离的地方:杏奈和瑶子猛拍着龟照的背。希实子靠在椰子树边抚摸头发:摩耶和八木在帮忙准备烤肉炉:提着手提包的明日香和美月在聊天;只有汐音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还没过来——护瞥了绚子一眼。 绚子也一边应付由良理,一边用眼神回应。终于——和绚子单独溜出去的时候到了!绚子美丽的脸蛋看来微染红晕,不光只是夕阳的缘故。她轻轻拨起长发,不引起其他人注 意地对他微笑。那表情非常惹人怜爱,充塞在他的胸中。 护也回以笑容~~心脏已开始怦通直跳。 种种思绪在他心中盘旋。和大家一起参加的这趟旅行真的很好玩。想必会变成他一生珍藏的回忆。然而——能够与 绚子独处,才是最独一无二、最特别、最令他高兴的事。 海风温柔地吹过他们所在的海滩。就像昨天一样,帛琉的夕阳很美。每次抬头看去,在日本不常见到的鲜烈晚霞都会改变表情。夕阳的阴影落在云上,也很漂亮。看着景色,仿佛就快被吸引进去,从中能感受到世界的广大、感受到美。护无比地感谢,能有机会和绚子共赏这样的天空—— 突然问,玛莉看着他。目光一对上,玛莉露出笑容,用祖母绿的眼眸告诉他“不要紧÷准备烤肉材料时,他利用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栘开视线的短暂时间,和玛莉、明日香与杏奈她们略微讨论了一下。 ——吃饭的时候,玛莉会回房间拿忘记带的东西。玛莉向护与绚子说明。 ——玛莉会拜托护哥哥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护哥哥就偷溜出去。——好,然后呢? 杏奈接着她的话提议说道。 ——绚子设法在不引起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的注意下,带我们出去。毕竟已经约好了,我、瑶子和明日香……有三个人手,什么都搞得定。 在开简单会议时,绚子向玛莉问道。很感激你的帮忙,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们?玛莉脸上浮现惹人怜爱、天真无邪的笑容回答。 ——如果情侣连独处的时间都没有,那就太可怜了。 ——玛莉也一样。去年旅行时,我和住在隔壁的大卫单独偷溜出门喔!那个回忆好棒、好棒,是我的宝物。 “——好,准备完毕。” 正在帮忙玛莉父亲的摩耶喃喃地说,回头望向他们。“大家过来吧。”他指着摆在桌上的各种食材,愉快地喊道。顺带一提,桌上也摆了一排酒——啊,为什么理所当然地有酒出现……护不禁在心里吐嘈。除了玛莉的父亲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还尚未成年。这样不好,我可不会喝。他悄悄发誓。 “让你们久等了——哎呀,汐音好像还没有来——这也没办法。那么就开始吧,大家应该都饿了吧。” 正如摩耶所说的一样,护的肚子已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 哇,啪啪啪,学生会的成员们热闹地暍采。玛莉也混在里面快乐地拍着手,她的父亲则含笑看着她。众人各自选了饮料拿在手中,摩耶轻轻一笑: “不管是肉、蔬菜、饮料都准备了很多,不必客气——接着,大家为邀请我们的玛莉和她的爸爸干杯!” “干杯!” 玛莉举起果汁率先回应,“干杯,!”虽然对还没有到场的汐音过意不去,但护他们也各自举起玻璃杯。几乎在同一时问,杏奈、八木、美月和玛莉已团团围绕在肉盘旁。 护走向绚子,两人微笑着轻碰玻璃杯。 晚餐开始大约一小时后,太阳早已西沉,路灯的灯光微微映照出海滩。不少人都喝了酒,烤肉会场的气氛渐渐放松惬意起来。这时候,护一边和美月、希实子随意闲聊,一边咀嚼着香气四溢的牛肉。 好像住在同一问房的美月和希实子,是个奇怪的组合。一直笑咪咪的美月,似乎顺利地拉拢了希实子。希实子看起来很受不了啊——他面带微笑地想,突然看见正在和瑶子谈话的艾梅蓝齐亚。咦?他疑惑地想。 艾梅蓝齐亚没有喝酒—— 真难得——不,未成年人本来就不能喝酒!她手持装矿泉水的玻璃杯,无精打采地和瑶子说话。话说回来……护在意地想。 她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感觉很安静。他和玛莉她们简短讨论时也没被艾梅蓝齐亚发现,意外干脆地蒙混过去了……现在就算和瑶子聊天,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仿佛一直在沉思什么似的。怎么了?护向美月和希实子交代一声,试着走向艾梅蓝齐亚和瑶子: “好玩吗?”“喔,护。”瑶子拿着不知从哪里买到的泡盛酒(注。冲绳特产烧酒,以米或小米制成的蒸馏酒,酒精浓度高》,高高兴兴地回过头。呜,酒臭味……护差点退后。或许是因为这次的旅行让她心情大好,几乎没醉过的瑶子现在也显得微醉: “怎么啦……怎么啦,护,你不暍吗?”“不,我……哈哈哈。” 他先以微笑蒙混过去,然后向艾梅蓝齐亚开口说道:“你今天也没喝酒耶!” “——是的。” 艾梅蓝齐亚客客气气地浮现微笑: “难得夕阳、夜空、大海都这么美,我觉得暍醉太可惜……” “是吗?或许没错。”护微笑着附和,环顾其他人。玛莉正站在烤肉炉旁和杏奈说些什么——他心中一跳。说不定她们正在讨论待会儿的事。绚子还被由良理黏着,一脸为难。护再度面对艾梅蓝齐亚,探头注视那双蓝色眼瞳呼唤说道: :父梅蓝齐亚。”“思,什么事?”“如果是我多心就好……发生什么事了吗?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在沉思。” “——没什么。”艾梅蓝齐亚摇摇头,扬起嘴角: “你在担心我吗……我很高兴。不过,一定只是你多心了。只不过……对了,因为自然环境太美,令我全身无一处不感受到宛如一颗饭粒也没剩、全部吃光的饭碗般清爽~~心灵受到震憾,只是这样” “:今。”那句“不要紧”的腔调有点不同,护疑惑地歪歪头,“这是帛琉语。”艾梅蓝齐亚愉快地说: “帛琉语里的不要紧,好像就是‘daijyoubu”“……不会吧?” “好像是真的喔!顺带一提,燃料叫abuia(注。油的日语发音》。”“:真惊人!” “没错,要小心注意……” 的确,帛琉语里偶尔会自然地掺杂着日语,不能大意。 护站在这和两人谈了一会儿之后,走向烤肉炉想再拿点牛肉——这时,他发现那个身影: “啊……龟照同学。” 龟照不知为何离开大家,独自坐在椰子树底下。他手持装着果汁的玻璃杯,茫然地眺望夜海。对了,护再度想到。龟照也从刚刚开始就不太对劲? 他试着过去看看。 一离开大家吵吵闹闹的地方,足以让人感到寂寥的安静立刻降临。护将装着烤肉的盘子悄悄递给他: “龟照同学,你不吃吗?”“:吉村学长。” 龟照依然坐着拾起头,看到他递来的盘子后突然轻笑,拿走一块牛肉。“……有点硬。”他一边吃,一边开玩笑地说出感想。 护在龟照身旁蹲下:“你累了吗?” “思,被我家的笨老姊她们说东说西的实在很烦,想小憩一下。而且——大海漂亮得让人不敢相信。” 月光与星光映照着夜晚的海洋,在海浪问缓缓摇曳。正如龟照所说的一样,这景色美到令人想一直看下去。这里——一切都很美丽。“是啊!”护眺望着大海,龟照突然说道: “昨天的情况如何?”“思?什么?” “你和鹰栖学姊——进展顺利吗?” 啊,原来如此。“哈哈哈……”护搔搔脸颊掩饰害羞:“这个嘛……我们半途中被发现了。” “这样啊!” 龟照感慨地喃喃说道: “吉村学长也很辛苦……”“龟照同学也一样。”这两个男生,总觉得是有点互相理解的学长学弟。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护看着他的侧脸 心想。不,龟照的外表说不定比他看起来更年长,但他指的是外表之外的部分。杏奈和瑶子从前好像说过龟照很嚣张,硬要说的话,会这么觉得的原因恐怕出在她们身上…… “呐,龟照同学。” 艾梅蓝齐亚的样子怪怪的,龟照也有点不对劲,而且他们下午还在杏奈的策略下单独出去买东西,该不会—— “如果是我猜错, 我向你道歉……你和艾梅蓝齐亚发生了什么事?”“……” 毫照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眼中掠过一阵悲伤,令护隐约地明白。是这样吗?所以她才会…… ——因为艾梅蓝齐亚是个温柔的女孩…… 也许我不该问,护正要后悔时,“这阵子我不断地在想。”龟照说了下去: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艾梅蓝齐亚学姊喜欢我……但今天我想,这样或许是错的吧。就凭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是做些什么讨她喜欢的事——而是我本身如果不变成更配得上她的男性是不行的……一定是这样的吧,即使无法立刻实现——……” “龟照同学。” 护注视着他的侧脸,龟照停顿片刻后开口说道:“吉村学长。” 他一口气暍干杯中的饮料,一边把玩空杯一边轻声说道:“——我好想变强。” “……思,是啊!” 护露出微笑。龟照此刻的念头——和他本身强烈感觉到的一模一样。护也想着非变强不可。当然,这不单单只是指物理上的力量,更包含所有重要的部分在内,他必须成为足以当绚子恋人的人—— “我真的也是这么想。” 护话声方落,“喂,那边的家伙!”大家所在的地方传来掺杂笑意的呼唤声。护和龟照回过头,跟玛莉谈完的杏奈坏笑着挥挥手: “吉村!两个男生窝在那边做什么~~?两个大男人一起看海,太思心了啦!快点加入我们!” 护微微一笑,龟照大大地叹口气,两人面面相觑。“…抱歉,我家的老姊……”龟照这么说着,“不会、不会。”护回答道。他们站起身,回到大家那边。这时候,说要去拿忘掉的东西,从晚餐前就一直没现身的汐音终于来了。 护有点吃惊: “汐音学姊,你一直找东西找到现在……吗?”“思……就是说啊!” 找了一小时以上……? 汐音看起来一脸疲惫。看吧,连发型都歪歪倒倒的——不,那只是单纯的造型失败。就像是要补足前面没吃到的份,汐音大口大口啃着烤肉,喃喃地自言自语: “真奇怪,为什么?我明明严加保管——”“——东西没找到吗?” “……是啊!” 汐音吞下口中的食物,为难地皱起眉头。她瞥了一眼和美月在一起的希实子,以郁闷的声音说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想用那个狠狠地捉弄绚子的——更重要的,那是希实子重要的宝物……我确定直到昨天晚上为止还在。是小偷……不,难道是——” 忘掉的东西是什么?听着她碎碎念,护正想询问时,“——哎呀?”端着烤牛肉的汐音突然察觉一件事,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 “哥哥人在哪里?”咦? “摩耶学长在那边——”护回过头:“——……不在耶!” 他眨眨眼,和汐音一样朝海滩东张西望,四处都找不到不久之前,还在烤肉炉附近和玛莉父亲谈话的摩耶。不只是他,连明日香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难道是两个人一起去厕所——应该不会吧…… “玛莉。” 因为摩耶一直待在玛莉和她父亲附近,护试着询问正幸福地吃着甜点的女孩: “你知道摩耶他们到哪里去了吗?” “——……” 玛莉想了一下,摇摇头。是不是该去找人比较好:是吗……谢谢。”护回答之后心想,但他立刻做出结论。不行,既然明日香也不在,他们搞不好是去“约会”——当然,他不是很确定。 “护哥哥。” 护正想着许多事时,玛莉微笑地仰望着他。她环顾四周一圈,用活力十足的声音开口: “玛莉好像忘了东西。” 这一刻到了。 护努力不让紧张表现出来,却不知有没有成功。他从视野一角,瞥见不远处的绚子抛来吓一跳的眼神,一手端着玻璃杯的杏奈笑了笑。玛莉以可爱的眼瞳看着护,说出那句话: “一个人好寂寞,可以陪我一起去拿吗?” “……思。” 护微笑地点头。虽然有些挂心摩耶他们,还有汐音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但机会难得。 “好啊!” “谢谢。” 玛莉开心地说完之后,伸手要给他握。 由良理正努力找绚子说话,完全没在看护。艾梅蓝齐亚虽然瞥了他们一眼,不过看到绚子还在和由良理聊天完全没动,似乎放了心。 护牵着玛莉的手,开始走向饭店。每前进一步~~心跳就跟着加快,紧张感也越来越强。其他学生会成员好像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走到从海滩看不见的地方后,玛莉松开手笑咪咪地开口说道: “护哥哥。” “思,什么事?” “难得今天晚上的星星那么漂亮……” 玛莉就像个小大人般,露出仿佛看穿护内心的微笑:“关键时刻不做得漂亮,可不行喔?” “哈哈。” 护笑着掩饰难为情,温柔地摸摸她的头。随着动作,一股好闻的古龙水味道飘来。那是什么香味? “谢谢你,玛莉。真的很感谢你的体贴。”呵呵~~玛莉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但愿今晚对恋人们来说,是美好的一夜。” 她一定事先练习过了,只有这句台词的发音毫无异样,自然地落入耳中。护再度说了声:“谢谢。”目送分手后走向饭店的玛莉离开。她大概会消磨一段时间,才回到海滩上吧。 ——在旅行地点碰到这样的好孩子…… ——真是幸运。这次的邂逅,或许会变成比大海美景更好的回忆。他满怀温情地想着。 等到玛莉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护走向事前约好的通往海岬的森林入口。距离杏奈她们带绚子过来大概还有几分钟,他仍加快脚步: “星星真的好漂亮……” 他不禁呢喃。一阵不大的风也能吹得森林树木沙沙摇曳,声响听起来很舒服。咕……咕——某种鸟的鸣叫声传来。护靠着树干仰望夜空,等待绚子到来。 鸟叫声再度响起。对了,那或许是帛琉国鸟果鸠。夜里沉稳的气氛,使一、两分钟感觉起来就像一、两小时一样,甚至更久。这漫长的时光并未令人感到不愉快。 绚子在大约十分钟后抵达: “明日香……不知怎地不见了。” 绚子一开口就提到这件事,从护身上别开目光,有点害羞地搔搔脸颊。“…是鸽子。”果鸠的叫声令她如此呢喃,缓缓走到护的身旁: “因为这样,杏奈想好的步骤有点被打乱……才会迟了一点,抱歉。不过杏奈和瑶子都处理得很好,距离我们偷溜被发现大概还有段时间。所以该怎么说呢,可以安心——” “…我一直好期待……”护微笑着紧握住她的手:“能在帛琉和你两人独处的那一刻到来。走吧,我们到‘彩虹岬’去——不管要花多少时 问,慢慢走到吧。”“——思。”绚子抬起头,她的心跳透过相握的手传来。月光映照出她美丽的微笑,注视着护的黑色眼 瞳,仿佛暗藏了帛琉的星空。 气氛中出现短短的寂静。这一瞬问,两人理解了对方的情意。 护以空出的手抚摸她的脸颊,绚子缓缓闭上双眼。他挺直背脊,轻吻她的嘴唇——只有果鸠在森林某处旁观着。这片宁静令人愉悦。 “…护!”绚子睁开摇荡的眼眸,微微低着头开口说道: “我很期待这趟旅行——仅仅一年前。我的人生根本无法想像会有这样的瞬 间。我真的……真的……” “我也一样啊!” 还有什么,会比这一瞬间更幸福?“我甚至觉得,活着真是太好了。”护与绚子相视而笑,由林问小路走向“能够实现永恒之恋的彩虹岬”。徒步不需二十分钟就 能抵达,护大致记得事先在杂志上看过的路径。他好期待,那是这次旅行最大的目的地。就算没有彩虹,大海与夜空一定也很美。 他们彼此都有点紧张,又想珍惜这份安静且浪漫的气氛,所以没说什么话。即使默默不语,依然可以交流许多事物。除了果鸠的呜叫声不时响起之外,森林里极为静谧,几乎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不,没这回事。我不要紧,我很期待。”所以在半路上,从距离道路不远处的树荫传来的话声,清楚地传人护与绚子的耳中。没想到会有人在的他们吃了一惊,面面相觑,然后望向声音的源头。“——明日香……?”绚子非常小声地呢喃。 的确,刚刚那是明日香的声音。 护与绚子眯起眼睛看去,森林里隐约浮现两个站在树荫下的人影,正是不知不觉问消失的摩耶和明日香—— 他们居然在这里,护吃惊地想。对方似乎没注意到护与绚子,正望着月亮静静地交谈。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绚子以眼神问护。谁……谁知道……但护也只能以表情如此回答。 虽然无意偷听,但停下脚步,两人的对话就钜细靡遗地传来。根据内容判断,似乎是明日香约摩耶偷溜出来。 摩耶和明日香好像在聊这次的旅行。“我们离开这里吧?”护与绚子再度面面相觑,以眼神交换意见。虽然在意他们的关系进展,但还是不该听别人的私事—— “——那么……” 摩耶的声音依然带笑,却比先前认真几分。他回头看向明日香: “你说不在森林里就不能谈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你说想跟我确认什么——” “…思。我必须帮忙吉村同学和鹰栖同学,希望能尽快结束。抱歉,占用你的时间。” 听到明日香如此说道。正要离开的护不禁停了下来,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寂寞。“护……?”绚子讶异地小声呼唤。他回想起今天午餐后,明日香有点没精神的表情。他很挂心,回头望向两人所在的方向。 “之前听到你说……我们先从轻松的交往开始吧,我真的很高兴。我认为这是迈出了一大步,感到非常幸福。可是……可是,只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现在也是、旅行中也是,我在意的不得了,无法克制……” “很在意的事?” 摩耶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就像毫无头绪:“是什么?你尽管说。” “……希望你别误会,就算真是那样,也不会怎么样。万一真是如此,只代表我必须更努力。想到自己会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好肮脏、好丢脸……可是——我想知道。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明日香的声音里充满竭力的迫切,无法一笑置之。护有种紧张的预感,眯起眼睛直盯着两人。黑暗中朦胧地浮现出她拿着手提包的身影。 她微微垂下头: “不过只有这件事,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真话……” “为什么?没关系,你说说看。” 摩耶的声音很温柔。明日香拾起头,扬起浅浅的微笑: “——摩耶,你伸出手。” “思——?” 摩耶虽然讶异仍伸出手掌。明日香带着寂寞的微笑,在手掌上方倒拿手提袋。一个拳头大小的球体从包包内滚了出来。 啊——护的脸上掠过惊讶。 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那颗球体是什么。 怦通!他的心脏猛然一跳。是希实子的“lipservice”——护在胸中低语时,东西已落入摩耶手中。摩耶仍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明日香悲伤地微笑着。绚子好像也察觉那是“lipservice”,发出惊讶的叹息。 护的脑海中掠过毕业典礼前在校舍办宿营时的事。 在学校安静的走廊上,那彻底漆黑、仿佛会有怪物出没的夜晚。 即将毕业的摩耶第一次向护说出,全世界除了他之外大概无人知晓的事实。糟糕,尽管心中想着,护却无计可施。 在帛琉美丽的夜空下,静谧的森林深处。藉由“lipservice”的力量,摩耶“心上人”的名字在明日香、护,还有绚子的脑海中回响—— * 靠着巧妙的言词撇下由良理,和绚子一起离开海滩的杏奈与瑶子始终没有回来。跟护一起去饭店拿忘了的东西的玛莉也一直都没有回来。 希实子突然察觉到。——啊,看来…… 她环顾其他人,大家还没有开始起疑。 ——吉村学长和鹰栖学姊单独到什么地方去了? 先不提跟护很亲近的玛莉,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手段拉拢杏奈和瑶子。对了,玛莉和杏奈她们的样子的确有一丝不自然,微弱到她几乎以为是错觉。 肯定没错。希实子一边喝果汁一边想。 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都有点迟钝吧?反正再过一会儿,大家就会发现。 因为绚子被杏奈她们带走,由良理正带着有点寂寞的表情专心吃着东西。直到不久之前都被醉醺醺的瑶子纠缠的艾梅蓝齐亚,在设法逃脱后独自眺望着大海。 希实子烦恼了一下该怎么做。 毕竟事不关己,是该别做多余的举动保持沉默呢? 还是该看在朋友的交情分上,告诉由良理? 温暖的风缓缓送来舒爽的海潮香气。也罢,希实子按住轻轻摇曳的长发想着。护与绚子当然会想独处一下,虽然对由良理和艾梅蓝齐亚过意不去,但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觉得胸口深处刺刺痒痒的,有点不安。 “希实子。”这时,美月呼唤她: “你看、你看!是流星!好漂亮” “……是啊!” 希实子依言仰望夜空,的确非常美丽。现在这个时候,护与绚子应该正在某个地方彼此依偎,眺望这片星空吧!沉浸在感情和睦、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气氛中相视微笑,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眸—— 希实子赫然回神,连连摇头。 这是什么可笑的想像,他们的事不是无关紧要吗? ——没错。跟我没有半点、一丝一毫、如蚂蚁触觉般微弱的关系。就算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姊现在正打得火热、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手牵着手还摸来摸去亲个不停,下起亲吻的热带雷雨也一样。会为了这种事高兴的人,顶多只有葛蒂和学生会的人…… 突然问,她脑海中掠过龟照先前说的话。——那种人物制作的比亚特利斯机器……因为龟照不认识葛蒂,才会这样想。——为什么只有你拿的时候会发生误判?“……因为葛蒂是笨蛋。” 她喃喃地自言自语。 “咦?你说什么?一旁边的美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没什么。”希实子掩饰过去。她听着悦耳的浪潮声,望着大海。有一段时间,她停止动作思考着。 ……她改变主意了。 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理由,只是心血来潮。因为有风吹过,就只是这样……只是这样!当希实子走近,“思?”由良理回过头。 希实子微微一笑,抚摸着头发开口说道:“由良理,你是我的朋友。” “啊?怎……怎么突然提这个?” 由良理当然愣住了。希实子突如其来的话,令她觉得有点思心。希实子点点头: “总西言之,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切,都是因为 你是我的朋友、是一起历经那场东比大附属高中大战的同伴才告诉你的,绝对无其他的理由。我对那两个人到底要不要相亲相爱毫无兴趣。所以——” 由良理困惑地皱起眉头: “所以什么?你在讲什么?” “…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就没看到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姊的踪影吗——” 希实子一边看着由良理的脸色随着她继续往下说道开始转变,一边开始动脑。护与绚子到底去了哪里?他们当然知道由良理和艾梅蓝齐亚迟早会发现两人偷溜,所以应该不会选择大家都知道的地点。一定是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地方。希实子回溯记忆,想起出发前在书店翻过的观光杂志。 她找到了一个可能性。 没错,在这闾饭店附近,的确有个推荐给情侣的景点。报导上写着,那是连观光客都还没听说过的秘密地点。只要她没记错,那个地方是—— * 温柔的夜风轻柔地抚过绚子的长发。森林里只有此处空出一块空地,从“彩虹岬”前端望过去的夜色水平线,正是预想中的绝景。但是,此刻的绚子没有心情欣赏风景。 她坐在地上,无言地低垂着头。“绚子学姊——”护呼唤一声用右手叠在她的手上,感到微微的颤抖传来,令他体会到绚子心中有多么地动摇。“绚子学姊。”护露出温柔的微笑再度呼唤。 他对战战兢兢抬起头的她平静地往下说道: “天空和大海都好美,你也看看吧——” 绚子照着他的话将目光栘向水平线。明月高悬的星空与如镜面般倒映星空的夜海,在地平线彼端融为一体。护悄悄按住她随风摇曳的长发。 空气中流动着寂静,远方传来果鸠的叫声。 藉由明日香交给摩耶的“lipservice”,护与绚子听见了摩耶“心上人”的名字。 “——看来我得更努力呢!”绚子没听完明日香最后微笑说出的台词,像逃跑似的冲出现场。现在,两人来到这座“彩虹岬”。 相握的手上传来细微的颤抖。 我想紧抱住她的颤抖,护想着。 若是办不到,他会比起其他任何理由更决定性的失去当她恋人的资格。他将再也无法抬头 挺胸地表明——我是绚子的恋人。 “——我……” 绚子的声音动摇且颤抖着。护用力握紧她的手,就像是要包覆着她。绚子如抓着浮木似地回握他的手: “连想都没想过……摩耶会——……” “……绚子学姊。” “骗人,这不是真的吧!我和摩耶是打从以前就结下的孽缘、是损友……完全没有触及那方面——” 绚子再也说不下去,缓缓地垂下头。 看着她震惊的侧脸,护胸中也隐隐作痛。如果不是那台“口pserice”揭穿的、如果是还能设法隐瞒的揭露,那该有多轻松。摩耶长久以来的感情,化为无可置疑的强烈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绚子发出细微的声音说道: “——我对摩耶,不是那种感觉……”她既是痛苦又是悲伤: “——可是,我……并不讨厌他。他是个好朋友,始终都是——我现在依然……这么认为。所以我连想都没想过,摩耶一直看着我为了护而雀跃的样子……有什么感觉?” 绚子真的—— “…护,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护……护——” 她真的慌乱到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程度。这也难怪……虽然有些惊讶,护却很快理解了。他痛切地明白绚子痛苦的理由。 那种感觉,说不定比被甩要来得难受。绚子在不知不觉问——……甩了摩耶。她没有错,摩耶也没有错,只是就结果西言成了这样,就某种意义上或许是无可奈何。护 心中想着。而且,受绚子所爱的自己或许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尽管如此,由于和护决定性地坠入爱河,绚子就结果而言甩了摩耶。平常的绚子恐怕不会轻易承认,但她甩了和汐音并列的——她最重要的朋友。 就连告白的机会也不给他,甚至无法说出口—— “——我知道这件事。” 当护清楚地告诉她,“咦……?”绚子抬起摇荡的眼眸。她的眼中没有泪光,护却伸出手温柔地擦拭她的脸颊。不是眼泪,他想擦去绚子心中流出的泪水。 “毕业典礼前,大家不是在校舍办了宿营吗?” 以藉此庆祝摩耶的毕业。虽然碰到不少麻烦,他玩得很快乐,那是个非常美好的回忆。 “对不起,我瞒着你……其实,如果没有碰到这种事,我打算一直埋藏在心里。在毕业典礼前的宿营上,摩耶学长告诉我了。他希望在毕业前夕能够摆脱一切的牵挂——所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在那一晚?” “是的。” 护点点头,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轻轻地吻了绚子的额头。她有点吃惊地看着他,表情略过一阵波动: “是……吗?” “他说,从我转学进来——”护竭力地往下说: “这几个月以来,他首度领悟到自己喜欢上绚子学姊。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不会立志踏上比亚特利斯的道路,摩耶学长心中的绚子学姊,就像现在的我对绚子学姊一样,曾经是他的世界中心——” 然后—— 摩耶向他投以温柔的微笑—— 想到绚子的心情,回想起当时摩耶的事,护也差点落泪。他都记得。摩耶的眼神、话语和表情,他大概绝不会忘记吧!护很喜欢摩耶,很尊敬他也很看重他,当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像现在的绚子。 “…他说从今以后,他会一直替我和绚子学姊加油,跟大家共度的高中生活非常愉快,没有任何悔恨。他就像这样——告诉我。然后……” 为了让绚子安心,护放入所有的温柔微笑道:“他说绚子学姊就拜托我了……” “……” 绚子闭上双眼好一会儿。 “!真是的,那个笨蛋摩耶。”她睁开双眼时依然低垂着头,笑中带泪的静静呢喃: “真是的……他该不会自以为是我的监护人吧?为什么我非得让他说出‘她就拜托你照顾了’这种话不可?” “哈哈。”护发出轻笑:“不要紧的,绚子学姊。”他以手指耙梳过她的发丝,缓缓地抚摸着。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他必须缓和绚子受到的 打击。她觉得痒痒地闭上一只眼睛,有点害羞地扭动身体。 “不管你觉得多么难受、多么悲伤,我都会——拯救你。就像我碰到问题时,绚子学姊总是会帮助我一样。所以,不要紧。就算受伤、就算想哭泣,你也……什么都不必担心。” 没想到这样言语会从自己的口中流泄而出,护本人都有点吃惊。看着他的笑容,绚子的表情泫然欲泣地一歪——慌忙垂下头。“…护……”她启唇吐出呢喃: “谢……谢……我爱你。因为有你在,我一定可以——” 话声到此中断。从她的声音、低垂脸庞上的神情、相系的手,都透露出绚子内心的颤抖。护强烈地想为她止住颤抖。他在无意识下行动,回过神时,已将绚子搂进怀中。她吃惊地微微一僵——立刻放松力道。 两人四目交会。沙沙——森林的摇曳声响起。 绚子美丽的脸庞近在呼吸可及的距离。比起紧张,她的表情带着某种更加安祥——平静的感觉。“——护。”绚子张开有洁癖般的嘴唇,再度呼唤。 满天的星辰温柔地闪烁着。 清爽的海潮气息窜入鼻腔。 两人不约而同地悄悄贴上唇办。 现在,在美丽广阔的夜空与大海之间,只有护与绚子。 自然地,他不假思索地说出理所当然的台词: “我爱你。比起世上任何人,我更爱你。” 他们再度轻吻。每当双唇相碰,麻痹般的甜美感受就在体内流动。怦通!怦通!护甚至无法分辨,那剧烈的心跳是属于自己还是她。然后再一次!这是至今以来最深的吻。甜蜜、亲密到理性几乎融化。 嘴唇分开后,绚子微睁的眼眸泛着泪光,护忍不住感到心脏跳得激昂。她的身体依然轻轻颤抖着,一定是出于残余的动摇,或是来自更深的悲伤。她的眼神摇荡不定。 护悲伤地皱起眉头。 绚子学姊——…… 她湿润的眼瞳深处,带着令人胸口抽紧的心痛。 不管怎么做,现在的绚子果然都伤得很深很深……深到过去从不曾有如此感受的地步。深到连刚刚无比温柔的吻,都无法触及。我该怎么做才好?护心中想着。看着绚子仿佛随时会哭泣的表情,好难受。空气一片紧绷,如即将崩溃般地震动着。 绚子试着想说些什么,正要张口。 然而,她没说出话就闭上双唇。绚子使劲地咬住唇办,浑身掠过一阵剧烈的颤抖。一感受到绚子的颤抖,护就想设法包容。 一触摸到绚子的身体,他的胸口深处渐渐发烫。 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湿润的眼眸,而绚子也是一样。他无法开口说话,感受到她炽热的吐息、她的心跳。绚子一直注视着护好一会儿,最后带着悲伤的表情缓缓地低下头。不行,护心想。 再这样下去,无法拯救她的心。低垂着头的绚子依然想到自己伤害了摩耶,还在自责吧。对绚子的爱在护心中爆发。我爱她,这念头强烈到让他心痛。她现在正在想着什么?护无法自制地想要更加抱紧绚子颤抖的身体。所以—— 护已经听不见果鸠的叫声了。或许鸟叫声仍不时响起,他却听不见。什么声音都传不进耳里。除了两人的心跳与呼吸,世上不存在其他声响。 ——所以,护的心中渐渐充满觉悟。 怦通、怦通、怦通!紧张与兴奋突然高涨,他的心脏狂跳到几欲破裂、几乎昏眩。护身上冒出汗珠,好想逃。他竭力忍住从绚子的美貌上别开目光的冲动。这样一来,应该能拯救她脱离悲伤吧——他在心中反覆默念。 ——因为我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绚子学姊的恋人…… 护张开颤抖的双唇以严肃的口吻呼唤,将她再度转向自己: “——绚子学姊。” 绚子似乎从他的语调里察觉到了。 她美丽的脸庞因惊讶摇曳,脸上掠过微微的胆怯和颤抖。她抬起低垂的头,直勾勾地盯着护。护牢牢地握住绚子发抖的手。她的眼眸深处摇荡着热意。 那是心痛、受到伤害——简直就像是在求救般的眼神。 面对护的呼唤,绚子的答案单纯简洁。 果然,就像护的声音一样,绚子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好。” 绚子微微颤抖着,缓缓闭上双眼。那一瞬间,护的心跳变得前所未有的急促,狂乱到他以为会直接死去。因为太过紧张,他知道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好。 他的心猛然一震。 护抚摸着绚子的头发,悄悄亲吻她颤抖的嘴唇。“思……”她的双唇问吐出叹息,环绕在护背后的手使力揪紧。他从她的动作中感到明显的胆怯,心中充满感动。随着继续亲吻,绚子因紧张而僵硬的表情也一点一滴地放松。护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胸部,绚子吓得颤抖了一下!果鸠发出鸣叫。 那声啼叫顿时停止。 啪嚓!附近传来有人踏断小树枝的声响。 绚子赫然睁大双眼,一口气把护扑倒在地。咦——护一瞬间吓了一跳,立刻察觉事情并非如此。绚子的表情与声音,都与刚刚截然不同,充满警戒心: “——护,别出声!” 她严肃的语气,将方才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氛一扫而空。“绚子学姊——?”护一出声,趴在地上的她立刻在寂静中压低音量小声地说: “有人在。” 绚子严厉地将眼睛眯得更细: “…有血腥味。” 血腥……味——护虽然感到一头雾水,但绚子都这么说了,一定没错。他原本炽热的胸膛急速冷却,~~心跳因与刚刚完全不同的理由而越跳越快。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屏住呼吸,注视着绚子眺望的森林。 森林里传来应该是男性的声音。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细微的对话声,使用的语言却不是日语。是英语……护讶异地想着,绚子低声告诉他:“……是俄语。不过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一阵轻笑之后,一个严厉的嗓音如告诫般地响起。护朝海面方向瞥了一眼,突然发现在距离海岬不远处一座较平缓的断崖下,有艘小船正要靠岸。 “护。” 绚子的声音中掺杂着紧张: “那群家伙有武装。不知道是什么人,还带着刀子。还有那个钓具袋——很不自然,里面说不定装了来福枪。” “咦——”护再度看向森林。凝神细看,在月光下可以看出几个男人在森林中缓缓前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数——看来是三个。 走在右边身材较瘦的男子,手持出鞘的刀把玩一番后收回腰际的护套。或许是护趴在地上仰望增强了这种印象,那三个人看起来都非常高大,肩膀也很宽阔,衣袖底下露出的手臂肌肉隆起。 而且——三个人都蒙了面。他们没发觉护与绚子,在森林中朝饭店所在的方向走去。只是躲在旁边偷看,护不知为何就感到背脊发寒。 先前——没错,在“灵魂之火”事件中袭击绚子的男性,与情人节时碰见的李海狼,都给他类似的感觉。应该说是危险的气息吗?但眼前这伙人,比前两次更加严重。尽管不太明白,他的手脚差点打颤。那三个人散发的氛围,甚至堪称不祥。 “该怎么做呢?” 看着绚子呢喃时的侧脸,护心中一跳。与这美丽的太平洋国家不相配的三个武装男性。绚子一定有考虑到,那三个杀气腾腾的家伙目标可能是她自己。 “总之,首先在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下跟踪看看……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历,那种拿刀拿枪浑身杀气的家伙不可能是善类——” 绚子注意不发出声响地谨慎站起身,也对护轻轻招手。他点点头,压抑住颤抖站了起来。“没事的啦!”大概是看出他有点害怕,绚子微笑地呢喃: “有我在啊!” “……你说的对。” 护也设法回以微笑: “我不要紧,请别担心。我一点都——” 说到一半,他的台词中断。 森林里突然响起的大喊,令护与绚子同时冻结。 “…姊姊——¨” 由良理—— 他们慌忙回头望向那三名男性。 “姊姊,你在哪里……在哪里,……怎……怎么办,要是姊姊的贞操有个万一的话!要是这样,我……我——呀啊……” 即使听见由良理的叫声,那些人也无意躲藏。正面撞上他们的由良理不禁惊呼,右边那个腰际佩刀的男子发出下流的笑声。她停止全力奔跑的脚步,错愕地仰望三人: “啊~~吓……吓我一跳……你们是什么人?” 比起害怕,由良理警戒地问: “——给我退开!我现在没时间管外人 !我可是赌上了姊姊的贞操和我的爱在狂奔——” 中间那个手臂上有无数大伤痕的男性,以俄语低声说了什么。体格最庞大、背着钓具袋的人随着他的话迅速行动。“——咦?”由良理茫然地喊。巨汉一瞬间逼近她,抓住她的手腕。“好痛——!”由良理痛得表情扭曲: “干什么……呀——呜思!” 巨汉拧起她的手臂,左手堵住她的嘴。由良理的眼睛因惊愕与恐惧睁大。“呜……呜呜!”她拚命挣扎,对方的手却文风不动。中间的伤疤男又喃喃说了几句话,比出割喉的动作。 由良理的眼中闪过近乎恐慌的怯意。 一看到那眼神,护心中对他们的恐惧刹那问一扫而空。“——由良理!”“由良理!”护与绚子不约而同地脸色大变,同时大喊着冲向她与那伙人。伤疤男回过头,蒙着面的脸看不出表情。然而,他自蒙面间露出的淡褐色眼瞳却带着杀气瞬间捕捉两人的身影,接着—— 第四章 南国之岛的危险预报 因为玛莉带着护、杏奈与瑶子带着绚子各自离开,烤肉会场在不知不觉问变得相当冷清。回过神时,就连由良理和摩耶都不见踪影,“…大家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汐音有点生气地呢喃: “我才一来,哥哥、护、绚子、杏奈她们全都突然不见了……我也想和大家一起玩闹啊……这是新的欺负方式吗……” 艾梅蓝齐亚望着抱怨的汐音————这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茫然地想着。 当然,艾梅蓝齐亚并非像她对护说明的一样,是在思考美丽的自然。这个疑问始终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令她没心情喝酒,也没心情和学生会的人家一起大闹一场。 她有种胸口深处正在骚动,郁闷难消的感觉。 艾梅蓝齐亚转移目光,寻找龟照的身影。龟照站在烤肉架旁,八木正不断地找他说话,他不知为何一脸为难地含糊应付着。龟照突然瞥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相对。他的表情一惊,但随及露出浅浅的微笑,大概是顾虑到艾梅蓝齐亚的心情吧! 罪恶感令艾梅蓝齐亚的胸中感到刺痛。最先无法忍耐因而悄悄垂下眼眸的人不是龟照,而是她。 ——我不明白…… 异样戚梗在胸口深处。 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烦恼的问题,是她在那个小市场里再度受到龟照告白的事。听到龟照说她和他的处境相同,都单恋着另有心上人的对象时,她总觉得无法释怀——有一种异样感。 那是什么?脑袋一角有某个念头令人挂心。她感觉只要再想一会儿,就能找出答案。艾梅蓝齐亚也认为,龟照的说法大概是正确的吧。她和龟照心中的恋情,同样是辛苦又煎熬的恋爱,或许不论如何都无法如愿以偿,必须抱着被拒绝的觉悟—— 波涛声温柔地包住她的心。海浪的沙沙声宛如摇篮……艾梅蓝齐亚心想。眺望着夜海与照映其上的明月,这片美景无须做任何事也能打动人心。 “艾梅蓝齐亚!” 这时,一声呼唤令她回过头,看到美月总是很幸福的笑咪咪脸庞。有酒臭味……艾梅蓝齐亚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看来她似乎暍了不少酒。“什么事?”听到艾梅蓝齐亚询问,“呵呵呵……”美月微笑着开口说道: “我好期待明天,~~你最期待去哪里玩?”“咦——啊……是啊!” 她双手交叉抱胸,认真地考虑起来。思,真难决定。明、后天预定要去的观光景点里,令人期待的地方太多了。 “我想还是山中湖——特别是最想看看名叫牛奶湖的地点。哥哥之前好像也曾去过那里,他说湖面呈现美得惊人的蓝色。美月想去哪里呢?” “呵呵,我最想看海中的零式战斗机了。” “零式战斗机!” 艾梅蓝齐亚深深地点头: “的确,我也很期待。哥哥说过,零式战斗机是种优秀的名机。打从以前开始,我就很想亲眼看一次——” 就在她如此回答的瞬间,背脊毫无预兆地窜过一阵寒意。大气泛出波动。艾梅蓝齐亚抬起头,望向沙滩彼端的森林。怦通!她的心猛然一跳。 美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艾梅蓝齐亚?怎么啦?”“——不,刚刚——” 美月一拍手掌: “是流星啊!义有一颗了,很漂亮吗?”“……很漂亮。” 是我的错觉……吗?艾梅蓝齐亚姑且回答后,讶异地想。刚才在森林方向——似乎传来绚子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波动,但应该不可能吧。 “…对了,大家回来的速度还真慢。”美月轻松地说。不久之后,杏奈与瑶子带着一脸坏笑回来,玛莉也笑咪咪地独自回来了。摩耶和明日香也回到海边。然而,护他们和由良理却始终没有回来。 * 绚子放射的闪光,在一瞬间夺走了几名蒙面男子的视力。她无视于捣住眼睛的两人,冲向抓住由良理的人身旁,并且毫不留情地一拳狠狠打在壮汉的腹侧。壮汉发出呻吟,斜滑着飞了出去。 由良理从他手中落下。护匆忙滑过来,抱住落向地面的娇小身体。然而,他不仅姿势不稳,光靠手臂也不可能支撑人体重量,和由良理抱在一起摔倒在地。“好重……”他忍不住眼泛泪光地呻吟,看向一起摔倒的她。 她似乎——没有受伤。护松了口气。 “——你……你说……” 就在这时,由良理在他怀中大声怒吼: “谁很重……很……很失礼耶,吉村护!” 他发觉怒吼的她,身体正微微颤抖着。由良理生气地看着护,但眼眸中盈盈的泪珠仿佛随 时都会落在脸颊上。她的脸色苍白,脱口的声调也不稳到有些可怜。护咬住下唇。 虽然不知道那群蒙面男子是什么人;!但由良理此刻正体验到怎样的恐惧?若非护与绚子在场,他们打算怎样加害于她?想到这里,他心底深处涌出怒火: “没事的,由良理。” 为了止住她的颤抖,护投以微笑: “有绚子学姊在,你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听到这句话,由良理看向正与蒙面男子们对峙的绚子。那两人迅速从晕眩中恢复,正以戒备的眼神和她互瞪。看到绚子的侧脸,由良理紧绷的紧张感似乎放松了:“绚子……姊姊:……” 她轻声呼唤,泪水再也无法忍受地落了下来。“由良理……”当护开口,“没……没什么!”她慌忙揉揉眼睛回答: “我才不害怕!这点小事一点都……所以,你可别以为救了我就能嚣张喔……”“思,我知道。” 护笑着点点头。“来。”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哼!”她泪眼迷濛地注视着手帕,哼了一声接过来。 绚子用英语向那些人说了什么。她的语气自然非常尖锐,大概是在质问他们的身分。伤疤男没有反应,右侧的人拔出刀子作为回答。 “绚子学姊。” 听到护紧张地呼唤,绚子扬起嘴角: “不要紧,护。这种家伙,我马上就能——” 当伤疤男默默地倏然举起右手,绚子的表情变了。咦——他也查觉到异状,不禁愣住了。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开始剧烈震动。那并不是绚子强而有力、闪闪发光的比亚特利斯感应,一股散发不祥气息的黏着意志支配了四周的粒子。绚子显得有些焦虑,也将意志传向周遭的比亚特 “比亚特利斯操纵者……” 她开口的瞬问,伤疤男同时挥落右手。 轰!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发出钝响袭向三人。四周的草木啪啦啪啦地被弹飞,护的浏海轻轻飘起。“啊——”撼动大气迫近的冲击波压力,令他轻喊一声。拥有压倒性破坏力的冲击波近在眼前,恐惧使他身体僵硬。即使心想“不逃不行”,身躯却不听使唤,护霎时间搂着由良理护住她。 好可怕……他浑身打颤。“——护!” 绚子的叫声,打散了来袭的冲击波。这一刻,伤疤男眼中首度微微掠过惊讶——然而,就连绚子也没有完全挡下,护和由良理的身躯被沉重的冲击打飞了几公尺。“——护,你没事吧”听到绚子的惊呼,他猛咳着爬起身,勉强回答“我……我没事——”后抬起头: “绚子学姊!” 他看见拔刀的男子正持刀砍向她。不必他警告,她已做出反应。绚子迅速闪过砍向手腕的刀尖,直接抓住持刀者的手,将体重大约有自己两倍重的男人扔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绚子正想对倒地的家伙补上最后一击,猛然扑来的伤疤男却不给她机会。绚子退后一步, 扫掉对方挥下的手刀,同时展开下个行动。她 一瞬间重整姿势,踏入男子怀中。她挥出依情况而定,甚至能突破战车装甲的全力一拳,击中伤疤男的胸口。对手的身体晃了晃。 虽然脚步不稳,但他却没有倒下。伤疤男抓住她闪过惊愕的脸庞,使力想推倒她。绚子失去平衡往后倒,仍竭力拉高嗓门: “护,后面……!” 护和由良理同时转向后方。 不知何时,方才被绚子打飞的壮汉已无声无息地站在两人背后。“呀~~!”就像是算准了由良理惊叫的时机,壮汉的拳头朝他们挥下。 护拚命忍住害怕得想闭起眼睛的冲动,注视着壮汉的拳头。冷静点,集中精神……他告诉自己。我应该办得到,应该不会失败。护就连壮汉之拳的细部都看得一清二楚,那包着皮革手套,宛如一具凶器,足以轻易粉碎普通人体的拳头。一旦他失败的话,别提自己,就连由良理也会—— 护将意志与大气中浮游的无数比亚特利斯粒子重叠,注入敏锐专注的意志。——加以操控! 两人与壮汉的拳头问冒出闪烁的光芒。周遭的比亚特利斯瞬间凝聚,化为光辉之盾弹回拳头。护瞪视着壮汉,想像喷出的火焰。我办得到。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不会落空。依循护的意志,四周的空气因热气而摇曳。他制造的火焰漩涡面对壮汉的脸孔,化为无数散弹飞出。 本以为壮汉是要用手护着脸,但他却空手粉碎了几乎所有的散弹。手套燃烧殆尽,尽管多少受了点烧伤,也仅止于此。“咦——”护错愕地愣住,而对手并未放过这个破绽。护感到寒毛直竖。壮汉正要操纵比亚特利斯——他也试着再次凝聚护盾,却来不及! 至少也要让由良理——然而—— “——干什么,你这混蛋!” 接着,由良理比壮汉早一步成功地操控了比亚特利斯。她就像是要保护他似的往前踏出一步,比亚特利斯听从由良理的意志,引爆空气以冲击波砸中壮汉。他似乎没想到由良理会发动攻势,在发出不成声的悲鸣后被弹了出去,连防御的动作都无法展开就滚落在地。 “由良理……!” 听到护惊讶地喊,她咧嘴一笑。尽管她的眼睛还有点红,颤抖也尚未完全平息,不过—— 由良理看来已克服了恐惧。“吉村护!”她用食指指着护: “你以为我是谁啊!话先说在前头,就算你不救我,像那种大块头——”“——危险!” 护猛然一踏地面扑向她。“呀啊……”就在他将惊呼的由良理扑倒的下一瞬间,壮汉发射的冰刃已划过她原本站立的地方,被刀锋打中的树木四分五裂。由良理趴在他底下哑口无言。 “……” 她的双颊微微泛起红晕,尴尬地别开目光:“…我……我不会向你道谢的啦!” “——护、由良理。” 绚子的声音自极近处传来。 护爬起来时,她已在不知不觉间退后到两人身旁,以严峻的眼神瞪视着蒙面男子们。壮汉早已起身,被绚子打倒的持刀者也摇摇晃晃地试着站起。伤疤男吐了口口水,大概是被她打伤的缘故,唾液中掺杂着血丝。 “真不敢相信。这几个家伙,很强。” 她这么说着,也模仿伤疤男啐了一口,唾液中同样带着血丝。绚子的嘴角,有道红肿的擦撞伤痕: “他们是什么人?这三个人全都是相当罕见的高手,特别是那个——手臂上布满疤痕的男子。我在一时之间,无法完全挡下他的比亚特利斯攻击……好久没碰到这种事了。” 绚子的口气包含惊讶与紧迫的紧张感。向护他们说到一段落后,她再度用英语对那群人开口。然而,对方依然没有回应。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至少那个伤疤男的实力,应该和艾梅蓝齐亚同等……说不定还在她之上。不论是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技巧、肉搏战的技术,全世界有几个人拥有这等实力呢?” “咦——!” 护大吃一惊,望向伤疤男藏在蒙面下的脸庞。从蒙面问露出的褐色眼眸,仍然带着令人发寒的沉静杀气。他们似乎也对绚子的力量感到惊讶,警戒地窥视着护等人的动向。 “…真没办法。”绚子喃喃地说: “可能的话,我不想伤害——别国的土地,还有这么差簏的森林,但情况看来不容我手下留情。如果以近身战慢慢打,我方说不定会有人受伤——” 突然间—— 伤疤男打断她的话,自蒙面下发出闷闷的声音问,护也听到那句话。贝雅特丽齐——他这么问。绚子扬起一边的眉头,观察他们的样子: “…yes.没错。” 发问的伤疤男面不改色,但持刀者与壮汉吃惊地再度以俄语开口。伤疤男使劲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道。啊,护发现了一件事。伤疤男刚刚所说的并非俄语,而是英语。 “什么嘛!” 绚子的太阳穴一阵抽搐: “不是听得懂英语吗?” “——绚子学姊……那个人刚刚说了什么?” “你一如传闻所说的是个怪物。突然说出这种话,真是失礼至极……” 绚子气得头上浮现青筋,瞪视着那伙人。“好过分,姊姊才不是怪物,是天使!”由良理以无关紧要的台词帮腔。绚子不知该如何反应地瞥了她一眼,又用英语对他们喊话。 伤疤男再度低声以英语回答。护和由良理面面相觎,冒出冷汗,他们有种彻底遭到忽视的感觉。 “我们无意与‘魔女贝雅特丽齐’起冲突,像这样交手只能说是不幸的巧合。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当作一切都没发生,放我们离开——他如此说道。” 听到绚子的翻译,护沮丧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伤疤男继续说着,绚子则翻译成日语: “我们知道‘魔女贝雅堕丽齐’在这里,但却没想到会碰上你——口头上这么说,倒是对我们可爱的学妹很粗暴。” 最后一句,是她本人的呢喃。绚子用英语向对方重复说了一遍,持刀者不禁窃笑着。伤疤男瞪了一眼要他闭嘴。毫不大意地摆着警戒姿势继续说下去: “我们另有目的,只要不牵涉到我们,我们也答应不对气魔女贝雅特丽齐’和你的同伴出手。在这里起冲突,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也向企图加害那名少女一事道歉,如果知道她与‘魔女贝雅特丽齐’有关,我们就不会做出此事——他这么说喔,由良理。” “难不成……” 由良理的眼中浮现怒火: “他们袭击我,只是因为在这里碰巧撞上……?”“——看来是没错。” 听到绚子的回答,“什——这算什么……”由良理依然瞪视着那伙人发出怒吼。持刀者就像是回应般地低笑出声,令她的太阳穴浮现青筋,周遭的比亚特利斯骚动起来。蒙面男子们赫然回神摆开架式,“等等,由良理!”护慌忙抓住她的手臂。“可是……!”他制止由良理的反驳,看向绚子: “——绚子学姊。” 我们到底该怎么做……?绚子静静地呢喃: “简单的说,他们想避免和我起冲突,以免牺牲太大——的确,我也尽可能不想和这种危险的家伙打起来。” 蒙面男子们默默地等待她的回答。护向一脸沉思的绚子拚命强调:“绚子学姊!但是——” 或许和他们交手的确很危险、很麻烦。然而,这群人说不想与绚子起冲突,所以无意加害他们。就像由良理的遭遇一样,这也代表万;豕面男子们在这儿碰到的若不是绚子,或者是与绚子无关的人物—— “——我知道。”绚子瞥了他一眼,微微 一笑。她重新转向那伙人,以扬起的手臂作为回答开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这些事情等到我将你们烧成焦黑之后再慢慢询问吧——” 一阵强烈的颤抖掠过护全身上下。他望着她美丽的侧脸,那凛然的风采令人心跳加速。周遭的大气仿佛骤然变得沉重,仿佛有雄厚的重低音震响胸口深处,引起剧烈的悸动。她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比世上存在的任何事物更加强而有力、粗暴,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挡,世界最强的力量—— 蒙面男子们受到惊吓,纵身往后跳。 这时,绚子笑着挥下手: “若无其事地企图加害单纯路过的行人——更何况还是我的学妹!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这种家伙呢!” 她制造出的超高热白光,如闪电般笔直袭向对方。太过耀眼的强光令护和由良理闭起眼睛,下一瞬间,撼动鼓膜与大气,甚至是周遭的树木及地面,爆炸的巨响笼罩这一带。一切都颤动不已,吞没了护脱口的悲鸣。 果然不一样……他在胸中呐喊。好厉害、好惊人。虽然刚才伤疤男的比亚特利斯操控也很惊人,但绚子拿出实力时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完全超越群伦。转瞬间控制的比亚特利斯粒子量不同,控制的深度与密度也不同。一切都压倒性地截然不同。 这或许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可能的领域。 当强光与巨响终于消失,森林小径化为巨大的坑洞。在咻咻冒着热气的坑洞里——不见菱面男子们的身影。护大吃一惊,一旁的由良理欢喜地叫道: “好耶,不愧是绚子姊姊!”“那些人被烧成黑炭了?”为此高兴也有点问题吧……护冒着冷汗。总之,出手的人是绚子。她工正会考虑到对方的 实力因而加以抑制,将力量、威力提升到不至于会造成致命伤的程度。然而,完全不见他们的踪影,这表示—— “——被他们跑了。” 绚子以不甘心又无法置信的嗓音低语。护东张西望地环顾附近的森林,却一点也找不到那伙人的踪迹。她握紧拳头,不悦地呻吟: “跑得真彻底,连气息都掌握不到。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咦——”由良理吃惊地喊了一声,慌忙看向四周。“怎么办到的……”护喃喃地问,得到的也只有沁凉的夜晚空气。绚子大大地叹口气。 相隔几秒之后—— 她面露苦笑回过头:“——对了,护。” “我想尽可能不伤害这片难得的美景,但略微调整力量似乎不够完美,害四周的树木有点烧焦了。我想治好它们,不介意的话……你肯帮忙吗?” “啊,好的。” 护微笑着点点头。刚才那群蒙面男子的身分依然不明,他的心脏也还在狂跳,但暂时大概 是安全了——让他松了口气: “我明白了,没问题。” 就在他接话的瞬间,紧张戚突然放松,和那名壮汉交手的画面掠过脑海,使护全身猛然一震——没错。试着想想,刚才的战斗真的是千钧一发。依照情况而定,或许不是轻伤就能收拾的吧! 一想到这一点,恐惧便窜过他的背脊,深深的后悔感接着涌上心头。 即使霎时间挡住拳头,但后来若非由良理迅速反击,或者绚子没挡下那名伤疤男的比亚特利斯攻势——护咬住嘴唇,试图压抑恐惧带来的颤抖。我还早的很,他沮丧地想。不知还要跨越多远的距离,才有能力守护绚子…… 护发出一声叹息,望向由良理。不论如何,幸好她没有受伤。由良理依然不安地以警戒的眼神看着周遭。绚子呼唤道: “还有,由良理。” “是……是的!” 她露出心中一惊的表情。绚子走到由良理身旁,摸摸她扎着双马尾的头安抚她: “幸亏你平安无事。” “姊——” 由良理眼中再度浮现泪光: “姊姊……!” 她感动至极地紧抱住绚子,“咦……”几乎在抱住的同时惊愕地喊。怎么了?护疑惑地想。由良理愕然地注视着绚子的颈项。“…什么?”绚子皱起眉头,她泫然欲泣地问: “绚子姊姊!难……难道说,怎么会……啊啊……!” “什……什么啦,怎么了?” “姊姊的脖子上,有吻……吻痕!” “咦?”“啊?”护与绚子一瞬问语塞。 “不……不对……不对……不对,由良理!” “——是蚊子……蚊子!笨蛋,这是被蚊子咬的啦!由良理,你别产生奇怪的误解好吗?护又没有亲我的脖子……!” “什么~~原来是蚊子——”由良理刚要露出笑容,闪电突然掠过她的笑脸。她喃喃地复诵: “——没有亲我的脖子?” 两人暗叫不妙,由良理仰望着他们问道: “没有亲脖子是什么意思,姊姊……” “是……是连脖子也没有!没什么!” 面红耳赤的绚子焦虑地更正。 尽管碰到危险,由良理却活力十足又坚强。明明平常就算恐惧感残留更久也不奇怪的,她说不定体验过不少惨烈的情况。幸好由良理是个坚毅的孩子……护坦率地想。 然后,他看向蒙面男子们消失后的森林小径。 即使不知道真实身分,但他不认为那种水准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刚好出现在绚子所在地 的巧合会轻易发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投向快乐旅行的危机阴影,令护皱起眉头。 二仅过去,来到旅行第三天的清晨。 虽然昨天发生过那种事,但他起床的感觉却意外的清爽,想必是自窗户射入的阳光太舒服 了。护在床上坐起上半身搔搔脸颊,龟照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已经着装完毕,做好早上的打 理工作。 “……早安。” 护揉揉眼睛打声招呼,“早安。”个照也点点头,然后指着他的头说道: ;口村学长,你的头发超乱的啊!” “咦!真的吗?” 护跳下床走向浴室照照镜子,正如龟照所说的,头发乱得厉害。镜中映照出自己的脸孔, 一头乱发四处翘起。好像汐音学姊,护忍不住闪过这个念头。他洗完脸后正在把睡乱的头发梳 整齐时,“啊,对了。”龟照对他开口: “思?”护回过头。 他看见龟照探头到浴室里。 “刚才学长还在睡时,鹰栖学姊来通知过。她说必须告诉大家昨天的详情,一起决定今天的动向,七点半到大厅集合,她会过来接你。” “思,我知道了。” 昨天护他们格外疲倦,其他学生会成员里也出现了几个醉汉,因此决定等整顿好之后今天再谈。护脸上浮现笑容,轻轻挥动梳子: “我马上准备好。龟照,你等我一下。” “ok!” 龟照这么回答,回到寝室。 护再度转向镜子整理乱糟糟的头发,看来昨天睡相应该很差。他想着昨天。总之,不论就 好的或坏的意义面言,昨天都发生了许多事。从光是回想就令护心跳加速、碰到意外的香蕉船开始,他首度体验到水肺潜水及热带雷雨。帛琉的美丽海洋,真的非常迷人。 然后,晚餐是在沙滩上的烤肉派对。在玛莉和杏奈她们的帮助下,他与绚子两人单独溜出去,一起前往“彩虹岬”。在那儿碰见来历不明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发生出乎意料的战斗。没错,接着……是最 重要的一件事。在碰上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前,两人在走向“彩虹岬”的路上意外地听见摩耶和明日香的对话,“lipservice”也让绚子的心剧烈动摇,护想设法安 慰她—— 这时候,护的动作顿时停止。 “……” 怦通、怦通、怦通,他的心脏一大早就开始剧烈地跳动。护全身猛然发热,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孔在转眼间变红。突然涌上的羞耻戚太强劲,令他吐出呻吟: “……呜啊……” 没错—— 因为和突然撞上的蒙面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们交战,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但仔细想想,他昨天在那个“彩虹岬”…… 只差一点,就和绚子—— 叮咚!门铃声突然响起。 “——咿呜!” 护吓得怪叫一声。 “咿呜?” 毫照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寝室那边传来。“啊,没有啦!”护慌忙冲出浴室投出掩饰的笑容,按住小鹿乱撞的胸口。龟照歪着头看看他的脸,微微一笑后用拇指比向房门: “应该是鹰栖学姊吧?” “思……思,对啊!”护急忙换好衣服,小跑步奔向门口。他顺便瞥了时钟一眼,时刻已快到七点半。 手放在门把上,护吞了口口水。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疑问。 ——绚子学姊…… ——对昨天的事有什么想法?在“彩虹岬”发生的事。 万一……万一当时没碰上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话…… 他紧张得想东想西。现在站在门另一头的绚子,正露出怎样的表情?会不会一脸平静,只有他一个人心怦怦直跳?或者正一脸严肃地思考着昨天那群人?还是—— 可恶,船到桥头自然直! 护心跳加速地缓缓打开门。 “——早安,护。” 美丽的女高音响起,绚子举起一只手打招呼。 她的脸蛋已经红透了。 一眼就能看出她紧张得浑身僵硬,害羞的表情几乎要冒出热气。“——呜。”一对上护的目光,绚子不禁呻吟着立刻别开目光,就像是在说“我受不了……!”她的脸颊淌下汗水。护胸中一动: “早……早安,绚子学姊……” “——思,直(……真是个不错的早晨。”“……” “……”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绚子依然害羞地别开视线,一副难以面对他的样子,正在忸忸怩怩。她的紧张清楚地传达过来,就连护也越来越紧张了。 ——绚子学姊。 ——超在意的……! 怦通、怦通!怦通、怦通!心脏狂跳得发疼,热血冲上脑门,让他头晕目眩。如果现在测量心跳和血压,数字应该相当危险吧?护心中想道。即使明知不行,但他的视线还是落在绚子的唇上,脸颊骤然发烫。昨天他碰触过那唇办,然后—— 打破漫长沉默的人是她: “……护……护。” 她的声调里直接带着紧张。 绚子清清喉咙,努力重新说道: “护。” “……是……是的!” 护回答的声音同样受到紧张影响。 哇,他忍住难为情得想垂下头的冲动,努力地更正: “是的,什……什么事?” “…那个,昨天——你睡得……好吗?” 问话的同时,绚子终于——再度将目光投向他。一对上她因害羞而摇荡的眼眸,护再次想起昨夜的记忆。 她当时动摇的眼神、嘴唇与呼吸的触感,还有他摸到的—— “啊……”护与绚子轻喊一声,慌忙别开目光。 一股暖意在护怦怦直跳的胸中缓缓扩散开来。那感觉非常舒服,是足以让他跨越任何艰难的能源。护感到心中每个角落都充满幸福。我多么幸福啊!“我睡得很好。”护刚微笑着回答到一半…… “——是的!姊姊!” 被绚子后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有姊姊在身边,我睡得很好!疲劳全都一扫而空~~心情也活力满分!” 一大早就和姊姊制造甜甜蜜蜜的气氛,我可不会接受……由良理甩着两束马尾回答,燃烧的眼神仿佛正这么说,头上甚至微微浮现青筋。两人忍不住轻笑出声,紧张戚也放松下来。 护笑着开口: “早安,由良理。” 由良理有些警戒地往后退: “……早……早安。”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我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受到很大的打击——不过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太好了。由良理果然很强,我好尊敬你。” “——……” 由良理一时语塞,尴尬地转移视线。她难情地搔搔脸颊,噘起嘴唇说道: “昨……昨天的事……我很感谢姊姊,可是绝对不会……一点也不会感谢你!” 哈哈,护露出微笑。她还真不服输。唉,正因为有这份自大,由良理才能在昨天的遭遇后还保持精神。绚子微微苦笑。 “——吉村学长,不好意思,在你们谈得正高兴时过来打扰。” 一个声音令护回头,看见龟照正为难地搔搔脸颊: “拜托你们,差不多也该让我过去了吧……” ——他忘了他们正挡住走廊! “啊,抱……抱歉。” 越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帛琉的天空。沐浴在阳光中起床时,护想过今天也是个好天气,但仔细一看,远方的天色——正一点一点地转阴。 场景来到大厅。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绚子面对坐在沙发上的学生会成员们,最后如此总结说道: “那家伙宣称与我们无关的话不知能听信几分,但他们的确是非比寻常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更是会随意伤害别人的坏家伙。我很难想像在旅行中会正巧碰见那种程度的高手……” 绚子将昨天碰见蒙面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情形说明一遍后,“也就是说……”在陷入沉思默默不语的学生会成员问,艾梅蓝齐亚率先开口: “护和贝雅特丽齐不顾这是学生会的团康旅行,完全抛开我们单独私会,正在打情骂俏之际碰到了那伙人……” 绚子慌忙拉高嗓门: “等……等一下,重点不在那个地方吧?” “思,原来如此……”摩耶一手拿着艾梅蓝齐亚昨天买来的南洋水果,小声地说。当护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他时,他瞥了绚子的颈项一眼说道: “也就是说……” 摩耶一边享受南洋水果的滋味,一边接下去说道: “绚子脖子上的红痕,是护留下的吻痕吧!” “是蚊子……蚊子!被蚊子叮的啦!这是真的啦!真的啦¨笨蛋,别和由良理说一样的话,去死!” 绚子捣住颈项怒吼,学生会的大家笑了出来,摩耶也发出爆笑——这时,他突然露出讶异之色,看着她的脸皱起眉头: “……怎么了,绚子?” 才刚骂完,绚子突然一脸难过地将眼神从他身上栘开,倏然垂下眼眸隐藏动摇。“…没什么。”她这么回答,但摩耶当然无法释怀: “你的表情不像没什么喔?” “……” “绚子?” 绚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表情好像在生气: “——我不是说了没什么吗?” “…是这样吗?” 摩耶面露微笑: “ 那就好。” “……思。” 护感到胸中抽痛,悲伤地看着她的侧脸。不管护多么努力,绚子碰巧得知摩耶心意的冲击 一定也不会立刻消失。他不禁偷看了明日香一眼,她一脸讶异地注视着绚子。 “…对不起。”护突然瞥见,站在众人最角落的希实子有些消沉地向由良理道歉。由良理一头雾水地问: “啊?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是我多嘴,你就不会碰到危险了。对不起,这真是丢脸的失误。现在想想,我自己也不明白当时为何要刻意这么说……” “这是什么话。” 由良理浮现开朗的笑容,毫不留情地用力拍拍她的肩膀。 “……呃,会痛耶!” “你又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一点也不必在意。懂了吗——更重要的是,希实子……”由良理踮起脚尖凑近希实子耳边,有点害羞又忸忸怩怩地突然压低音量: 了——那个,如果你又发现绚子姊姊和吉村护两人想去什么地方,再通知我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他听得一清二楚。 护面带苦笑,环顾其他学生会成员。 “为什么昨天找不到……今天却一下子就……”汐音戳戳一如往常奋发整理出的发型,好像在烦恼什么似的喃喃自语。啊,这令护发现一件事。汐音昨天要找的东西,该不会是“lipservice”?她和明日香同房,汐音想必会开心地谈起“lipservice”—— “总之,护平安无事就好……直首正太好了……”坐满两人份空位的八木安心地说。不,能听他这样关心自己是很高兴——但不知为何,某种类似恶寒的感受让护颤抖了一下。 “居然有这么危险的人物在,直一讨厌。”美月的表情蒙上阴影,在这次旅行中首度出现笑容以外的神情。瑶子满脸坏笑地戳戳龟照的脸颊、脑袋与小腹取乐,而龟照完全无视于她的调侃,以悲伤又关怀的眼神望着艾梅蓝齐亚。 然后—— “不过……” 杏奈不满地嘟着嘴: “我姑且明白状况了,那我们该怎么做?要当作事情没发生过继续游玩也怪怪的,但我也不愿意难得的快乐旅行半途中止。” “——总之,我有个提案。”绚子回答。 她暂时压下方才的动摇,环顾大家: “我希望今天的观光行程就先取消,大家在饭店随意待命。这段期问,我——会抓出昨天那些家伙,调查他们的身分。这样一来,明天又能继续快乐的旅程……老实说……” 她脸上浮现带着怒意的笑容: “昨天的事情令我相当地火大。不只是对我们出手,而且还从我手中漂亮地逃掉真是太嚣张了——” “…关于这一点。” 艾梅蓝齐亚轻轻点头: “能从贝雅特丽齐手中轻易逃脱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应该不多。我想打电话连络哥哥,确认是否有什么和比亚特利斯相关的组织有异常动向。” “啊,是的!”由良理举起手: “我要帮忙绚子姊姊……请让我帮忙!我绝对不会拖累你!” 绚子看向她,脸上突然——掠过一丝迷惘。思?护察觉她的变化,有些疑惑。那表情并非不愿意或嫌麻烦,更像……是在关心由良理、替她担忧的样子。“思,无所谓!”但绚子立刻点点头。 “——护。” 接着,她回头呼唤。 “是的。”当他一回答,她微微加深笑意: “你也愿意……帮我吗?” “这是当然的啊!” 护毫不犹豫地回以微笑。当然,他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绚子不觉得他是麻烦或累赘,这般理所当然地开口约他,令护很高兴。即使知道自己能做的事很有限,~~心中也涌出“我必须加油”的干劲。“可……可恶……”由良理抛来类似这样的眼神,这就姑且不提。 “思,大概就是这样。”绚子环顾学生会众人: “首先我会去碰到那伙人的森林,搜索附近的比亚特利斯网路,然后试着追踪。我会尽可能 早点结束,大家不必太担心,在这里等着——” “——绚子、各位。” 她的话声被人打断。 摩耶突然严肃地开口。“摩耶……?”听到他认真的语气,一旁的明日香讶异地问。“……我一直犹豫该不该说,但还是说出来吧。”他看着大家说道。 “哥哥……?”汐音眨眨眼睛: “你要说什么?” “不,我不知道此事和昨天的状况是否有关——其实,我会选择帛琉作为这次的旅行地点,是有原因的啦!” 摩耶从椅子上站起来,越过大厅的大面窗望向户外。天空在不知不觉间完全被云层笼罩,开始下起小雨。 “原因……吗?”、 护不禁询问,“思。”他点点头。“咦,这是什么意思……?”明日香吃惊地说,汐音轻轻歪着头: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抱歉。我想给大家——这次主要是给绚子一个惊喜,才对所有人保密。”“给我惊喜……?” 绚子怀疑地注视着摩耶: “事情和我有关吗?” “关系可大了呢!除了和你……也和由良理、艾梅蓝齐亚有所关连——四月下旬,大家正想 着要一起去哪里旅行时,某个人连络了我。他说依照我的性格,应该会想在黄金周策画旅行。” “也和我有关的人……是谁?” 由良理皱起眉头发问,摩耶干脆地回答: “鹰栖正树先生——绚子的叔叔。” 咦……护屏住呼吸。 怦通!护又再度感受到胸口急遽跳动的感觉。昨天听由良理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复苏。 ——即使碰到什么意外被关进黑暗里,他也不会绝望,能对命运一笑而过。就像这种感觉,他是个坚强的人……或许吧。我也有点想向他看齐—— “——正树……”学生会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几秒钟的沉默后,绚子和由良理有些开心地大喊。希实子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似乎也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什么人啊……?”只有龟照这么自言自语。 摩耶看着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看,大家很惊讶吧?所以我想尽量保密到和正树先生见面为止……不过碰到这情形,也无可奈何了。” 护一边听他说话—— 一边按住心跳微微加快的胸口。不,这是我想太多了。他再度说服自己。由良理只是打个比方,他也没有任何根据。只是由良理的比喻,和护童年的记忆碰巧重叠在一起…… 护在心中独自想着,幸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些许的动摇。瑶子对龟照讲起悄悄话,大概是在说明鹰栖正树的身分。“摩耶。”绚子发问: “正树——对你说了什么?” “思,我也是第一次直接和正树先生通电话,吓了一跳。他说如果我们黄金周要去旅行,地点能不能选择帛琉。” “咦——?”绚子眨眨眼。“听说,他正好也计划在这段时间来帛琉旅游,这样一来就能直接和绚子碰面了。他好像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重要的事……?”“内容我也不清楚,据说是不能在电话里提到的重要事情。” ——原来如此,护意会过来。 所以摩耶没有选择夏威夷或关岛,挑了这个国家——思?在理解的同时,他也感到有些无法释怀。试着想想,旅程进入第三天了。然而鹰栖正树先生却完全没有连 络,这是为什么?他可以立刻来见绚子啊! ——鹰栖正树先生还没抵达帛琉吗? “然后……”摩耶接着说下去: “我本来就想来帛琉看看,也信赖正树先生,想制造一点小惊喜让绚子高兴一下,所以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实际来到帛琉后,也发现是个非常美好的地方,选择这里真是太好了——但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能和正树见面,我是很高兴……” 绚子说到此处突然害羞地垂下头,小声地补充一句:“那个,我也想——介绍护给他认识……”“啊……”护心中一动回过头,看见她正搔搔微染红晕的脸颊。 她说,想把他介绍给深爱的叔叔。护很欢喜,又有些难为情,不禁微微低下头。绚子害羞地清清喉咙作为掩饰,继续说道: “——那件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如果重要到在电话里不能提,那应该非常重大。既然如此,他只要回日本就好了,为何要特地把我找来国外……正树不是喜欢这种迂回手段的人吧?” “——是吗?” 听到护发问,回答的人并非绚子,而是由良理: “的确,他应该喜欢更直接的作法。” “就是说啊!” 摩耶也同意了两人的评价,然后说出和护相同的疑问: “因此,我也以为他在我们抵达帛琉当天,就会立刻来看绚子……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连络,令我格外挂心——绚子,你有什么看法?” 摩耶以严肃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认为昨天的事件与正树先生有关吗?” “……” 她考虑了一会儿,率直地摇摇头: “——我不确定。现在还不能下任何判断——摩耶,有办法主动连络他吗?” 摩耶有点抱歉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我和正树先生谈话时,他说还没决定下榻处,因此约定等他有空就到我们所住的饭店露脸,决定饭店后再写电子邮件通知我——所以没有正树先生的连络,我就无计可施。”绚子又双手交叉抱胸沉思了一会儿。护也看着她试着思考。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她们二疋能做出许多假设,不过说到底—— “——说到底……” 绚子抬起头: “无论如何,只能先从追查昨天那伙人的踪迹开始着手……万一正树和昨天的事件有关,因此无法露面,也不必替他担心,他可是正树啊——……” 说到这里,绚子回头望向护和由良理微微一笑: “护、由良理,我们赶快出发调查。再磨磨蹭蹭下去,等雨势变大就麻烦了。” * 打完给义兄的国际电话之后,艾梅蓝齐亚回到学生会众人之处,发现没有龟照的身影。 “艾梅蓝齐亚。”汐音抬头开口说道: “你和约翰先生通过电话了?” 学生会的大家都看着她。不只去调查遇见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现场的护一行人及龟照,希实子好像也不在——但她刚才提过想先回房,大概是回去了。 艾梅蓝齐亚缓缓地摇摇头: “他好像不在,我只留工言。” “是吗……这也无可奈何。” “请问……” 她有点在意地问: “好像没看见毫照……?” 杏奈在汐音身旁嘿嘿一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思,思。”她边点头边说道: “能得到艾梅蓝齐亚的关注,龟照应该觉得很光荣吧!”“我向他点了拉赫曼尼诺夫……” 汐音没头没脑地说: “很可惜,他却说有其他想弹的乐曲。” 这时,大厅开始响起钢琴声。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望向大厅一角。龟照就在那里。他坐在一架颇有年代,经过完美调音的平台钢琴前。 钢琴音渐渐形成美丽的旋律,编织出温柔的曲调。 龟照的侧脸看起来沉稳却有些寂寞,修长柔软的手指温柔地敲打琴键。他的演奏方式并非毫无失误的精密演奏,仔细一听,偶尔会出点小错或是自行加入变化,但那表情丰富、拥有文静魅力又触动人心的演奏,足以让人忽略这些…… 不只是学生会成员,饭店柜台职员与其他旅客都着迷地聆听龟照弹奏钢琴。“——啊……” 艾梅蓝齐亚不禁吐出一口气。 因为她领悟到,龟照正在演奏什么曲子: “萧邦的……夜想曲——” 艾梅蓝齐亚回想起——在受到他告白的音乐教室里,龟照弹了舒伯特的钢琴独奏曲给她听,问她有没有想点的曲子。所以艾梅蓝齐亚这么回答—— ——我想听你弹萧邦。 她从小就喜欢萧邦,但义兄却说“我不怎么喜欢”,弹奏的次数寥寥无几。每一个音符,仿佛都直抵胸中深处。 龟照大概一直都很在意她从昨天那次告白后,就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明明被拒绝、受到了伤害,却一直注视着甩掉自己的艾梅蓝齐亚。应该付出关心、应该道歉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龟照演奏的萧邦,听起来比义兄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弹奏的萧邦——更加悦耳。比起艾梅蓝齐亚过去曾听过的任何钢琴家的萧邦,都更加美丽优雅。 为什么呢?她想到了一个答案,缓缓地垂下头。她会有这种感觉,多半——是因为放眼全世界,龟照现在只为了唯一一个人、只为了艾梅蓝齐亚而弹。因为这首夜想曲,是为了安慰明确拒绝他,又自以为是地受伤的艾梅蓝齐亚而弹。那份感情传达过来,让艾梅蓝齐亚心痛得颤抖不已。 她觉得……很高兴、很光荣。曲子也很美好,这是真的。 她由衷地感激龟照的心意,被优美的旋律深深打动,内心深处涌出对他的亲爱之情。龟照真的是个温柔的男生。 正因为如此,艾梅蓝齐亚才会更加——怨恨昨天的热带雷雨。 龟照的存在令她感到很光荣,也觉得他很可爱。因此,她才不想……这样受到告白。艾梅蓝齐亚不想被告白,以自己无从改变的心情作为回答,将龟照的心撕得粉碎。 不管龟照是多好的人;! 不管他多么喜欢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喜欢的对象,都无药可救地、决定性地——是护。 站在附近的学生会众人,都没有听到消沉的艾梅蓝齐亚那声沙哑的呢喃。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没有听到。 “别再弹了……” 钢琴悦耳优美的音色,反倒令她无法忍受。 我该怎么做才好……她在胸中自问。就算多不想伤害龟照,龟照越是投来直率的情意,艾梅蓝齐亚就更不得不践踏他的心意。 这么做——真的非常痛苦。比起自己的心意遭到践踏更痛苦百倍。那一刻,她的确如此盼望着。 ——如果龟照再也不要说他喜欢我就好了。如果我再也不必那样令人心碎地拒绝别人就好了。如果他的感情能渐渐转淡,随着时间一起风化,非常自然地、不留伤痕地缓缓从我身上栘开就好了…… 那一瞬间,艾梅蓝齐亚感受到从昨天起一直梗在胸中的硬块融人心中。她察觉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愕然不已: “……啊……” 龟照和艾梅蓝齐亚一样。 一样……的。一想到这里,她就发现了。如果没发现,一定会轻松得多、幸福得多。即使如此,艾梅蓝齐亚已经发现了。既然龟照和她一样—— “——我……” ——她和护也一样。 艾梅蓝齐亚眼中的龟照,就 是护眼中的艾梅蓝齐亚。她对龟照抱持的所有心情,应该也是护对她的感觉。 艾梅蓝齐亚越是喜欢护,护越是温柔,他一定就像艾梅蓝齐亚刚刚所期望的,在内心一角盼望过同样的事。因为护很温柔,不会表现出来,但他也想过:“如果她没说喜欢我就好了,如果艾梅蓝齐亚没告白就好了”—— “我——……” 她的胸中充斥着悲伤。 艾梅蓝齐亚随着无比真切的实感领悟到。 但愿她能自然离去,但愿她的告白与爱意都能消失,但愿她能带着笑容离开。即使对艾梅蓝齐亚的感情感到很光荣,护大概仍这么想着。因为他不想伤害她,却不得不伤害她。因为不管她对自己抱持着多少好感,他也——不可能回头看她一眼。 “——艾梅蓝齐亚?” 或许是觉得她呆立不动的样子有些奇怪,汐音歪着头望向她——不禁愣住:“怎……怎么啦……” “咦!什么?”“艾梅蓝齐亚?怎么了?”杏奈和瑶子等学生会成员们,也一脸吃惊地看向艾梅蓝齐亚。 虽然打算忍耐,但她似乎没成功。艾梅蓝齐亚发觉自己热泪盈眶,她设法维持最后一道防线——却失败了。没事的,我不要紧。一阵颤抖掠过全身,她正想向大家回答,泪水却模糊了话语。 艾梅蓝齐亚咬住嘴唇,握紧拳头。然而,泪珠和来自喉头深处的呜咽声同时落下。“咦!咦……”汐音惊慌失措,在口袋里摸索手帕。真丢脸。尽管这么想,她却止不住泪水: “……我——” 听着龟照的钢琴与告白,她感受到这痛苦的心情。想到自己或许也令护如此痛苦,她就非常歉疚。而想到护说不定希望她的告白不造成任何纷扰,自然地、缓缓地消散,她真的……真的——好害怕。 已有被拒绝的觉悟,即使被拒绝了也不会放弃。这听起来像是纯粹的、直率的美好恋慕::不过,不对。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方。这也等于在强迫承受了比被拒绝更大的痛苦来拒绝自己的对方,不断地感受到罪恶感。 就像毫照温柔的心意,现在正如此折磨着艾梅蓝齐亚似的。 艾梅蓝齐亚每次向心上人表露情意——都会深深伤害到护,以及绚子。 龟照弹的萧邦在饭店大厅内回响着。艾梅蓝齐亚的心包围在优美的旋律中,泪水潸潸而下,娇小的肩膀不停颤抖着。 突然间,她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艾梅蓝齐亚的恋情……迟早会对护与绚子,造成比对她自己更大的伤害吧!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地一心对护……热烈到胸口发疼、全身颤抖,只对护一个人! ——只喜欢他。 * 在无可奈何之余,希实子打算回房间老实地看点书,半路上在走廊碰见玛莉和她父亲。玛莉穿着清爽可爱的白色连身洋装,戴着高雅的精致帽子。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要去游泳,或许是要去镇上逛逛。 “早安,玛莉。” “——希实子姊姊。” 在希实子发问之前,玛莉早一步问道: “昨天大家好像很紧张,怎么啦?” 因为玛莉担心地皱起眉头,“——不。”希实子一边抚摸发丝一边摇摇头。没必要说些多 余的话,害这么小的孩子感到不安吧!她缓缓露出微笑: “没什么,你不必担心。” “是……吗……” “玛莉要去哪里玩呢?” “——思~~”听到她的问题,玛莉重振精神点点头: “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找人吗?” “yes!” 她惹人怜爱地绽放灿烂微笑: “终于……终于找到他了。他连络了我。所以,我要去见他。” 在帛琉找人……希实子不禁想像了种种家庭内情,不过别人的家务事还是别管的好。她决定不问太多: “是吗?要玩得开心点喔!” “谢谢。” 玛莉行了个日本风味的礼,继续在走廊上前进。希实子不经意地望着她可爱的背影,“——你……”玛莉的父亲突然以英语向她开口: “——是?” “这次的旅行,你好像玩得很愉快。” 希实子惊讶地皱起眉头,仰望玛莉之父。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思,算是吧……”她回答之后,“这样非常好。”对方深深颔首。 “…你和玛莉的旅行不开心吗?” “我也以我的方式在享受旅程,只不过……” 玛莉的父亲脸上突然浮现温柔的微笑: “——能看到你幸福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啊?这是什么——意思?希实子眉头皱得更紧地想问,“爹地!”已往前走出几步的玛莉呼唤: “快走吧!” 玛莉露出迫不及待的活泼笑容看着父亲。玛莉之父望着她苦笑,向希实子行了个礼后迈开步伐。他不知为何一瞬问犹豫了一下,这才紧握住她迅速伸出的手。 玛莉突然看向希实子,然后朝她眨了眨眼睛: “希实子姊姊,晚点见。” 那充满余裕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成熟,仿佛彻底看穿希实子心中的种种思绪。突然问,她有一种既视感。那个表情似乎很像谁。是谁——希实子一瞬间思索起来,玛莉和父亲手牵着手离开了。 她一边抚摸发梢一边疑惑地想,转身离去。唉,所谓的既视感大抵都是单纯的错觉,想必如此。她再度走向自己的房间,想着要从带来的几本小说里挑哪本来看时——突然惊觉。她慌忙回头,玛莉他们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希实子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走廊,喃喃低语:“——不会吧,不可能有这种事。” 玛莉刚才的表情—— 和“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玆很像。非常地像。 * 从早上就渐渐下起的雨势一时变大,大到他们开始考虑要不要暂停调查回到饭店,幸好没过多久就转小了。只要躲在树荫下,不必撑伞也几乎不会淋湿。这或许是场小阵雨。 护站在一株大细叶榕的树根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只果鸠。目前完全没有风,静静的雨声支配整座森林。 汨汨涌出的怒火令他头晕目眩。护用力咬到嘴唇渗血,紧握的双拳瑟瑟发抖。他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做得出这种事。为什么—— 他们先由绚子确定四周没有他人的气息后,再各自进行调查。当绚子感应周边的比亚特利斯网路,寻找昨天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足迹时,护和由良理分头在附近寻找对方留下的痕迹。距离海岬不远处的崖下,已不见护昨晚看到的小艇。他在森林中前进——找到了它。 在护与绚子昨晚首度目击那伙人的地点附近,一只果鸠停在细叶桩的树根边。 它绿色的美丽羽毛、胸部以下的橘色羽毛,全都被干涸的血迹与尚未干透的血痕染成暗红。果鸠的羽毛根部到躯干之间,有一道刀子划出的撕裂伤…勉强还剩一口气,偶尔微弱地想动动身体,却连这点体力也没有。果鸠黄色的眼眸胆怯地看着护,眼中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是昨天那伙人里的持刀者干的吧。护心中想道。当时绚子闻到的血味,一定是这只果鸠的伤口传来的吧。为什么那些人非要伤害这只毫无关系的美丽果鸠?护回想起昨天的事。因为觉得它的叫声——很吵?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因为近在眼前又很碍眼,就像拍拍灰尘一样地动手。 只是为了让鸟闭嘴,就拿刀割伤它——? 这 不是——人类该有的行径。 护温柔地抱起这只受伤的果鸠。他悄悄抱紧之后,怀中的身体非常温暖,可以感受到生命的温度: “……你很努力。” 从昨夜起整整一晚,这孩子即使暴露在雨中,依然努力地活了下来。护压下涌上心头的热流抬起头,表情充满决心。“你一定会没事。”他这么告诉受伤的果鸠,向前奔去。如果是绚子学姊—— 如果是她,一定能拯救这孩子。这点小伤,她一定治得好。护尽可能不让怀中的果鸠受到颠簸,连伞也不打地全力在森林里狂奔。他发自内心期望着,想救它的命。我必须救它。这孩子没有任何理由,必须受到这样的伤害。真的……真的没有……! 说真的,昨天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在比亚特利斯控制方面全都拥有相当的实力。特别是身为首领、手臂上有伤疤的男子,根据绚子的说法,他的实力足以和艾梅蓝齐亚匹敌。 他回想起伤疤男驱使比亚特利斯的瞬间。那强烈的操控,令护一瞬间被恐惧束缚,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对他而言,因为对方的力量太过强大,根本分不出具体的程度是多高——但绚子说的话应该没错。 那人是远远凌驾于此刻的护之上的高手,实力有天壤之别。实际上,那也是举世罕见的惊人实力吧!不过……不过,不管他们有多厉害—— 那些家伙都是会为了一点大不了的原因,就随手伤害人类与动物的家伙。 光是被撞见就要加害由良理:光是为了嫌叫声太吵或什么不重要的理由,就挥刀伤害眼前的动物。 护打从心底不能原谅这种人竟是他从小向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对于他们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的事实,也感到无比的……不甘心。 我一定要变强。 这切实的心愿,强烈得令他胸口发疼。 我要变得比现在更强,更强上许多。变强到不输给那种只为了伤害人而操控比亚特利斯的家伙,变强到不依赖绚子——也能靠自己的力量,拯救差点被那种人抹消的生命之火。因为……护比任何人都更加相信着。 小时候,“那个人”让他如此深信…… 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之后,绚子也让他如此深信…… 相信这世上唯一引发奇迹的方法、显现奇迹的魔法。比亚特利斯控制术并非为了伤害而存在,绝对不是为此而生的力量。比亚特利斯回应人的意志展现出的奇迹非常美丽、闪闪发光,洋溢着美好的希望—— 他穿越森林来到“彩虹岬”,发觉雨势已在不知不觉问停歇。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正渐渐找回明亮。没看到由良理,大概还在森林里四处调查吧。 护匆匆冲向站在海岬前端,集中精神冥想的绚子身边: “——绚子学姊!” “……不行啊,护。” 绚子缓缓睁开双眼不甘心地摇摇头,回头告诉他: “我从刚才开始做了很多尝试,完全不管用。昨天那伙人,真是……嚣张的不得了。啊,真想把他们三个绑在一起扔进鳄鱼饲养场!就连比亚特利斯网的记忆都被全部消除,连找都无从找起。不想想别的方法——思?” 她注意到护焦躁的表情,与他怀中的果鸠。绚子赫然一惊,神情转眼问变得严厉起来: “那只果鸠怎么了……它受了重伤啊?” “大概是昨天那些人……下的手。” 护咬紧牙关,忍住打从心底喷出的熊熊怒火。果鸠在他怀中发出微弱的叫声,他沮丧地摇摇头: “它真的……伤得很重。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我完全无法理解……绚子学姊,你能治好它吗……?” “——……” 绚子心痛地看着鸟儿,明确地点点头: “没问题,把它交给我。” 她脸上强而有力的微笑,拯救了护的心痛。既然她说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护小心翌一翼地把果鸠抱过去,绚子也和他一样温柔地抱住它。她将手贴在那血迹斑斑的躯体上,果鸠痉孪了一下。 “——……护。” 绚子突然一脸吃惊地望着他: “你对它做了什么吗?” “咦——?” 护很困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我什么也……只是抱着这孩子跑回来而已。怎么了?” “它的伤……” 护感到绚子的意志温柔地充斥四周。这是她平常不常展现的、纤细而谨慎……温柔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没错,他心想道。只要绚子想要,也可以如此温柔地操控比亚特利斯。让人光是站在一旁,仿佛就连胸中深处都充满了温暖—— 她收回手时,果鸠身上那道惨不忍睹的割裂伤——虽然残留了伤痕,却已完全愈合。“绚子学姊……!”护笑容满面地呼唤。然而,她的回应却非微笑。 依然一脸吃惊的绚子看着他的脸,喃喃地说: “它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半。” “要是听到什么永恒之恋的话,大家一定都会觉得那是非常可笑的吧!再碰到你之前,我也一定会笑。” 果鸠在绚子怀中发出啼叫…依序看看护与绚子的脸,再叫了一声之后拍动翅膀。果鸠振翅高飞,消失在森林的天空中。一根羽毛轻轻落在两入之间—— “如果是现在、如果对象是你,我……能够相信。” 那是极为自然、理所当然的举动。护理所当然地朝她走近一步,绚子也理所当然地回头看着他,分不清是谁先闭上眼睛。“能够实现永恒之恋的彩虹岬”,如果情侣在这座海岬看着彩虹接吻,就能获得永恒的爱—— “…虽然是以这种形式……” 离开护之后,脸泛红晕的绚子低着头说: “不过昨天……有摩耶的事、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事、正树的事……问题太多了,让我心情沉重。可是——可是,能像这样……和护一起在此处看着彩虹……我很感谢这份幸运。我能感觉到命运的力量……” 护露出微笑,表情严肃地再度眺望彩虹。结果昨天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身分,依然不得而知。不过,现在能像这样和绚子一起欣赏彩虹,一定能变成强劲的激励,使他们往后无论碰到多少困难都不会输。他打从心底认为。 在森林里的调查一无所获。他们只能无可奈何地折回饭店,准备和大家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呐。”护一行人在森林中走向饭店,由良理在回程已走到一半时对他开口: “听我说……我有个提议。” 她将嘴巴凑在护耳畔小声地说,以免走在前面的绚子听见。“思,是什么?”护回过头,看到由良理的表情非常认直( “我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想,那个人——正树会在帛琉的什么地方?”“思。” “我想为了绚子姊姊找出他。” “咦——!”护发出惊呼。这——以现况西百,很难说得上安全吧?不,昨天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们应该不会直接袭击护他们,实际上的危险性或许没那么高,但还是—— 看见护的神情,由良理似乎大致理解他在想什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她瞥了绚子一眼,把声音压得越来越低,口气却非常不悦: “我想瞒着姊姊带正树回来,好让她惊喜一下……算了,如果你会怕,我一个人去找!真是的,约你真是约错人了。” 由良理嘟着嘴,她的眼神令护心里一惊。她眼中熊熊燃烧着不知该说是干劲还是爱意的火焰,这——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他冒出冷汗。没错,就像由良理所说的一样,她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去—— “我… …我知道了。”由良理生气地别开脸,护慌忙回答: “好,我明白了。我也来帮忙,一起去找找看。” 让由良理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他真的这么想。“——真的吗?”他的回答令她的脸庞猛然二兄,开朗地回头问。思,护苦笑着点点头: “我也想见见鹰栖正树先生,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但说不定会有危险,只能找一会儿喔!只能在镇上找,不去没有人踪的地方,可以吗?” “真没办法,我也只能妥协一下了。” 呵呵——由良理高兴地笑着。咦?护看到她的样子松了口气,突然有些疑惑。 ——为什么? “我说啊,由良理。” “什么事?” “我只是想到——找我帮忙没关系吗?” 这真的只是个单纯的疑问。护歪着头说: “你不是讨厌我……” “——呜。”她呻吟一声别开视线,尴尬地沉默了一阵子。“……?”护带着疑问注视着她,由良理露出为难的神情搔搔脸颊。在一段格外漫长的沉默后…… “讨……讨厌啊!我当然最讨厌你了!” 她鼓起腮帮子喃喃抱怨: “——可是,思……昨天的时候,那个……你也帮上了一点点小……小忙嘛!” “——是这样吗?” 难不成——他们的关系有了一点进展?虽然要让由良理把他当成可靠的学长看待,当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护微笑着点点头。 “——你们在聊什么?快走吧?前方的绚子回过头,讶异地开口。护和由良理以小跑步奔向她身旁。 森林某处传来果鸠的叫声。他突然仰望被树木覆盖的头顶,天空已开始放晴。自从他们抵达帛琉,已是第三天上午。学生会的团康旅行,渐渐变得麻烦多多。 间奏 三度接触 他坐在面向街道的露天咖啡座一角。 他一身很有南洋风味的轻松打扮却不失高雅,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阅读厚厚的书。李海狼越过驾驶座旁的窗户,看着他所读的书籍书名。那似乎是与比亚特利斯相关的专门书,而著者——看不太清楚,是beatricealighier……?。 他面带温和的笑意,像个艺术家般地散发出知性与沉静。以日本人的标准来说,他的五官轮廓偏深,那张犀利端正的容貌的确和“魔女贝雅特丽齐”有些像,沉着冷淡的黑色眼眸令人印象深刻。他的体型虽瘦,但从结实的手臂来看,有受过适当的锻炼。 “最初两天明明完全找不到人影……” 副驾驶座上的爱德华。巴雷尔苦笑着说: “现在却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唉,这代表他接受我们的意思了吧?” 爱德华。巴雷尔以前当过魔术师,是个与海狼年纪相仿的男子——不过,他现在的外貌和海狼相比却一点都不像是同世代的人,反而像是四十岁左右的白人父亲。他的化妆技术还是一样令人惊叹。如果爱德华没主动和他攀谈,就算是海狼也绝对看不出来。毕竟,连希实子都完全没有察觉。 “大概是。” 海狼点点头,独自回想起两天以来四处搜索的经过。根本无法掌握行踪的他现在会被海狼找到,想必是本人有意被发现了。 “——是啊!” 后座传来的回应,令海狼心中一跳。 那极为稚气的嗓音,他怎么都听不习惯。 他打从心底感到惊讶。虽然爱德华。巴雷尔的变装技术很高超,但和她相较也就不值得一提了。她所做的显然——超越了人类所及的极限。就算以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来说也是如此。即使是“魔女贝雅特丽齐”与;曰鲁士魔王”,应该也不可能办到。 “时机正好。和吉村护、贝雅特丽齐一起玩,让我享受到纯粹的乐趣,好久没有这种享受旅行的心情了,也好好地看过希实子的情况。那么,差不多该和他见面了。” 车门开启的声音响起。爱德华。巴雷尔小声地嘀咕一句:“…还能听到一堆你装可爱的声音。”也跟着下车。 根据爱德华的说法,他把她平常难以见到的一面看个够了。老实说,海狼心里也觉得很想见识一下。他一点都无法——……也不是完全无法想像,据说她还牵了爱德华。巴雷尔的手。竞有这种事…… 海狼突然笑了。护哥哥是吗——? 他坐在引擎没熄火的车上待命,透过驾驶座旁的窗户看着两人走向露天咖啡座。看着爱德华。巴雷尔壮硕的背影,和走在他身旁的——一名年约十岁的女孩背影。 * 鹰栖正树发现走向自己的女孩,从书本上抬起头。那是个看来十岁左右,笑容可掬、非常可爱的白人少女。她身边还有一位大约四十几岁的白人男性。正树微微一笑: “天气不知不觉问放晴了——真舒服。” “是啊,午安。” 女孩微笑地看着他的咖啡桌询问: “我可以坐在你隔壁吗?” 她的日语非常标准。 “请坐,小姐。”当他这样回答,少女说了声“谢谢”,以优雅的举止入座。徐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刚才看起来像是金色的丰厚长发闪烁着银色光辉——不,正确地说不是银色,而是充满光泽的白发。另一名男性依然站立着。 正树面带微笑,少女也露出微笑。 空气中出现片刻寂静,是既安稳又平静的沉默。 最后,正树先开口: “要暍红茶吗?这点小意思就让我请客吧。”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正树跟服务生点了两杯红茶后,再度转向少女。他用手指敲敲自己刚才在读的书本: “这本书很精彩啊!” “是吗?” “思。这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比亚特利斯的生物学家,贝雅特丽齐。亚历基耶利的著作。初版日期已经是——将近三十年前,但现在读来依然毫不褪色。真了不起,真的!” 听到正树佩服地说,少女好像觉得很好玩似地格格发笑。 “——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吗?” “什么?” 正树将少女从头到脚重新观察一番,抱着发自内心的敬意与钦佩点点头,然后发问: “你是怎么办到的呢?” 少女以可爱的举止歪着头: “办到什么?” “我也从以前开始就在研究,却连理论都还无法掌握。约翰也说气连我都办不到’,很不甘心呢!就是你的‘变身’,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真的……太厉害了。你是真的变身了?还是有利用到类似幻术或催眠的技巧?” “这不是能单纯说明的事——若是你或约翰,只要知道诀窍,没什么办不到的吧。” 少女说完之后,恶作剧似的眯起眼睛: “不过,我不会教你。如果你愿意提供‘回归起源’计划的资料作为交换,那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她与这个国家海洋很像的——祖母绿眼瞳,以强烈的眼神直射正树的双眸。乍看之下有些迷茫,但却锐利得骇人。 正树缓缓地摇摇头: “你是从何处得知我来见绚子他们的消息?” “这是秘密。” “你对‘回归起源’计划了解多少?” “这也是秘密。” 她回答之后立刻往下说: “但是,只要想想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能明白我对‘回归起源’计划有何想法了吧?妨凝你和可爱的侄女重逢,我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正是如此。正树回想起这两天的遭遇,露出苦笑。因为一直有她监视,他无法和绚子等人接触。绚子他们周遭的饭店人员、电话等也全被完美无缺地动过手脚。为了妨碍他,她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这让正树下定决心直接与她碰面。即使他很清楚,耗到他等不下去无可奈何地现身,正是她的期望。 “呐,鹰栖正树先生。要对被评价为全世界最推动比亚特利斯研究、追求更进一步的你提出这种请求,也很难开口……” 服务生端来正树点的红茶。她将一杯交给站在后方的男性,另一杯自己接过。呼~~少女吹了一口气之后将茶杯端到嘴边,喃喃说了声“还可以”,重新面对正树: “但我特地扔下很多必要事务千里迢迢来到此处,不请你答应一点小要求那怎么行?” 正树当然明白,她所说的“要求”是什么。因为她的目标,和他与约翰等人的目标——处在对立的两端。 “…唉,你的话的确没错。” 正树考虑了一会儿,说出直丫心话: “你都已经特地跑这一趟了。既然你做到这种程度,这次……我已经决定罢手了。听我说一句,我还有约翰都非常尊敬你,也非常感谢你……‘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玆————不……” 正树露出微笑,回望她的祖母绿眼瞳。她的眼眸与他在将近二十年前首度见到时毫无改变,充满庄严的强烈意志。他突然回想起大约二十年前,在义大利的那场邂逅。就某种意义而言,那或许是如今的正树的开端…… 他继续说道: “还是该叫你开始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亚历基耶利比较好?” 她——人称“银之玛莉亚”的起源魔女脸上浮现的微笑,与目前幼小的外观完全无关,美丽得令人着迷、清澈得令人不禁背脊发寒。 * 他们似乎谈完了。葛蒂起身离坐,对鹰栖正树挥挥手,带着爱德华。巴雷尔走向海狼的车。葛蒂面露满意之色,交涉结果应该还算顺利。 “——话说回来……” 海狼望着他们自言自语: “葛蒂小时候是长这样啊……” ——超可爱的耶! 老实说,光是能看到她十岁当时的模样,已值得接下这份工作。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哎呀,真是相当罕见的美少女,不愧是葛蒂——海狼忽然在视野一角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孔,赫然回头。 怦通!他的心猛然一跳。 在街道彼端—— 有个非常认真又温柔的瘦小日本人少年与一名看起来很好强的双马尾少女并肩而行。情人节时的记忆在海狼脑海中复苏。当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没完成葛蒂托付的工作——感受到自己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与她对等。 无庸置疑,对海狼的人生造成重大影响的那一瞬间。 吉村……护—— 就在他因为护的身影而分神的刹那,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原本一直在监视四周的海狼将目光栘开了葛蒂他们身边。 一切几乎都在那个瞬间结束。 先是开车门声传来,爱德华。巴雷尔为葛蒂打开后座车门。“谢谢。”当葛蒂微笑着向他道谢时,“——‘银之玛莉亚’。”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海狼听见钝重的打击声与爱德华。巴雷尔的呻吟。空气霎时变得杀气腾腾、紧张不已。这是海狼非常熟悉的气息,血腥与敌意的漩涡。 他回过头,昏迷倒下的爱德华与站在他旁边的蒙面壮汉跃入眼帘。海狼惊愕地转向后方,看到另一名男子正持枪对准葛蒂。那人和壮汉一样蒙面遮住了脸孔——然而,海狼却看过他布满伤疤的手臂。 他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只带两个护卫,真是太大意了。” 伤疤男扣下扳机,干涸的枪声响起。葛蒂小小的身体没被冲击打飞,也没有血花四溅。“啊……”她只留下一声呢喃,便迅速落入睡眠中丧失意识,颓然倒下。伤疤男在葛蒂的身躯撞上地面之前抱住了她: “难道你以为情报不会泄漏出去吗?太过于信赖部下,是你最大的缺点。打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麻醉枪……! 海狼领悟之后拔出手枪准备扑向车门外,被打得粉碎的挡风玻璃碎片倾注而下。海狼一回头,从引擎盖上伸来的强韧手臂抓住他的脸。那是个同样蒙面的持刀男子。他发出低沉的闷笑,挥刀刺向海狼。 海狼紧急问一枪打中对方持刀的右臂,男子的身躯一震、鲜血进散,本该撕裂海狼的利刃远远掉落在道路另一头。但他并没有放松抓住海狼脸庞的手,也只是微微呻吟一声并没有发出惨叫。 持刀者抓着海狼的头砸向车门。 这一击大幅撼动海狼的意识,眼前瞬间变得一片黑暗。吉村护……在逐渐昏迷之中,他拚命想着。 鹰栖正树明明也在场,不知为何,海狼脑中却先浮现吉村护的身影。吉村护——应该也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异状。如果是他,如果是吉村护与“魔女贝雅特丽齐”,一定能—— 后记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其他还有很多事想写在后记中,就等到第九集再说吧。顺便一提,在写下本文的前一天,我和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总编辑、《电击hp》总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谢谢招待。我配着糖醋茄子,品尝着被电击文库录用的幸福。 二零零年四月十二曰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其他还有很多事想写在后记中,就等到第九集再说吧。顺便一提,在写下本文的前一天,我和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总编辑、《电击hp》总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谢谢招待。我配着糖醋茄子,品尝着被电击文库录用的幸福。 二零零年四月十二曰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其他还有很多事想写在后记中,就等到第九集再说吧。顺便一提,在写下本文的前一天,我和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总编辑、《电击hp》总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谢谢招待。我配着糖醋茄子,品尝着被电击文库录用的幸福。 二零零年四月十二曰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其他还有很多事想写在后记中,就等到第九集再说吧。顺便一提,在写下本文的前一天,我和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总编辑、《电击hp》总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谢谢招待。我配着糖醋茄子,品尝着被电击文库录用的幸福。 二零零年四月十二曰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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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话说,这回的故事让作者吵闹着“冰衣!泳衣!”(责任编辑也是》,听说“女神”系列要改编成动画了,真的吗?呀呼!真是感谢各位读者、插画佐藤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编辑部、所有相关人士以及世间的机缘。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也在“电击hp”上开始连载,也请大家务必去看看。可以尽情欣赏脸红的绚子与佐藤先生的搞笑精神喔! 在这本第八集发售前的一个月,我出版了名为《月の盾》的小说。虽然气氛与“女神”截然不同,不过是单本完结,我身为作者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女神”系列的书迷们能找来看看,我这个作者会非常荣幸和开心。故事描述一名无色的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 其他还有很多事想写在后记中,就等到第九集再说吧。顺便一提,在写下本文的前一天,我和佐藤利幸先生、责任编辑、电击文库总编辑、《电击hp》总编辑一起吃了顿饭,谢谢招待。我配着糖醋茄子,品尝着被电击文库录用的幸福。 二零零年四月十二曰岩田洋季 午安,我是岩田。这次有走光秀喔! ……虽然突然写出这种句子的自己像个笨蛋,这回从太平洋的国度为大家送上《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南国岛屿、闪耀的泳装、祖母绿的碧海与水肺潜水。而且,这一集更是系列第一次出现上下篇。 “那个人”一开头就突然首度登场、书中充满泳装插画,又有各自错综复杂的恋情发展,内容满载了各式各样的情节。在明朗愉快的南国旅行背后,故事不起眼地开始走向最终章。如果能够让大家喜欢,也就不枉费一我在超严苛的行程中赶稿了。光是各位能够拿起这本书,我就已经十分感谢。 故事的舞台是帛琉共和国,但有不少地方配合情节做了变动(比方说,在帛琉有私人海滩的饭店只有帛琉太平洋度假酒店!》如果读者群里有人是非常喜欢帛琉的潜水客,这方面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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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火山爆发般肆虐、如暴风雨般的灼热怒气涌上心头,连护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一直对比亚特利斯心怀憧憬,「那个人」在小时候教过他、也从绚子身上学到的比亚特利斯,居然有人拿那像魔法般闪耀的力量做出这种……这种事……! ——不可原谅! 「玛莉,你没事吧……」 听到护的叫声,抱着玛莉的伤疤男回过头。他从蒙面缝隙间露出的蜂蜜色眼眸捕捉住护的身影,冷酷地细眯着。那仿佛要刺穿心脏的眼神令护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停下脚步。 四周的比亚特利斯感应到两人的意志,瞬间紧绷起来。 护和伤疤男几乎同时成功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 比亚特利斯回应护的意志射出火焰,却被伤疤男创造的激烈火墙阻挡,没能打中对手就发生爆炸。 「——哇!」 轰隆!一阵暴风就在护身旁掀起,让他被弹出去并且摔倒在地。他全身各处都在抽痛,差点痛出眼泪。「可恶……等等——」虽然如此,护仍试着站起身,却有谁先以惊人之势跨越他往前冲。 人影的裙摆轻轻飘扬。 两束马尾也迎风飞舞。 「我可没忘了——」 由良理快马加鞭地冲了过去。她的眼神里也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正准备撤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们回过头,而她已在转眼间迫近: 「昨晚的仇!竟然还对这么小的女孩出手——你们这群恋童癖罪犯!」 比亚特利斯与由良理的叫声共鸣,掀起一阵冲击波。 她正确、迅速又强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巧,令护再度感到佩服。若把绚子他们当成例外,有多少人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等实力?挡在她面前的壮汉临时张设防护罩企图防御——却被冲力震得微微退后。 由良理和壮汉操纵的比亚特利斯相撞后剩余的残渣,在空中闪烁飞舞。在闪闪发光的空气中,她一口气冲过畏缩的对手身边,朝伤疤男怀中的玛莉伸出手。 然后,她牢牢抓住玛莉纤细的脚踝。 由良理瞪着伤疤男: 「放开她,你这个变态!放开那只脏手!你以为本大小姐会纵容这种犯罪行为吗——」 男子从蒙面下发出闷闷的低音。护当然对俄语一窍不通,却大致明白他在说什么。「放手!」伤疤男大概正满怀杀气地如此说着。 护在残留的火星中再度迈步狂奔,看见对方朝由良理伸出空着的手。由良理也不肯服输,正要再次操纵比亚特利斯。护的胸中充满了焦虑。 她的确很厉害,但对手实在太强了—— 「不行,由良理,危——」 护竭力大喊。 就在这时,伤疤男的手突然停在半空,猛然转往旁边。他不知看见什么,眼中掠过迟疑。由良理仰头瞪着伤疤男怒喝道: 「居然看别的地方,你是瞧不起我吗!?」 她用尽全力使出飞踢,对准对方的侧脸踹去。但他依然望着旁边,看也没看就以单手挡下由良理的脚。 「——……哇!」 由良理发出呻吟。 伤疤男的动作从此不带一丝迷惘或犹豫。他一手抱着玛莉,一手抓着由良理的脚,往后大幅跳跃,降落在正以高速接近车身的小卡车货架上。 不知自何处飞来的冲击波,同时刺入伤疤男刚才站立的地面,破碎的柏油碎片掠过护的耳畔。到底是谁——他一瞬间浮现这个疑问,但立刻没有余力去注意这点了。 「啊——」 护冒出冷汗。 「咦——?」 在卡车的货架上,被伤疤男抓住脚倒吊在半空中的由良理茫然地喊道。 她看向抓住自己的伤疤男,接着望向不知何时爬上车的壮汉,然后看看驾驶座上的持刀者。她察觉目前的状况,脸上猛然失去血色: 「呀啊————!」 由良理开始全力挣扎: 「等……等一下、等一下!放……放开我、放开我!我——」 她突然发现一件事,整张脸涨得通红,按住完全掀开的裙子尖叫个不停: 「住手……喂!笨蛋!这样不是把人家的内裤都看光了吗?变态……喂!吉……吉村护,你也别看!」 正冲过去的护听到她的话也吓了一跳: 「咦……咦咦?」 「别……别过来……别看啦!笨蛋!」 由良理龇牙咧嘴、眼眶含泪地要求。不,由良理,现在不是介意这种事的时候吧……护慌忙加快差点停住的脚步,听见卡车的轮胎发出叽叽声。「咕……!」他拼命想赶上去。 「等一下,我……我的内裤……呀啊……!」 然而,卡车留下由良理的惊叫声猛然发动。 护伸出的手,只碰到卡车移动时刮起的风。车子在转眼间越跑越远…… ——怎么会这样。 ——就连由良理都被……居然发生这种事…… 护突然无力,差点跪了下来——……不行!他的意志强烈地反抗。卡车已经拉开很大一段距离,但如果靠他一直深信的比亚特利斯,靠这种奇迹般的力量或许还能追上。不,是追得上 才对。 护回想着绚子和艾梅蓝齐亚,还有学校老师们教过他的知识。他感应着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无数粒子存在,等待着人类意志的比亚特利斯。透过比亚特利斯,护的意志正渐渐地充斥着四周。 这种感觉,仿佛缓缓展开一对巨大的翅膀。 奇迹已在护体内。 现在与很久以前,他在黑暗中仰望「那个人」时所怀抱的天真无邪憧憬不同。也和他刚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被卷入各种麻烦,却只能无力地受绚子保护时不同。 「——把由良理和玛莉……」 他做个深呼吸。 他集中精神,将意识砥砺得越发敏锐: 「还给我——!」 护的意志,剧烈地撼动周遭所有的比亚特利斯。 无数的比亚特利斯闪闪发出光芒,包围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们搭乘的卡车。卡车大幅上下跳动,受到冲击的引擎停止运转。站在货架上的两人中,那名壮汉一脸意外地跪倒。他的眼中闪烁着惊愕。 被伤疤男抓住脚的由良理。趁这个良机扭动身体挣扎起来。她弯起上半身,想对伤疤男做出反击—— 伤疤男倏然松手放开了她。「咦?」面露吃惊之色的她往下掉,背部在下一瞬间狠狠撞上货架。嘎啊~护仿佛听见一声惨叫。伤疤男将空出的手往侧面一扫。 一股寒意,令护的脸颊寒毛倒竖。 糟糕,心中的焦虑让他出现些微的动摇。 原本在护的意志统辖下的比亚特利斯,渐渐被染上另一个不祥的意志。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正肆无忌惮地涂黑一幅充满光辉的风景画。一股力量抓住他的脑海中心,大力摇撼。我必须撑住……护咬住下唇,实际上却仅仅支撑了数秒。 ——匡当! 护的比亚特利斯操控,如玻璃破碎般断绝了。 「——呜……」一种近似呕吐感的感觉,令他吐出呻吟。伤疤男强烈的意志仍残留在他胸中。护忽然很想就此蹲下——但握紧拳头忍住冲动。 就算对方是高手,只要想想那个约翰就不算什么。 护踏稳脚步瞪了过去,卡车驾驶正再度踩下油门,以猛烈之势发动卡车。糟糕,我得操纵比亚特利斯——虽然护这样想着,但这次实在来不及了。卡车高速往前冲,将距离拉得更远。拉开到绝对追不上的程度。玛莉依然昏迷不醒,由良理又被伤疤男制住—— 这时候,护察觉了一件事。 由良理正拼命从卡车上露出脸。 「由良——」 就像是要盖过他刚说到一半的呢喃,就像是要响遍整条不太宽阔的街道,她声嘶力竭地大喊说道: 「吉……村——护!!」 即使她的声调因为突如其来的异变而掺杂了几分动摇,却丝毫不被恐惧和不安打倒,依然是平常那个好胜又好强到有些过火,总是高高在上的由良理。 「你一定要……马上给我……来救人——!!」 护对上她的目光,浑身发起一阵战栗。因为他确切地明白,包含在由良理眼神与声音里的感情—— 「——因为我……相信你~~~~——……」 可说是坚定无疑的——信赖。卡车抛下她呐喊声的余音,渐渐远去。护全身都被由良理的叫声摇撼着,一股激烈的热意忽然洋溢体内,直透心灵最深处。 他借由那股炽热,挥开许多怀疑与混乱、后悔与软弱: 冷静点,护说服自己。由良理最后的叫声、表情和眼神,让他胸中燃起强而有力的火焰。她展露了自己的信心。她的眼神毫不怀疑、毫不胆怯,相信如果是护——如果是护他们,一定会来拯救自己。这个事实,将护心中软弱的部分一扫而空。 不管是后悔、困惑、烦恼、胆怯,全都可以晚点再说。像那种只会操纵比亚特利斯伤害人的家伙算什么东西,他不可能屈服在那种家伙手下: 「没问题,我一定会救出你们两个……!」 就在这时,他听见另一台车的引擎声。那是与卡车截然不同、品质优良又有力的驱动声。护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发现有人发动了那台挡风玻璃粉碎的黑色轿车的引擎。 「那边的孩子——上车!」 「咦……?」听到一声大喝传来,护喘了口气。那台似乎属于玛莉家的黑色轿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对了,护发觉道。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他就是刚才袭击伤疤男的人。原本趴在驾驶座上的人还有倒在路边的玛莉之父,都被他塞进后座。 对方向困惑的护指指副驾驶座: 「这座岛非常小,我们还追得上。就算不行,起码也能够找到一些行踪的下落。所以,快点上车!」 他强硬的口吻不容辩驳。「是……是的!」护反射性地点点头,依照陌生男子的催促声冲进副驾驶座,扣上安全带………… …………陌生男子? 护盯着他的侧脸,停止动作。 一段记忆突然闪过脑海。距今九年前,护首度体验到何谓打从心底发出的恐惧。记忆中有隧道崩塌的巨响、淹没在巨响中的悲鸣,深到近乎绝望的黑暗…… ——我记得。我不可能……忘掉。 随着宛如昨日般鲜明的印象,护回想起来。对年幼的他来说,孤伶伶待在黑暗中是多么可怕——还有,在那片黑暗中邂逅「那个人」,又是多大的救赎。 对年幼的他来说,看起来只像是魔法的比亚特利斯之光。 看到在光芒中浮现的「那个人」沉稳又有力的微笑,几乎在无比浓密的黑暗深处陷入绝望的护心中萌生出希望。 我好想见他,护一直这么想着。我想变得和他一样,护一直如此盼望。长久以来,护一直很尊敬那位教导自己比亚特利斯这个美好奇迹的存在、令自己的梦想成形的人。如果有一天重逢,我一定要告诉他……护这么想着。 ——因为有你。 ——因为有你,我才会将比亚特利斯视为希望。 如果能这样传达自己所有的心声,那该有多好。护想用所有感谢的话语,告诉对方他是多么打动自己的心、让自己看见多么闪耀的未来。 因为有「那个人」在,护得以相信名为比亚特利斯之奇迹的美好。让他能够一心一意地祈祷、盼望,真挚地面对比亚特利斯。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护绝不会立志走上比亚特利斯之道,或许也不会为了某件事努力到这种程度——他就不会认识绚子,也无法体验到如此激烈的热恋。 没有与「那个人」邂逅,护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和「那个人」的邂逅,是此刻的护的开端。 他感到时间仿佛静止了。 ——咦? 怦通!怦通!怦通!护眺望男子的侧脸,感到心跳正急遽加快。他从头到脚都轻飘飘的,仿佛被包围在梦幻中。 ——咦……咦……? 对方此时回头瞥了一眼,怦通!护的心脏猛跳一下,时间也再度开始流动。男子似乎是在确认护是否已经坐稳。「出发罗!」他喃喃开口。 咻!护被车子粗鲁的加速按倒在座位上,猛烈的风从破碎的前窗灌入车内。「——哇!」护忍不住眯起眼睛……他眯着眼再度仰望男子——骗人。 ——难道……难道,怎么可能………… 男子的年龄——大约三十来岁?不过他的表情充满年轻的活力,换个角度来看年纪或许更小。那人拥有犀利的英俊相貌,即使面对这种状况也保持着平常心,那双冷静沉着的眼眸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我猜错的话,不好意思。」他一边开车一 边说道: 「你该不会——是吉村护?」 咦?即使困惑,护还是点点头。他的心狂跳不已,发不出声音。啊,原来如此。护突然领悟。这个人洋溢的自信就显现在脸上,所以看起来才能如此沉着。男子瞥了护一眼,理解地点点头: 「这样吗?虽然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但我该说声初次见面吧!我听绚子提过许多关于你的消息。我是鹰栖正树——绚子的叔叔。」 啊——护有些吃惊,接着理解渐渐渗入脑海。他就是护曾多次听过的绚子的叔叔,也是护和由良理要找的人。 「你很担心她们吗……不要紧,我们知道引发奇迹的方法啊!不是吗?」 男子——就像要令护放心般,正树露出沉稳的笑容说道—— 第六章 从九年前起直到今天 他们在半途中就关掉引擎,缓缓靠近。下了汽艇之后,响彻四周的鸟叫声包围众人。 由良理她们被监禁的小屋,位于被浓密森林覆盖的山中湖湖畔。距离她们被带走还不到一小时,那些家伙应该没想到护一行人的行动如此迅速。 「——好漂亮的地方。」 站在护身旁的绚子静静地说: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美丽的景点。」 虽然有在观光杂志相聊天时听说过,但首度看见玛琳湖的护和她一样,对那片神秘沉静的清凉风景看得入迷: 「是啊……真的没错。」 山中湖是与外海隔绝的蒸气湖总称。平静的水面被绿意洋溢的岛屿群包围反射光芒,在微风下掀起涟漪。以这个太阳之国来说算是冰凉的空气,温柔地包围他们。 水中可以看见小鱼悠游着。如果在这种地方潜水或戴呼吸管潜游,想必会玩得很愉快,其实他们今天本来也预定如此。嗯,就算为了这个理由,我也要加油。护心想道。明天大家还要一起到这儿来玩……! 正树一边做点柔软体操,一边回头望向摩耶: 「总之,你可以保持随时能开船的状态在此待命吗?唉,有绚子和『魔王之剑』在,还有我在,不需要担心——还有,那边戴眼罩的女孩。」 「……我叫希实子。」 「你不擅长战斗吧?」 「……这是没错。」 「那么,你就和摩耶一起在这里等候。放心,花不了太多时间,马上就会结束了。」 「别担心,希实子。」 海狼接在正树的话头后,朝希实子点点头。他拔出自动手枪说道: 「就算赌上性命,我也一定会平安带回葛蒂。」 「嗯。」她微微一笑: 「我明白葛蒂在你心中有什么地位,也明白那就是你的职责,所以我才不会担心。而且,我一点都没想过,如果你一开始就够谨慎,葛蒂也不会被绑架。」 「……呜!」 呵呵——希实子望着海狼有点受伤的表情,像开玩笑似的加深笑意。希实子,这样也太过分了……从旁听来,她坏心眼的评语让人不禁这么想。她轻轻挥手: 「我很期待。你们一定要带葛蒂回来喔,我可得给她两发头槌。」 「咦!头……头槌?」 护忍不住从旁插嘴: 「还有,为什么是两发?」 「『lipservice』的事一发,这次她以那种装可爱的样子故意接近我们,再一发——对了,吉村学长。」 之前一直面带微笑的希实子突然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护的脸。「什么事?」她的严肃令护有点吃惊,歪着头回问。她微皱眉头,喃喃说出一句话: 「……你要小心。」 「为什么你只对护叮咛?」 一个不高兴的声音飞了过来。绚子半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希实子。「咦——」希实子有一瞬间连自己都很吃惊似的表情一动,动作骤然而止: 「……因为吉村学长看起来最不可靠。」 然后她这么回答,指尖抚摸着发丝回望绚子。「哼~……」绚子不悦地盯着她,但随即放松神情喃喃说了声「笨蛋」。她指向希实子宣言: 「有我跟着!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这样有自信过头,反倒让人不安。」 「——你说什么?」 「没有呀?我什么也没说。」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连连摇头。 「说真的,绚子,你千万别大意。」 摩耶从正树手中接过钥匙,注视着绚子: 「对方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吧?强大到我跟过去会变成累赘——碰到这种时候,我就后悔自己没有学习更多战斗系的比亚特利斯技术。不,我当然信赖你喔!」 「既然信赖……」 绚子别开视线,装作有点生气的样子回答: 「就别罗罗嗦嗦的,老实等我回来。」 「我知道——加油。」 「……嗯。」 摩耶温柔的眼神和声音,带着难掩的担心。如果仔细聆听,就能感觉其中带着比起单纯的友情更大的亲爱之情。 啊……护心想着。绚子一定无法承受这份心意,她的脑海中说不定正响起昨晚『lipservice』的声音。摩耶有些讶异地看着不对劲的她。 然后,他突然瞥了护一眼。拜托你了,摩耶仿佛用眼神这么说。护笔直地迎向他的目光,点点头。虽然对手是那些怪物,但护无意再当个拖油瓶。 那间在茂密树木彼端,位于山中湖湖畔的小屋似乎原本就是废弃屋。四周鸦雀无声,听不见任何声响。护握住发带闭上双眼,上头传来确然无疑的反应。 由良理——就在那里。 「孩子,你做好心里准备了吗?」正树说道。 「……是的。」 「没问题的。只要保持冷静,你即使算不上是战力也不会是累赘。我可以保证……绚子也找到了好对象啊!你知道吗?她之前打电话给我时,老是说些『护是怎样厉害、护是多么帅气、多么可靠』之类的炫耀情话。」 「等……等等,正树。你在这种关键时刻,说什么——」他无视于脸红的绚子,露出微笑。那充满自信的笑容,实在不像接下来要与敌人交手的样子。 就在这时…… ——就是这个笑容。 「啊——」 护无意识地发出叹息。 正树的笑容,突然与在他遥远记忆里的微笑重叠。怦通!护的心脏猛跳一下。正树那即使置身于黑暗中也能轻易打散绝望的有力笑容,让相信事情「不要紧」的心情流入他内心深处。护茫然地看着他的微笑。 他的意识渐渐鲜明,一份确信缓缓地蔓延开来。 护完全没受到像是被雷电打中、或是天摇地动般的冲击。一种更加自然、理所当然的感觉缓缓沁入心底。虽然有些地方仍朦胧不清,他的想法却忽然明确成形。啊啊,那自然浮现的念头,就连护自己都感到惊讶。 就是这个人。 这股确信突然涌上心头。 ——我不会搞错,果然是这个人。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不是「该不会?」也不是「难道?」。一种比起亢奋或兴奋感更加平稳温暖的感情,渐渐填满胸中。这时候,森林内吹来一阵强风,掀起护的留海。那阵轻爽的风,仿佛除去他九年来挂心的问题。 一切仿佛都在护心中某处完美地吻合了。 护现在会身在此处、会待在绚子身旁,都是由此作为开端。 从九年前起,一直照亮护的道路之人—— 「吉村护。」 海狼的呼唤,令他回神。 他露出认真的眼神望着护: 「你可以抱持着自信。二月时,你已经拥有实战等级的实力。根据你刚才替我疗伤时的感觉,你应该远比当时还要进步许多。至少,单纯就控制比亚特利斯的实力来说,应该和冰雪差不多。」 「海狼先生……」 所以,你没问题的啦!海狼微微扬起嘴角,仿佛正这么说。正树望向小屋,像确认似的开口说道: 「我们兵分二路。考虑到战力的平衡,由我和艾梅蓝齐亚、海狼一组,绚子和护一组。这样可以吗?」 「嗯。」绚子点点头。 「最棘手的问题,是对方手上有由良理和『银之玛莉亚』当人质。趁着我们正面进攻时,绚子和护去救出两人。如果能在突袭前 先查出她们的位置,就会轻松些啊!」 「——好的。」护也点点头。他的心冷静得宛如没有波纹的水面,让他自己都吃惊。正树就是那个人,这份确信温柔地包围着护。他全身都……不,甚至连体外都充满了力量。 正树依然望着小屋继续说道: 「从先前交手时就能发现,那个『对抗终点』是个相当强的怪物。有能力与他正面对决的,顶多只有绚子——艾梅蓝齐亚和我。我大概也没办法。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其他人最好避开那家伙。」 「……艾梅蓝齐亚,你有在听吗?」 当绚子皱起眉头发问,「咦!」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抬起头。她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微微低着头,看起来无精打采。说真的,她是怎么啦——?护再度挂心起来。 「是……是的,我有在听。」 艾梅蓝齐亚表情抽搐地颔首。 正树露出微笑: 「你大概没问题的啦!你的实力提升许多,我很明白约翰为何以你为荣。在战斗方面,你的力量已远在我之上——那么,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艾梅蓝齐亚悄悄低着头简短地回答,她的样子果然让人在意,但护也先点个头,重新转向小屋。 我必须集中精神。他做个深呼吸。 护感到温暖的触感包围右手。 绚子紧紧握住他握着由良理发带的右手,那股触感仿佛给了他力量。仿佛给予他勇气、自信与坚强的意志。他的集中力渐渐提升,意识渐渐变得敏锐……! 「我们走,护。」 「——是的!」 绚子望向小屋,突然一笑。她缓缓举起右手,伸出拇指朝小屋往下一比: 「有我在场,居然还引发这种骚动,将我重要的旅行搞砸一天,甚至带走我可爱的学妹……觉悟吧!我要把你们痛扁到对人生感到后悔——再毫不留情地宰了你们!」 她的笑容愉快、充满挑战又大胆,显得非常灿烂。 「……感觉起来,『对抗终点』真的会死喔!」希实子小声喃喃自语。 * 由良理坐在房间一角,感到非常焦躁。「哼~……」她不但鼓起腮帮子,噘着嘴唇,太阳穴还跳个不停。而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护他们还没过来救人。 人家都特地留下信号了,快给我过来~!她在心里痛骂着护。难道说,他还没发现……她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马上甩甩头。不,别看他那样,虽然不甘心,其实护也没有那么傻呼呼的——因为…… 因为,如果他是那种大笨蛋,由良理早就把绚子抢过来了。 ——真是的,人家都在等待了,还不快点过来救人! 然后,另一个原因更加严重。和这件事相比,救援晚到并不算问题。由良理就像是无烟可抽的老烟枪般焦躁……啊,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她咬牙切齿地想。老实说,你们也该差不多一点了吧!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竟将我抛在一边,你们究竟以为我是谁—— 「——真是的,喂!」 她终于理智断线,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你们这两个家伙!我从刚刚开始就在听了!」 听到她突然大喊,原本面对面交谈的葛蒂和『对抗终点』惊讶地回头。由良理咬牙切齿地向他们宣泄怒火: 「用我也听得懂的语言交谈啦!」 她还在心中竖起中指。 「用日语、日语!只有我被抛下不是很寂寞吗!?你们在想啥啊!?」 没错! 因为葛蒂他们一直用英语交谈,她只能一个人发呆。 咻……现场流过一片寂静。别说站在门口的壮汉,就连『对抗终点』都不禁愣住。最后,一阵轻笑声响起,葛蒂晃动着身上的铁链笑道: 「由良理,你在这种状况下还是活力十足耶!」 她每笑一声,狠狠捆在身上的铁链就跟着匡当作响。不过,葛蒂的笑声听起来真的有些愉快呢! 「我好得很!这是当然的,为什么——」 由良理瞪视着『对抗终点』等人: 「我非得害怕这些家伙怕得缩成一团不可!」 「噗……啊哈……啊哈哈哈!你真不错,我最喜欢像你这种不瞻前顾后、好强、坚韧又超级积极的孩子了。你的比亚特利斯技术也不错,让我都想将你培育成部下罗!」 葛蒂眨眨眼睛。「我虽然喜欢被人称赞,但这番话好像不是称赞吧!」她那愉快的态度让由良理又生起闷气,噘着嘴唇。「更重要的是……」由良理继续说道: 「与其称赞我,不如翻译你们刚刚谈论的内容给我听!你可别一厢情愿地以为,英语是世界的通用语!」 「唉,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葛蒂瞥了『对抗终点』一眼后回答: 「我们在谈的是,我可以透露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whoracle』在什么地方,用来交换我们的人身安全——当然,就算说要透露,我也是在撒谎啦!」 「撒谎……」由良理冒出冷汗。就算用日语交谈不怕泄漏,但葛蒂如此坦然说出口的胆量仍让人咋舌。这时,『对抗终点』等人看着她,以英语低声说了些什么。 「如果你太吵,我们会用武力让你闭嘴——」 葛蒂翻译道。 「——他们这么说。你看,他们的表情很可怕吧!」 即使对『对抗终点』等人的表情感到毛骨悚然,由良理也不打算服输。她拼命挤出笑容开口说道: 「什……什么嘛,我可是一点也不怕你!」 『对抗终点』那张布满伤疤的脸文风不动。他转过身,准备走出房间。葛蒂朝他的背影说了什么,『对抗终点』一瞬间暂停脚步留下回答,就此离去。 室内只剩下由良理、葛蒂以及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壮汉。由良理目送『对抗终点』的背影离开,向葛蒂发问: 「……你刚才在最后说了什么?」 「我说……我曾信赖又照顾有加的你这样背叛我,让我很伤心。结果啊……」 这一刻,她的眼中首度浮现寂寞之色,但脸上依然面带微笑: 「他回答,一开始先背叛的人是你——唉,是呀!他大概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whoracle』才接近我的……」 「……一开始先背叛的人?」 由良理皱起眉头: 「你背叛了谁?话说回来,『whoracle』是什么?结果你们自己偷偷摸摸的谈妥,我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告诉我啦!」 「嗯~……」葛蒂陷入沉默,「我说啊~」由良理继续说道: 「告诉我啦,你这个白毛。」 「——你对我还真是口无遮拦呢!」 由良理咧嘴一笑,堂堂地挺起胸膛: 「哼哼,你以为我是因为谁的关系,才会被捆在这里?」 「…………」 葛蒂注视着她的表情,似乎愣住了。最后,她轻轻露出苦笑: 「……唉,说的也是。」 「呵呵,我赢了!」由良理看着她面露愧疚之色的样子心想。其实,她不太在意被人捆住的事实。葛蒂垂下头,侧脸掠过一阵悲伤。此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开口的人是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蒙面壮汉,想必是在叫她们不要闲聊。葛蒂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光是这样,就让壮汉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由良理佩服地想。那个『对抗终点』虽然不怕葛蒂,但这名壮汉似乎不同,他散发出的气息中掺杂了紧张感。葛蒂满足地重新转向她。 她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微微歪着头: 「你可以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吗?」 「可以、可以,我绝不会说。」 由良理面带笑容立刻回答,内心想着「我或许会告诉绚子姐姐~」。「我明白了。」葛蒂注视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着点点头。 「从前从前,欧洲有一男一女。」 她如沉思般仰望天花板,然后开口。 「……啊?你突……突然在说什么?」 面对困惑的由良理,她一脸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那一男一女专注地进行某个研究。他们都很有才能,一再找出许多发现与发明,那是一段充实的时光,每天都耀眼无比。他们都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很遗憾的是,这样的日子却无法持续下去。」 说到此处,葛蒂的声调微微转低。 她的语气相当逼真: 「因为在长期的研究中,女子改变了想法。她开始心想,自己研究的东西或许是非常危险的事物。她开始后悔。她并未告诉男子这些不安,因为他深信自己研究的东西可以拯救人类。不知不觉间,两人的心渐行渐远。」 「——难道说,故事里的女子是你?」 她对由良理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带着觉得很有趣的表情往下讲: 「就在这时,他从无数的实验与万分之一的巧合中开发出那个东西——后来结合妓女与神谕这两个单字,命名为『whoracle』。那是个非常出色、极具飞跃性的研究结果。」 葛蒂再度扬起嘴角——脸上浮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然而,对此感到欣喜的人是她,而不是他。如果『whoracle』的研究进展下去,她的愿望说不定就能实现,同时他的愿望也会尽数付诸流水。」 看到她展露与平常的开朗笑靥截然不同的笑容,由良理甚至开始认为,这具看起来仅年约十岁的身体里,住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当然,她知道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他经过一番苦思,决定放弃一切关于『whoracle』的研究。但是,她却拒绝这么做。她认为推展『whoracle』研究是绝对必要的啊!到此,两人的想法一分为二。她欺骗、背叛了他,带着『whoracle』与所有相关资料抛弃故国逃亡。于是,她改名换姓、改变外型,在新的故乡继续研究『whoracle』——好,结束啦!谢谢你的收听。」 「咦?」由良理眨眨眼睛,不高兴地开口: 「就这样?我一点也搞不懂。」 「嗯,不过更深入的内容是秘密,抱歉——我话先说在前头,就算是这些话,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喔!」 「啊……也就是说,『对抗终点』是『他』的手下?可是,你却说你曾对他照顾有加……代表你曾经未发现那家伙是『他』的手下,收来当作部下?说到底,『whoracle』是什么?」 「不行~这、是、秘、密——由良理,比起这些往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我可以说了吗?这是我根据刚才和『对抗终点』的对话所做出的推测。」 「……什么?」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打算和海狼等人谈判,但他们似乎并无此意。我不知道他们是在等待天黑,还是等着准备完成……不过,他们大概打算带着我们逃亡。」 「逃亡?」由良理歪着头: 「逃到哪里去?」 「海外。」 「…………咦?」 「我猜是先到东南亚一带,再从那里飞到旧共产圈。如果被带进共产国家,要逃出来……也相当不容易。真是有点头疼,害我有些焦虑起来。」 嗯~葛蒂为难地皱起眉头,由良理则呆然地注视着她。海外?东南亚?旧共产圈……? 「等——」 由良理忍不住站起来: 「等等,这岂不是很不妙!?是真的很不妙耶!?」 壮汉反应地抽动了一下,严厉瞪视着起身的她,但是她并不害怕。「由良理,你冷静点。」虽然葛蒂这么说,由良理心中却大喊:「谁冷静得下来啊,白痴—!」 「由良理,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吧?那件事情有所指望吗?贝雅特丽齐等人还不赶快来救救我们吗?」 ——开什么玩笑! 她居然要被带往完全陌生国度的乡下,被扔进没有漫画、没有游戏、没有朋友、没人称赞,更重要的是,没有心爱绚子姐姐的环境里!不行、不行、不行,她绝对无法忍受! 看到壮汉走近自己,由良理一瞬间犹豫起来。她明白壮汉和『对抗终点』很可能会忍不住动手,她就真的得吃些苦头,然而,在胸中深处沸腾的熔岩终究令她无法忍耐。 由良理深吸一口气,随着呐喊呼出去: 「喂——吉村……护——!!」 她以响彻周遭——不如说,可以轻松从山中湖这一头传到那一头的宏亮音量叫道: 「你在干什么,你是笨蛋吗吁我会等你,还不快点过来救人!!听我的声音——!!」 她的音量大到连葛蒂听了都觉得非常刺耳地将脸皱成一团。顺便一提,由良理对于自己的音量很有自信。眼前的壮汉捣住耳朵,烦躁地朝她伸出手,粗暴地拎起她的胸膛往上吊。就在这时…… ——由良理的意志传到了。 * 小屋正面有扇和建筑物本身同样陈旧,却厚实又坚固的大门。尽管不知道门有没有上锁,但那无关紧要。正树贴在门边以眼神示意,相对的,持枪站在艾梅蓝齐亚身旁的海狼点点头。正树的手伸向大门。 我得振作点!艾梅蓝齐亚望着这一幕,强烈地说服直到现在都还静不下心的自己。我究竟是怎么了?她困惑地想。 ——感觉不对劲,好奇怪……我真不敢相信。 她明白现在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必须认真地集中精神。艾梅蓝齐亚也在几年前,听义兄提起过『对抗终点』。 当时,的确是她问起:「世界上有哪些厉害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哥哥先举出『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的名字,他考虑了一会儿,相隔两个姓名之后,在第五位提起那个名号。 ——据说他是针对战斗特别强化过的高手。 ——在『银之玛莉亚』的私人佣兵里,他似乎也是特别的存在。根据见过他的人所说,他几乎不显露出感情,仅仅不断散播杀气,就像电影中的生化人。我真想和他交手一次。和这种程度的高手对决,我说不定也能玩得开心些。 哥哥曾如此评价过。她接下来必须面对的,是实力可能在全世界屈指可数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就算是艾梅蓝齐亚,当然也必须全力以赴。她必须集中精神。 她必须让思考纯粹只为了战斗而存在。 ……可是…… 那份悲伤却始终残留在她胸中,护的笑容与龟照弹奏的钢琴掠过思绪,打乱她的意识。那些感情正高声叫喊着,想挣扎而出。 倏然握紧拳头,是艾梅蓝齐亚从以前就开始使用的切换信号。借由将多余的感情封入掌心握紧,只有观察力、洞察力、反射神经、集中力——这些必须的部分会变得越发敏锐。这么做应该很简单,应该是她长期培养出的习惯。 ……然而,艾梅蓝齐亚这次握紧拳头,却只留下几乎令人窒息的悲伤。有些事不对劲,她感到体内的齿轮大幅地偏离原位。艾梅蓝齐亚觉得困惑又动摇,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反应。 ——我……到底是怎么了? 由良理的大喊,就在此时传 遍四周。 「…………听我的声音————!!」 「…………!」 艾梅蓝齐亚赫然抬头。她的音量非常大,护他们以及『对抗终点』等人一定全都听到了叫声。三人一瞬间面面相觑。她做个深呼吸。 ——我是『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正树猛然打开门,她也在后面冲进小屋。 最先跃入视野的是正树的背影,以及另一头从椅子上猝然起身的伤疤男——『对抗终点』。室内空间狭窄,无法行动自如。墙上只有一扇窗户与一扇通往屋内的门,不见其他两人踪影,也没看见由良理她们。 艾梅蓝齐亚立刻看穿这些讯息,决定在战斗演变成乱斗前两人合力解决『对抗终点』。正树一定能挡住『对抗终点』的脚步,再由我一击做个了断!她准备操纵比亚特利斯—— 「——快躲开!」 刚听见海狼的声音,冲击力就从后方扑来。突如其来的异变令艾梅蓝齐亚往前倒,保持倒地的姿势回头一看。是海狼踹飞了她,一个身材高大、体格锻炼得恰到好处的白人男性正朝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挥下利刃。 那人有张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轻脸庞,挂着扭曲的笑容。他就是护他们和海狼所说的「持刀者」吗?他似乎藏起气息,潜伏在旁边。我没有发现……艾梅蓝齐亚正后悔自己的大意,海狼的枪声已在室内回响。然而,持刀者依然咧嘴笑着挥舞刀子,弹飞子弹。他朝海狼伸出左手,令海狼啧了一声退向门外。 该怎么做——?艾梅蓝齐亚看着持刀者冲向门外追逐海狼的背影,瞬间思考。她该帮正树还是海狼?然而,这个念头仅仅浮现一瞬,凄厉的杀气就让她重新面对前方。 一个黑影近在眼前。 ——『对抗终点』! 她在『对抗终点』身后,看见正树一脸意外地单膝跪倒的身影。他似乎挨了一击。掌握情况之后,艾梅蓝齐亚纵身一跃。 『对抗终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战斗刀,白刃在昏暗的室内闪闪发光。 她往后一跳,利刃以千钧一发的距离划过眼前。虽然危险,但她勉强避开了。然而——艾梅蓝齐亚轻喊一声: 「啊……」 她的衬衫从颈下到腹部一带都被撕裂。一看到破裂的衣服,艾梅蓝齐亚气得血冲脑门: 「——不可原谅……!」 艾梅蓝齐亚瞪着『对抗终点』,室内的比亚特利斯也随之颤抖,气氛紧绷起来。她释放的冲击波将『对抗终点』临时张设的防御壁连人一起打飞。『对抗终点』破窗而出,飞向户外。 「鹰栖正树!」 艾梅蓝齐亚边跑边喊: 「你去帮李海狼!『对抗终点』——」 她轻盈地跃过窗户,在地面着地,看见对手正靠着树干缓缓起身。尽管『对抗终点』几乎没有受伤,但或许是不知被冲击波弹到何处,他手中不见刚才那把战斗刀。他蜂蜜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艾梅蓝齐亚。 「我要把你打成肉酱!」 『对抗终点』应该听不懂日语,然而,他却以英语轻声回应。 就凭你是办不到的—— 这是艾梅蓝齐亚首度听见他的声音,那句台词也足以煽动她的怒火。她更加凌厉地瞪着『对抗终点』: 「——我是『魔王之剑』约翰·迪塔·卢迪加的义妹。我绝不会输给除了哥哥和贝雅特丽齐以外的对手……!」 周遭的树木沙沙摇曳,鸟叫声消失了。 这时,小屋后面传来绚子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护那边情况如何?她突然闪过这念头。他们顺利找到由良理她们了吗?护……虽然有点让人担心,但应该没有危险,毕竟有绚子跟着。没错,绚子总是跟着他,随时随地都是。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 「咦——」 不见了。 直到刚刚都还在眼前的『对抗终点』,趁着她思考的空隙消失无踪。 「…………!」 她感到背脊发寒。艾梅蓝齐亚几乎是无意识地抬起左臂护住头部。下一刹那,宛如被卡车撞到的强烈冲击袭来,她的身躯就像玩具般飞了出去。 艾梅蓝齐亚听见手臂骨骼吱嘎作响的悲鸣贴着耳畔响起,即使预做防御,她依然头昏脑胀,一瞬间差点失神。我被踢中了——她领悟到。一想到如果没伸手去挡会有何下场,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啧……」 被『对抗终点』踢飞的艾梅蓝齐亚滚了好几圈,背部撞上地面隆起的岩石后才停了下来。那股冲击令她窒息,猛然咳个不停。左臂传来一阵剧痛,可能已经骨折,但她现在没有余力确认伤势。 ——我得赶快站起来。 ——『对抗终点』在哪里……!? 艾梅蓝齐亚拼命移动摇晃的视线,看到『对抗终点』举起右手。他的手正笔直地伸向艾梅蓝齐亚。比亚特利斯控制——她爬起上半身。 她一边起身,一边摸摸左臂。没有骨折—— 艾梅蓝齐亚很有自信。 如果正面互攻的话,就算『对抗终点』是个高手,她并无意输给义兄与绚子之外的对手。她也举起手,周遭所有的比亚特利斯粒子来回飞舞着,开始剧烈骚动。艾梅蓝齐亚的头发轻轻飘起。 她相信自己的力量,向比亚特利斯下令。 ——凭我是办不到的吗? 「……竟敢看扁我……」 艾梅蓝齐亚释放全力: 「这比起在观光圣地涂鸦的观光客,更加不可原谅!」 于是,两人之间充满光芒—— * 「…………听我的声音——!!」 由良理的呐喊,告诉他们她就在墙壁的另一头。护与绚子绕到山中湖湖畔的小屋后面,动作在听到那声叫喊时骤然停止。真不愧是由良理,音量好大……护心中出现奇怪的感动。 无论如何,光听到那一声呐喊,就能明白由良理很有精神。还有,两人和她之间只隔着一道墙。 绚子在他身旁笑出声来: 「——我听到了,由良理!」 她一边笑一边回应,掀起火焰砸向墙壁。在被超高温瞬间蒸发的墙壁彼端,可以看见由良理她们待在一个狭窄的小房间里。里面有由良理、壮汉以及被锁链拘束的玛莉——『银之玛莉亚』葛蒂。 他们三人一起吃惊地回过头——壮汉虽然蒙着面,却散发出惊讶的气息。目睹他吊起由良理的样子,护的视野猛然染成一片血红: 「放开——由良理!」 他感受着发带自右手掌心传来的触感,跳过墙上的大洞冲上前。「很慢耶,你在干什么啊!」一看到护,由良理就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吼。看来她还活力十足。 她带着笑容,朝壮汉吐了口口水: 「喂!我看你还是赶快投降比较好喔!呵呵呵……」 壮汉自蒙面下露出的眼眸闪现杀气。他粗鲁地往前举起由良理的身体,想拿来当作挡箭牌——然而,这个判断却成了致命伤。 护与由良理一瞬间互看一眼,她正在笑。 只靠一个眼神,两人的意志已确实相通。 护并不害怕。随着精神渐渐集中,他有种预感,只要许下愿望比亚特利斯都会实现。护甚至不花一秒就感应到周遭的比亚特利斯,比亚特利斯也极度自然地听从了他的意志。 空中冒出火焰,朝壮汉和由良理飞去。 吃惊的壮汉出现一丝动摇,但仍以比亚特利斯张设防御壁,打散护的火焰。他完美地防下护所能 发动的火焰,火星四散飞舞,在从天窗射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在防御壁内,由良理控制的比亚特利斯也闪烁着光芒。 「我就说嘛……」 由良理愉快的声调响起: 「别太小看我了!」 她操控的比亚特利斯之炎,在极近距离下毫不留情地喷向壮汉的脸。壮汉毕竟提防不了这一招,他忍不住发出惨叫,挣扎着想扯下着火的蒙面。由良理趁机逃离他的拘束,一脚使劲踹在他的胸口。 「啊啊……」被踢飞的壮汉滚到房间角落,由良理欢喜得颤抖起来: 「让我碰到这种遭遇的恋童癖罪犯正在地上打滚……真是开心……啊哈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由良理的精神力果然很强悍啊……护再度佩服起来。唉,他的确完全没想过,由良理会像个被囚禁的公主般害怕得瑟瑟发抖,等人救援。绚子走向还在对挣扎的壮汉滔滔抱怨的她,这么开口: 「——由良理,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姐姐!」 由良理的脸上进出光彩回过头。「——喝!」她使力扯断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姐姐啊啊啊啊~~~~!」猛然冲向绚子的胸膛: 「姐姐……姐姐……姐姐!人家好害怕——!」 咦,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害怕的样子吧?护在心里吐槽。 「被这种恋童癖集团绑架,人家真的……真的好担心会不会被……」 「放心吧,你不必担心了。幸好你平安无事。」 「姐姐啊啊啊啊啊~~~~!」 由良理趁着这个良机,抓住绚子的胸口不放。哼哼~怎么样,你很羡慕吧?她还不时斜眼朝护抛来这样的眼神,微妙地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啊!尽管如此,护仍松了口气露出微笑: 「不过,真是太好了。由良理。」 他走到她身旁,递上发带: 「你好像没受伤,那我就安心了——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更努力点,你也不会被绑走。」 「你……你干嘛道歉啊,笨蛋!」 由良理显得有些动摇,但立刻像掩饰般的一把抢过发带,「哼~」地吐出口气: 「你别以为不管什么事都靠道歉就能解决!基本上,都是我一开始提出任性的要求才会这样!如果要道歉,那个……该开口的人不是你,啊~……呃——……」 她忸忸怩怩地垂下眼眸,欲言又止。「嗯?」护疑惑地歪着头,由良理又立刻瞪了过来。 她好像在生气似的鼓起腮帮子: 「没错啦,是你不好!不过……那个,毕竟你都赶上了。虽然时间很危急,你还是赶来救我了,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由良理噘着嘴唇把头瞥向一旁,得意地挺起胸膛。哈哈,护加深脸上的微笑。「由良理。」看到由良理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举起右手呼唤道: 「谢谢,你很努力呢!多亏你在发带上放了机关,我们才能追到这里来。」 「呜……」 由良理害羞地犹豫起来,瞥了绚子和葛蒂一眼。「呜~……」她发出呻吟,再度垂下头。「由良理。」因为她看起来非常迟疑,护再度微笑着呼唤。 她下定决心,抬起红通通的脸蛋。 然后,她开口说道: 「——啊啊,真是的!我知道了啦!我对你也是有一点点……大概一粒金沙份量的感谢啦!笨蛋!!」 由良理这么大吼后,使劲地和护的右手击掌。虽然她的力道大到让人手掌发麻,护却觉得这种疼痛很舒服。他总觉得,这是由良理首度表现出坦率的一面。 绚子爆笑出声: 「由良理,你再坦率一点——」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感动的重逢……」 一个冷静的少女音色插入对话。坐在房间角落的葛蒂,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护。他忍不住心中一惊。他先前唤作「玛莉」的女孩,这孩子就是『银之玛莉亚』————护到现在仍有点难以置信。 「吉村护,你背后好像有危险喔!」 葛蒂嫣然微笑,这么往下说。 咦——护还来不及慌忙回头,「糟——」由良理还来不及开口,他背后的壮汉也还来不及挥下拳头,绚子就迅速地展开行动。 她倏然站上前,紧紧抓住壮汉的手腕,速度快到护几乎看不见她的动作。壮汉的蒙面被烧毁后露出脸孔,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 「你啊,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绚子脸上浮现甚至带着温柔的微笑: 「我记得很清楚。就在好戏正要登场的时候,你们却好像瞧不起我似的,嚣张地跑得一干二净吧?」 绚子用力一扯他的手臂。壮汉慌忙踏稳脚步试图抵抗,但就算他体格魁梧、比亚特利斯技术也有一定的水准,也不可能靠纯粹的臂力就能够反抗绚子。他被拉得猛然前倾,表情因恐惧而扭曲。 「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绚子毫不留情、毫无半点保留地使出全力,一脚踹向壮汉的脸。 他甚至无法发出惨叫,整个人呈锥状回转地笔直飞出去,重重撞上墙壁后落地。 匍匐倒地的壮汉阵阵痉孪着—— 「呼!」 神清气爽的绚子满意地叹口气。哇~护瞥了她的侧脸一眼,不禁感到壮汉有点可怜。这已经超越看起来很痛的程度了。至于壮汉,当然已彻彻底底丧失意识。绚子的拳头就连战车都能粉碎啊! 「当你们一并绑架我们的同伴——还是像由良理这种孩子时,就已决定了你们的失败。」 「真不愧是姐姐!」由良理蹦蹦跳跳起来: 「姐姐果然是最强的,帅呆了,看得我好着迷!」 「……就是说啊!」 葛蒂吃惊地说。他们回过头,看见葛蒂正眨眨眼睛,注视着没有起身迹象的壮汉。她最后看向绚子笑道: 「我吓了一跳。那孩子刚刚确实用比亚特利斯张设了防护罩,却被你轻易打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战斗的样子,也难怪你可以和约翰那样的怪物势均力敌。」 「——『银之玛莉亚』。」 绚子松开拳头,甩甩手后轻声呼唤。 她狐疑地,或者该说不悦地半眯着眼望向葛蒂。她笑咪咪地露出可爱的——依然属于「玛莉」的笑容回应。 「thanks!」葛蒂平静地说道: 「谢谢你来救我,我真心向你致谢,很高兴能够获救。对不起,害你被卷入我们的问题里。谢谢你,当然也包括那边的——护哥哥~~」 护哥哥。呜……听到这句台词,护觉得有点难为情。玛莉,那个可爱的玛莉——是『银之玛莉亚』! 葛蒂笑得越来越开怀。 「什么玛莉啊!」 绚子苦涩地呢喃,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只对葛蒂说了一句话: 「你明明是个老大不小的大婶了。」 「大……大婶——!?」 砰!葛蒂正要站起身时,一阵类似爆炸的声响撼动空气。「呀啊!」由良理忍不住发出悲鸣。护与绚子赫然回头,听见正树急切的声音。 「绚子!你听得见吗!?」 声音似乎来自小屋外。他正在户外,与持刀者或『对抗终点』之一交手吗? 「如果你听得到,手边有空的话,就去帮艾梅蓝齐亚!她正独自对付『对抗终点』……要是你没办法,我来设法——」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绚子的行动非常迅速。她大声回应人应该在小屋附近的正树后,就转身冲出去。「绚……绚子学姐 ——」护想一起跟上去,「你在这里等!」却被她制止: 「我一个人也没问题!我马上带艾梅蓝齐亚回来,护和由良理负责照料那边的大婶!」 「我说,谁是大婶啊!?」 葛蒂一脸迫切地发出抗议: 「只不过是自己年轻一点,就说出这种话!只要再过个二、三十年,你还不是一样会变成大婶!反正我看起来还很年轻,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 绚子只留下得意的笑声,就消失在墙上的大洞后。 「真是的!」葛蒂对她的态度大感愤慨,看到她的样子,由良理不禁「噗嗤!」爆笑出来。护也微微一笑。因为葛蒂现在散发的气息,让他想起之前通过两次电话时的回忆。 原来如此,的确没错。护心想道。 她现在的音质当然比当时年轻又可爱得多,但她声调中的沉稳、与沉稳相反的少女气息、身上散发的氛围与说话方式,都属于电话里听过的『银之玛莉亚』。 「好久不见。」护犹豫一会儿之后,这么开口: 「或者,我该说初次见面……比较好呢?」 「真是的,贝雅特丽齐失礼也该有个限度吧……算了。我想好久不见比较适合?好久不见,吉村护。」 葛蒂说到此处,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微笑: 「还是说……要我叫你护哥哥?」 「不、不,那个……」 「护哥哥,昨天晚上,你在关键时刻做得漂亮吗?」 护再度微微脸红,困惑起来。她自称为玛莉时在想些什么?「护哥哥,怎么样?」葛蒂愉快地继续开口问道。「——明明是大婶还装可爱。」由良理在一旁喃喃地说,葛蒂的太阳穴抽搐了一下。 护慌忙清清喉咙: 「那……那个!你还好吗?那个……有没有受伤?」 「——嗯,我大致上没有受伤。」 葛蒂悲伤地皱眉,缓缓摇摇头: 「顶多只有空穴来风的诽谤,让我的心灵受到创伤。」 「不是空穴来风吧!」 由良理冷冷地吐槽,令葛蒂露出控诉般的眼神。哈哈……护搔搔脸颊,想解开她身上的锁链。他喀嚓喀嚓地拆着铁链,一回过神,就发现四周安静得鸦雀无声。 刚才听见的爆炸声与枪声完全消失,绚子学姐和正树先生他们情况如何了?护担心地想。艾梅蓝齐亚正和那个『对抗终点』——他胸中骚动不已。 「…………」 护停下拿着铁链的手。 她们可是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当然没有担心的必要。然而,他还是坐立不安。 事情一点也还没有——结束……我过去说不定会碍手碍脚。虽然实力比从前好得多。护还是觉得自己有待进步。可是——护神情一凛。他必须努力,尽可能地拉近一点差距。 好让自己不必躲在最爱的背后,而有能力与她并肩而立。 而且—— 「——由良理。」 「嗯?什么?」 「玛莉——不,呃,葛蒂……小姐可以拜托你吗?她身上的锁链相当棘手,不过可以拜托你拆掉吗?」 「咦!」听他这么说,由良理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是想过去看看。」 护本以为她会说「那我当然也要去!」或是「你去了也只是碍手碍脚!」,但由良理什么也没说,突然一脸严肃: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喔!」 她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如此回答。护惊讶地注视着由良理的脸——「嗯,没问题!」他点点头。她看着护的眼睛微微一笑,再度给了护勇气。他再也不会当个累赘了,他应该可以抱有这种程度的自信。护转身奔出屋外。 而且—— 「那个人」明明就在这里,他怎么静得住? * 她全身剧痛,头晕脑胀。意识一瞬间差点飘远,但艾梅蓝齐亚拼命挺住,踏稳脚步不让自己倒下。 即使没被打个正着,她已挨了七记拳脚,吃下两发比亚特利斯的冲击波。一开始接下飞踢的左臂痛得特别厉害,那一击也几乎决定了战局的优劣。艾梅蓝齐亚一边战斗一边用比亚特利斯治疗,却追不上受伤的速度。虽然如此,她还是竭力抬起头。 『对抗终点』那宛如圆木般锻炼到极限的手臂笔直地朝她伸来。艾梅蓝齐亚一个扭身,以毫厘之差勉强躲开——她本想如此的。 对手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 「……竟敢拉我的头发!」 在熊熊怒火的驱使下,艾梅蓝齐亚失去平衡的同时仍全力殴打『对抗终点』的手肘。他脸色一沉,松手放开了她的头发。好机会……就结果而言等于扑进对手怀里的她这么想着,集中精神。 她的左手悄悄按上对手庞大身躯的腹侧。 艾梅蓝齐亚的蓝色眼眸,对上『对抗终点』的蜂蜜色眼睛。『对抗终点』想逃,却已太迟了。她的意志与比亚特利斯产生共鸣。 比亚特利斯在艾梅蓝齐亚的掌心迸出火花,朝『对抗终点』爆开。一场小却毫不留情的凶恶爆炸,在他的腹侧迸散开来。 成功了!艾梅蓝齐亚心想。 这一击应该已完全分出胜负,她不相信世上会有人吃下这一招之后还不会倒下。就在深信自己获胜的艾梅蓝齐亚眼前,『对抗终点』的腹侧冒着烟,身躯大幅摇晃。就在即将倒地之际,他强行忍住,以蜂蜜色的眼眸冷冷地瞪视她。 一阵恶寒如涟漪般窜过她的肌肤。 ——怪物……! 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呐喊,一股强烈的冲击袭向她的太阳穴,令视野猛然扭曲。又是飞踢。当她察觉时身体已被打飞,甚至无法摆出受身动作。她重重撞在小屋墙上,直接瘫倒在地,就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艾梅蓝齐亚感觉到太阳穴缓缓地渗出鲜血: 「呜…………」 为什么……!?她心想。在焦点摇晃不定的视野中,她看见『对抗终点』抱着戒心慢慢走来,看见他的腹侧。他的衣服当然已经裂开,底下的肌肤布满无数擦伤与烧伤,却也仅止于此。那一击只伤及表皮,距离关键一击还差得很远。 是他用比亚特利斯障壁做了防御,她察觉此事,感到越发愕然。能在那一瞬间将艾梅蓝齐亚的全力攻击抑制到这种程度,不是与哥哥同等的高手才办得到的事吗——不。她想到此处,否定这个推测。不对。 是艾梅蓝齐亚的集中力未达完美。 否则的话,刚刚那一击不可能没有分出胜负。 她拼命爬起身。『对抗终点』在不远处停下脚步,举起右手。怎么办……那股周遭被黑暗笼罩的感觉让艾梅蓝齐亚焦虑起来。 与他对击不是好选择。她会像刚才那样——被他的力量压倒。 咻!空气发出呼啸声,艾梅蓝齐亚以比亚特利斯做成护盾挡下『对抗终点』释放的冲击波。然而,她仅仅完美地防御了一秒。随着护盾粉碎,她再度被打飞,和刚刚一样重重撞上小屋墙壁。为什么……艾梅蓝齐亚无力起身,发出呻吟。 真不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的,并非『对抗终点』压倒性的强大。这男子的确宛如怪物般强韧,远远超出她的预期。不愧是义兄称赞过的人物,除了义兄和绚子之外,艾梅蓝齐亚还不认识在战斗方面磨练到这种程度的高手。 无论在比亚特利斯技术上、格斗术本身上,他的实力都胜过她。 然而,这不是艾梅蓝齐亚吃惊的事。她吃惊的,是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的——弱小。 为什么?她再度 呻吟,抓住地面。 她打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有些事不对劲。自己无法像平常一样淬炼意识。实际上进入战斗后,艾梅蓝齐亚的反应速度也明显地比平常来得迟钝。控制比亚特利斯时,她总在关键时刻欠缺集中力。比方说,如果换成去年圣诞节与绚子交手的她,无论对方是什么怪物般的高手,她也不可能单方面地惨败到这种地步。 艾梅蓝齐亚明白。其实她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即使置身于攸关性命的战斗中—— 「——我也……没办法完全集中精神。」 她唾弃般地呢喃: 「不然的话,我才不会输给这种——」 别想多余的事,将心力集中在眼前的敌人上,否则——艾梅蓝齐亚自己非常清楚。然而,就算她再怎么告诫自己必须集中精神、再怎么努力尝试——还是忍不住会去想。 那份动摇一直残留在她胸中深处,窒息感就横桓在心口。那股烧灼心灵的痛楚,一有机会就在她胸中盘旋: 「哥哥,我——…………」 龟照弹奏的萧邦,以及她听到乐曲后发觉的事实,将生锈的铁钉重重敲进艾梅蓝齐亚胸口最深处。那个事实刺穿了她的心,带来太过强烈的冲击,让她对其他事的思考完全麻痹。 因为太不甘心、太没出息,艾梅蓝齐亚一直忍住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软弱了——她知道,『对抗终点』正要再度操控比亚特利斯。 下一击,她多半挡不住。 艾梅蓝齐亚转动脖子,将目光投向『对抗终点』。 他俯望她的蜂蜜色眼眸近乎冷酷地毫无感慨,也毫无犹豫。『对抗终点』手中亮起的光芒发出凶暴的光辉,射向艾梅蓝齐亚—— 那一刻,一个黑影跃入她的视野。在艾梅蓝齐亚眼前轻柔展开的影子,看起来宛若翅膀。 她的背影,简直就像个天使。 降落在艾梅蓝齐亚面前的她单手接下『对抗终点』释放出的光波,直接握碎。光的粒子在空中飞舞,于数秒后消失无踪。『对抗终点』惊讶地微微张大双眼,猛然往后一跳。 「你……」 艾梅蓝齐亚当然听过,那个正向他说话的清澈女高音。那凛然的美丽背影,是她从将近两年前起就视为憧憬的目标。 「名叫『对抗终点(versus terminus)』?」 『对抗终点』没有回答,相对的,「——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的低语在现场响起。 「这可是个好名字不是吗?非常适合你。」 绚子一边说,一边瞥向艾梅蓝齐亚。比起为了救援到来而高兴,她更觉得让绚子看见自己浑身是伤、匍匐倒地的样子很丢脸,逃避地垂下眼眸。 喀!一个声响突然顿时传来。 那是什么声音?艾梅蓝齐亚最初一头雾水。不过,当她察觉绚子沉静声调中蕴含的凌厉怒火,并再次听见喀喀声时,领悟到那是什么: 「我有快两年没听到过了……」 那是瞪着『对抗终点』的绚子用力咬牙的声响。艾梅蓝齐亚忽然发现,绚子的拳头正在发抖。愤怒自她全身喷涌而上,形成巨大的火焰。 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与她的激情产生共鸣沙沙摇曳,宛如暴风般肆虐着。 绚子用就像说给小孩子听的温柔口吻诉说道: 「自从和约翰的决斗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想把对手痛扁到让他后悔出生在世上的程度。你知道吗?我现在火冒三丈——我就是你的终点。」 然后,她只留下一阵风消失了——看来如此。 艾梅蓝齐亚的视线几乎追不上她的动作。绚子一个踏步,瞬间扑进『对抗终点』怀里。 『对抗终点』的目光也几乎赶不上她。他脸上浮现惊愕之色,却仍在千钧一发之际对绚子挥来的飞拳做出反应,实在了不起。他企图以左臂防御,同时应该也像刚才挡下艾梅蓝齐亚的一击般,张设了比亚特利斯的防护罩。 然而,绚子却毫不在乎。 或许,她打从一开始就瞄准了他的手臂。 伴随专注一致的强烈意志,她笔直地射穿对手的左臂。 就连艾梅蓝齐亚都听见了骨骼碎裂的声响,绚子的拳头从『对抗终点』左臂上方直刺他的腹侧,一道火焰直接爆起。火舌舔舐『对抗终点』全身,在一瞬间后引发爆炸。 『对抗终点』全身着火地被打飞出去,却还是勉强摆出受身动作。他立刻跳起身,以毫不松懈的眼神瞪着绚子,脸上却浮现一丝艾梅蓝齐亚首度看到的痛苦之色。 「怪物!」 他以英语唾弃地低语。 绚子并未回答,只放出炎之旋涡作为回应。 森林大幅撼动,火焰再度爆发。『对抗终点』跃向旁边躲开这一击,操纵比亚特利斯。 他赌上全力的操控,和刚刚被绚子握碎的光波不可相提并论。大气扭曲,肉眼看不见的巨大冲击波袭向她。面对这么大规模的攻击,终究不是闪避得过。绚子伸出一只手,张设比亚特利斯防护罩。 即使是绚子,似乎也无法轻易接下这等高手的全力一击。她的身体被冲力震飞后滚进森林,周遭的树木同时啪啦啪啦地一棵接着一棵倒下。大气嗡嗡作响的震动令艾梅蓝齐亚鼓膜发痛,皱起眉头。 方才那一击对『对抗终点』造成的伤害似乎太大,让他无力追击绚子。他当场单膝跪地,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注视着那些齐根折断的凄惨树木。绚子倏然从树木之间起身,右臂多出一道轻微的割伤。 她瞪着『对抗终点』,轻轻触摸伤口。出血已将近停止,看来她几乎没有受伤。『对抗终点』举起右手,绚子也抗衡地举起右臂。 「这样好吗?」 她冷冷地用强硬的语气发问: 「你不接近我吗?你以为靠着远距离的对击,会是我的对手?比起肉搏战或其他方式,这种远距离攻击可是我的拿手绝活喔!如果你不介意,我是无所谓。」 『对抗终点』无言地观察着绚子,最后放下右手迈步狂奔。 她也放下右手,一个踏步冲了上去。 绚子轻松接住『对抗终点』挥落的手刀,然而,手刀似乎只是掩护。下一瞬间,他弯起膝盖撞向她的小腹。绚子痛苦得表情扭曲,身体也晃了晃。她露出痛苦之色,却首度露出笑容开口说道: 「逮到你罗!」 绚子紧紧抓住『对抗终点』的右手,就像再也不会放开。她惊人的握力,令他的手骨吱嘎作响。『对抗终点』毫不留情使出一记头槌,绚子的额头迸出血花。然而,她没有松手。 他的左臂已在先前负伤,无法防御绚子踢来的右脚。这记飞踢击中『对抗终点』的太阳穴,震得他庞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还早、还早!」 绚子一拳打在『对抗终点』的下巴上。这次他连防御动作也摆不出来,猛然摔倒在地。啊——看着绚子奋战的身影,艾梅蓝齐亚忽然察觉道。 对了,左臂、太阳穴、下巴——绚子攻击的部位,全都是『对抗终点』先前打中过艾梅蓝齐亚的地方。她心中一跳。绚子强烈的怒火,以及她只能称为报复的攻击方式,看得艾梅蓝齐亚发抖。绚子的每一击,都是为了艾梅蓝齐亚而打的啊! 此外,被她好几下打个正着的『对抗终点』的确厉害。即使身受重创,他也没有差点昏迷、丧失战意的迹象。他向逼进企图追击的绚子释放出冲击波,绚子临时往旁边跳跃,却来不及避开,肩头附近溅出一抹血花。艾梅蓝齐亚忍不住呼唤: 「贝雅特丽齐……!」 「这不算 什么!」 就在绚子回答的瞬间—— 『对抗终点』做出冷静的判断。 和绚子正面对决的胜算很低。他的判断确实迅速而正确。『对抗终点』倏然起身,不带半分犹豫或不甘地背对她拔腿狂奔。 绚子咬牙喝道: 「——别想逃!」 艾梅蓝齐亚靠着小屋的墙壁勉强站起来,想追上两人。但她的双脚打结,当场摔倒。「你别乱动,艾梅蓝齐亚!」绚子在奔驰的同时回头瞥来一眼,突然担心地皱眉命令道。 「在那里乖乖待着!」 她再度试着起身,却没成功。艾梅蓝齐亚直接瘫在原地,呼出一口气。腹侧被打中的伤口随着呼吸抽痛起来,她不禁轻声呻吟。 一句话带着真实感掠过她的脑海。 ——你确实变弱了,真让我失望。 那是去年圣诞节,艾梅蓝齐亚曾对绚子宣言的台词。话中包含了明确的失望与轻蔑。她因为沉溺于恋情而变弱,有了依恋的温暖对象,人当然不可能保持无敌。 「我——」 艾梅蓝齐亚忽然想起这句话,深深刺入自己胸中。 因为恋爱决定性地变弱的人不是绚子,是我: 「——我……变弱了。弱到这种程度……」 她抬头仰望,自树木间落下的阳光太过耀眼,令她忍不住闭上双眸: 「哥哥……贝雅特丽齐……」 比起被『对抗终点』打伤带来的疼痛,这个念头更让艾梅蓝齐亚痛苦。伤口的痛楚可以借由比亚特利斯治疗,位于更深处的痛楚却是任何奇迹都无计可施的啊! 「——护…………」 败北的事实,带给艾梅蓝齐亚进一步的打击。 她对自己的自以为是、污秽与没出息的软弱感到厌恶起来。 笼罩心灵的黑雾蔓延得越来越广。黑雾遮蔽喜悦与快乐回忆所带来的光明,企图压垮她的心。护眼中没有她。她必须拒绝龟照的心意。是绚子救了她。还有,身为『魔王之剑』的自己竟会如此难堪地惨败—— 艾梅蓝齐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扫开心中的阴影。她甚至认为,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 虽然顺势穿越墙上的大洞走到外面,护却不知道绚子她们和正树他们身在何处。呜,怎么办?他感到有点为难。在无可奈何之下,他试着侧耳聆听。森林正随着徐徐的风摇曳。 护仿佛听见有怒吼声掺杂在风声中: 「……在那边!」 他正要赶向小屋前面时,有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差点和他撞个正着。两人彼此都吓了一跳,「哇!」护发出惊呼,对方则沉默地煞住脚步。那是个护不曾见过,还很年轻的白人男性。然而,护立刻发觉到他是谁。 是那个持刀者……! 持刀者一瞬间露出吃惊之色,但看到对手是护,就扬起扭曲的笑容。由于精神极度集中,护才得以对他的动作做出反应。咻!护立刻闪开,一阵风划过他的鼻尖。感受到风势之后,护掠过一阵战栗。对方的刀尖,刚刚正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眼睛。 护慌忙退后一步,摆开架势。他的膝盖几乎打颤,焦躁得冷汗直冒。一对一——他脑海中闪过慌乱的想法。然而,持刀者并未发动攻击。 咦?对手自困惑的护面前穿越而过,似乎没时间理会他。持刀者连看也没回头看护一眼,不断狂奔。就在他要冲进森林深处时,护听到正树厉声大喝: 「别让他跑了,孩子!」 那句话将他的动摇与困惑一扫而空,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护看见正树带着海狼,从不远处追向持刀者。 「那家伙受了伤!拦住他!」 ——那个人正看着我。 突然间,护的体内洋溢着这个念头。 那个人——护自幼憧憬的对象,正看着他……这重大的事实,足以切换护的意识。他在梦中、在憧憬中一心一意仰望的对象,现在正注视着他。 这个现实强烈撼动着护的意志。 ——那个人正在看。他看着我……! 护知道热流正在全身蔓延。意识渐渐变得清晰澄澈,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怦通!那声鼓动是属于自己,还是周遭的比亚特利斯?他不知道。护有种和四周比亚特利斯融为一体的感觉,体内充满力量。 或许是察觉异变,持刀者回头看护。正如正树大喊时所提到的,仔细一看,他的确已伤痕累累。持刀者的额头渗血,裸露在外的右臂也有擦撞过的痕迹。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许多不分大小的伤痕。 火花在持刀者四周进散开来。 他睁大双眼,面露焦躁之色。那一瞬间,比亚特利斯已遵从护的意志在持刀者的周围爆发电击。「…………!」护仿佛听见挨了电击的持刀者发出不成声的悲鸣。他虽然临时做出防御,但还是没有完全挡下攻击。 持刀者的脸颊与手臂浮现烧伤,露出憎恨的扭曲眼神注视着护。尽管那凌厉的眼神令人忍不住背脊生寒,护却不服输地拼命反瞪回去。就在这时,正树的呐喊声响起: 「如果你敢转身逃跑,这孩子可是会出手的喔!你有何打算!?」 他说完之后才想到语言不通,边跑边用英文重述一遍。持刀者的太阳穴恨恨地抽搐起来,眼中闪过刹那的迟疑。他轻轻一挥手臂。 持刀者似乎已决定该怎么做。 他朝护射出飞刀,大概是认为只要先撂倒一个人就逃得掉。护慌忙想弯腰躲开刀子,就在这时,忽然有声音在他脑海中呢喃。 ……弯腰? 那或许是护本人无意识的声音。 弯下腰匍匐在地上,没出息地躲开?当着那个人的面? ——你明明可以轻松打掉刀子耶! 这念头闪过的瞬间,护开始操控比亚特利斯。他没有具体上该如何实行的印象,只是没来由地纯粹相信自己「会成功」,那或许是几近于无意识的动作。当护感受到「成功」的手感,一道光之锁链同时将飞刀捆在半空中。 刀刃停在距离护眉间数公分处静止不动。 光之链消失后,刀子啪嗒落下。 气得咬牙切齿的持刀者不知从何处拔出另一把刀,在护还来不及喘息时就朝他扑来。糟糕!护焦虑地想。就凭他,实在不可能应付近身战。就算想逃,也已经太迟了。 面对逼近的刀刃,护动弹不得。 也许是发现他躲不开,持刀者发出愉快的……真正满心愉快的低笑。那扭曲至极的笑法,令护想起自己在森林中找到的果鸠。它彩色的美丽羽毛上沾满血迹。这人大概曾带着和现在一样愉快的笑容,单方面地伤害过那条生命—— ——我不能输! 护强烈地想着,踏稳想要逃跑的脚步。 ——我怎么能当着那个人的面,输给这种家伙! ——我不能在数我认识比亚特利斯有多美好的人面前,输给这种只为了伤人而利用比亚特利斯的家伙……! 就在刀子即将贯穿护之际,光芒再度划过。与其说是遵从他的意志,光之链更像是对护强烈的意志产生共鸣,缠住刀尖静止在半空。持刀者对上护的眼神,表情因愤怒而扭曲。他叫喊着什么,施展比亚特利斯技术。 具指向性的爆炸对准护袭来。 护依然瞪着对方,倒抽一口气。 「…………!」 护再度在无意识下操纵着。 比亚特利斯之光再次展开,保护他免于爆炸伤害。护身上就连一丝丝的热气与冲击都没感觉到,闪耀生辉的光粒完全抑制住对手的攻击后敞开,和护九年前在黑暗与绝望中看 见的光芒非常相似。 打散黑暗的比亚特利斯之光。 那光芒对护而言是希望、是梦想,也是他一直想抓住的东西。 持刀者的脸上掠过一阵迷惘。他或许是认为,无论对此刻的护发动什么攻击都不会奏效。就结果而言,他可说是判断错误。如果抱持着会遭到狙击的觉悟直接逃走,成功逃亡的可能性还比较高。在持刀者攻击护的期间,正树他们已经赶到。 「你就和情人节时的我一样啊!」 海狼的声音令持刀者回过头。枪声同时响起,持刀者被子弹射穿右膝倒地。他满头冷汗地抬起头,同样浑身是伤的海狼冷冷地继续说道: 「看轻吉村护,是你最大的判断错误——这算是回敬你刚刚的攻击吧?我被你砸中的脑袋还在痛呢!」 「海狼先生……!」 「……抱歉。我和鹰栖正树一起把这家伙逼到死角,却在临门一脚时被他跑了。幸好有你在。你没事吧?」 「是的——」 护正要露出笑容,持刀者的行动却打断他的话。他一回头就朝护射出飞刀。海狼虽然开枪打中持刀者的右手,却来不及阻止。脱手的刀子逼近护——正如先前所发生过的,比亚特利斯之光再度弹开。 持刀者的表情不甘心地扭曲起来,正树扑了过来,一记手刀落在他毫无防备的脖子上。持刀者翻起白眼,趴倒在地。然而,正树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惊愕地直盯着护。 护心中一跳。这也是当然的啊! 那个人,护所憧憬的对象就在眼前,还注视着自己。他有什么想法?护的脑中突然想道。看到护和刚才的持刀者交手,他有什么感想?不,不只如此,还有追逐敌人的卡车时,以及现在也是。 他对护有什么看法呢——? 「……那……那个,正树先生。」 「——刚才那招,你是怎么办到的呢?孩子。」 正树突然脱口而出,那严厉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更接近质问。「咦?」护露出困惑之色,「啊,没什么。」正树这才赫然回神,放缓神情开口: 「不好意思,你刚刚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令我吃了一惊——我并非低估你的实力,以你的年龄来说,你算是相当优秀的高手了。就算这样,刚才那招……实在太过迅速、太过正确。没错,与其说你是靠具体的印象施展控制,更像是——」 更……更像是……?因为正树说到此处就停了下来,护浮现疑问。更像是什么? 他有段时间保持沉默,就像是在寻找适合的说法。正树的表情看起来在惊讶之余还掺杂着兴奋,会是护的错觉吗?「更像是……」最后,正树往下说。 * 「刚刚那个,是什……么?」 由良理带着葛蒂穿过墙上的大洞想采查情况,注视着与正树面对面的护茫然地呢喃。因为一瞬间以为护被刀刺伤,她的心脏狂跳不已。但实际上,护别说被刺,根本是毫发无伤。他以令人不敢相信的精确度挡下所有攻击。 即使水准不如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她们,由良理也是有一定程度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正因为如此,护和持刀者刚刚的对决才让她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护……咦……咦?骗人,他……他有那么——?」 吃惊使她的声音颤抖。 如果换成我的话……由良理想道。先不提一开始的飞刀,我有办法挡住后续的攻击吗?持刀者扑来后的第一击或许还能应付,但她绝对抵挡不了接下来的比亚特利斯攻击。她想不出足以防御的印象。 不可能。由良理绝不可能办到。 可恨的是,她不禁发出感叹的叹息: 「……这不是很厉害吗?」 当然,由良理其实在昨晚就开始感觉到护没有想像中的愚笨。虽然有些不甘心,她真的认为护也许有点可靠。尽管如此,方才目击的那一幕已经远超出由良理的想像。完美无缺。 看到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比亚特利斯之光,由良理甚至觉得很美。 他就是……她在胸中低语。 他就是绚子姐姐选上的唯一对象………… 「吉村……护——」由良理身旁的葛蒂,也惊讶地喊出那个名字。顺便一提,那些铁链非常坚固,靠由良理的力量难以破坏,现在还捆在她身上。 「……真让人惊讶!」 葛蒂如自言自语般地轻声开口: 「虽然我知道,他——是个颇具才能的操纵者,但刚刚那招……就不是才能的问题了。那看来甚至不是狭义上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不,要说是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确没错……该怎么说……没错,那简直就像——」 葛蒂说到这里,话声一顿。「……简……简直就像什么啊?」即使由良理回头发问,她也没有回答。葛蒂垂下头陷入沉思,似乎在谨慎地挑选最适合的说法。 她身上的锁链匡当响起。 森林随风摇曳,山中湖反映出洒落的阳光。 然后,葛蒂继续说道: 「简直就像比亚特利斯并不是单纯地遵从他的意志,而是比亚特利斯本身……想要守护他一样——」 第七章 帛琉的水面反射光芒 「不要紧的啦!」希实子淡然地告诉对方: 「我只是过去看看情况,请别担心。我可没笨到会被卷入战斗,做出碍手碍脚的事来。」 在护一行人前往小屋不久后,他们不时听见爆炸声、枪声、怒吼声传来。不必担心,也不禁有点在意。「你也真顽固!」摩耶注视着她的表情,认命地回答: 「就算我阻止你也没用。我知道了,那我也——」 「我是无所谓……」 希实子打断他的话头,嫣然微笑: 「但你不必顾着汽艇吗?鹰栖正树先生不是要你守在船上,以防万一吗?」 「……希实子。」 他摇摇汽艇的钥匙,露出苦笑: 「你还真是坏心眼。」 「常有人这么说我,谢谢。」 「坏心眼是赞美吗?」 摩耶再度笑笑,忽然面露认真之色。原来如此。看到他真挚的表情,希实子意会地想。周藤摩耶,在她入学前担任过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会长。据说,也是他拉着绚子加入学生会。这也是理所当然,他想必是非常关照周遭事物的那类人。 在那个学生会里,他应该操了不少心。希实子有点同情地想,向摩耶点点头。 「你要小心——真的不要紧吗?」 「嗯,遇到危险我会躲起来。别看我这样,过去我可是号称捉迷藏天王小希,被朋友们敬畏不已呢!」 她抚摸着发丝浅浅一笑,转身迈开步伐。这时,小屋那边再度响起枪声。尽管想着那大概是海狼的枪——希实子却微微加快脚步。摩耶有些寂寞的呢喃,仿佛悄然传向她的背影。 「碰到这种情况却帮不上任何忙,远比想像中的……更令人难受。难怪护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变强。」 希实子没有回头,她总觉得不想去看摩耶的表情。 「——我真是……比不上护,远远不及啊!」 森林里几乎没有小径可走,要拨开茂密的树木走入林内颇费一番功夫。呜,仔细一看还有奇怪的虫。希实子不是那种碰到虫就会惊叫的女孩,却也觉得有点恶心。还是折回去吧?她考虑着。反正他们应该平安无事—— 她忽然想起护方才果断宣言要救出由良理她们时的表情。希实子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才刚要满一个月,当然是首度见到他如此凛然的神情。 她当然也会担心葛蒂、海狼或是『对抗终点』,却有更强烈的冲动——想看看护的脸。 别说过去不曾见过,她甚至无法想像护会出现那么认真的表情。应该正在与『对抗终点』等人交战的他,现在正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比刚才更加凛然、全力以赴的神情吗——真想看看,她强烈地想道。 怦通! 希实子本身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勾起这么大的兴趣。怦通、怦通,她的心跳加快几分,好想看看。说不定,又能见到他露出她连想都没想过的表情—— 她已能望见建造在山中湖湖畔,森林缝隙间的小屋。自从护他们展开突击后,一开始可以听见的鸟叫声大都已消失。希实子边走边发现,爆炸声与枪声同样也在不知不觉间不再传来——搞不好,他们已经收拾了所有敌人。 护等人不在小屋内,而在户外。 她藏身在树荫下,观察他们。 一个希实子没见过的白人男性,似乎昏迷不醒地趴在地上。护和正树面对着面,护脸上浮现困惑之色——是平常熟悉的他。海狼在他身旁,好像受了伤。 由良理和葛蒂站在不远处,看到葛蒂的身影,她咧嘴一笑。葛蒂全身都被铁链牢牢捆住。如果有带相机过来就好了,希实子想道。虽然不见绚子、艾梅蓝齐亚与『对抗终点』的人影,但附近非常安静,并未听见搏斗声。 事情大概解决了。 希实子抱着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有点遗憾的心情,从树荫下站起身准备走向他们。就在这时,她听见树枝啪啪折断的声响。 在森林中,有个人影不时回望背后,粗暴地向前狂奔。 希实子屏住呼吸。她清楚地记得那张侧脸。她在葛蒂那边认识的那个人,沉默、可怕,难以了解他在想什么,却能感受到他正直的心,她并不讨厌他。 ——『对抗终点』! 看来他正想逃跑。在他背后,绚子同样以惊人的速度追来。「——等一下!」就在希实子察觉两人之后,绚子厉声喊道。 护一行人也全都发觉异状,回过头来。 也许是在逃跑的同时仍冷静地感应周遭气息,『对抗终点』也望向护等人。那一瞬间,气氛倏然绷紧的感觉包围四周,她领悟到『对抗终点』打算做些什么。不行!希实子焦躁起来。绚子也瞥向护他们,脸色一变: 「住手——」 『对抗终点』挥下右臂。 比亚特利斯形成的黑色光波扫倒树木,扑向护一行人。葛蒂暗叫不妙,正树也霎时间来不及做出反应。护和由良理都一脸错愕。「啧——」绚子表情一歪,停下脚步。 受到她意志掌控的比亚特利斯,在光波的轨道上张设障壁。『对抗终点』的光波撞上障壁后被弹开——本该如此。但或许是焦躁使绚子的控制不够完美,撞上防护罩的光波大都消失,却仍有极小一部分光芒改变轨道,贯穿她的障壁。 那道光碰巧笔直朝护飞去。 护因惊愕而动摇的表情近在眼前。还来不及思考什么,希实子已几乎无意识地行动了。在她发觉『对抗终点』发动攻击的瞬间,人已冲出树荫朝护奔去。「希实子——?」他慌张地开口喊道。希实子紧抱住护的同时,『对抗终点』发出的光波碎片也迫近背后。一股如烧灼般的热气传来。 * 糟糕,这个字眼强烈地浮现在脑海中。 『对抗终点』的攻击虽然也令人惊讶,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希实子更是令护大吃一惊,全身冷汗直冒。会打中希实子——当念头闪过的瞬间…… 绚子他们大概也看到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护就是这样。丧失大半力量,却仍足以烧掉一个人的黑色光波,在即将波及护与希实子时突然迸散。 没有任何冲击、声音或预兆。 光波啪地一声碎裂消失。那现象简直像黏在铁上的磁石突然失去磁力掉落一样,让人感觉到意外简单的「突然消失」。 火星散落,只留下余热抚过护的脸颊。 护一时间没能支撑住希实子的重量,两人一起猛然摔倒。「你……你们没事吧!?」他看见绚子和由良理发出惊呼声冲过来。压在他身上的希实子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在呼吸可及的距离下注视着护。她脸色苍白地开口: 「吉村学长!你——」 ——不要紧吧?她将话尾吞回腹中。希实子的声音骤然停止,大大做个深呼吸。当她再度看向护时,已恢复平常的神情。她微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之前欠你的人情债就还清了。」 「人……人情债?」 「在播放室那次。」 希实子这么说完之后,就离开他的身旁。 「你站得起来吗?孩子!」护握住正树的手,站了起来。他对冲过来的绚子投以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这时候该说,他就算堕落了,毕竟还是『对抗终点』吗?」葛蒂说道。「啊!」护听到后赫然惊觉,绚子则不甘心地望向森林彼端。 『对抗终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树苦笑着开口: 「我们让最关键的敌人跑了吗?」 现场鸦雀无声,「但是……」葛蒂的声音响起: 「总之 ,我们已经逮到两个人,『对抗终点』——……好像也受了重伤?」 「……我打断了他的左臂和几根肋骨,太阳穴上说不定也被敲出裂缝。就算用比亚特利斯治疗,他也不可能马上完全康复。」 听到绚子的话,葛蒂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对抗终点』也受到重创,我们基本上已获得确实的胜利。战斗结束了,快乐的旅行再度展开——谢谢,我要向大家道谢。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但你们真是帮了一个大忙。呵呵!我感觉有点像被囚禁的公主耶!」 「不过,你是大婶吧。」 由良理的吐槽让葛蒂一瞬间沉默,重新转向海狼: 「……对了,如果你能帮我拆掉这些铁链,我会更高兴的喔!」 海狼慌张地冲上前,开始拆解她身上的链条。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事情大致上算是解决了。护松了口气。一安心下来,强烈的疲倦就一涌而上。就算在这里也无所谓,他真想躺下来睡一会儿。可是还不行,我还有事想做——想到此处,「啊!」护察觉一件事,向绚子问道: 「对……对了,绚子学姐!」 「什么事?」她歪着头。 护朝四周东张西望,感到一阵不安: 「艾梅蓝齐亚怎么了!?她人在哪里——」 「……她受了点伤,正在休息。」 「受伤!?」 「没事啦!没什么大不了的——虽不能这么说,但她没事,没受到骨折之类的重伤。」 因为绚子露出要他安心的微笑,「这样……吗?」护没有追问。不过,他还是会担心。我得立刻去探望艾梅蓝齐亚。可是在这之前,只有一件事—— 护望向正树,看到他正在对希实子说话。 「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指的是?」 「——由我看来,你并未操控比亚特利斯。可是就事实来说,『对抗终点』的光波确实消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才冲出来的吗?」 「这个嘛……」 她用手指卷卷发梢,脸上浮现读不出感情的微笑: 「应该是碰巧运气好?」 光靠碰巧当然不可能让比亚特利斯像操纵那样猝然中断,「……是吗?」正树小声回答,微笑中浮现真正的遗憾之色: 「身为一名研究者,我深感兴趣就是了。」 「身为一名观光客,帮不上忙深感遗憾。」 「今天有好多事让我吃惊啊!光冲着这一点,这趟来帛琉也不虚此行了。」 护缓缓走向忽然笑开的正树。「护……?」面对绚子的惊讶,他以浅笑回应。「嗯?」正树发觉他按着怦通直跳的胸口走近,回过头来: 「怎么了,孩子?」 「……那个,正树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好啊!」 护仰望着他微笑的表情,想起九年来的种种。他想到在那片黑暗中看见的光、想到对其心怀憧憬的时光、想到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与绚子邂逅之后的日子。 「你还记得……」 出口的话语让他紧张得差点发抖,但拼命忍住。不知不觉间,不只绚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望着护与正树。 「九年前的隧道崩塌意外吗……?」 「九年前——啊,那件事吗?我记得。当时绚子的确也在场,真是一场不幸的意外……你是指那个吗?」 正树一脸不可思议。 护陷入沉默。 怦通!怦通!他狂跳的心脏,几乎快从嘴里弹出。「护……」绚子再度讶异地呢喃。护回忆起九年前近乎祈祷的强烈心情,当时他也像这样仰望过正树: 「那么,你还记得……当时曾碰见一个小男孩吗?」 ——我想变得和那个人一样,我想变强到足以露出那样的笑容。我想拥有那个人称为奇迹、拯救了我的力量。我想成为即使被关在黑暗中也不绝望,能对命运一笑而过的大人…… 这些念头,决定了护要前进的道路。 护吞下一口口水等待回音,而正树点点头: 「嗯,的确没错。那孩子比绚子小一岁——」 正树注视着护的脸,话声突然中断。 空气中出现一段非常漫长,漫长到护几乎精神恍惚的沉默。一脸吃惊的正树终于扬起微笑。「这样吗?」微笑的他简短地回答,「是的。」护点头回应。 「我就是……」 说出这番话,比起第一次到东比大附属高中上学、比起在屋顶上向绚子告白更需要勇气,他紧张得双脚差点发抖。就算如此…… 「我就是当时的小孩……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是绚子学姐的叔叔。不过,遇见正树先生之后……我就确定了。」 神情赫然一惊的人并非正树,而是一旁的绚子。「啊——」她发出叹息。希实子、葛蒂和海狼默默地眺望他们,「咦?什么……什么?怎么回事?」由良理一副无法冷静的样子。 正树沉稳地回答: 「你是当时的孩子吗?长这么大了。」 他憧憬的「那个人」,是绚子的叔叔。 对护而言,这个事实足以再度改变世界—— * 听着海浪声,感觉宛如在摇篮中缓缓摇晃,内心的骚动仿佛渐渐安静下来。「——我啊……」护眺望着帛琉的大海与满天星空,听见绚子开口。 「曾模糊地想过,有这个可能性。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记得……是约翰的『回归起源』在校庭失控,我们被困在崩塌的校舍底下时。当时在黑暗里……我脑海中突然闪过幼年的记忆。我想着:咦,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种事——」 护与绚子肩并肩地坐在饭店的私人沙滩上。大家都累得酣然入睡,他们一起溜了出来。夜间的海滩安静、美丽而温柔。 「那时的男孩,该不会就是护——」 绚子的声调也和帛琉的大海一样温柔。 「怎么会,不可能有这种惊人的巧合。我笑着忽略了自己的想法……那样想,就像我希望将我和护的邂逅与命运连结在一起,感觉有点难为情。」 「当时年纪太小、时间也过得太久……我只剩下朦胧的记忆。」 护一边说,一边握住绚子的手。这并非刻意而为的行动,他仅仅只是极为自然地碰触她的手。绚子传来一丝动摇后,用力回握。 「虽然朦胧,我的确还记得。意外发生时,那个人带着一个女孩,她……在黑暗中坐在我身旁,告诉我『别担心,我相信……』。」 「——你相信引发奇迹的力量吗?我这么问和我待在一起的男孩。」 徐徐的风吹过沙滩。倒映在海面的星空随风摇曳,闪烁地反射月光。反映的光芒,和那个比亚特利斯之光有些相似。 「当时——我和父亲大吵一架,正树带我出门散心。唉,我和父亲起冲突算是家常便饭,可是……感觉当然绝不愉快。」 绚子的口吻略带阴影,护在相握的手上加重力道。每次提起父亲或小时候的事,她身上一定会掠过悲伤的气息。即使她本人试图隐藏,护却能清楚地感觉出来。 「总之,我很焦躁、很不甘心……还有一点点悲伤。在这种状况下突然被卷入隧道崩塌意外里,我的心情更是差到极点,觉得很难堪,该怎么说呢,我产生『我受够了』的自暴自弃念头。不过,我在隧道里碰见的男孩实在太弱小了……」 绚子轻轻一笑: 「他看来很纤细,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又很害怕。我不禁担心起来,为了那男孩勉强老实待 着不动。或许是因为听说他比我小一岁,让我觉得自己必须照顾他。我们并肩坐在一起,就像此刻一样。」 「那个女孩握住我的手。她大概明白,我正不安得受不了吧!」 护也轻轻一笑: 「她的身体悄悄靠过来,好让我安心。我还清楚地记得那股温暖,感到颤抖渐渐平息。我们一起望着那个人去救助其他人——让我终于有力气露出笑容。」 那是吉村家的家训。觉得难过或碰到困扰时,先露出微笑就能够跨越难关,但护当时既难过又困扰,实在笑不出来。遇见那个人之前,护只能放声大哭,即使遇见了他,也还无力挤出笑容。 直到那一瞬间为止。 「在一片冰冷的黑暗里,那女孩的手好暖和、好温柔,让我松了口气,总算笑了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那男孩着想,才陪在他身边。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前——就算存黑暗中,我仍清楚地看见他的笑脸。我受到强烈的冲击,一时之间茫然失神。」 护透过气氛隐约察觉,绚子宛如在唤起回忆般闭上双眼: 「九年前的我,很惊讶!」 他一边聆听,一边再度看向大海。 「我连想都没想像过,世上竟有如此温柔的笑容。」 绚子也没有看他: 「因为父亲的问题、被卷入意外的事,我很生气、不甘心又悲伤,对一切都感到厌倦。我突然发现那种心情突然消失,某种温暖的事物渐渐充塞胸中——于是,我也在相隔好久之后……得以再度展露笑容。当时的我想要帮助男孩,却受到他的帮助。我还记得,当时心底真的好温暖……真的。」 他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所谓的愿望或许是会实现的,护心想。远方传来果鸠的啼叫声,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或许就是他在森林里救过的那只果鸠。 「当我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樱花树下,看见你的笑脸……也萌生同样的心情——事到如今,我才想到……」 「想到什么?」 「我会对你……那个,一见钟情……的原因,一定是——」 「一定是?」 「……就算在那棵樱花树下同样遇见和护很像却不是你的人,交换同样的对话、面对同样的笑容,我也不会坠入爱河。我会喜欢上你的理由,是命运。我想相信……没有什么琐碎的理由,我在世界上只喜欢护一个人是种命运。」 「绚子学姐……」护回过头,她也转头注视着他。她美丽的脸蛋已红到连在夜色里都看得分明,面红耳赤地闭上双眸。绚子在交握的手上加重力道。护也闭起眼睛,身体悄悄靠近—— 「——葛蒂,你在这里啊!」 「呀啊!?」 两个声音突然传来,「咦!」「啊!?」令护与绚子大吃一惊,在即将接吻前抽身退开。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葛蒂就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直到刚刚为止,他明明没发现任何气息。「真是的!」依然保持「玛莉状态」的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鼓起腮帮子仰望身旁的海狼: 「吓……吓我一跳,不要突然从背后叫人啦!啊~真是的,我正看到精彩之处耶!」 「啊?啊……非常抱歉。」 突然遭到怒斥的海狼困惑地说: 「因为没见到你的人影,我有些不安……」 「我很高兴你这么担心我,但也该考虑一下时机。我好不容易只差一点,就能亲眼目睹贝雅特丽齐和吉村护接吻的场面——」 「——什……什么亲眼目睹,你这个人类史上最夸张的装年轻大婶!」 绚子站起身,满脸愤怒地大吼: 「你……你……你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呵呵,从『我曾模糊地想过,有这个可能性』开始?」 「什……什……什……那不是几乎一开始就在吗?」 「我也想相信,我只爱着护是种命运。」 葛蒂呵呵笑着开口,「呀啊~!」那句台词令绚子抱住头,害羞得浑身打颤。啊哈哈……护搔搔泛红的脸颊,发出干笑。海狼则一脸歉意。护察觉一件事,这么问道: 「——葛蒂小姐?」 「嗯?什么事?对了,叫我葛蒂就好。加上小姐,总觉得挺别扭的呢!」 「呃……你的额头是怎么了?」 葛蒂的额头正肿起大包,而且还是两个。「喔!」她摸摸额头回答: 「是希实子弄的啦!」 「……希实子做了什么?」 「她使出头槌狠狠地撞我,还大喊着我要算清『lipservice』的帐——老实说,真的很痛耶……」 她眼泛泪光地说。用头槌攻击美利坚众合国总统助理的女高中生——樫本希实子。希……希实子真了不起……护的脑海中浮现这样的报纸标题,奇怪地佩服起来。 「你是自作自受。就是我,也想让你挨上一两记头槌呢!」 绚子愤慨地哼口气,「……我在这里好像不受尊敬耶!」葛蒂感慨地呢喃。「真不敢相信!一个老大不小的大人居然……」「在那边演什么『人家是玛莉~』?呜哇~」顺便一提,刚才杏奈与美月也这么吐槽她,令葛蒂露出悲伤的表情。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还要保持玛莉的样子?」绚子以严峻的口吻继续追击,「这是兴趣~」她如此回答。哈哈……护再度用笑容来带过场面: 「对了,葛蒂小——葛蒂。」 「哎呀,还是这样叫比较顺耳。」 「是……是吗?哈哈,就我个人来说,直呼名字感觉怪怪的……那两个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情况如何?把事情全部交给你们处理,真的没关系吗?」 昏迷的持刀者与壮汉,已转交到葛蒂手上。她露出笑咪咪的可爱笑容: 「当然没关系,原本就是我害你们遭到波及的啊!我已经牢牢抓住那两个人,绝不会让人逃脱。之后我会慢慢地彻底折磨他们,逼出所有详情——不过……」 葛蒂说到此处,轻轻叹口气: 「知道关键情报的人,多半只有『对抗终点』而已。」 「呐……」绚子怀疑地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那些家伙有何目的,究竟为何要绑架你?」 「没错。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毫不知情。原因是什么呢?我会被坏人盯上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啦!」 「听起来真假……」绚子半眯着眼睛吐槽,葛蒂依然笑咪咪的,没有露出半点动摇。其实他们是知情的——护瞥了沉默的海狼一眼,看着他尴尬的表情想道。但就算追问,他们大概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好了、好了。」 葛蒂轻松地挥挥手: 「更重要的是,老实说,我不是跑来偷窥两位约会的啦!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有事……拜托?」护眨眨眼,「没错,我有要、事、相、求~~」葛蒂愉快地继续道: 「明天,东比大附属高中的人要一起去观光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同行?」 「咦?」 「不必那么惊讶吧,吉村护。难得都和大家混熟,还是一起玩比较快乐,我也想对各位救出我一事表达谢意——而且和贝雅特丽齐你们同行,比较安全。」 就算在绚子手下受到重创,对方毕竟是『对抗终点』,不知会有何行动。「我是不在乎。」绚子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格外干脆地回答: 「相对的,明天你要告诉我,你来到帛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正树也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可是条件。」 「嗯~… …一旦说出来,恐怕就会失去我前来此地的意义。嗯,我高兴的话就告诉你吧。我无法答应你一定会说。」 「那么,打扰太久也不好。」葛蒂笑着说完后,转身离去。「晚安,请慢慢享受专属于两人的美好夜晚~」她一度回头留下这句话,踏着丝毫感觉不到遭绑架的疲惫、宛如舞步般轻盈的步伐走回饭店。 「你不离开吗?」 听到绚子这么问,海狼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护: 「吉村……护。」 「咦,是的。」 「虽然是一点一点地前进……但你的确正在接近那里。」 海狼扬起嘴角——看起来很高兴。 「接近『魔女贝雅特丽齐』和『普鲁士魔王』所在的遥远高处,那个我曾认为有绝望性的差距,几乎放弃的领域。我一定一生都不会忘记,你在情人节时所说的话。」 护也回以笑容。绚子看着海狼追向葛蒂走回饭店的背影,惊讶地说: 「情人节?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哈哈,这是秘密。」 她在海浪声中轻轻叹口气,微微一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差不多该回去了」,离开海滩。在仿佛随时会有流星坠落的星空下,他们手牵着手往前走。「……绚子学姐。」回饭店的路上,护眺望着月色开口。 「什么事?」 绚子多半察觉了他语气中包含的真挚,回问的口吻也很认真。 护拼命吐出在脑海中整理好的台词: 「……我之所以想学习比亚特利斯控制,是因为正树先生的存在。我一直视他为憧憬、为目标,希望总有一天能见到他。但我连想都没想过,会以这种形式突然碰面。」 「——嗯。」 「我真的有很多事……想告诉正树先生。我好想现在就冲进他的旅馆,和他聊上许多许多,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这份心情强烈到快要爆发的程度。可是,一到见面的关头……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我该以怎样的表情和他说话才好?」 「…………」 「我该对正树先生——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心中的懂憬太庞大,终于相会的意念太强烈,护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见正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传达出自己对正树的憧憬、感谢…… 绚子停住脚步,护自然也跟着停下来: 「绚子学姐?」 「事情很简单,护。没什么好烦恼的啊!」 她以温柔的神情注视着他: 「如果你想告诉正树什么,照你的想法坦率地告诉他就够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别担心,你不必紧张。你只要用你的话语,说出你的心情就好。」 「——好的。」 护露出微笑。 就和九年前一样,掌心传来绚子的体温,宁静地解除他的不安与紧张。不要紧,这个念头深深刻印在护的胸中。他只要用他的话语,说出他的心情就好——帛琉美丽的夜晚渐渐转深,动荡的一天终告结束。明天,将充满耀眼的阳光。 帛琉旅行第四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也没什么风,非常适合玩水肺潜水。 自水肺调节器咕噜噜冒出的气泡,就像孩提时吹出的肥皂泡泡。在水中呼吸的感觉很不可思议。护被包围在与其说在海中,更像是在梦中的独特漂浮感里,眺望长在砂地上的珊瑚根。眼前是一片宛如乐园的景观。 海中澄澈无比,洋溢着光芒。 色彩鲜艳的蝴蝶鱼,有如原野上绽放的花朵。光是待在陆地上,一定没办法想像出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鱼群漂浮在海中的光景。护突然望向脚下,外壳多彩到令人吃惊的寄居蟹刚好爬过。不,不只是寄居蟹,只要凝神细看,就会发现这里到处零星散布着色彩让人眼睛一亮的生物。 一切思绪都从他的脑海中一扫而空。 此刻在眼前展开的风景——不一样。 他的心中纯粹地充满了光芒。 昨天在海滩附近的浅滩进行体验潜水时,护也非常感动。在海中呼吸的事实、热带鱼与光线之美都让他心醉神迷。然而,此刻的体验却和昨天截然不同。 地球上竟有这样的风景存在。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甚至险些热泪盈眶。 护抬头仰望,闪烁摇曳的水面就像光的帘幕,就像极光。几条鱼游过头顶。置身于徐缓的海流里,他无法顺利控制动作,身体随波摇晃。就在他身旁经过的大群鰺鱼极具震撼力,闪烁着银光划过眼前。 哇……护正看得着迷,有人握住他的右手。 是绚子。 她在面罩与调节器底下微笑着。那只有力的手,支撑住护很可能随着海流漂走的身躯。在绚子后方,还能看到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 毕竟身处水中,汐音也把头发扎成一束以免碍事,一边游泳一边朝他们挥手。明日香被摩耶拉着手,正战战兢兢地在游泳。美月带着杏奈与龟照,手持八成是借来的水中相机忙着开摄影大会。在一大群鰺鱼中央,可以见到由良理的身影。 她被卷人大鱼群里,正手忙脚乱地挥舞水花。嗯,由良理是怎么了——护正感到讶异,看见几只体型略大的鱼冲入鰺鱼群中。 ——啊,体型虽小,但那是鲨鱼。 即使是由良理,似乎也对「鲨鱼」产生本能的恐惧,像逃也似的拼命游开。护隐约感觉到,和自己手牵着手的绚子正格格轻笑。大鱼攻击庞大鰺鱼群的画面,看起来相当壮观。这时,绚子用力拉拉他的手。 护回过头,看到她指向上方。 什么?护仰头一看—— 以水面的波光为背景—— 一头巨大的、体宽远超过护双臂长度的大魔鬼红,自视野中悠游而过。不只是护与绚子,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仰望那悠然、雄壮、唯我独尊的大魔鬼红在珊瑚海里游动,睥睨一切的身影。绚子拉着他的手,往水中一踢。两人轻轻上升,正上方就是红鱼的雪白腹部。好奇心与感动涌上心头,令他心跳加快。 她再度拉起护的手,温柔地触摸红鱼。 手上传来一种不可思议,却非常舒服的触感。 红鱼也没有厌恶的样子,甚至还掉转方向,就像是想和他们一起共游一样。绚子也悄悄抚摸着它。护一边触摸,一边对上红鱼的眼睛——他有这种感觉。虽然仅是短短一瞬间,确实有什么东西在两者之间相通。鲤鱼缓缓离开他们,越游越远。 护回望绚子,绚子愉快地点点头。 和同伴们一起体验的海中景色,那份美丽、乐趣与一切全都变得无限大。 他们从海中回到游艇上时,葛蒂已准备好柳橙汁。「来~」小小的她穿着泳装,递上果汁。「谢谢。」护笑容满面地接过。 「话说回来,『银之玛莉亚』。」 在他身旁的绚子环顾游艇,傻眼地说: 「你知道这种行为就叫乱花钱吗?」 「哎呀,贝雅特丽齐。和你的祖父相比,这点程度完全不算什么吧?」 这艘大得夸张的豪华游艇,是笑咪咪的葛蒂称为「回礼」,不知从哪边借来提供给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使用的东西。顺便一提,很遗憾的是,她似乎无意回答绚子昨晚提出的问题。因为这样,绚子的台词自然带着刺。 「好了、好了,绚子!」在甲板上垂钓的瑶子回过头,咧嘴一笑: 「这不是值得高兴的好事吗?感觉简直像钓到石油王当金龟婿似的,舒适的不得了。对了,午餐就包在我和希实子身上。」 瑶子大力拍 拍同样在一旁钓鱼的希实子肩膀。 「没关系,鹰栖绚子学姐。不让葛蒂付出这点赔礼那怎么行?今晚的晚餐,也叫她请所有人吃一顿吧。」 希实子瞥了葛蒂一眼,以非常严峻的口气说道。 「呐,希实子。」葛蒂苦笑地问: 「你该不会还在气我们扮成陌生人接近的事吧?」 「不,没有啊!我一点也不生气。我不气装成故作不知的样子,却在心底偷笑的葛蒂,对于爱德华·巴雷尔和海狼,也不觉得他们起码应该先通知我。」 听到这番话,感到心虚的人不是葛蒂,而是在后面待命的海狼以及「玛莉的父亲」爱德华·巴雷尔。根据海狼表示,外型像四十岁白人男性的爱德华·巴雷尔是特殊化妆的高手,实际上的长相完全不同。护看不出来…… 「还有……」 希实子边卷钓线边说: 「我也没对『lipservice』的事怀恨在心。」 「啊啊,希实子,别那么生气嘛!」 葛蒂故意装出撒娇的声音,冲向希实子从背后紧抱住她。「很热耶,可以放开我吗?」就在希实子头也不回、面不改色地回答时,她的钓竿猛然一沉。 也许是拉扯的力道特别大,一脸惊讶的希实子差点放手,却被葛蒂从后面扶住。希实子看向和自己一起握住钓竿的葛蒂,浮现一丝微笑,加快收线的动作。「是大鱼?」躺在甲板上做日光浴的八木起身问道。 「……呜!」希实子难得地面露痛苦之色,一口气拉起钓竿。弯曲到极限的钓竿上,一只有双臂环抱大小的玳瑁,挂在仿佛随时会断的钓线前端打转。 希实子哑口无言。 「……噗!噗噗!啊哈哈!」 她背后的葛蒂放声大笑,「……玳瑁可以吃吗?」瑶子喃喃地说。 希实子真了不起……看着她拆下钓针,说着「……对不起。」释放玳瑁的样子,护这么想道。他突然注意到艾梅蓝齐亚独自坐在远离众人之处,眺望水平线的身影。 她并未发觉护的视线。 「——艾梅蓝齐亚……」 对了,护重新想着。 自从昨天开始,不,正确地说是从前天大家一起烤肉之后,艾梅蓝齐亚就显得不对劲。从她无精打采、好像在烦恼什么,又不时露出悲伤的眼神来看,一定发生过什么事。不只如此,她还在昨天的战斗中——受了重伤。 因为有绚子用比亚特利斯治疗,不至于酿成大事,但艾梅蓝齐亚的伤势仍严重到护为之愕然的程度。那场败北,也令她消沉得让人心痛。好,他做出决定,走向艾梅蓝齐亚身边: 「艾梅蓝齐亚。」 「……!」 她吃了一惊,慌张地回过头,宛如洋娃娃的脸上掠过一阵动摇。看到护的脸,艾梅蓝齐亚双颊泛红,不知为何惊慌失措: 「护……护护护护?」 「嗯。」 「怎……怎……怎么了?」 「咦?我才想问你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护有些惊讶地搔搔脸颊,回望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你不去潜水吗?」 「啊——」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护的笑容,一瞬间茫然失神。她立刻神情一动,像逃跑似的缓缓别开头,仿佛无法忍受。「艾梅蓝齐亚?」看到她难受地咬住嘴唇,护担心地再度呼唤。于是,她微笑地回答: 「——不,我也很想到海里游泳,但昨天的伤还没完全康复……贝雅特丽齐有帮我治疗,我自己也处理过了,左臂等地方却还有些不听使唤。」 「这样啊……」 听她这样说,护也无法硬是邀她下水。事实上也是如此,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潜水应该相当辛苦。怎么办?他心想。沉默在他和艾梅蓝齐亚之间流动,最后,面带寂寞微笑的她轻轻开口说道: 「请别在意我,我没事。」 在护眼中看来,她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们不必顾虑我,好好玩个尽兴吧!这么做,我的心情也——」 「——对了!」 护灵光一闪,拍了拍手掌。「护?」艾梅蓝齐亚对笑容满面的他惊讶地问。他颔首说道: 「艾梅蓝齐亚,你不必潜水也没有关系,和我们一起戴着呼吸管潜游吧!这个提议如何,绚子学姐?」 护朝背后问道,「是呀!」一直默默静观发展的绚子轻笑出声,表示同意: 「如果拿着泳圈在水面用呼吸管潜游,应该不至于对伤势造成影响。艾梅蓝齐亚,我们刚才有看到魔鬼红喔!你也不曾在这么美丽的海里潜水过吧?」 「可……可是,我没带泳装出来……」 「只要脱掉上衣,直接下水就好。来,我们走!」 护脱下潜水服,牵起犹豫的艾梅蓝齐亚的手。「护——」她慌乱地喊,他却毫不在意地背起泳圈,拉着她往前走。「哎呀!」汐音正从海中爬上船,看了两人一眼后开口。她愉快地望向绚子说道: 「绚子,这样好吗?他们手牵着手耶?」 绚子微微一笑,耸耸肩回答: 「偶尔一次,没关系啦!」 「护——等……等一下。我……那个……」 艾梅蓝齐亚还在犹豫不决。护依然握着她的手,走到甲板边缘,回望无意仍戴上呼吸管面罩的她。「护……护……」他不由分说地替艾梅蓝齐亚戴上了面罩,一边听她抗议,一边笑着告诉她: 「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从面具底下望向他: 「我不知道你从前天开始就在烦恼什么,还有昨天——输给『对抗终点』的事,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打击。可是……没问题的,既然是你,一定没问题。」 「如果你有什么烦恼,我、绚子学姐和大家都会尽可能帮忙。和你一起到帛琉来旅行,一定会成为我终生难忘的美好回忆。希望对你来说也是如此。所以——尽情地玩吧!」 护用力拉着艾梅蓝齐亚的手,跳进海中。「呀啊——」她小声惊叫,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两人就在这一瞬间哗啦掉进水面。 他们一起抓住泳圈。「你看,泡在海水里很舒服吧?」当护笑着开口,艾梅蓝齐亚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护……谢谢……你……」她垂下头,最后回答: 「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觉得胸中温暖起来……仿佛得到救赎。让我觉得……沉溺在烦恼中的自己很可笑。因为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会无论如何都对你——…………」 她细碎的话声太微弱,让护听不清楚。「——咦?艾梅蓝齐亚,你说什么?」当他皱起眉头发问,「——不。」她摇摇头: 「没什么……对啊,我们来游泳吧。」 艾梅蓝齐亚抬起头,说完后扬起微笑: 「谢谢你邀我过来,这片大海的确——非常迷人。」 「嗯!」因为她的笑容非常自然,并非勉强挤出的假笑,护也高兴地再度微笑。他接着仰望绚子等人所在的游艇甲板,绚子轻轻挥手,护也挥手回应。 在绚子的背后,可以看见正树坐在海滩椅上。他没有参加潜水,一直待在遮阳伞下阅读。或许是察觉到护的视线,正树瞥来一眼。一对上他的目光,护的心脏猛然一跳。正树露出沉稳的微笑。 就像绚子学姐昨天所说的一样。 只要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够了。 即使说出来,也不代表会有什么变化。 就算说出来,正树或许只会微笑地说声:「这样吗?」 尽管如此,护还是想要好好地说出口。 护想要告诉正树自己九年来不断持续的憧憬之情,说出自己对他的微笑是多么向往、多么看重与他的相遇、多么感谢正树教导自己的奇迹。这对护来说是心的问题。借由向正树、向他所憧憬的「那个人」表白,护的心一定会踏出新的一步。他这么认为。而他应该也终于能够用对等的视角,看待自七岁起就一直仰望至今的比亚特利斯奇迹。 * 浮上水面的由良理脱下碍事的面罩,望向正和艾梅蓝齐亚一起玩呼吸管潜游的护。她看了一会儿,又抬头仰望正在游艇甲板上和汐音聊得开心的绚子。绚子让护和艾梅蓝齐亚自然地独处,反倒证明她对护抱持着非常自然的信赖。 她吓了一跳。 骗人——由良理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她看到了绚子对护的信赖。 「我……为什么……?」 而是由良理发觉,即使看到绚子多么信赖、思慕着护,发觉护多么受到绚子深爱——自己心中也没产生一丝一毫的嫉妒。 「…………」 由良理愕然不已,再度看向护。 没错,刚才在潜水时也是一样。 绚子看起来非常开心、非常幸福地和护手牵手一起潜水。他们互相依偎,眺望着整片珊瑚之海在眼前展开、宛如乐园般的美景。由良理安安静静地——从后方望着两人。 现在,她才发觉这一点。我潜水时在干什么啊—— 她甚至没浮现「我必须妨碍他们!」的念头。 或是愤怒地想:「可恶的吉村护,居然独占绚子姐姐!」 由良理和鰺鱼群玩耍、被鲨鱼吓了一跳,又追着魔鬼红跑,平凡地享受着帛琉之海的乐趣。即使她现在望向护,针对护的愤怒、对抗心或嫉妒也完全没有涌上心头……老实说,由良理心中抱持着某种截然不同、更加平静的想法。 虽然绚子姐姐和护的感情很好,那也无妨——她这样想着。那并非燃烧的热情,也不是已经放弃的心冷。而是种很平静,温柔得令人吃惊的感情。 「为什么……?」 由良理试着呢喃,却想不出答案,一种宛如即将下雨的天空般朦胧不清的感觉,在她胸中蔓延。为什么?怎么会这样?由良理几乎陷入混乱。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她就这么眺望他们,随着徐缓的海浪摇晃。由良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住不动,持续看着他们。哗啦……就在这时,她听见安静的水声,摩耶和明日香在她身旁浮出水面。 「——哎呀,由良理。」 摩耶脱掉调节器,向她打招呼。 由良理撅起嘴巴,以不高兴的口气回答: 「干嘛?」 「不,没什么……嗯?护怎么了吗?」 摩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脸不可思议地歪着头,「——啊……啊!?」由良理慌张地瞪着他。摩耶在面罩底下露出觉得很有趣的微笑,惹得她火大。 「没……没怎样啦,谁在乎那种不中用的家伙!」 「不中用的家伙……」 他身后的明日香喃喃地说。 「没怎样?」摩耶带着微笑往下说: 「不过,你看着护的眼神很热切耶!」 「我只是在瞪他!那样的家伙居然是绚子姐姐的恋人,像……像这种事……可……可是…………哼!」 由良理面红耳赤地胡乱拍打水面后,爬上游艇的梯子。背后仿佛传来摩耶的笑声,令她再度生起闷气。真是的,真不痛快! 这种活像乌云密布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 不痛快、不痛快、不痛快……! 那暧昧不清的心情,让基本上性格单纯的由良理觉得很不舒服。虽然搞不懂,但也没什么~由良理缺乏这种能够将问题跳过的灵活思考回路。她一边愤慨地登上梯子,一边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我到底要怎么做…… ——才能把这种模糊不清的讨厌感觉扫到九霄云外……? 由良理爬上甲板时,一只小魔鬼红游过她刚刚所在的海中。 * 在洛克群岛各地享受水肺潜水与浮潜的乐趣一直玩到傍晚后,大家由葛蒂请客,一起到镇上的酒馆吃晚餐。他们尽情享用生鱼片拼盘与帛琉料理总汇,还各自喝了点酒,场面实在是热闹无比。 真是个非常、非常快乐的日子。自从来到帛琉之后,今天多半是最精采的。护试着回顾今天的内容,每个瞬间仿佛都闪闪发光。花上一整天尽情享受的水肺潜水体验令人感动,大家吵吵闹闹地共进晚餐也很有意思。艾梅蓝齐亚在途中慢慢恢复精神、由良理没怎么来找他麻烦、葛蒂与海狼他们也各自品尝着旅行的乐趣、龟照也被杏奈与瑶子拉着到处跑—— 今天足以将那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们造成的阴暗心情,全都吹到地平线彼端。 这份快乐,就像大晴天的太阳一样清爽。 轻易挥开护心中的犹豫与些许不安。 「——要不要做个深呼吸,护?」 绚子在一旁轻笑着问,「我已经不要紧了。」护露出笑容回答。不要紧,他已经好好地下定决心了。 护再度转回正面,轻敲眼前的门。 此处是与他们住宿的饭店有段距离,位于闹区的小旅馆房间门口。也就是正树以不同名义所订下的房间。护吞吞口水等待着,房门在不久后打开,戴眼镜的正树探出头来。「啊!」看到两人,他的表情一缓: 「那场宴会结束了……嗯,绚子?你看起来很累。」 「——老实说,还挺累人的啊!」 绚子随着叹息露出苦笑: 「你离开之后,摩耶、瑶子与『银之玛莉亚』开始点酒……『银之玛莉亚』闹得很起劲,现场真是一团乱。在场完全没喝酒的人,大概只有护和我而已。」 「你没喝吗?」 正树一边接话,一边—不意他们入内: 「那还真可惜。真想看看前阵子听老爸提过的,你醉醺醺发起酒疯的样子。」 「爷——爷爷提过?他说了什么?」 啧!绚子脸上浮现露骨的厌恶之色,正树微笑着回答: 「他可是巨细靡遗地说明过,你喝醉失去自制力之后的一切作为喔!」 「…………呜啊……」 绚子发出呻吟,整张脸都红透了。「……呜!」一旁的护,也想起绚子当时被祖父灌酒后变成什么样子,双颊泛红。 「据说你说过,『护为什么会这么帅气、可爱、可靠又温柔呢!我最喜欢你了!全世界最爱你了!』?」 正树点点头,补上最后一击。她的头上冒出热气,整个人僵住不动。 正树的房间并不大,里面摆设简洁,没有任何多余之物,很有他的风格。室内没有开灯,「……你……你刚刚在做什么?」听到绚子的问题,正树指向阳台回答「我在看星星」。徐徐的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入室内。 「这里的星空果然很美,看了就心情宁静。」 「果然?」 绚子眨眨眼: 「正树,你以前来过帛琉?」 「嗯,要和约翰的研究团队开始忙碌前,我曾来这里度过最后假期。我有好几年没那样悠闲地玩乐了。那是在……去年的什么时候来着?所以,我才选择此地约你谈事情——基本上,只要在日本国外,无论是哪里都行。不过,事情已经取消了。」 「我说啊,到底是什么事——?」绚子还来不及插嘴,正树已走向阳台。护与绚子面面相觑,跟着走到阳台上。宛如钻石散落而成的璀璨夜空在眼前展 开。 「好了……」 正树仰望着星空开口: 「怎么了?你们是特地来找我聊天的吗?如果是,我起码也得端杯咖啡出来待客。」 「——不好意思,是我有话想告诉正树先生,请绚子学姐陪我过来……你有空吗?」 护往前站出一步,露出迫切的表情仰望正树。「嗯,什么事?」他颇感兴趣地回过头,脸上一如往常地带着知性的微笑。护鼓起勇气说道: 「……我一直都想向你道谢。」 「道谢——啊,你是指碰到隧道崩塌意外的时候吗?」 呵呵——正树意会地点点头,笑了出来: 「为了发生在小学低年级的往事特地跑来,你还真老实。没关系,你不必在意。当时紧急救了你一命的人不是我,而是幸运。我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即使如此……将我带出那片黑暗的人是你——我当然也想为此道谢,但最想感谢的却不是这件事。不只是你救出我而已。」 护最想告诉他的,并非为了正树当年的救助而道谢。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绝不仅止于此。最重要的,是正树比任何事物都更深刻地留在护心中的……也就是—— 「你教导了我。」 护的心跳越来越快,过度强烈的紧张几乎胀破胸口。正树……护梦中的「那个人」正兴味津津地注视着他。绚子不经意地轻拍护的腰际,就像在替他打气。护忍住别开目光的冲动,持续看着正树。 「我——教导了你?」 「是的。」 护回想起那段一心只抱着憧憬的岁月,回想起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度过的几个月。 他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遇见绚子之后,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开始学习比亚特利斯技术后,绝非净是快乐、幸福的一面。护在学习理论或实技上都吃过不少苦头,现在还是一样,有时也会被绚子与艾梅蓝齐亚斥责。 因为身旁有绚子与艾梅蓝齐亚这样了不起的高手,自己缺乏才能与领悟力不佳的事实越发令护烦躁不堪,也不只一、两次陷入沮丧。他曾挨过来福枪子弹、被海狼这样具有战斗技术的专家殴打腹部、搭乘的汽车碰到生死一线间的车祸,如果护没想过要学习比亚特利斯技术,绝不会碰到这些悲惨的遭遇。 他曾在约翰手中体验过发自内心的绝望,在护的人生中,多半没有什么会比那一瞬间更难受的了。昨天和『对抗终点』等人交手时,万一运气不好,就算他受到重伤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光是这短短几个月,护大概已碰到度过普通生活时足足一辈子才会碰上的麻烦。 但是…… 就算如此—— 「九年前,在那条隧道的黑暗中,是正树先生教导了我。比起其他任何事,我最感谢的是这一点。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你……当时,是你……」 就算如此,护还是打从心底觉得,能够就读东比大附属高中、对比亚特利斯之光怀抱憧憬真是太好了。即使以后会碰到更多困难,他可以确定,只有这个想法绝不会改变。 「正树先生教我认识了名为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力量。我对你当时创造的光芒、对你产生憧憬,一直都想变得像你一样——所以,现在的我才会站在这里。」 尽管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后碰到许多麻烦,正因为护以比亚特利斯之光作为憧憬的目标,才能遇见绚子、艾梅蓝齐亚、摩耶、汐音与其他人,才能站在这里。当时正树所展现的光芒,是护的路标。他看着那道光拼命前进,来到此地。 护站在绚子身边,与正树面对面。 就算碰到足足一辈子才会碰上的麻烦,他也认识了比麻烦多一倍的幸福。护在快乐与喜悦的包围下,得到前进的力量。 护在心中伸出手。那一刻,他确实触及了过去始终只能仰望的黑暗之光。光芒接近身旁,缓缓洋溢胸中。护真挚地注视着正树,带着九年来的思念说道。 他的脸上自然地充满笑容: 「谢谢你——」 话一出口,护感到胸中渐渐变得澄澈无比。啊——他发出叹息,我走到了目的地。花费九年的时间,终于抵达。就如同正树对孩提时的他所说过的一样,如果你真的这么盼望,这股力量应该就会引导你。 正树沉默了一会儿。他收起微笑,将严肃的眼神投注在护身上,不知看了几秒钟。「——绚子。」一阵风吹过,在与昨天同样美丽的星空下,他终于开口: 「你的恋人……」 即使朝绚子说话,正树的目光依然直盯着护。他乍看之下像是在对绚子开口,背后却藏着给护的讯息。正树的脸上浮现沉稳温柔的微笑: 「比起娘娘腔的约翰,是个好上许多的男子汉嘛!」 「这是当然的,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绚子双手抱胸,自信满满地笑着回答: 「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正树,就连你也不是护的对手。」 「噗——护。」 听到他首度呼唤自己的名字,「是……是的!」护紧张起来。因为正树倏然伸出手,「啊……」护不禁轻喊一声。正树点头之后,护战战兢兢地触摸那只手。两人轻轻握手—— 「我才应该说,能遇见你真好。」 正树抽回手,告诉两人「在这里等一下」之后就回屋内。「正树……?」即使绚子开口询问,他也只回答「我马上回来」。护目不转睛盯着与他握过手的右手。正树的手粗糙有力,却又非常温柔。 「他看起来有点高兴呢!」 听到绚子小声呢喃,护回过头: 「咦?」 「对正树来说,比亚特利斯是和许多人之间的羁绊。能听到你这么说,他看起来很高兴。护看不出来吗?正树刚才的表情非常开心喔!」 绚子轻轻一笑,看起来也有点开心。 「是……这样吗?」护确认地问,「嗯,当然是罗!我说的不会错。」绚子点点头。虽然护看不出来,如果正树真这么想,那实在非常光荣,也不枉他表露出自己的心情。 「——不过,护。」 绚子走近一步,愉快地探头注视他的脸庞: 「你刚才所说的话,有一点错误喔!」 「咦……?是……是吗?」 「嗯。」 绚子深深地点头,眨了眨眼睛: 「正如你所想的,你的路标或许就是正树。就是九年前的那一天。不过,至今拼命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你喔!你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并非拜正树所赐,而是靠你的意志吧?」 她的话语沁入护的胸中。绚子的心意,再度在他的心中点起新的火苗。这番话听来,就像比其他任何赞美词更大的赞美。护浑身一阵,突然觉得想哭: 「谢谢。」 当护露出笑容时,正树也像他说过的一样立刻回来了。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喔!」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箱。 「正树先生?」「正树?那个是什么?」护与绚子疑惑地眨眨眼。他怜爱地抚摸着木箱开口说道: 「既然已和『银之玛莉亚』约好,我这次本来没打算给任何人看这孩子。但是,听到护的话——让我想炫耀一下。这是我的坏习惯啊,我想秀给你们看看。」 「这孩子……里面有什么生物吗?」 绚子讶异地皱眉。正树没有回答,脸上浮现一丝像个恶作剧孩子似的表情。他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木箱,说出那个名字: 「——我想将它命名为『ad astra』,在拉丁文里代表『朝向天际』。我想让这个孩子看看, 我之前与约翰他们一起欣赏过的帛琉自然美景,这次才拜托摩耶选择帛琉当作旅游地点。」 它就在箱中沉眠。 那是护至今不曾见过的生物,也不像地球上会有的生物。硬要说的话,它的外型或许类似蝴蝶,那两对翅膀却不像蝴蝶而更接近鸟类。它仅仅数公分长的躯体部分令人联想到四肢俱全的人体,脸上只有一对阖起的双眼。 正树得意洋洋地对哑口无言的两人继续说明: 「外型没有什么意义。这一个月半,它经过一再的演变才变成这个形状,今后也会一再变化成别的模样吧。我想,它迟早可以依照自己的意志,随喜好变化。」 即使它显然是种异质的生物,护虽然吃惊,却不知为何并未感到恐惧或厌恶。它好像什么东西——护心想着。尽管他没有立刻想到是什么,但看着它就觉得平静。 绚子似乎察觉了什么,惊愕得杏眼圆睁。 她猛然抬起头: 「正树!这该不会是——」 「你的直觉真敏锐。就如同你所想的一样。」 正树很满意两人惊讶的反应,扬起嘴角: 「这孩子是『回归起源』计划中诞生的比亚特利斯生物幼体。虽然它距离安定还很遥远,不确定能成长到什么程度,真的只是个婴孩,却是第一个成功诞生的实验体。」 原来如此。听到正树自豪的口吻,护领悟到。他看到这个生物会觉得平静,是因为感觉和操控比亚特利斯时很像。说的也是——如果相信正树的台词,这个生物等于是以纯度百分百的比亚特利斯塑造而成。 「真不敢相信……」 绚子喃喃说着,突然又想到什么,神色一动。她向正树投去因惊讶而摇曳的目光: 「……那么,你说有不能在日本国内谈的事要找我,是指——」 「别说出来,绚子。」 正树面带微笑地摇摇头: 「这次是掌握住情报的『银之玛莉亚』获胜,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 「要是吵醒这孩子就不好了。希望它能作场好梦——好了,炫耀到此结束。」 正树笑了笑,关上木箱。绚子在那一刻看着正树,护却像着迷似的看着「ad astra」。因此他注意到了,就在木箱即将关上的瞬间,「ad astra」曾刹那间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清澈的金色眼瞳。 护心中一惊! 「ad astra」所看的不是护。 刚才,「ad astra」的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绚子。 「明天几点出发?」 离开正树住的旅馆后,当护抱着胸中大石一扫而空的清爽心情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前时,夜已深沉。「嗯~……」听到他的问题,绚子回想了一下: 「我记得摩耶说过,潜水班是上午八点出发。」 「啊,那得在七点四十五分起床呢!」 「——意思是说,你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做完出门的准备?」 绚子爆笑出声,突然看看手表。「……艾梅蓝齐亚应该已经睡了吧……」然后,她小声地自言自语。「艾梅蓝齐亚?」护疑惑地问,「不。」绚子摇摇头: 「没什么……我走罗,护。」 「好的。我们明天再玩个痛快吧!」 「明天是最后一天,可以好好游玩的日子了。」 他们互望着对方,空气中流过些微的沉默。护与绚子同时环顾走廊,确认没有人影。寂静无声的走廊上,就连一点声响也没有。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上前一步,护微微踮起脚尖。 他们交换了一个很轻很轻,仅仅相触一瞬的吻。 「——晚安,护。」 脸泛红晕的绚子静静地呢喃。 「晚安,绚子学姐。」 护也在回答后露出微笑。 他和绚子挥手道别,走进房间。龟照已经睡了吗——护这么想着,小心地打开房门,以免弄出太大的声响。 「——你很慢耶,护!喂!!」 一声大喊迎面而来,护吓了一跳。 …………咦? 「你到底打算让本小姐等多久啊!不会早点回来吗?」 由良理岔开双脚站在他的床上。 「由……由良理…………?」 「真是不上道!」 一脸疲惫的龟照瘫坐在邻床上,看起来甚至已燃烧殆尽。「……你回来啦,吉村学长。」龟照瞥了护一眼,半是安心、半是同情地举起手: 「我已经没力气应付这家伙了。」 「龟照,这话也太难听了!你给我闭嘴!」 「…………喔!」 「我只不过是叫你陪我聊天而已耶!」 由良理愤慨地哼着气嘟起嘴巴,再度向护抛出与其说像利箭,更像光束炮的攻击性视线。在她背后仿佛可以看见熊熊燃烧的火焰。 「……请问?由良理——」 「——护!」 她毫不留情打断护的话头,竖起食指狠狠地指向他。「什……什么?」护退后一步。由良理点点头: 「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就是决定了。」 「……由良理,我是问……」 「我决定了啦!」 「…………是的。」 她似乎完全无意听人说话。 由良理握紧拳头,念念有词: 「从潜水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考虑。不过,我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将这种心情一扫而空。除了这个以外,我什么也想不到。我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所以、所以——」 护的脸颊流下一滴冷汗。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 「护,你前阵子曾经说过,要和我一决胜负吧?你还记得,你说过要跟我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吗?」 「我……我记得……」 「你知道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 「……知……知道。」 「好。」由良理再次点点头: 「既然如此,护!」 她跳下床铺,大跨步地走过来。护忍不住再退后一步,背部撞上门板。他望向龟照,龟照脸上浮现歉意,像逃跑似的躲进被窝。真无情——虽然护这么想,但若处在相反的立场,他也会有一样的反应。 「明天和我……」 由良理的食指直戳到护眼前一公分处: 「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赌上美丽的绚子姐姐!!」 「——」 那个瞬间,护当然反射性地想摇头大喊「我拒绝!」,或是惨叫「由良理,为什么!?」——护之所以没这么做,还严肃地回望着她,是因为他已赫然察觉。 他看见了由良理眼眸深处,仿佛随时会崩溃的动摇。 热血沸腾的由良理非常认真,全身充满干劲——表面上是的。然而,她认真至极的眼眸深处,却仿佛迫切地想抓住救命的稻草。那深刻的情感,就像烦恼到最后被逼进死角,又像已泫然欲泣,看起来绝非针对护的对抗心。 也不像是嫉妒。 一察觉这件事,护慌张的心情倏然变得清澈无比。他观察着由良理的表情,冷静得连自已都吃惊。由良理或许已经不再对他抱持敌意。对她来说,这场决斗包含了某种特殊的意义。只有这一点,他看得非常清楚。 「……嗯。」 因此,护在回过神时已露出微笑。 他温柔地触摸由良理指向自己的手,缓缓往下放: 「我明白了。 好,我们一决胜负吧!」 由良理脸上掠过惊讶之色,语塞地垂下眼眸。她一时之间低着头,不让护看见她的表情。不久后,由良理再度抬头时已露出挑战性的大胆笑容: 「说得好。」 她甩开护的手,傲慢地挺起胸膛: 「你已经无法回头啦!明天——你做好觉悟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不想受伤…………就给我认真打。别在意我是学妹或女孩子什么的,好好地——全力以赴。」 由良理的口气最后变得有些寂寞,令护理解了某些事。 他已完全理解。原来如此,由良理她——他心想。 「——明天,我会把你狠狠痛扁一顿!」由良理补上这句话,不给护和龟照任何吐槽的机会,就直接冲向房门。她猛然打开房门,暂时停下脚步。由良理没有回头地小声说了句话,就走了出去。 ——刚刚由良理…… ——好像说了「谢谢」…… 「……你果然很辛苦啊,吉村学长。」龟照躺在被窝里带着苦笑开口,护转身朝他摇摇头开口说道: 「不,要说辛苦是很辛苦……但我并不觉得讨厌。一点也不会。」 龟照从被子里探出头讶异地皱眉,护对他回以微笑。明天我得加油,护这么说服自己。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试图认同自己的由良理失望—— 第八章 light in the dark 旅行第五天,护与由良理将要决斗的消息一大早就传遍包含葛蒂在内的所有人。早一步到餐厅里等候的绚子一看到护,便叹息地开口: 「——然后呢?」 清晨的餐厅一如往常地提供自助式早餐,学生会成员大约半数已到场,也能看见葛蒂以及爱德华·巴雷尔的身影。似乎打定主意,要一直用玛莉外型出现的葛蒂轻轻挥手。 「事情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 虽然没有生气,但绚子当然讶异地皱起眉头。「呃……」面对这个问题,护无话可答。他思索了一下,该如何说明才好。 「你是不是认为,不答应的话由良理就不会罢休?我才觉得她昨天变得安份了些啊!」 「啊,不……绚子学姐,不是这样的啦!」 「不对?」 「是的。」护点点头: 「我想……由良理已经不再讨厌我了。虽然这只是猜测——所以,我接受了她想一决胜负的要求。」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担心。一切一定都会很顺利的啦!」 就在护微笑时,一大早发型就打理得毫无破绽的汐音,以及端着白饭、味噌汤配烤鲑鱼的完美和风早餐的瑶子走来,两人都挂着笑容。 「早安,护……你也真辛苦啊!不要紧吗?」 「哎呀,绚子,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有两个人视决斗罪为无物,赌上对你的爱进行对决,简直是女性的梦想。这可是喊出『不要~别为了我起冲突~』这种台词的好机会喔!」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绚子厌烦地说。 「当然罗,不关我们的事嘛!」 听到瑶子点头称是地回答,「唉~」绚子叹了口气。接着,她望向餐厅入口。她的视线令护有所领悟地回过头,看见由良理凛然地站在那儿。 「——吉村、护。」 她充满气魄的声音强而有力,尽管音量没特别大,却响彻整间餐厅。那是已做好觉悟的声调。由良理注视着护的脸庞,以严厉的口气往下说: 「万一你手下留情,我绝—不原谅你。」 「嗯,我不会的。我答应你。」 护认真地颔首,「由良理,你……」在他身旁的绚子开口,由良理紧绷的表情霎时掠过一阵波动,她的双颊倏然染上红晕,像逃避似的垂下眼眸,仿佛在害怕喜欢的对象对自己发火: 「姐……姐姐……我——」 绚子注视着由良理的脸,突然笑了: 「——你们两个都别受伤喔!」 「好的。」「好……」 护和由良理同时回答。 「唉,今天天气也不好。」 不知何时来到一旁的摩耶加入对话。「啊……摩耶学长,早安。」护打声招呼,「嗯,早安。」他微笑地回应后,指向餐厅的大玻璃窗: 「反正照这种天气,也不太适合潜水。」 很遗憾的是,旅行第五日的天气不太好,雨丝不断从阴沉的天空落下。帛琉是个非常多雨的国家,这也是当然的啦!「所以……」摩耶继续说道: 「让我好好享受吧——不,是好好见证你们的决斗吧!你们两个可都要加油喔,赌上对绚子的爱吧!」 由良理真挚地点头,狠狠地瞪向护。护完全没有瞪人的意思,但也回望着她。就在两人互望的瞬间,偷偷靠近的美月微笑着说「你们的表情都很棒~」,喀嚓一声按下莱卡相机。 随着时间过去,护的集中力也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 吃完早餐,上午九点过后,其他人分别待在遮阳伞下,看着护和由良理面对面地站在下着绵绵细雨的私人沙滩上。其中也能看见收到绚子通知后赶来的正树。 由良理瞥了正树一眼后,这么发问: 「呐,护。」 「嗯?什么事?」 「听说正树和绚子姐姐从前救过你,是真的吗?」 「——嗯。不过,我是前天才发现的啊!」 由良理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什么嘛,真让人火大……简直像命运一样。」 「好了、好了,由良理别嫉妒~你们双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葛蒂主动要求担任这场决斗公正的裁判,愉快地摇晃大约只有一百三十公分高的娇小身躯,来回仰望着护和由良理。她头戴帽子,颈上还周到地挂着哨子: 「规则就如同刚才所决定的一样,为了让你们毫无遗憾地发挥实力,采三战制。」 哔~葛蒂这么说明,吹了一声哨子: 「由得到较多分数的一方获胜。比赛内容是『规则无用!这里是战场之沙滩夺标赛』、『发射蓝色火花!远距离轰炸对决』,以及最后的『用拳头抓住她的爱!燃烧沙滩之直接血战』由身为裁判的我自行决定……0k?」 「啊,是的。我明白了。」 「虽然标题的命名品味差到爆,尽管放马过来。」 护和由良理分别点点头。 哔~葛蒂再度吹哨,指向遮阳伞下的绚子: 「优胜者,将得到闪耀着浪漫光辉的东比大附属高中致赠的奖品——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小姐。」 听到这句台词,一旁参观的学生会成员们纷纷鼓掌。 「你可别输了,护。务必展现出绚子是属于你的威严啊!」 「由良理也加油!」 「换成我的话,就算收到绚子也是个困扰。」 「——不要把别人当成东西乱讲好吗!?」 哔哔~绚子虽然抛出抱怨,葛蒂却继续吹响哨子,轻描淡写地加以忽略。「……葛蒂,你该不会只是想吹哨子而已?」坐在另一头的希实子,仿佛这么说道。 「当然,如果有人接受旁观者的协助或建议,那场比赛将视为违规落败,扣一分…………嗯,大概就是这样!两位全力以赴吧!差不多该开始了?」 说到此处,葛蒂突然注视着护的脸。她的目光闪烁着期待,似乎觉得很有趣。「什……什么事?」护忍不住发问。 「呵呵!」 葛蒂露出微笑: 「我只是还想多看看你的比亚特利斯技术,觉得这个机会正好。真期待!」 不,受到『银之玛莉亚』这种等级的大人物期待,我也……护望向她踏着小碎步冲出去的背影,感到一股奇怪的压力,搔搔脸颊。葛蒂拉开约二、三十公尺的距离,将旗帜插在被雨淋湿的沙滩上: 「就放在这一带吧。」 然后,她又踏着小碎步跑了回来: 「我做个最后确认。第一战的沙滩夺标赛——规则只有一条,就是百无禁忌。好了,你们都就位吧。」 护和由良理转身向后,用手撑着沙滩躺下来。在逐渐升高的紧张感中,由良理看着地面喃喃地说: 「……如果赢得了我,你就赢给我看。」 那是一句唯有护听得见的微弱呢喃。 「让我见识到,绚子姐姐选上的家伙也有可观之处吧!」 「——嗯,由良理。没问题。」 护也没有看向她,却真挚地点点头: 「我会赢的。」 就在护断然宣言时,「预备——」葛蒂吸了口气。 片刻的空白之后—— 帛琉的天空响起哨音。 摩耶和汐音等学生会成员大声欢呼。 护和由良理同时一边回头一边跃身而起,踏着吸收雨水后变硬的砂地往前冲。 他们在奔跑之际也集中精神,去感应体内的比亚特利斯。老实说,护不太擅长强化体 能方面的比亚特利斯技术。在提升飞行、跳跃、搏斗这类能力的技术上,他的表现显然比在其他方面来得拙劣。接受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的特训时,也曾让她们都头痛不已。 或许是因为,他无法成功地想像出自己做出那种超人般动作的印象。虽然如此,护这次仍拼命尝试。我要比由良理更快,即使只快一步也好——护这么想着准备踏出第二步,却绊到什么东西。 「——咦?」 护发出一声惊呼,在起跑的同时被由良理绊倒,狠狠地摔在沙滩上。唰!自己埋进沙堆里的声响听起来鲜明得刺耳。他听见由良理愉快地喊道: 「粗心大意害死人!哼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吗!?」 「她的行动在规则上没有问题。」 肌肤年龄只有十岁的裁判冷酷地宣告。 「——太……太狡猾了!」 护抬起头大叫,看见由良理摇曳着双马尾的背影,她一瞬间已冲过将近一半的距离。会来不及,护心想。无论怎么想,靠赛跑绝对已追不上她—— 他站起来继续奔跑,并集中精神朝四周的比亚特利斯传达意志。像这种程度的操控,护绝不会失败。霎时间,由良理脚下的沙像蛇般蠕动起来,缠住她的脚踝: 「——嘎啊!?」 由良理和刚才的护一样狠狠往前摔倒,海滩上湿濡的沙堵住她的惊呼。 「抱歉,由良理!」他说完之后,从倒地挣扎的少女身上一跃而过。距离旗帜只剩短短几秒的路途,护滑过去伸长手臂,摸到了——就在他确定会成功时,感觉到由良理操控比亚特利斯的气息。 护在即将抓住旗帜的瞬间往后一瞥,发现由良理不服输的眼眸正直盯着自己。就他刚才对她所做的一样,因浸水而变重的沙子正遵从她的意志,准备缠住护的脚踝。他再次近乎无意识地操纵了比亚特利斯。 光芒在护的视线前端亮起。 缠住他脚踝的沙子,在卷上的瞬间随着轻柔的白光一起碎裂。咦——!?护瞬间瞥见由良理惊讶地张大眼睛,立刻转回前方,牢牢地抓住象征终点的旗帜跌在沙滩上。唰!鲜明的声响再度传来。 「……成功了……」 半是埋在沙子里的护喃喃说道。 哔哔~葛蒂的哨音响起。「第一战——由吉村护获胜!」听到她如此宣言,护喘了口气,拍掉全身上下的沙子站起来。哈哈,他绽放笑容,朝绚子他们挥挥手中的旗帜。哇啊啊啊~观众们为之沸腾。 绚子安心地微微一笑,站在她身旁的正树浮现满意的表情,静静地点个头。他们的反应,令护的意志注入更多勇气。下一场,我也不会输。他在胸中自语,转头望向由良理。她依然倒在地上。 护担心地问: 「由良理,你……你没事吧?」 双眼圆睁的她呆然地盯着护,表情转眼间变得严峻起来。「哼!」由良理哼了一声,尽管冒着冷汗仍用手指狠狠指向他:「还——还早……还早,还早、还早、还早!」 她毫发无伤,战役似乎依然熊熊燃烧: 「刚……刚才那一战…………没错,只不过是热身操、热身操!你可别得意忘形!?我是因为身体还没进入状况,意识无法集中才会落败!下一场开始才是重头戏……下次我会来真的,你觉悟吧!」 由良理要求护不准手下留情,自己想必也会拼上全力。护绝未瞧不起由良理,也坦率地觉得她很厉害。事实上,他认为由良理具有出色的才能和实力,或许还在摩耶和汐音之上。不久前的护,应该完全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但是——护不觉得自己会输。不知为何,他一点也不觉得。 前天的事件中,护始终有种澄澈无比的感觉,并在领悟到正树就是「那个人」后变得越发强烈。不只如此,他实际感觉到自己可以比前天更流畅地感应到比亚特利斯。为什么——连护本身都不可思议。 他始终有种清晰的手感,缓缓握起张开的掌心。 ——正树先生,我憧憬的「那个人」正在看。 ——『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小姐正在看。 ——绚子学姐……正在看! * 她回想起正树严格指导过的一切。回想起她为了得到不输给任何人的力量而赴德国,在那边天天进行比亚特利斯特训的日子。集中力是最重要的。纯粹地去相信自己感应到的比亚特利斯。由良理倾注自己所学的一切,精神砥砺得敏锐,然后释放。 由良理放出的一击,以雷鸣之势刺入碧海。冲击波与水面的冲突撼动空气,直震心口的巨响在周遭回荡。「喔喔!」看到高高溅起的水花,学生会里有人发出感叹的叹息。 「呼……」 由良理擦擦汗水。刚才那一击,她自觉相当满意。比亚特利斯完美遵从了她的意志,冲击流下的余波让海面大幅荡漾。她听见正树沉稳的声音。 他的声调中带着几分喜色: 「干得漂亮,由良理。很完美。」 由良理忍不住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怎么样!?护——」 她正要回头时,就在眼前—— 轰隆隆隆隆!出现惊人的声响。「呀~!」由良理反射性地捣住耳朵,差点闭上眼睛——但她忍住冲动,望向大海。 比她刚才打出的还要大上一倍的巨大水花,宛若直冲天际般往上喷。由良理愕然地仰望水柱,大片水滴洒落在她的脸颊、嘴唇、鼻子和全身其他各部位,感觉微妙地舒畅,海水尝起来咸咸的。 「怎么样,由良理!?我自己觉得还满成功的——」 在海水之雨中,护带着清爽的笑容回过头,看来对自己完成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有些兴奋。 「………………骗人。」 哔哔~葛蒂的哨音和由良理的呢喃重叠在一起。 「第二战——远距离轰炸对决,也由吉村护获胜~」 话虽如此,在场还能坦然以对的人也只有葛蒂而已,参观者们几乎全都大吃一惊。「护……护……真厉害,你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多了?」他听见汐音的低语。「……看样子,你的实力岂不是已远胜于我了吗?」摩耶半是傻眼地说。 就连艾梅蓝齐亚也不禁眨眨眼: 「护……你有那么——强吗……?」 绚子也一脸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开口: 「——不,我原本……就觉得护最近进步得很多。而且……前天和正树见面一事,或许成了某种契机。」 由良理战战兢兢地看向正树,当然看见他正露出比方才称赞她时更为惊讶的神情,注视着护。「这——」她指向大海喊道: 「这只是你走运、走运!」 ——我知道,由良理听见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那是她首度听见,却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由良理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发觉到那是自己的声音: 「我……我……我比你厉害得多!我才不承认,护这种家伙是绚子姐姐的恋人——」 ——其实,我已经发现了。 由良理本人的声音,再度在从昨天开始就朦胧不清,如即将下雨的阴沉天空般晦暗的胸中响起。 她感到坐立不安,心情暧昧不明,仿佛所有的感情都罩上一层薄膜。因此,由良理不太明白自己此刻是抱持着何种感情。那份不明白让她发出抱怨,「——由良理同学。」希实子向她开口说道。 她抚摸着发丝,脸上浮现坏心眼的笑容: 「这样一来,战绩是二战二败,不就是你输了吗?」 「呜……」 然而 ,由良理可不会为了区区的规则就退缩。 她竖起食指喊着: 「最……最终战的分数可是一万分……一万分!下一场会决定一切!」 「由由……这种耍赖方式好老套。」 杏奈颤抖着呻吟道,瑶子也点点头: 「嗯,现在很少有人说得出这种活像是从前综艺节目里会出现的台词了……」 事实上,由良理仍会无法服输也是无可奈何的。姐姐——她望向绚子,心脏在目光交会时跳了跳,这么想道。 ——绚子姐姐…… 所有地方无处不让由良理心生向往,想变得和她一样的绚子姐姐。她是她本以为不存在于世上的,理想中的由良理。正因为她憧憬、尊敬、喜欢绚子——正因为如此,她才无论怎样都无法承认。 即使绚子不肯回头看她。 即使由良理无法独占绚子的心—— 「嗯。」 护的声音令由良理赫然回神,重新转向他。 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表情极为真挚: 「我明白了,就比最后一场吧。分数是一万分。」 然后,他露出天使般的微笑: 「如果由良理不能接受的话,这场决斗就没有意义。」 「…………」 不知不觉间,雨已经停了。 假使绚子的心被某个不是由良理的人所独占,假使绚子与某个不是她的人交往,由良理没办法轻易地认同。她会忍不住地想我明明厉害得多,为何要挑上那种家伙?一定会——只要那个对象没有真正厉害到她不得不承认,不得不乖乖举起白旗的程度。 ——我已经……发现了………… 从前天的事件,以及大前天晚上碰见『对抗终点』等人的时候。 或是从东比大附属高中发生「lipservice」事件时。 问题不在于操控比亚特利斯的实力或才能什么的,那些当然也是要素之一,但绝不只如此。绚子的恋人,绚子有生以来唯一喜欢过的人——吉村护。她不知道绚子为何会受到护的吸引,即使去问一定也得不到回答,可是—— 由良理已经领悟到了。 绚子看男生的眼光,大概——没有错。 * 护与由良理的第三场决斗,胜负几乎在一瞬间落幕。其中完全没出现攻击、闪躲、攻击、防御、再度攻击……之类你来我往的过程,与上个月绚子和由良理的决斗非常相似。 由良理的动作快了半步。她毫不手下留情地释放出熊熊燃烧的火焰,火势之大令人不禁想吐槽「喂喂,打中的话会死人吧?」。制造单纯却强大的火焰,似乎是由良理最为擅长的比亚特利斯技术。这一击赌上她的一切,是护至今曾见过由良理的比亚特利斯操控中最正确并强韧的一次。 另一方面,护想像着正树九年前在黑暗中层现的光芒。那打散黑暗的比亚特利斯—— 前天面对持刀者时,他曾经自然而然地使出这招。护有意识地展开前天在无意识下进行的操控,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感觉。印象非常自然,宛如九年前起就已注定般,流畅地纳入护的意识中。 在护可能办到的比亚特利斯技术里,那光芒的强度压倒性地胜过一切。 当由良理的火焰在视野中迫近,白光满溢而出。 就和前天一样。闪烁着光芒的比亚特利斯完全压倒由良理的火焰,轻易地将其打散,就连一丝热气、一丝风都没吹到护的身上。白光制造出一个无论挑战几次、用什么方法都不会改变结果,无法触及的绝对领域。 火焰消失之后,护看见由良理的脸庞。 两人目光相会,护露出微笑。 由良理吃惊地睁大双眼: 「……不行。虽然火大、虽然不爽、虽然不甘心……但我赢不了你。」 她轻笑着发出叹息,表情已变得豁然开朗。覆盖在帛琉头顶上的乌云随风流走,渐渐露脸的晴空射下几许温暖的阳光。充满这个国家风格的徐徐微风吹过。 「我……」 由良理放下手臂,缓缓开口: 「本来觉得——胸中蒙着阴影,简直像下雨前的阴天一样。」 「嗯。」 「但我明白,其实不是这样……虽然很不甘心。」 「嗯。」 「那不是即将下雨的阴天,大概是雨刚刚下完后,就快放晴的天空。我感觉到的念头,并不是觉得你和绚子姐姐感情好也不错。」 「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 「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的护慌张起来,由良理鼓起腮帮子,不悦地将头瞥向一旁开口说道: 「是你才可以喔!」 她猛然往后躺下,仰望着天空继续说道: 「换成其他人就不可原谅,但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跟绚子姐姐感情好,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就是我的想法……我是说我有一点认同你啦,笨蛋!」 「由良理……」护轻声呼唤,感到一股暖意缓缓在心中蔓延: 「谢谢你。」 「——哼!」 由良理噘起嘴唇,忽然拉高嗓门大喊: 「对不起,艾梅蓝齐亚学姐!我要放弃盟约!」 哔哔~葛蒂吹响哨音。 然后,高声呼喊: 「那么,这场决斗……由吉村护获胜!」 当她高声宣言,「喔喔——!」「不愧是护!」「你们两个都很努力~」「由由也很干脆唷!」观众们纷纷鼓掌喝采。护哈哈一笑,一条毛巾落在头上。他抬头一看,发现绚子微笑的美丽脸蛋近在咫尺。 「辛苦了,护。」 「——是的,绚子学姐。」 护以笑容回答后,绚子也走到躺在沙滩上的由良理身旁蹲下,然后将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开口说道: 「你也是,由良理。」 「姐——」 由良理拿着毛巾,猛然爬起上半身。 她睁得斗大的眼睛里泛出泪光: 「——姐姐!!」 她扑向绚子胸口,趁着这个好机会用脸颊摩擦起来。「哇!喂,等等——」即使绚子脸颊微红、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毫不在意。护觉得这一幕很温馨,仰望放晴的天空。照情况来看,下午或许可以顺利地享受潜水的乐趣。真期待——护这么想着,忽然在视野中看见正树。嗯?他讶异地想。正树正朝着艾梅蓝齐亚说些什么。 ——他们正在说些什么事呢? * 艾梅蓝齐亚吃惊地注视着护。 她自认自己很了解护的才能。去年圣诞节左右,她首度接触到护的比亚特利斯技术,就感受到他的才能与可能性已足以列入天才的范畴。她的预感并没有错,护也一直在学校的课程之外努力精进。然而,就算这样—— 「护……他相当有趣啊!」 不知不觉间来到她身旁的正树说道: 「由良理在我的学生中,也算是最优秀的那几个呢!」 「……我认为……护很优秀。他有上进心,为了努力不辞辛苦,也具有才能。虽然比不上贝雅特丽齐与哥哥,但单就资质来说……我甚至想过他可能在我之上。不过……」 艾梅蓝齐亚已有四个月的时间,和护一起进行过许多次比亚特利斯特训,但训练时……他可曾进步到能够这样轻松压倒由良理的程度?护和由良理的实力应该在不分伯仲之间。 然而…… 「我无意看轻护,我本以为已正确地理解他的实力……然而,即使考虑到护的资质与进步程度,刚刚那一战 也太过……该怎么说才好——」 「简直就像……」正树似乎觉得她的话正合我意,这么插口: 「比亚特利斯本身在积极的协助护?」 「——是的。」 艾梅蓝齐亚坦率地同意: 「老实说,我很惊讶。」 「我也一样——看到护,我就越发下定决心了。」 「…………?」 她仰望正树,眨眨眼睛。下定决心? 他的脸上浮现微笑: 「——艾梅蓝齐亚。」 「嗯?」 「我有点事想告诉你——……在这之前……」 「什么事?」 正树忽然探头注视她的蓝色眼眸。他的眼睛和绚子有些相似,好强、带着挑战意味,却又具备知性。以前哥哥曾说过,他喜欢正树的眼睛。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透过比亚特利斯的研究,挑战世界。 「你看起来比前天好多了……」 听到他提出的话题,艾梅蓝齐亚心中一惊。 「不过似乎还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若是我的误会就好,但我在德国时从没看过你露出这种神情。你有什么烦恼吗?」 「…………不。」 她垂下眼眸: 「没什么。」 「是吗?那就好。」 正树或许是接受了她简短的回答,或许是认为不该继续追问。她不确定。他有让人搞不懂是敏锐还是迟钝的一面。 「那么,你要和我谈什么?」 「你有听约翰提过,『ad astra』这个名字吗?」 ad astra? 艾梅蓝齐亚歪着头: 「per aspera ad astra(注:意为穿过黑暗,迎向光明)……是拉丁文吗——不,哥哥并没有提过什么…………」 「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在这里不太方便谈。」 他露出微笑,看向海边。绚子被由良理紧搂着不放,手挥脚踢地挣扎着。站在她身旁的护抛来讶异的视线。正树拍拍艾梅蓝齐亚的肩膀,开始走向他们。 然后,他小声地说: 「晚一点,我会在森林等你。有空的时候,你就瞒着绚子与护——可能的话,还有『银之玛莉亚』过来找我。」 * 因为天气变得极佳,风势也彻底平息,沙滩上的决斗结束后,护得以一行人顺利地享受第二次的正式水肺潜水。今天他们前往比昨天难度高一点,适合进阶者的潜水点。碰见高鳍白眼鲛时,护的心脏差点冻结,但过程还是充满乐趣。 多么美丽! 多么精彩! 这些感想,不只是针对昨天和今天的潜水而发。 六天五夜的旅行即将结束,明天就要回到日本。他试着回顾这五天,虽然曾碰到麻烦,与正树及『银之玛莉亚』的会面也是出乎意料,但无疑会变成一生难忘的回忆。 晚餐也是葛蒂请客,她居然包下整座私人海滩,还请饭店送料理过来。再加上游艇一事,护和龟照、明日香不禁感到惶恐,葛蒂本人却一脸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是谢礼。」绚子和摩耶他们也摆出「既然人家要请客,有什么不好?」的态度,毫不客气地猛点菜。 就这样,海滩上排满豪华的料理,还密密麻麻地放着酒精饮料。时刻已近黄昏,天空开始染上鲜艳的橘色与紫色。哇~!大家在海滩上集合,发出欢呼。所有人都按照约定时间,走出饭店—— 「……咦?」 护眨眨眼睛,环顾海滩。 正树好像还没到,这是没什么,但直到刚刚都还和他们一起玩潜水的艾梅蓝齐亚也不见人影。她还没换好衣服吗?护奔向与她同房的杏奈身边: 「杏奈学姐,你有看见艾梅蓝齐亚吗?」 「咦?她比我先离开房间——哎呀,真的不在耶!」 杏奈也环顾海滩,歪着头: 「怎么回事?」 『对抗终点』结果是逃掉了,艾梅蓝齐亚的样子也还有点怪怪的,护正开始担心,正巧看见她踏着小碎步,从通往饭店与森林的路上走向海滩。 护赫然回神: 「——艾梅蓝齐亚?」 「——护。」微低着头走路的她抬起头来。他露出微笑走过去,艾梅蓝齐亚瞥了杏奈一眼后开口说道: 「那个……对了,我……我去上厕所。」 「咦?啊,这样吗?哈哈,我有点担心呢!」 「谢谢。」 艾梅蓝齐亚有礼地道谢。 正树随后立刻到场,共进晚餐的成员就此到齐。大家各自拿着饮料,汐音作为代表站上前一步。 她环顾众人,扬起灿烂的微笑: 「大家都辛苦了。」 「喔~人家还一点都不累!」 美月笑着举起手,而汐音加深笑意: 「大家应该都充分享受了这趟旅行的乐趣——唉,虽然半途中发生了一点麻烦。」 「哎呀,不过大海之美真是不同凡响。我快着迷啦!」 瑶子接在美月后面插嘴,汐音点点头: 「但是,这趟快乐的旅行也将在明天划下句点。今天是我们在帛琉度过的最后一晚——有『银之玛莉亚』女士请客,大家就不必客气地大吃大喝,尽情享受最后一夜吧!为帛琉美丽的海洋干杯!」 大家发出欢呼声,开始用餐。美月、八木与杏奈照着老样子,葛蒂则是拿出「难得我都出了钱,怎么能输」的拼劲,以惊人之势冲向料理。护重新转向身旁的艾梅蓝齐亚,笑着举起玻璃杯: 「艾梅蓝齐亚。」 「——啊,好的。」 她察觉他的意思,举起玻璃杯相碰。 艾梅蓝齐亚扬起极浅的笑容: 「……干杯,护。」 护喝了一口柳橙汁后,离开她身旁。在难得的最后一夜,他想和所有人轮流干杯。汐音愉快地眺望大家;瑶子正在欺负龟照,龟照闷不吭声—— 「由良理。」 当护递出玻璃杯,「……干嘛?」由良理狠狠地瞪过来。看到他静静地露出温柔的微笑,她即使皱眉将头瞥向一边,仍心不甘情不愿地碰碰杯子。 「……干杯。」 由良理有点难为情地说。 美月一边大快朵颐食物一边忙着按莱卡相机的快门,海狼与爱德华·巴雷尔满足地站在角落望向葛蒂,明日香含蓄地格格轻笑,站在她身旁的是—— 「摩耶学长。」 「嗯?啊!」 摩耶咧嘴一笑,举起杯子相碰: 「干杯……哎呀,我在这趟旅行里算是外人,也打算尽可能表现得低调点,结果还是大玩了一场。」 「哈哈。摩耶学长,那个——」 「嗯?什么事?」 护一脸严肃地仰望着他。他暂时闭上双眼,回想毕业典礼前夕、旅行第二天的晚上,以及其他许多回忆——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会好好珍惜绚子学姐、好好保护她。」 「——嗯,我知道。」 摩耶点点头,表情看起来非常满足、豁然开朗: 「我相信,如果是护就没问题。」 杏奈争先恐后地将美味的料理塞进胃里;八木也不肯服输地大口猛吃;希实子说了声:「……我今天有点累。」走到遮荫处休息,待会儿再去找她吧。护走向那个正在猛灌啤酒的娇小背影开口说道: 「葛蒂小——葛蒂。」 「嗨~护哥哥!」 她迫不及待地回过头 ,绽放灿烂的玛莉笑容,愉快地和他碰碰玻璃杯: 「吉村护。」 「是的。」 「其实,我来到帛琉的理由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得保密,另一个就告诉你吧。」 「咦?是什么?」 「我想像这样热闹一下,呵呵!」 这一定不是什么玩笑话。看到葛蒂喜悦无比的笑容,护坦率地想。然后,他有点紧张地走向手持酒杯的正树。至于最后,当然是——…… 「……绚子学姐。」 「呐,护。」 绚子边举起果汁杯边开口: 「你曾说过——有正树的教导,我才会在这里吧?」 「是的,我这么认为。」 「那么,我就是去年十月,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樱花树下……」 喀锵……随着玻璃杯温柔相触的声音响起,她露出微笑: 「和你相遇,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干杯。」 绚子有些脸红、看起来很害羞,但还是明确地说到最后。因此护也压下难为情的感觉,竭力地挤出回应: 「干杯,敬我和绚子学姐的……命运。」 要说出口,果然还是很难为情。 但这也是护发自内心的心声—— 一下子就发起酒疯的美月朝大海展露歌喉,同样喝得微醺的由良理缠上正树,汐音趁着绚子没注意,将「lipservice」放到她手上,令葛蒂放声大笑……晚餐在这些插曲之间继续进行。周遭的天色已完全入夜。 「哈哈……」护搔搔脸颊: 「大家都好兴奋——都到了最后一晚,这也没办法。」 「——如果老实地陪他们闹,纵使有好几个身体都不够用喔!吉村学长,其实你不太擅长应付那种气氛吧?」 希实子靠着椰子树席地而坐,「我也玩得非常快乐,没关系。」听到她的台词,护微笑如此说道: 「希实子,那个……」 「什么?」 「……和大家一起旅行,你觉得开心吗?」 她一瞬间吃惊地仰望护的脸。「希实子?」当护困惑地歪着头,她没有触摸发丝,微微扬起嘴角: 「桐岛学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就算和由良理同学一样逞强嘴硬也无济于事,我就老实说了——我打从心底觉得很开心。我觉得加入学生会真好。」 「太好了——欢迎加入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希实于。」 护递出玻璃杯,她也轻轻相碰: 「我才是呢,请多多指数……干杯。」 护喝完杯中剩下的柳橙汁时,绚子就像是要为了「lipservice」的事算帐,使出德国式背摔将汐音扔进珊瑚礁之海,然后离开人群走向护。「————真是的,那个头发活像椿树的家伙……」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走近: 「——护。」 「嗯?」 「我要去附近绕一圈,顺便当作散心。」 因为,她的表情出乎意料地认真,「咦……」护吃惊地回望她。「什么啊,护?」绚子微微一笑: 「你以为我已经不关心『对抗终点』的下落了吗?从前天晚上开始,我一直保持警戒——我已将他狠狠教训成那样,应该不要紧就是了。」 「……『对抗终点』吗?」 听到那个名字,希实子突然发出叹息: 「他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做出那种事?至少,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当然,鹰栖绚子学姐会无法原谅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关于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绚子用下巴比向后方: 「比起问我,先问问那一位不是比较好吗?」 在绚子指出的方向,葛蒂正一手拿着特大啤酒杯,踏着小碎步走来。面带微笑的她一定有听见希实子和绚子刚才的对话,从外表却看不出她的想法。「葛蒂……」希实子喃喃地说。 葛蒂笑咪咪地走近他们。 她忽然抛出一句话: 「我决定了。」 「啊?」绚子皱起眉头,葛蒂笑了笑: 「没有啦,就是吉村护那招亮晶晶的比亚特利斯技巧要命名为什么。叫吉村护爱的防护罩如何?那一定是爱的力量。是你对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与希实子的——」 「……我……我不要。」 葛蒂的命名品味令护发出绝望的呻吟。希实子抚摸发丝,脸上浮现恐怖的笑容说道: 「如果你闹得太过火,我就再来一发头槌喔?」 「…………对不起。」 呜……葛蒂露出厌恶的表情道歉,「————这种人居然是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真不敢相信!」绚子低头望着她,不高兴地呢喃。然后,她重振精神转向葛蒂: 「然后?你应该有确实听到希实子刚刚说的话吧?你有好好侦讯我们抓到的那两个人吗?」 「算是吧。不过……他们果然一无所知。那两个人只是『对抗终点』花钱雇用的旧识,很遗憾啊!」 「——葛蒂。」希实子站起身开口。「嗯?」葛蒂歪着头,而希实子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以微微带刺的口气继续说道: 「之前,你说过你知道我撒谎时的习惯……」 葛蒂抬头望着希实子的脸庞微笑着。希实子则摇着头说道: 「我也一样,差不多也发现你撒谎时的习惯罗!虽然我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既然你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就当作波及到我们的赔礼,说出这点情报——」 希实子的话声骤然停止。 葛蒂依然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仰望着她藏在眼罩下的左眼。 「希实子?」护疑惑地问。葛蒂的视线令她恍然大悟地摸摸眼罩——就像是突然察觉了什么。希实子睁大双眼,愕然地回望葛蒂。葛蒂仅仅只是注视着她的表情,什么也没说。仅仅只是露出微笑: 「没事的,希实子。」 一阵沉默之后,葛蒂终于开口: 「不是你的错。最粗心大意的人是我,让我前来帛琉的消息外泄。将那东西交给你的责任,也在我身上。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你也是我珍视的对象之一啊!」 绚子讶异地看着希实子和葛蒂: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希实子勉强挤出回答后,咬住下唇。她的侧脸,仿佛掺杂着护不曾看过的痛苦、悲伤与后悔。怎么可能没什么?护一脸担心地注视着她: 「希实子——?」 「别露出那么消沉的表情啊!」 葛蒂笑着说道。她转身背对无法释怀的绚子,望向帛琉的海洋。她回头瞥了护一眼,宛如珊瑚礁之海的眼瞳中浮现恶作剧之色: 「这是赠品,是我送给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最后的礼物。」 那一瞬间,护感受到空气沙沙地骚动起来。绚子的神情也转为吃惊。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心脏刹那间差点停止。护所感应到的操控太过于完美、规模太过于庞大,让他全身到指尖都为之麻痹。 啪!夜光中迸出巨大的光芒。在完美无缺的掌控下,比亚特利斯与包覆帛琉的夜空全面地共振。白、红、蓝、橘、金————五颜六色的光芒洋溢星空,以填满海的这一头到另一头的惊人规模,宛如莲蓬头的水花般倾注而下。好厉害——护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入迷地看着比亚特利斯所制造的烟火。他身旁的绚子也一脸愕然。葛蒂的比亚特利斯技术直震人心,完美到难以置信的程度。 好美,美得无 与伦比! 和他们在帛琉度过的最后一晚非常相称。 * 从正树那边听到的事,让艾梅蓝齐亚做出觉悟。 我真的得将烦恼清除一空了。听到正树的话,她由衷地想。 大家玩得热热闹闹的最后晚餐快乐地结束,时间早已超过晚间十点。艾梅蓝齐亚做个深呼吸。她穿着睡衣踏上走廊,四周寂静到可怕的程度。她走向护和龟照所睡的房间。想借由这么做来坚定决心。 ——……为了他。 ——……不是为了……而是为了他。 她压低脚步声,小心翼翼地不去吵醒其他正因旅途的疲惫而坠入梦乡的同伴,一步步往前走。在路上,孩提时与哥哥之间的回忆掠过脑海。他们有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 当艾梅蓝齐亚注意到时,哥哥已牵起她的手。 哥哥教导了身为孤儿的她一切的一切。技术、知识、教养……还有更重要的,是关爱的温暖——那份温情注入艾梅蓝齐亚冻结的心中,成为迈向明天的篝火、成为希望的嫩芽。哥哥将艾梅蓝齐亚视为一个人养育长大,而非只会服从他的人偶。和哥哥的相遇塑造了艾梅蓝齐亚,为她孕育出活下去的力量。她大概不会忘记,和哥哥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她会一直……一直记在心底。 比起世上任何人,艾梅蓝齐亚更深爱哥哥。 艾梅蓝齐亚敬爱绚子,胸中的确也对护抱持着几近发狂的恋慕。然而,若要问那感情与她对哥哥的爱及感谢之间孰轻孰重,当然是艾梅蓝齐亚与哥哥共度的时光份量重得多。 她真心爱着哥哥,尊敬着他。 正因为……正因为如此—— ………………………… 想到此处,艾梅蓝齐亚突然停下脚步。 那一瞬间,一股不祥的恶寒掠过背脊。她不知不觉间呆立不动,眯起眼睛往外看。艾梅蓝齐亚以凌厉的目光直盯着被黑夜包围的海滩,喃喃自语: 「——是我的错觉吗……?」 刚才—— 她似乎感觉到静静压抑的杀气…… 有一瞬间,她犹豫着该不该去告诉绚子或葛蒂。不过,那大概是错觉吧!艾梅蓝齐亚考虑了一会儿,再度迈开步伐。 夜间的庭园里,充满令人吃惊的寂静。 事情不至于需要通知绚子与葛蒂,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艾梅蓝齐亚抱持着这样的念头走出饭店,准备亲眼确认一下。她本来是这么打算。不过,该不会是……一对上躲在饭店旁暗处的他,艾梅蓝齐亚察觉事情并非如此。 一对上没蒙面的『对抗终点』那双摇荡着沉静激情的蜂蜜色眼眸,艾梅蓝齐亚就清楚地察觉,她会独自走向这里的理由并非如此—— 「真亏你能发觉。」 他用英语喃喃地说。 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如果换成前天的你,我一定无法察觉。可是,你也因为……明天『银之玛莉亚』就将重返无法出手的领域而感到焦急吧?你没能完全掩饰住感情。」 「……别妨碍我。」 『对抗终点』毫不松懈地注意她以及周遭情况,说出难解的话: 「我发誓,不会危害你和贝雅特丽齐等人。你让开吧。」 「——你……」 艾梅蓝齐亚也毫不松懈地对『对抗终点』与周边保持警戒,静静地发问: 「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引发这次的事件呢?视你的回答而定,我或许不会让路也说不定。告诉我。」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这段期间,艾梅蓝齐亚始终在近距离下面对『对抗终点』的杀气,尽管睡衣背部早已被冷汗浸湿,她仍尽量保持平静的表情,不让对方察觉。万一露出软弱的一面,恐怕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有人一直在寻找某台比亚特利斯机器。」 『对抗终点』开始轻声诉说: 「我的目的是取回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以及所有相关资料,并视情况而定,让可能已记下所有知识的『银之玛莉亚』从世上消失。过去,我曾为此接近『银之玛莉亚』……」 「——原来如此,即使你接近『银之玛莉亚』,她也没有露出破绽,你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开。这次,你看见好机会,就想绑架她借着拷问逼出详情……?」 虽然没有点头,『对抗终点』的沉默却代表肯定。「然后……」艾梅蓝齐亚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的妨碍,未能成功吧!」 「不过……」 『对抗终点』近乎自言自语地说: 「在前天的战斗中,我终于——发现了『whoracle』。」 「……咦?」 「『银之玛莉亚』似乎没想到,我会在逃跑的同时发现那东西。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若无其事地……不,是足足数年都没发现的我太蠢了。东西就在伸手可及之处。我至少也得回收现有的实物,在他面前破坏掉……」 『对抗终点』首度露齿一笑,那表情令艾梅蓝齐亚越发感到毛骨悚然,战栗从头顶直透脚尖。这时,艾梅蓝齐亚发觉『对抗终点』的眼神正在游移。即使只有一瞬间,他的确朝饭店瞥了一眼。 瞥向某个房间。 「——是希实子吗?」 她忍不住发问。他所望向的,是希实子和美月的房间。 「几年来都没发觉——是什么意思?你要找的什么『whoracle』就在希实子手上……『whoracle』是什么?先不提抢夺,你说想消除掉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也就是说,如果『银之玛莉亚』对那个『whoracle』做进一步的研究,对你们很不利?」 「…………」 「事情就是这样吧。」 『对抗终点』沉默不语地看着艾梅蓝齐亚,仿佛在说谈话已告结束。他再度要求: 「让开,我不会伤害你们。」 「……抱歉。」 艾梅蓝齐亚做个大大的深呼吸,握紧拳头。以握拳的触感为起点,恰到好处的紧张感在体内蔓延。她知道意识正逐渐变得敏锐。这次她自幼养成的习惯,或许是将艾梅蓝齐亚切换成『魔王之剑』的开关。 「我方才说了假话。打从一开始,我就无意让你通过、无意放过你。我要把你打得稀巴烂——话说回来,你也一样,不准备让我听到这些话之后还活着离开吧?」 「——为什么,你明明察觉我在这里,却一个人前来?」 『对抗终点』仿佛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问: 「凭你一个人对付不了我的,你也清楚这点吧?」 「…………前天,我已经说过。」 艾梅蓝齐亚压下涌上心头的怒火,观察与她互瞪的『对抗终点』。尽管乍看之下看不出来,他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顺畅,显示绚子留下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虽然她的伤势也称不上完全复原,但对方的受创程度应该较大。 『对抗终点』的杀气令她再度领悟到。 艾梅蓝齐亚之所以独自前来,并非因为她无法确定。即使是无意识下的举动,她的确抱持着一个意念而来。 那就是—— ——自尊。 她必须洗刷惨败的屈辱。 我是『普鲁士魔王』约翰的义妹,也是他唯一的弟子。她的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全身上下同时充满力量。她回想起前天展露出压倒性强大的绚子,想起今天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到令人吃惊的护。关于两人的记忆,为艾梅蓝齐亚的心点燃熊熊火焰。 他们两人这么努力地往上爬,艾梅蓝齐亚怎么能独自匍匐在 地上? 艾梅蓝齐亚以『魔王之剑』、以集义兄的关爱与教育于一身的身份下了某个决定,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骄傲。她不能让这种对手否定自己获得哥哥认可的才能、否定一路接受哥哥教育的自己。 因为艾梅蓝齐亚已做出决定,必须以不可动摇的自尊来贯彻。因此,唯有她身为『普鲁士魔王』义妹的骄傲事实,不容许留下一丝伤痕……!! 「……你竟瞧不起身为『魔王之剑』的我,不可原谅——」 她的话声未落,『对抗终点』已展开行动,速度快得与庞大身躯并不相称。艾梅蓝齐亚抽身后退,出鞘的刀紧贴着她眼前划过,白刃反射月光。她被刀尖扫过一缕留海散落在夜晚的空气中,留下银色的残辉。 一直到分出胜负为止,两人不曾再交谈一句话。 艾梅蓝齐亚咬紧牙关,抓住『对抗终点』握刀的右手,使出浑身之力踢向他。 她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攻击哪里,正是他在绚子手下受创最深的左臂。她有打个正着的触感,透过脚尖感觉到『对抗终点』的左臂再度肿起。 『对抗终点』放开刀子甩掉艾梅蓝齐亚的手,伸出获得自由的手抓住她的头,用蛮力将她撂倒。脸颊一接触到地板,艾梅蓝齐亚霎时举起手臂保护头部。她被他的飞踢踹飞,但立刻以手撑住地面,扭身站起来。『对抗终点』已在转瞬间追击而来。 刀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手中。艾梅蓝齐亚钻过挥落的刀刃下方,扑进对手怀中。『对抗终点』几乎是反射性地举起左臂,想护住身体。她毫不在乎,反倒庆幸这样更容易攻击。她这次挥起拳头,再度用尽全力痛殴『对抗终点』的左臂。 就算使用比亚特利斯治疗过,他受伤处的骨骼似乎还未完全愈合。她手上传来骨折的触感,『对抗终点』微微皱起眉头。那一瞬间,『对抗终点』应该在犹豫。 他已完全踏人艾梅蓝齐亚的攻击范围。要先往后跳拉开距离?还是直接打下去?然而艾梅蓝齐亚很确定,『对抗终点』不会后退。她前天的惨败,已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会低估『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的实力! 他使出膝击。她虽然看出对手的攻势,却没有闪躲。她冷静地找出会受攻击的部位,全力咬紧牙关,从正面吃下那一击。袭向腹侧的剧烈冲击与疼痛令艾梅蓝齐亚渗出冷汗,右手同时大幅往后一挥。她第三度痛殴『对抗终点』左臂上的同一个伤处。 结果可不只「骨折」这种半吊子的程度。他原本就已骨折的地方被彻底粉碎,她手上传来的触感与其说是打碎,更接近砸烂骨头。这一刻,艾梅蓝齐亚终于看见『对抗终点』脸上浮现深深的苦闷之色。她抓准对方想往后退的破绽,再补上一击。下个目标,是他曾被绚子打得骨折,应该也尚未痊愈的腹侧。 左臂已废的『对抗终点』无法做出防御。艾梅蓝齐亚的飞踢狠狠地埋入他的腹侧,骨骼碎裂的讨厌声响再度响起。就在她要对踉舱不稳的『对抗终点』趁胜追击时…… 他仿佛随意而为地轻轻射出刀子。艾梅蓝齐亚能够瞬间反应过来扫掉飞刀,一半以上靠的是运气。她的动作仅仅停滞一瞬间,『对抗终点』就在这一刹那之间重整体势,发动反击。 ——这家伙,果然是个…… 艾梅蓝齐亚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他的手刀,在心底抱怨。老实说,她想靠刚才打中腹侧的一击撂倒他。 ——超越常理的怪物……! 她明明已造成许多打击,甚至破坏了他的左臂,『对抗终点』打起格斗战却几乎和艾梅蓝齐亚势均力敌。自己进散的汗珠,就像慢动作般清晰可见。『对抗终点』充满杀气的眼瞳,令她背脊发寒。 可是……艾梅蓝齐亚想着。 ——哥哥更厉害…… 『对抗终点』的每一击都沉重到震得她架起防御的双臂发麻,他庞大身躯挥出的每一击,都让艾梅蓝齐亚感受到那只能称之为怪物的异常强悍。但她依然想着。 ——哥哥、贝雅特丽齐可不只这种程度……!! 她发觉周遭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对抗终点』的意志掌控着周围的比亚特利斯。一股宛如被蜘蛛网捉住的厌恶感与恐惧,令她颤抖。她鲜明地想像出自己被『对抗终点』操控的比亚特利斯打成绞肉的身影,疯狂的恐惧从心底涌上。 艾梅蓝齐亚闪过想操纵比亚特利斯防御的冲动——刹那间,她判断抵挡不住,完全放弃防御。她伸出手臂,悄悄碰触『对抗终点』的腹部。但对方也毫无慌乱之色,采取防御的迹象。他的态度中充满要以速度战取胜的自信。有仅仅百分之一秒,两人目光相对。 『对抗终点』的自信,为艾梅蓝齐亚带来胜利。 姑且不提同时出手,她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在后攻时比拼速度能赢得过『对抗终点』。要是他注意防御,输的人多半就是艾梅蓝齐亚。 她以左脚踢起『对抗终点』落在地面的刀子。 正如同她所希望的,刀子倏然直直地扎进了他的腹侧。『对抗终点』惊愕地睁大双眼,集中力不知是被惊讶或痛楚大幅打乱,令即将施展的比亚特利斯攻击烟消云散。接着,艾梅蓝齐亚集中精神。 火星劈啪迸散,朝『对抗终点』引爆。一场小却毫不留情的凶恶爆炸在他的腹侧迸开,『对抗终点』的庞大身躯晃了晃——直接倒下。在他倒地前夕,艾梅蓝齐亚就像是要补上最后一击般地踹向他的脸。 胜负就此决定。 地球上只有哥哥,才能在挨了这一击后还站得起来吧! 即使是『对抗终点』也仰天倒地,完全丧失意识。艾梅蓝齐亚望着他被刺中的腹侧滴落点点鲜血,以及被火花烧得焦黑的腹部,茫然地呢喃: 「……我还差得远呢!」 她忍住踉舱倒下的冲动,晃动肩膀大大叹口气。精神上剧烈的消耗,令她险些头晕眼花开口呢喃: 「如果我们双方都是状况良好,落败的人会是我……」 正因为绚子在他身上留下重创,正因为她集中攻击『对抗终点』的旧伤,才能在肉搏战拼到势均力敌乃至略占优势的程度。 虽然如此……艾梅蓝齐亚心想: 「——我……赢了!」 我非得获胜不可。 艾梅蓝齐亚仰望星空: 「我是『魔王之剑』艾梅蓝齐亚·卢迪加……!」 为了她的自尊,也为了养育她长大的哥哥的名誉。为了证明艾梅蓝齐亚的决定绝非出于软弱,而是她诞生于世,受到哥哥养育、遇见护他们之后,由她本身的人格做出的判断。为了说服自己。 正因为她爱哥哥,想与他对等相处,而非什么也不思考地服从。这结果并非出于艾梅蓝齐亚的软弱,而是哥哥为她培育出的坚强意志……让她下了这个决定。即使这代表背叛哥哥,那也是她借着身为『魔王之剑』的骄傲,由于真心爱着哥哥而导出的决定—— 艾梅蓝齐亚拨了通电话到葛蒂房间,通知她『对抗终点』昏迷不醒之事后,总算朝护的房间走去。怦通!怦通!怦通!她站在房门前回想起护的笑容,心跳加快到难以相信的程度。呜……艾梅蓝齐亚脸红起来。 ——这…… ——和『对抗终点』交战好像还轻松得多…… 艾梅蓝齐亚正一边这么想一边拼命深呼吸时,房门突然打开,「……咦!!!???」令她惊慌失措。然而,走出门的人同样也大吃一惊。 「艾…艾梅蓝齐亚……学姐?」 是龟照。「龟……龟照?」本以为两人已经入睡,准备偷偷打开锁溜进去的她挺直背脊: 「那……那个,你…… 你还醒着吗?」 「——算是啦!」 龟照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搔搔脸颊,有些害羞地注视着她。他走出房间,没问「有什么事?」之类的蠢问题,只说了一句话: 「吉村学长也还醒着。」 「…………嗯。」 「不过,鹰栖学姐也在里面。他们两个在聊天,我觉得打扰他们也不太好,所以就想出去吹吹风。」 是吗?贝雅特丽齐也在——「——这样吗?」艾梅蓝齐亚喃喃地说,或许是从她的神情中察觉什么,龟照忽然微笑着继续说道:「唉,没关系。」 「他们只是在聊这次的旅行,就算进去应该也不会被骂,说不定反倒会为了多出一个聊天对象而开心喔——你想和吉村学长说话吧?」 龟照的口气很沉稳,依然带着如萧邦旋律般的优美与温柔。艾梅蓝齐亚无法直视他的脸,悄悄垂下眼眸别开视线。虽然她感到龟照赫然一惊,却无计可施。 一阵短暂的沉默流过,他轻声呼唤: 「——艾梅蓝齐亚学姐。」 或许是她的错觉、或许只有一点点,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前几天成熟了些。远比艾梅蓝齐亚成熟得多。 「我想要变强。」 那台词来得突然。 他的声音里没有自信也没有确定,但也没有因为不安而动摇。其中充满了一心一意的直率意志。 「……说真的,我对比亚特利斯技术一点也不感兴趣。」 「——…………」 「我不知道老姐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是……因为进这所学校未来可以赚大钱,不必拿实际上当不当得上都很难讲的钢琴家为目标,给家里添麻烦。只是这样罢了。」 他的话声,就和在音乐教室里、在热带雷雨下向艾梅蓝齐亚告白时一样真挚。龟照走近一步,仿佛微微一笑: 「——不过,我明白这种心态是不行的吧。」 龟照就在眼前。他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艾梅蓝齐亚。虽然明白,她却还是抬不起头。 「前天发生事件时,你们出去迎战,我却只能什么也帮不上忙地等待着,真的很难受、很没出息。我开始实际感觉到,自己的心上人明明可能会有危险,却什么也办不到,真是糟糕透顶……我也觉得,我们的差距实在太遥远了。」 说到此处,龟照的声音首度掠过悲伤的波动。如果继续避开视线,对于认真注视着她的龟照一定是种侮辱。艾梅蓝齐亚悄然却竭尽全力地抬起目光。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想去学习比亚特利斯技术。」 龟照直视着艾梅蓝齐亚,她仿佛曾数度看过像那样贯穿人心的直率眼瞳。她赫然惊觉,那是她小时候望着镜子,下定决心不当哥哥的累赘时的眼神。是护下定决心,要与绚子站上对等位置时的眼神。 龟照向吃惊的艾梅蓝齐亚笑道: 「所以,我不会再说我喜欢艾梅蓝齐亚学姐,害你为难了。因为,我还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我不知道……需要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但在我从种种意义上——变得远比现在更强之前都没有。」 龟照伸出手,碰触艾梅蓝齐亚的脸颊。他沉静的动作极为自然,仿佛理应如此。他的手就像要替她擦去前天的泪水般温柔地抚过脸颊,相触一瞬后立刻离开。 「——龟照……」 「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不好意思,叫住你。那我出去随意散个步了。这五天真的玩得很开心,有来真是太好了——我之所以能够这么想,都是托你的福。」 一阵夜风吹过,龟照只留下轻笑,干脆地迈步离去。艾梅蓝齐亚呆站在房门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彼端。尽管胸口隐隐作痛,但不知为何,留在她胸中的感情并非仅有悲伤,还有一份爽朗。 或许大家都一样。此时,她突然心想。 大家的感受都是苦乐各半,就算自己拒绝别人,因此单方面地觉得对不起人家、觉得人家可怜,对于直率说出心意的对方或许很失礼。 艾梅蓝齐亚想到自己。即使遭到护的拒绝,她也不希望护认为「我对不起她」、「她好可怜」。除了自己的魅力输给绚子以外,艾梅蓝齐亚想不到任何会被护拒绝的理由。既然如此,她并不希望护有那种想法。其中一方背负着自卑感的恋情一定不对等,也是在侮辱希望拥有对等关系的对手。 「——是龟照吗?」她一走进房间,就听见绚子发问,心头微微一惊。「……不,是我。打扰了。」她回答之后往前走,就看见绚子坐在床上,护像个孩子般在她身旁缩成一团,发出小小的鼾声。 绚子看向艾梅蓝齐亚: 「我们直到刚刚为止,都在天南地北的闲聊……」 她这么说着,露出有点头疼的浅笑: 「可是护睡着了……看来他相当累。」 「说这种话的你才是……」 看到绚子与护安眠的脸庞,艾梅蓝齐亚觉得心一下变得轻松起来,也微笑着回应: 「看起来一脸疲倦喔!」 「……是啊!」绚子回答后大大伸个懒腰,轻轻打了个哈欠。事实上,她看起来疲惫不堪。不只是护与绚子,大家多半都一样。 五天来全力地享受在帛琉和大家共度的时光,怎么可能不累。 「那你呢……」绚子开口问道: 「怎么了?因为睡不着,跑来打发时间?」 「……没错。想到明天就要回日本,我觉得有点寂寞,才想说能不能聊聊天——」 艾梅蓝齐亚发现绚子正格格轻笑,话声忽然中断。「贝雅特丽齐?」她疑惑地歪着头,「没什么。」绚子摇头之后,拍拍床铺: 「要坐吗?」 艾梅蓝齐亚有些犹豫。 她是过来看护的脸的。她只是觉得,看到护的脸可以给予自己推动决定的勇气,这目的也已达成。所以,这样就够了。老实说,和『对抗终点』那一战也让艾梅蓝齐亚疲惫至极,很想回房休息。 可是—— 「那我不客气了。」 她点点头,在绚子身旁坐下。得到绚子的邀请,她坦率地觉得开心。对艾梅蓝齐亚来说,绚子仍是个憧憬,虽然不知道绚子是怎么想的,但她认为绚子是她非常重要的——朋友。 「我刚才会笑出来……」 绚子愉快地说: 「是因为听到你用『回日本』这种说法,感觉很有趣。不,这么说当然没错。如果对你而言,日本、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我会很高兴。」 听到出乎意料的台词,艾梅蓝齐亚愕然地注视着她的脸庞。绚子口中的「家」,令她胸中一动。「怎么了?表情那么吃惊?」绚子再度笑笑: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 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自从前天听过奄照的钢琴后,这多半是她最自然沉稳的微笑: 「能听到贝雅特丽齐对我这么说,我只是很开心。」 听到艾梅蓝齐亚坦率地表示,「没什么。」绚子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她停顿一会儿,依然别着头轻声发问: 「你的伤势已经不要紧了吗?」 「是的,我好多了。」 幸好方才与『对抗终点』的战斗中,她没有在脸孔等一眼就能看穿的部位受伤。 「虽然左臂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但也只有这样。」 「是吗?」 绚子简短地回答,不经意地眺望窗外。在阳台另一头,帛琉的夜空散落着满天星辰,宛如珊瑚之海水面的粼粼波光,扩散得近乎永恒。空气中除了护可爱的鼾声 外没有任何声响,一片沉静。 「机会正好。」她微笑着说。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 「咦——?」 「我有事想跟你说。」 绚子站起身,冲泡好饭店准备的即溶咖啡后立刻折回床边——就和前天那时候一样。「继续前天的话题啊!」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接下她递出的咖啡杯。光是拿着杯子,咖啡的暖意仿佛就透过手心传达到体内深处。 「艾梅蓝齐亚,这次的旅行你玩得开心吗?」 「嗯。」 「真的吗?」 「——嗯。」 这并非谎言。 艾梅蓝齐亚的心情,就如同毫照先前所说的一样。虽然麻烦、虽然痛苦,但做起综合回顾时,还是快乐的部分大得多。「……前天……」绚子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继续说道: 「我本来想说,却半途中断的话——我不知道这是否能解答……你所烦恼的问题,自己也没有自信。你愿意听我经过思考后的想法吗?」 「……请务必告诉我。」 艾梅蓝齐亚回想起前天与绚子的谈话。所谓的恋爱,或许是一定会伤害到什么人的东西。不过试着想想,不只是恋爱,世上存在的一切也许皆是如此。 艾梅蓝齐亚喝了口咖啡,绚子也跟着啜饮咖啡。 「如果……我说如果喔!虽然不可能发生,这是假设。」 绚子重新转向艾梅蓝齐亚,牢牢地对上她的目光后一脸严肃地开口。她的语气非常强调: 「虽然绝对不可能,如果护喜欢你更胜于我……」 「……咦?咦咦?」 「我都说过是假设了,你为什么要脸红!」 这么抱怨的绚子,脸上也微泛红晕。「对……对不起。」艾梅蓝齐亚低头道歉。为了掩饰害羞,绚子清清喉咙: 「——假设是这样。绝~~~~对不可能就是了…………万一真是如此,虽然丢脸……但我一定会哭出来,说不定会暴怒欲狂……弄得遍体鳞伤。可是……」 绚子突然浮现悲伤之色。那并非单纯因想像到这件事而悲伤,她本身想必感受、思考过更多。这番台词中仿佛包含了许多事物。 她注视着艾梅蓝齐亚,温柔地微笑: 「即使情况变成那样,一定也不是你的错,艾梅蓝齐亚。大概……谁也没有错。在这种事上,没有任何人是对的,相对来说,只要坚守公平、诚实的态度,那就谁也没有错。」 「贝雅特丽齐……」 她好美,艾梅蓝齐亚唐突地想。 绚子的美丽包含外貌、她背脊挺直的姿势、散发的气息以及显露在神情上的真挚人格,深深打动艾梅蓝齐亚的心,令她说不出话来。 「即使拒绝别人、即使遭到拒绝、伤害许多人、觉得悲伤、觉得难受、感到愧疚、感到心痛、仿佛心快要崩溃、被自我厌恶所折磨,但这也无可奈何、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每个人都一样认真、对等地拼尽全力。你说过恋爱或许就像利刃一样,也许的确没错,但大家应该都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大家一定不会后悔地想如果没谈认真的恋爱该有多好。即使往后我有被护甩掉的一天,我也绝不会希望自己没爱上他。我想,每个发自内心坠入爱河的人都是这样……」 绚子伸出柔软的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在艾梅蓝齐亚的脑海中,关于护、哥哥、龟照、绚子……许多的关爱之情与悲哀近乎心痛地复苏。绚子摸摸她的脸颊,她的手指好纤细。 接着,她替艾梅蓝齐亚擦去一道泪水: 「所以,没关系。不论是我也好、护也好,都会依照自己的心情行动。你也不必顾虑我,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吧!这样就好,艾梅蓝齐亚。我也很喜欢你喔!」 ——绚子刚刚所说的话…… 或许是艾梅蓝齐亚一直想听的台词,或许是她在寻找的答案。她小小的肩头颤抖起来,突然有股想抱住绚子大哭的冲动,但靠着自尊心勉强忍住。照着自己所想的去做吧!这句话深深沁入艾梅蓝齐亚的胸中。 ——啊,真的……真的…… 她在心中反复呢喃。绚子方才说的「家」这个字眼,再度闪过她的脑海。不是德国,也不是日本。有护、绚子与大家在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一定是此刻的她的家。艾梅蓝齐亚很确定,她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能够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是太好了。 艾梅蓝齐亚猛然忍住再度涌上眼眶的泪水。她感谢神,让她现在可以和绚子面对面。她小心翼翼地握住触摸脸颊的温暖的手。「……我也很喜欢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抬起头,以含着一层泪膜的眼眸看着绚子,微笑地回答。 接着她与绚子聊了一会儿。话题关于护、比亚特利斯技术、葛蒂等人、正树、后天要开学等,想到什么就聊什么。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像这样和绚子两人单独聊起稀松平常的话题。 好愉快。就算只是一点小事,她们也相视而笑。艾梅蓝齐亚回过神时,绚子已在不知不觉间瘫在床上,和护一样发出微微的鼾声。她忽然一笑。绚子的睡脸,也如稚子一般安祥。 艾梅蓝齐亚也感到睡意袭来,大大打个哈欠。 明天会受影响的。差不多该睡了——她这么想着站起身,突然想到某件事,眺望相亲亲爱而眠的两人。她自觉这是个好点子,像这点小事应该没关系吧: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拿起护与绚子都没使用的枕头,放在他们的头与头之间,探头注视着护毫无防备的可爱睡脸: 「护——」 她先闭上眼眸,接着再度睁开。 艾梅蓝齐亚悄悄碰触睡梦中的他微微开启的双唇。好柔软!她没有尝到什么酸酸甜甜之类的味道,温热的幸福却从相触的唇办上扩散至全身,逐渐填满了她。光是这样,她就觉得往后无论发生多么痛苦的事,自己也不会输。 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微微一笑。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钻进两人之间,留心不去吵醒他们。软绵绵的枕头触感很好,应该可以带来一顿安眠。艾梅蓝齐亚感觉着最喜欢的人从两侧传来的体温,在睡意的驱使下闭上双眼。即使那代表……疲劳猛然一涌而上,她在迅速被吸入梦乡的同时心想。 ——即使那代表背叛哥哥…… 艾梅蓝齐亚做出的决定,也属于一个由哥哥用爱养育长大的人类,而非仅会盲目服从他的人偶。她跨越了许多痛苦心情,没有屈服也没有消极地陷入烦恼。 ——这不是为了哥哥,而是为了护他们、为了自己。 这次就看在『银之玛莉亚』的份上算了。正树以此为前提,告诉艾梅蓝齐亚一件事。为了完成「回归起源」计划,他会在不久的将来把绚子还有护带往德国。他这回原本也是为了此事而来,还带着珍贵的「ad astra」同行。他一定要成功。万一两人不肯答应,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带走他们。到时候,你也要协助我——正树这么说。 那么做,想必会破坏护与绚子现在感受到的幸福、喜悦与安稳。会连根夺走两人闪耀的日常生活。同时,也会破坏艾梅蓝齐亚的「家」。因此她迷惘到最后,做了决定。 ——我…… ——我要守护住护,还有贝雅特丽齐。 ——即使……那代表要与哥哥他们为敌—— 终章 在太平洋上have a nice day! 在关岛机场,他们先送正树早一步搭上前往德国的班机离开后,这次换成送葛蒂等人搭乘前往华盛顿特区的班机。护、绚子、希实子与汐音四人代表大家,面对葛蒂一行三人。「那么……」葛蒂笑咪咪地举起手: 「起飞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该走罗——我玩得非常开心,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悠闲地旅游了?」 「……我们只不过是被卷入多余的麻烦里而已。」 绚子喃喃抱怨,「贝雅特丽齐,别那么生气嘛!」葛蒂有些撒娇地仰望着她: 「我不是包下整艘船,当作赔礼了吗?」 「——唉,我在救援战没特别出力,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到汐音的话,「这次能和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的诸位也混熟了些,真好。」葛蒂坦率地说。依然扮成「玛莉之父」的爱德华·巴雷尔,向他们一一握手。「……海狼先生。」当护开口,闷不吭声的海狼颔首: 「——吉村护,有缘再会。」 他的道别虽然简短,但那声「再会」里包含了属于他的诚实。「好的!」护笑容满面地点头回应。葛蒂向希实子说了几句话,然后望着他: 「吉村护。」 「啊,是的。」 她露出可爱的微笑: 「我想和你单独聊一下,可以吗?」 「——啊?」狐疑地皱眉的人不是护,而是绚子。「你想跟护……」她半眯着眼看向葛蒂,以严峻的口吻喃喃地说: 「说什么?你有何企图?」 「什么企图,说得真难听。」 葛蒂悲伤地摇摇头,连听也没听护的回答,就跑到和众人有段距离之处。她回过头,朝护招招手。护瞥了绚子一眼,绚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你就过去看看吧?」 「好的。」他点点头,走到葛蒂身旁。「呵呵呵~」葛蒂笑着注视他,令他歪着头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你想和我谈什么?」 「——看到你的比亚特利斯操控,我非常惊讶!」 葛蒂的眼神虽然带着恶作剧之色,但其中也包含并非客套话的真挚。护正为了突如其来的话题而感到困惑,「这是真的喔!」她重复道: 「那简直就像是比亚特利斯依照自己的意志,决定守护你一样。这件事,似乎更深一层地引出了你的才能……这是我的推测。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否可能发生,但你最大的才能,或许是受到比亚特利斯的喜爱。」 「受到比亚特利斯的喜爱……?」 「还是该说成比亚特利斯的祝福呢?」 护眨眨眼,葛蒂深邃的眼眸面对着他闪闪发光: 「你愿意听听我毫无根据的闲话吗?」 「咦?啊……好的,我明白了。」 「我们这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全都过着利用比亚特利斯的日子。」 葛蒂说的「利用」一词里,带着批判的声调: 「不管是约翰、鹰栖正树都一样,当然也包括我本身在内,就连贝雅特丽齐也是。大家都一样,我始终认为没有例外。这是当然的,比亚特利斯可是力量。会听从我们任何命令的力量——可是……」 她踮起脚尖,注视着护的脸: 「或许只有你不同。」 「——咦?」 「你看来只是纯粹地、全心全意地相信比亚特利斯是种美好的存在,想将意志与比亚特利斯重叠在一起。这也许就是你的特别之处,是你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大的才能。你一直比任何人都相信比亚特利斯的可能性,拜此所赐,才得以到达昨天决斗时那样的领域。这样……也难怪比亚特利斯会喜欢你。」 说到此处,葛蒂可爱地眨眨眼: 「就算是人类,一般也会对喜欢自己的人抱持着好感吧?如果比亚特利斯拥有意志,或许也一样。」 「是……这样吗?」 「当然,实际上是怎样不得而知。不过如果真是如此,我也许是比亚特利斯在世上最讨厌的对象。」 「——为什么?」 看到护皱起眉头,她面露苦笑。为什么,身为世界最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一的她,会遭到比亚待利斯的厌恶?「因为——」葛蒂干脆地回答: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将比亚特利斯从世上消灭。」 那句台词令他吃了一惊,愕然无语。为什么——他甚至问不出口。消灭……比亚特利斯?从世上?他不敢相信。突然听到太过出乎意料的话,护的思考为之停顿。 这段期间,葛蒂轻描淡写地改变话题: 「刚才的这些话都只不过是闲话,你要忘掉也无所请。接下来才是正题,我有三件事情想拜托你。」 葛蒂转移视线,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绚子等人。他们正讶异地看过来,似乎完全听不见护与葛蒂的谈话。「第一件事……」她压低几分音量开口: 「是给艾梅蓝齐亚的留言。」 「——什么?」 「你只要告诉她,是关于昨晚的事就好。我照着你的话过去时,他已经消失无踪。他似乎逃掉了——请多小心。不过,你的确重创了他。谢谢,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表现——你可以这么转告她吗?」 护一边点头,一边浮现疑问: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呵……不行,这可是我和艾梅蓝齐亚之间的秘密。要是你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就去问她。再来是第二件事——别看希实子那样,其实她是个可怜的孩子,经历过许多艰辛的遭遇。所以……」 葛蒂的口气突然出现真切之色。 那双比大海更碧蓝的眼瞳严肃地摇曳着: 「……你和贝雅特丽齐要照顾她。」 「希实子……?」护喃喃说道,回头看向绚子他们。希实子沉默地站在汐音身边,带着一脸难以看出感情的表情,正在把玩发梢。他重新转向葛蒂。尽管护不明白她所说的话有什么意思,不过有件事是没有错的。 希实子是他们可爱的学妹。不必葛蒂特别开口要求,他们当然会照顾她。护点点头: 「这是当然的,包在我身上。」 你可以蹲下来吗?葛蒂露出高兴的微笑后,这么说着。即使讶异,护仍依言行动。「我之所以想和你两人独处……」葛蒂凑在他的耳畔可爱地呢喃: 「这才是最大的理由……吧?因为,贝雅特丽齐八成会跑来碍事——吉村护,这是我给你的祝福。」 葛蒂拨起留海,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什——」霎时间,绚子错愕的大喊声响彻机场: 「你在做什么!?你这个装年轻的大婶——」 「然后,这是我第三个请求。」她再度对吃惊的护微笑,瞥了以惊人气势冲过来的绚子一眼,小声地继续说道。葛蒂的口吻突然一变,是护至今听过的声音中最为严肃而成熟的: 「我很清楚……你、由良理和贝雅特丽齐都对鹰栖正树抱持着好感。我非常清楚。可是,不要过度信任他。虽然我还不至于叫你提防……他和我认识的某个人很相似。某个——对比亚特利斯研究着魔,因此自灭的人。你可以记住这件事吗?」 葛蒂悲伤地说完后,再次绽放笑容: 「吉村护,再见。我们在不远的将来再会吧!」 于是,这句台词成为道别。 葛蒂他们搭乘的班机起飞前往华盛顿不久后,护一行人航向日本的班机也起飞了。护已经适应搭飞机的感觉,在离陆时也面带笑容。他和绚子聊着天,忽然看见坐在左边靠窗位置的希实子的侧脸。 她茫然地眺望着不知是天空或海洋,抑或 是两者交织而成的地平线,表情有些忧愁。悄然半垂的眼眸,正微微摇曳着。护有些担心地向她开口: 「希实子?怎么了?」 「——吉村学长。」 她小声回答,并未转头看护。 希实子依然寂寞地眺望窗外: 「……如果,我是说如果喔!」 「嗯。」 希实子暂时闭口,似乎陷入沉思。她显得静不下来,不断触摸微卷的发丝。「希实子。」受到护的催促,她终于往下说道: 「如果我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必须依赖某样贵重物品,不依赖它就无法生活,给尊敬的对象添麻烦——还为此害得自己或吉村学长你们被人盯上……你有什么想法?」 这时,护自然而然地想起葛蒂先前提过的话。别看她那样,希实子是个可怜的孩子,经历过许多艰辛的遭遇。所以——当然,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事。不过,他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呐,希实子。」 「——是的。」 她缓缓回头,左眼依然戴着眼罩。 护绽放灿烂的微笑颔首: 「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 如果希实子抱持着什么重大的烦恼,她一定迟早会……不久后就会告诉他们。在那之前,护只要说出这句话就够了。希实子的表情赫然一动,从他身上别开目光。现场出现一段漫长的沉默。她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最后浮现浅浅的微笑: 「——……谢谢。」 于是,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六天五夜的帛琉之旅告一段落。太平洋碧蓝无比,苍穹温柔地包覆机身,宛如帛琉的水面般闪闪发光。那强而有力的光芒,无论往后经过数年、数十年,一定一生也不会褪色吧! 后记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感谢各位拿起本书。就和每次一样,在此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九集。我是岩田,最近刚开始到北海道旅行。我依序绕过小樽、札幌、富良野、美瑛、旭川一带,正好碰上薰衣草盛开的时期,争相绽放的花海非常壮观。真想直接定居!虽然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动,但是我没有带笔电过去,必须回来撰写这篇后记、进行作者校对。真是非常……非常遗憾。 这次的第九集不是独立的故事,而是上一集的续篇,由两本书组合成一个故事。因此,单看第九集可能有些不解之处,请大家务必连上集一起阅读。明明是上下集,中间却隔了四个月,或许会有读者觉得「既然是下集待续,怎么不快点出」。对不起……光是这样的速度,也已经濒临我的极限…… 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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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剧情有很大的变化,也充满动作场面,可说是相当激烈。我一不小心就会写得激烈过头,只好独自像念咒语般复诵着「恋爱喜剧、恋爱喜剧」来进行调整,颇为辛苦。如果不能轻松阅读,那算什么恋爱喜剧?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担心这次的剧情和轻松有些出入,也没出现太多泳装。恋爱喜剧、恋爱喜剧! 接着是关于本书的话题,由于我想写的情节大致都已在终章之前写完了。因此下一集会是个温馨的故事,再来就是系列的最终章。自从第一集开始后过了三年,终于望见系列的终点了。我觉得相当感慨,不过也打算好好往前冲。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大家愿意陪我到最后,我会由衷地感到欢喜。 换个话题,谈谈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 最近的她实在有点可怜。话虽如此,我指的不是在书中的待遇。 她可说是本作的第二女主角,在设定阶段的名字本来是「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不过,我收到责编大人非常中肯的意见——「有贝雅特丽齐、有比亚特利斯又有贝娅特丽克丝,不会太容易混淆吗?」由于以上经过,才决定替她取名为——艾梅蓝齐亚,无论在发音或字面上看起来都很漂亮,我非常中意。 ……然而…… 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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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叫成艾「蓝梅」齐亚呢?我逐渐发觉,我似乎取了个非常容易搞错的名字。为了作为小说动画化的参考,我听了声优试演会收录的cd,才彻底理解到这一点。在参加试演会,争取艾梅蓝齐亚一角的声优里,有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人报上姓名时,都说成「我是饰演艾蓝梅齐亚的」,然后展开精彩的表演。那是个冲击的体验,我不禁当场想着「对不起、对不起!」为了绝望而感叹。本来就很难为情的我,更是尴尬到面红耳赤。因为容易混淆而更动的名字,却又在别的意义上产生混淆,真是高潮迭起。 所以,我决定在此明确宣言。艾梅蓝齐亚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不是艾蓝梅齐亚。是梅蓝,不是蓝梅,是梅蓝。非常抱歉,我取的这么容易搞混。顺带一提,责编大人不愧是责编大人,在电话讨论时从不曾念错艾梅蓝齐亚的名字。不过,他在电子邮件上却写着艾蓝梅齐亚。为什么呢………… 在本书的制作与出版上,我这次也受到许多人的关照。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在我还没完稿前就画完封面,也算是高潮迭起的发展,你真是能干又可靠。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我总是受到你许多照顾。这次我也赶到最后的最后还手忙脚乱,非常抱歉。除此之外,还有校对与业务部人员等,本书托了很多人的福才得以问世。我也要向家人与朋友们致上深深的谢意。 最重要的,是各位读者们。 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接着上一集继续宣传,在本书发行前五个月,我出了一本名为《月の盾》的小说。宣传口号是「是你教导我的。彩绘心灵的希望之色——」,故事描述一名黑白画天才少女经历的挫折与荣耀,以及重生的过程。这是身为作者的我相当中意的作品,请务必找来看看。 二oo六年八月 岩田洋季 序章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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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序章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一点一点地接近了。 至今为止,她几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去年年底首度踏入这所学校的校地时,她毫不怀疑地自然认为,待在此地直到夏天的期间将漫长得近乎永远。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在这边的生活会变得如此重要,作梦也没有想像到失去后会感到寂寞。 ——如果对你而言,日本…… ——或说东比大附属高中变得像家一样…… 对于自己觉得东比大附属高中,这所有护与绚子在、有大家在的学校是家的事实,艾梅蓝齐亚比任何人都来得吃惊。「我很高兴。」直到绚子告诉艾梅蓝齐亚那番拯救她内心的话语前,她都没注意到即将来临的离别。 她一手拿着书包,踏着小碎步走在从公车站通往旅馆的路上。温暖轻柔的五月微风迎面而来,让人感觉到「啊,这里是日本」。春天的余韵,仿佛正一点一滴地替换成夏天的脚步声。 打从自帛琉归来的第三天起,就是地狱般的期中考准备期间,还没发生半点事件掩盖在帛琉留下的鲜明记忆。艾梅蓝齐亚他们没有时间畅谈旅行的回忆,得不断地读书读书读书。 相隔一周之后,则是考试考试考试。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牢牢捆住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学生的期中考终于落幕。总之,她觉得作答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尽管古文测验依然写得很吃力,但艾梅蓝齐亚在数学和比亚特利斯基础理论上有接近满分的自信。毕竟都做了那么多的预习—— 她按住随风飞舞的发丝,突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昔日与义兄一同仰望过的天空,倏然掠过脑海。 那是——几岁的事了?当时的艾梅蓝齐亚不对义兄以外的任何人敞开心胸。试着想想,那多半是她第一次望见的天空。不,过去她当然也曾看过天空好多次,那次却是她在真正意义上首度的「仰望」。 在那之前,艾梅蓝齐亚始终低着头生活着。 她放弃一切,老是盯着地面,度过对未来不抱希望的日子。 艾梅蓝齐亚想必一生都不会遗忘,义兄让她从那座小镇的山丘上仰望到的清澈晴空。当时的蓝天四处飘着云朵,宛如一幅已完成的绘画般,美得几乎能改变观者的价值观。 还有—— 同样地,她想必也不会忘记现在仰望的日本天空。 就如同义兄过去给予她的,艾梅蓝齐亚会一直将护与绚子、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给她的许多珍爱之物深藏在胸中。艾梅蓝齐亚绝对不会忘记,向从前只仰望着义兄一人的她展示其他许多东西的东比大附属高中,以及在这所学校里所发生的一切事物。 她不会遗忘,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些回忆。 自从正树向艾梅蓝齐亚宣言「即使不择手段也要带护与绚子回去」之后大约经过两周,尽管身在德国的正树与义兄还没有明显的动作,但正树不容小看。他的性格太过直率,有着一想到什么就忍不住要付诸实行的一面,这部分或许和绚子很像。他说不定会设下什么圈套。 艾梅蓝齐亚想着「adastra」。想着正树与义兄对于那终于诞生的「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是多么狂热。那句拉丁文的格言,perasperaadastra(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她想着在帛琉的最后一夜,自己在泫然欲泣之余的念头。 ——能遇见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听说绚子今天被约到护的家里吃晚饭,以庆祝考试结束。美月说着:「大家考试辛苦啰~」带来许多冲洗好的帛琉旅行照片,他们应该会和逸美一起大聊旅行的话题吧。 她想像着护与绚子一脸幸福、开心的景象。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对她而言,比任何地方都像「家」的地方: 「我能够……守护他们吗?」 我想守护。不想让任何人破坏。她深深地想道。 同时,艾梅蓝齐亚也感到胸中深处一阵抽痛。想要守护那两人的关系,也就是希望他们一直都是情侣。这也代表着,艾梅蓝齐亚会——…… 微风止息,她再度迈步向前。 还有两个月。短短两个月后,艾梅蓝齐亚在日本的生活就要结束。 在新「家」生活的日子,即将告终。 她浅浅一笑,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因为艾梅蓝齐亚明白,这份寂寞、不希望夏天到来的心情,绝不仅止于悲伤而已。 她之所以会为离别而悲伤,是因为非常喜爱必须分别的人事物。而之所以会如此喜爱,是因为那里确实是艾梅蓝齐亚的归处。正如同她珍惜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心情,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大家也非常珍惜艾梅蓝齐亚。除了义兄身边以外,能够拥有其他归处的事实非常美好,也值得骄傲。 所以,艾梅蓝齐亚不会哭。无论多么寂寞、多么悲伤,直到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那一天为止,她都要笑着度过—— 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第一章 来自帛琉的土产 第一章来自帛琉的土产 事情的开端无庸置疑地是美月洗出来的帛琉之旅照片,以及逸美看照片时开玩笑的台词,但她们可说是没有半点的错。 那成叠的照片,看起来闪闪生辉。 地狱般的考试期间终于平安落幕,这天傍晚,绚子在相隔许久之后造访护的家。吃完逸美亲手做的晚餐后,三人并肩而坐,欣赏帛琉的照片。虽然那趟旅行已结束了快两周,由于考试的影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空闲静下来回顾旅程。 「哇啊!」 眼神闪亮的逸美率先发出欢呼。 她啪地一拍手掌: 「好厉害!大海湛蓝得让人不敢相信!哇~绚子小姐好漂亮~……真棒!啊哈哈,护真是的……咦,这是什么!?呀啊~!艾梅蓝齐亚小姐的泳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美随着每一张照片忧喜参半的反应,令护与绚子相视而笑。话虽如此,护非常了解妹妹的心情。 美月替护与绚子洗好的照片总共有六十一张。真不愧是传闻中与新闻社签署密约的人,每张照片都照得非常精彩,大家都露出光彩四射的表情,看着照片,在帛琉感受到的情绪仿佛就在胸中复苏。 为了迎接新成员,学生会以团康旅行的名义前往太平洋帛琉共和国。 旅程为六天五夜,还不到一星期。虽然这趟旅行短暂的时间与人生相较只不过是一瞬间,却塞满了种种回忆,深深刻划在他们心中深处。 他一定会当成一生的宝物。一路上真的……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那些闪闪发光、温暖又快乐的回忆,每一瞬间都难以忘怀。 从宛如水晶般澄澈的祖母绿之海开始,以与玛莉的邂逅为开端的绑架事件;轻易将那些辛劳一扫而空,令人感动的水肺潜水体验;大家吵吵闹闹的餐会。还有,护见到了一直很想见面,期盼在见面后向对方吐露心声的「那个人」,第五天甚至发展成与由良理的决斗—— 「……呐~护~」 逸美愉快地眺望着照片,轻声以和刚才有点不同的口气呼唤护时,护正想着「她果然很漂亮……」内心小鹿乱撞地看着绚子的照片。绚子随意拿着几张照片,疑惑地望向逸美。逸美抬头看着护开口: 「嗯呵呵呵呵!对了,结果怎么样?」 因为话题来得没头没脑,他一开始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护与绚子眨眨眼,哎呀~逸美笑了: 「护,我在你出发时不是说过了吗?」 说什么?听到他这么问,逸美更是加深笑意: 「难得到南国岛屿旅游,如果只有『相亲相爱地牵牵手~啦啦啦~』就结束,那可是不行的喔——」 没错! 逸美的确在他们出发前,而且还是当着绚子的面前说过这种话。不过,她怎么又提起这档事来——啊……绚子若有所觉地发出叹息,某种不好的预感也让护警戒起来。就在此时,逸美脸上浮现恶魔大元帅般的微笑来回注视着两人。 然后,她干脆地说出这世上最恐怖的台词: 「你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进展~?」 面对动摇的护与绚子,她更比手画脚地表现出南国的热情: 「有这么美丽的大海、夕阳与星空,就算是我们家没毅力的护,应该也有……扑上去!卿卿我我一番吧?『绚子学姐,星空很美。但你远比星空更美,啊啊!』比如说这样?」 她朝绚子投去兴味津津的眼神: 「绚子小姐,没有什么浪漫的经过吗?」 逸美本人一定毫无恶意,当然也没有当真的意思,只是非常轻松地说出口—— 这番台词却在一瞬间,令护猛然强烈地意识到「那件事」。 事情因为与「银之玛莉亚」相关的纷争,以及他和「那个人」的接触而变得模糊了些,回到日本后又要立刻准备考试,才完全抛在脑后。 「扑上去!卿卿我我一番吧?」 当时的感觉一口气伴随着真实感复苏。 当时的一举一动,他全都巨细靡遗地记得清清楚楚。 他回忆起穿过森林小径后,站在那座据说能获得永恒之爱的「彩虹岬」上,眺望着受到月光映照的水平线。回忆起那舒服的海潮气息与风声,还有紧邻身旁的绚子所散发出来的体温与呼吸。回忆起透过相握的手传来的颤抖。 护想要为受伤的绚子平息颤抖。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下,看着她湿润的眼眸近乎地摇曳不定,他强烈地想拯救她脱离悲伤。绚子怦通怦通的心跳传来,点燃护胸中的爱火。我怎么能不救心爱的她? 唇瓣的触感,柔软而温润。「绚子学姐。」他简短地呼唤。「好。」她面露惊讶之后,同样简短地回答。无论是从嘴唇扩散开来的热度、那令人麻痹的甜美吐息、小心翼翼触及的胸部触感,护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正是逸美所说的「扑上去!」—— 如果当时没发生任何麻烦的话…… 没错!要是没碰见「对抗终点」等人,要是当时继续发展下去,护与绚子必定—— 茫然轻喊出声的人,不知是护还是绚子。护反射性地看向绚子,绚子也反射性地看向他。在互相凝望的数秒之间,两人都一动也不动。不如说,动不了。 绚子脸色发白,眼中浮现动摇之色。那个神情令护领悟到,她也想起了同样的回忆。 那段太过鲜烈的记忆。 当时,护对绚子—— 而且,绚子说了「好」—— 被逸美这么一说,两人都不禁清晰地想起这个事实。不禁去意识到。一旦彻底认识过之后,就再也无法不去在意。也就是说,护与绚子真的只差一步就会做了。 「唔——!」 「唔——!」 绚子表情一动,脸颊活像着火似的一口气红透了。啊呜……护确实听见,她自唇间吐出小小的奇怪悲鸣。护也吃惊地看着慌忙别开视线的她。他的脸颊也一样在发烫。心脏怦通直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的确就差一点。 完完全全就差一点。 他们差点就做了色色的事…………!! 啊……呜……护与绚子的头上冒出热气,发出呻吟僵在原地。只有害他们回忆起来的逸美一脸不明白,不可思议地望着两人。「……你……你们是怎么啦?」她眨眨眼睛,喃喃地问。 这就是事情的开端。 发生在昨天。 不能太过在意~护心想。虽然昨天绚子害羞地提早回家,事情就此打住,但表现出满脑子在想那些事的样子也无可奈何,而且看起来很像怪胎。护一边绑鞋带,一边思考。 ——再说,绚子学姐说不定不怎么介意。 「好。」 他喊了一声打起精神。 尽管难为情,还是得尽可能别去想,以免对绚子失礼。「我去上学啰~!」护下定决心,向家中交代。「好~路上小心~!」听到屋内传来母亲开朗的回应后,他走出家门: 「绚子学姐!让你久等了。早——」 护刚要浮现的笑容僵住了。 他想特地充满精神的打个招呼,声音却变了调: 「——早……安…………」 因为双手抱胸站在门前的绚子,果然一脸紧张: 「护——今…今天……」 停顿一下之后…… 「对……对了,天气真好……感觉很……舒服。」 她以远比护更变调的声音如此说道。 绚子似乎觉得自己发出的声调很难为情,闭上嘴巴微微垂下 头,脸颊在转眼间泛起红晕。「……!」她扬起眼珠注视着护,忽然难以承受地再度别开目光,害羞地忸怩起来。 话说回来,天气也没有好到需要特别提起的程度。 啊哈哈……护有点为难地笑了。 ——绚子学姐果然也很在意昨天的事……! 「对……对……啊,风……风——吹起来很舒服。」 「没……没错…………那个,呃……对了,护吃过早饭了吗?」 「嗯。我几乎天天都会吃早餐。」 「说……说的……也是。」 绚子脸上生硬地浮现一眼就能看出有多「生硬」的笑容,额头满是冷汗。护的脸颊也淌下一道冷汗。 ——好……好尴尬………… 时间已经接近五月下旬。虽然这阵子气温大幅提升,清晨却还称不上炎热……然而,怦通直跳的心脏却让他胸口发热。即使想着非得说点话不可,但护一时之间却无法将对话顺利地接下去: 「…………那……那个,绚子学姐,这个……」 不过,绚子的情况也如出一辙: 「咦?啊…………啊,呃……护。」 她想说些什么,半途中又悄悄别开视线。尴尬比流行性感冒与谣言更迅速地传染开来,轻易地吹跑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话题接不下去。 啾啾~某处传来麻雀可爱的叫声。 晨起散步的老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经过护的家门口。 「…………那个…………」 「…………我……我说呀…………」 他们双方都小心翼翼的,完全讲不下去。 绚子漆黑的宾士轿车停在门前的马路上,驾驶座上的菊川疑惑地看着两人,好像在问「两位是怎么了?」一群小学生活蹦乱跳地奔过门口。 麻雀依然可爱地啼叫着。 啾啾~ 自然点……自然点……护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开口: 「……啊,绚子学姐。关于今天的比亚特利斯实技课程,那个……」 「……护……护。对了,今天早上——…………」 还是接不下去………… 绚子连耳根都红透了,看起来随时都会昏倒。糟糕,护看到之后焦虑起来。自从和绚子开始交往后已过了几个月,他应该已经学到关键在于勇气才是。 即使因为害羞而沉默,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像这种时候,还是该由护这一方振作一点! 总之,他觉得应该先提点轻松的话题: 「绚子学姐!我是说,关于今天的课程——」 「妈~我也去上学啰…………咦?」 喀嚓!大门突然开启。 呜!护与绚子的肩头同时猛跳一下,回头一看。因为太过吃惊,护的心脏狂跳不已。我……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开口的——走到玄关的逸美看到护,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护,你还在这里啊——绚子小姐,早安!」 当逸美像敬礼似的举手打招呼,「早……早安……」绚子也设法露出真正的笑容回答。「嘿嘿~」逸美高兴地笑了起来,望着两人再度歪着头: 「——在玄关前,聊了那么久……」 咚咚,她以脚尖敲打地面套上鞋子: 「你们在谈什么?」 「唔……!」 「唔……!」 护与绚子一起吓得后仰。 「?」逸美头上浮现问号。 「对——」绚子冒着冷汗挤出笑容: 「对了,逸美小姐——我……我们在聊修学旅行的话题。是……是吧,护?」 绚子像是急中生智的感觉,突然说出了那种话。 「嗯……嗯,没错。」 他对绚子漂亮的掩护连连点头: 「你……你看,下个月……就要出发了。所以就聊了一下。」 「嗯……?」 逸美呢喃一声,然后叹口气: 「……这样吗~说的也是。真狡猾耶!好事都被护占光光。」 「咦?」 「才刚去南国岛屿做过日光浴,一个月后又要去北边。真好~原来如此喔~」 「你前阵子不是也和妈妈一起去哪边玩过了?」 「嘿嘿嘿!这是没错,不过还是很令人羡慕~」 或许是觉得逸美发自内心感到羡慕的模样很好玩,绚子忽然浅浅一笑,今天首度自然地放松表情。啊……护心中想道。绚子看着逸美的眼神总是很温柔,除了她是护的妹妹之外,说不定也是因为绚子对所谓的「家人」心怀憧憬。 「这样的话,逸美小姐……」绚子开口说道: 「下次,你也一起去旅行如何?」 「真的吗!?」 逸美高兴得两眼发光,几乎跳了起来: 「啊哈!那就约好啰,绚子小姐!绝对……绝对约好啰~?我看看,下次干脆去伊豆一带——…………啊!糟糕!我有约朋友,要迟到了,抱歉!」 逸美低头行个礼后,匆匆冲了出去。这么说来,她好像提过每天早上会和朋友一起为大考用功。她也朝宾士驾驶座上的菊川挥挥手,向前奔跑——半途中突然转头看着护: 「啊……对了,护!」 逸美扬起恶作剧的笑容: 「就算修学旅行时,绚子小姐不在,你也不可以和艾梅蓝齐亚小姐外遇喔!」 「——我才不会,笨蛋!快走啦!」 听到护的怒吼,逸美哈哈大笑,说声「我走啰!」之后就跑远了。 一旁的绚子茫然地说: 「外……外遇……?」 「不!没这回事——」 护慌忙地回头转向她。 这时他突然察觉,原本紧绷的空气松弛了一点。尽管有种刺刺痒痒的、甜得过火的气氛,却绝不严重,或许称得上自然。 这样,说不定能轻松地克服昨天意识到的尴尬—— 呼~哈~护大大地做个深呼吸,镇住发烫的脸颊: 「……绚子学姐。」 绚子似乎从他沉稳的音色里感觉到与先前不同的东西,吓了一跳挺直背脊。她重新面对护,以痉挛的声音回答: 「是……是的!」 绚子居然回答「是的」。 由此处就能看出,她有多么紧张。护抬头望着她满头大汗、吞咽口水等待下句话的神情,压抑狂乱的心跳绽放温柔的笑容。 绚子的脸上泛起红晕,表情一动。 护挑选着词汇,竭力地说道: 「关于昨天逸美所说的话……该怎么说……」 「嗯……嗯……嗯。」 「就是……在帛琉那座『彩虹岬』的事——」 彩虹岬。他和绚子一起去过两回的「能够实现永恒之恋的彩虹岬」——一听到这个地名,她的脸颊越来越红了: 「嗯……嗯……!」 「当时,那个……我——…………」 绚子美丽的脸蛋紧张得抽搐起来。护的胸口发烫。 他正要往下说的时候—— 「两位,动作不快一点的话会迟到喔!」 这次换成菊川的声音介入对话。 「呜哇啊!」「呀啊!」护与绚子这次同时发出惊呼,肩头猛然一跳,回头望去。因为无论等了多久两人都没上车,对此感到讶异的菊川,不知不觉间已面带笑容地站在一旁: 「哈哈……早安,吉村先生……哎呀?」 护按住怦通乱跳的胸口,绚子垂下头、紧握的拳头瑟瑟发抖。那一 瞬间,护确实看见菊川明白了什么,眼神中混入了愉悦之色。菊川忍不住窃笑起来,「……干什么?」绚子依然低着头发出呻吟。 「不。」菊川露出成熟的微笑: 「因为两位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那……那个……」护慌乱得说不出话来。绚子暗暗一惊,美丽的脸庞为之一动。菊川歪着头: 「绚子大小姐?」 绚子没有回答。或许是无法回答。 「话说回来……」于是,菊川益发愉快地继续说道: 「您的样子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不太对劲。打从一大早便坐立不安,看起来像在发烧似的,我好担心您是不是感冒了。不过,是这样吗?难道说,昨天您与吉村先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没……」 绚子硬是挤出笑靥,哈哈一声一把抓住菊川的手腕。然后,她边流冷汗边大步往前走: 「没……没什么!怎么可能有呢,什……什么下流的事,根本没发生过!菊川,你真讨厌!对……对吧,护?」 「咦!啊,是……是的。」 不,菊川完全没有提到下流之类的话语。 「菊……菊川,你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吗?我从早上开始不是一直都很正常吗?好……好啦,我们快走吧。你说的没错,万一迟到那可不得了!」 被她用足以折断电线杆的握力紧抓住手臂拖着走,菊川理所当然地发出惨叫: 「大……大小姐!?好痛啊!等等,这……这未免也太……好痛啊啊啊,我的骨头已经在嘎吱作响了啦!?」 绚子将他扔进驾驶座,粗鲁地打开后座车门: 「——……对了,护。」 她就像想起来似的抬起头。 「什……什么事?」听到护这么问,「啊~……」绚子按住还有些泛红的脸颊,轻轻摇头。「昨天……」然后,她以恢复几分平静的神情往下说道: 「我收到了正树的来信。」 「咦——?」 护眨眨眼睛之后,冲向绚子: 「真的吗?」 「没错。」 不知是欣喜于他的反应或是感到满意,她微微眯起眼睛点个头: 「信上写着『在帛琉受你们照顾了,我最近会带着土产去见你们,好好期待吧!』等话语。护,他在信末写着也要向你问候一声。正树似乎很感谢你。」 「是——这样吗?」 护自然地露出笑容,胸中深处涌上一股暖意,愉悦的感动渐渐填满内心。绚子看着他一会儿,坐进宾士车后座好藏起泛红的脸蛋。护也跟在后面上车,坐到她身旁。他的脑海中描绘出正树,描绘出与正树相遇的帛琉风景。帛琉!在帛琉发生了许多事,真的有好多好多—— 此时,忽然间…… 逸美那串「呵呵呵呵」的笑声在他脑中重现。 「你应该有扑上去!亲热一番吧?」 「扑上去!」 ——当时,他们的确差点就做了。 护偷看绚子。绚子也正好偷瞄着他,两人焦急地匆匆别开目光。怦通!胸口传来一声特别响亮的心跳。 八九不离十。 说句老实话—— 无论是护或绚子,直到在帛琉实际发生事情、直到想起回忆开始意识到为止,或许都不曾认真考虑过这种事。他们每天都努力生活,光是接触彼此的心就非常幸福了。 就感到非常满足、快乐又开心。 一定是这个缘故,他们的想法才始终没进展到那一步。虽说护是个健康的男孩,他起码没将这一点视为两人当前的问题去具体认识过。 因为他觉得那件事非常遥远,毫无现实感。 可是—— 护如今已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总觉得,有点像是被迫体认到这一点。 护和绚子交往,她成为他全世界最喜欢的人,他想要碰触绚子、更加了解绚子……这么一来,比牵手更进一步、比约会更更进一步、比接吻更更更进一步,在更加遥远的地方等待着他们终有一天要面对的,当然是—— 「……呜呜!」 到极限了。护甩甩发热的脸庞停止思考。 ——绚子学姐是怎么认为的呢? ——绚子学姐对当时的事,有什么看法呢……? 虽然那趟帛琉之旅真的非常快乐,宛如奇迹般美好。 然而,却也留下不得了的土产。 十六岁的吉村护,为了充满思春期气息的烦恼而慌乱不安,这是五月十九日的清晨。菊川驾驶的宾士轿车平静无波地朝他们的「家」,东比大附属高中而去。我可不能想太多,但我办得到吗?护发出叹息。 * 午休时分的学生会里流动着安稳的空气。由于喜欢这种离嘈杂的喧嚣有些距离的感觉,汐音经常会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吃便当。吃着不是哥哥做的,已改由自己亲手做好的便当。 ——不过,我的手艺进步了很多。 她在收拾便当的同时露出微笑。 拜这一个月的特训所赐,她自制的便当已进步到可以勉强下咽的程度。事实上,杏奈刚才还说了句「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得把蔬菜热过?」这样不知是称赞还是取笑的微妙台词。哼哼~哼~汐音哼着歌,心中想道。 ——我是否稍微接近了哥哥一点? 她所想的当然不只是便当,还有其他的种种。她就任学生会长一职,开始过着独居的生活,每天都非常努力,就算只有一、两步、只有一点点也好,现在的自己是否比较接近尊敬的兄长了呢……? 就像是要打断汐音略带感伤的情绪,杏奈爆笑出声: 「话说回来,昨天看见美月拿来的照片让我又一次想到,艾梅蓝齐亚的泳装果然很惊人!我家的龟照差点就喷鼻血啦!当我指出:『你把照片偷偷收进钱包里了吧?』他连想都没想到我会发现。身为姐姐,真是玩得太满意了!」 她们似乎还在大聊特聊帛琉话题。 今天有杏奈、瑶子与美月在,再加上被三人拉过来的希实子,五人共进午餐。杏奈她们三个已经吃完饭,只剩希实子默默地咀嚼面包,一脸看不出好不好吃的表情。 「唔呵呵,艾梅蓝齐亚还真可爱!」 美月笑咪咪地说着,瑶子也点点头: 「龟少爷也是青春正盛的年纪啊……害我都想擅自动用学生会经费,赠送感谢状与花束给推荐她买那套泳装的店家,谢谢他们营造了有趣的场面。对吧,希实子?」 希实子吞下可乐饼面包,很有规矩的合起双手说声「我吃饱了」,用纸巾擦擦嘴角后回答:「不过……」 「先不提什么店员,艾梅蓝齐亚学姐本人好像很中意那套泳装——咦?哎呀!」 说到此处,她突然察觉什么似的喊道,「希实子?」汐音疑惑地问。杏奈她们也各自露出讶异的眼神。希实子望着房门方向,微微一笑: 「好久没看到这种说人人就到的状况啰!」 「咦——」 汐音眨眨眼,回头一看。 啊,她笑了开来。 艾梅蓝齐亚正心神不宁地独自站在敞开的门口,仿佛在犹豫该不该进来。的确,说人人就到啊! 杏奈与瑶子爆笑出声。 「hello~艾梅蓝齐亚。我们正好聊到你呢!」 「喔~喔,看看是谁来了。比基尼皇后,比基尼天使登场啦!」 瑶子的台词令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 「比……比基尼天使!?」 「没错……这是颁发给那一天的你的荣誉头衔。这可是全国最高的比基尼等级啊!即使放眼全世界,比基尼等级比当时的你还高的人,也只有寥寥可数的……比基尼神而已。」 「比基尼神?」 听希实子一问,「没错……」瑶子点点头: 「那是统治海滩的传说之神,是一群超越比基尼的存在。她们所降临的地点,名字叫作天体海滩。」 「那……那是…………花痴吧!」 艾梅蓝齐亚惊慌地呻吟,看得杏奈哈哈大笑,美月也呵呵轻笑。「艾梅蓝齐亚。」汐音露出浅笑呼唤道: 「怎么啦?不要站在那种地方,别客气,快进来吧……啊,难不成你有事要找绚子?她不在喔!我想她大概在屋顶上,和护一起——」 「啊!没……没有!不是的啦!」 艾梅蓝齐亚慌忙地大力摇头: 「不是这样的啦!虽然事情……和贝雅特丽齐有关……」 不知为何,她显得有些动摇: 「总之,该怎么说呢,我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杏奈、瑶子与美月面面相觑,头上浮现问号,「意思是说……要对鹰栖绚子学姐保密吗?」希实子疑惑地问。艾梅蓝齐亚的沉默,就是问题的回答。 「——艾梅蓝齐亚。」 汐音温柔地重述道: 「这样的话,还是请你过来。站在那边不也无济于事吗?过来这边谈吧。」 她再度一瞬间面露踌躇之色。 ——看来是很严肃的话题呢! 大家这么想着。唉,反正听过就知道。 艾梅蓝齐亚终于下定决心踏入学生会办公室,战战兢兢地坐在汐音拉出的椅子上。然后她望着众人,似乎在烦恼该如何开口。 美月笑咪咪地催促道: 「艾梅蓝齐亚?到底是怎么了?」 「——其……其实……」 她的口气非常沉重,仿佛要提起的是关系到世界未来的重大事项: 「护和贝雅特丽齐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 「嗯~嗯?」汐音应道: 「你说的不对劲……」 希实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是怎样的不对劲?和平常有哪些具体的差异?」 「——是的……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 艾梅蓝齐亚做个前言后继续说道: 「护和贝雅特丽齐都一样,即使两人在一起却依然坐立不安……该怎么说才好呢,我记得形容这种情况的正确日语是……对,没错。是『尴尬』!」 艾梅蓝齐亚抬起微低的头。 美月笑咪咪地开口: 「应该是『尬尴』啦!」 「就是那个!他们处得很尬尴——……不,不对!我的说法才正确!差点就被骗过去……」 她害怕地望着美月后,「……然后,那个……」露出迫切的神色接着说道: 「是不是只有我不知情而已,其实护和贝雅特丽齐过去也出现过那样奇怪的言行举止或气氛?还是说,这可能是……呃——受到某种意志,还是该说阴谋……影响下的结果,我们最好抱持着戒心!?」 「阴谋……」 杏奈不禁吐槽。希实子也颤抖地问道: 「也就是说,你从一早开始就一直在观察他们吗?艾梅蓝齐亚学姐。」 然而,浑身打颤的艾梅蓝齐亚似乎没听到: 「我……难以判断。所以,我才想请教比我认识他们更久的各位……大……大家有何看法?是否没有什么不对劲?你们会觉得……不必介意也无所谓吗?」 「…………」「…………」「…………」「…………」「…………」 空气中出现一瞬间的沉默。 杏奈她们三个一起格格发笑,气氛霎时轻松起来。「嗯~……」或许是试着想像了艾梅蓝齐亚口中护与绚子的「不对劲」模样,希实子缓缓抚摸着发丝陷入思绪。至于汐音—— 唯有她一个人,露出认真的眼神注视着艾梅蓝齐亚。 为什么?她心想。 虽不是现在的艾梅蓝齐亚,汐音也觉得有些挂心。 为什么艾梅蓝齐亚会如此紧张,露出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打从心底真正感到担忧的神情?她不明白。就算护与绚子的样子有些不对劲,汐音也想不出会让她的面容这般蒙上不安阴影的理由。 比起护与绚子的问题,她反倒更在意这点。 不知道其他学生会成员与艾梅蓝齐亚粉丝俱乐部的男生们有没有注意到,但汐音暗暗认为,艾梅蓝齐亚从帛琉回来后有了点改变。 具体而言,是哪里有什么变化——倒也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她在某方面似乎摆脱迷惘,变得开朗了些。可是,并不仅止于此。汐音总觉得,艾梅蓝齐亚投向护与绚子的眼神,与过去有些不同……真的只是种感觉而已。 她强烈地感受到,艾梅蓝齐亚看着护与绚子的眼眸除了单纯的好意与兴趣外,还暗藏着某种严肃的光芒。不能放过一丝异状——有些瞬间,还能察觉这样的锐利意志。 汐音忽然想起,艾梅蓝齐亚的留学期间即将结束,但她当然不知道此事与那些变化有无关联。汐音认为,自帛琉归来后在艾梅蓝齐亚身上发觉的异样感,与面临离别之际的积极态度或纯粹的寂寞都不同。 ——在帛琉,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没错…… 「啊哈哈,完全没必要操那种心!」 在她思索着这些事的期间,杏奈愉快地笑着略过艾梅蓝齐亚的不安: 「什么?总之你是觉得,吉村和绚子可能有了什么麻烦或是吵了架,特地为他们担心?喂~喂~小艾,只有他们两个不可能啦!」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没问题……没问题!啊~我好像能想像出那两个人,如同艾梅蓝齐亚刚刚所说的样子。大概和去年秋天那时差不多吧?他们刚开始交往时也是那样。」 艾梅蓝齐亚仔细地盯着如此说明的杏奈: 「是……吗?」 「嗯,对啊~对啊!所以,多半是有什么东西……嗯~我不太清楚啦,让他们回想起了那种青涩的心情吧?所以才会觉得害羞,变得不太对劲……嗯,没错~没错。唉,艾梅蓝齐亚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嗯,就我来看……」 瑶子窃笑地扬起嘴角: 「你会对此感到忧心才是不可思议呢!护与绚子之间处得尴尬,对艾梅蓝齐亚来说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这就叫作渔翁得利呀,呵呵!」 美月也点点头笑着如此说道。 「的……的确没错……」艾梅蓝齐亚慌张起来: 「可……可是,这表示……不用担心对吗?是吗……太好了。这样就好。」 她就像是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似的大大叹息,突然放松至今一直有些紧绷的脸孔。艾梅蓝齐亚以几不可闻的音量小声地补上一句: 「……不是正树和哥哥终于展开行动,私下做出什么动摇他们的行为——……」 ——……咦? 汐音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眨眼睛,偷瞄杏奈等四人的样子。然而,其他人似乎都没听见。至于艾梅蓝齐亚,看来她并非在交谈,而是自言自语。汐音松了口气,惊讶地注视着她。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 一个声音突然啪地响起。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希实子抬起头,一 拍手掌。汐音等人一起回过头,看到她以手指卷着发梢,脸上浮现那依然难以判读感情的微笑。 「希实子?怎么了?」 「前阵子去旅行时,我曾听葛蒂说过。」 「……『银之玛莉亚』说过?」 汐音的脑海中浮现「玛莉」的笑容,托住脸颊。「是的。」希实子自信十足地挺起胸膛开口说道: 「没错,我就觉得有什么挂心的事,原来是这个。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姐的恋人关系发生某些变化,相处变得青涩尴尬……如果回到日本生活后出现这种状况,理由一定是这样的——葛蒂这么告诉过我。」 「她对这方面很了解吗?」 杏奈半信半疑地问,希实子朝她点点头后站起身。她吊人胃口地走了几步,转头望向汐音她们说道: 「别看葛蒂的样子,她也是确实体验过那些酸甜经验、老大不小的大婶——不,是淑女,起码能做个参考。」 此时,汐音看见瑶子不知为何抽搐了一下。「——呜!」一旁的杏奈忽然发出呻吟。美月依然笑咪咪的,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椅子稍微往后拉。这是怎么一回事?汐音还来不及疑惑,就立刻察觉情况。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后门走进学生会办公室。 瑶子依旧板着扑克脸,用力扯扯希实子的裙摆。 「希实子……希实子,那……那个……」杏奈也非常小声地呢喃。 可是,希实子没有发觉。艾梅蓝齐亚也专心地听着她的说明: 「也就是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葛蒂的忠告。要以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姐的甜蜜度为鉴。万一他们突然发生像艾梅蓝齐亚学姐这样亲近的人会觉得可疑的变化,那……也就是……」 希实子嫣然微笑。 「希实子——」即使美月从旁警告,也已经太迟了。希实子不知道有个人影就站在自己的背后,断然地往下说道: 「也就是说!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姐可能昨晚终于做了——」 砰! 惊人的巨响响起。 绚子美丽的脸蛋涨得面红耳赤、阵阵痉挛,一手抓住希实子的头按在桌上。绚子拿她的头撞上桌子,「呜!绚子……早……早安。」杏奈露出抽搐的笑容打招呼,她也没回答。 「你……你……你是笨蛋吗!?」 她发出近乎悲鸣的怒吼。「……我太大意了。」希实子瘫软下去,这么呻吟。绚子边冒着热气边喊: 「看……看到你们在……我才想过来聊聊,结……结果你们在胡扯什么!?你……你说做过了,到底是指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虽然不太明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把话先说在前头——不……」 绚子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大力跺脚踏碎地板: 「不对……不对……不对!!绝对不是!!」 「我说明一下,这里说的『做过了』——」 瑶子露出认真至极的表情竖起食指: 「就是指『那种事』。」 「哪种事啦!?」 相对于快哭出来的绚子,「——不过,我想这个猜测绝对是虽不中亦不远矣……」希实子即使蹲在地上按着额头,仍刺人的反击着,不愧是毅力坚强。 「……贝……贝雅特丽齐。」绚子没有错过艾梅蓝齐亚的动摇: 「什么,你们到底在谈什么!?」 「呜!啊,咦…………这该怎么说呢,贝雅特丽齐。」 「说明清楚——啊……那个,还……还是算了,绝对没什么好事!更重要的是,艾梅蓝齐亚。你为什么人在这里?」 「那……那是!?」 「艾梅蓝齐亚说,有点事要找我商量。」 汐音代替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艾梅蓝齐亚说道。 哼哼~她一拨头发: 「我真不愧是深受低年级生信赖的学生会长……和某个抓着学妹的头撞桌子,踏碎地板的人型燃料空气炸弹大不相同!呵呵,你肯定永远也不会碰到学弟妹找你商量的啦!」 「别人之所以会找你商量,只是因为你的发型成了地标,很引人注目吧!?」 「你……你……你说什么——」 汐音差点气得血冲脑门,却忽然打住。 她做个深呼吸恢复冷静,朝绚子从容不迫地笑着: 「哎呀,若要找人商量,大家起码也会好好挑选对象。」 「呜,你这个法国卷型燃料空气炸弹……那……那种事无关紧要!还有,艾梅蓝齐亚要找你商量什么?」 艾梅蓝齐亚似乎想说什么,却因慌乱而无法顺利发声。从刚刚开始,她就透露出希望对绚子保密的意思。「是关于修学旅行的事。」因此,汐音也临时随便撒个谎: 「不过具体的内容,要对绚子保密。呵呵!」 汐音朝艾梅蓝齐亚偷偷眨个眼。 下个月举办的二年级生修学旅行——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修学旅行不是初夏或冬季去北海道,就是秋季去京都。今年不知是因为顾虑重要的留学生艾梅蓝齐亚,还是出于单纯的学年投票结果,已决定下个月去北海道。无论理由为何,定案在下个月真是太好了。汐音由衷地想。 因为拜此所赐,艾梅蓝齐亚也得以和护他们一起参加。这是个非常重大、幸运又美好的消息。无论由谁来看,无法让所有人共享乐趣的修学旅行又有何意义可言? 「这次的修学旅行,对艾悔蓝齐亚来说,是最后一个大型学校活动。为了制造美好的回忆,我们讨论了一些好方法。」 「……为什么要瞒着我?」 「那还用说吗?」 汐音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真是的,不管在什么时候,捉弄绚子都很好玩。「呜呜呜~」她一手托腮,装出大哭的模样: 「如果跟足足要和护分开四天三夜,宛如面临世界末日般被绝望击垮的绚子谈起这种话题,简直就像鞭尸一样……」 「你……你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吗?」 绚子的太阳穴抽搐起来: 「只不过是四天见不到护,当……当然不要紧!你以为我是什么成瘾者吗!?」 「比如说对护的笑容成瘾,出现『我也要跟去~』戒断症状啰!」 「谁……谁会啊?」 看到绚子彻彻底底手足无措的样子,「……啊~看起来可能没救了~」杏奈重振精神,哈哈大笑。瑶子乍看之下面无表情,却只有眼睛窃笑着。「绚子学姐还是那么的可爱耶!」美月发表意见。 「……没想到你居然有那种瘾头。」 希实子依然蹲在地上抱着头,两眼含泪地说: 「照这样看来,只有和吉村学长同行一途……」 「……希实子,你就这么想听自己的身体发出小指被折断的声音吗?」 「——做……做过了……」 艾梅蓝齐亚愕然地倒抽一口气。 她的表情仿佛背负着震惊二字,脸蛋越变越红。艾梅蓝齐亚回头以颤抖的手指指向绚子,慌乱地瞪大双眼,嘴巴开开阖阖: 「贝雅特丽齐!你……你……你……果然……难道说——」 「……什么啦?」 「怎么会!我……我不敢相信,贝雅特丽齐,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你是什么时候……和护……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做出那种下流的行为——」 砰匡!! 远比刚才那声「砰!」更大的巨响响起。 连耳根都红透了的绚子拳头瑟瑟发抖,低头望着头顶肿起一个大包、惨遭击倒的艾梅蓝齐亚。哎呀~ 汐音在微笑之余想道。正如杏奈所说的,绚子与护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对她来说,他们的感情之好,已到了不如看那两个人吵点架还比较有好戏可看的地步。 接着,汐音的视线转向倒地的艾梅蓝齐亚。 比起护他们,更需要在意的或许是这一方。她是否抱持着什么烦恼?还是汐音太多心了……唯一不会错的,是到了夏天艾梅蓝齐亚就会离开的事实。 虽然寂寞,但既然是无可奈何之事,汐音希望尽可能幸福洋溢、快快乐乐地为她送行。如果是哥哥,一定办得到。如果哥哥现在还是学生会长,肯定会让大家面带笑容地送艾梅蓝齐亚回德国吧!所以,汐音也必须办到。 「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算哪门子的学生会长。」 汐音小声地呢喃,仿佛在说服自己。 「椴树枝之塔」发出预备的钟声。 * 接着过了将近一星期,来到一个五月下旬的午后。 第五堂课下课后,护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回想起方才午休时间的状况,叹了口气。不,他们只不过是气氛热络地吃了便当,也格外热闹地聊起修学旅行与比亚特利斯控制的话题,可是……他心想。 护在无意识间低声自言自语: 「真糟糕~」 尽管还远远比不上帛琉灼热的天气,但六月就快到了,午后的阳光也舒适地暖和起来,一个分神睡意就会悄悄袭来。这是个能让人确实感受到夏天已近的晴朗日子。 然后,他再度大大叹口气: 「再继续这样不上不下的,一定很不好~……」 护开始准备下一堂课,总觉得一团阴霾梗在胸中,有种讨厌的感觉。 尽管平常别无异状,护与绚子也可以好好交谈,然而,只要碰到一点契机,他依然就会回想起来。话虽如此,护并非是为了不愿去回想而困扰。虽然难为情,他却有着一旦意识到之后,稍有契机就会不由得被唤醒的回忆。 在帛琉夜晚的那一刻。 那无比珍重的瞬间之记忆。 护感到困惑的,不是一有状况就想起那段回忆:而是护与绚子明明都无庸置疑地在脑海一隅意识着「那件事」,但两个人完全不去提起,仿佛开了个大洞般的不自然感。 这令他感到难以释怀、坐立不安。 护甚至觉得,即使他们双方都知情,却又像在隐瞒对方似的: 「设法把心结解开,绝对比较好吧~……」 可是要解开心结,就表示…… 他得和绚子当面谈起当时的事。护一想像起来就害羞,呜呜~胸口也跟着发烫。要这么做很不容易,真的很需要勇气。他完全不知道绚子做何想法。说不定,她是因为不想触及这个话题才刻意不提的——…… 突然间,有人从旁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吉村!到底什么事糟糕啦?」 来者是护从一年级开始就同班的同学,应该也是他除了学生会众人之外最好的朋友——渡边。护的音量明明很小,却被他机灵地听见了。 渡边半眯起眼直盯着他不放: 「什……么……事……糟糕啦?」 「咦?啊……啊哈哈!不,没……没什么——」 「……吉村,你这混帐!」 渡边突然绕到护的背后,笑着围住他的脖子。护虽然想逃,一时之间却反应不及,只晃得椅子喀啦作响。他完全被围得死死的: 「哇!等等!渡边……!」 「期中考成绩是全学年前十名,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与基础理论成绩更是仅次于小艾,领先一大截的第二名!净是享受出国旅行之类的奢侈经验!和鹰栖学姐这种超级大美女打得火热!不只如此……偏偏最令人感到不可原谅的是,甚至连我们永远的偶像小艾都喜欢你!幸运到这种程度,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好糟糕的啊?不可原谅,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一百次也不可原谅啊!吉村护!」 「不,期中考成绩是我拼命读书的成果,我觉得有点难受了。渡边,咳……咳咳…………giveup!giveup!认输……认输!!」 「不~吉村!你以为这点小意思,就能平息我们的爱、愤怒与悲伤吗?」 渡边流着血泪大喊: 「你明明连小艾迷俱乐部都没有加入!就算你们才刚去帛琉旅行过,你竟敢夺走小艾那宛如帛琉碧海般美丽、宛如帛琉大自然般无邪、宛如帛琉国民般温柔,却又奇迹般地纯真可爱的心!你这个登徒子!小艾的小艾的小艾的——……吓!」 嚷嚷到这里,渡边的动作骤然停止。 本来在他臂弯里挣扎的护也赫然回神,停了下来。 班上的所有同学都看着两人。 先前在和女学生们聊天的艾梅蓝齐亚,似乎也清楚地听见了渡边的台词,既像是难为情又像是尴尬地望着护与渡边。「咳咳!」她发出可爱的咳嗽声清清喉咙,然后踏着小碎步走过来望向他们: 「你……你们在做什么训练吗?」 「呜!没……没有啦!小艾,这……这是那个,对了!是训练没错。最近身体太缺乏锻炼了。是吧,吉村?」 渡边猛然松手,「嗯,还好啦!」护抚摸着咽喉点点头。渡边慌张得浑身冷汗。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连渡边也会害羞啊!这一点虽然理所当然,护却感到很温馨。 「小艾,总之,该怎么说呢……我刚刚说的……台词是指……」 刚刚那一段什么宛如帛琉、什么纯真可爱的话。 「没……没错,小艾是全宇宙最棒的女孩!我们能和你同班真是超级幸运,就是这意思!哈哈哈!」 渡边强行挤出笑容,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艾梅蓝齐亚一脸惊讶地僵硬了一会儿,「艾梅蓝齐亚?」当护开口呼唤时,她在难为情之余也犹豫地害羞起来: 「——谢谢。」 渡边的脸庞一口气进出光彩。应该说,他一副感激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啊哈哈……」护搔搔脸颊——此时,他突然察觉一道目光而抬起头。站在身旁的艾梅蓝齐亚,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艾梅蓝齐亚?」 她的声音细如蚊鸣: 「——护…………」 不只是声调,艾梅蓝齐亚的眼神也让护心中一跳。 突然之间是怎么啦?那认真的眼神足以令人困惑地想。她极度真挚的目光仿佛包含着什么觉悟,同时看起来也有些悲伤。艾梅蓝齐亚——没错,讶异的护首度察觉。 这不是第一次。 没错!最近这阵子,在一些不经意的瞬间,他总觉得艾梅蓝齐亚曾数度抛来这样的眼神。虽然她总是立刻别开视线,护也不以为意—— 艾梅蓝齐亚突然扬起浅浅的微笑: 「……不,还是没什么。」 虽然他不明白那眼神的含意…… 「艾梅蓝齐亚。」 纵然如此,必须说些什么话的焦躁感突然涌上心头,护还来不及意识到就已唤出她的名字,语气温柔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向微歪着头的艾梅蓝齐亚露出微笑: 「修学旅行就快到了呢!」 说完之后,他忽然察觉一件事。一旦察觉后,胸口就抽痛起来。护的胸中突然首度充斥寂寞与悲伤。他之所以常常会忘记此事,与其说是因为帛琉旅行和期中考令人手忙脚乱,不如说是因为艾梅蓝齐亚已经无比自然地融入东比大附属高中。 可是,距离她在日本的生活告一段落,只剩下大约两个月的时间。 修学旅行,大概是艾梅蓝齐亚所能参加的最后一个活动。 「……是的。」 艾梅蓝齐亚加深脸上的微笑点点头: 「我很期待!」 没有那个微笑存在的学校——在短短半年前,那本该是理所当然的光景,护如今却已无法顺利想像出没有艾梅蓝齐亚的每一天。就和摩耶毕业时一样,他明白这是一件即使觉得寂寞、悲伤却也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护还是会感伤。所以,至少—— 「大家一起留下快乐的回忆吧!」 即使艾梅蓝齐亚回到德国。 即使暂时无法再相见。 也要让她留下绝对无法忘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回忆—— 「好的。」艾梅蓝齐亚这么回答后有礼地低头致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啊~……真难为情……」目送着她小小的背影离去,渡边这次悄悄地说: 「没想到,会被小艾听见~……」 「不……那么大声当然听得见。」 「我忍不住就激动起来,太大意啦~不过,说的也是,下个月就是修学旅行了。和小艾一起旅行……嘿嘿,呵呵呵!多亏我动员小艾迷俱乐部,去向老师们哀求……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对了,话说回来,我说吉村。」 「嗯?」 护之所以带着有些认真的神情回过头,是因为渡边的口吻变了。 「什么事?怎么口气突然这么认真?」 「不,谈到旅行让我想起一件事。一个我认识的三年级生,这次是第一次和女朋友一起去旅行。他来找我商量过,说他很想请教你的意见。」 「商量?」 话题来得很突然。 当然,身为学生会副会长,若有不认识的学生找他商量,护都很乐意接受。唉,凭自己的程度,要是对方将他视为可靠的商量对象,护没什么自信……不过根据他所听说的,汐音也从副会长时代起就会悄悄地与各类学生商量他们的烦恼。 「嗯,好啊!到底是什么问题?」 护疑惑地问,渡边咧嘴一笑: 「第一次。」 他几乎无法理解那句突如其来的台词。 护猛眨眼睛,愣在原地: 「………………啊?」 「不,既然是和女朋友首度去旅行,也就代表那么一回事吧?所以啊,那家伙紧张的不得了,嚷嚷着:『我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因此他才会想着,身为恋爱老前辈的吉村护同学应该能提供准确的建议——…………喂~吉村,你怎么一脸怪样?」 不,看到你摆出那么不可思议的神情,我才不知如何是好。 「与其说一脸怪样……」护竭力隐藏内心的动摇,发出呻吟: 「……为……为什么他要找我商量这种事?」 「啊?那还用问。」 渡边一派当然地回答: 「不就是这样吗?我不知道时间点是在去帛琉时还是更早以前啦,不过你和鹰栖学姐已经——……咦?难道说没有?」 「什——」 怦通!护的心脏猛然跳动着,激烈到几乎撞破胸膛。大吃一惊的他惊慌失措地喊: 「没……没没没没没……没有啊!?没有……没有……没有!你在说什么啊,渡边?怎么可能会有!!」 看到护的气势,「是……是吗?」这次换成渡边吓了一跳回答: 「怎么,没有喔!我还以为……」 「真是的……怎么可能会有呢?吓我一跳。」 「不好意思。这样吗~你和鹰栖学姐还没!……」 狂跳的心脏还未恢复平静。当护按住怦怦乱跳到发疼的胸口,渡边双手抱胸陷入思绪,沉吟着点点头,接着突然疑惑地问了声:「……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你们没做?」 「啊?」 渡边再度咧嘴一笑,抛来宛如要瞄准内角钻入的眼神: 「因为,鹰栖学姐可是超喜欢你喜欢到让人火大的程度耶!你不也是超喜欢鹰栖学姐?为什么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啊?明明经常两人单独出游?明明连旅行都去过了?喂喂,振作点啊,senor(先生)~」 渡边看起来有些开心。那句senor是怎样啊!护被他以手肘戳戳侧腹,嘟起嘴巴想道。渡边继续往下说道: 「就算是你,也不可能不感兴趣吧?」 「兴趣——………………那个,呃……」 「你从不曾想过那种事吗?」 护红着脸低下头。 他陷入沉默。 ……他也不是不感兴趣。 护毕竟是个正值思春期、健康又坦率的十六岁男孩,更何况对方是他的意中人。绚子是他的最爱,说不感兴趣那是在撒谎。他不可能连一点都没想过那种念头,不如说,这世界上没有那种男孩存在。对不起! 护只要一想就会心跳加快,在难为情的同时,他也觉得……既然真心喜欢绚子,会产生那样的心情非常自然。 有!我当然有兴趣。有是有—— 想到此处,护突然察觉不对劲。 像这么思考着,就能感觉到某种强烈的不自然。 问题并不在于迈向那一步对他们而言会太早之类的理由。 或许,会像这样去思考,本身就是问题。 不对,护蒙胧却确实地想道。 他无法好好地说清楚,但他总觉得这种事不该是将问题放在眼前,去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事情。护不禁认为,介意世间一般的基准,比如说接吻之后是下一步,然后再下一步这种「情侣应有的行为」,并不正确。 前进到下一个阶段的时候到了。所以,来思考该怎么办吧?这简直就像是比起心上人绚子,他更在乎那个行为本身一样。护喜欢绚子,绚子也喜欢护。如果说那种事情是感情的延伸,就不该在介意东介意西的情况下做些什么,应该要像帛琉那一夜,极为理所当然地做出自然的举动——………… 「……没错!」 或许,护的心就是在那一瞬间下定决心。 当他回过神时,通知第六堂课开始的「椴树枝之塔」钟声响起。老师站上讲台,渡边也正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手脚在这种时候特别快。护慌忙地在位置上重新坐好。 我决定了。 护边上课边点点头。待会儿他要立刻去找绚子,找她约会。然后,在约会时好好地谈一谈。他要和绚子好好地面对面,填满心中那块不自然的空白—— 课程与导师时间都结束之后,护整理好东西准备前往三年级战术科,一走出教室就发现绚子已站在门外。她班上的导师时间似乎比护他们更早结束。「——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吗?」护低头致歉,而绚子则是摇摇头: 「我才刚放学,也没有等。」 看到她说话的表情,护赫然一惊。 虽然绚子一如往常地双手抱胸板起一张脸,但他发现那双美丽眼眸深处显得有点紧绷,带着一丝紧张之色。护突然领悟到。 绚子…… 一定也…… 「护——如果你方便的话……」 她想必和护一样思考过「不自然感」的问题,决定不再避而不谈,应该以正面面对来解开心结。绚子说出了护正要开口的台词: 「下个星期天……我们两个,那个……一起出去玩吧?」 她有点难为情地提议。 「——好的。」护仰望着绚子,当然点点头。 五月三十日,星期天。 试着想想,他或许有一段时间没像这样和绚子单独约会了。约会计划,是两人昨天晚上通电 话时一起决定的。 首先去看护挑选的电影,然后随意逛逛店家橱窗、随意在街上漫步。在绚子的要求下,午餐是速食店。绚子好好享受了有生以来第二次吃到的速食,特别是香甜的奶昔。然后,他们走进咖啡厅。 匡啷~她的冰咖啡发出冰块撞击声。 午后的咖啡厅生意相当好,尽管多少有些嘈杂声,但并没有吵到会妨碍两人单独对话的程度。护与绚子不约而同地缓缓放松表情。 「——还有,这件事要对艾梅蓝齐亚保密。」 「嗯,什么?」 「我想艾梅蓝齐亚一定会吓一跳。」 他们刚才看的电影虽然是部老套的爱情片,却颇为精彩。两人也聊得挺开心,在镇上散步时,护还买了双中意的鞋子,这次约会截至目前为止非常顺利。 「修学旅行时,我们要为艾梅蓝齐亚举办送别派对。」 「喔?」 绚子的眼眸亮起感兴趣的光芒。 护微笑着说: 「而且,提案的人可不是我。虽然我也模模糊糊地想过……难得有这个机会,我们该做些能成为艾梅蓝齐亚回忆的活动,但渡边和其他几个男生比我更早向大家提出这个点子。他们说,要为了艾梅蓝齐亚做点事。」 「听起来相当有趣嘛!」 绚子喝了口冰咖啡: 「你们要一直瞒着艾梅蓝齐亚,直到那一刻对吧?」 「是的。虽然要在第几晚举办之类的具体方案还没有决定出来——不过,大概会是第二晚吧~这是渡边他们提出来的,而且有好几个女生马上就赞成,谈得兴高采烈。班导师也说了会协助我们——」 护喝的不是冰咖啡,而是普通的热咖啡。他加入适量的砂糖与牛奶,喝下经过轻轻搅拌却还没有完全溶合的第一口。护觉得牛奶在咖啡表面打转的纹路很漂亮: 「我真的很高兴!」 他由衷地呢哺: 「这让我觉得,不是只有我们这么想。啊哈哈,这是当然的啰!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实际感受到,班上的大家也视艾梅蓝齐亚为重要的同伴。」 「嗯。」 「不只是我们学生会的人,在其他的大家眼中,艾梅蓝齐亚也确实是无可取代的朋友,受到珍惜……他们的提案让我清楚了解这一点,老实说有点感动。」 「……这样……」 当护注意到时,绚子也绽放浅浅的微笑。她的笑靥一如往常地美丽得令他不禁看呆,愿意为了见她一笑而不惜一切。 「修学旅行不就更让人期待了吗?我不能去都觉得可惜了。」 「是啊——别担心,我会带一堆旅途的趣事回来,绚子学姐也请期待着吧。」 早上约在护的家门前碰面时,两人或许还想着「今天要谈那件事」,因此有点紧张而僵硬,那念头却在约会过程中渐渐转淡,两人之间的氛围也放松得恰到好处。 气氛非常好。 照这样子,应该能开口。 也许是他的想法表现在脸上,拿着冰咖啡的绚子突然眼眸一动。护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脸颊已在不知不觉间泛起淡淡的红晕。匡啷~匡啷……绚子搅动冰块的声音响起。 「……绚子学姐——」 「……是……是的。」 绚子以几不可闻的音量呢喃。 匡啷~匡啷! 哈哈,护笑了一声: 「我们别太紧张,来谈谈吧?」 「——说的……没错。我是明白……这一点。」 匡啷~匡啷~匡啷! 虽然双颊微红,她仍保持冷淡的表情: 「其实,我当然明白啦!可是,那个……还是多少会……紧张嘛!不论如何都会。明明紧张却也无济于事!我明白。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谈论那件事…………可是却又这样!真是的,我好像个笨蛋!」 匡啷~匡啷~匡啷……啪嚏! 「绚子学姐,不要紧的啦!这就是你和我啊!」 「…………护。」 当护向她微笑,绚子微微放缓脸上的紧张之色。即使她一脸忍着害羞的表情,依然从正面看着护,没有别开视线。护,还有绚子……今天大概一直都在享受约会之余,寻找提起那话题的时机。 关于「那件事」。 关于在帛琉之夜所发生的事,以及双方对此事的态度。 今天的约会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别再不自然地避开双方都已完全意识到的事。为了解开心结,清空异样感。是为了谈论那件事而制造的机会。 护明明也下了某种程度的决心,但一到紧要关头,实在有点难为情。护和绚子各自端起热咖啡和冰咖啡啜饮了一口,空气中流过一阵寂静。咖啡的苦味,自舌尖往心中深处扩散。好!护豁出去了,注视着绚子: 「——我可以往下说吗?」 「……!」 绚子倒抽一口气,美丽的脸庞浮现动摇——她一口气吸干剩下的冰咖啡,一副「管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模样。她放下空玻璃杯,直勾勾地回望着护: 「可……可以!没问题。」 他微微一笑: 「今天,我玩得很开心。」 护首先说道。这并非客套话。 「虽然看电影、用餐或购物都很愉快,但更重要的是……那个,好久没有和绚子学姐这样独处,比什么都更让我高兴。而且,我也想和你谈谈修学旅行时艾梅蓝齐亚的事。」 「——我也玩得很开心。真的喔!」 他听见怦通怦通的心跳声。 那或许不是护自己的,而是绚子的心跳。 「……开心到让我不禁觉得,若是现在,无论什么话题都说得出口。」 轻声说到此处,「呜!」她差点难以承受地低下头——却强行忍住。绚子的眼眸看起来微泛水光,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护。 她吞了口口水,将紧张一起咽下: 「我……我本来打算不去回想。」 「我也一样,认为就算在意也无可奈何。但是……」 但是,他们已经……曾有一次明确地意识到了。 「半途中,我开始觉得像这样……该说是刻意不提,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态度很奇怪……这样子不上不下的,还真是令人难以释怀!」 「……你说的对。」 绚子的音量小得像是呢喃,非常害羞地压低,却没有被周遭的嘈杂声所淹没。美丽的女高音响起: 「我实在是难以释怀。我不可能……完全不去意识到。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啊,一定是……因为……」 护赫然一惊,绚子也再度吞咽口水。 接着,她难为情地说道: 「因为……都发生过那种事了——…………」 帛琉那一夜的回忆,猛然在护的脑海中涌现。 他突然将现在注视着自己的绚子,与当时回答「好。」的绚子重叠在一起,感到脸颊发烫。同样的,绚子的脸蛋也越来越红。自己刚刚明明才说过,护却瞬间感到紧张不己,胸口为之冻结。他慌忙端起热咖啡。 他大口喝干咖啡,好将紧张感一扫而空。 「护……护!」 「我没事!」 护猛然地吐出一口气: 「对——啊,都发生过那种事了。」 「……之前,那个……我……呃,也问过护……那个,就是说……呃……」 绚子结巴得厉害: 「………………你想不想……」 呜……害羞使得她颤抖不已。 她以羞涩欲死的表情说道: 「摸……摸摸看……我的胸部……对吧?」 她是指情人节隔天,护的十六岁生日时。护回想起在学生会众人举办的生日派对上,绚子这样问自己的记忆,或者说是想起那之后的五分钟,同时小声地回答「……是的」。 「然……然后呀——」 绚子努力地继续说道: 「最近这阵子,那个……每当我一碰到什么契机就会回想起那件事,会稍微……思考一下……男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对吧?」 面对她战战兢兢的问题,护心中一跳,难以回答。不,男孩子确实是这样的生物,但他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好?但是,绚子似乎光看到他的反应就已充分了解。 「…………!」 绚子越发面红耳赤,终于垂下头。 护也红着脸,却仍设法哈哈一笑: 「我也……稍微思考过,该如何是好。」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两人都不提此事,但正因为不去提起,才会出现不自然的气氛。绚子想必也察觉了那明确的异样感。她扬起眼珠瞥向护: 「护……护……」 「该怎么说呢,总之……我已经……那个……意识到了,至今不曾去意识过的念头。毕竟我也是……男人。不过,刻意去介意这种事,好像也怪怪的——」 「我思考过、犹豫过很多……还……还是不太了解这种事。不过,护也是……呃……男孩子。所以,我不想……加以否定。可是我觉得……很不安,也会害怕——」 不要紧的,护突然感受到。 护认真考虑过这件事,而绚子也认真考虑过。他们一定都真心地为对方着想而苦恼过。因此,他打从心底觉得,一定不要紧。护毫不怀疑,两人一定会达成同样的结论。 护鼓起勇气。绚子也鼓起勇气。 他露出要让绚子安心的微笑。 「所以,我们先忘掉那件事,自然相处吧?因为……」 「可是……可是,如果护……希望的话,我也会再跨出一步……」 两个人—— 一起错愕地停住话声,瞪大双眼僵硬不动。 两人的表情同时冻结了。 …………咦? 一股无比沉重的沉默流过。咦…………护再度在心中愕然地呻吟。数秒之后,仍然僵硬的绚子开始狂冒冷汗。护也在慢一拍之后冷汗直冒。滴答!滴答……大颗的汗珠落在桌面。他们不约而同地吞咽口水,喉头发出咕嘟声。 ——刚……刚才…… ——绚子学姐说了什么……? 刚才护说了什么……? 绚子愕然的表情仿佛也在这么问。 他们一脸难以置信地互相凝望。 下一瞬间—— 绚子美丽的脸蛋猛然着火。她先是慌乱起来,害羞得手足无措。虽然不是故意的,她却撞倒空的冰咖啡杯,让冰块喀啦喀啦地散落一桌。「啊!」护慌张地惊呼一声,拾起滚落的冰块。他突然抬起头,发现绚子的眼中不知何时蒙上悲伤的阴影。 绚子低着头,紧握的拳头放在膝盖上,力道大得令人心痛。 「……那个,绚子学姐——」 「——护……护!」 大概是要掩饰尴尬欲死的心情,绚子突然格外地大声喊,依然面红耳赤地硬是挤出笑容。绚子学姐——这唐突的变化令护感到困惑之际,她以不自然的开朗口气往下说道: 「嗯,换个话题!」 「咦?啊,好……好的。」 「这……这是我做的喔!」 绚子在包包里摸索一番,掏出一个可爱的纸盒。 护接过纸盒打开一看,里面有四个很可口的泡芙。每一个都烤得相当完美,即使放在甜点店贩售也毫不奇怪。虽然绚子很擅长做菜,但想必也花了一番功夫。「咦?那个?咦?」护慌张起来,她依然勉强挂着开朗的表情回答: 「那个,做……做得很成功唷!不过烤炉的状况不佳,中间失败过一回——」 绚子那不自然的开朗,多半是强颜欢笑——不如说,一定是不装成这样就无法忍受。护察觉到这一点,露出动摇的眼神看向她。绚子会突然兴高采烈,试图隐藏的东西是—— 后悔涌上心头。护认为,绚子此刻甚至令人心痛的开朗态度,证明了刚才的意见不合使她多么地尴尬;多么地打击到她的自尊心、让她受辱;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 「绚子学姐——」 护抱住装着泡芙的纸盒正要开口时,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他们桌旁。 「哎呀?真巧啊,两位!」 他惊讶地回过头,看见摩耶面带沉稳的微笑,明日香则伫立在他身后。「摩……摩耶——」绚子厌恶地低语,「……不可以太打扰人家啦,摩耶!」明日香苦笑着拉拉他的衣角。「摩耶学长。」听到护呼唤,他点点头轻松地举手打招呼: 「嗯嗯~连星期日都打得火热,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样很好!」 「……你们还不是一样!」 当绚子不高兴地回答,「呜……」摩耶瞥了明日香一眼: 「不,那个……是没错——喔~护,你拿着泡芙啊!」 「啊……是的,是绚子学姐给我的喔!」 「哈哈,真令人羡慕!我看看,嗯~看起来真好吃!」 因为摩耶探头注视纸盒,衷心感到羡慕地如此说道,护跟着露出笑容。泡芙一共有四个,每个都做得很好。「这样一看,我都想顺便尝尝啰!」摩耶开玩笑似的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他或许很少吃到绚子所做的点心。 所以,护没有多想便问: 「啊~既然如此,要不要来一个?」 「————!?」 护没有注意到,当话一出口的瞬间,绚子眼中掠过惊慌与愕然。 摩耶高兴地回望着护: 「嗯?可以吗?」 「只能吃一个喔—剩下的当然不行。」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摩耶轻轻拿起一个泡芙,咬下一大口: 「……嗯,不愧是高手出马,很好吃!』 「既然是绚子学姐做的,那是当然啰!」 「唉,说的也是。」 摩耶笑了,明日香再度拉拉他的衣角,仿佛在说「我就说不能太打扰人家~……」。摩耶点头,带着笑容向护他们挥挥手: 「那么,打扰你们太久的确也不好,要好好享受喔!」 「吉村同学、鹰栖同学,下次见。前阵子的帛琉之旅,我玩得很开心。」 明日香嫣然微笑。两人端着装着咖啡与蛋糕的托盘,走进咖啡厅内。对护他们来说,也一样不能去打扰人家。「……是这样吗~」护高兴起来: 「摩耶学长他们的交往似乎很顺利——……咦?」 他重新转向绚子,大吃一惊! 惊讶到不禁忘了呼吸。 绚子散发的气息,显然与先前为之一变。 刚才那种不自然的开朗神情已完全消失,她愠怒地沉默不语,以可怕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护,更精确地说是瞪着他手中的泡芙纸盒。绚子的背后仿佛冒起熊熊大火——护产生这种错觉。咦?他战战兢兢地想: 「绚子……学姐?」 她没有回答,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护再度呼唤: 「那个,绚子学姐……?」 「…………」 还是没有回答。 绚子的眼神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章 世界一分为二? 第二章世界一分为二? 非常倒楣的是,昨天绚子在咖啡厅大叫「护是笨蛋」的瞬间,似乎恰巧被人在附近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新闻社社员撞见。护到校上学时,那一幕已经成了大家讨论的谣言。消息源自新闻社抓准良机,大展身手制作的号外。 「世界一分为二?死亡天使—day!」 ……上头打出这样不要命的标题,报导内容则是:吉村护和『魔女贝雅特丽齐』疑似分手?」当然,报导内容可以确定的只有「记者亲眼目击两人吵架」的部分,其他如「分手?」以及「原因出在吉村护的劈腿?」等内容只不过是臆测。不过,看到这种东西,也难怪大家会引发骚动。护在傻眼之余,也微妙地佩服起来。 拜此所赐,学校从一大早开始就吵吵闹闹的,到了中午也是吵吵闹闹,静不下来。 班上的同学们也远远围观着护,窃窃私语。 「那件事是真的吗?不会吧。」 「你……你去问问本人啦!你和吉村同学不是很熟吗?」 「什……混……混帐东西!事情总有个顺序吧!突然跑去问,万一真的是很凄惨的大混战,那该怎么办?」 「鹰栖学姐的确打从一大早就心情恶劣,还将想开玩笑的桐岛学姐吊在『椴树枝之塔』上!完蛋了!东比大附属高中完蛋了!」 护伴随着叹息迎接午休到来,由良理冲进二年级情报科,同行的还有被她抓着脖子拖过来的龟照。 「喂,这是怎么一回事!?」 由良理不知为何一副慌张到快哭出来的样子: 「护,你真的和绚子姐姐吵……吵架了吗?为……为什么呢?咦?你……你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啊!?」 「嗯……」护为难地搔搔脸颊: 「那算是——吵架吗?不过,我真的……惹绚子学姐发火了。」 在昨天那场被独自抛下的约会之后—— 护回家打过电话,她却不肯接,早上也没有来接他上学。护这方当然没有生气,他不知道这样在正确意义上是否算是吵架,但是绚子的确是在生气没错。 由良理不安地仰望着他。 护向她露出微笑: 「抱歉。由良理,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什……担……担心——」 由良理一脸受到冲击的样子。 她的双颊猛然泛红,鼓起腮帮子: 「我怎么可能担心你!我是为了难得我特地认同你,你却立刻害绚子学姐伤心,觉得很傻眼!你是笨蛋吗?快点和姐姐分手!这样一来,姐姐的心就属于我——」 「叫人分手也太过分了吧!」 龟照半眯着眼睛吐槽,「呜!」由良理在动摇之余仍辩解道: 「才……才不过分!谁叫护做了蠢事——」 「因为这样,你就要叫学姐和那种家伙分手?吉村学长最好下地狱?」 「叫……叫他们——分手,没……没错!」 「你前阵子明明才在吉村学长手中一败涂地耶!现在还希望他们分手?」 「就算不——分手,也没关系啦…………龟照!我看你还是对脑袋用点柔软精如何!?事情都有个气势吧!?我只是趁势讲出来,又不是真心期望——」 「——所以,由良理好像也很担心呢,吉村学长!」 看到龟照带着浅浅的笑容这么说,由良理赫然回神,不甘心地咬得牙齿喀喀作响。龟照应付由良理的手段似乎越来越高明了。护微微一笑后开口说道: 「总之,谢谢你们的关心。」 其实,护也明白由良理是出于担心才会过来看看情况。龟照也一样,尽管是被她拖过来,但看向护的眼神确实包含着关怀。在真心感激的同时,护也反过来反省自己。正如由良理问的那句「你在干什么?」让学弟妹如此担忧实在很没面子。 护站起身,向两人点点头: 「无论如何,我接下来都打算要去找绚子学姐。我现在就去找她谈谈,别担心!」 「哼!」由良理哼了一声,而童照则是点点头鼓励他加油。护朝两人挥挥手,准备走出教室时,察觉教室一隅一直有道目光直盯着自己。 ——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很不安、担心地看着护,在四日相对后慌张地别开视线。「……?」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之处,护踏入走廊迈步前进。 至少,他知道自己伤害了绚子。 至于绚子为什么会在那个瞬间、那个时机突然爆发怒火……他昨天后来想过很多,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想必是护害得她伤心没错。护深深地反省着。 绚子说「我觉得不安,也会害怕」。她既不安又害怕,却仍烦恼到「护有什么想法?」结果得到那样的答案。而他却以「忘掉那件事吧」打断她的回答,是多么毫不客气地重创绚子的决心!那次意见不合,对她来说是多么尴尬! 「首先,我得先针对这件事好好道歉。」 护一边爬上通往四楼的阶梯,一边自言自语: 「嗯~总之,先从这里开始。」 他必须先针对自己伤害了她一事道歉,然后继续谈下去。 昨天,护的话只说到一半。我们自然相处吧,因为——他还没说出下面的话。其实,接下来才是护最想传达的台词。 为了把话说清楚,两人首先得和好。我要道歉,与绚子和好,再继续告诉她——护抱着鲜明的念头走向三年级战术科。教室前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看热闹人潮,护不禁吓了一跳。这时,他发现看热闹群众里有两张熟面孔: 「——啊,是杏奈学姐和八木学长。」 「嗨~看来你有大麻烦啦,吉村!」 「喔~护,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正越过窗户偷看教室内情况的两人回过头,「咦!」「副会长?」「说……说人人到!」周遭的围观同学们发出骚动。那些令人坐立不安的目光朝护刺来,他同时开口: 「啊哈哈……那个,绚子学姐的——情况如何?」 「不,她似乎极度不爽。是极度的高阶类型,极度ga(注:在rpg太空战士系列中,魔法名后面加ga字尾,即为该系最高阶魔法)」 「虽然她没有大吵大闹……护,我看过号外了,上面的报导是事实吗?」 「……应该说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瞎编的吧?」 护想了一下之后如此回答,「喂,你听到了吗?」「他说有一半是真的耶!」「也就是说……他真的跟艾梅蓝齐亚劈腿了吗?」「嘎啊~完蛋了!东比大附属高中完蛋了!」看热闹的群众再度嘈杂起来,真是的~……护在内心苦笑。 他尽可能不去在意旁观人群,严肃地注视着杏奈他们: 「所以,我想好好向她道歉。因此……」 「绚子就在里面——啊,这里是我们的窥视点嘛,你看到了吗?」 杏奈微微一笑,指向窗户。 护顺着她的手势,悄悄透过窗子偷看教室内部。 他当然立刻找到绚子的身影。尽管是侧面的角度,护也不可能错认心爱的绚子。她托腮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汐音正好在此时向她搭话: 「呵呵!绚……子~」 汐音看起来开心的不得了。 另一方面,不高兴的绚子回瞪了汐音一眼: 「干什么?应该说,那个『~』到底是啥……你在兴奋个什么劲儿。不要在我耳边大声嚷嚷好吗?」 汐音面带微笑,从怀中掏出新闻社的号外。 她将「世界一分为二!?」的标 题凑到绚子面前: 「这是真的吗?你和护吵架了?」 听到汐音的问题—— 回以寂静的不只是绚子而已。正偷听两人对话的所有学生——也就是三年级战术科内的所有同学,以及教室外偷看的数十名看热闹群众,包括护在内,所有人全都彻底地鸦雀无声。咕嘟,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绚子有些不悦地瞥了同学们一眼。 她叹了口气之后,以明显不高兴的语气回答: 「——吵架了。」 绚子一说出口—— 哗然~哗然~哗然!哗然!三年级战术科教室内,以及外面偷看的旁观者们一起发出骚动。「果……果然……!」「他果然色欲薰心,在光天化日之下乱搞!」「嘎啊,完蛋了!东比大附属高中完蛋了!」护的身旁也传来种种叫喊。「喔喔,鹰栖背后可以看到红色的光波……」八木畏惧地喃喃说道。 汐音注视着绚子疑惑地问: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你在生护的气吗?」 「我是在生气。」 「你在生护的气?当真的吗?」 汐音意有所指的口吻,令绚子不悦地噘起嘴唇: 「……没错。你想说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 汐音咧嘴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就算嘴巴上这么说,反正一看到护的笑容,你的心情明明就会傻笑着好转,怒火也会飞到九霄云外吧。」 绚子的脸颊一阵抽搐。「噗!的确没错!」这时,有个不要命的同学忍不住偷笑。「喂——」绚子没有听漏那句话,面红耳赤地站起身: 「刚刚是谁在笑!?」 同学们的肩膀全都一起颤抖起来。 绚子拼命摆出从容不迫的笑容说道: 「才……才没有……那回事!你……你们以为我是谁啊!?汐音,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真的生气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 「——那……那个……」 由于觉得偷听太久也不好,护鼓起勇气踏入三年级战术科的教室内: 「打扰了。我是……吉村护……」 「——!?护……护……!?」 「哎呀,护,真是说人人到。你还好吗?」 绚子和汐音都回过头,「喔喔!?」三年级战术科的学生们如摩西分红海般吵吵嚷嚷地退开,清出一条路给护走。这也太扯了……虽然这么觉得,他仍穿越那条路走向绚子: 「绚子学姐……午……午安。」 听到他打招呼,绚子的表情微微一动。「护——」她也试着想说些什么,却半途中闭上嘴巴。绚子的太阳穴上浮现一滴冷汗。「难不成……」汐音开口说道: 「护,你这趟过来是想跟绚子和好?」 「咦,啊……是的,没错。」 在现场数十道直盯着不放的目光下,护搔搔脸颊坦率地点头回应。「咦……!?」绚子慌张地倒抽一口气。 护大大做个深呼吸,让心情镇定下来。 他一脸认真地仰望着绚子。 绚子有点怯生生的问: 「什……什么事?」 「不……昨天,我伤害了你。」 护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我太没神经了。」 「………………」 护抬起头,与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绚子四日相对。他看得出绚子的表情有些僵硬,看得出她的眼眸也摇曳不定,看得出她在迷惘——护也在视野一角瞥见汐音正在窃笑。 他回神一看,守望这一幕的观众们有一半屏住呼吸,另一半则愉快地嘿嘿笑着。「护——」绚子再度说到一半,但瞥了周遭一眼后猛然打住话头。 啊,对了。护想起那件事。 他笑咪咪地绽放微笑: 「那个,那些泡芙的味道很棒喔!」 「————!」 绚子大大倒抽一口气。 她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注视着护的笑容。有短短的片刻,护与绚子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泡芙?」汐音在旁边轻声发问,使得绚子赫然回神,双颊转眼间染上红晕。她将目光从护身上移开,以不高兴的口气说道: 「可是,你明明…………给了摩耶。」 「咦?」 「——啊!」 绚子脸上掠过一阵惊慌: 「没什么!什……什么泡芙,根本无关紧要!」 她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刺人,令护吓了一跳。「啊,绚子……学姐?」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喃喃呼唤。「呜……」看到他的反应,绚子发出动摇的呻吟。 空气中出现一阵漫长的沉默。 最后,绚子带着紧张之色低语: 「……对啊!可是……既然护肯好好道歉,我——」 她正要说出口时——忽然介意起汐音与同学们的视线,动作骤然停止。 「话说回来,你刚刚才自信满满地说过什么话来着。」 汐音坏笑着说道: 「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消气?是我听错了吗?」 「呜呃——!」 绚子不甘心地咬住下唇,「咦——?」护以困惑的眼神看着她。绚子的同学们,以及看热闹的群众都发出骚动。一道冷汗,滑过她泛红僵硬的脸颊。 「绚子学姐?」 护有点不安地问。 「绚子?」 而汐音则是愉快万分地问。 哗然哗然,窃窃私语,嘀嘀咕咕……周遭的学生们随心所欲地讲起悄悄话。 绚子露出一脸苦相,一时闭上双眼。她仿佛很苦恼地颤抖了一会儿之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苦涩的瞥向汐音。然后,她避开护的眼神喊道: 「——不!就……就算道了歉……」 绚子噘起嘴唇,依然颤抖个不停: 「反正,护根本不觉得……明明是那么重大的事,却一点也不觉得有多重要……」 这是完全出乎护意料之外的回答。 正如他刚才对童照他们说过「不要紧」一样,他并不太担心。护认为只要老实的道歉,绚子也会原谅自己,让两人和好如初。所以,护才会感到吃惊,霎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段期间,绚子已板着一张脸别开头,粗鲁地坐回椅子上。 「哎呀~绚子真是的啊!」 看热闹的群众骚动声开始变得更大,汐音以意有所指的眼神望向她。 「……干……干什么,你这个三角龙头!」 绚子竭力挤出一句挖苦,汐音却毫不气馁: 「说这种话,好吗?难得护都特地跑来道歉了?我看你还是不要过度闹别扭吧?哼哼~就算当着我们的面,就算会觉得难为情,你也不需要在意啊?快点,绚子,就像平常一样喊着『护~』吧!」 「我……我才没有闹别扭。」 绚子硬是笑了笑,不看向护,却对他开口: 「这本来就是事实。我在……生气,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你和好——你居然要我忘掉……那么重要的事。如果护有认真考虑过,明明不可能叫我忘记的啊……!」 「……不……」 护慌忙否定: 「不是的,绚子学姐!我一点也没有想过那件事不重要。呃……那个,我认真考虑过了。关于昨天的话题,我还有话要——…………」 因为绚子不高兴地别开头,害得护讲不下去,声音越说越小。尽管绚子的脸颊正淌着冷汗,但护的脸颊也一样流过一滴汗珠。他 吞了口口水。 当然,护也一样。 他绝对不是出于轻松的心情,讲出那句「忘掉」的台词。 他有点焦虑。护也是在认真考虑后找出了答案,意思绝非想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关于昨天的话题,他还有些话必须告诉绚子。他还没有说出最重要的部分。护鼓起勇气开口: 「请你好好地听我说。我会说要先忘掉那件事,并不是希望你真的忘记它。我只是想要自然而然的——」 这时,护听见观众们的喧闹声,话声中断。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喂……喂——难道说,鹰栖同学是来真的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那是什么意思?我们忘掉吧——可能是……他们提了分手?那……那件重要的事是啥!?」 「咦!可……可是,怎么会~鹰栖同学不可能会生他的气,不如说,鹰栖同学喜欢吉村同学喜欢的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一定受不了分开的啊!」 听到那些台词,绚子的太阳穴一阵抽搐。 绚子脸上掠过害羞与愤怒之色,脸蛋涨得通红: 「我……我不听。」 「咦——」 「我……我……那个,在……在……生气!你给我好好反省,护!」 绚子这么告诉他,生起闷气望向窗外。 那口气再度出乎意料,严厉得足以让他心生畏怯。「绚子学姐,所以我说……」护刚要开口,「我不听。」再次遭到拒绝。他看看绚子的侧脸,她似乎在生气,也像是在闹别扭。 怦通! 护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心中萌生「必须和好」的焦虑,想不出接下来该说什么。绚子瞄了瞄慌张的护,眼神一动,再次面露复杂之色……但一瞬间之后,她狠狠地绷起脸孔。绚子愤然起身,什么话也没多说就突然大跨步走开。 护又慌张起来: 「绚子学姐——等……等一下!」 听到护的呼唤,正经过他面前的绚子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像怒吼似的喊道: 「——我……我不听!」 那声大喝也出乎想像的严厉,护大吃一惊,停止呼吸。三年级战术科的教室安静得鸦雀无声。她苛刻的台词令他不解,一股困惑涌上心头。怎么办? 绚子学姐……护心想。 尽管就结果而言,护与绚子想出的答案有所出入,但原因并非有哪一方没比对方认真思考,那想必是护顾及身为女孩的绚子,绚子顾及身为男孩的护,互相替对方着想之下得到的答案。护对于害得绚子丢脸一事真心感到歉疚,不过只要好好说明,她应该会明白的啊! 可是,这下糟糕了! 如果她不肯听,护就无法告诉她这一点—— 「——绚子学姐,等一下!请听——我说。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所以,请你好好看着我,听我说。我还有话要——」 护此时突然察觉,汐音、绚子的同学、看热闹的人群、杏奈和八木都满怀兴趣地看着事态发展。他的脸颊霎时发烫。 这个地点——太不适当了! 「——啊,那个……在这里谈也不太好,我们到屋顶上去吧。」 大家的视线果然很刺人。他们再度直盯着不放,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护与绚子。 「……!」绚子倒抽一口气: 「…………我……我不去。」 她按住胸口回过头,苦涩地吐出这番话: 「因……因为,你根本不懂吧?」 「你……你是指什么?」 「——你昨天所做的事。」 啊……护再度感到胸中一阵抽痛,垂下头去。他很清楚自己伤害了绚子。然而那时候,绚子为何会突然发怒——护缓缓摇头,抬起头注视着她: 「……我是不懂。所以,你可以……告诉我吗?那个,要是我——除此之外,还对绚子学姐有什么失礼之处,我会好好道歉。昨天,我惹你生气了吧?」 「呜!」这回换成绚子垂下头,在一段沉默之后忸忸怩怩地说道: 「………………泡芙。」 「……?」 「那……那明明是我特地做的……在那时候,我原本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却挑那种时机——…………」 「嗯?」护疑惑地歪着头: 「泡芙……怎么了?」 周遭的人也兴味十足地对护的问题加以注目,轰——!这让绚子面红耳赤,低着头猛然握紧拳头。「我……」绚子欲言又止。她说到一半,露出忍耐的表情大大做个深呼吸。 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尽管难为情得浑身发抖,仍断然说道: 「我不知道。用自己的脑袋思考啊!」 绚子带着完全拒绝回答问题的力道,拼命以严厉的眼神瞪视着护。 「——…………」 护闭上嘴巴,注视着她的眼眸。 有这么一瞬间仅仅是短暂的一瞬,一股寒意窜过他的背脊。护微微皱起眉头闭上双眼,指尖颤抖起来。既然不知道,那就无法理解。既然不听,就无法告诉她——不对,他想着。是自己不懂,绚子也还没完全恢复平静。所以,所以—— 他停顿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 哈哈!护睁开眼睛,露出悲伤的微笑: 「不好意思!等到冷静一点之后,我会重头好好思考。关于那件事,我们双方——都再考虑一下如何?」 「咦……?」绚子吃惊地瞪大双眼,周遭众人也再度大声喧哗。「护……?」汐音也有点惊讶的喃喃道。护向绚子低头致意后,转身离去。 「……护——」 面对他的背影,绚子突然慌张起来想开口呼唤——护回头瞥了一眼,她抓住自己的手臂硬是忍住冲动,带着慌乱之色垂下头。当护走出三年级战术科的教室,站在骚动人群中的杏奈眨眨眼说道: 「这……这样好吗?」 「你……你们还没和好耶,护?」 八木看起来也很担心。 「……是的。」 但护这么回答后微微一笑,也向两人点头之后走向走廊。我要思考。他要想想自己伤害了绚子一事、自己对绚子的失礼之处,也要重新考虑「那件事」。护垂下眼眸,叹了口气。其中有九成是对绚子的愧疚,以及觉得无法修复关系很没出息。 然而,还有一成……有这么一点…… 护也对不肯听他说,又不肯告诉他原因的绚子,感到有点火大。 * 护与绚子吵架了,而且还没能和好。 这个谣言不到五分钟就作为明确的事实传遍校内,到了午休时间结束时已被讨论得沸沸扬扬。别说学生们,就连各个老师都一样。汐音感觉到,这场骚动说不定比「普鲁士魔王」来学校时还盛大。 话虽如此,要是闹得太过火,主角们也太可怜了! 绚子是那么深爱着护。就算逞强地强调「我在生气」,但她的内心想必动摇不已。身为她最大的朋友以及劲敌,汐音一想到绚子悲伤的心情,胸中就不禁—— 「——绚子,你别沮丧!」 胸中深感疼痛……不如说,很伤感—— 「在漫长的交往过程中,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发生一点争执。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嘛!不过那句话绝对是假的,吵个没完没了的情侣肯定完蛋。总之,打起精神——噗!」 该说是忍不下去了,还是很有趣—— 「噗,嘻嘻嘻嘻……呵呵呵!」 汐音讲到把手放在绚子肩上时,弯下腰捧 着肚子开始发抖,「汐音……你这个笨蛋!」为了与她不同的理由,绚子也颤抖起来。原本站在附近的同学们如退潮般迅速消失。 绚子粗鲁地甩开汐音的手: 「你从刚刚开始就很怪耶!有什么好笑的啦!」 「……不,我是这么想的啊!我是你的好友,也是永远的劲敌。我真的~很看重你,一想到你的心情就觉得难过……可是,可是啊……」 汐音一边格格发笑,一边继续说道: 「谁叫你……谁叫你……谁叫你……自从护开口说『我明白了』之后,你的表情……你的表情可真的是……!」 绚子刹那间露出惊慌的样子,接着强硬地断言: 「我……我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看来,脸色苍白、双眼含泪地咬着嘴唇微微颤抖,在绚子眼中也算是正常。汐音还在格格轻笑,指向她的鼻头说道: 「谁叫你的表情就像是听说世界即将毁灭,或是蛋糕上想留到最后享用的草莓被人抢走似的,嘻嘻嘻嘻,噗……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在说谁!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 她向气势汹汹的绚子坏心眼地问,「只……只不过是……」绚子说到这里,不甘心地打住。她似乎没想过话头后面该接什么,只是顺着气势脱口而出。「只不过是……」绚子以拼命试着隐藏动摇,却半点也没藏好的表情再度呻吟。「没错!」她赫然回神,如此往下说道: 「没错!我只不过是……那个……在生气……而已!」 「对谁生气?」 「当………当然是生护的……气了。」 绚子不太有自信地说。 汐音又是一阵轻笑: 「在我眼中,你只是正为了如此冷淡对待他而后悔,你要说我误会了吗?」 「那是当然的,我怎么可能——」 绚子想要怒吼,声音却渐渐失去力量转弱: 「——怎么可能……后悔……」 看来,即使她连大吼到底的精力也没有,垂头丧气,依然像只小狗般瑟瑟发抖,在绚子眼中也算是没有后悔。「真是的~」汐音摸摸她的头: 「你们身为获得国际认证,是东比大附属高中史上最强,或说关东圈最强,或说日本史上最强的甜甜蜜蜜打情骂俏你侬我侬情侣……」 「哪……哪有啊!」 「居然会吵架,还无法和好……从今以后,我还能看到多少这么稀奇的事件?现在这时候,护想必也被班上同学与满心想看热闹的学生们团团包围,正在头疼呢!」 「那……」 绚子倏然别开目光,苦涩地呢喃: 「那都是因为……护不好…………」 「噗!」汐音再度爆笑出声,「汐音!」绚子瞪了她一眼。汐音之所以能够以毫厘之差闪开绚子快如闪电的手刀,是因为绚子的动作不够利落。那头整理得漂漂亮亮,美得不输给年轻时的奥黛莉·赫本的大卷发轻轻摇曳: 「——我不知道你们吵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可是护都特地主动向你道歉了。」 汐音望着绚子拳头发抖的样子,忽然露出微笑: 「真是的,你也别在那边逞强,老实地原谅他不就好了。」 「什……什……什……!?」 绚子猛然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地拉高嗓门。 她恨恨地说: 「那……那是因为……那还不都是……!」 「什么?」 汐音歪着头,「那是……」绚子重复道。 她垂下头,视线犹豫地游移片刻,最后满脸通红地抬起头: 「……那还不都是你和看热闹的家伙煽动我!」 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看到汐音咧嘴一笑,绚子一拳砸在桌上,霹啪!桌面出现一道裂痕。「啊,真是的啊!」她就这么颤抖着瞪视汐音,但最后无言地叹口气,坐回椅子上用手抵住太阳穴。 然后—— 「……可是……」隔了一会儿,她很小声地往下说道: 「……我是真的有点在生护的气。」 「嗯?」 「——真要说起来,他也太不会挑时机了。」 说到此处,绚子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喔喔,汐音佩服地想。真是少见的表情。如果美月在场,大概会狂拍绚子这副使劲闹起别扭的表情吧! 绚子以指尖敲打桌子,嘴里碎碎念: 「就算他来道歉,为什么要像那样……在……在大家面前道歉?那不是很难为情吗?还有泡芙的事情也是,他偏偏要在那种时机……在那种——当时……在我有点想要哭的时候……」 「绚子……绚子,这样好吗?」 汐音拍拍她的肩膀,指向教室: 「你的自言自语,大家都听得蛮清楚的喔!」 「啊……!!」 绚子赫然回神,吃惊地环顾四周,再度聚集过来竖起耳朵偷听的同学们吓得做鸟兽散。「啊……」绚子喃喃地轻喊,就此僵在原地。整个人活像是瞬间烧开了的热水器一样,就连耳根都红透了。 汐音苦笑一下,先确认没有人在偷听后,单刀直入地问她: 「话说回来——你和护一开始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那一瞬间,绚子倒抽一口气,脸越来越红地垂下头,看来吵架的原因是件让人难为情的事。汐音仔细地端详她的脸色,不放过任何线索。 「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唷?」 「这——」绚子正要回答,又慌忙摇摇头: 「慢……慢着。我为什么要听你……」 「绚·子~」 绚子陷入沉默,脸上掠过为难之色,但汐音也不肯服输·经过几秒中的沉默后,「…………不……不行。」绚子呻吟道。 「不行?为什么?」 「——因为……」 绚子微弱的声音几乎消失在风中: 「……这……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 噗咻~汐音仿佛看见绚子冒出热气。 望着她那副打从心底羞涩欲死的表情,汐音蒙胧地想。 ——前阵子艾梅蓝齐亚注意到的「不对劲」,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话虽如此,照绚子的模样来看,应该很难透露真相。就算在旁人眼中,理由八成是像「是是是,你们真火热啊~去死吧,这对笨蛋情侣!」这样的事情。 「刚刚提到的泡芙,是怎么一回事?」 「…………去问你家的笨哥哥啦!」 「嗯?」 汐音歪着头。事情和哥哥有关? 虽然她不太清楚,总之—— 「……现在,校内正针对你们的发展在打赌。」 「啊?」 「而我呢,将六月的零用钱全都压在你会忍耐不下去,哭着跑去找护道歉的选项上。所以,快点哭着去道歉,跟他和好吧?」 汐音眨眨眼。 绚子先是愣住一会儿之后,脸色大变: 「——有……有错的人是护!」 她依然带着强硬的,不如说试图保持强硬却不太成功的动摇表情,愤然吐出一口气: 「我才不会那么快就原谅他。当……当然如果护再主动道歉一次,就另当别论……」 「唉,修学旅行就快到了。」 汐音轻轻拨起头发说道: 「希望你不要在那边磨磨蹭蹭的时候,被艾梅蓝齐亚追过去啰!」 「呜——!」 「不过,我很清楚你爱逞强的性格。」 注视着绚子仿佛惨遭枪击的表情,汐音加深笑意。能看到她这种反应,汐音实在是不得不得意地微笑。她悲伤地颤动睫毛: 「就如同你方才所说的一样。我们这些观众的确是造成你如此逞强的原因,我反省了一下,也自觉有责任。我想帮助你。」 「咦……」 面对眼中微微亮起期待光芒的绚子,她尽可能投以最灿烂的笑容: 「所以,只要你跪下来说:『啊啊~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我就诚心诚意尽己所能地协助你和护重修旧好——噗!?」 「你想死死看吗!?再不适可而止,我就揍人啰!?」 眼眶含泪的绚子抓起椅子全力挥出一击,打断了汐音发自真心的台词。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她在动手前先说明。 * 嘈嚷,嘈嚷嘈嚷,嘈嘈嚷嚷。 护前往要上第六堂课的音乐教室,光是在走廊上前进,擦肩而过的学生们就抛来与其说是偷偷打量,基本上更像是狠狠瞪人的视线,令人心中感到不安。「嗯……」护发出呻吟。感觉真尴尬…… 「——那……那个,护。」 在他的左侧,艾梅蓝齐亚一样尴尬地走着,像抱盾牌似的抱紧音乐课本。走在护右侧的渡边,也心神不宁地张望四周。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往下说道: 「从早上开始,我就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在那群偷瞄护的学生里,还有人老实地拿着新闻社那份「世界一分为二!?」的号外,行事相当豪放。我好像很受瞩目耶!护差点退缩起来。尽管有点在意人群,护仍回答道: 「……嗯,什么事?」 「关——」 艾梅蓝齐亚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紧张地吞咽口水: 「关于你和贝雅特丽齐吵架……的消息,那个……这个,也就是说……啊!我没有想追根究底打听的肤浅企图!只是……呃,虽然这么问很失礼——」 「——嗯。」 护坦率地点点头: 「是真的!我们稍微吵了一架……吗?」 「……!?」因为艾梅蓝齐亚倒抽一口气,显得狼狈不堪,护慌忙回过头露出笑容: 「啊……艾梅蓝齐亚,你别介意。我没事喔!」 「……是……是的。对不起,问了不好回答的问题……」 艾梅蓝齐亚沮丧地垂下肩膀。 护哈哈一笑: 「为什么你要沮丧?」 「呜……啊……这……这样啊!」 「——可是,真不敢相信啊!」 渡边这么抱怨,艾梅蓝齐亚也默默地点头同意。 「就连你和鹰栖学姐也会吵架……」 「……真的,我也很惊讶!」 艾梅蓝齐亚伴随着叹息说道: 「早上,我拿到新闻社所发的号外。一开始,我心想这怎么可能。只有护和贝雅特丽齐,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是新闻社在名利心薰的驱策下冲过头了!?该不会是打错字,将吵架打成献花(注:日语中,吵架(けんか)和献花的读音相同)!?或者是国家层级的阴谋……我想像了好几种的可能性。」 「最……最后那一个不太可能吧……?」 「然而——护自是不提,尽管贝雅特丽齐是何等美丽、高傲、完美的虐杀魔神,但也毕竟是个人类。」 「……万一给绚子学姐听到,你大概会被揍喔!」 「我是在称赞她。不过,你们果然——也会碰到这种事……」 说完之后,艾梅蓝齐亚垂下头陷入沉默,似乎边走边沉浸在思绪中。她的表情严肃到令护赫然一惊。艾梅蓝齐亚?护正浮现疑问时,渡边以手肘戳戳他的侧腹: 「吉村~我想动用死党的特权问问你。」 他压低音量,注意不让周遭听见。 「嗯?」 「你们吵架的原因出在哪一方身上?」 「……呃……」 护烦恼了一会儿之后回答: 「…………是我。」 他说完之后,不禁像刚才的艾梅蓝齐亚一样发出叹息。「是吗?」渡边微微一笑: 「喂~喂,就算是感情要好的恋人,也不能够粗心大意喔!有一本小说上就写到——恋爱是场战斗。」 「说的也是,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我真是丢脸!」 「我看你是做了什么没神经的事吧?因为,你明明对大家都很贴心,然而面对自己周遭时却有些迟钝。」 「……没神经的事——」 有个念头忽然闪过护的脑海,却无法凝聚成形。 如果再向绚子学姐道歉一次,这次会得到原谅吗?护试着思考。说不定她会原谅自己,可是,我还不能这么做。要等到彼此都冷静一点,再认真考虑过后—— 因为,护还不明白绚子生气的契机是什么。 他沉溺在思绪里爬上楼梯,忽然察觉原本定在身边的艾梅蓝齐亚的气息消失了。咦?护回头一望,发现她停下脚步,站在略低数阶的阶梯上。 艾梅蓝齐亚微微低着头伫立不动,脸上浮现迷惘。「小……小艾?怎么啦?」以渡边的发问为信号。艾梅蓝齐亚缓缓抬起头来,神情严肃得让人惊讶,那不安的眼神直射而来,护的心中一跳: 「——艾梅蓝齐亚?」 「护。」 艾梅蓝齐亚握紧拳头。 然后,她不顾一切地开口问道: 「你们吵架的原因是什么?」 「那是……」 护欲言又止,无法立刻回答。 若要追溯到原因的源头,当然会回到帛琉的那一夜。可是,他不可能向任何人说明此事。不过,他也不能对艾梅蓝齐亚撒谎—— 「吵架的……原因是——……」 「哇……哇啊!」 渡边突然发出惊人的悲鸣。 空气紧绷起来。 「啊!」艾梅蓝齐亚惊讶地双眼圆睁,难道……护在内心冒着冷汗,重新转向上方。一个仿佛在生闷气,仿佛正压抑着怒火、不悦至极的女高音传了下来: 「……渡边,不要一看到别人的脸就发出怪叫好吗?」 「呜!?」渡边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因恐惧而僵硬。护抬头望去,绚子噘着嘴唇、双手抱胸地站在楼梯间,身后还跟着汐音。护感到胸中一阵刺痛,小声呼唤: 「绚子学姐……」 空气中,一瞬间出现尴尬的寂静。 艾梅蓝齐亚勉强挤出笑容开口: 「贝……贝雅特丽齐,你心情如何?」 于是,绚子有点闹别扭地回答: 「——在你眼中,我像是心情好的样子吗?」 「呜!?」艾梅蓝齐亚畏缩地陷入沉默,「这气氛是怎么一回事?我的胃……我的胃……」开始充斥于空间中的紧张感令她轻轻按住腹部,别开视线。路过以及看热闹的学生们发现护与绚子碰上,纷纷从走廊探头注视楼梯,屏住呼吸。 滴答……护的脸颊流过一滴冷汗。 滴答……绚子眯起眼睛,脸颊上也同样滑过一滴汗珠。 在一片紧张之中,站在绚子后方的汐音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有个顽固的恋人,护也真是辛苦呢!」 咦?护眨眨眼,汐音这么告诉他: 「绚子啊,既难过又想和好的不 得了,明明从午休开始就一直哭哭啼啼地说『呜~护~』,一碰面时却装出一副——」 「——胡……」 绚子的脸蛋染上红晕,以惊人的速度抓住汐音的大卷发,打断这番话: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噫呀啊!?」被她用力一扯,汐音惨叫一声猛然趴倒在地。 「你在说谁啊!?我才……才没有半点……想和好的意思!」 「学生会长还真是勇敢,次次都要挑战……」渡边战栗地呻吟说道。「汐音学姐!?」护瞬间冲上楼梯: 「……啊——」 「———!」 他在极近的距离下,与绚子四目交会。 护和绚子都一瞬间忘了呼吸,红着脸互相凝望。 「…………」 「…………护……」 绚子再度将刚发言到一半的话声吞回腹中,垂下头瑟瑟发抖。呜~她面红耳赤地发出呻吟。几秒钟后,绚子重新板起扑克脸,将头瞥向一旁: 「——……哼!」 喔喔喔喔喔! 她一说出口,周遭的学生们就喧哗不已。绚子不肯对上护的目光,抛下汐音大跨步地走下楼梯。「绚……」护也忍下差点发出的呼唤,继续面向前方,没有回头望向她,也没有试着追上去。喔喔喔喔喔喔喔!他的反应令周遭再度嘈杂起来。 依然倒在地上的汐音抬起头,不知为何嘿嘿笑着: 「以绚子来说,她也相当努力了。」 艾梅蓝齐亚仍轻轻按着腹部,额头浮现一滴冷汗: 「…………我……我的心情……好复杂。」 她一个人烦恼地发出细碎的呻吟: 「这该不会是——不,不可能。可是,若非如此,反倒是个好机会——吗……不,但是……呜呜~这……这种复杂的心情是什么…………啊啊!」 艾梅蓝齐亚不知怎地一脸认真,这次改成抱住脑袋。 听着绚子粗鲁走下楼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护静静地垂下头。他明明已下定决心要隔段时间再说,但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是觉得有一点,稍微有一点……寂寞。 * 就这样—— 护与绚子首度吵架后隔天的放学后,场景来到学生会办公室。 「那么……」 汐音悲伤地皱起眉头,以沉重的口气说道。她先望向坐在正中央的绚子,再依序望向环绕绚子而坐的杏奈、瑶子、美月、八木、希实子这些有空闲的学生会成员。大家的神情全都认真无比。汐音再度点个头,注视着绚子: 「在此召开紧急会议。而议题就是…………」 说到此处,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得意的微笑: 「绚子到底能够忍受与护吵架的状态多久!?」 「等……等等,汐音!」绚子咬牙切齿地怒吼: 「这·算·什·么和修学旅行有关的重大事项!这根……根本不成议题嘛!别开玩笑了,我要走了!」 绚子气冲冲地站起身,瑶子倏然走来按住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你冷静点,绚子。」 「瑶子?」 瑶子忽然露出温柔的微笑: 「交往那么顺利不是很好吗?真是可喜可贺!你们总算也进入争风吃醋的阶段了。」 「——我……我们才没有争风吃醋。」 八木感慨万千地呢喃: 「没想到鹰栖和护也会有发生这种无聊争执的一天。」 「唔呵呵,如果不是争风吃醋,这情况到底是什么?」 美月笑咪咪地抛出锐利的发言,杏奈哈哈一笑: 「绚子~绚子,基本上,我们说要讨论与修学旅行有关的话题也不是在撒谎喔!时间就是下星期了,如果吉村在吵架闹翻的状态下去旅行,不是挺难过的吗?我们是想啊,希望能在那之前设法解决——」 「就是说啊,绚子!」 汐音一手端起红茶,优雅地微笑: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护交谈吧?更何况护还号称要讨论修学旅行的事,和艾梅蓝齐亚他们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非常~了解你为何会烦躁不安,但也别气得过火。我觉得以你来说,没有发生戒断症状,算是相当努力啰!」 「我就说过了,我是什么成瘾者吗!?这……这根本不算安慰!」 「……你想要我安慰你吗?」 「什……汐……汐音!谁想要——」 「打扰一下,鹰栖绚子学姐。」 希实子举手插入对话: 「也就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尽管学生会长与诸位学长姐性格怪异,或者应该说是一群麻烦的人,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表现,但总而言之,他们想协助鹰栖绚子学姐和吉村学长重修旧好……对吗,各位?」 收到希实子从容不迫的微笑,「呜!」汐音有些慌张,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其他干部们也面露苦笑。「没错!说得简单点,就是这样。」杏奈笑道。 「绚子,其实你已经不太生吉村的气了吧?」 「我——我当然……在生气。」 绚子别开视线,像在生闷气似的小声说道。 你的样子再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在发火~汐音微笑着吐槽。唉,这也难怪!如果没有什么重大问题,在绚子心里毕竟很难一直生护的气。 「不肯坦诚的绚子学姐好可爱~」美月说出感想,「什……!?」绚子再度脸红起来。「绚子……」汐音望着她的反应在内心窃笑,但仍温柔地呼唤: 「你偶尔也可以依赖我们一下唷……!」 绚子吃惊地抬起头: 「汐……汐音——」 「——所以呢!就如同我昨天所说的一样,只要你跪下来说:『啊啊~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我就诚心诚意尽己所能地协助你和护重修旧好——嘎啊!?」 汐音被突然飞来的鞋子打个正着,打断了她的台词。「无……无所谓!」汐音捣住脸庞往后倒,听到绚子恼羞成怒的叫声。绚子面对学生会干事们,凛然地堂堂宣言: 「就算和护吵了一架,我也不——」 「——不痛……不……痒…………」 三天后,在操场一隅上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时,绚子疲惫不堪的呻吟声乘风飞去。两人开始吵架后明明只过了短短数天,她背后却仿佛背着一团黑雾。「看样子戒断症状出现了……」音喃喃地说。 她一边望着讲解的老师,一边偷偷对绚子开口: 「真的吗?你真的不痛不痒?」 「……没错!」 呵呵呵~绚子忧郁地笑了: 「就连半点问题也没有……」 「——噗!」 看到绚子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汐音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自从那次和好失败之后,绚子似乎一次也不曾跟护好好说过话,已经消沉到了无论在谁眼中看来都很沮丧的程度,不如说,是毋庸置疑的程度。「唉~」汐音耸耸肩: 「这我是明白啦?」 「呜~你这家伙……」 绚子听出她语气中的挖苦,稍微恢复几分精神瞪了过去。她大大做个深呼吸,美丽的脸庞顿时逼近汐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啊~?什么也没有户」 汐音嫣然微笑。绚子深深叹口气,按住太阳穴。 刚才的你来我往似乎让她 冷静了些,绚子用冷淡的声音说道: 「我……还……还没有打算原谅护……就算是我和护,偶尔也会……吵个架——」 「不过,这还是你们第一次像这样单纯地争风吃醋吧?」 「我说过了!别用争风吃醋这种下流的讲法!」 完全是争风吃醋嘛,汐音在内心呢喃。 老师不时注视绚子的状况,但仍继续课堂上的说明。与其说绚子完全没在听,不如说她在比亚特利斯控制方面没有需要向任何人学习的东西。汐音保持微笑,斜眼瞥向校舍。在二年级情报科的窗边,可以瞥见一个貌似护的人影。 「护有什么看法?」 听到汐音的呢喃,绚子回过头: 「…………咦……」 「不,我是在想……护特地来道歉,却碰上绚子那般冷淡的态度,现在究竟抱持着什么想法呢?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完全没找你主动攀谈过。」 呵呵,汐音笑了: 「绚子,你说不定惹得他生气啰?」 「怎——怎么可能……」 绚子拼命想反驳却办不到,缓缓地垂下眼眸。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藏的动摇。「你打算怎么做?」汐音看着她的模样,如此问道。 「怎……怎么做……做什么?」 「你打算叫已曾真心道歉过一次的护,再主动道歉一次吗?在那之前,你打算一直这样逞强下去?」 「……一开始害得我逞强的人不知道是谁喔!?」 「没……没有啦!说的也对,我承认自己有点玩过头了,这一点我向你道歉……总之,你要怎么做?」 「——呜……」 绚子厌恶地发出呻吟,如逃避般别开脸庞。 滴答……汐音确实看见她的太阳穴流下冷汗。 汐音有点认真地告诉她: 「唉~因为护真的很温柔,如果放着不管,他当然迟早会主动跟你和好。他想必会再度好好致歉,也会察觉你生气的理由——」 「可是……」她摇摇头: 「那样撒娇很难看。」 当她断言后,「撒娇……?」绚子的眼眸一动: 「明明是双方有摩擦而吵架,却只是依赖其中一方解决……这种行为不叫作撒娇,到底该叫作什么呢?」 绚子赫然惊觉: 「……撒娇…………」 她露出有点受到打击的神情,静静地垂下头。看到她的侧脸掠过一丝后悔与悲伤,汐音忽然微笑。绚子的眼中泛起一点点、微弱到让人几乎以为看错的水光,以如叹息般的细微音量呢喃说道: 「——……护是笨蛋……………………」 「鹰……鹰栖……同学。」这时,有人战战兢兢地喊道。 教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的老师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鹰……鹰栖同学,那个,可……可以……打扰一下吗?」 老师脸上浮现僵硬的笑容,向绚子说道: 「就……就如同我刚才所说明的一样,今天要复习……二年级时学到的,以比亚特利斯进行冷却的方法……那……那个,呃……总之,能不能请你像平常一样……做个示范?」 老师当然也知道,绚子最近心情很不好。 自从护转学进来之后,绚子就变得非常温和,与过去天差地远,但对于大部分的教师而言,仍是敬畏的对象。至于负责教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的老师,更是如此了。 「好啦!绚子,别害得老师太为难了。」 汐音拍拍她的腰际: 「——我知道啦!」 绚子噘起嘴唇,往前站出一步。 绚子上实技课时总是这样。尽管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错,她与其说是在学习,不如说几乎都站在示范的立场上——不过也有人提过,即使看了绚子的「示范」,表现也太过超越群伦,无法作为参考。 尽管绚子的脸庞仍因动摇而抽搐着。 但她似乎也明白上课还是该好好上。绚子紧闭双眼以抹消后悔与悲伤,吸口气将手高高举向天空。一股波动传开,宛如她的意志扩散至四周。 只有在这一点上,还是那么厉害! 汐音佩服地想。对她来说,她不得不承认绚子是货真价实、与其他人完全不同层级的天才。随着令人泛起鸡皮疙瘩、压倒性的规模感,分散在大气中的无数比亚特利斯一瞬间经绚子之手完全获得控制。无数的冰粒在空中闪闪发光。那是冰晶—— 「——哎呀?」 汐音眨眨眼,茫然地低语。 不知道是否因为闭上眼睛令她格外想起护,还是出于别的原因,绚子脸上掠过悲伤之色的瞬间,敏锐的集中力也随之土崩瓦解。 啊,她失败了! 汐音察觉到了。 绚子睁大双眼,眼眸中浮现动摇。 大气中的水分瞬间冷却凝固,差点形成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冰块……一瞬间之后,冰之种子漂亮地迸碎开来。话虽如此,无法完全变回气体而化为液体的冰水,宛如帛琉的热带雷雨般哗啦哗啦地倾注在大家头上。 当然,所有人都来不及慌忙逃离现场。 滴答、滴答…… 水珠肆无忌惮地自汐音淋水后变直的发梢滴落。沐浴在热带雷雨下的三年级战术科全体学生外加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的老师,全都一脸错愕地注视着绚子。表情最为惊讶的人,或许是和大家一样成了落汤鸡的绚子。 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比亚特利斯控制方面空前绝后的超级天才,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如果有心,就有能力一击击沉航空母舰、掷回洲际弹道导弹、击坠人工卫星的「比亚特利斯死亡天使」…… 居然在结冰这种初等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上彻底失败……? 「……………………绚子!」 「…………………………骗人!」 绚子愕然地呻吟,脸颊痉挛不已。 一段寂静流过之后,学生们发出惊人的喧嚣声。绚子失败了!为此惊人消息而骚动的不只是同班同学,从校舍茫然地眺望战术科上课的别班学生们也议论纷纷。绚子的脸颊猛然泛起了红晕: 「唔…………!!」 她的表情因羞耻、屈辱与惊愕等这类感情而大幅动摇,仿佛在说「我受不了……!」般垂下头去,肩头微微发抖。汐音在嘈杂声中开口: 「——我原本以为……你的反应只是戒断症状,但看来说不定是末期症状了?」 她看着绚子的背影,忍不住喃喃地说。 * 当绚子操控比亚特利斯失败的瞬间—— 二年级情报科的教室内正在上日本史,艾梅蓝齐亚正好站起来朗读课本。「建立好国家的镰仓幕府,和尚哭哭啼啼的平安京,打造太平之世的大化革新(注:此为用来记忆日本历史的打油诗,原文中暗含镰仓幕府(西元一一九二年)、乎安京(西元七九四年)、大化革新(西元六四五年)年代的谐音)——…………」艾梅蓝齐亚念到一半,突然赫然回神,转头望向窗户。 绚子一副狼狈似的表情。 「?」在大家感到纳闷之前,艾梅蓝齐亚喃喃低语说道: 「唔……贝雅特丽齐,那是——」 于是,几乎所有的学生全都望向窗户对面。 紧接着,大家都目击到了绚子操控比亚特利斯失败的那一瞬间。 护也看到了。班上的同学们一起奔到窗户边。 「噢……喂……喂,喂……喂……喂,吉村!」 渡边惊讶的如此说 道: 「难……难以置信啊!鹰栖学姐……竟然会失败……」 他们越过三楼的窗户,清楚地看见这一幕。 绚子等三年级战术科的学生浑身湿透。不如说,操场一带出现巨大的水洼,湿答答的简直像个泥沼。护一时之间震惊得忘了呼吸,无法回答渡边。 绚子失败了?在学校课程水准的比亚特利斯操控上——? ——难以置信! 若要借由控制比亚特利斯使大气结冰,尽管在规模上终究无法与绚子相提并论,但只要注意范围大小,护也几乎不会失败。那么简单的操作,那个——那个「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竟然…… 「啊~……咳咳,各位同学。」日本史老师开口说道: 「不,我明白你们的心情,老师也很明白那种心情啊!老实说,我现在也非常惊讶!我真心觉得,竟有这种罕见的事,该不会是要下雪了?虽然这么觉得——总之,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吵吵嚷嚷的,聚集在窗边的学生们仍然依照指示回到自己的座位。在这片嘈杂之中,护始终睁大双眼注视着操场,在察觉一道目光后回过头。艾梅蓝齐亚正看着他。 她露出为难的微笑: 「——护…………」 他知道艾梅蓝齐亚想说什么。若在平时,绚子不可能在这么简单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上失败,至于这种不可能的事会轻易发生的理由,护只想得到一个。 他再度眺望操场,绚子与汐音谈了三言两语之后,忽然回头瞥向校舍。两人在短短一瞬间四日交会——护有这种感觉,但绚子立刻又转向别的方向,因此他不太确定。护感到胸中隐隐作痛,重新转回前方继续上课。 修学旅行在下星期即将到来,护与渡边等数名同学在速食店讨论完相关事务后,返回家门。尽管已到傍晚,或许是社团活动耽误了时间,家中还不见逸美的人影,母亲也还没有下班。护喃喃说声「我回来了……」之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摊开修学旅行的手册。 护试着思考讨论的后续内容: 「——嗯~还是挑第二天好了。」 艾梅蓝齐亚的欢送派对—— 大家在不引起她注意的情况下,谨慎但着实的进行准备。 令人感激的是,据说班导师打算预约旅馆的大厅作为派对会场。从同班同学之间开始募集的购买大型花束资金,也已经募集到一定的金额。现在,班上正在偷偷传递要写给艾梅蓝齐亚的留言。 「第三天晚上有其他活动,大家说不定也都玩累了……嗯,还是第二天比较好。」 护喃喃自语。目前班上仍然意见分歧没有定案的事项,就是派对该在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举办。话虽如此,选择第二天的意见略占优势,护也认为这样较好。 「——啊哈!」 他想像着那一刻的情景,微微一笑。 依照艾梅蓝齐亚今天的模样看来,她果然连作梦也没有想到大家在私下进行这种计划。她想必会大吃一惊,说不定还会吓得腿都软了。真是太好了,护心想。 艾梅蓝齐亚也能一起参加修学旅行,真是太好了—— 自从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生活开始后大约过了半年,艾梅蓝齐亚有多少改变呢?不,从十二月首度相遇时,护当然就已经明白她是个好孩子。 不过,当时的她至少不会像现在那么爱笑。面对同学们开的一句句玩笑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地,打从心底感到快乐地微笑。想必……虽然这只是护的猜测,但艾梅蓝齐亚在德国时大概无法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为学生会的同伴,身为东比大附属高中二年级情报科的同学,以及——身为她的朋友之一,护感到非常欢喜。 一想到是他们令艾梅蓝齐亚绽放这样的笑容,就比其他任何事更令护感到自豪。要是艾梅蓝齐亚认为,很高兴能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很高兴能认识护等人,那对他们而言,多半是所能收到最棒的—— 「——最棒的礼物啊!」 护阖上修学旅行的手册后,开始替换便服。虽然嫌麻烦,但如果没有把制服好好地挂在衣架上,起了皱褶可是会惹得逸美大发雷霆。换好衣服后,他将手册放在桌上: 「…………啊……」 这时,护看见叠在手册下的照片。 他的胸中再度掠过一阵刺痛,皱起眉头。 那是美月洗好的帛琉照片。在放在最上头的照片中,穿着泳装的护与绚子一起泡在及膝的海水里玩要。护和绚子的笑容都灿烂无比,当时的快乐气息仿佛正从照片中冉冉升起。 「……绚子学姐。」 护轻声呢喃,伸手去拿照片。 他想起她在比亚特利斯控制上彻彻底底失败的模样。护还是第一次看到,绚子操纵比亚特利斯像那样完全的失败。其他学生们的感想多半也跟他一样。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立刻发展成谣言。 据说: ——原因是她的男朋友要求分手—— 「……不,我没提过要分手。」 尽管没有任何人在,护还是不满地抱怨了一声。然而,先把分手这种多半出自新闻社的夸张部分搁置一旁,这应该正是绚子动摇的原因。除了和他的不合之外,护想不到其他因素。 号称是世界最卓越天才的绚子,竟然会在比亚特利斯操控上失败,这是非常重大的状况。而对自己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实力抱有绝对自信的她,想必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护想像着绚子当时的心情,心中就一阵抽痛。 那时候,绚子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她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才会在如此单纯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上失败——? 护注视着照片,发出叹息。 后来他考虑过许多,其中最深刻反省的一点,就是完全挑错向绚子道歉的地点。像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是不行的,那个地点不好,会让绚子丢脸也会害她逞强。 当时的他已竭尽全力,无法顾及这些部分。 反省。 护为了自己的没出息而沮丧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绚子学姐……差不多也开始觉得想要和好了吗……?」 我应该别想东想西,赶快再去道歉一次……吗? 护觉得难过起来,放下照片。他看看时钟,时间就快到七点,逸美应该已经回家了。不过,他在讨论时吃了点简单的轻食,肚子也不太饿。护环顾房间,想找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叮咚~ 门铃就在此时响起。 「咦?」 护眨眨眼,又听见了一声叮咚~ 「是谁……?」 这种时间会有访客上门,真稀奇! 逸美或母亲当然不会特别客气地按响门铃,不是她们。「来了~」护在讶异之余开口回应,走向玄关。说不定是绚子学姐,他一边下楼梯一边想到。 护心中一动,差点停下脚步。 不可能……不可能,他摇摇头。怎么会有那么刚好的事? 啊哈……护取笑自己,伸手开门: 「来了,请问是哪位——」 「唔……!?」 保持伸出手指正要再度按门铃的姿势,就站在门口的艾梅蓝齐亚肩头一跳。两人看着对方的脸,出现短暂的沉默。护眨眨眼睛: 「咦……咦,艾梅蓝齐亚?」 「——是的……你……你好。」 她重新转向护,战战兢兢地打声招呼。 护一点也没有料到对象会是艾梅蓝齐亚,吃惊地问: 「怎……怎 么啦,艾悔蓝齐亚?」 「咦!那个…………这……这该怎么说呢?」 艾梅蓝齐亚有点退缩地含糊其词。她尴尬地垂下眼眸忸忸怩怩起来,似乎在犹豫该如何开口。「艾梅蓝齐亚?」护不可思议地问,她却还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那个,其实是……」 「嗯?什么?」 护温柔的催促,好像让艾梅蓝齐亚鼓起勇气。 「——其实……」她重复一遍,下定决心抬起头。那双直视而来的蓝色眼瞳比想像中更认真,艾梅蓝齐亚紧紧抱着书包,一脸迫切地往下说道: 「我有点事……想和护商量一下——方便打扰吗?」 护当然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第三章 黄金旅程 第三章黄金旅程 因为站在玄关聊也不太好,护带着艾梅蓝齐亚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到厨房泡了绿茶端过来时,艾梅蓝齐亚紧张僵硬地坐在床边,显得心神不宁。 护递出茶杯。 「谢……谢谢。」 她的态度令他忍不住发笑: 「哈哈,艾梅蓝齐亚,你也不必那么紧张嘛!」 「啊,不…………是的,说的……也是。我……我虽然明白,但这还是我第二次进入你的房间……无论如何都——」 对喔!这是自从那次的「吉村护神魂颠倒大作战」,他一早醒来就突然发现艾梅蓝齐亚躺在床上道「早安」以来的第二次。当时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护回想起来露出苦笑,「护……护?」艾梅蓝齐亚不可思议地问。 他回神之后摇摇头: 「不,没什么。那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与其说有话要说——不如说是商量。」 「嗯。」 为了提振精神,艾梅蓝齐亚啜饮了一口绿茶: 「……是关于这阵子的事。」 「嗯?」 她的视线落在绿茶的水面上,不安地皱起眉头。然而她做好觉悟,以严肃的目光抬起头开口说道: 「我总觉得班上的……大家都在躲避着我。不知为何,大家偷偷摸摸地……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谈论我。那……那个,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是我在这种关键时期,做出惹人厌的——…………护?」 因为护忍不住趴在房间中央的小桌子上,艾梅蓝齐亚困惑地眨眨眼。艾梅蓝齐亚真不知道是敏锐还是迟钝……他趴在桌上心想。 「护?怎么了?」 「……不,抱歉、抱歉,我没事。」 他起身微笑着说。 「这……该怎么说呢?」护双手抱胸,有点烦恼。 绝对不能让她发觉。话虽如此,也不能让容易操心的艾梅蓝齐亚抱持着不安踏上修学旅行。好,护自己也喝口绿茶,做出决定: 「总之,你不用担心。不必介意啦,艾梅蓝齐亚!」 「是……是这样吗?不过……」 她认真地皱起眉头,「呐,艾梅蓝齐亚。」护继续说道: 「你喜欢班上的大家吗?」 「咦——!」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她发出惊呼。怎么突然问这个?艾梅蓝齐亚抛来的目光仿佛在问。但是,她有些难为情、有些困惑却又明确地回答: 「——是的,我很喜欢……」 那认真又坦率的言语,仿佛直沁人心深处。「嗯。」护觉得很开心,温柔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班上的大家也一样喜欢着你。所以,你不必担心也没问题啦!只要相信大家,老实地等待下去,一定会有好事情发生。」 艾梅蓝齐亚吃惊地注视着护,最后扬起浅浅的微笑垂下眼眸。不安之色确实从她的蓝色眼眸中消失,取而代之地换上一点喜悦。「……好的。」艾梅蓝齐亚这么回答,珍重地以双手包住茶杯: 「——我本来在担心要是遇见令堂该怎么办?那个,像是该如何打招呼等,有很多烦恼的地方,也觉得害怕……不过,能够下定决心还是值得的呢!」 艾梅蓝齐亚抬起微笑的脸庞: 「能够告诉护,真是太好了。」 「别客气,我什么也没做啊!」 不知不觉间,她的茶杯已经空了,看来是相当紧张。艾梅蓝齐亚将茶杯凑到唇边,这才发现茶已经喝完了。啊……她发出害羞的吐息,放下茶杯难为情地起身: 「……不好意思,那么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咦!」正在喝茶的护吃了一惊: 「你要回去了?」 让难得来访的客人这么早回去,总觉得过意不去。护的想法有点主妇的味道。艾悔蓝齐亚面露动摇之色: 「——可是,事情已经谈完了,那个……打扰到太晚也不好。而……而且,贝雅特丽齐也不在这里。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样两人独处…………好……好吗?」 艾梅蓝齐亚没有隐藏那一丝莫名的喜色。 「嗯,如果你有空的话。反正,在逸美回来之前,我也没有晚餐可吃——啊……对了,你等一下。」 护留下这句话之后走向厨房,拿着邻居前阵子送给母亲的茶点回到房间。虽然母亲晚点可能会抱怨,不过只要说是拿来招待朋友,应该没问题。 「让你久等了,这儿有些零食。食用日期就快过了,尽管吃吧。等到吃完之后,我们再聊一会儿。」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不好意思。」 艾梅蓝齐亚重新坐好,微笑着拿起茶点。「嗯。」护一边回答,一边将装在茶壶里端来的茶水注入到她的茶杯里。咕嘟咕嘟~热茶轻快的声响冒出蒸气。 护坐在地上,打开电视开关。 就这么休息一会儿之后—— 艾梅蓝齐亚在咀嚼茶点的同时喃喃呼唤: 「…………护。」 护回过头,她吞下点心后拿出手帕擦擦嘴角,幸福地再喝一口绿茶后继续说道: 「前阵子,我错过询问的机会……」 艾梅蓝齐亚露出认真的眼神。 她停顿了一会儿,比大海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射向他: 「你和贝雅特丽齐吵架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无法想像你和贝雅特丽齐会如此坚持己见……那个,如果你觉得不愉快就不用回答。可是,你们还好……吗?」 「……艾梅蓝齐亚……」 护尽可能露出开朗的微笑反问: 「你和你哥哥——约翰先生曾吵过架吗?」 即使像艾梅蓝齐亚这般敬爱义兄,即使像约翰这般珍爱地养育义妹—— 那一瞬间,她不知为何慌乱到令人惊讶的程度,倒抽一口气直盯着护的脸庞。「和哥哥吵架——」她小声地呢喃。「艾梅蓝齐亚?」当护发问时,艾梅蓝齐亚似乎回过神来。「——是的。」她掩饰地摇摇头,在一阵沉默之后回答: 「有过,虽然次数很少。」 护并不知道,艾梅蓝齐亚刚刚为何会对「和哥哥吵架」这句话起了那么大的反应。他不知道,她究竟想着什么,才会浮现那么悲伤的神情。 「你前阵子也曾经说过吧?一般人总是会有这一面。果然,还是会像这样……双方为了彼此考虑……」 即使像护这般深深思慕着绚子。 即使像绚子这般深深思慕着护。 纵使如此,两人依然会出现意见不合、有点排斥对方的时候—— 「珍惜对方、喜爱对方,却因此而意见不合的时候。硬要说起来,我和绚子学姐起了点争执的原因应该……也是这样?唉,只是我太没神经了…………」 艾梅蓝齐亚暂时陷入思绪中,仿佛在体会护的这番话。这段期间,护再度喝了口绿茶,吃了口茶点。点心的甜度恰到好处,相当可口,电视机里传来综艺节目的平静声音。「……看来我很不争气啊!」最后,她以自嘲的口吻这么吐露: 「…………心情真复杂!」 「艾梅蓝齐亚?」 「…………」 艾梅蓝齐亚似乎在苦笑。 她没有说明自己是对何事感到复杂,相对的问起另一件事: 「那么,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嗯?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跟贝雅特丽齐和好吗?」 「——……老实说,我差不多也想和好了。可是……」 护放下茶杯,为难地哈哈 一笑: 「做起来却很困难。我想过再主动去道歉……但也想过不必太焦急,再等一会儿比较好。有些地方我也还不太清楚……」 明天结束后就是周末,周末过完后就是修学旅行了。如果要去道歉,也没有多少时间。「嗯?」护这么想着,突然发觉艾梅蓝齐亚低垂着头: 「艾梅蓝齐亚……怎么啦?」 「——这次似乎不是,那我就放心了。如果……」 她说到此处打住,护看见艾梅蓝齐亚使劲握紧放在自己小小膝盖上的拳头,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艾梅蓝齐亚再度说道: 「如果……从今以后,哥哥和正——不,哥哥他们企图动手影响你们的关系,那就请立刻通知我。」 护正为这个突兀的话题感到困惑时,艾梅蓝齐亚下定决心面对面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其实,这次我也有点……担心错了地方。我还以为是哥哥他们自德国来找你们的麻烦,害得你们两个关系生变,真像个傻瓜——所以,你可以答应我,往后如果碰到这种事……就马上通知我吗?」 「嗯……嗯。这……我明白了。」 艾梅蓝齐亚似乎看出护的困惑而微笑,带着那有力的笑容告诉他: 「要是发生那种状况,我一定会设法解决。」 ——艾梅蓝齐亚为什么会突然担心起这种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护回望着她,她却以微笑带过。不过,虽然他不太清楚,但应该有某些因素使得艾梅蓝齐亚担心起这种问题才对。 「谢谢你,我知道了。不过,不要紧的啦!」 为了让她安心,护强而有力地点点头: 「关于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咦——?」 哈哈,他满怀信心地微笑。 这既非逞强,也并非期望。 「约翰先生——不,无论是谁,我和绚子学姐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因为无关的人做了什么就出了问题。所以,不要紧的啦,艾梅蓝齐亚!」 「——护。」艾梅蓝齐亚轻声呼唤,一脸吃惊地注视着他的脸庞好一会儿。空气中出现安稳的宁静。最后,她微微一笑。一阵轻笑之后,她忽然悲伤地颤动睫毛: 「——心情真复杂!」 艾梅蓝齐亚说出与方才同样的台词。 「复杂……」 因为她流露出悲伤,这次护也不再放过。「你说的复杂是指……」护歪着头问,「——…………」艾梅蓝齐亚犹豫地沉默不语。他没有催促,只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她。 艾梅蓝齐亚的脸上再度浮现自嘲的笑意: 「——我不太懂。」 「不懂?」 「是的……看到护和贝雅特丽齐的样子,我不知为何心神不宁。」 她静静的口吻,仿佛真心感到困惑。 艾梅蓝齐亚歪着头: 「我希望护和贝雅特丽齐能够……相亲相爱,不想看到你们吵架。那会让我感到悲伤、难过……感觉非常不好,就连我自己都非常惊讶。看到你们无法重修旧好,我就讨厌得受不了……然而……」 她以几不可闻的音量悄悄地说: 「然而…………若像这样,让我看到有机可趁……」 「咦——」艾梅蓝齐亚悲伤的表情,令护霎时间愕然无语。 「像这样看着无法和好的护与贝雅特丽齐……我就会忍不住过分地想——我说不定也有可能性、也有机会。虽然很丢脸,但我岂不是会……抱着期待吗?」 她的脸颊难为情得发热,抛来一个迫切的眼神,几乎让他停止呼吸。 艾梅蓝齐亚思绪郁结地吞了口口水。 护察觉室内原本沉稳的空气,不知不觉间起了点变化,也察觉到她的表情变了。怦通!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咦……咦——艾梅蓝齐亚以迫切的目光面对困惑的护。 「艾……艾梅蓝齐亚——?」 她倏然站起身。 踩着小碎步走过来,在护身旁轻轻坐下。 艾梅蓝齐亚紧紧依偎着他。 「……!」护大吃一惊,说不出话来。 「……护。」 艾梅蓝齐亚泛红的脸蛋近在咫尺。那悄悄摸上护肩膀的小手,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艾梅蓝齐亚的蓝色眼眸含着水光,令他心中猛跳。她一语不发。 空气中出现沉默。 最后,艾梅蓝齐亚严肃的神情一动。她悲伤地皱着眉头,但仍然鼓起勇气轻轻抓住护的手臂。她将脸凑得更近,在呼吸可及的距离下呢喃着:「护,我对你……」————就在此时,一楼传来逸美的声音: 「——护~我回来啰~!」 护和艾梅蓝齐亚同时回神。 活力十足的脚步声嚏嚏嚏地冲上楼梯。艾梅蓝齐亚慌忙离开他身旁,逸美还是连门也不敲一声,几乎同时打开房门。「抱歉~护!」一身制服的逸美冲进室内,以撒娇的语气说道: 「我在回家的路上去朋友家玩,拖太晚了!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准备,稍等一下——……咦,艾梅蓝齐亚小姐!?啊,我才想说好像有双陌生的鞋子!」 「打扰……了。」 她难为情地低头致意,「啊,我……我才是!护总是承蒙你关照了!」逸美有点焦虑地像个母亲似的回应。看到她的模样,艾梅蓝齐亚微微一笑后,再度转向护: 「那么……时机正好。护,这次我真的……也该告辞了。」 「咦!你要回去了吗?」 逸美眨眨眼睛: 「我现在正要赶紧做饭耶!如果方便的话,艾梅蓝齐亚小姐也留下来吃晚餐如何?」 「和……和护的家人一起——」 艾梅蓝齐亚一瞬间面露犹豫之色。 但她立刻摇摇头甩开这个想法: 「——不……不,和家人团聚的时光是很重要的啊!打扰你们也不太好,而且事情也办完了,我还是……就此告辞吧,谢谢。」 她再度向逸美低头致意后匆匆走出房间,「啊!等等,我送你。」护追了上去。他走到玄关,向正套上鞋子以脚尖敲敲地板的艾梅蓝齐亚微笑。护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方才与艾梅蓝齐亚紧紧相贴的心跳感觉。 「——护。」 怦通! 「什……什么事?」 「……在各方面上,我都真的非常期待修学旅行。」 艾梅蓝齐亚抬起头,脸上的微笑很漂亮。 她话中的「各方面」与「非常」,仿佛带着甜蜜的含意。 ——艾……艾梅蓝齐亚是怎么了………… 她离开之后,护呆站在玄关按住小鹿乱撞的胸口,在内心呻吟。虽然不明白——护边想边回头,正好与从不知何时起就托腮坐在楼梯上的逸美目光相对。 护不经意地吓了一跳: 「逸……逸美?怎……么了?」 她眯起眼睛,直盯着他瞧: 「——感觉很可疑~……」 逸美突然轻声地说,护有点焦虑起来: 「可……可疑?」 「你居然和艾梅蓝齐亚小姐两人独处……话说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都没有见到绚子小姐……真可疑……」 「才没有什么可疑的呢!」尽管护这么抗议,逸美却再度抛来狐疑的目光。她走下楼梯经过护的面前,正要走到厨房时,突然从走廊上回头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敢劈腿,真的会死喔!」 「——我就说了不会,笨蛋!」 护拉高嗓门时,逸美突然露出笑容, 逃跑似的冲过走廊。护甚至来不及追上去敲她的头。「真是的……」他被孤伶伶抛在走廊上,叹了口气。护望着艾梅蓝齐亚离去后的玄关一阵子,接着走向起居室。 艾梅蓝齐亚说她很期待的修学旅行,就在下周—— * 绚子带着思绪重重的表情,在周末造访汐音独自居住的公寓。当汐音开门让她进去,「——汐音……」绚子以疲惫不堪的声调呻吟。 汐音笑咪咪地问: 「什么事?」 「呜……」绚子一脸厌恶地退缩了一下: 「……你……你很清楚吧?」 「这个嘛?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耶!」 当然,汐音可是一清二楚。 绚子之所以特地跑来她家说「我有事想商量」,会出现这奇迹般的状况,理由当然只有一个。「来。」汐音在心中窃笑,将红茶配上柠檬后递给她: 「请用,只是杯粗茶。」 「……比起柠檬,我比较喜欢牛奶。」 「好~好,你稍等一下。」 不,汐音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绚子的偏好。 她正要走向厨房,突然回过头: 「那么,在我去拿牛奶的时候做好觉悟吧,绚·子~」 「……你这家伙,果……果然知道嘛……!」 听着她生气的话声从背后传来,汐音笑着走到厨房,自冰箱拿出一瓶牛奶,顺便随便翻翻橱柜,找出绚子应该会喜欢的巧克力饼干盛在小盘子里。汐音特意放慢动作,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回到客厅,看到绚子正难为情地抱着她的熊宝宝。 绚子噘起嘴唇,瞪着汐音。 汐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来,牛奶给你。请冷静一点……绚子。」 汐音笑容满面地回应她恨恨的眼神: 「你有什么事要谈?」 「你……你明明知道的……」 布娃娃哀伤地在绚子怀中被抱得变型。 汐音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喝了口自己泡的红茶,蜂蜜的甜味深处藏着顶级的苦涩。「不要乱扯别人的布娃娃好吗?」呜……!当她开口之后,绚子不甘心地发出呻吟——下定决心要开始说明: 「……我忍……忍着耻辱……」 「嗯~嗯。」 「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也是劲敌的我?」 「呜~没……没错,就是拜托身为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劲敌的……你。」 绚子试图板起脸孔,却一点也没有成功,尽露狼狈之色。啊啊,真高兴!汐音发出感慨。原因当然不是听到绚子称她为好友,而是能看到绚子摆出低姿态,太开心了! 那个傲慢的人型凶器·鹰栖绚子在央求自己………… 「喂……喂,汐音,你有在听吗?」 「——啊,有~有,我有在听。」 她露出微笑,一脸认真地转向绚子。 呼~绚子不安地瞪视了汐音一会儿,但认命地叹口气。她喝了口红茶,让心情镇定下来开口说道: 「我……」 「我?」 「我想和护,那个……」 绚子难为情地放低音量: 「和好……就是了。」 她说到此处话声停顿,脸颊变得面红耳赤。绚子就像是不愿目光交会般地垂下视线,抿起嘴唇,双手握住红茶茶杯: 「该……该怎么做——才好?」 绚子悄悄说着,头疼地皱起眉头,却一脸迫切地说: 「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状况……——我考虑过很多,觉得……我也不够成熟。我故意逞强……冷淡地对待过来主动道歉的护。只……只要——我去道歉就可以了吗?如何开口?呐……呐,汐音,协助我们……重修旧好吧。」 汐音喝着红茶,瞥了绚子的脸庞一眼。 她嫣然一笑,竖起食指: 「当然,要帮助身为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劲敌的你,我是不会吝惜的啦!只不过,绚子,你没忘记一个条件吧?」 「……我记得。」 「那么,你做好觉悟了?」 绚子的脸庞抽搐了一下。 微笑的汐音与打从心底感到厌恶的绚子对望了一阵子。 空气中出现漫长的沉默。 「绚·子~」 「——你总有一天给我记住。」 「哎呀!那就无可奈何了!我没有勉强你唷!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你与护大概迟早也会和好。不是依赖护再来道歉一次,就是绚子你独力——」 「我……我知道啦!」 汐音嗨咻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离开,绚子慌忙站起来制止她。她美丽的脸庞因为强烈的屈辱而颤抖着,再度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呻吟。 绚子露出忍受着绝望的表情,用尽力气开口: 「——啊啊,汐……」 「汐……?」 绚子闭上眼睛,表情扭曲地大喊: 「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 汐音放下茶杯,冷酷地告诉她: 「绚子……你还没下跪。」 砰!绚子一记头槌砸向汐音。 连惨叫都发不出的汐音仰天倒下,绚子保持发动头槌的姿势俯望着她,太阳穴阵阵抽搐,但仍设法挤出气得发抖的声音重复一遍:「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 汐音按住剧痛的额头,两眼含泪地控诉: 「头……头槌和下跪是两码子事吧……?」 话虽如此,其实说句真心话,这是汐音第一次打算好好地协助绚子。他们这些观众的煽动,毫无疑问地是导致绚子逞强的一大原因,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啦!汐音以昏昏沉沉的脑袋茫然地想着。 要重修旧好最快的方法—— 果然还是让她和护直接见面,彼此坦率地道歉吧! * 这个时候,护正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重新翻阅起修学旅行的手册。逸美在旁边抱怨:「每次都是护去旅行,真狡猾~」母亲也说:「记得带螃蟹回来当土产喔!」 电话就在这时突然响起。 叮铃铃铃铃~护听到电话铃声后抬起头,正想着要接听时,动作迅速的逸美已经马上奔向电话机了。走廊上传来她活力十足的声音: 「喂,这里是吉村家~」 「……那孩子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啊!」 听到站在厨房前的母亲这么挖苦,护露出苦笑,目光重新落回手册上。 这趟四天三夜的修学旅行,首先要搭乘巴士到札幌市观光,基本上全程都搭巴士移动。从札幌开始,第一天在层云峡过夜,第二天抵达知床,第三天则在阿寒湖住宿,第四天返回东比大附属高中,行程横跨的距离相当远—— 「——绚子小姐?哈哈,晚安!」 逸美的声音令他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坐起来。 怦通!他的心跳了一下,完全措手不及。咦——!?护慌忙跳下沙发冲向走廊,手拿话筒的逸美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看到她的表情,可以确定刚才那句「绚子小姐」不是他听错了。 逸美和绚子说话时总是那么兴高采烈。 「——啊,是的……是的,不,我们已经吃完晚饭了!啊,今天的菜色可是我拿手的炖鲽鱼喔,护可是吃得狼吞 虎咽呢——哈哈,他现在正躺在沙发上呢……嗯~那我找他来听,请你等一下。」 逸美捣住话筒,带着得意的笑容愉快地回过头: 「所以说,护……」 不必听完那句「绚子小姐打电话来了」,他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呵呵,你们的感情还真是甜蜜。」母亲一边擦碗一边探出头来,护却没有余力去回应。他从窃笑的逸美手中接过话筒,吞了口口水: 「——喂……」 他们有几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一想到这一点,护的心跳越来越快,无论如何都会在意起来,紧张到声音变调。真难为情,她的脸颊开始发烫。一种令人难以呼吸,却又有点开心的暧昧感觉袭上心头—— 「喂。」 『唔…………!』 电话另一头传来倒抽一口气的气息。单是从那股气氛,护就能隐约明白在电话彼端的人确实是绚子没错。在让人窒息的紧张中,他设法挤出声音: 「……绚……绚子学姐?」 『……护……护!』 绚子变调的嗓音和护同样紧张,她紧张到浑身僵硬的模样仿佛就浮现在眼前。 护一边擦去狂冒的冷汗,一边接话: 「是……是的——呜!」 他发现兴味津津的逸美就站在一旁,两眼放光地偷听对话。护慌张地挥手赶走妹妹,「唔呵呵!」逸美笑着冲回起居室。 『护?』 绚子疑惑地问。 「不,没……没什么。」 话说回来,绚子突然来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护完全还无法决定该如何应对,不禁焦虑起来。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吐出一口气。 该说什么呢? 我该说什么才好……? 『那……那个……』很丢脸的是,绚子在他困惑之际抢先开了口。护吞咽了一口口水,绚子也在同一时间做了同样的举动。在一瞬的寂静之后—— 『……护……护!』 「是……是的!」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 绚子战战兢兢地用因紧张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虽然,我最近这阵子都没去——星期一早上,呃……我想再到你家……去接你上学,所以——……』 护不由得说不出话来,愣在当场。 『——啊!』于是,她焦虑地喊着: 『我不是要大张旗鼓地做些什么啦!才不是!完全没那回事!!也……也没有什么……深意喔!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护……护?不……不可以吗?』 护赫然回神摇摇头。 ——不,就算摇头对方也看不见啊! 「不……不是的啊!绚子学姐,我没说……不可以,只是……」 护为难地呢喃,瞄向墙上的月历。从星期一开始的四个日子,都被逸美用红笔打了圈圈。他的额头流下冷汗,小心翼翼地告诉她: 「——从星期一开始……我就要去修学旅行。」 『唔——!』 透过听筒,他清楚地感觉到绚子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慌乱的不得了。下一瞬间—— 电话喀嚓! 一声挂断,嘟……嘟……哀伤的电子音响起。 护茫然地紧握着话筒好一会儿,「啊,你们讲完电话了?」逸美采出头发问: 「哎呀,真是太好了……你别生气喔!最近你完全没有提到绚子小姐,其实我很担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哈哈,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呢——绚子小姐找你有什么事?」 彻底陷入困惑的护放下话筒: 「我不太明白……可是她挂……挂了电话。」 他歪着脑袋。 顺便一提,后来护打了好几通电话到绚子家都无人接听,看来她似乎不在。 * 被绚子那足以斩断铁柱的威力使劲一砸,话筒当然凄惨地化为碎片。望着她保持摔下话筒的姿势微微颤抖的背影,汐音茫然地喃喃开口: 「居……居然那么干脆地砸烂别人家的电话……你这个人真可怕……」 绚子眼眶含泪地回过头大喊: 「从星期一开始,护他们不是要去修学旅行吗?」 「……难不成你忘记了?」 虽然汐音的确建议她,可以先试着打电话过去。 「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她半眯起眼睛注视着绚子,说完后耸耸肩。刚才那个平凡的错误,多半会让绚子因为太过尴尬而没有勇气再打一次电话。 「在修学旅行的四天期间,你就让头脑冷静一下吧!等到旅行结束后,再去找护提出和好的要求不就行了——呵呵,护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陪你聊天~」 「护的重要性又不是你能相比的……」一边听着动摇的绚子说出这种失礼的话…… 汐音喝光红茶,将目光移向窗外。六月的天空和梅雨季还有点距离,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如果相信电视的气象预报,下星期整周都会放晴,将会有一个绝佳的旅行天气。 汐音露出优雅的微笑,准备在护他们参加修学旅行的这四天,尽情地欣赏绚子失控的模样取乐。 * 进入梅雨季前的六月空气和煦而温暖,含有即将到来的夏日预兆,却也带着春天残留的温柔,在风中加入好闻的味道。就算不是逸美,护也觉得自己可以连续两个月去旅行非常幸运。一个月前是和学生会的大家,这次则是跟班上的同学们。 「——护,记得带土产回来喔,呼啊~」 时间还是清晨,尽管睡眼惺忪的逸美穿着睡衣,但还是一路送他到玄关门口。「嗯。」护穿上鞋子,背起塞满替换内衣等物品的旅行包之后,转向妹妹开口说道: 「那我出发了。」 「喔,路上小心!你不可以和艾梅蓝齐亚小姐劈腿唷……」 「我就说了不会做!」 护苦笑着拉高嗓门,「——噗噗!」逸美稍微清醒了些,笑了出来。「你啊……」她接着开口说道: 「最近好像有点无精打采的耶?」 咦——他有点吃惊地回望着逸美。我早就看出来了~她那得意的眼神仿佛这么说着。的确,自从和绚子吵架之后,护虽然没有陷入沮丧,却也没什么精神……话虽如此,他的消沉也没有明显到会惹人讶异的程度。 ——逸美的观察力有时候很敏锐啊! 我们真不愧是兄妹,护事到如今才佩服起来,逸美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说不定,那只是一种青春期的神经紧张啦——既然难得要去旅行,就用焕然一新的心情出发吧!」 「——嗯,我不要紧。」护笑着点点头,伸手与逸美击掌。他转身冲出玄关,迎面而来的清风感觉很舒服,让他哈哈一笑。值得庆幸的是,天气应该会一直放晴,是正适合修学旅行的好天气。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全体二年级生在机场大厅排列成整齐的队伍,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不……不要叫我们坐在这里啦,真丢脸……」老师点名时,紧邻护身旁的渡边发出呻吟。一般旅客们,似乎对他们这些学生投来温馨的目光。 「——真是的,我们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吗……难得的旅行时间,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多看看纪念品专柜呢?」 「别气了。」护笑着转向渡边: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应该说,在机场看纪念品又有什么意思?」 「笨!吉村,你不明白!你不懂得无用地逛逛纪念品专柜的乐趣吗?那里可是很有意思的呢!纪念品中隐隐可以窥见不惜乱来一点也要赚到钱的强烈意志 ——」 其他同学也戳戳渡边,异口同声地偷偷聊了起来。 「没错~没错,就如同吉村所说的一样。别抱怨了,兴奋点!」 「呐~到知床的时候,你们要干什么?搭船吗?我准备去巡回山麓游览,不过应该没问题吧?比如说遇到熊什么之类的啊!」 「今天晚上,我准备夜袭女生们的房间。吉村,你也要帮忙喔!有你在的话,老师们的戒心根本不算什么,对吧!?」 大家果然兴奋无比。 护一边笑,一边瞄向手表。 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差不多也到了学生开始到校的时间。 突然间,他的胸中一阵刺痛,眼前浮现绚子的脸庞。 ——结果…… 护依然抱膝而坐,仰望着天花板思考。 ——我们还没和好,修学旅行就要开始了。 说不定她周末那通电话是有意重修旧好,如果换成隔天星期日,说不定就连络得上。可是修学旅行星期一就到了,时机实在不巧……唉,护叹了口气。 ——将近半个月前,他意识到和绚子学姐之间的「那件事」时,一点也没有想到问题居然会一路拖延到修学旅行…… 绚子现在正在想什么? 护是否害得她难过了……? 他们双方也差不多该恢复冷静了。护垂下目光,将嘴巴埋在膝盖上。在修学旅行期间,好好整理思绪吧!然后,等到旅行一结束就主动去找绚子,再道歉一次、再好好谈一次。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护明明已经有所觉悟,但是不跟意中人和好、不和意中人交谈、不看意中人的笑容,是远比想像中更加难受的啊!他的心隐隐作痛又悲伤,甚至产生一种心情,无论是整顿思绪或是「那件事」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只想带着一如平常的笑容奔向绚子身旁。可是护忍下这股冲动摇摇头,这样是不行的啊! 如果不认真考虑、互相沟通以解开心结,是不行的啊! 他认为这是个无法逃避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绝对不会仅限于当下。只要护再道一次歉,这次的吵架多半就会落幕。然而,引发他们意见不合的原因却不会消失。即使重修旧好、吵架也跟着结束,但事情却也不会光是如此便获得解决。 即使现在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在交往的过程中,迟早有一天还会重现于护与绚子的面前。因此,他们必须认真地解决。尽管觉得害羞、尽管很困难,既然两人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就真的……真的—— 「——吉村。」 渡边的呼唤将护带回现实。「嗯?什么事?」他回头一看,看到渡边老实地屈膝而坐,「小艾……」他小声地凑到护的耳朵旁说道。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怎么了?」 「她从刚才开始就好像不太对劲?不知道是怎么了?喂……喂喂,这可是难得的修学旅行耶!小……小艾要是有个万一!比方说发烧、生病或是想家之类的……!?」 「咦……?」 护歪着脑袋,望向艾梅蓝齐亚那边。 她坐在二年级情报科女生的队伍中,认真地依照老师的指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直到刚刚为止,她应该正和班上的女生们愉快地讲着悄悄话,现在却如同渡边所说的一样,样子有点怪怪的,不如说忽然变得坐立不安。 ——难道她是想上厕所……? 护想起帛琉之旅的回忆,浮现有点失礼的念头,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即使同学找她攀谈,艾梅蓝齐亚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注意着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不断回头朝那里张望。「……?」护有些惊讶。他望着她所在意的方向,却没看到什么异状。 渡边脸色一红,赫然想到: 「难……难不成!?」 「渡边?」 「小……小艾……该不会是想上厕所——」 护微微一笑,目光转离慌张地嚷嚷着「怎么办?我该怎么拯救小艾!?」的渡边。他趁着班导师点名完毕,正开始和别班老师谈话而分心的空档,直接坐在地面挪动到艾梅蓝齐亚的身旁。护将嘴巴凑到她耳畔呼唤: 「——艾梅蓝齐亚。」 「呀……呀啊!?」 她按住耳朵惊跳一下,脸颊不知为何泛起红晕。「护……护?」艾梅蓝齐亚带着胸中小鹿乱撞的表情回过头,「你怎么了?」当他开口一问,「咦?」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不,我总觉得你刚才有点心神不宁。」 「没……没有——我没什么。」 虽然艾梅蓝齐亚不知为何依然捣着耳朵、双颊绋红,却恢复了冷静。她偷瞄了阴影处一眼,面露犹豫之色。 然而,护还来不及感到不可思议,那个神情已经消失了。 「请不必在意。」 「……嗯。哈哈,你该不会是心情太雀跃了?」 护笑着发问,「这……这也……没办法嘛!」艾梅蓝齐亚的眼眸难为情地晃了晃: 「要说期待,我是真的很期待……昨晚我兴奋得一直睡不着觉。」 护回想起不久之前,她曾带着微笑,在玄关说出「……在各方面上,我都真的非常期待修学旅行。」那句带着甜蜜声调的话语。不过,或许是他多心了。 或许,她只是纯粹地期待着旅行的乐趣。 艾梅蓝齐亚现在的表情是毫无伪装的开心,当护回答「我也很期待」之后,她露出开朗的笑容。 ——无论如何都会挂心绚子学姐的问题。 ——但我还是得好好和大家一起享受修学旅行啊! 护正这么想着,「好,我们这就前往登机门!」就听见老师如此喊道。 * 此时,汐音和绚子—— 正躲在暗处望着东比大附属高中二年级生的队伍。「——难道,艾梅蓝齐亚发现了我们……真不能大意!」绚子皱起眉头,抱着戒心呢喃。「……虽然你这么说,绚子……」不只身穿睡衣,甚至披着一头直发的汐音半眯起眼盯着她: 「我本来非常期待看见在没有护的日子里,你从一大早就露出沉浸在绝望感里的表情——你却偏偏要加以破坏。」 汐音不禁大大地叹口气: 「啊,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清晨时,当汐音一被家中传来的声响吵醒,她发现绚子突然站在眼前。 真的非常突然!「嘎啊啊啊!」因为一睁开双眼就看见身穿制服的绚子站在寝室内,她甚至发出惨叫。绚子抛下一句:「我……我们走!」就一把揪住还很想睡的汐音的领子。汐音边揉眼睛边跟着走,等到回神时已经来到机场: 「起码……起码……给我一点时间整理头发也好……起码……!」 「——别抱怨!」 绚子用力按住她的头: 「你不是和我约好,会不惜一切地帮助我,即使得拿性命交换也一样吗?」 「……不,我只说我会尽己所能——」 不过,汐音想起自己逼她讲过的那句台词——「啊啊,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你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面露得意的微笑。顺便一提,绚子完全不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录了音。 「——算了,说的也是。呵呵——是啊,真拿你没办法,我帮你就是了。不过,你打算像这样躲在暗处当跟踪狂当多久?」 绚子吃惊地睁大双眼,慌慌张张地猛摇着头: 「我……我才不是跟踪狂!」 「……这还不叫跟踪狂,到底 什么才是?」 此处可是人来人往的机场,一直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从后方看来实在很引人侧目,或者说容易招来怀疑的视线。不仅如此,站在对面的警卫还一手拿着对讲机,不时打量着她们。 汐音露出苦笑,戳戳绚子的侧腹: 「总而言之,你想在护出发参加修学旅行之前向他道歉并和好,才会跑来机场对吧?」 绚子的脸在听到这番台词后猛然发红,别开目光: 「这……这是……那个……」 「既然那是你的目的……」 「……?」 汐音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等待着绚子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她从正面仰头看向绚子,朝她嫣然微笑: 「那只要快点去护的身旁道歉就好了。我不认为他会像前阵子的你一样,因为逞强而摆出冷淡的态度喔!你们一定可以重修旧好喔!」 「……………………这……」 「这……?」 绚子的表情出现动摇。面红耳赤的她匆匆垂下因紧张而抽搐的脸庞,闭上双眼,暂时咬住嘴唇来压抑心中种种的感情。她最后苦涩地叹口气,以细如蚊鸣的声音说道: 「………………这么说……是没错啦!」 「难道说……」 汐音满脸窃笑。 尽管事到如今才提也太晚了,但打从和护相遇、坠入爱河后的几个月以来,绚子真的……真的改变了很多。刚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时,谁能想像得到绚子的这一面? 她竟会懦弱、紧张,仅仅为了找一个男生说话就这么害怕、害羞与犹豫—— 「个人的战力可以轻松凌驾一个师团,从天而降的死亡天使。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像你这等人物居然也会——」 但是,汐音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绝对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认识小时候的绚子,汐音更是这么认为。她这份软弱绝不是个弱点。和护相遇之前,绚子那种不接近任何人、对自己的绝对性深信不疑,不畏惧任何事的孤独强悍,绝不是正确的强悍。因为昔日的绚子——并未拥有可以接触他人的坚强。 其实,那样的她弱小到令人怜悯的程度。 汐音笑着发问: 「你是没有勇气对护道歉……?」 「——!?」 被说中痛处的绚子表情一僵。 她哑口无言,一张嘴巴开开阖阖,慌乱不已地看了汐音好一会儿。她的双颊猛然变得更加通红,汐音掏出手帕,替绚子擦去顺着额头流下的冷汗。 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她温柔地说: 「你还真是笨拙!」 「笨——」 绚子吊起眉毛,抓住她的衣襟: 「笨……笨笨笨拙!?汐音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啊!?我要把你的头发全部扯掉,移植到钏路湿原(注:位于北海道的日本最大湿原,为国家公园)造林喔!?开……开什么玩笑!你是瞧不起我鹰栖绚子吗!?你给我看着,只不过是道一、两个歉,根本不算——」 「绚·子~」被她抓着大力摇晃的汐音面带微笑地指向登机门。「咦……?」绚子猝然停手,回头一看: 「护好像已经走进登机门了耶?」 「………………」 绚子愕然无语,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真可惜啊!」汐音耸耸肩: 「如果你有更多一点当着大庭广众丢脸的勇气,明明就来得及跟他和好耶!这样一来,你就只能等到护和艾梅蓝齐亚的快乐修学旅行结束之后再说啰!」 汐音如此说完后,悄悄握住绚子揪住自己衣襟的手: 「虽然可惜,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干脆一点,祈祷护他们有一趟美好的修学旅行吧!虽然和好的时间得延后四天,那就当作你自己爱逞强的代价,你务必要过着夜夜垂泪到天明,身体发热无法忍耐的生活——……绚子?」 「………………………………………………下一班飞机。」 绚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登机门,头也不回地喃喃低语。 那句话的音量非常小声,宛如自言自语。 汐音微笑地歪着头问道: 「什么?」 就在汐音开口的瞬间,绚子以那超越群伦的握力回握住她的手。咦?汐音甚至没时间产生疑问,就被绚子一把扯得双脚悬空,开始往前飞奔——奔向购票柜台。 绚子在狂奔的同时轻声呢喃: 「……我要去。」 「绚子!?」 「我们也搭下一班飞机过去!」 「等……」 汐音一边被她惊人之势往前拖,一边惊慌失措地惨叫: 「等等等……等一下啊!绚子!」 「我刚才的确有想过!要怂恿你去追护!才会故意激将你!不……不对!要去的人说到底还是你啊!我想上课,在学校里也还有各种学生会长应尽的职责——……嘎啊啊!?」 两人在购票柜台前猛然煞车。无视于周遭旅客刺来的惊讶目光,绚子回答:「那……那些事交给瑶子和杏奈她们负责就好了!」汐音按住发痛的手抬头看着她: 「这可不行!我有身为学生会长的责任在——」 她与满脸通红的绚子四目相对。 绚子擒着泪水大喊: 「可是要我一个人去,我怎么敢……拜托你陪我一起去,汐音——!」 「我不是说我有……可恶,真拿你没办法——!」 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汐音在内心里愤慨地哼着气。晚一点必须打电话到学校,拜托杏奈与希实子等人处理各种事务。受到绚子这般真切的恳求,她怎么可能拒绝? 幸好,她们买到了下班客机的座位。 由于护他们预定搭乘巴士进行简单的市内观光,两人勉强赶在修学旅行团之前早一步抵达旅馆所在的层云峡。唉~~下了长程计程车之后,汐音再度查看钱包里的余额,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在这个广阔的北海道,居然拿计程车当作代步工具…… 呼呼呼呼呼~~她再次悲伤地吐出一口气。 啊啊啊啊啊~~然后是第三声叹息。 「——真是的,你很吵耶!」这时,绚子为难地笑了: 「你又不缺钱,有什么关系。」 汐音恨恨地转头望着她: 一——可……可是……为什么我非得付那么昂贵的计程车钱不可……你才是呢,不只是家族的财产,光靠着将比亚特利斯机器卖给政府,你不就赚进大把钞票了……比我更有钱得多得多得多~」 咻~~与本洲不同,北海道距离夏季尚远,吹过一阵寒风。 「买下两人份的机票之后,我钱包里就没有现金,这也无可奈何啊!既然你有带钱,也该出点车钱吧!」 「之后……之后你一定要记得还我……因为我会乱花钱,哥哥规定了我每个月的零用钱额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努力在安排支出…………」 「——我……我一定会还!会还!我会还钱的,你别这样拼命强调,快点把钱包收起来!我也觉得很过意不去嘛!」 听到绚子这么要求,汐音叹了最后一口气,同时依言而行……话说回来,她居然在买完机票之后就没现金了。难道说!她是带我来当钱包的——汐音的脑海中浮现恐怖万分的想像时,「——你看,就在那边。」绚子的声音传来。 她顺着绚子指出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如此。 前方是旅馆的停车场,停驻着几台巴士。东比大附属高中的二年级生们从 巴士上正三三两两的下车。汐音和绚子两人再度迅速躲进暗处,偷偷窥视那边。 今天毕竟还是旅行的第一天,那些二年级生的脸上完全不见疲惫之色,有些人在聊天、有些人四处张望周围的景色、有些人猛按快门——啊,是美月——一看就知道大家都兴高采烈,非常享受这趟旅程。如果看到札幌市钟楼,钟楼的外观会让他们感到失望吗? 「感觉起来,大家都非常——」 当汐音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张口说话。 学生们吵吵嚷嚷、热热闹闹。尽管隔了一段距离,嘈杂声当然不至于太大,不过光是看着他们就足以感受到那股热络的气氛。一阵风吹了过来,汐音按住长发。 这种强烈的疏远感是什么? 她冒出冷汗。 好……好想加入大家。 「就连走向旅馆的路上,他们也在谈天说地、打打闹闹,气氛热烈无比,感觉玩得好开心,看得我寂寞起来了……」 「……拜托你别提好吗?」 绚子似乎多少有些同感。 汐音接着摇摇头: 「没想到大老远跑来这里,我们却只能当跟踪狂……」 「我不就说不是跟踪狂了吗!?」 绚子忍不住放声大喊。 两人赫然惊觉,慌忙躲进阴影的更深处。叫声说不定已经传到二年级生那边去,因为绚子的嗓音,是不必靠扩音器也响亮又澄澈的女高音。就在这时,护走下巴士,有些惊讶地朝四周张望。 「看啊,绚子!」 汐音悄悄地告诉她: 「是护耶!」 「我……我知道。」 绚子也悄悄地回答。 她不安地问: 「他有听见……刚才的叫声吗?」 「——这……这个嘛?很难判断……」 护困惑地微微歪着头,不过当渡边和艾梅蓝齐亚跟着下车之后,他哈哈一笑抛开疑问,和他们两个一起往前走。 啊!汐音想起一件事: 「——对了,绚子。」 她向身旁一直望着护的绚子抛出白眼: 「你追来的目的,是想跟护尽快重修旧好对吧?」 为此绚子不惜翘课,还将汐音也卷入麻烦之中。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偷偷摸摸地躲在这里?」 「呜……」 「只要你现在堂堂现身,向护道歉之后跟他和好,问题不就解决了?难道说,你打算继续当四天的跟踪狂?我可是绝绝绝~对不奉陪喔!」 「我不是说了……不是跟踪狂——……」 尽管绚子噘起嘴唇发出呻吟,却立刻哼了一声,别开目光来隐藏脸上的动摇。「如果不是跟踪狂,就更糟糕了!」听到汐音这么说,绚子的太阳穴流下一滴冷汗。「…………啦!」她板着扑克脸,小声嘀咕了什么。 汐音皱起眉头: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 「……绚子,如果你不好好告诉我,我就要自行解释喔!没错,刚才你是在说——『对啦,我就是护的跟踪狂。我在房间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他的照片,说梦话时都只会讲「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每天早晨都煮味噌汤给他喝。其实,我还偷偷复制了他家的钥匙啦!』你一定是这么说的没错——」 汐音一边说,一边因想像而发抖: 「太——太可怕了!」 「我讲的句子哪有这么长!?」 绚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汐音的头,然而汐音已在乘车时将头发打理成完美的造型,发型并不会为了这点程度的攻击而崩溃。「……你不想煮味噌汤给他喝吗?」她按住隐隐抽痛的脑袋仰望着绚子如此问道。 「我当然——想……想煮…………」 绚子反射性地回答之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不甘心地瞪视着汐音。 汐音轻轻微笑: 「然后呢?你说了什么?依我之见,你不应该偷偷躲在这边做些类似跟踪狂的行动,快点去找护道歉才是上策吧?为什么你不这么做?」 绚子闪避似的垂下发红的脸庞。 她带着羞涩欲死的表情呢喃: 「——因……因为……」 「因为……?」 绚子猛然握紧拳头: 「……因为…………我拿不出勇气……啦……」 汐音忍不住笑出声音,脸红到头顶快冒出热气的绚子又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恶狠狠地瞪视着她。从她没有立刻动用武力这点来看,绚子也算是很努力地在克制吧!「哎呀,讲真的……」汐音觉得非常有趣: 「你们吵架的原因,究竟是有多让人害羞的事呢?」 「事……事情才……才不是这样。」 「我刚刚突然想到。」 汐音将手指放在脸颊上,注视着绚子: 「尽管我到最后都不晓得原因为何……不过,就算你们和好了,如果不彻底解决那个令人害羞的原因,这不是行不通吗?」 「这个……」绚子仿佛心中一惊,别开目光后正要开口,却突然倒抽一口气。啊!汐音也转向她,吃了一惊!正要走进旅馆的艾梅蓝齐亚,回头朝两人所在之处瞥了一眼。 注视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而且中间有段距离,分不清楚她是真的在看汐音她们的所在地,还是视线碰巧扫过。从汐音这方也看不清楚艾梅蓝齐亚的表情,不过视力优秀的绚子似乎看得一清二楚。「艾梅蓝齐亚……」她低声呢喃。 艾梅蓝齐亚和护等人一起走进了旅馆。 汐音冒着冷汗询问: 「艾梅蓝齐亚果然还是发觉了……?」 「……我不知道,但是……」绚子喃喃回答: 「——我总觉得,艾梅蓝齐亚好像……她是怎么了?」 「咦?」 汐音眨眨眼睛,绚子有点担心地皱起眉头: 「……艾梅蓝齐亚刚才好像——露出悲伤的笑容。或许是我的错觉,但她的样子有点不对劲……不,她看起来的确很开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艾梅蓝齐亚从帛琉回来之后,散发出的气氛就变得不太一样。」 「是……是吗?」 汐音对惊讶的绚子点点头: 「嗯……说不定……」 汐音想到某件事,赫然惊觉。她不确定情况是否真是如此,但艾梅蓝齐亚说不定——因为汐音闭上嘴巴,「汐音?说不定是怎么了?」绚子追问道。「啊,没什么。」她笑着回答: 「……大概是我多心了——」 汐音的脑海中浮现艾梅蓝齐亚在帛琉的泪水,以及回国之后看着护与绚子的迫切眼神。如果事情就如同她现在所想像的一样……虽然让人难过,或许这是无可奈何的吧!汐音露出有点不安的眼神,望向护他们消失的旅馆入口。 突然间,她错愕地察觉一件事。 我们今晚要在哪里过夜……? * 夜空中挂着满天星斗。护享受过旅馆附设的露天浴池之后,准备回到与渡边等人同住的二年级情报科男生房间,路上正好与刚泡完澡的美月同行。「呵呵呵!」美月和班上几个女生走在一起,看到护的脸庞后突然露出微笑。 「怎……怎么啦?」 「唔呵呵呵呵呵呵!」 由于两人在升上二年级后分到不同班,这还是他们在修学旅行中第一次好好交谈。他们两群人并肩走回房间,美月依然笑咪咪。 「护!」她甩动浴衣的袖子,兴高采烈地呼唤: 「 你玩得开心吗?」 「啊,嗯。」 护坦率地扬起微笑: 「我玩得很开心,也很期待明天以后的旅程。美月也一样吧?」 「嗯,那是当然的啰~我玩得非常……非常开心~——其实,瑶子学姐她们拜托我拍了好多照片。」 她突然转移话题。如果是美月的话,无论受谁之托,应该都会帮大家拍下一堆照片当作纪念品吧。「咦?」护微笑着接话,「然后啊……」美月开心地往下说道: 「我也偷偷拍了你们的照片喔!」 「咦!」护有点惊讶地搔搔脸颊: 「是这样啊,我……一点也没发现。」 「好好期待着吧!等到回去之后,我就把照片洗出来……唔呵呵呵!」 不知为何,美月探头注视着护,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开怀,看起来仿佛意有所指。「美月?」护疑惑地歪着头。「出发之前,我在机场也拍过了。」她更是加深笑意: 「我对着你们拍了一张——就在那个时候。」 美月满脸笑咪咪: 「顺便拍到了令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咦——?」 护眨眨眼睛。 令人大吃一惊的东西——?「我也要听,你们在聊什么?」渡边也加入对话,不过护当然无法回答。美月只顾着微笑,不肯好好回答。 「是……是什么?」即使护这么问,她也摇摇头: 「秘~密~☆」 美月只是竖起食指挡在嘴唇前: 「如果我擅自拆穿的话,她也太可怜了。」 护的头上浮现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 「敬请期待——护正为了无法与绚子学姐和好而沮丧,这件事说不定来得正好~……晚安啰,明天开始也玩个痛快吧!」 美月她们挥挥手,走进医疗科女生的房间。来得正好……护歪着头。对了,在走进旅馆之前,他好像听到类似绚子学姐的声音…………怎么会,不可能的啦!嗯,没有那种可能。护发出干笑。 顺便一提,渡边与几个同学站在一旁,一脸认真地苦恼着:「也就是说,只要去拜托藤田,说不定就能取得一堆小艾的照片……?」 穿着浴衣的男生们一回到房间就发现棉被已经铺好了,「好耶!」大家欢呼一声,各自挑了喜欢的位置躺下来。即使熄灯时间就快到了,和朋友一起外宿还是会让人的心情没来由地亢奋起来。「明天吗……」渡边漫无对象地呢喃: 「真令人期待~」 「对啊,要去知床……知床五湖——」 立刻有个人这么回答,渡边睁大双眼坐起身子: 「笨蛋,不对啦!我不是在说这个。」 护将刷牙用具收进旅行箱里,浅浅一笑: 「而是艾梅蓝齐亚的欢送会,对吧?」 明天晚上大家要为艾梅蓝齐亚举行一场惊喜派对,全体情报科学生都会参与,别班学生则可以自由参加。他们已经订了花束送来旅馆,色纸也收集完毕—— 「喔喔,正是!吉村真不愧是天生的把妹高手,真是无懈可击啊!」 渡边满意地点点头,「我……我才不是把妹高手啊……!」护冒着冷汗反驳,却没有人在听。「对了,吉村!」渡边回头不安地问: 「没问题吧?应该不会……被小艾发现吧?」 「嗯~虽然在准备的过程中有点危险,但是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女生们好像也都巧妙地掩饰过去了。」 「很好。」 以渡边为首,男生们全都咧嘴一笑。 大家纷纷谈论起明天的派对。如果带啤酒过来,老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这可能太超过了。那就用可乐代替吧。老师说要请全班喝果汁——护正带着微笑听同学们闲聊时,渡边转头开口: 「吉村~你要自重一点喔!」 「——自重?」 护不解地眨眨眼睛,渡边露出好笑: 「明天可是我们全班合办的派对。」 「嗯……我知道啊!」 「就算小艾喜欢你,也不准你独占小艾喔……!」 就是说啊!其他男生也跟着附和。这个有女友的家伙,只有你天天和女生打得火热,真是太狡猾了,大家的眼神仿佛这么说着。「呜!」护不禁退缩,但还是笑着回答: 「不会啦!」 「你别忘了,你和女朋友正在吵架,如果再跟小艾黏在一起,说不定就会传出决定性的谣言喔……!?对方可是鹰栖学姐,劈腿可不是吃上一记锁喉——就能解决的啊!」 话还没有说完,渡边就笑咪咪地扑上来给护一记锁喉,这番打闹发展成棉被上的摔角游戏,三分钟后又化为打枕头仗。护平常对这类的玩闹并不太感兴趣,不过现在可是在修学旅行的旅馆里。 要说他不兴奋,那是骗人! 护自然而然地和大家一起吵吵嚷嚷。 「——尝尝小艾迷俱乐部的愤怒吧!」 他接下渡边大叫一声迎面扔来的枕头。 ——艾梅蓝齐亚…… 护突然想道。 在女生的房间里,艾梅蓝齐亚也像这样——应该没有那么夸张,不过她也在和大家一起打打闹闹吗?应该没错,护很确定。他不必操多余的心,艾梅蓝齐亚现在一定也正和班上的同学们度过快乐的夜晚。 好让每一瞬间、每一句话都变成珍贵的回忆。 即使在她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之后,也不会褪色—— 啪!护被从侧面飞来的枕头打个正着,倒了下来。以渡边为首的众人抓准良机,拿枕头当武器压倒护之后扑上去。「呜哇!」护忍不住发出惊叫,「尝尝我平日的怨恨!」却被渡边拿枕头盖住: 「谁叫你天天……天天……天天活像是在炫耀似的,都和鹰栖学姐这种超级大美女打情骂俏!你也为往后几年内大概都得继续过着没交女友的年份!!年龄生活的我考虑一下!太让人羡慕了,可恶!」 「就是说啊,你们吵点架也是活该!」 「偶尔也把鹰栖学姐的便当分给我吃嘛!」 「我才不要!」护一边笑着抵抗,一边回嘴: 「那是绚子学姐特地做给我吃的耶!才不给你们——…………」 就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 ——啊! 他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缺少的拼图。 那是绚子学姐特地做给我吃的耶! ——啊啊! 因为护突然停止动作,「吉村?怎么了?」渡边等人吓了一跳,也跟着停手。护猛眨着眼睛,甚至忘了呼吸,就这么躺在棉被上仰望天花板——猛然坐起身接着大叫: 「……啊啊————!!」 当然,大家全都愣住了。 「哇!吉……吉村!?」 「他的脑子坏了!?难道是被枕头砸坏的吗!?」 没错……护终于察觉,心脏开始狂跳。 没错……没错……没错!为什么我会没有注意到这么理所当然的事?他好想勒住自己的脖子。我真是个笨蛋……护握紧拳头,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像这点小事,我应该要当场领会到才对。他们可不是才刚开始交往,自从护和绚子相遇、坠入爱河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护还以为自己变得成熟了一点,结果完全是一厢情愿。 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犯下简直像是在开玩笑似的简单错误。 泡芙—— 如果在平常,绚子应该……不,可以说肯定不会发那么大的火。但 是当时的绚子,在精神上已经没有余力了。和护的意见不合令她受到伤害,绚子一定觉得极度悲伤、难过又尴尬,护却在濒临极限的她面前把泡芙给了别人。 把绚子费尽心思亲手做的泡芙。 她为了掩饰内心的难过与羞涩欲死的心情而送给他的完美泡芙,给了别人。 护自己还没吃,就先给了碰巧路过的摩耶。更何况摩耶还没有直接开口说「我想吃」,是护主动问他:「要不要来一个?」 在那个糟糕透顶的时机,这么问别人。 这种没神经的表现——当然会令她感到不悦。 当然会成为令绚子情绪爆发的导火线。 「啊啊~~」自己的作为是多么丢脸又愚昧,护不禁深感羞愧地挣扎着,猛烈的反省与后悔涌上心头。他的后悔与其说是针对当时把泡芙给了摩耶的错误本身,不如说是为了自己居然许久以来都没注意到的脱线事实。 护觉得有点想哭。 ——为什么我会没发现…… ——只要动脑一想,事情明明很简单!! 看到护突如其来的动摇,抱着枕头的渡边等人慌张起来,惊讶地问。 「……吉……吉村同学?怎么了?」 「该……该不会是宿疾发作了?是缺乏鹰栖学姐的戒断症状吗?」 这时候,男生房间的拉门被人猛然打开。 「——你们在吵些什么?」 学年主任冲了进来,「唔……!」原本抱着枕头站在旁边的男生们全都倒抽一口气,当场躺下来。坐起上半身的护也被大家拉了一把,一起倒在棉被上。大家与其说是躺下,不如说是一起开始勉强装睡,至于是由谁先带头就不多提了。 「……鼾~」 有人发出装得很假的鼾声。 房间内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老师环顾着几乎每条棉被都被踩得一团乱的惨状,露出苦笑开口说道: 「我并非不了解你们的心情,但我不是已经耳提面命过很多次,不准玩打枕头仗吗?」 听着老师有点温柔的斥责声—— 我真没出息……护后悔不已地在心中抱头长叹。 只要回想起绚子愤怒的表情、寂寞的表情,还有她操控比亚特利斯失败的那一幕,护的心就深深抽紧。一想到都是自己的迟钝害得意见不合发展成吵架,护就悲伤得浑身发抖。我应该更早一点发现,在修学旅行前好好向她道歉重修旧好的啊! 虽然修学旅行玩得非常开心,护也很期待明天的行程。 但他只要想到自己还没跟绚子和好,就觉得有些寂寞。 绚子想必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们双方应该都已经想要重修就好了。 试着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啊!绚子是护的恋人,就像护喜欢着她一样,绚子同样也喜欢着护。然而他的迟钝与疏忽不仅害她丢脸、伤心,甚至还惹了她生气…… 真是太没出息了,护好想揍自己一拳—— 第四章 甩人、被甩、和好 第四章甩人、被甩、和好 在自然解说员的带领下,护的班级在傍晚来到知床五湖健行。现在是六月,湖边的空气却带着寒意,鸟叫声填满了森林的寂静。护、艾梅蓝齐亚和其他学生都笑容满面,光是看着他们,就能感觉到这趟修学旅行有多愉快。 ——大家好像很开心,真让人羡慕…… 汐音忍不住浮现这样的念头。 顺便一提,汐音他们去年也在初夏来到北海道旅游,虽然这次的行程有些微妙的差异,但依然勾起她怀念的心情——不过,绚子当时尚未遇见护,还处在一段很难以相处的时期,旅行时一个人独自站在大家的团体之外,一脸无聊的样子。 这时—— 「——护也……」 发出呢喃的人,自然是站在汐音身旁的绚子。两个人远远地躲在健行步道的后方,不时躲在草丛里偷看护他们的情况。绚子放下双筒望远镜,有点难过地皱起眉头,没什么自信地开口说道: 「……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吗……?」 「——你口中的一样的感觉,是那个意思吗?就是偷偷跟踪心上人的喜悦?口头上说的话充满少女情怀,行为却像个跟踪狂,是什么崭新的追求方式吗?」 「我就说过不是了!!」绚子大吼: 「我……我……我才不是跟踪狂!太难听了——」 「——既然如此……」 汐音露出得意的笑容,捏捏绚子的脸颊: 「昨天我也告诉过你,你不必偷偷摸摸的躲在知床的大自然中,只要赶快走到护的面前努力尝试和好不就行了?」 「——!」 「你到底要拖到何时,才肯去修复关系?你到底想偷窥修学旅行偷窥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已经无力抵抗,绚子任由汐音捏着自己的脸颊。然后,她害羞地垂下被捏得有点泛红的脸庞。「绚子?」在汐音的催促之下,「…………你认为,护……」她慌乱地呢喃: 「……有什么想法?」 绚子紧紧皱起眉头,一脸认真地问: 「护也和我——一样,觉得差不多想和好了……他也会这样想吗——?」 她细微的声音,消失在森林的沙沙声中。 在森林步道的另一头,知床一湖沉静的水面在西斜的太阳映照下闪闪发光,可以远远地听见护他们这些修学旅行生们发出赞叹的叹息。「——你真是个傻瓜!」汐音注视着绚子害怕的表情,忍不住露出苦笑: 「他会这么想。」 看到绚子回望着自己,汐音认真地回答。 她挺起胸膛断然地说: 「你明明是护的恋人,却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汐音。」 「护当然也会这么想啊!你在那边畏畏缩缩、拖拖拉拉个什么劲儿啊,一点也不像你。你受到伤害,护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肯定正在后悔和你吵架又没能顺利和好的事。所以——」 汐音将头凑上前,戳戳绚子的眉心: 「今晚就去道歉吧。既然你在意的不得了,就赶快消除不安的来源吧!我可以拿性命跟你打赌,只要你说想要和好,护一定会笑着接受。说到底,爱的力量可是无敌的——不过,如果发现你突然追上来,他说不定会吓得退避三舍喔?」 她在最后加上一句玩笑话。 「汐音……」绚子惊讶地注视着她一会儿,最后噗哧一笑。看到这个反应,汐音明白绚子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说的也是。」绚子叹口气之后点点头: 「——居然会被你这种发型奇怪的女人说教,我也真不中用……你说的没错,今晚……我就要好好跟护重修旧好。」 「这跟发型没关系吧,还有你说奇怪是什么意思?」 即使出门在外,她还是把发型打理得无懈可击,今天穿的也不是睡衣,而是到附近商店买来的衣服。 「哼哼~」汐音拨起一头令人自豪的长发: 「你前阵子不是才刚说过想要模仿我的吗?就算想要模仿,你的品味也不够好,终究还是办不到的啦!」 「是你强迫我这样说的吧!基本上——」 绚子正要抱怨——「——咦,啊……」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绚子突然露出暗叫糟糕的表情,「……绚子?」汐音疑惑地问: 「基本上是怎么了?」 「不,这先不提——我忘记了……今晚……」 「忘记什么?今晚……?」 绚子朝步道另一头——护他们的地方瞥了一眼。 没什么,她一脸为难地说: 「……抱歉,汐音!你所说的话是正确的,我也下定决心要修复关系——可是,今晚……有点不方便——说不定,明天再说——会比较好。」 「啊?」 这次换成汐音眨眨眼了: 「为什么?」 「——我想起了护前阵子对我提过的话。」 「嗯。」 「今晚……他们要替艾梅蓝齐亚举办欢送派对。」 「……啊!」汐音恍然大悟,她也忘了这一回事。这么说来,的确有个熟识的二年级生偷偷告诉过她,还要她别传出去。「——派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听到汐音发问,绚子露出有点过意不去又像是有些尴尬的表情: 「因……因为……对艾梅蓝齐亚来说,这趟修学旅行——大概是她在东比大附属高中最后的大活动耶?如果我偷偷带着护离开……不是对她很不好意思吗?」 「……喔,绚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番话令汐音有点吃惊地开口问道。此时,一旁的草丛突然传来声响。「……!?」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一头长着壮观椅角的公鹿从草丛里探出头来。 汐音和绚子沉默地与鹿互相凝望。 「…………」 「…………」 鹿叫了一声,转身轻快地跳人森林深处消失了。这场邂逅只发生在短短片刻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两人却有种赚到的感觉。 * 「不知怎地,我今天好像一直被人盯着看……为什么呢……」 晚上,护在旅馆走廊前进,回顾着修学旅行第二天的行程发出疑问。「啊?」身旁的渡边笑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耶!你该不会是自我意识过剩吧?」 「啊哈哈,是这样吗……或许是吧!」 「对啊——比起这事,你……你不会觉得紧张吗?」 正如同渡边所说的,随着目的地——女生房间越来越近,他的表情也每走一步就变得更加僵硬。另一方面,丝毫不紧张的护笑着说了声「会吗?」作为刚才的回敬,令渡边抛来恨恨的视线: 「你的胆量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耶!要去小艾的房间居然不会感到紧张……你的心脏到底是有多大颗啊?」 「没……没有啦!这和胆量没关系,也没什么好紧张的啦!」 护和渡边两人被选上负责迎接艾梅蓝齐亚到会场。不如说,渡边是主动申请的志愿者。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女生房间前按下门铃,就有一个女生过来开门请他们进去。 「吉村同学、渡边同学,大家正在等你们呢!」 「很好,准时依照预定时间来了,了不起!」 几个女生在宽敞的房间里等候着。虽然走进了女生的房间,现在的渡边却没有余力觉得兴奋。他以紧张的目光望去,艾梅蓝齐亚正坐在房间一隅,目不转睛地眺望窗外。一个女孩走了过去,戳戳她娇小的肩膀: 「小艾~」 「……嗯?」 「迎接——?」 身穿浴衣的艾梅蓝齐亚惊讶地回过头。 两人四日交会,护向她微笑。 艾梅蓝齐亚不禁睁大双眼: 「——护!?怎……怎怎怎么回事?」 她惊跳起来,后脑勺猛然撞上窗框。「呀啊!」艾梅蓝齐亚发出短促的悲鸣,按压着撞到的地方蹲了下来。「啊啊!小艾,你还好吧!?」那女生也慌忙蹲了下去。 护对痛得发抖的艾梅蓝齐亚露出苦笑: 「不,你也不必那么吃惊嘛……你没事吧?」 渡边有点悲伤地抱怨: 「你只有看到吉村吗~……」 「啊!对……对不起!」 艾梅蓝齐亚焦虑地道歉,那句对不起不知是针对护还是渡边而发……大概双方都有吧。一个女生看得格格发笑,摸摸艾梅蓝齐亚的头: 「你有听过,什么是『痛痛飞走了~』吗?」 「……这是哪国艺术家的名字吗?」 「哈哈,这是日本从弥生时代流传至今的咒语,可以消除疼痛。」 「——原来如此!」 艾梅蓝齐亚感到很佩服,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确觉得……疼痛减轻了一点。看来咒语很灵验呢!」 呵呵——护有种新鲜感。 虽然平常在班上也常看到这样的景象,但重新亲眼目睹时——没错,护自然地浮现微笑。艾梅蓝齐亚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班级、融入了东比大附属高中。女同学们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友爱,艾梅蓝齐亚本身应该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护总觉得很开心。 同时,他也感到有点寂寞。 东比大附属高中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已成为如此熟稔的容身之处,然而她却即将必须离开。正因为觉得喜爱,正因为很珍惜这一切,别离才会让人悲伤。但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因此他们所能做的就是—— 「——小……小艾!」 渡边似乎豁出去了,他精神十足地大喊。 「是……是的!?」艾梅蓝齐亚反射性地挺直背脊。 「小艾,我……我们这就走吧!」 「——走?」 艾梅蓝齐亚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走去哪里?大家都怎么啦?」 「艾梅蓝齐亚。」 护带着温柔的微笑,向她伸出手: 「只要你去了就会明白,来!」 「唔……?」大家带着惊讶的艾梅蓝齐亚,走出女生房间。他们搭乘电梯,前往老师预约的宴会厅。「……是什么事啊?」艾梅蓝齐亚在途中自言自语,「……呐,小艾。」一个女生对她开口。 「是的。」 「我升上二年级之后可以和你同班,真是太好了!」 「我……我也这么觉得!」 另一个女生也不服输地喊道: 「这次旅行可以和小艾分到同一组,太好了!」 「你知道吗,小艾?你这一组可是超抢手的喔!先不提吉村同学和渡边同学……其他人都是在抽选与你同组名额的激烈抽签战中获胜的强者。」 「咦——……」 在艾梅蓝齐亚惊讶之际,电梯已经到达会场所在的楼层。「宴会厅……?」她看着电梯内的楼层介绍,又疑惑起来。护朝困惑的艾梅蓝齐亚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艾梅蓝齐亚,往那边走。」 「啊,好的。」 女生们似乎都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玩,脸上高兴地浮现意有所指的笑容。渡边依然一脸紧张——这也难怪,他待会儿还要负责送花束给艾梅蓝齐亚。他们终于抵达会场,会场门口大大标示着「东比大附属高中旅行团」的字样。 「咦?那……那个,咦——?」 艾梅蓝齐亚露出困惑的眼神回过头。 护点点头,往前站出一步: 「艾梅蓝齐亚,之前你不是找我商量过,说你觉得大家的样子怪怪的吗?」 她还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对……对呀,我是找你商量过……」 「我告诉你不必担心对吧?就像你喜欢大家一样,班上的大家也一样喜欢着你——」 「……是的。」 「事情就是这样。」 护打开宴会厅的大门。同一时间,女生们也从左右两侧温柔地推了艾梅蓝齐亚的肩膀一把。「啊——」被推得措手不及的她吐出一口气,踉跄几步踏入宴会厅。 然后——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艾梅蓝齐亚抬起头的瞬间—— 砰砰砰!纸炮里飞出五颜六色的彩带,一起落在她的身上。哇啊啊啊~!开朗的欢呼声响起,接着是一阵如浪涛般的掌声与分别从四处涌来的祝福。负责拉纸炮的美月对艾梅蓝齐亚露出灿烂的笑容: 「艾梅蓝齐亚,欢迎光临!我们正等着你~」 在颇为宽敞的宴会厅里—— 不只是二年级情报科的全体同学,以美月为首,在场的不同班学生们多得让人吓一跳。说不定,二年级生有半数以上都在现场吧?会场被挤得水泄不通,不只是班导师,所有参加旅行的老师都到了。 墙上装饰着「给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昵称小艾的感谢特别派对」这样一行文字,还挂满了许多缎带与假花。 欢呼声持续不断。 鼓掌声也不停歇。 艾梅蓝齐亚一脸呆然地伫立在原地,仿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沐浴在只为她一人而发的祝福声中动弹不得,似乎忘了如何呼吸或眨眼。 在这温暖的空间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时间停止了。 渡边抱起交由老师保管的花束,走向艾梅蓝齐亚。由于同学们共同捐出一大笔钱,他们买下了充满香水百合等高级花卉的大花束。艾梅蓝齐亚依旧茫然地注视着渡边递出的花束。 她回头望向护,美丽的蓝色眼眸浮现动摇之色。 护点点头: 「——艾梅蓝齐亚。」 他沉稳地告诉她: 「你待到第一学期结束后,就要回德国了吧?」 期限只剩下一个多月。虽然这段留学的时间,在回顾时就如同一瞬间那般短暂,但希望在艾梅蓝齐亚往后回顾时,这一瞬间会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愿望。 「大家都喜欢你,认为你是重要的伙伴,想看到你露出笑容。在这趟修学旅行中,也希望能让你留下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重新转向渡边。 转向他手中那个包含了大家亲爱之情的花束。 「小艾。」 渡边真切地注视着艾梅蓝齐亚: 「我们全都认为,可以遇见你真好,可以和你成为朋友真好。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能和小艾共度的时光真的很开心……我们都很喜欢你!!」 渡边显然快哭出来了。 「谢……」 艾梅蓝齐亚双手捧住花束后轻喊一声,慌忙害羞地闭上嘴巴。 那大概是因为,她的声音颤抖到连她本人都吓一跳的程度——说不出谢谢这句话。尽管她很想道谢,但太多的感动梗在胸中,让她除了那一声「谢……」之外就说不出任何话。艾梅蓝齐亚抱着花束的手臂正在微微颤抖。 巨大的花束一捧在艾梅蓝齐亚的怀里,几乎遮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花束之大来自于班上全体同学对艾梅蓝齐亚的爱情之大。 「小艾。」 「这也是 大家的礼物。」 两个女学生走到她的身旁,递上写满众人留言的色纸。 张数一共有十一张。不只是情报科,色纸还传遍其他班级,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留言。其中还有几张是请不同学年的学生轮流写的,当然护也在一番苦思之后写下了留言。 艾梅蓝齐亚看着给她色纸的两位女学生,看着一脸难为情的渡边,看着微笑的美月,看着情报科的同学们,看着别班的学生们,看着诸位老师,最后看着护。 护确实看见,艾梅蓝齐亚眼中浮现一层薄雾,正拼命忍住涌上眼里的泪水。 「谢……」 她重新转向大家试图开口,却再也说不下去。光是听到那一声「谢」就能明白,艾梅蓝齐亚的声音正剧烈颤抖着。她脸上浮现动摇之色,烦恼地偷看了护与美月一眼,吸吸鼻子慌忙低下头—— 艾梅蓝齐亚竭尽全力地行了一鞠躬。 大家又是一阵兴奋,整个会场充满了欢呼、掌声以及拉响剩余纸炮的声响。在女生之中与艾梅蓝齐亚感情特别好的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奔向她身旁。诸位老师开始把他们自费购买的果汁发给大家,学生们则一一拆开自行准备的零食。到熄灯时间为止,预计举行一个半小时的派对开始了—— * 和昨天一样,虽然没有事先预约,投宿的旅馆也和护他们不同,但两人依然找到了住宿的地方。话虽如此,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待也没有意义可言。绚子抱住自己的肩膀,仰望着护他们所住的旅馆,以认真的口气喃喃自语: 「——好冷。」 咻~一阵不像是初夏会有的冷风吹过。 冷风吹得她一头长发迎风飘扬。绚子又说了一声: 「好……好冷……」 「就算到了六月,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难熬啊!」 精明地买了外套穿在身上的汐音如此回答,「……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穿得暖呼呼的啊?」绚子抛去一个白眼。汐音咧嘴一笑,从手提包里摸出另一件外套递过去。绚子吃惊的表情,很有值得一看的价值。 「——哼!」 绚子将嘴巴埋进汐音给她的外套里,难为情地哼了一声。 虽然在旅馆流泄出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夜空中依然挂着满天星斗。空气非常清澈,仿佛就此可以一路望至遥远的宇宙彼端。她们不约而同地开口: 「真美……」 「真是美丽……」 等到话说出口之后,两人这才赫然回神。 汐音冷汗直流地注视着绚子: 「为什么我们会两人独处地欣赏星空啊?」 「别提了……」 绚子似乎也觉得很丢脸,深深地叹口气: 「总觉得都有点悲伤起来了。」 「就算监视着护居住的旅馆,也无济于事吧?天气那么冷——结果,你决定今晚不去找他和解了?」 要溜进护的房间,对绚子而言当然是小事一桩。「……我会去——」面对汐音的问题,她悄悄地垂下迷惘的眼眸,以忧伤的声调低语: 「——找他和解,今晚就去。」 「既然如此……」 「……不过,等一下。不是的啦!」 绚子缓缓地摇头: 「我刚才不是也说过吗……对不起,汐音。我知道待在外面很冷,但你可以再多陪我一下吗?我会去道歉,我会去的,可是我想再等一等……这可是她难得的最后一个节目。直到艾梅蓝齐亚的派对结束——」 我想等到那个时候。因为太难为情,绚子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汐音想起傍晚的对话,露出有点佩服的眼神看着她的侧脸。 绚子之所以说得出这番话,是因为她和护之间的信赖关系已变得更加坚定?还是——她也很重视艾梅蓝齐亚的缘故?应该两者都是。 绚子希望让艾梅蓝齐亚拥有美好的回忆。 同时,即使两人在吵架之后还没和好,她也相信护绝对不会出轨…… 汐音不禁面露苦笑,自然而然地呢喃: 「——真让人羡慕!」 「啊?」 绚子困惑地眨眨眼: 「羡……羡慕什么?」 「不,没什么……唉~害我都想去找一、两个认真交往的男朋友了。真是的,为了尽快重修旧好不惜搭飞机跑来找人,我也想谈谈这种恋爱呢!」 「啊……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绚子双颊飞红地怒吼,但或许是身体受寒得比想像中厉害,她打了个可爱的喷嚏打断自己的话语: 「——哈啾!」 「不行啊,绚子学姐。」 就在这时,一个柔和的嗓音突然加入对话。 汐音和绚子错愕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既然觉得冷,就不要太勉强自己,得快点取暖——不过,你还是有顾虑到艾梅蓝齐亚吧?你们真温柔户可是,女孩子的腰部可不能着凉喔!」 对方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两人有好一阵子都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孔。 太过震惊,绚子和汐音足足有好几秒钟无言地注视着她,甚至忘了眨眼。 不久两人吐露出的声音,充满了惊叹! 「美——」 「美月!?」 「晚安~哇~站到外面,星空好漂亮啊!我昨天在露天浴池望见的星空也非常迷人就是了,呵呵~呵!」 直到美月开口说话的瞬间为止,她们完全没有察觉她的气息。 与其追究她是何时出现的,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 汐音的脸庞也不禁惊讶得抽搐起来: 「美月会在这里!?」 「不如说……」 绚子也惊慌失措: 「你……你发现了我们!?」 「呵呵,我发现啰~」 美月,你真可怕!汐音在内心吐槽。 美月笑咪咪地举起心爱的莱卡相机,按下快门。 喀嚓! 她拍下一张照片。 被闪光灯一照之后,绚子的脸色猛然发白: 「难……难道说,护也——」 「不,你放心吧。」 美月快活地摇摇头: 「护并不知情。我也只是在机场拍照时碰巧透过镜头发现你们的身影,这才注意到罢了。别担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番话似乎让绚子暂且放了心。她拍拍胸口,发出一声叹息。「——那么,其实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听到汐音这么呻吟,美月格格微笑: 「绚子学姐是想和护尽快和好,才会追过来的吧?」 「…………是的。」 或许是认为再找借口也说不通,绚子坦率地点点头。 「唔呵,你是不是因为缺乏勇气,很难向他开口?」 「呜……没……没错。」 「呵呵呵,绚子学姐真可爱~居然没办法老实说自己想要和好!」 「唔呵呵呵呵,就连短短四天都耐不住而追了上来,你真的好爱护喔!」 越来越难为情的绚子陷入沉默,美月的台词简直是场拷问。当汐音面露苦笑时,美月收起莱卡相机微微一笑,虽然她基本上随时都在微笑就是了。总之,她微笑着一拍掌心: 「所以……」 「所以?」 汐音疑惑地歪着头: 「什么?」 「我就在猜想会不会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可能正偷偷摸摸地躲在附近,所以我才溜出旅馆来叫你们。」 那句 溜出旅馆说得轻松,但老师们在房间门口等地方的监视应该做得无懈可击才对。「来叫我们……?」绚子讶异地回望美月,「没错。」她笑咪咪地点点头: 「艾梅蓝齐亚的派对已经在刚才结束,现在过去就不要紧了。我带你们到护的房间附近去,再去约他出来,你们就在那边和解吧?」 「美月——」 突然的提议令绚子感到困惑,「我也和汐音学姐一样啊!」美月笑着看向汐音。「……和我一样?」汐音皱起眉头。呵呵呵,美月发出幸福的笑声: 「因为看到绚子学姐和护吵架是很稀奇的事,老实说我有点看热闹的心态。不过,在充分享受过你们两个烦恼的样子之后,我还是希望你们赶快重修旧好。」 「等……等等!绚子跟护和不和好,我才不当一回——」汐音慌忙地想要辩驳,看到美月的微笑后却将话语吞了回去。于是美月迈步前进,在半路上回头朝两人招招手,示意她们赶紧追上来。 她们一边提防老师们的监视,一边在旅馆内前进。在搭乘电梯来到楼上的休息室一隅后,美月向两人说了声:「我这就去叫护出来,呵呵,真期待~」要她们偷偷在这里等候。 ……说是这么说。 「——绚子。」 汐音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看你冷静一点如何?」 一眼就看得出来,绚子有多么坐立不安、忸忸怩怩。她的脸上浮现露骨的紧张感,视线在空中飘来飘去,浑身冷汗直冒,手指一直静不住地敲打着膝盖。 有一瞬间,绚子难为情得答不出话来: 「我……我很冷静!」 看吧,就连她发抖的嗓音都变调了。 话说回来……汐音环顾四周: 「美月的动作好慢喔!」 她只是去叫护过来,应该只是三两下的事,但距离她们溜进来之后已经过了五分钟。难道说……汐音心想: 「……她该不会是被老师发现带走了?」 「我想应该不至于……」 绚子也变得有点不安: 「别看那孩子傻呼呼的,在这种方面却意外地不会出错。」 「…………的确没错。」 汐音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希实子惊吓到张大嘴巴、当场僵硬的模样。希实子口才便捷,在辩论时经常连汐音和绚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但美月是唯一能让她露出那种神情的人物。 既然知道老师们会做一定程度上的监视,美月应该不会被逮到才对——…… 又过了一会儿,美月终于回来了。「啊,美月!」听到汐音喃喃地说,原本眺望着窗外的绚子猛然回过头,以紧张的眼神搜寻护的身影——「咦……?」她轻喊一声。 美月带着一副感到抱歉似的表情,仅仅只有她一人回来。 她应该会带回来的护不见人影。 「美月……护……人呢?」 当绚子动摇地问,「——这个……」美月脸色一沉。 她难得地表现出有点慌张的样子: 「对不起,他不在房间里。」 「不在?」汐音睁大双眼如此问道。 「不在——护不在房间里?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绚子的问题,美月浮现为难的微笑: 「对不起,我也有点吃惊……我去房间看过,可是护不在里面。而且……我还问了同房的渡边、其他女生们……找了很多地方,我猜想——」 说到此处,她欲言又止。啊——美月的表情让汐音产生某种预感,心脏猛然一跳。「你猜想什么?」绚子的脸庞抽搐着,连忙催促。 「——好像是艾梅蓝齐亚……」 美月小心翼翼地说: 「带着护……出去了。就在不久之前,派对结束之后。虽然没有人实际看到,不过把我听来的消息综合在一起,大概没有错。」 肯定没错,汐音在那一瞬间忽然确定。 在毕业典礼上,艾梅蓝齐亚哭着说她喜欢护。在帛琉,汐音看见了艾梅蓝齐亚的泪水。自从回国之后,艾梅蓝齐亚的样子一直不对劲。汐音一口气回想起这些画面,心中一阵刺痛。艾梅蓝齐亚—— 「绚——」 汐音转向绚子正要说话,却骤然停止。 因为绚子没有生气、没有惊慌也没有动摇。她微微低着头,就像是在仔细思考美月的报告一般,严肃地闭口不语。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美月伸手贴在额头上问道: 「……你要去追他们吗?绚子学姐?」 针对这个问题,绚子抬起头缓缓地摇头。 她的动作非常明确,毫无迷惘或动摇之色: 「——不。」 美月惊讶地睁大双眼,而绚子语气中的冷静沉着也让汐音吃了一惊,直盯着她的脸庞瞧。绚子来回看着汐音和美月惊讶的神情后噘起嘴唇,仿佛在说:「你们的表情干嘛那么怪?」 「既然护现在不在,这也无可奈何!」 绚子往下说道: 「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会等到护回来,向他道歉。艾梅蓝齐亚应该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他说吧?重要到不选择如此美好的夜晚,就说不出口。所以,我不会妨碍他们。」 「……这样真的好吗?」 汐音和绚子当然都知道,艾梅蓝齐亚是真心喜欢着护,其感情之深肯定不输给绚子几分。美月也不安地看着绚子。「没关系。」但是,绚子却如此回答汐音简洁的问题。 她的态度没有一丝动摇: 「我……」 绚子闭上双眼,暂时停下话头。 她一瞬间之后张开眼睛,绽放出非常美丽的微笑: 「已经决定信赖护和艾梅蓝齐亚了。」 ……真不是他们的对手。汐音打从心底想着。 她自然而然地配合绚子,露出微笑。 看到绚子展现这么强大的确信、这么美丽的笑靥,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吧!不管出现多么喜欢护的人,不管出现多么喜欢绚子的人,绝对都赢不过两人的羁绊。 汐音感到有点悲伤。一直就近目睹着护与绚子之间的信赖,艾梅蓝齐亚会有什么感觉呢?她有怎样的想法,抱持着怎样的心情——……? * 「——怎么了,艾梅蓝齐亚?」 听到护惊讶地问,不时偷瞄旅馆方向的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不……不,没什么。」她焦虑地摇摇头。「是吗?」那副模样有些可爱,护不禁扬起嘴角。 夜风很冷,每当有风吹过就让人打起寒颤。夜间的城镇乍看之下毫无人踪,是一个与旅馆内的热络气氛截然不同的异世界,寂静到可怕的地步。 「我有话想要单独告诉你。」派对结束之后,被大家团团包围献上祝福的艾梅蓝齐亚偷偷约他出来。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在和旅馆有些距离的路上停下脚步。「……我好惊讶!」他们正仰望着仿佛将倾注而下的满天星空,艾梅蓝齐亚轻声呢喃。 护疑惑地歪着头: 「嗯?」 「——我是说……今晚的派对。我真的……真的……大吃一惊。无论是派对、花束,还有大家一起写给我的……留言都是。」 艾梅蓝齐亚抬头仰望星空,背对着护: 「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啊?」 「第一次提到这个点子,是在期中考期间吧。包含我在内,有好几个人都想办点活动,不过实际上提案的人是渡边他们。他们说『为了小艾,我们得做些什么』。」 因为艾梅蓝齐亚 依然望着夜空没有回头,所以护不知道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他知道艾梅蓝齐亚对大家的心意有什么样的感受。不只是护,当时在场看见她反应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 「大家马上就拿出干劲,老师也立刻点了头。我们最早决定的事,就是一定要保密到派对开始为止,好让你得到惊喜,哈哈哈!花束……比想像中大得多,我也吓了一跳……——所以,艾梅蓝齐亚。」 护朝着她娇小的背影温柔地说道: 「如果大家有多么喜欢你的事实能够好好传达给你知道,我会很高兴。」 「……我一直都没有朋友。」 艾梅蓝齐亚带着笑意悄悄开口: 一直到去年年底,我才第一次结交到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存在……小时候的我只要有哥哥,一切就够了。因此,小时候的我——根本无法想像,有一天会像这样得到许多……朋友,会像这样深深的……喜爱大家。」 掠夺体温的冷风,吹得艾梅蓝齐亚微微一颤。相对于穿着制服的护,她只穿了一套浴衣,当然会觉得冷。护走向她的背影,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艾梅蓝齐亚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她什么话也没说。 她紧抓住护外套的衣襟,仿佛那是求生的稻草: 「——我……」 艾梅蓝齐亚缓缓地回过头。 她露出含蓄但确然无疑的微笑: 「从不曾像今天这么觉得……我能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真是太好了,可以遇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或许,这是我人生之中——第一次碰到像今天一样美好的日子……护,我……」 艾梅蓝齐亚清澈的嗓音在夜晚的空气中回响。 那声调很温柔,听起来有点悲伤。 「我真的很幸福——」 她这么说着,但眼神中除了喜悦、幸福与感情之外,仿佛还暗藏着悲伤。打从艾梅蓝齐亚在宴会厅约他出来的时候开始,护就看出她的蓝色眼瞳深处带着思虑郁结的认真。 「……这样吗?」护点点头。 接下来,他们闲聊了一会儿。 两人闲聊着这两天观光过的地方、昨晚双方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蠢事、明天要去的摩周湖以及阿寒湖景点。每当护说得起劲时,艾梅蓝齐亚就会微微一笑,轮到她说话时,护也会笑出声来。 他们聊到同学们在派对上为艾梅蓝齐亚所做的一切。 聊到艾梅蓝齐亚在派对上的感想——…… 聊着聊着,从下个月起,艾梅蓝齐亚就要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离开日本的真实感,忽然悲伤地涌上护的心头。等到艾梅蓝齐亚离开日本之后,还有多少机会和她见面呢? 这可不是单纯的转学或毕业之类的小事。 她要离开日本。 当然,如果想见面的话,护可以去找她。艾梅蓝齐亚也一样,只要想见他们就有法子过来。不过,他们双方之间有「国家」这座巨大的高墙阻挡,对高中生而言高耸得无边无界。无论他们有多么重视对方,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与艾梅蓝齐亚的生活即使出现半年的交会,却毫无疑问地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个事实突然刺入护的胸中。 刺得他的心好痛。 或许是看出护的眼中闪过寂寞,「啊……」艾梅蓝齐亚轻喊一声,逃也似的垂下眼眸。现场出现短暂的寂静,那一瞬间,护察觉她眼神里的忧虑变得更加强烈。「艾梅蓝齐亚……」他自然地张口呼唤。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艾梅蓝齐亚的神情略过一阵悲伤,难过地咬住嘴唇。她紧张得微微发抖,皱起眉头。护看着她的反应,非常温柔地露出如天使般的微笑: 「你说说看?」 她当然不是为了聊与派对有关的话题,才找护出来。如果想要闲聊,没必要特别溜出旅馆走到这里来。她应该有什么更加重大,绝对不想让其他人听见的事情要说。 艾梅蓝齐亚抬起头。 护从正面迎向她那认真的眼神。 艾梅蓝齐亚小声地问,语气却像是在责备般地强硬: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一阵风吹了过来,艾梅蓝齐亚的银发随风微微摇曳。咦——护有点惊讶地回望着她。她的眼神笔直地贯穿了护,毫不动摇。 「你问我为……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艾梅蓝齐亚约自己出来的吗? 「前阵子在护的家中……」面对困惑的他,艾梅蓝齐亚继续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 艾梅蓝齐亚朝护走近一步。 「咦——…………」 「我告诉过你,『别让我看到破绽。在各方面上……我都非常期待修学旅行』。像这么粗心大意的话,不只是哥哥他们……连我也会趁虚而入喔!」 在近距离下一看,护终于发觉,艾梅蓝齐亚仰望他的蓝色眼眸里带着一抹水光。她那迫切的认真表情,看得护心中一跳。艾梅蓝齐亚倏然伸手,一把抓起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明明很冷,却沁满汗珠。 艾梅蓝齐亚绽放浅浅的微笑: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护几乎是反射性地想后退,却被她强大的力道困住动弹不得。就在眼前,他看见艾梅蓝齐亚长长的睫毛正在颤抖。「护……」她轻声呢喃。护可以感受到艾梅蓝齐亚甜美的吐息,她紧紧闭上迫切的眼眸。 「……艾梅——」 就像是要封住他慌张的呼唤,艾梅蓝齐亚柔软的唇瓣悄悄地贴了上来。 温柔的香味突然包围护的全身,甜蜜的麻痹感解除了他的抵抗。 艾梅蓝齐亚的呼吸、体温与心灵,仿佛都透过这热情的一吻流入他体内。她的胸部压了过来,传来剧烈的心跳声。「嗯……」她发出甜美的鼻音,握着护的手加重力道,仿佛在说别想逃开,我不想放开你。 短短的几秒钟漫长得宛如永远,时间仿佛停止了。 啾……她挪开嘴唇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呵呵……」 艾梅蓝齐亚整张脸都红透了,难为情地笑着。 她依然紧贴着浑身僵硬的护,依然握着他的手: 「你知道吗,护?」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将额头靠在他的胸前。甜美的气息令人头晕目眩,那怦通~怦通的跳动声,大概出自双方的心脏。她拼命抓着护的手不肯放——娇小的肩膀却可怜地颤抖着。 艾梅蓝齐亚小声地说: 「你太粗心大意了。现在我们可是两人独处,谁也无法妨碍我。」 「…………艾梅蓝齐亚!」 「就像刚才那样,只要我有心去做……就算凭着武力也办得到。你根本无法抵抗、无法逃脱。非常遗憾的是,你已经落入我的手掌心了,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呵呵,护——你不是也知道吗?我……」 艾梅蓝齐亚抬起头,脸上的神情泫然欲泣。 她再次闭上眼睛,再次凑近颤抖的嘴唇—— 「我真的……真的……喜欢你——…………」(插花:这话真让我无奈……所以说平生最恨感同身受==……) 她这份认真,已经悲伤到痛苦的地步。 艾梅蓝齐亚——护在心中低语,表情为了罪恶感与悲伤而扭曲。他的心被狠狠抽紧,不禁也差点落泪。不过,护忍了下来。他的难过,根本无法和艾悔蓝齐亚的难过相提并论。 因为,护已从她悲伤的神情里领悟到了。 他已经知晓,艾梅蓝齐亚为何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大 概—— 就像她方才所说过的一样,那场派对真的让她很开心。她真的觉得很幸福,说不定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次。或许正因为如此,艾梅蓝齐亚才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承受得住。 护的脑海中掠过毕业典礼时,她说「我喜欢护」的瞬间。 掠过她即使对恋爱感到困惑,却依然喜悦的样子。 掠过她说「心情真复杂」的时候,那思虑纠结的神情。 护回想起艾梅蓝齐亚展现出的众多表情。无论是仿佛在害羞的可爱表情,为难地皱起眉头的脸庞或是清澈的美丽微笑,全都非常迷人。护打从心底认为,如果在某个他与绚子没有相遇的世界里,他同样看见了艾梅蓝齐亚,说不定就会爱上她。如果可以成真,那一定会是段闪闪发光的美好时光。 不过,实际上却没有发生。 而且……往后一定也不会有成真的一天。 这场单恋对艾梅蓝齐亚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护突然浮现这种傲慢的念头。艾梅蓝齐亚先前说过,无论护喜欢什么人都没关系,世界上就是有这种无法抑制的感情存在。 话虽如此,看到护和绚子相亲相爱的样子,她不可能无动于衷。艾梅蓝齐亚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看着不论她再怎么思慕,感情依然坚定不摇的护与绚子。更何况,她也喜欢绚子。不管是否希望如此,喜欢着绚子的护——不,是他们两人,肯定深深刺伤了艾梅蓝齐亚的心。 但是,艾梅蓝齐亚却始终那么认真,拼命努力想和护与绚子站在对等的位置上。现在也是如此。即使感到痛苦、感到寂寞、感到悲伤,她依然拼命地表白她喜欢护。 所以……如果是艾梅蓝齐亚的话,一定不会后悔地想着「要是我没谈这场单恋该有多好」。如果护顾虑这种事而试图敷衍,或是担心会害她后悔,全都是在侮辱诚实地爱着自己的艾梅蓝齐亚。护非常了解她的认真。 护比起任何人都清楚,艾梅蓝齐亚是多么竭尽全力地喜欢着他。 护压下心中的犹豫与迷惘,拼命挤出声音: 「——艾梅蓝齐亚。」 面对她认真的直接告白,他也必须认真地回应。护直视着艾梅蓝齐亚,悄悄移动空出的手。他的手指抵在艾梅蓝齐亚的唇上,制止她靠上前接吻。 事情多半不是……护有什么错或绚子有什么错,当然艾梅蓝齐亚也没有错,只是无可奈何的情况。因为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都真切地烦恼过,都坦率地去爱,诚实地依照自己的心意行动,大家都认真地谈着恋爱—— 「艾梅蓝齐亚,对不起……」 他发出的声音无意识地颤抖着,护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即使心想着不可以有这种想法,一股足以令双脚发软的罪恶感仍在那一瞬间窜过他的体内。背负着愧疚感的恋爱一定不是对等的关系,可是—— ——对不起,艾梅蓝齐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甩掉一个人的行为,也就代表着拒绝那个人,完全否定对方的人格与心意。无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这么做都只是在撕裂对方的心。护拼命忍住别开目光的冲动,一直注视着艾梅蓝齐亚。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接着,艾梅蓝齐亚握住护拦下自己的手: 「这样是不行的,护。」 艾梅蓝齐亚露出悲伤的微笑,眼眸中甚至包含着清澈的温柔。她怜爱地抚摸护的脸颊,手指冰冷到令人好想紧紧抱住她、帮她取暖。 「……如果你要甩人,就要选择更明确的句子。」 「还有……」艾梅蓝齐亚轻轻一笑,继续往下说道: 「别抛下我,自己先哭啊!」 咦!护大吃一惊,这才首度发觉有一滴泪水滑过自己的脸颊。他慌张起来,胸中又是一阵抽痛,觉得好丢脸!哈哈……他笑着擦擦脸颊。我还真的抛下艾梅蓝齐亚自己先哭了呢,真是难看! 「……艾梅蓝齐亚。」 「——是的。」 艾梅蓝齐亚真挚地回望着他。护做了两个深呼吸,真挚地、严肃地、诚实地将自己的心情诉诸言语: 「对不起,艾梅蓝齐亚。我喜欢绚子学姐……比起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喜欢她。我甚至想像不出来,自己喜欢上绚子学姐以外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所以——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也感到很光荣,可是……我无法回应你。对不起……」 「…………是的。」 艾梅蓝齐亚从护的身旁退开,她忽然垂下头闭起眼睛,整张脸就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似的皱了起来。她的身躯微微发着抖,可是护并没有伸出手,也不能伸出手。护只能静静地看着艾梅蓝齐亚。她就这么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 「那就……无可奈何了。」 她勉强挤出声音。 「……对不起。」 护再度垂下头道歉,他忍不住要这么说。 当他终于抬起头时,看到艾梅蓝齐亚面露坚强的微笑,一点也没有哭泣。她摇摇头,仿佛在叫他不要道歉: 「没关系,护……你没有错。当然贝雅特丽齐也没有错,至于我也是——我很认真地试过了,并不后悔……这一定是无可奈何的事…………再说……」 艾梅蓝齐亚仰望着夜空: 「我大概……无法破坏吧。」 「破坏……破坏什么?」 「没错。」当护这么询问,她依然转移视线不看他直接回答。 艾梅蓝齐亚以无比悲伤,让听者的心为之憾动的真挚口气说道: 「我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即使如此,我还是发现我无法去破坏。我也一样很喜欢贝雅特丽齐,我对你和贝雅特丽齐的……对你们两人的关系——…………」 说到此处,艾梅蓝齐亚没头没尾地打住了话头。 护无法开口催促,也没有心情勉强她往下说,便和艾梅蓝齐亚一起仰望着星空。 我不会忘记的,护忽然浮现这个念头。 我一定不会忘记,此刻和艾梅蓝齐亚一起仰望的星空。 就像和护他们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共度的回忆,说不定是艾梅蓝齐亚的珍宝一样,对护来说,和艾梅蓝齐亚共度的半年时光每一天都是闪闪发光的宝物。他终其一生都会将这段时光收藏在胸中,绝对不会遗忘。 护不会忘怀,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段回忆。 「——贝雅特丽齐……」 听到艾梅蓝齐亚轻声呢喃,护不禁歪着头: 「……嗯?」 「贝雅特丽齐……其实跟来了。」 有一瞬间,他听不懂艾梅蓝齐亚在说什么。「咦?」护的头上浮现问号,注视着她的侧脸。她还是没有回头看护,嘴角却浮现浅浅的微笑: 「因为我很习惯遭到跟踪,有注意到的人大概只有我。贝雅特丽齐就跟在后面,偷偷地看着我们——也就是所谓的跟踪狂吧!」 「咦……咦……咦?绚子学姐——她……?」 「……那个,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不过请别对她产生反感。」 看到动摇的护,艾梅蓝齐亚似乎觉得很好玩: 「贝雅特丽齐肯定是想跟你和好,紧张得坐立不安。她好几次都想现身……但好像缺乏勇气。由我来形容的话,就是很笨拙。」 艾梅蓝齐亚边说边发出清爽的笑声。 「……护。」她最后垂下目光,这么呼唤: 「你现在马上跑回旅馆,跟她重修旧好。」 「——艾梅蓝齐亚……」 「你也已经想跟贝雅特丽齐和解了,对吧?我……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才被甩的吧?如 果你们两个不甜甜蜜蜜地打得火热,我不就白白被甩了吗?好了,冲啊!现在马上去!越快越好!快速冲刺……护,这是被甩掉的我唯一的请求。」 最后……她以毫无阴霾、豁然开朗的悦耳声音如此补充说道: 「我真心认为……能够喜欢上你真好!你所喜欢的对象是贝雅特丽齐,真是太好了!正因为是你们两人,我才会……坠入爱河,才能放弃这场单恋。」 一走出通往楼上的电梯,护就与坐在休息室一隅的绚子四目相对。绚子学姐,护想到她就心跳加快,但绚子似乎比他还激动。一看到护的身影,她就吓得站了起来。「——啊……」绚子发出叹息,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护看着紧张的绚子,缓缓地恢复冷静。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有嘴巴张张阖阖的,虽然拿越跳越快的心脏没办法,但护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绚子学姐。」 「护……护,我……那个,才……才不是跟踪狂!」 绚子似乎打算要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身在此处,因此护在回答时,也向绚子示意他明白这一点: 「艾梅蓝齐亚……这么告诉我。」 一想到艾梅蓝齐亚,他胸中就充斥着悲伤: 「快点去跟绚子和好~……!」 「……是吗?那孩子果然发现了我们——」 话说到一半,「——!」绚子好像察觉了什么。她惊讶地直盯着护的脸庞,领悟到他眼瞳深处摇曳的悲伤。绚子难过地皱起眉头,垂下眼眸: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在想……护,我总觉得……艾梅蓝齐亚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没想到——……」 「…………」 护的表情也蒙上一层阴影,低下头去。他的眼前浮现艾梅蓝齐亚露出悲伤微笑的身影,胸中深处一阵刺痛。艾梅蓝齐亚一定不希望他如此愧疚,然而,护还是会不由得地受到罪恶感的折磨: 「……事情大概就如同绚子学姐现在所想像的一样。」 「——……这样吗?」 护并不知道绚子的脑海中掠过了什么画面,或是她对艾梅蓝齐亚做何想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于艾梅蓝齐亚被护拒绝一事,绚子感觉到的并非单纯的喜悦。她看起来很难过。 护隐约觉得,绚子的心情可能就和他对艾梅蓝齐亚的心情相同。绚子也和护一样清楚,艾梅蓝齐亚有多么认真、多么拼命努力。她想必也认为艾梅蓝齐亚非常可爱,想必知道他们伤害了她。 「……绚子学姐,我们坐下来谈吧。」 护如此提议,走到休息室内在绚子刚才所坐的椅子上坐下。她也点点头,坐在护的身边。现在早已超过学生们的熄灯时间,旅馆内鸦雀无声。 四周真的没有半点声响,当两人并肩而坐,护只听得见绚子紧张的呼吸声,只闻得到她的气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属于哪一方的心跳声开始响起。护正想着该如何切入话题时,绚子握起拳头,战战兢兢地呼唤: 「护——」 「绚子学姐,对不起。」 护鼓起勇气,探头注视着她的脸庞。这句话,是惹绚子生气的护必须主动说出来的。他们双方明明都想和解,护却害得绚子特地跑了这一趟,他必须好好道歉。 他拼命压抑内心的紧张往下说道: 「那个,可以让我先说吗?」 绚子的表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好。」 她点点头。 护再度对她露出笑容,然后随着一声丢脸的叹息声垂下头: 「首先——那个……对不起,让你大老远跑来这里。」 「嗯……不对,这只是单纯的情势所逼啦!我才没有盯上你到处跟着跑,绝对没有做出什么跟踪狂的行为!不……不要误会!」 绚子似乎相当执着于这个部分,有什么原因吗……护这么想着,不禁微微一笑。不过,如果没有听到艾梅蓝齐亚提起就突然看到绚子出现在眼前,他肯定会大吃一惊。「我知道,你别担心!」护点点头: 「虽然我是吓了一跳……」 「呜~说的……也是。」 「——绚子学姐。」 护一脸认真地呼唤,绚子也摆出严肃的神情回望着他。那场争执——还是该怎么称呼?在他们和解失败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双方应该都已充分考虑过,将思绪整顿完毕。 到了实际面对绚子的时刻,护果然还是紧张得发抖。他感到很歉疚,又有一点不安。不过,应该没问题……才对。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问题会无法好好地理解、思考,然后向对方道歉并解决?绚子为了修复彼此的关系特地大老远跑来找护,他居然会担心她的心意有变,真是可笑! 护凭借着他对绚子的感情,将紧张、胆怯与犹豫一扫而空。 他有礼地低头致歉: 「关于泡芙那件事,非常抱歉。绚子学姐明明是特地做给我吃的,我却没神经地分给了摩耶学长。在那种……在你正受到伤害的时机下犯了这种蠢事,当然会惹你生气。」 「——!」 「我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护。」 他听到绚子倒抽一口气。 「你发现了吗——」 护抬起头,在愧疚之余露出微笑。 然后,他竭力地往下说道: 「还有——对不起,我跑去你的教室道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当然会觉得难为情,我却——……对不起,我太迟钝了。这一次会吵架……都是我实在太不会挑时机了。我有在好好反省,以后会多加注意。」 短暂的寂静,感觉起来相当漫长。护好想紧紧闭上双眼,逃避绚子的眼神。罪恶感在他心底摇动,愧疚感喷涌而出,护知道自己的心渴望求得绚子的原谅。真想跟她和好——他由衷地想着。作为绚子的恋人,他想深深拥抱住她的心,弥补自己造成的伤害。 「…………护。」 绚子轻声呼唤,高兴的眯起眼睛——忽然又垂下头。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 「我也……那个…………对不起。」 「咦——?」 「你特地来道歉——我却用冷言冷语相待。比方说……说你觉得那件事一点也不重要……没有认真考虑——等。只要试着去想,明明就能了解你不可能这么认为……对不起。而且,我在向你撒娇。」 「绚子学姐……」护惊讶地低语。 「是汐音这么告诉我的啦!在冷战途中,我开始想跟你和好……就等着你再来向我道一次歉。结果,汐音就说——那样撒娇很难看。」 绚子自嘲地说: 「明明是双方有摩擦而吵架,却只依赖其中一方解决,根本是在撒娇——虽然被汐音说教让人很不甘心,但正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后来,我考虑了很多。不只是这次的争执,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事——」 绚子注视着他的眼眸,轻轻一笑。 她叹了口气: 「我果然在向你撒娇……我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依赖你,无论什么话都要等你主动提起,我期待着你为我做些什么。真不像话……——我本来期许自己能更加可靠的啊!我可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不振作点怎么能看。」 「这次,我和绚子学姐……冷战了一段时间,第一次维持连话也不说的状态。让脑袋冷静了一阵子再思考之后,我最强烈的念头就是——」 护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努力地说出口: 「没有跟绚子学姐和好……让我觉得很寂寞、很悲伤。这次的经验令我清楚地发现,就算是我 ……也会有坐立不安的时候——对不起,害你伤心难过,我真的很后悔……我们重修旧好吧,绚子学姐?」 说不定比起意见不合、比起泡芙、比起在教室道歉,他们冷战了一段时间没和好的事实,才是最严重的吧!这一点或许是最让绚子受伤的理由,也是护最大的错误,同时是最该反省道歉的地方。 因为当他回顾自己的心情,就发现无法跟绚子和好的寂寞感正是最痛苦的部分,远胜于在咖啡厅被她骂成「笨蛋」,或是去教室道歉时没被理会。 「你愿意原谅……我的许多不周到之处吗?」 所以,绚子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比起吵架的原因,这个冷战的状态才是最让人伤心难过的吧!绚子睁大双眼,注视着护。 一瞬间之后,「……嗯——」她湿润的眼眸浮现温柔的光芒: 「我也一样。我想跟你……和好。我把心中的烦躁发泄在你身上,不但爱逞强,又向你撒娇……我觉得自己很任性。吵架的原因明明是双方有摩擦,却只有我自以为是受害者……我还真没出息!」 「——呐,护。」绚子以真挚的语气说道: 「你愿意原谅我的许多不周到之处吗?」 「……当然愿意。」 绚子学姐才没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护心中想道。护在冷战状态下踏上了修学旅行,绚子却为了修复关系而特地前来这里。 「不过,你可以稍微向我撒一点娇喔!」 他安静地郑重点头之后,这么说着回以微笑。 话语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因为,我是绚子学姐的恋人啊!」 「……!」那个瞬间,绚子美丽的脸蛋掠过一阵惊讶,慌张地别开视线。 看着她红到冒出热气的侧脸,就连说话的护自己都难为情了起来。护也从绚子身上转移目光,搔搔发烫的脸颊。 「……护。」 绚予以害羞却充满自信的声音呢喃: 「你也可以……向我撒娇,就像我会对你撒娇一样。因为我是你的——恋人。」 他们可以向对方撒娇。不是哪一方依赖着哪一方,或是躲在另一方背后之类的关系,他们可以并肩而行,互相扶持。护偶尔也会想向绚子撒娇,或是让她对自己撒娇。 这句宣言对护来说非常温柔、可靠,也让人开心。 一定——他想道: 「——好的。绚子学姐,现在可以继续谈谈先前的那个问题吗?就是关于在帛琉之夜的『那件事情』……」 「……嗯!」 从今以后,他们大概还会碰到好几次意见不合、心生烦躁、发生争执的场合,双方也会有许许多多烦恼、受伤、困惑的时刻。不过,只要像这样—— 「我之所以会说『我们先忘掉那件事,自然相处吧?』并不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不重要。我想说的是……呃,不是的——后来我又重新考虑过,还是觉得这么做最好。」 只要像这样为对方着想并自我反省,彼此了解自己的缺点,好好面对加以讨论的话,一定没有无法跨越的问题。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或艰难的阻碍,只要和绚子两人齐心协力,护应该能够跨越任何难关。 「我们先忘掉那件事,自然相处吧?如果刻意去意识到这些,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步骤,我总觉得并不正确。总而言之……如果必须去做的时刻总有一天将会到来,就让那一刻自然地——……所以……我们也不必那么焦虑吧?」 还是自然而然、沉稳和谐的气氛比较舒服。 绚子悄悄地握住护的手,他的心怦通一跳。 他觉得自己很幸福。护回想起方才与艾梅蓝齐亚的会面。我们真的受到了大家的祝福,这多半是不会输给任何事物的美好体验。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人都能一起跨越难关—— * 夜空很美。艾梅蓝齐亚心中想着,我一定一生也不会忘记今晚的夜空。这一夜,她品尝到在过去人生中不曾有过的幸福,也是自己的恋情明确落幕的夜晚——…… 她握着护外套衣襟的手,自然地加重力道。 沙沙……后方传来脚步声。艾梅蓝齐亚没有回头,却隐约察觉到来者是谁,忽然笑了出来。汐音就在站她的背后,静静地说道: 「——从帛琉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你的样子有点不对劲……有些担心。我不知道在帛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已经决定了吧……你对护……」 「我想要被护拒绝,约了他出来。」 艾梅蓝齐亚打断汐音的话,亲口说了出来。 我害她费心了。听到汐音悲伤的口吻,艾梅蓝齐亚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之所以在发现你们之后什么也没说,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就算……就算我无法压抑对护的感情,真的无法克制自己——只要贝雅特丽齐人在附近,她就会找出我、阻止我。」 即使做好了被甩的觉悟,当艾梅蓝齐亚和护两人独处,面对他的微笑时,还是有可能——产生想得到他的冲动,没办法克制自己。万一她想动用武力袭击,护就糟了。 「——可是……贝雅特丽齐却没有来找我们。汐音,既然你会来到这里……她不可能……没有发觉吧。」 「谁叫绚子爱要帅,说不想妨碍你们呢!」 透过气氛的变化,她感觉到汐音正温柔地微笑着。 「她说她信赖护,也信赖着你——」 「——……」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坚定啊!艾梅蓝齐亚想要苦笑。 护与绚子太狡猾了。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坚定,让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对手。即使绚子相信护,如果艾梅蓝齐亚真的想强行动手,她又打算如何是好?她还说自己信赖艾梅蓝齐亚,但她明明是绚子的情敌。 明明是……绚子的情敌啊! 「……心情真是复杂!我想过——万一护没有拒绝我……虽然这样会对贝雅特丽齐……感到过意不去。」 「如果护真的没有拒绝你,那么……不也是无可奈何吗?如果护是在认真思考过后,决定选择你而非绚子的话……可是,这种状况实际上不是没有发生吗?艾梅蓝齐亚……」 汐音缓缓地走过来站在艾梅蓝齐亚的身旁。 但她并没有望向艾梅蓝齐亚,只是与她一起眺望夜空: 「不是那种会使出不诚实的手段强行夺走护的人,这点小事就连绚子也明白。」 「——太天真了!」 艾梅蓝齐亚轻轻笑了出来: 「简直像甜点(注:甜(甘い)与天真在日文中同字。)一样天真!恋爱可是场战争啊!」 「没错,我也有同感。真是的,你们全都太过天真了!你们明明都想着绝对要得到对方、绝对不肯放手,却天真得跟蜂蜜没两样,夏天光是往外头一站就能招来一群蚂蚁……无论是护、绚子,当然还有你也一样。」 汐音也发出轻笑。艾梅蓝齐亚觉得她说的完全没错,只得露出苦笑。一阵冷风吹过,但是多亏了护的外套,她不觉得很冷。 护的外套沾染着他的气味与温暖——无论艾梅蓝齐亚多么思慕,终究无法得到的温暖。 那是她再怎么盼望、再怎么祈祷,也无法触及的温暖。 「我——」她仰望着星空,开口说道。 她知道默默站在身旁的汐音正认真地聆听着。 「我是在帛琉意识到这一点的……不过看到护与绚子吵架时,才明确地下定决心。我的心情很复杂!」 又有一阵风——吹过。 「看到护和贝雅特丽齐没能和好,虽 然我在担心某些问题——是关于哥哥那方面的,内心却兴奋地想着『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 万一看到两人露出破绽,义兄他们说不定会趁虚而入。然而,艾梅蓝齐亚本人却更希望这是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可是……」 不过,看着护与绚子—— 「另一方面……我觉得非常心神不宁,严重到无法忍受的程度——我讨厌看到护与绚子的关系出现摩擦,讨厌的不得了……」 啊,原来如此——于是,艾梅蓝齐亚终于领悟。 她不由得……领悟了: 「……我喜欢护。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光是想像着他的模样就满心热切,真的好喜欢他。我想和护在一起,希望站在他身旁的人是我。无论是……他灿烂的笑容、不辞努力的直率热诚、想站在心上人身边的坚强意志,或是甩掉我时难过得落泪的温柔……我统统都很喜欢,我最喜欢他了。可是……」 艾梅蓝齐亚的心在颤抖着。一股战栗掠过背脊,令她难以呼吸,想要突然大叫的冲动涌上心头。她全身上下一起泛起了鸡皮疙瘩,脸上寒毛倒竖。但是她拼命地忍受下来,压抑住那股冲动: 「可是……」 她的心意绝不会得到回应。理由不是因为护眼中只有绚子而不肯回头看她。虽然这一点也让艾梅蓝齐亚悲伤难受,但如果只是这样,她一定还无法死心。因为她是在明知如此的前提下喜欢上护的,打从毕业典礼那天开始,她就知道这是场艰辛的单恋。 如果只是这样,艾梅蓝齐亚或许会不惜抛弃诚实也要强行夺走护。如果这是唯一可以得到他的方法,她说不定会动手。不过,不一样。 艾梅蓝齐亚之所以想被他拒绝的理由,并非如此: 「可是——不行……」 幸好她选择了在今天,幸好她选择了修学旅行途中。 大家为她举办的派对真的让艾梅蓝齐亚大吃一惊,她真的觉得好开心,幸福到难以置信的程度。她甚至觉得如果沉浸在这份美好的幸福中,即使碰到一点难过的遭遇也不算什么。若不是今天,艾梅蓝齐亚的心或许无法承受失恋的打击。 失恋—— 她在心中低语的名词,令胸口为之抽紧。 失恋。啊,没有错!这个…………毫无疑问就是失恋。 「我……」 艾梅蓝齐亚转头望向汐音。 她耗尽全力摆出开朗的微笑: 「我——就像喜欢护一样地……喜欢贝雅特丽齐。在帛琉那一夜,我发觉了这个事实。对我来说,护与贝雅特丽齐同在的空间就是我的家。有护与贝雅特丽齐互相喜欢、幸福度日、快乐欢笑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就是我的新家。」 因此,艾梅蓝齐亚在看见他们吵架时有所领悟。啊,原来如此,她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艾梅蓝齐亚想要保卫护与绚子,她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关系,即便是自己也一样。所以,所以—— 「所以……我无法去破坏他们的关系。就算我回到了德国,他们毕业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那里依然是我的家。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我唯有……这一条路——…………」 有什么东西自胸中深处涌上,艾梅蓝齐亚咬住嘴唇忍了下来。她装作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在剧烈颤抖。她很想认定,指尖之所以会发抖都是因为寒冷的缘故。 艾梅蓝齐亚与汐音四目交会,汐音向她投以沉稳的微笑: 「你可以哭出来的,艾梅蓝齐亚。」 她以无比温柔的声音这么说。 那无比温柔的眼神让艾梅蓝齐亚的胸中发暖。 「碰到这种时候,不要勉强自己,痛快地哭一场是最好的方法。说来很难为情,我也有过类似的经验唷!眼泪是为了洗刷心灵而存在的,艾梅蓝齐亚。」 「——我不会哭。」 艾梅蓝齐亚加深脸上的微笑。 她想告诉正担心自己的汐音,我不要紧。她已经决定不哭了,没事的啦: 「我马上就要回到德国了。」 她的嘴唇颤抖得难以发音,双脚颤抖得难以站稳: 「虽然让人寂寞,但这份寂寞是出于我对日本的爱。」 她的胸口发烫、眼角发烫,整个人头昏脑胀: 「这真的……真的是……非常棒的经验,足以让我自豪。我能够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遇见大家,真是太好了!」 艾梅蓝齐亚难以呼吸。为什么我会想呜咽……呜咽地抽气?炽热的团块逐渐填满全身,使她无意识地皱起眉头,无意识地握紧双拳: 「所以,我已经决定……直到离开的那一刻之前都不哭泣。」 不论有多么寂寞、多么悲伤,艾梅蓝齐亚都要面带笑容。 汐音的脸上掠过难过之色,朝她伸出手。 「所以,所以……我……不会……哭……」 为什么她的声音会痉挛?为什么她的肩膀会痉挛? 艾梅蓝齐亚明明不哭的: 「我……不会哭——」 好烫! 从发烫的脸颊往下淌流的炽热水滴,究竟是什么?那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落下,滂沱冲刷过脸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看着汐音的视野会变得扭曲起来?为什么眼睛深处会发热,胸口会出现痉挛?为什么她胸中深处会像燃烧般地灼热? 她不哭—— 汐音抱住艾梅蓝齐亚,温柔抚摸她的头。「我不会哭——」艾梅蓝齐亚靠在她的胸前试图微笑,咬住嘴唇,全身没出息地颤抖不已。夜风虽然寒冷却很清爽,温柔地吹抚着两人。 没问题——艾梅蓝齐亚心想。 她不惜抹杀自己的单恋,也想要保卫护与绚子的关系。她打从心底祝福那两人美丽、温暖又闪闪生辉的爱情。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的爱情,是比起世上任何其他感情都更美好。 所以,绝对没问题。不论义兄他们做了什么,或是其他又发生什么状况,那两人一定全都能反击回去。 义兄不可能放弃绚子。 为了「adastra」,正树不可能不想得到护与绚子。 即使如此,护与绚子之间的火苗充满爱意又温暖,绝不容许别人将它吹熄。那珍贵到足以令艾梅蓝齐亚放弃自己的心意,因为太过深爱而无法出手的神圣之火,不会给予任何人趁虚而人的机会,无论面临怎样的狂风大雪吹袭都不会落败,绝对不会。 绝不—— 修学旅行还剩下两天,艾梅蓝齐亚留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还剩下一个多月。她要尽情享受,要带着笑容度过。艾梅蓝齐亚很确定,这段时光绝对会变成她毕生中最珍贵的回忆,一段如宝石般灿烂美好的记忆。温柔的幸福与坚强的意志,在她的胸中扩散开来。 ——能够在东比大附属高中遇见大家,真是太好了! ——能够接触到比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更加温暖的火焰,真是太好了! ——能够喜欢上护与绚子、能够坠人爱河,真是太好了! 她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日子,正一点一点但确实地逼近。 后记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后记 各位,过得好吗?我是岩田,每次用发蜡稍微抓一下头发,就会被插画佐藤先生吐槽:「你的头发又睡乱了!」在此为大家献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第十集。那不是睡乱的啦!! 本集可以说是帛琉篇的日后谈,是承前启后的一集。我想在此补充上一集所缺少的恋爱喜剧成分,说不定也透露了几分迈向最终章的气息。虽然我这次一边写,一边觉得是护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想到人不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犯些小错。无论是绚子或护,从今以后还会碰到失败、苦恼、困扰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借此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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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上市的一月(注:此为日文版发售时间),《献上女神的祝福》动画版正在卫星台非变频频道热烈播映中。我现在在写这篇后记的同时正收看第八话「温泉大恐慌!」但内容实在太爆笑了,害我差点笑破肚皮。如果某些内容只有小说才能表现,当然也有只能靠动画表现的东西。或许有读者会在意动画有些细节和原作不同,不过若想看看热闹喜剧,绝对是动画版比较精彩!这是我的感想。希望动画版能照着这个方向往前冲,绚子的表情超级可爱喔!只要有可以接收卫星台的视听环境就能看得到动画,还没看过的读者请务必欣赏一下。无法收看卫星台的读者们,请洽随时可能会发售的dvd或是影片出租店。顺便一提,就算电视画面上映出内裤,我也面不改色地和家人、朋友一同观赏。 ……只是,听到声优念出自己所写的台词时实在相当难为情,「呀啊啊!」我不禁面红耳赤地四处打滚。虽然在观赏动画本身时感觉很自然,但我去参观录音时却害羞得快死掉了。我一直用剧本遮着脸孔,还被责任编辑吐槽地问:「咦?怎么了?」这还用问吗? 故事只剩下最终章,或许还会有别的番外篇,但本篇预计在两集之后告一段落。承蒙大家陪伴我长达十集的路程,让我感激不尽,要是各位愿意一起将剩下的两集看到最后,我将会很开心。 二oo六年十一月岩田洋季 序章 克服困难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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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沙沙——一阵风吹得樱树摇曳。从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延伸至校舍的樱树大道嗅到空气中满满的秋意,叶片开始转为鲜艳的红。十月清晨的空气凉爽清澈,彷佛能一眼望尽高空彼端。 绚子站在半山坡等着护。 等着她全世界最重视的对象,独一无二的恋人。 正值上学时间的坡道上到处洋溢着笑容与喧闹声,充满青春的开朗,这片和平的景象从没改变过。绚子置身于喧闹之中,悄悄回忆起刚好一年前——护转入东比大附属高中那一天,她和护的邂逅。 回忆起她爱上护之后,一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 还有夏天时面临的……有生以来最大的试炼。 ——大概…… 护的笑容掠过绚子脑海。 光是想到他的笑,她胸中就充满小小的幸福,从那一刻——她第一次看见护的笑容时开始就没变过。如同东比大附属高中不变的和平景象,她的心情一定也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褪色。那份感情已在绚子胸中扎根,沐浴在种种光辉下呼吸着。 一年前的秋天,护在唯一一棵盛开的樱花树下,对她绽放如天使般灿烂的开朗笑容。他以温柔的动作取下黏在她发上的樱花瓣,即使眸中带着慌乱与惊讶,却始终直视着她,没有别开视线。 大概——绚子一边回忆一边心想。 ——我大概……感觉到了。 无关道理,一看到护的笑容,发现他的笑容深处藏着令他笑得如此灿烂的温暖时,她心中最深的部分大概感觉到了。 或许那是像绚子小时候常做的一样,透过比亚特利斯无意识地接触了他的心。说不定她无意间有所预感,察觉护的笑容下那温柔、直率又坚强,作为成长嫩芽的意志。也许,绚子是全世界唯一发觉的人。 当时的她不知恋爱为何物,一点也无法理解自己从孩提时就冻结的心为何如此动摇。 就是这个人。 他一定是我需要的人—— 这说不定是后来才穿凿附会上去的解释,说不定是放在回顾中才显得美丽的感伤,不过就事实来说,因为有护在……绚子才能跨越许多难关。即使面对很多困难,也绝不屈服—— 只要能体会到自己深爱着他与两人相爱的事实,比平常多出数倍的力量便源泜涌上。这感觉就是恋爱。宛如一簇火焰,是力量也是光明,火光摇曳的熊熊燃烧着。感受到护的心意让爱火猛烈燃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熄灭。 每次想起小时候,绚子都毛骨悚然。一想到当时冰冷的感觉,恐惧与难堪就让她的背争几乎冻结。当时的绚子胸中没有任何温暖存在。 她杰出的才能,使得众人的羡慕与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父亲厌恶地当她是怪物,而母亲态度疏远。遇见护以前,绚子的心像寒冰一样坚固尖锐,却又脆弱到随时可能为了一点小事粉碎。如果是从前的绚子,面对夏季的困难时……一定会遭受挫折。 因为她深深爱着护,因为绚子知道护也深爱着自己,在身旁拚命地支持着她。因为有护的笑容与不屈的意志,绚子才得以坚持住,才能克服困难,面带笑容仰望天空。从午以后,她多半也—— 樱花瓣乘风飞舞,掠过她的耳畔。 绚子抬头一看,身旁的樱树不知不觉间已处处结出花苞,开始开花。她的视野转眼间被粉红色淹没,经过坡道的其它学生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望着樱花看得入迷。 只有这棵樱树的时间正在加速,其它一切彷佛全都静止了。 了不起——绚子瞇起眼睛,感叹的叹口气。 虽然技术上还有不成熟之处,实力当然也完全比不上她。除了绚子和约翰以外,全世界应该有更多比他优秀的高手。不过,不对。比亚特利斯象征人的意志,每一个比亚特利斯粒子都像镜子般反应出操纵者的意志,鲜明地显现那人的个性与心情。 像如此温柔却强而有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绚子实在难以企及。问题不在技术或感应的才能,是更重要的心灵资质。这种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足以令人心情平稳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除了他,全世界大概无人办得到。 「——绚子学姐。」 自后面传来的声音充满温柔的感情,却又非常坚毅。 绚子想感谢命运,打从心底感谢命运让她广阔的世界中找到独一无二的对象。能遇见护真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坠入爱河的对象是他真好。 「距离我和妳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遇,今天正好满……一年了。妳还记得吗?当时的——樱花,是妳第一次展现给我看的奇迹。那些樱花好美,彷佛给了我祝福……让我盼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办得到,也能重现当时美丽的樱花——」 少年的声音有点难为情。 绚子默默聆听,在胸中紧紧拥抱爱意。心痛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心脏猛然一跳。不曾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辉下呼吸。要说什么是奇迹,这份感情说不定正是奇迹。要说什么是祝福,他此刻的话语对绚子而言正是无法替代的珍宝。 樱花雨随风飘散。 正如一年前的今天一样。 她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握住他伸出的手。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力量彷佛透过相触的掌心缓缓涌上,充斥全身。绚子想告诉对方自己胸中的温暖感情,告诉她心爱的人。她倾注所有心意,绽放一个饱含爱意与温暖、宛如女神般的微笑。 「——我好喜欢你,护。」 说不定这就是——绚子所能给予的最多也是最棒的祝福—— 第一章 钟声中的开端 他做了梦。 孩提时的护独自在崩塌的隧道前进,孤伶伶的他哭着往前走。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置身于寂静得可怕的黑暗中,不管再怎么吶喊都得不到响应。我说不定得永远孤单一个人——护几乎陷入绝望。 他常常梦到这一幕,梦到自己在九年前发生意外的瞬间徘徊。依照平常的发展,这时候护眼前将亮起光芒,听见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会向穿越黑暗的护露出沉稳的笑容。但这一次在光芒出现后却有些不同,护听不见本该传来的那句『引发奇迹的力量。我这么说的话,你相信吗?』,也找不到那个人照亮他未来的笑容。 突然出现的比亚特利斯光芒令护很困惑,但只能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黑暗仅仅是黑暗。「有人在吗……?」他战战兢兢地发问,得到的响应却唯有寂静。 附近什么人也没有。 然而,护却感到有人在场。 虽然只有一点点,他仿佛感受到人的意志。 ——这是什么…………? 虽然有点害怕,七岁的护仍转向前方注视着比亚特利斯之光。梦中的护知道比亚特利斯的存在,却一点也不了解比亚特利斯是什么。他知道些什么,却不清楚自己知道什么,抱着朦胧不清的感觉。 好漂亮——不过,他确实这么想着。 尽管还有点怕,但比亚特利斯之光太过美丽温暖,受到吸引的护自然地朝光伸出手。他以两手包住光芒捧到胸前,那股温暖冲淡了不安与恐惧。 所以,梦中的护突然确定一件事。 不要紧,不要紧,不要紧。 这道光十分温柔也很正确,一点也没必要害怕。 因为,它是如此漂亮又温暖。护回想起自己所知的东西。这道光令人怜爱,足以让人怀抱希望投注信赖——护紧抱着光芒窥视四周,他还是觉得黑暗中有什么生物,侧耳聆听——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有你。 没有传入鼓膜,仿佛直接在胸中深处响起的声音说。 咦——?护吃了一惊,但周遭依然全是黑暗一片。这时,他终于领悟气息和声音来自何处。他眺望在胸口闪耀的比亚特利斯之光。 「你是谁……?」护再度呢喃。 缓缓上升的美丽光芒。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只有你………… 「——绚子学姐?」即使音质不相似,也没有感应到类似的气息,但听到这句话使得护不经意地想到一个人,注视着光芒脱口而出。绚子学姐是谁……?呼唤之后,他一瞬间心想。比亚特利斯之光开始震动,黑暗开始摇晃,立足点也开始崩塌。咦?比亚特利斯之光的悲伤与动摇传了过来,护正觉得困惑时,怀中的光芒进碎开来。 他猛然睁开双眼,漆黑的天花板映入视野。 「阿——…………」 也许纯粹是天气太热,又或者是因为——那场梦的关系,汗水浸透护的t恤。「……梦。」护仰躺在床上轻声呢喃,吹入室内的暖风让他望向窗户。隔着纱窗可以看见高挂夜空的月亮,护坐起身,任风吹干汗水。 这说不定是他第一次梦到九年前的意外时,梦境出现变化。 没想到出现的不是「那个人」,竟和比亚特利斯之光交谈—— 「——好不可思议的梦。」 徐缓的夜风吹散护的低语,月光仿佛正在哭泣。 从东比大附属高中二年级生的修学旅行回来后过了一个月,时间来到闷热的七月,真正的盛夏已近在眼前。东比大附属高中进入期末考时期,学生们一边叫苦连天,同时对就快来临的暑假满心雀跃。天气热得让人辗转反侧,不开电风扇也不开冷气的日子也撑到极限了……护露出苦笑,正要打开电风扇—— 扑通! 世界彷佛正在摇晃的感觉于此时袭来。 * 那一刻,艾梅蓝齐亚确实感受到充斥大气中的比亚特利斯一起胎动,化为巨大的波浪——扑通!撼动整个世界。 「——!?」 呜呜,这是我的鳗鱼饭,不行,别拿走味噌汤……!本来正说着梦话的她推开棉被跳了起来。强烈的感觉直透脑髓,瞬间将睡意一扫而空。即使是从小就和比亚特利斯共度的艾梅蓝齐亚,也是首度体验到这种奇妙的感觉。这可不是有人操纵了比亚特利斯的程度而已,简直像全世界的比亚特利斯都产生了共鸣。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她惊慌失措地环顾室内,然而…… 艾梅蓝齐亚眨眨眼睛。 「咦…………?」 扑通、扑通……她听到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 在旅馆的空调管理下保持凉爽的房间里——一切全都一如往常,寂静得让人吃惊。空气平静无波,感觉不出一丝任何变动的余韵,几乎无法想象刚刚出现过如此强烈的反应。艾梅蓝齐亚再度眨眨眼。 她的喉咙好干。 「——刚刚那是……」 艾梅蓝齐亚注视着漆黑的房间好一阵子后,缓缓闭上双眸。 呼~哈~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精神逐渐清晰起来。这种感觉,对历经长年锻炼的她而言极为自然,几乎和运动手脚没什么不同。艾梅蓝齐亚将凝聚的意识投向外界,与散布四周的比亚特利斯相重叠,感应比亚特利斯。 「…………」 然而,她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比亚特利斯粒子上没留下任何人的意志或余波。 别说一切如常,附近的比亚特利斯甚至比平常更安份。艾梅蓝齐亚叹口气下了床。 「——这是怎么回事?」 她实在不认为那会是错觉,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艾梅蓝齐亚总觉得难以置信,无法释怀。她的心跳依然有些急促,印着水滴图案的睡衣微微汗湿。事情明明只发生在短短一瞬间罢了。她走到窗边,打开窗钩往外推。 夜风穿越缝隙吹入室内,抚过少女的身躯。 「——是梦……?」 户外的比亚特利斯似乎也没有任何异状。 夏天到了——远方传来不合时节的蝉鸣,艾梅蓝齐亚俯瞰深夜的街景,令人窒息的闷热让她心想。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亲身体验的日本夏季,寂静到毛骨悚然的程度。 * 「…………」 希实子自被窝中起身,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眸环顾狭窄的房间。滴答、滴答……时钟秒针走动的声响听来格外清晰。她以茫然的脑袋思考了一会。 「………………是梦?」 希实子歪歪头。 虽然不太确定,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刚才似乎震动着。 …………呼~她大大地叹口气,触摸左眼的眼罩。 总觉得今天的感觉比平常更迟钝。所以…… 「——我分不出来。」 希实子脸上突然浮现自嘲的笑。 这或许是当然的结果。 如今的她,感应比亚特利斯的能力只比普通人好一点。她的程度只足以参加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入学考试,上课时不致于造成困扰,比东比大附属高中平均学生水平略高一点。 即使经过葛蒂细心的调整,将机能抑制到最低限度,她毕竟戴着「whoracle」。对现在的希实子而言,和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就像在浓雾中只依靠直觉接触对方,非常模糊不清、非常不可靠。 话虽如此,她还是努力试着去感应比亚特利斯。光是要感受到附近的比亚特利斯,她倒还办得到。如果「whoracle」的机能完全解放,当然会阻断 一切接触就是了。总之,室内飘荡的无数比亚特利斯粒子全都很安份,难以想象发生过什么状况。 她烦恼了片刻,抬手伸向耳边—— ——却半途放弃。 特地脱下安放「whoracle」的眼罩很麻烦……她也还无法承受,希实子在出发到帛琉的那天早上领悟到这一点,心里有点害怕。她仰望着前阵子自己脱下「whoracle」睡觉时在天花板留下的裂痕,眼罩深处一阵刺痛,希实子轻轻按住左眼。 算了,一定……是我多心而已。 或许有什么原因——比如说梦见小时候的回忆。 不论经过多少年,回忆都历历在目。 惨叫声、剧痛、血花。直到那一瞬间为止,希实子都打从心底对自己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感到骄傲。即使控制力有些拙劣,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没想象过,自己决定性的不成熟,会因此伤害到重要的人—— 希实子打断回忆。 太可笑了。 「——呼啊~」 睡吧,希实子重新躺好闭上眼睛。即使这是个闷热难眠的夜晚,她也有自信立刻重返梦乡。在睡眠方面,她可是有着钢铁意志的女人。继续做梦吧。月色透过窗缝洒落,映在希实子左颊上的月光,仿佛替燠热的空气带来一丝清凉。 * 于是,护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确实感受到一切的开端。护、绚子、艾梅蓝齐亚、由良理、摩耶还有其它几个擅长感应比亚特利斯的人,各自感应到明确的预兆。然而那感觉太过短暂,与梦境交织在一起,没有人在那个时点理解开端。 一直到状况随着「椴树枝之塔」的钟声发生变化为止。 *瞬问 蝉鸣喧嚣刺耳的七月十一日星期天傍晚,周藤兄妹在某间卡拉ok大包厢里尽情表演双人合声,彷佛不肯败在区区的昆虫之下。汐音一头整理得楚楚可怜的大卷发,配合她激烈甩头的动作摇个不停。 「哇……」 护专注地欣赏两人的歌声,喝了口乌龙茶。坐在他身旁的绚子也望着摩耶和汐音端起柳橙汁。两人喝饮料时,摩耶和汐音的合唱也漂亮地收尾,利落地摆了个姿势。 『——呼!』 他们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现场所有人瞬间爆出欢呼。说到在场的人,自然是各自吃着零嘴、喝着果汁,新旧齐聚一堂的学生会干部们。 两人完美的歌舞表演,的确值得喝采。 护也和大家一起热烈鼓掌。「——真是的,你们还是一样专门只挑古怪的地方投入心血。」绚子傻眼地望着摩耶和汐音抛出评语,护哈哈一笑。绚子转头看向他,露出微笑耸耸肩。 「这对兄妹从上个月底就开始偷偷练习什么……原来是这档事啊。明明要期末考,你们还真有时间。真是闲人。」 这时,虽然身为外人却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学生会主办——艾梅蓝齐亚-贝姬特丽克丝-卢迪加快乐欢送会」掺一脚的逸美摇着铃鼓兴高采烈地嚷嚷「哇~!摩耶先生好迷人~!请跟我结婚!」 「汐音小姐也好迷人~!咻咻~!」 「摩耶学长、汐音同学都好棒~!」「不愧是领导学生的会长二人组,安可~!」「喔~学生会长和她哥哥,干得挺不错的嘛!」「汐音,妳的头发上黏着鱼板耶~!」继逸美之后,其它人也纷纷起哄。有些措手不及的汐音朝杏奈喊回去。 「哪…哪有黏着鱼板!这是我的头发!是造型!」 在她身旁,看来热量消耗殆尽的摩耶拿手帕擦拭运动后清爽的汗珠。 「谢谢大家的声援,我们每天早晚努力练习的辛苦都值得了。这是我跟汐音献给艾梅蓝齐亚的爱之改编歌,『少女心是法兰克福香肠!』,这开场表演还算不错吧?」 「——开场表演?」 护眨眨眼睛,摩耶点点头。 「当然啰。今天的主角是谁?可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来炒热场面的,从法式大餐来看顶多只是南瓜汤,是批头四前的流浪者合唱团。所以呢——」 摩耶缓缓环顾包厢一圈,目光停在正中央的艾梅蓝齐亚身上。 他倏地指向连连眨眼的少女开口。 「重头戏接下来终于登场,用棒球来比喻就是九局下二出局满垒,第四棒打者上场啦!——大家请欣赏艾梅蓝齐亚小姐不朽的名曲,『多娜△娜』。」 咦?艾梅蓝齐亚一脸茫然地呻吟。 哇啊啊啊!看到众人热烈地鼓噪起来,鼓掌、欢呼与口哨声的暴风肆虐全场。被指名的当事人浑身僵硬地回望摩耶,足足愣了几秒钟。 「——咦咦咦!?」 当艾梅蓝齐亚惊叫一声站起来,喇叭播出哀伤无比……不如说光是听着就让人想死的旋律。「接着!」摩耶扔出麦克风,备她反射性地慌忙接住。汐音开心地笑了。 「艾梅蓝齐亚,没有女高中生到ktv不唱歌的唷。」 「哇~我好想听艾梅蓝齐亚唱歌!」「龙少爷也想听得浑身发抖啦!」「……总之请加油吧,艾梅蓝齐亚学姐。」「我说,为什么唱的是多娜△娜?」「哈哈,觉得不安的话,我们陪妳一起唱好了?」其它人也异口同声,或者该说是兴高采烈地念着。 艾梅蓝齐亚握着麦克风,抛来迷惘不定的眼神。 「护、护…………」 为什么是多娜△娜……?护和希实子抱着同样的疑问,轻轻笑了。不过,他也和大家一样想听她唱歌。艾梅蓝齐亚困惑的样子看来很可爱,护猛然握紧拳头。 「让我听听妳的歌喉,艾梅蓝齐亚!」 「前面有汐音难听的歌挡着,妳不必担心。」 绚子也开口鼓励她。「等等!绚子,妳说谁唱歌难听——」汐音正要咬牙切齿地反驳,被摩耶从背后塞住嘴巴。艾梅蓝齐亚注视着护,又看向绚子——挥开心头的犹豫。 她努力地点点头后吞了口口水,以挑战的眼神看着屏幕显示的歌词。她的模样认真无比,甚至能感受到凛然的气势。小艾!小艾!大家不约而同地自然开始呼喊。 艾梅蓝齐亚深深吸口气。 当歌声传来,当天最盛大的欢呼声填满包厢。 新旧成员齐聚一堂,由学生会所有人替艾梅蓝齐亚办的最后欢送会——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第一学期剩下不到一周,下个星期五就是结业式了。尽管先前难以想像,但经过前阵子修学旅行上举办的派对,离别突然现实感大增地迫近眼前。即使当下正共度快乐时光,护还是实际感受到时间残酷地减少着。 不只是他,在场全员当然都感到很寂寞。 他曾看见杏奈与瑶子寂寞地聊着「暑假就要到了吗~……」,听过艾梅蓝齐亚和龙照所在的音乐教室传出类似肖邦的钢琴曲,也知道美月正瞒着艾梅蓝齐亚努力编辑相簿,汐音不时会望着窗外发呆……护比任何人都清楚,绚子其实也很寂寞。 不过,即使寂寞感随着每翻一张日历逐渐增强,大家也都了解,世上有远比嚷嚷着「我好难过」、「妳不要走」更好的道别方式,也无须流泪。 艾梅蓝齐亚一定也领会了大家的心情。所以重要的不是悲伤,真正该留下的,是艾梅蓝齐亚回德国见到约翰,聊起护他们的时候,能够笑着说出「日本真好」、「大家都很棒呢」的清爽回忆—— 因此中午过后,学生会相关人员+逸美+明日香集合后,踏上行程满载的欢送会,先是打保龄球又唱ktv,待会还说好要一起吃饭。 『多娜○娜多娜多娜△娜~……』 艾梅蓝齐亚的歌曲,最后在大家感动的大合唱中闭幕了。 她带着完成一大挑战的神情走回座位,护微微一笑,递上乌龙茶。 「来,辛苦妳了!」 「啊……不好意思,danke。」 她刚刚似乎唱得很用力,不仅微微冒汗,呼吸也有些紊乱。艾梅蓝齐亚畅快地灌着护给她的冰乌龙茶,重新入座——突然间,她发现绚子正拚命忍着笑意。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半瞇起眼盯着绚子。 「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谁叫刚才的大合唱……噗、噗哈哈哈……!」 「那…那首歌不是很好吗?让人听了心痛~」艾梅蓝齐亚面红耳赤地抗议,「嗯,妳唱得很好。」护笑着摸摸她的头。「就是说啊。」绚子也点点头,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挣扎一下,匆匆垂下目光——那一刻有一瞬间,真的只是短短一瞬间…… 护没有错过,艾梅蓝齐亚喜悦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阴影。啊——他心想。那眼神有些悲伤、有些不安,虽然开心无法纯粹享受乐趣。和她共度半年之久,护还感觉得出这点变化。 当然,艾梅蓝齐亚今天的确玩得很高兴。但是……护注视着低下头的她娇小的侧脸,盯着那双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瞳。 「……艾梅蓝齐亚。」 他忍不住发问。 即使不问也知道答案,护依然问出口: 「妳果然会觉得——寂寞吗?」 「咦——!」 当艾梅蓝齐亚吃惊地反望他,护露出微笑要她放心,然后温柔地往下说: 「现在先忘掉寂寞或悲伤的心情,和大家快快乐乐地热闹一场——对妳来说很困难……吗?」 艾梅蓝齐亚犹豫了一下,一脸惊讶地注视着护。「艾梅蓝齐亚,妳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啰。有一点啦。」绚子微微一笑,开玩笑似的告诉她,「啊,不会。」艾梅蓝齐亚慌忙摇头。她一边摇头,一边来回看着护与绚子的脸庞,难过的表情缓缓放松。 「不要紧的。没这回事,那个,我不是觉得寂寞。」 周遭众人似乎正唱到最后一曲,由良理热情演唱献给艾梅蓝齐亚的改编歌「少女心是德国啤酒」,场面越发热烈。不过希实子被由良理搭着肩膀配合旋律摇来摇去,「…………」一直闭着嘴巴保持沉默。艾梅蓝齐亚看着她们露出微笑,对两人继续道: 「不好意思,害你们多操心。我只是…………不,没、没——什么,该这样说吗?」 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怎么了?」绚子笑着问。艾梅蓝齐亚还显得犹豫不决,但护也跟着催促地问「什么事?」,她这才点点头。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认为啦。」 「嗯?」护歪歪头。 由良理的歌曲已进入高潮,摩耶、杏奈、美月、友香和逸美纷纷跟着合音。因为由良理趁着合声的空档大喊「艾梅蓝齐亚学姐!我不会忘了在帛琉跟妳一起为爱而战的回忆!」艾梅蓝齐亚也轻轻挥手回应。 「只是……有点事令我在意罢了。」 她放下手之后回答。 「——妳说在意的事是什么?」绚子眨眨眼睛。艾梅蓝齐亚面现忧虑,垂下眼眸陷入沉思。不知怎地,她显得有点困惑。 「从前天开始……」艾梅蓝齐亚切入话题。 「我就连络不上……哥哥。」 「咦——」护发出惊呼。 艾梅蓝齐亚的义兄,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之一「普鲁士魔王」约翰-迪塔-卢迪加。虽然对艾梅蓝齐亚不好意思,但一听到他的名字,护就忍不住背脊发寒。 绚子微微皱起眉头。 「——这情况很少发生吗?」 「是的。」艾梅蓝齐亚点点头。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超过一天时间无法连络上他——哥哥先前说过要替我办理归国手续,因此我打电话过去……」 根据艾梅蓝齐亚的说法,具体而言,她为了确认义兄允许她在日本停留多久,前天打国际电话给约翰。但电话无人接听,即使在答录机留言也没有回音。 「前天我再打了一次,哥哥还是没接,也没有主动连络我。不只是家里,我还试着打过哥哥在研究室的专线。可是……结果也一样。所以我才有点担心。」 研究室——约翰目前和那个人,鹰栖正树在同一个研究团队里,推行「回归起源」计划。护想起正树在帛琉向他展示的金黄色眼眸比亚特利斯生命体。 ——好像叫adastra来着。 「我猜八成是研究工作很忙吧?」 「这我也想过——」 艾梅蓝齐亚没什么自信地同意绚子的推测时,「安可!由良理!」八木发出欢呼,唱完一曲的由良理用德语大喊一声「ja!」依然搂着希实子的肩膀朝艾梅蓝齐亚比了个v字手势。「……差不多也该放开我了吧?」希实子喃喃要求。 「基本上,约翰哪有什么好担心的?」 绚子笑着戳戳艾梅蓝齐亚的脸颊。 「他根本是个杀也杀不死的怪物嘛。以前决斗的时候,我还烦躁地想过『到底得揍这家伙多少拳才会倒下?』…………不如说一回想起来就让人火大。」 「说得——没错!」艾梅蓝齐亚安心地点点头。 「没错,几天连络不上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糟糕,哥哥说不定会骂我『妳以为本大爷是谁?』呢。」 「对,没问题的。不管约翰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艾梅蓝齐亚吓了一跳看向绚子,冒出冷汗。 「不、不对,贝雅特丽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绚子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由于包场时间快到了,卡拉ok就此告一段落。来吃饭啰!众人走出大包厢,摩耶拿大家的会费去付帐,其它人趁着这段空挡各自打打闹闹的。明日香和瑶子、友香聊得起劲,绚子和汐音将头凑在一块互吐怨言,由良理在一旁替绚子加油。龙照被八木环着肩膀,看来有些为难。护哈哈一笑——发现艾梅蓝齐亚站在大家边缘,她的侧脸跃入眼帘。 艾梅蓝齐亚靠在大厅的大柱子旁微笑地望着众人,却还是有点——「——艾梅蓝齐亚」护带着笑容走向她,从旁呼唤。 「——呀!」 「妳怎么了?」 护轻声地问,看到她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不安。 「关于约翰先生失联的事……妳有不好的预感吗?」 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缓缓加深微笑回答: 「……护。不,不是…这样的——」 她的话头被人打断。 「那边的两位!你们讲什么悄悄话啊!我在常去的餐厅预约了位置,不论是料理或艾梅蓝齐亚喜欢的酒都很棒唷!」 「啊啊!吉村和艾梅蓝齐亚好暧昧~这是外遇、外遇!」 汐音和杏奈十分愉快地前来突击。 两人分别从旁边抱上去,杏奈贴着护、汐音贴着艾梅蓝齐亚,亲昵的动作看得绚子慌忙大喊「等、等等等!杏奈妳在干嘛,快离开护!」「是外遇!?」由良理和逸美同时反应,「哎呀,汐音和艾梅蓝齐亚感情似乎很好。」摩耶不解地歪歪头。「呵呵!一定有很多原因啦。」美月小声地说。 艾梅蓝齐亚觉得痒丝丝的,在汐音臂弯里格格发笑。那笑容非常可爱,看来没有任何伪装或悲伤,护稍微放了心。就像这样,到了最后——艾梅蓝齐亚的欢送会充满了快乐。 聚餐时,大家也围绕着艾梅蓝齐亚闹得开怀万分,欢送会一直持续到接近午夜时分才终告落 幕。走出餐厅时,点缀着几颗星子的夏日夜空迎向他们。蝉鸣已然平息,夜风带走连站在原地都会流汗的闷热感。 「姐姐,虽然舍不得结束——艾梅蓝齐亚学姐太让人羡慕了!我也希望有一天大家能替我办场这样的聚会!总之,我们今天暂且告退了!」 由良理举手告别,希实子带着浅笑低头致意。 「我今天也玩得很开心。不过……艾梅蓝齐亚学姐喝得太多了点。大家玩得高兴是很好,但还是该节制一点。明天学校见啰。」 由于归途方向不同,由良理、希实子和其它数人在此道别,「明天见。」护、绚子和汐音也扬起嘴角回答。剩下的人走向车站,摩耶半路上突然低笑出声。 「哥哥?」汐音不解地歪歪头。 「你怎么突然笑了?很…很诡异耶。」 「喂喂,说成诡异也太失礼了——不。」 摩耶笑着摇摇头,望向旁边的绚子。 面对他意有所指的眼神,绚子有些警戒地问。 「干…干什么?」 「这么一看……」摩耶感慨万千地抱起胳臂。 「绚子真的——变得圆滑不少。和某个时期相比,改变之大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嗯,这话的确没错。」 汐音也盯着绚子窃笑起来。 「脾气最冲的绚子如果看到现在的绚子,应该会惨叫『这才不是我!』吧?真没想到,绚子也有背别人的一天呢?」 瑶子和明日香也咯咯轻笑,「啰…啰嗦!」绚子脸泛红晕地别开头。护也跟着微笑「……呜嗯~」趴在绚子背上的艾梅蓝齐亚小声地说起梦话。 「——贝雅、特丽齐……护……」 她的声调听来彷佛在撒娇,越是引来摩耶等人调侃的笑声。「呜,可恶……你…你们别得意忘形了。」绚子难为情地对着他们碎碎念,却又担心吵醒艾梅蓝齐亚而做不出象样的反击,成了任人开玩笑的沙包。 也许是累了,又或者是喝了太多冷酒温酒烧酒与泡盛酒,艾梅蓝齐亚已经呼呼大睡,正由绚子背着走。顺便一提,护也背着讲太多话、兴奋过头而落入梦乡的逸美。 「看起来真的很幸福。」 摩耶温柔地瞇起眼睛。 「看着艾梅蓝齐亚和逸美……感觉就像绚子和护的孩子一样。不,艾梅蓝齐亚和逸美或许都不情愿被人这么说呢。」 「喔喔,的确很像!好…好可怕!现在的高中生太乱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生了孩子——……嘎啊!」 瑶子夸张地摊开双臂说到一半,被绚子几乎毫无前兆的一记犀利下段回旋踢打断。「……踢…踢得真漂亮……」瑶子蹲下来,颤抖地按着脚发出呻吟。「——就算是我……」当众人之问再度响起轻笑声,护没有错过绚子的低语。 她垂下眼眸,仿佛在自言自语。 「就算是我,那个……当然也会——有点改变啊。」 轻柔的夜风逐渐转弱,最后停息。一旁马路上奔驰的汽车碰到红灯停了下来,都市之夜原本洋溢的喧嚣出现短短几秒的空隙。因此,绚子本该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传进所有人耳朵,一片寂静中唯有她的话声响起。 「有护在、有艾梅蓝齐亚在、有大家在——每天…每天都很幸福……明明过着羞么美好的日子……」 护不禁停下脚步,注视着绚子的背影。 「怎么可能只有我一直像个小孩子……一直保持那弱小到可悲的样子毫不改变——?」护当然不知道小时候的绚子、不知道两人相遇前的绚子是什么模样。可是,他明白当时之所以令绚子——借用她刚刚的话,「弱小」的悲伤与孤独,知道她心中的伤。即使不认识宛如冰寒刀锋般刺人的绚子,他至少也知道绚子看着自己父母的眼神令人窒息。 所以,绚子现在的话语与沉稳的声调触动了护的心,让暖意在他胸中漫开—— 「绚子学姐——…………」 「——啊!」绚子听到护的低语赫然回神后,慌张地转头看着众人。停下脚步的人并非只有护,摩耶、汐音与大家都惊讶地注视着绚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绚子脸红得发烫。 「笨——」 她冷汗直冒地甩甩头。 「笨蛋、笨蛋笨蛋!大家在看什么啊!干嘛站着不动!啊,我刚才说的话,也、也没什么意思!不……不准笑!」 突然微笑的人不只护而已。「哼哼!」汐音笑出声来,瑶子和明日香她们也全都笑嘻嘻的。「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又说起梦话,握紧环在绚子胸前的手,让绚子想起不该吵醒她。 「……!」绚子咬住下唇,不悦地鼓起腮帮子转回头。 「——真遗憾啊。」 绚子像逃跑似的大跨步往前走,摩耶静静地对着她的背影开口。 他带着微笑仰望夜空,「摩耶……?」身旁的明日香疑惑地歪歪头。 「不……我重新体认到,毕业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真是可惜。噗!说得也对,有这么美好的恋情,就算是绚子也不可能不改变。真想留在你们身边多看一些日子呢。」 护在毕业典礼前夕听过摩耶主动表明心意,还告诉他「绚子就拜托你了」,当然了解摩耶温柔的语气里别无他意。对于一直藏在胸中未曾表露即告结束的感情,摩耶并未留恋不放。 不过,没听过他本人表白的绚子和明日香就——不,不是这样的。绚子和明日香应该也明白,摩耶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但他此刻的口吻实在太温柔也包含太多感情,某段记忆才会闪过脑海。 帛琉之夜,透过「lipservice」听见的摩耶心声。 绚子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背影判读不出任何感情。走在摩耶身边的明日香带着复杂的神情悄悄垂下头,他却没有察觉,开玩笑似的「哈哈」笑了两声后继续前进。 「别害羞、别害羞,绚子。这可是好事喔?为了成长,无论是谁都必须改变。不管是妳、艾梅蓝齐亚,当然还有我都一样。爱情会改变一个人,这不是当然的吗?」 「艾梅蓝齐亚也改变了很多呀。」 汐音感慨地说。 「自从我们认识她——已经过了半年多,但回头一看,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仔细想想,真没料到那个突然引起雪崩麻烦的女孩,和我们变得这么熟悉了。」 「——我在想。」 绚子优美的嗓音突然轻轻响起。 她头也不回地伫立在前方不远处,等着护一行人追上去。绚子背着艾梅蓝齐亚,一头披泻而下的黑发被皎晈的路灯映照得闪闪发光。啊——护发出叹息。 周遭的黑暗,绚子温柔的声音以及光芒,突然与九年前那一天的记忆重叠了。 成为一切的开端,护得知比亚特利斯奇迹的日子—— 像刚才的摩耶一样,绚子仰望夜空。 「摩耶你们毕业时,其实我……觉得有点寂寞,对少了你们的新生活感到有点不安。但实际上却没有半点问题,每天都过着快乐的日子。即使艾梅蓝齐亚离开了……我想一定也不会改变。」 护一边听她诉说,一边走向绚子。他重新背好打着呼差点从背上滑落的妹妹,并肩站到绚子身旁,一起仰望星星。 「不过,我的意思绝不是少了摩耶你们或艾梅蓝齐亚我也毫不在意……该怎么说……才好?对了,呃,一定是——那个,嗯……」 因为绚子难为情地欲言又止,「我懂。」护接过话头。或许是对自己的台词感到不好意思,她脸上微泛红晕。护瞥了众人一眼,看着艾梅蓝齐亚的睡脸向绚子微笑。 「不是少了摩 耶学长你们或艾艾梅兰齐亚也无所谓……而是因为和你们之间充满美好的回忆,只要想起那些回忆,我们随时都能露出微笑,所以才没有改变——对吗?一定……。就是这样吧,绚子学姐。」 以九年前命运的那一天为起点,经过许多意志与巧合重叠的结果,化为护他们周遭如此美好的日常生活。他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奇迹。护从九年前那一天起不断许愿祈祷,最后得到这么灿烂的日子,真的非常幸运。 他悄悄握住艾梅蓝齐亚靠在绚子胸前的手。 修学旅行第二天晚上,护也曾这般接触过艾梅蓝齐亚的体温。他没有忘记她对自己的心意,还有这只手的温暖。「是啊。」绚子绽放微笑,摩耶他们也全都微笑以对。「……我也要一起……」艾梅蓝齐亚喃喃吐出的可爱梦话,听得大家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能够和艾梅蓝齐亚成为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汐音沉稳的呢喃,代表了所有人的心情。 带着欢乐时光的余韵,夜色沉静地逐渐转深。 * 虽然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但希实子觉得静不下心来。 「……为什么我得这样心神不宁?」 她和由良理等人半路分开,走在距离住处约十分钟的路程上。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人走夜路好吗?也许有人看到会皱眉,不过希实子随身携带还在美国时冰雪送给她的非法改造电击棒,不怕夜归。要是有歹徒袭击,她反倒会要对方好看。 「……可恶,如果真的有歹徒出现,我就可以把他用电击棒电倒,脱光后捆起来再扔到派出所门口了!」 说完用来宣泄烦躁的自言自语,希实子呼出一口气。 到底为了什么理由,她非得觉得有点不爽不可?希实子不明白心情恶劣的原因。在欢送会上明明玩得这么开心,她十分满足。艾梅蓝齐亚应该也很开心——然而,希实子脑海中浮现护与绚子相视而笑的笑容。 想起护像个傻瓜般天真开朗的笑颜。 希实子脸泛红晕,边走边一个人噘起嘴唇。 「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即使天空下起枪雨也一样!即使大地隆起、海洋分开,黑暗世界降临也一样!!话说回来,谁叫吉村学长和鹰栖绚子学姐那样打情骂俏卿卿我我——」 艾梅蓝齐亚学姐有过怎样的心情?她突然想着。 希实子当然也知道护与绚子感情有多好,就连深深喜欢着护的艾梅蓝齐亚,面对两人坚定的羁绊也不得不放弃。喜欢上死会对象的蠢事,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只是有一点点…… 从帛琉返国的路上,护对她说过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保护希实子。 如果是护,说不定真的会守护她……或许她抱着一点愚昧的期待吧。 ——世界上明明不可能那种人存在。 希实子自嘲地笑了笑,在觉得可笑之余爬上公寓楼梯。就连葛蒂,也只能附加特定条件下帮助她。希实子本身的成长,明明才是唯一的得救之道…… 「……怎么说~」 她边开门锁边喃喃自语,手指把玩着发稍。 「我知道吉村学长的笑容很耀眼人又温柔,但他不怎么可靠又没毅力。鹰栖绚子学姐也是外表——」 伸手握住门把时,希实子的话语和动作不禁轧然而止。她保持握着门把的姿势,呆立在原地微微瞇起眼睛。 希实子明白,全世界仅有一台的「whoracle」是多么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器。她很难想象葛蒂会将「希实子持有『whoracle』的消息外泄,但她每天依然不忘保持警戒。虽然几乎只是出于直觉…… ——屋里有人。 她感觉到有人躲在屋内。希实子屏住呼吸观察几秒钟后,拿出电击棒。她犹豫了一会环顾附近,在黑暗另一头可以看见派出所的灯光——下定决心,希实子重新握住门把。 ——没问题。 ——碰到紧要关头,只要放声大叫总会有办法的。 她砰地一声打开门,同时按下玄关旁所有的电灯开关。室内的灯一起点亮,映出躲在里头的人影。「——是谁!?」希实子迅速开启电击棒的电源,刺向最接近的对手。 「——嘎啊!?」 和帛琉那次一样乔装成白人中年男性的爱德华-巴雷尔惨遭电击,抽搐着昏了过去。电击棒的威力还是老样子,大到万一被警方发现麻烦可就大了的程度。能够清楚地看出改造者冰雪的虐待狂气质——咦…………爱德华-巴雷尔? ——咦? 希实子保持刺出电击棒的姿势愣在原地。 「哎呀,希实子,欢迎回来。一见面就电击棒朝呼客人,妳从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粗鲁的女孩了?嗯~我懂了,这是『魔女贝雅特丽齐』的影响吗!」 一个还残留少女风情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希实子眨眨眼睛,还是茫茫然的……一位年约二十来岁到三十出头的白人美女,带着站在后方的一组男女……不如说怎么看都是冰雪和海狼……跃入眼帘。 那张眉目如画的端正脸庞上,祖母绿的双眸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女性坐在矮桌上翘起修长的双腿,微微晒黑的肌肤和一头白发形成对比,反射着日光灯的光芒。她露出惹人怜爱的微笑,轻松地举手打招呼。 「嗨~打扰了~」 「葛、葛、葛、葛——」 「可是~希实子,居然说吉村不怎么可靠又没毅力……看妳不肯坦率面对的样子,要成熟还早呢?」 「——葛蒂!?」 为什么葛蒂会—— 「银之玛莉亚」葛楚德-马克维里兹会在这里出现! 葛蒂后方的海狼一脸尴尬。希实子许久没见到靠在窗边的冰雪了,她还是像头披着羊皮的狼,外表上和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没两样。「——总之,可以先倒杯茶给我们喝吗?」葛蒂厚脸皮地要求。 总之,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作梦,葛蒂目前确实在希实子的房间里,当着她的面喝茶。啊,是葛蒂……入夜后依然闷热的室内空气飘荡着香水味,让希实子感受到这一点。虽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葛蒂常常笑着说那高雅的香味是「米兰的味道」。 「啊啊,好可怜……」 葛蒂望着海狼检查阵阵痉挛的爱德华-巴雷尔,悲伤地皱起眉头。 「他一定暂时醒不过来了。他到底犯了什么错?有什么理由非得挨上一记电击棒不可!为何这个世间如此无情!!」 「如果要抱怨的话……」 希实子毫不隐藏心中的烦躁,愤慨地呼出一口气。 「就别非法侵入别人家,不然起码开个灯……!我当然会抱着戒心啊,你们在想什么?」 「嗯……这也是无可奈何嘛?」 葛蒂一脸严肃地停顿一会,又绽放灿烂的微笑。 「人家想吓希实子一跳~☆」 「妳可以去死嗎?」 当希实子冷冷地迅速吐槽,不只是葛蒂,连后方的冰雪也开始偷笑。她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希实子还是老样子,虽然坏心眼却很急性子。」 因此,希实子也挑衅地反驳冰雪。 「全世界只有妳没资格说我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咦?用妳在贫民窟长大的粗鲁脑袋想想不就知道了?偶尔也用用除了脊椎反射之外的身体机能如何?」 希实子微微一笑,冰雪的太阳穴抽搐了一下。两人之间火花四射——即使久别重逢,希实子还是看这女人不顺眼。谁会喜 欢把布娃娃切成碎片还高兴得发笑的女人? 「别吵了~」 葛蒂苦笑着制止她们。 「不打不相识……虽然俗话是这么说啦?妳们两个的虐待狂气质都很强烈,容易踩不住煞车啊……别太找对方麻烦,还有希实子,差不多也该别再记恨她吃掉妳西红柿的往事了吧?」 「——不,我才不在意什么西红柿。」 希实子半瞇着眼喃喃回答。不过,一直找葛蒂他们麻烦的确谈不下去,她决定暂时切换心态。「——然后呢?」她单刀直入地问: 「妳千里迢迢来到日本,有什么事?」 希实子注视着葛蒂的表情,不放过任何讯息。 就像拿工作当成燃料在工作,因为太过忙碌,不时被人传出她从不入睡谣言的葛蒂竞特地来日本,不可能是为了想探望希实子之类可笑的理由。如果没有重大原因,她不会来——就像前阵子在帛琉一样。 问题若不是严重得非要葛蒂本人出面……或是和「whoracle」有关,是不可能的。就像想逃离希实子认真的眼神,葛蒂又了喝口茶。 「葛蒂。」 希实子严厉的声音,自满室沉重的寂静中响起。也许是难以启齿,葛蒂似乎正陷入沉思。 「……希实子。」 面对希实子持续的注视,她终于下定决心切入正题。 那双色泽像极珊瑚礁之海的眼瞳深深地回望着她,葛蒂严肃的气息令室内充满紧张。「我在。」希实子这么催促,葛蒂以认真得可怕、彷佛响彻夜色的声调往下说: 「这是世界的危机……我若这么说,妳相信吗?」 希实子赫然一惊,表情变得跟葛蒂同样认真。世界的危机……她在脑海中反刍这句话,然后回答。 回答时半瞇着眼。 「梦话留到睡觉时再说吧。」 葛蒂爆笑出声,冰雪也微微一笑。「哎呀,敢对葛蒂用这种口气说的话人,大概只有妳和那个绑双马尾的家伙了……」海狼以分不清是傻眼还是佩服的口吻低声呻吟。「呵呵呵呵~」葛蒂露出十分高兴的表情。 「我最喜欢妳胆大包天这一面了——嗯,称作世界的危机的确太夸张,不过这问题真的很棘手。视情况而定可能会酿成惨剧,我是来预防事情发生的。」 「……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 「意思是,我们想保护『魔女贝雅特丽齐』。」 葛蒂故弄玄虚的微笑,喝光茶水后随便说了句「妳的茶泡得不错」。这根本无关紧要。「不,所以说……」希实子皱着眉摇摇头。想保护鹰栖绚子——?「就我个人而言……」面对困惑的她,冰雪耸耸肩。 「才不在乎那个自以为是的『魔女贝雅特丽齐』是死是活,但葛蒂既然都拜托我了,那也无可奈何。」 「——吶,希责子。」 葛蒂静静地呢喃,眼中突然浮现掺杂一丝悲伤、发自内心的认真光芒,那眼神利她从前给希实子「whoracle」时十分相似,这次令希实子真正赫然惊觉。 ——吶,希实子。 ——比亚特利斯这种东西……过于强大的力量,说不定只会给人带来不幸。至少没有比亚特利斯的存在……妳就不会失去左眼了。对不起,我不知该如何负起责任………… 葛蒂此刻的神情,和记忆中的脸孔重叠。 「其实……」 葛蒂的话语将她拉回现实。她露出沉稳的微笑仰望希实子。那一瞬间,葛蒂微笑的表情看来泫然欲泣,想必是希实子的错觉。 「妳好像有所误解,从前我之所以拿『lipservice』给妳……绝不是为了恶作剧,背后有更深刻……更认真又重要的意义。」 「……葛蒂——不,妳在骗人吧?」 「呜!……该说恶作剧的成份也很重呢,还是说那就是最大的目的,但原因真的不只如此——我觉得『lipservice』或许可以当成一个衡量标准。」 「……?」 在希实子眼前,葛蒂纤细的手朝她伸来。「请问——?」希实子不禁困惑起来,「没事的。」葛蒂轻声说着,温柔地抚摸她的耳畔。希实子还来不及反应眼罩就被轻轻脱下,一直紧闭的左眼感受到房间里闷热的空气。 「像妳这么一本正经的孩子,如果也能喜欢上谁……一定代表妳长大成人了。代表妳已长大成熟,精神也很稳定。」 葛蒂俯望着手中的眼罩。 「说不定,即使没有『whoracle』也可以——」 「……不行的。」 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觉得很丢脸。 「whoracle」从希实子身上脱下,落入别人手中。不快的紧张感令她心跳加速,自觉胸中的不安缓缓地膨胀。虽然没出息、虽然难堪……希实子的心情就像站在悬崖上,保命的绳索却握在别人手里。最起码、最起码放在桌上也好——她感到自身的存在突然变得有些不安定。 希实子缓缓地摇头。 「我前阵子试过,但还不行……所以……」 还给我,她把几乎说出口的台词吞回肚子里。 葛蒂的手指伸进眼罩的缝隙,取出状似蓝色石头的比亚特利斯机器——「whoracle」。希实子仅用右眼注视着「whoracle」在葛蒂手中微微发光。 不对,不是还给我。 那不是希实子的东西,她没有资格说「还给我」。 「……我曾有一次脱下眼罩睡觉,可是果然不行。那边的墙上……不是有道裂痕吗?即使是睡梦中,在连意识也没有的放松状态下,我还是一点都——…………」 葛蒂探头注视着「whoracle」,指尖像要确认似抚摸机器表面,随即闪出细微的火花。那一瞬间,原本只是隐约升起的蓝光猛然膨胀,同时发生戏剧性变化。 以前受到抑制的「whoracle」解放了。 对比亚特利斯操纵者而言,感觉就宛如世界褪色。 他们完全感应不到理应依旧散布于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四射的蓝光遮蔽了操纵者和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就连想震动一粒比亚特利斯都办不到。希实子感觉到意志之力猝然断绝,那是完全的消灭——消灭的不是比亚特利斯,是人类意志和比亚特利斯之间的连系。 彻底隔绝人和比亚特利斯的比亚特利斯机器—— 「——呼。」葛蒂吐出一口气。 「这调整工作还是很消耗神经啊——万一一不小心真的完全解放机能,我恐怕连这年轻的外貌都维持不了。目前的威力算是将近五成左右……?即使只有一半,还是强得过火啊。」 海狼和冰雪也许听说过,但这恐怕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到「whoracle」的效果,两人正错愕地张望四周。希实子明白他们的心情,她首度接触「whoracle」时也是如此。本来视为理所当然的比亚特利斯存在,突然再也感受不到—— 「希实子。」 葛蒂的声音无比温柔。她在皮包里摸索半天,拿出一样东西。咦!希实子吃了一惊。那看来有如宝石的物体——说真的,除了表面色泽偏绿以外几乎和「whoracle」如出一辙。葛蒂把东西递给她。 「葛蒂……?这是——」 「试作品最近终于完成了,虽然数量只有一个——这是我模仿原版制作的新『whoracle』。」 希实子露出因惊讶而动摇的眼神,注视着绿色的「whoracle」。由于周遭充满原版「whoracle」强烈的力量,光靠触摸,分辨不出试作品是否真有类 似的机能。 「两方都称呼『whoracle』容易混淆,这一个就叫『复制品』吧。说是这么说,它在功能上完全比不上原版。『whoracle』本身原来就是巧合与奇迹的产物,还不是我想做就做得出来的道具……即使启动所有机能,效果也比机能抑制到最低限度的原版还差。」 复制品发出朦胧的绿光。葛蒂将手重叠在希实子握着复制品的手上,真挚又迫切地握紧她的手。 「总有一天,我希望完成……机能远胜于原版『whoracle』的复制品。可是,目前顶多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说不定,这还不足以抑制像妳一样强大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不过……试着用用看吧?如果是现在的妳、是身边有吉村护他们陪伴的妳,一定没问题的。」 葛蒂满怀歉意地浮现为难的笑容,接着举起原版「whoracle」。 「对不起,希实子……我现在无论如何都需要用到原版,可以暂时借给我吗?」 希实子看着向他恳求的葛蒂——突然压下不安,笑了出来。 葛蒂真是狡猾。被她这样低头拚命请托,有哪个人说得出no?希实子拿起葛蒂放在桌上的眼罩,将复制品塞进去。 然后,一如往常地用眼罩蒙住左眼。 「说什么借不借的……」 无论葛蒂是出自于什么样的理由需要「whoracle」,就算希实子没有足够的勇气放下原版「whoracle」—— 「那本来就是妳好心借给我的东西,如果妳说想要回去,我没有理由不还……真的很感谢妳,毫不犹豫地把『whoracle』这么贵重的机器借我。」 「……谢谢。」葛蒂仿佛很高兴却又有点哀伤地点点头,在「whoracle」表面做了点操作后小心翼翼地收进皮包里。了……对了。难得有机会,不如我们今晚在这过夜畅谈往事——」她带着亲昵的微笑说到一半,「这里空间很小,请恕我拒绝。」希实子微微一笑这么回答,同时思考。 ——她说要保护鹰栖绚子,是什么意思? ——事情和「whoracle」到底有什么关系……? * 她在半夜突然醒来。 意识的电源毫无前兆地猝然打开,显然是喝了酒之后很常见的清醒方式。旅馆房间内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钟。她坐起身,发现视野晃动不稳。 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按着太阳穴。 「头…头好痛。」 难不成…… ——我喝太多了? 她试着回想,一直到唱完卡拉ok,大家开心地一起去吃饭为止都记得很清楚……但接下来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艾梅蓝齐亚隐约记得瑶子点了一整瓶泡盛酒,却对自己走出餐厅后是如阿回到旅馆的毫无印象—— 「——啊啊!」 羞耻感折磨着艾梅蓝齐亚。在大家特地为自己办的欢送会上醉倒,这是何等失态!因为和大家共度的欢送会实在太快乐,他们的心意又太让人高兴,她一不小心就…… 艾梅蓝齐亚的脸颊猛然发烫,一阵头痛同时让她蹲了下来。 「我、我想起来了!我喝醉发酒疯,对护和贝雅特丽齐做出那~种失礼的举动,还有这、这、这~种活像花痴的无耻行径……!呜呜……」 好想死,拜托谁来杀了我吧。 她的喉咙发干,还充满酒臭味。总之,先喝杯水冷静一下……艾梅蓝齐亚走向冰箱拿冷水,半途中突然觉得有些异样,停下脚步俯望右手掌。 「…………?」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手上有股微微的暖意。 「——不会吧。」 …………护? 这念头当然毫无根据,手上的温暖一定也只是错觉罢了,不过一想是护,艾梅蓝齐亚就觉得很幸福——所以她决定这么认为。她爱怜地握紧右手,勾起嘴角。上涌的恶心感又让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好危险……泡盛酒非常危险! 她喝了一口冰水走到洗手台洗过脸后,精神恢复不少。艾梅蓝齐亚走回床铺,刚起床时打开的间接照明朦胧地朝房间洒下温暖的光。她叹了口气看看手表,已是午夜时分。 艾梅蓝齐亚在脑海中大略计算时差。 ——德国目前是晚上七点过后……但是…… 「……哥哥他……」 绚子说过,不必担心约翰。 这……她说的确实没错。就算有一、两天连络不上,义兄绝对没有弱小她非得为了这点小事不安的程度。说到义兄的强悍和聪明,艾梅蓝齐亚是最清楚的人。他是地球上最强大的人类,凭她也想担心义兄简直不自量力。 艾梅蓝齐亚虽然明白,可是—— 「这个时间,我想——哥哥应该在研究室……」 妳有不好的预感吗?护问道。 不愧是护,判断有时十分敏锐。正像他所说的一样。来到日本后,和平的日常生活让艾梅蓝齐亚多少迟钝了些,但经常置身于危险地点的她,对危机的直觉很少落空。 是夜晚的空气,将思绪导向不好的方向吗? 是寂静唤醒了不安吗? 自从进入七月开始,艾梅蓝齐亚感觉到义兄就快完成邀请护与绚子到德国的准备了。他曾提过,adastra已开始迅速萌生自我,身兼比亚特利斯研究者的绚子一定会产生兴趣。此外,正树在帛琉也说过——视情况而定,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强行带走两人。 所以,艾梅蓝齐亚无法舍下连络不上义兄可能是他们有什么企图的怀疑。但不知怎地……她觉得状况不同。某种更讨厌的感觉,盘据在胸中深处。 如果义兄和正树想设下什么圈套,应该会要求艾梅蓝齐亚出力相助才对。明明就没有连络——艾梅蓝齐亚考虑了一会后拿起听筒,再度拨打国际电话。 她先打到义兄家,果然还是切入录音机。接下来再打义兄的研究室,结果一样打不通…… 情况——果然不对劲。 不好的预感自耳畔漫开,将她残余的醉意一扫而空。 义兄知道,艾梅蓝齐亚差不多该结束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学生生涯,离开日本了。明明知道此事,却让她一直连络不上他,也不响应录音机里的留言……太不合理了。义兄关心艾梅蓝齐亚,也很珍惜她。 「……如果可能的话,真不想打……」 艾梅蓝齐亚下定决心,再度拿起话筒。 虽然那边全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她不再拨打义兄研究室,改拨国际电话到阿德玛尔大学。大学的电话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打不通,艾梅蓝齐亚等待了一会,就有行政人员接起电话。她报上「魔王之剑」的名号,随便列举几个教授的名字,要对方随便转接给其中一个人。 『——请稍待片刻。』 行政人员答复道。 果然打通了。艾梅蓝齐亚松了口气,等待某个认识的教授接听。这段期间,她在阿德玛尔大学由十二岁入学起度过的三年时光掠过脑海。当时她一直沐浴在嫉妒、畏惧与好奇的目光中,被教授们当成优秀的道具对待,真是段像冰一般寒冷刺骨的日子。 一段无聊的日子。 和她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度过的短短半年多相比,是多么黯淡。 到头来,阿德玛尔大学没有变成艾梅蓝齐亚的家。即使那里可以接纳她的能力,却没有接纳她的心。一想到自己离开东比大附属高中后是否必须回到大学,她就打从心底毛骨悚然。 回到德国之后,我还能像在日本时一样,过着每天欢笑的生活吗——? 『——妳是艾梅蓝 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吗?』 话筒彼端此时传来德语,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接电话的人,是她常去听课的一位中年教授。「是的。」她连忙回答。 「好久不见,突然打扰真是抱歉……请恕我免去客套,有点事想请教教授……其实,是我和哥哥——」 艾梅蓝齐亚正要接着说「失去联络」时半途停下,因为她察觉话筒彼端的教授吃了一惊。 短暂的沉默后,教授悄然低语。 『——妳还不知道吗?』 「咦——?」艾梅蓝齐亚吐出一口气。『前天——』他接下来的说明,令她受到脑袋仿佛被钝器砸中的冲击,话筒险些掉在地上。艾梅蓝齐亚愕然地听着自己开始加快的心跳。不好的预感果然很准。 教授对她如此说明事情经过。 约翰的研究室前天发生意外,约翰虽然没有性命危险,却负伤丧失意识被送进医院,似乎是遭到什么人的袭击,而鹰栖正树不知为何下落不明。研究室严重损坏,当时的状况目前还在调查中—— ——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正在发生……? * 艾梅蓝齐亚留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最后一周揭开序幕。欢送会隔天的星期一,明明还是清晨,透过窗户射入的阳光却强烈得闪闪生辉。哈哈……护探头看着镜子,搔搔脸颊。由于昨夜太晚睡,他有些睡眠不足。 「不过,昨天玩得超开心的。」 艾梅蓝齐亚大醉一场,最后被绚子背回去的身影掠过脑海。虽然艾梅蓝齐亚本来就爱喝酒,但护也觉得她昨天实在喝太多了。 一定是因为她玩得十分开心吧,说不定远比护感受到的更开心得多。 「艾梅蓝齐亚今天起得了床吗……?」 说不定正因为宿醉难受得哀哀叫……?护喃喃自语,楼下传来逸美活力十足的呼唤声「……护——!」妹妹靠着社团活动天天锻炼出来的脚力一阵风也似地冲上楼,照老样子连门也不敲就砰!地一声打开房门。 「护护护!」 「——我听见了。」 护苦笑着回过头,看到逸美兴高采烈地指向地板。 「既然听见就快点回答!——准备好了吗?你心爱的年轻老婆绚子来接你啰?」 「咦——嗯!我马上下去。」 护抓起放在床上的书包,冲出房间奔向楼梯——突然转头看着站在房间门口的逸美。她对穿着国中制服露出得意笑容的妹妹翻个白眼。「……我说啊。」护开口: 「什么年轻老婆……」 「别害羞别害羞~快去吧,顺便帮我和艾梅蓝齐亚小姐问候一声,告诉她我昨天玩得很开心……——如果她没因为宿醉请假的话…………闹得太过头的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嗯。我、我想应该没问题……」 护向她挥挥手后走下楼,面对从客厅探出头的母亲说了声「我出门了,」。一打开玄关大门来到屋外,一大早就拉高气温的阳光和蝉鸣声迎接着他。夏季的阳光和清风抚过脸颊,护瞇起眼睛,看到一头长发正随风摇曳。她干净的美让他看得着迷,露出沉稳的微笑打招呼。 「早安,绚子学姐。」 「早安,护。昨天辛苦你了。」 绚子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回过头,她美好的笑容不禁让人觉得,愿意为了守护她的微笑付出一切。但愿今天也将是美好的一天。无论对护、对绚子、对艾梅蓝齐亚或是大家来说,但愿今天也发生许多好事。 「对了,作天……」 当菊川驾驶的轿车接近东比大附属高中校门时,绚子抛出话题。车内凉爽的冷气十分舒适,加上透过车窗射来的阳光,护差点睡着了。不行不行,护心中想着。一大早就打瞌睡怎么象话? 「艾梅蓝齐亚不是说她连络不上约翰,因而很在意吗?」 这么说来确有此事。昨天快乐的欢送会上,艾梅蓝齐亚只有那一次露出略带不安的表情。即使约翰能力超群,树也很了解她担心亲人的心情。 「所以呢。」绚子继续道: 「虽然约翰本人无关紧要,我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正树,时间是昨天回家之后。我想只要连络到正树,就能解除艾梅蓝齐亚得不安,看看时间也正好适合。」 「咦,昨天回家后都是深夜了——……啊,有时差。」 护自己发现错误后不禁脸红,而绚子微微一笑。 「……可是,他没接电话。」她收起笑意皱眉说道。 「我打到正树家中,结果是录音机,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接到回拨的电话。」 「咦——」护有点吃惊地轻喊,或许是他的不安显现在脸上,「啊,没什么啦。」绚子慌张地摇摇头。「正树就是这种人。」她露出微笑往下说: 「我不怎么担心他。他那时候说不定还留在研究室,也可能纯粹是跑去哪个地方玩了。别看正树的样子,也许是性格像爷爷吧,他有很爱玩的一面。还在日本的时候,正树出门的次数偶尔会频繁到我都嫌烦了——……啊。」 绚子说到此处眨眨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她没有宿醉喔。」 护顺着她望向前方的视线转头,也发出笑声。 「真的耶,是艾梅蓝齐亚。」 「菊川,在校门口停车。」 以东比大附属高中高耸的校门为背景,艾梅蓝齐亚就站在那里。 她用双手将书包搂在胸前,微微低着头。由于到校时间即将结束,有许多学生经过校门附近,每当他们向她打招呼,艾梅蓝齐亚就会慌张地一一回礼。咦?除了感到这一幕引人微笑,护也疑惑地想。 她呆站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难道是等待护他们?当两人乘坐的轿车接近校门,艾梅蓝齐亚察觉他们的身影猛然抬起头,几乎在护与绚子下车的同时冲上前。 「早安。」护露出微笑——下一瞬间皱起眉头。 「…………怎么了?」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看来十分凝重。 「艾梅蓝齐亚?」绚子看来也很讶异。她双手抱胸,投去带着疑问的目光。艾梅蓝齐亚喘着气全力冲过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以蒙着阴影的眼神仰望两人。 「——护、贝雅特丽齐,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她严肃的样子,令绚子越发吃惊。 「什、什么?怎么了?」 「——那个……」艾梅蓝齐亚垂下头,蓝眸中摇曳着一丝迷网,但立刻下定决心重新抬头。她皱起眉头,在胸前握紧拳头。 「我也还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事情和护和贝雅特丽齐是否有关……不过,说不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问题。我昨天终于得知一些哥哥他们的消息,虽然没受重伤,但哥哥和正树!」 一脸悲伤的艾梅蓝齐亚正要解释时…… 她甚至没散发气息。别提护或艾梅蓝齐亚,就连绚子也完全没发觉。她到底是何时前来的?又或者先前一直躲在何处?一只手分别轻放在护与艾梅蓝齐亚肩膀上,轻松的声调跟着响起。 「——嗨~☆」 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全都一起转向旁边,注视着那张脸。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瞪大双眼,嗯?护有些疑惑。眼前站着一位美女,令人印象深刻的祖母绿之瞳愉快地看着三人。他总觉得好像在哪边见过她。 好像见过她——? 她是谁? 宛如珊瑚礁之海的眼眸,沐浴着阳光熠熠生辉的白发。她的表情同时透出知性和少女爱恶作剧的味道,眉目如画的端正五官—— 「三位,好久不见了。」 咦 ?连声音都似乎……在哪边……听过………… ——骗人。 当护哑口无言的瞬间,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同时喊道: 「——『银之玛莉亚』……」 「喔,嗯~这就是东比大附属高中上学时间的样子啊。虽然听希实子提过,不过真的像普通学校一样……」 「银之玛莉亚」佩服地连连点头——护首度目睹成人外型的葛蒂,她后方还有海狼、冰雪的身影,以及帛琉那位名叫爱德华-巴雷尔的「玛莉之父」。更后面的地方,希实子露出困惑的眼神看着葛蒂。 海狼他们轻轻举手打个招呼。 「……早安。」希实子问候道。 太突然了。 为什么葛蒂一行人会跑来东比大附属高中? 护他们三个惊讶得当场冻结,嘴巴开开合合,但绚子最快回复冷静。「……妳——」她以戒心十足的带刺语气说道: 「妳给我等一下!」 绚子指着葛蒂质问。 「为…为什么突然跑来这里?妳到底想做什么……」 「……对不起,贝雅特丽齐,真的很突然。」 葛蒂话还没说完,就一把抓住绚子的手。 霎时间,本来讶异地歪着头的希实子表情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她走上前正想对葛蒂开口,葛蒂的动作却快得多。她握着绚子的手,从怀中掏出某样东西。 是蓝色的——宝石? 若只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类似宝石的物体。护仿佛看见石头表面微微升起蓝光,是错觉吗? 一头雾水的绚子仍察觉危险,试着猛然抽回手,却被葛蒂牢牢抓住不放。她将蓝色宝石按在绚子手腕上,嫣然微笑。 「情况很危险,让我下个保险措施吧?」 当葛蒂的指尖一抚过蓝色宝石,石头突然以惊人之势喷出强光。 「葛蒂!」希实子彷佛吶喊着,却遭到光波吞没。爆发性膨胀的蓝光范围一瞬间大得足以覆盖整座校门附近。什么——护正觉得困惑时,洋溢的光芒仿佛被吸进绚子体内消失了。 「——对不起。」 葛蒂拍拍绚子的头再度道歉。 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环顾着连残光都消失无踪的周遭。尽管他隐约感觉到,附近的比亚特利斯极度寂静——此时,希实子动摇的表情进入视野。 护赫然回神。 「绚子学姐,妳没事吧……」 「贝…贝雅特丽齐……她对妳做了什么……」 护和艾梅蓝齐亚一起转向绚子。 绚子的脸上没有痛苦之色,只是无比惊讶,愕然地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腕——被葛蒂的蓝色宝石紧紧圈住的手腕。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绚子学姐——?」即使护呼唤她也没得到响应,「『银之玛莉亚』!妳做了什么!」艾梅蓝齐亚怒喝的同样没得到回答。 「吶,贝雅特丽齐。」 葛蒂观察了绚子的脸色一会,依旧以开朗的口吻呼唤道。绚子露出混乱的眼神望向葛蒂。葛蒂面对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举起来。 「试着点燃这张纸看看?」 即使从旁看来,也看得出绚子的眼中正凝聚力量,试图控制比亚特利斯。然而,散布周遭的比亚特利斯粒子不知为何纹风不动,纸片也没有起火。绚子的表情逐渐破碎,缓缓垂下浮现屈辱和动摇神情的眼眸。 「妳办不到对吗,贝雅特丽齐?」 「…………!」 绚子咬紧牙关,扬起眼珠瞪着葛蒂。 「——妳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葛蒂面带微笑,没有立刻回答。「……鹰栖…绚子学姐——」虽然不算代为答复,但希实子喃喃低语。护和艾梅蓝齐亚困惑地仰望着绚子,一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绚子低着头握紧双拳,小声说道: 「——我完全……感应不到半点……比亚特利斯。」 「咦……?」护与艾梅蓝齐亚一起眨眨眼,无法立刻理解她话中的含意。海狼以抹杀感情的冷静眼神、冰雪以愉快的眼神各自眺望绚子。希实子看来很不甘心,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咬住嘴唇。 这时,「椴树枝之塔」传来预告上课的钟声。 一阵徐缓平稳的钟声。 * 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 她好像明白却又不明白,这模糊不清的感觉让人十分烦躁,压迫着她还不稳定的精神。在她的思绪深处一定藏着答案。但意识不够犀利,思考无法纯粹化,她就快抓住答案却又触摸不到。无论怎么尝试,思绪都无法到达—— 知晓。 我们到底是什么? 为了完全形成她本身的人格,知晓一切恐怕正是最好的方法。她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有意识的思考,就是「我想知道」。然而她却无法触及解答,明知道就在那边却碰不到。 大概是因为我欠缺容器吧,她心想。 她虽然拥有心灵以及由强韧意志构筑而成的肉体,却没有固定两者的容器。为了让她保有自我,只能靠她本身的意志来维持她这一团块。因此,她无法把所有力量都投注在思考上。一但把形成肉体的强烈意志全数耗费到思考上,她的存在多半会那一瞬间失去连系烟消云散。万一真的发生,她此刻拥有的心灵也将四分五裂,不再是她。 她需要接纳她这个存在的容器。 这要有维系她这个团块的容器,她就可以全心全力地解开问题,一定能追溯到体内深处沉睡的答案。她会知晓一切的答案,明白她——不,他们到底为何诞生于世? 她想要知道,想要追寻,想要理解。 ——想要实现。 问题在于,是否有力量强韧得足以接纳她的人?就算获得容器,万一容器容量不足以维系她的自我存续也没有意义可言,将导致她消失。不过,她已知道目标是谁,她找到了。 仅仅一次,她清楚看到了那个人。 当时她的意识远比如今更模糊不定,还在明确的觉醒之前,套用生物的说法,当时她仍是「幼儿」,唯独记得那个强烈的印象。那是她感受过最强大的力量。养育她的人类中,她逃亡时打伤的男子也拥有莫大的力量,就容器大小而言却略逊一筹。 那个人恐怕是全世界最适合她的容器。 只要取得那具身体……她回忆着她曾用金瞳看过、用全身感受过的人类。 若是那具身体,应该足以胜任她的容器,支撑她的存在。她几乎能够确信。只要闭上眼睛,她就感觉得到那个人如记号般巨大的光芒。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那个目标更与她们的意识相通了。 第二章 丧失、伙伴与恋人 葛蒂表示,想向大家说明状况。 因此所有人都跷了第一堂课,到学生会办公室集合。学生会成员们环绕着面对面而坐的绚子和葛蒂,当然,从绚子口中听到事情经过后,大家异口同声地发出响遍校舍的惊呼。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完全感应不到比亚特利斯—— 即使是亲眼目睹的护,直到现在也还很难相信绚子的说明。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人类史上最杰出的天才「魔女贝雅特丽齐」感应不到比亚特利斯?骚动不安的空气中,绚子散发出带刺的气息,而葛蒂依然笑咪咪的。 由良理忍不住冲到绚子身旁。 「真…真的吗……姐、姐、姐姐……」 龙照、瑶子、美月与杏奈也纷纷表达感想。 「……这种事有可能成真吗?」 「直了真不敢相信,世界第一的残虐超人绚子竟然完全无法操纵比亚特利斯……」 「绚子学姐骗人!没进行破坏活动的绚子学姐才不是绚子学姐!」 「哈、哈哈,绚子?真爱说笑。哪有可能——……」 看到绚子的表情,杏奈开玩笑似的干笑声冻结了。 她的额头流下冷汗。 「——……是真的?」 「…………」 绚子没有回答,沉默不语地瞪着葛蒂。她抱胸的纤细右手腕上,挂着如磁铁般紧贴肌肤的「whoracle」。蓝色宝石不再像先前一样射出强光,如无波的湖面般沉静。 此时,一个人影悄悄走近。 「……绚子。」 护还来不及制止,汐音已在回头的绚子眼前弹了弹手指,一簇小火焰跟着进开。绚子事先似乎完全无法察觉这小小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呀啊!」看着突然进出的火花吓得她肩头一跳,汐音愕然地开口: 「绚子居然连这么基本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都没发现……」 她冷汗直流。 「看来……是…是真的。」 「什——」 绚子自然呛了回去。 「干嘛突然吓人!就凭汐音妳也敢嚣张!」 即使她抓着汐音的衣襟大力摇晃,汐音正为了令人震惊的冲击颤抖不已,连绚子叫骂了什么都没留意。「绚子……比亚特利斯控制的天才,应该说除此之外别无长处的那个杀戮女王绚子……怎么会……」她心不在焉地喃喃念着。 绚子烦躁地放开汐音,试着从右手腕上扯下「whoracle」。 「呜喔————!!」 她拚命使力到太阳穴上都浮现血管,「whoracle」却丝毫没有被蛮力拆下的迹象。这时,艾梅蓝齐亚从座位上站起身。 「贝雅特丽齐,靠妳目前的力气不可能成功的。」 平常绚子之所以能够发挥空手打穿战车、投掷轿车的怪力,靠的当然完全不是与生俱来的力气。没经过比亚特利斯控制强化时,绚子的力气就和那双纤细手臂实质的力量一样。艾梅蓝齐亚瞥了葛蒂一眼,走向绚子。 「我来动手——包在我身上。」 艾梅蓝齐亚投向葛蒂的眼神和口吻,就像沉静的愤怒正在沸腾。她抓起绚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whoracle」后深深吸口气。 「——喝!」 艾梅蓝齐亚同样用尽力气拉扯,脸蛋胀得通红。 「呜、呜喔喔喔喔喔喔……!」 「……呜!等等,艾梅蓝齐亚,等一下,好痛、痛啊啊!等等、等一下斗就、就跟妳说很痛了嘛!」 「两位,再试也是白费力气。」 葛蒂轻描淡写地开口。 「由于贝雅特丽齐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实在太高,我才让『whoracle』紧贴着肌肤。即使找来大型重机具牵引,我猜也不会移动分毫。贝雅特丽齐的手腕或许会很痛就是了。」 噗!地一声,护看到艾梅蓝齐亚的忍耐突破了极限。 她流畅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轻巧的折叠刀,啪擦竖起刀刃。艾梅蓝齐亚对准「whoracle」挥下小刀。 「看我毁了它!贝雅特丽齐妳别动!」 「呀啊——!」锋瑞的刀尖闪烁寒光,惊讶的杏奈差点发出悲鸣。 自根部折断的刀刃飞过半空中,呈拋物线落在地板上。 「很遗憾。」 艾梅蓝齐亚不甘心得咬牙切齿,而葛蒂开朗地宣布。 「……这玩意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啊。」绚子半是烦躁半是无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学生会办公室内响起。艾梅蓝齐亚检起折断的刀子轻轻放在桌上,悄然低语。 「——『银之玛莉亚』,我不知道妳有什么企图……」 「艾…艾梅蓝齐亚……?」她的表情与声音都因怒火而颤抖着,令汐音忍不住不安地问。艾梅蓝齐亚重新望向葛蒂与她背后的海狼等人,眼神锐利如刀。 「但我想象得到,像贝雅特丽齐这种水平的操纵者,感应比亚特利斯的能力被遮蔽时会有多大的丧失感。马上拆掉那台比亚特利斯机器。若是妳拒绝,我不惜动用武力也——」 「哎呀?艾梅蓝齐亚小姐。」 葛蒂从容不迫地重新交叠一双长腿,微笑以对。 「妳当着我的面,说要动用武力?先不提贝雅特丽齐,就凭妳?我虽然不怎么擅长战斗……但可不会输给约翰以外的人唷?这样也没关系吗?」 蓝瞳与祖母绿之瞳互相瞪视,现场开始飘荡着紧张的气息。艾梅蓝齐亚猛然握紧拳头,眼神十足十的认真。海狼往前踏出一步。危险的气氛令学生会成员们一阵骚动,「艾梅蓝齐亚,等一下!」护慌忙制止。 她回过头,眼中摇曳着对绚子的担忧。 「可是……!护——」 「不,艾梅蓝齐亚。我明白妳的心情,但先等一下。首先——听听葛蒂小姐的说明吧?……葛蒂小姐。」 护出言催促时,「可是…………」艾梅蓝齐亚还在旁边叨念。「不愧是吉村护同学。」葛蒂高兴地扬起嘴角连连点头,一头卷发跟着晃动。 「没错,和平主义很重要。我的座右铭是反对暴力……不过,我在帛琉不是说过吗?不必加小姐的称谓,直呼我葛蒂就好。比起正经八百的规范,我更喜欢友善的……」 「请先解释再说吧。」 护严厉地打断葛蒂的话瞪着她。葛蒂今天首度面露惊讶之色。 「……护?」 「我很尊敬妳,也知道妳不是会做出——危害绚子学姐行动的人。不过……」 护回顾和葛蒂在帛琉相处的回忆,特别是返航前她在机场那恳求般的迫切眼神,他心中很确定葛蒂不是坏人。就如同她表示想说明状况一样,背后应该有什么重大的理由。然而,他看到了——绚子愕然的表隋。 ——我完全……感应不到半点……比亚特利斯。 绚子如此呢喃时,脸上受到冲击的动摇表情。 一想起她那时的面容,护胸中骚动不已。 对绚子的担心,与对葛蒂的愤怒涌上心头。绚子是护无法相提并论的天才,她和直到不久前为止还是一般人的护不同,应该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完全感受不到比亚特利斯的存在。与比亚特利斯之间的感应被人切断,她会有怎样的感觉? 光是想象绚子的心情,护就心跳加速。只要能抹去她的痛苦与冲击,他什么都愿意做。护拚命压抑着这股冲动。「不过……」他以燃烧般的眼神盯着葛蒂,咬住下唇继续道: 「如果——妳的说明无法让我心服口服,我的心情就跟艾梅蓝齐 亚一样。我会不惜动用武力,也要妳拆掉那台机器。无论妳是什么人物都无关紧要,对我而言……没有谁比绚子学姐更重要。」 「护…………」 听着绚子的呢喃,葛蒂拨拨头发。她露出带着挑战意味、又觉得很好玩的眼神回望护。 「真可怕。」 护第一次听到这伶俐得令人背脊发寒的声调。她的言语充满沉静的重压,让少年一瞬间停止呼吸。彷佛那种口吻光是响起,就足以使室温下降—— 「你知道吗,吉村护?我对你评价很高。你是我所知的范围内,全世界唯一一个真正用纯粹的眼神看着比亚特利斯的人。我不希望你讨厌我——……我可是为了保护贝雅特丽齐,才特地跑这一趟唷!」 「啊——?」绚子浮现困惑之色,护、艾梅蓝齐亚还有汐音他们也都一样。面对众人困惑的眼神,葛蒂微微一笑。绚子恶狠狠地沉下脸色? 「我听不懂妳的意思。」 「所以,我接下来就要说明啦。」 「我会让大家都听懂的。」她补上一句,目光投向坐在学生会办公室一角的希实子。「…………」希实子无言地回望着葛蒂。「有些事,我也还没告诉希实子。」她这么说道。 「妳一定没想过状况会变成这样,可是别生气喔,希实子?如果先透露了,妳很可能出面阻止……还有艾梅蓝齐亚小姐也是,我知道妳很重视贝雅特丽齐,但情绪别太激动地听我说好吗?」 面对葛蒂温柔的微笑,艾梅蓝齐亚不知该如何反应地闭上嘴巴。葛蒂直盯着她沉默的样子,趁胜追击。 「因为最根本的原因,是约翰和正树他们出了纰漏。」 「————!」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大大动摇。 「……正树他?」 绚子也讶异地皱眉。 啊——护眺望艾梅蓝齐亚的侧脸心想。这就是刚才跑到校门口等待的她打算要说的消息。「妳所说的——」艾梅蓝齐亚吃惊地注视着葛蒂一会,最后板起脸孔。她脸上流过一滴冷汗,声调显得越发认真。 「和哥哥受伤一事……有关吗?」 「啊,妳已经——至少也知道约翰受伤的消息了吧?不要紧。妳可能听说过了,据说约翰的伤势并不严重。虽然人住进医院,不过约翰身体健壮,比亚特利斯控制技巧又好得让人火大,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葛蒂安抚艾梅蓝齐亚。看来,原本就听说约翰伤势不重的她,得知详情后又松了口气。虽然艾梅蓝齐亚表情的变化不大,一旁的护却看得出来。 「而连络我,希望我保护贝雅特丽齐的人是鹰栖正树。」 葛蒂自座位上起身,直视着绚子。 「虽然前阵子,我已警告过护……就是因为会出问题,我才无法信赖那种研究笨蛋。太愚蠢了,为什么大家都没想过自己研究的东西说不定非常危险!!」 「——请用,是杯粗茶。」 「谢谢。」 葛蒂接过汐音泡的红茶。不同于神情开朗的葛蒂,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依然十分紧张,但也冷静下来重新就坐。 「——然后呢?」绚子开口,手还厌恶地拉扯着黏在右手腕上的「whoracle」。 「从头开始全部说明吧。即使扣掉这台『whoracle』,我也很清楚没有重大理由,平常总是忙碌到可笑程度的妳不可能特地前来远东。这次别像在帛琉时一样,找无聊的借口掩饰了。」 「当然。」 葛蒂喝了口红茶,「好好喝,汐音小姐泡茶的手艺真好。」她幸福地微笑之后,开始娓娓道来。 「——大约三天前,鹰栖正树连络了我。」 「三前——」艾梅蓝齐亚低语,「对。」葛蒂望向她回应。三天前……护也坐在绚子身旁聆听,同时思考。对了,正好是艾梅蓝齐亚连络不上约翰的日子。 「没错。听说约翰他们的研究室发生重大意外,就在我准备调查原因的时候,他打来了。我一点也没料到正树会连络我,很惊讶就是了……呵呵,正树讲话时那种苦涩又不甘心的口吻真有趣!」 葛蒂发出笑声,由良理不高兴地皱眉,彷佛要她认真说明。闲着没事正在保养自动手枪的海狼抬头瞄了一眼,龙照有点担心地看着艾梅蓝齐亚。 「——正树先生他……说了些什么?」 当护下定决心问道,葛蒂加上危险的笑意。 「请我协助他们摧毁失控逃亡的adastra——」 adastra—— 一听到这名字,护不知为何感到胸中深处一片冰凉。 他想起在帛琉看到的令人印象深刻的金瞳。尽管现在不知如何,但当时还很小的adastra,最后一瞬间的确用闪着金光的眼眸直盯着绚子—— 护与绚子听到名字后脸色大变,还有艾梅蓝齐亚也是。「摧毁——adastra——?」她茫然地呢喃,似乎也知道adastra的存在。 「ad……astra?」 汐音歪歪头,一头长发跟着甩动。 「这是哪国语言啊?」 「——嗯。」瑶子将手抵在下巴上。 「应该是拉丁文。有句格言叫perasperaadastra,意思是克服困难抓住荣耀。」 「瑶子还是老样子,在奇怪的地方知识丰富耶!」 杏奈佩服地点点头,「……可惜净是些不需要的知识。」龙照掺杂叹息地小声说。不知是昔日往事、最近发生的或两者皆是,龙照似乎有过不好的回忆。 「就算知道那是拉丁文……」八木显得越发疑惑。 「说到底,那个adastra是什么来着?」 「adastra这名字,我也是在正树的电话里才第一次听到。这种装模作样的名字,的确很符合约翰他们的喜好。」 葛蒂开玩笑似的耸耸肩后,刻意弹弹手指向后方待命的爱德华-巴雷尔示意。他拿着一台小型放映机走上前放到桌上,葛蒂按下放映键。 「——可以看看这卷影片吗?对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各位来说,或许有些熟悉。」 光线啪地亮起。 在大家的注目中,白板映出动画。 冰雪迅速拉起窗帘减低学生会办公室内的亮度,光线投射的影像蒙胧地浮现。「……这是……」汐音仰望着影像。「——啊!」护也发出惊呼。影片不知是谁拍的,虽然远角镜头有些模糊不清,画面中出现的确实是半毁的东比大附属高中校舍。 校舍附近,还有只巨大的凤凰—— 「这不是约翰先生来东比大附属高中访问时的画面吗?」 「没错。」听到汐音的话,葛蒂点头同意。 「今年年初,发生过这起事件吧?这次的错误,使得约翰暂时被禁足——好可怕的怪物。不只如此,还能进行复杂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耶?adastra,就是这只怪物进化后的结果。」 那是今年一月,约翰为了向绚子展示研究成果而制造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随着凤凰高叫一声,瓦砾朝画面飞来。下一瞬间,影像猝然中断。 「从约翰他们的『回归起源』计划诞生的新比亚特利斯生命体——这几个月以来,他们似乎为了adastra的诞生兴奋不已。研究总是不断前进,为了新成果高兴也是当然的。正因为如此,他们就更想拉贝雅特丽齐加入研究了。」 一片鸦雀无声的昏暗室内,响起葛蒂的笑声。 托腮的她仅仅转动视线,那双置身于黑暗中依然令人印象深刻的祖母绿之瞳,意有所指地看着护与绚子。护 赫然惊觉。 ——他们就更想拉贝雅特丽齐加入研究了。 「贝雅特丽齐是足以跟约翰匹敌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也是当代比亚特利斯研究第一人。只要有她的帮助,应该能使『回归起源』计划有更大的进展。我很了解他们为何想趁着adastra的自我尚未完成,还蕴含无限可能性的现在找贝雅特丽齐帮忙。」 葛蒂边说边喝了口红茶,高雅的香水味轻轻飘至护的身旁。 「假如我是正树或约翰,在这可能是『回归起源』计划最关键的时期,同样也会想得到贝雅特丽齐。宝贵的adastra趁现在观察贝雅特丽齐,可以当成往后又有新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诞生,比adastra完成性更高的生命体诞生时重要的线索。」 「——在帛琉……」 绚子低头陷入沉思。大概是回想起正树在帛琉那一晚向他们展示的adastra,她静静的口吻十分严肃。 「我和护……看过那个adastra。正树当时的表情,就像想炫耀宝物的小孩子——他前往帛琉的目的,果然是为了游说我吧。因为国外挖角我,比在日本国内方便。」 「结果却被我从中作梗。我不希望『回归起源』计划成功,那种作法无法产生好的结果……对了,正树和约翰也打算带护到德国去。」 「咦——」 这句出乎意料的台词令护轻喊一声,葛蒂朝他眨眨眼。「是…是吗?」汐音等学生会成员也发出骚动。护没有发现,艾梅蓝齐亚脸上闪过苦恼之色。 「护和贝雅特丽齐,他们两个人都想要。」葛蒂重复道。 护不解地问。 「……为什么,也要我——」 「大概是记取教训,知道有找护同行贝雅特丽齐也比较容易接受吧。这是原因之一,此外……你和正树他们不一样。不讨论比亚特利斯感应的才能如何,你对比亚特利斯的感觉、思考方式都有点特别。你大概比全世界的任何人都更受比亚特利斯喜爱。」 护越听越是困惑,尴尬地皱起眉头。 「怎么可能……和绚子学姐他们相比,我根本不算什么。」 「你说得出『和贝雅特丽齐相比』这句话,早已超乎常识的范畴。至少普通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可能拿自己和贝雅特丽齐这种人类史上最卓越的天才相比较。」 葛蒂的脸上不见开玩笑的神色。 「你要更正确地评价自己啊。正树说不定也期待你替研究注入一股新血。总之,正树和约翰他们打算带你们走……而且……」 葛蒂再度露出危险的魔女笑容,彷佛以护与绚子的反应为乐。 「不惜不择手段。」 「咦——」「啊——」 「用adastra当饵——诱饵这说法或许有些难听,总之他们准备拿adastra当饵提出邀约,万一遭到拒绝,就无视你们的意志——以武力迫使你们参加『回归起源』计划。」 望着护与绚子惊讶得到抽一口气,「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葛蒂缓缓地往下说,彷佛要让他们彻底理解每一字、每一句话。 「事实上,如果这次没发生问题,他们本来预计马上付诸实行的。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内容,但应该是某些逼得护和贝雅特丽齐不得不前往德国的策略。他们似乎想趁着艾梅蓝齐亚还在日本时动手……依正树的个性,是可以为了自己的研究做到这种地步喔?」 帛琉旅行的最后,葛蒂曾在分别时说过。 ——不要过度信任他。虽然我还不至于叫你要提防……他和我认识的某个人很相似。某个——对比亚特利斯研究着魔,因此自灭的人。 「……妳有什么证据,证明正树和约翰想对我们下手?」 绚子瞇起眼睛严厉地问,「是他本人亲口说过的嘛。」葛蒂轻描淡写地回答,再度耸了耸肩。 「我没有叫你们相信的意思。你们会偏向正树是当然的,我只不过是说明罢了。虽然我没撒半个谎,不过对于细节部分的信与不信,是你们的自由。」 「……」 绚子没有反驳,陷入沉默。 的确没错——护心想。 根据在帛琉得到的印象,正树说不定真的有不择手段的一面。这并非指他是个坏人,而是对自己的研究太过天真了。尽管说来不怎么让人高兴,不过——即使正树有这种企图,护也不认为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正树在比亚特利斯研究上找到希望,一心一意狂热地投入,对研究抱着绝对的信赖。 身为研究者,当然会想让技术有所进步。如果相信前方有美好的结果等待着,就更是如此了。护也能隐约明白,这个要探索比亚特利斯根源的「回归起源」计划魅力何在。就连约翰之前邀请绚子参与研究时,她也有些动摇,如果受到正树热切地邀约,护说不定也会心动。 可是……护注视着葛蒂。 「——假设正树先生真的这么提议……」 「嗯?」葛蒂很感兴趣地歪歪头。 「护?」绚子也望向他。 「那个人」。 向护展示比亚特利斯的光芒,教导他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成为他前进目标的人。还替小时候孤独的绚子指引方向——护真心认为,可以信赖他。一个不惜牺牲自己重要事物的人,不可能露出护从前憧憬的笑容。 「即使他有这个打算……」护充满确信地微笑道: 「即使他心想着『不择手段也要成功』,如果我和绚子学姐真的拒绝……他到了最后关头是不会勉强我们的,会等到我们能够接受为止。我认为正树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教导过我重要的事。他是绚子学姐的亲人,十分关爱绚子学姐。」 相隔一会,原本惊讶地望着他侧脸的绚子忽然微笑。 「——对啊,正树虽然有他愚蠢的一面,却不是坏人。」 「……护的微笑——对我而言太耀眼了。」 那一刻,葛蒂突然像自言自语般地呢喃——与至今为止的她感觉有点不同,散发出寂寞。咦?护、绚子和其它人都有点吃惊。葛蒂脸上浮现略带自嘲的笑。 「并非无知,而是在知道现实中有许多痛苦后依然能露出如此美丽的笑容……毫无疑问地是一种坚强。这是我和『他』绝对无法拥有,宛如太阳般的坚强……」 「……葛蒂?」 爱德华-巴雷尔担心地开口。「不。」她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了解,贝雅特丽齐为何会爱上护了。」 「妳——!」 绚子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地大喊: 「妳没头没脑的胡说什么!这和事情无关吧!」 葛蒂似乎觉得绚子的反应很好玩,抖动肩膀咯咯轻笑。「好好好。」她边笑边坦率地点点头。 「放心,我也知道护为何爱上妳的理由,算是彼此彼此?继续往下谈吧……总之,我接到正树的连络……」 刚说到一半,「老师,我有问题!」美月突然举手打断葛蒂的话。 为什么叫她老师?护他们全都僵住不动,「藤田同学。」只有被点名的葛蒂高高兴兴地反应道: 「妳想问什么?老师最喜欢用功的学生了。」 「那个,为什么正树先生会向葛蒂老师求助?两位的关系听起来不太好耶?」 「问得好。」 葛蒂又像个老师般回答,这才恢复平常的表情接着说「不过,答案很简单」。 「adastra破坏了研究室,将约翰打成——肋骨骨折、一只手扭曲成奇怪角度、口吐鲜血程度的轻伤后直接逃亡,目前找不到它的下 落。」 艾梅蓝齐亚大吃一惊,冒出冷汗。 「这…这也叫轻伤!?真的吗!?是真的吗!?」 「对正树而言算是轻伤,不必担心啦。妳还是替贝雅特丽齐操心吧。简单的说……正树之所以拜托我,是因为情况已到了没有我这种等级的人出马就无法收拾的地步。即使如此,平常正树他们为了隐藏研究成果,也绝不会开口找我帮忙的。」 葛蒂轻轻摇头。 「不过,只有这一次却由不得他们。」 「……为什么?」当绚子这么问,她回以微笑。 「虽然不是借用护刚刚的台词,因为这次的受害者将是重要的——对正树、约翰来说,比任何人都来得重要的存在。adastra的目标是妳,贝雅特丽齐。」 在场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全体成员脸上都闪过震惊之色。 一阵恶寒令护颤抖。咦!汐音和由良理大声惊呼,杏奈与瑶子吓得微微起身。这答案似乎也大出绚子意料之外,她哑口无言地望着葛蒂。「这……」脸色苍白的艾梅蓝齐亚开口。 「是什么……意思?」 「约翰被adastra打伤的时候,似乎透过比亚特利斯朦胧地接触到它的意识。我想要容器,藉由容器纯化不稳定的意识——如果将他感受到的冲动化为文字,大概是这样……adastra的脑海中,充满了贝雅特丽齐的存在。」 「——…………」 绚子沉默半晌,勉强挤出声音。 「——为什么是我?」 「妳说在帛琉见过adastra对吧?它好像在当时记住了妳。我可以明白adastra为何挑上妳。单论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就我所知的范围内,妳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虽然还在成长阶段,但妳的才能还略胜我和正树一筹。」 护拚命压抑住内心的动摇……事实上几乎没有效果,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但还是边试着压抑边开口。「请…请问,葛蒂小姐——」他吞了口口水。 「想要容器——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adastra渴望得到贝雅特丽齐这个存在。」 葛蒂干脆地回答后,观察绚子的反应。 「我不清楚adastra为何会想到这种念头。即使不寻求其它生物作为『容器』,adastra本身应该就是完整的独立生物,正树也很不可思议。总之,adastra想得到拥有全地球最强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的贝雅特丽齐这个容器,彻底取代她的肉体与精神纳为已有……」 护——不,不仅是护,艾梅蓝齐亚、汐音、由良理与杏奈等人全都说不出话来。这冲击太过强烈,超出预料之外的讯息完全缺乏现实感,他们只能努力试图理解葛蒂的说明。不知不觉间,护的拳头冰凉得令人心惊。 他握紧拳头,偷看绚子的侧脸。 绚子紧抿嘴唇注视着葛蒂,凛然的神情与其说带着动摇,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坚毅。她不愧身为站在比亚特利斯研究前线的一分子,或许远比护他们更能切身了解葛蒂的说明。绚子的眼中没有任何怀疑之色。 「adastra——盯上了我。」 「没错。」葛蒂拨起头发。 「所以正树才不顾颜面或闲言闲语,不惜备妥报酬也要找我帮忙。万一贝雅特丽齐被adastra附身,事情就非同小可了。而我接受他的请托,来到此地……姑且不提报酬,我和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我——」 艾梅蓝齐亚依然抱着戒心问道: 「——听说,妳总是很注重世界的力量均衡。意思是说如果贝雅特丽齐被adastra附身、或是adastra长成无法解决的怪物,对妳来说不怎么值得高兴吗?」 「再加上,这是令我得以接触adastra的宝贵机会。尽管我不赞同这个研究,但当然很感兴趣。因为比亚特利斯的发生,一定也和消灭——……不,还是别多说了。总之,这次可以给那些不瞻前顾后的研究笨蛋一个教训,我接下来将与正树一同找出adastra。adastra大概马上就快抵达日本了。」 葛蒂站起来走向窗边,拉开窗帘。原先遭到遮蔽的阳光填满学生会办公室,刺得护瞇超眼睛。她背对着由窗户射入的阳光,回头扬起嘴角,绽放一个伶俐又毫不留情,散发出深邃知性与从容的魔女微笑。 「我和正树要全力解决这件事喔?好久没做过的战斗准备也都准备万全了,不仅如此?约翰伤势一痊愈之后也会赶来日本,没什么好担心的。贝雅特丽齐,我会保护妳——可是,谁也还没掌握到adastra逃出德国研究室后的行踪。」 葛蒂瞄了绚子的右手腕一眼。 「像比亚特利斯生命体这类特殊存在,平常只需透过比亚特利斯网络即可立刻感应到……但adastra若懂得藏匿自己的气息,就得多花点时间。在我们找出adastra破坏之前,adastra有可能已早一步来到贝雅特丽齐身边。妳手上的东西等于是保险。」 一直低头保持沉默的希实子突然呢喃。 「……『whoracle』。」 「没错。」葛蒂点点头,沐浴在窗边阳光下的白发跟着闪闪发光。 「只要『whoracle』完全阻隔贝雅特丽齐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adastra要找出她的可能性近乎于零——万一真的找到了,这台机器的功用是『完全阻隔人与比亚特利斯的连系』,也不至于附身的状况——呵呵!」 说到此处,葛蒂忽然像少女般嫣然微笑。趁着护等人被改变吓了一跳的空挡,她朝绚子抛个媚眼。 「原因就是如此,贝雅特丽齐,妳能够接受吧?我之所以用『whoracle』封住妳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是为妳着想……」 「……是啊。我——」 绚子垂下眼眸开口,微弱的声音听来有些寂寞又有些不甘心,「绚子……」汐音一脸难过地呼唤道。「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也喃喃低语。「绚子学姐——」护感到一阵心痛,想伸手放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下一瞬间,绚子踹开椅子粗鲁地站起身,突然发出足以撼动校舍的怒吼声。 「——怎么可能接受,妳这个装年轻魔神!!」 那音量之大连护他们都不禁愣住,绚子的声音一如往常地霸气十足,看不到半点沮丧的影子。 「啊……果然不行?」 哈哈……葛蒂为难地搔搔脸颊。当然,绚子的怒火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敷衍过去。看到绚子气势汹汹萨拐了,由良理知怎地高兴得笑了出来。 「什么叫果然!」绚子大吼,举起手腕上的「whoracle」猛撞桌面。 「谁叫你们擅自决定的!原因我知道了,快把这让人不快到极点的物体拿掉,拿掉这玩意,如果adastra在我眼前出现,我再痛扁它一顿不就成了。不必妳来保护,不必靠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封印能力,我也有实力自保——」 「我就知道妳绝~~对会这么说,才选择突袭的。」 葛蒂双手抱胸,感慨地表示。 「我的确想过不主动寻找,待在妳身边等adastra出现这方法。虽然是出其不意的结果,但对方毕竟是把约翰打到住院的怪物,可不能太过大意……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戴着『whoracle』,面对adastra时妳的安全就有百分百保障。」 「才不好!很不愉快啊!妳真爱多管闲事!」 「嗯,那事情结束后,我下厨弄美国料理给妳吃~」 「加州 卷那种东西根本不是寿司!」 气冲冲的绚子几乎要抓住葛蒂。「这女人一点也不沮丧耶~」冰雪爆笑着说,「……我喜欢加州卷。」海狼这样抱怨,「旁边的家伙给我闭嘴!」绚子大喝一声。面对她惊人的气势,护不禁愣住—— 他听见汐音等人忍俊不禁的笑声。 ——即使失去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绚子学姐依然是绚子学姐。 回过神时,护也自然地露出笑容。绚子发火的方式完全没有自暴自弃的意味,这么说虽然怪怪的,但她愤怒的样子活力十足,包含了直率的意志之力,令人松了口气。 绚子逼近葛蒂。 「好了!如果不想要我拔光妳这头白发移植成汐音那些莫名其妙的头发,就快点——」 「——我知道了,贝雅特丽齐。」 听到葛蒂服输地叹口气,护惊讶地眨眨眼。咦?连绚子也不禁眨眼。即使逼近葛蒂的绚子本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老实点头。大家一瞬间鸦雀无声,葛蒂朝绚子伸出手——「贝雅特……!」艾梅蓝齐亚正要发出警告。 可惜没能赶上。 啪嚓! 声音与光现在眼前爆开,「嘎啊——!!」绚子吓得一屁股跌在地,葛蒂苗条的身躯轻盈跃起,趁着护等人僵硬不动的时候跳到窗框上。 「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们啰。」 她依序环顾希实子、海狼、冰雪、爱德华-巴雷尔,不负责任地告诉他们。咦?海狼当场僵住。 「咦?那、那个?葛蒂——?」 「贝雅特丽齐,我会立刻解决问题,妳就暂时和『whoracle』待在一块,安份一阵子吧。」 「啊!?等、等等,『银之玛莉亚』——」 葛蒂没理会绚子的呼喊,匆匆逃逸——轻轻跳下四楼窗户。张口结舌的人不仅是护他们,「葛蒂……那我们呢……」冰雪奔向她消失的窗户,爱德华-巴雷尔冒着冷汗,「……原来如此。」海狼呻吟道。 「所以她才带我们过来——在『whoracle』封印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期间,你们负责担任贝雅特丽齐的护卫……她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我叫妳等一下啊——!!」 绚子勉强站起来,冲向窗边。不过,葛蒂当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太阳穴抽搐了一下,突然抓住窗框。难道——看到她的举动,护等人心想。下一瞬间—— 他们的猜测化为现实。 「别…别想逃——!!」 绚子攀上窗框,准备像平常一样从四楼纵身跃下—— 「……不…不行啊,绚子学姐——!!」 「贝雅特丽齐,现在的妳跳下去可不是扭伤就能解决的!」 「姐姐住手啊~!别冲动~!如果真的妳非跳不可,那我陪妳~!!」 大家惊慌失措地一起从背后扑上去阻止绚子。「呀啊啊啊啊……」绚子被一大群人抓住,毫无抵抗之力地往后拖。「……对不起,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在手忙脚乱之际,护彷佛听见希实子垂头丧气地说。 * 「想办法弄掉『whoracle』!」虽然绚子抓着海狼他们的衣襟大力摇晃要求,但除了葛蒂本人之外,当然谁都无能为力。希实子悄悄走出学生会办公室,伸手放在走廊窗边,喧嚣的蝉鸣反倒让她心情舒畅。 因为那噪音可以暂时隔绝绚子他们的声音,让希实子一人独处。也可以缓解再她心底盘旋的不快罪恶感。 先不提adastra,她起码也该在昨天就察觉葛蒂打算用「whoracle」做什么。至少众人之中,唯有她有机会察觉。幸好绚子坚强到不会为了这点程度的打击而陷入沮丧,万一不是的话—— 「……到头来,我总是——这样。」 她总是只想着怎么得救、怎么受人保护。昨晚也一样,满脑子都想着葛蒂给她的新复制品。少了原版的「whoracle」也没关系吗?我只靠复制品忍受得了吗?希实子只顾着烦恼这些问题。 「……真难看。」 她觉得,自己从小开始一直都是如此。 即使还算聪明却看不清关键的重点,无法在必要的时候做出必要的行动,总是为了处理自己的问题就耗尽全力,葛蒂他们这些伙伴添麻烦,这次又给自己逐渐当成看待得护与绚子他们带来大麻烦…………希实子正苦恼之时,背后传来呼唤声。 「——希实子。」 扑通!无论何时听来都温柔得难以置信的声音,令她的心脏微微一跳。 从那个声音里,可以感受到比起希实子认识的任何人、比起葛蒂都更深远的温柔——她闭上双眼感觉风吹过耳畔,头也不回地回答。 「……有什么事吗?吉村学长。」 护应该正和艾梅蓝齐亚与汐音讨论绚子的状态才对,也比任何人都更该陪伴在绚子身旁。 嗯……护点点头。 「如果是我多心就好。我总觉得——妳看起来有点沮丧。」 背后传来微笑的气息。 不知为何,她仿佛透过气氛就能察觉护在微笑。空气会突然变得沉稳而温暖,宛如被梦境包围般轻飘飘的。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葛蒂和绚子也散发出与他人不同的气息,护的感觉却又不一样。 「希实子。」 「……什么?」 「绚子学姐的遭遇——一点也不是妳的错,妳别钻牛角尖喔。绚子学姐完全不这么认为,其他人也都一样。」 平常的护,明明迟钝到她觉得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也真辛苦的程度…… 「…………」 有时候却敏锐得很狡猾。希实子忍不住苦笑,用力抓紧窗框做个深呼吸。她按住随风飘动的发丝回头望向他,把玩着发稍微微一笑。 「嗯,不要紧,我一点也不在意。」 「……这样吗。」护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希实子的指尖……盯着她抚摸头发的手,然后有些悲伤地微笑。希实子立刻从他身上别开目光,再度眺望窗外。不知不觉间,夏天真的来临了。 对了,她小时候的那件「意外」也发生在夏季。 一个像今天一样晴朗的炎热日子—— 护没有立刻回学生会办公室,站在她背后仿佛等待着什么。你还是回鹰栖绚子学姐身边比较好吧?希实子想开口,话却说不出来。充斥于两人之问的寂静,毫无意义地催促她的心。希实子没有多想,难以忍受沉默地开口: 「——我……」 「嗯。」 一说出口后,她困惑起来。 具体而言,她并没有特别想说的话。迷惑的希实子感到一股奇妙的焦虑,背对着护临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小时候的夏日,自我的不成熟深深打击她的那一天—— 「……我很有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你不相信也没关系,但我的天份应该远超过由良理,说不定不在艾梅蓝齐亚学姐之下。葛蒂家之所以雇用家母当佣人,也是因为我的才能。」 「是……这样啊。」 「没错。可是——…………」 「可是?」希实子说到此处后闭上嘴巴,护用依然温柔的声调催促。她没有回头,眼前却浮现护像小孩子般坦率地歪着头的模样。 「……可是,我同时也非常——拙劣。」 「拙劣……?什么地方?」 「——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技巧。」 不知不觉间,希实子浮起自嘲的笑。 「葛蒂曾经说过,从不曾看过像我一样有才能却又缺乏才能的人。即使我可以强烈地感应到比亚特利斯,有天分敏锐地 感应到些微的变化,却不擅于控制。」 要她燃烧比亚特利斯明明轻而易举,却无法成功燃烧特定的位置。要把比亚特利斯的威力提升到多高都没问题,却无法好好控制目标与范围。即使受过训练也一样。 「葛蒂拚命教导过我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技术。她总是在百忙之中抽空不断指导我,试图矫正我的缺点。然而,她的努力却效果不大。我的控制力顶多变得多少象样了一点。」 即使如此,年幼的希实子认为自己是天才,充满自信。 那时的她,或许和刚入学时对学生会发动革命的由良理有些相似。碰到看不顺眼的东西,就靠蛮力打倒对方。觉得世界属于自己,四周洋溢着力量。 她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年幼的我,没有真正理解无法控制力量的恐怖。虽然愚昧、虽然丑陋——直到那个夏日为止,我并不懂。」 「……发生了什么事?」 护的问题,鲜明地唤醒当时的绝望,唤醒当时的剧痛与后悔。 「…………那一天,我失去了左眼。」 希实子发出轻笑,「希实子……」护呼唤道。 那时她正觉得不高兴。记得爸妈约好带她到郊外的湖畔露营,却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取消。原因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意外大概只是碰巧发生在那一刻罢了,反正总有一天都会发生的。 「我无法控制我与比亚特利斯的感应。年幼的我,大概在心中一角……任凭怒气影响,想过『失控算了』。周遭所有的比亚特利斯敏锐地响应我的意志,失控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清晰到悲伤的程度。 烙印在她已失去的左眼视网膜上。 空气如爆炸般破裂,波及希实子和她的双亲。年幼的希实子被冲击吞没弹飞出去,同时听见父母的惨叫。那讨厌的叫声,无论经过多久都在耳朵深处萦绕不散。失控的冲击力持续肆虐了好一阵子,被冲击波震歪的房间、进散的玻璃碎片全像慢动作播映般鲜明无比,希实子甚至清楚地看见一大块碎玻璃朝自己飞来。 「我因而失去左眼……害得双亲受到一生无法复原的重伤。如果不是我不成熟,一定不会发生那起意外;要是我能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耻,有心克服弱点,或许也不会发生。多么愚蠢、多么可悲,我到那一刻才首度得知,自己的不成熟有多可怕…………我……」 看到父亲狠狠撞上墙发出呻吟,又被新的冲击波卷起,如枯叶般在空中飞舞时,她的视野突然变得只剩一半。嚓!正感到困惑的瞬间,她的脸孔内部传出声响。只有右眼目睹血花飞溅,剎那之后,难以置信的剧痛在左眼深处爆开—— 希实子以及浑身骨折重伤的双亲都由于冲击与疼痛昏迷多时,被来访的葛蒂发现,慌忙施予治疗又是更久以后的事了。当时,刺入眼球后散裂的玻璃碎片已割烂了希实子的视神经,导致左眼的细胞死亡殆尽。即使凭葛蒂的比亚特利斯技术也无法完全治愈,她的视力最终没能恢复。 「……那时我很想死。醒来之后,对父母的愧疚、失去一只眼睛的悲伤,还有更多的是……对自身的不成熟,以及不成熟的自己拥有的强大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让我恐惧万分。我害怕这无谓的才能,只是一味地……恐惧不已。因此我求过葛蒂,要她杀了我……」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小孩,希实子嘲笑年幼的自己。完全不回头审视自己过去的作为,只因为害怕就想寻死、想逃避——爱撒娇也该有个限度……不,直到如今也几乎没什么改变吧。 她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老是依赖葛蒂和护他们…… 这时,希实子仿佛感觉到无比认真的眼神,回头一看。「——希实子。」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开口。 「……什么事?」 「从帛琉回来的路上,妳在飞机上……。不是和我聊过一下吗?妳说『如果我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啊,难道妳指的就是『whoracle』……妳刚刚所说的——」 「没错。」 希实子不愿听到护难过的声音就胸口发痛,打断他的话头以强硬的口吻回答。 「为了我,那时候葛蒂将『whoracle』借给我。『whoracle』是阻隔人与比亚特利斯的比亚特利斯机器,目前正戴在鹰栖绚子右手腕上。多亏有它抑制了我大部份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我……才能免于更悲惨的生活……我真的很感谢葛蒂。」 我是否说得太多了——她突然心想。 这大概是希实子首度亲口告诉别人这件事——她失去左眼的经过。她脑海闪过一丝后悔,该说护善于聆听吗?他有种让人忍不住想倾吐的气质。 不过……没关系。 无论如何,她本来就打算说明「whoracle」的情报。 「——『whoracle』,其实是必须一直保留在葛蒂手边的贵重比亚特利斯机器。那是她很久以前在奇迹般的巧合下完成,想再制作相同成品也难以成功……据说与葛蒂的过去也有关连,虽然我不太清楚。」 葛蒂绝不对任何人透露「whoracle」在希实子身上一事——即使是爱德华-巴雷尔、海狼这些打从心底信赖的部下也一样。若不是这次的状况,也将一直没有人知情。这代表「whoracle」是非常宝贵的比亚特利斯机器,持有「whoracle」的事实本身就有招来危险的可能性。 「——……鹰栖绚子学姐说不定有危险。」 「咦——」听到希实子的警告,护吐出一口气。 葛蒂多半是考虑到绚子的安全才留下海狼他们担任护卫,不过还是…… 「说来难以启齿,前阵子的帛琉之旅会碰到歹徒——似乎也是『whoracle』引发的事件。鹰栖绚子学姐,平常本来就是受到各方面觊觎的对象吧?万一再被想夺走『whoracle』的人发现,那就——……」 「那就——不,不要紧的。」 当护浮现强而有力的微笑,希实子讶异地注视着他。说不定,她是有点——看得着迷了。 要怎么做……她心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光凭温柔还不够。只靠着沉稳,绝不可能露出这么坚定的笑容——…… 「有我、艾梅蓝齐亚他们、海狼先生他们以及希实子……有大家在,绚子学姐绝对不要紧。不要紧的——我想葛蒂小姐一定也是确信不会有事,才决定使用那个……『whoracle』的。」 希实子瞇起眼睛——这个人…… 为什么护一说不要紧,她就毫无根据地相信真的没问题?先前说要保护她时也一样,他的发言毫无根据,有的只是坚强的意志。然而,她为何感到事情或许真的没问题?护或许真的会设法解决呢? 希实子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明白,再度望向窗外。 * 第一堂课即将结束,或许是不想连跷两堂课,「总之——」汐音开口做起总结。绚子坐在大家中间,当然还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学生会办公室一角,海狼等人一脸疲惫地发出叹息。 「——绚子目前完完~全全~丧失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到丢脸~……程度的消息,绝不能走漏风声。这件事必须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这是得绝对遵守的。」 「……为什么妳要强调啥『完完全全』、『丢脸』的?」 绚子半瞇着眼睛插嘴,汐音却故作不知。 「不过,我觉得正是如此。」 听到护同意汐音,大受打击的绚子两眼含泪地回过头,彷佛在说「真不敢相信!」 「连…连护也认为我很…很丢脸!?」 「咦……不…不是的……我指的不是那一点,绚子学姐!」 护慌忙摇头挥手,全力否认。 哈哈……一阵干笑之后,「刚刚我和希实子也谈过……」他一脸认真地环顾大家。 「绚子学姐不是本来就常遭人怀恨在心、被人盯上吗?她现在完全无法操控比亚特利斯,身上还戴着十分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器……虽然我没有要大家将状况看得多严重,但轻松以对也不太好。」 「……护,很高兴你担心我,但我可没这么弱——」 「也就是说……」美月意会过来,打断绚子的话头。 「和鸭子背着葱蹲在装满水的锅里等人料理一样。绚子学姐的状态,等于是被灌得胖嘟嘟的肥鹅!」 「这…这比喻未免……那又怎么样?」 绚子斜眼望向美月厌恶地呻吟,「我和吉村护有同感——不必担心adastra,葛蒂会设法处理的。」海狼以宏亮的低沉嗓音发言。 「最大的问题是除了adastra之外,那些平常就想对贝雅特丽齐不利的家伙。既然葛蒂已开口请托,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守护贝雅特丽齐。即使如此……还是别额外走漏消息,增加麻烦比较好。」 「就算是『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贝雅特丽齐……」 冰雪带着意有所指的笑容,以言语玩弄绚子。 「一旦比亚特利斯控制力完全被封死,也只是一般人,变成连找上门的麻烦都解决不了的娇弱公主啰?」 「……真敢讲。」绚子痉挛似的笑了。 「妳胆子很大嘛。不然干脆来试试看,我是不是公主吧——?」 绚子将拳头扳得格格作响准备起身,「绚子学姐,不行啊!」护焦虑地制止,「住手,别讲那种无聊话。」海狼也粗鲁地抓住冰雪的手臂。艾梅蓝齐亚与由良理也狠狠地瞪着冰雪。「嗯~」一旁的瑶子沉吟一声,对希实子说起悄悄话。 「希实子,该不会有某种法则规定,在『银之玛莉亚』身边长大的女人,虐待狂特质都会觉醒?」 「……妳到底想说什么?」 「瑶子姐也没资格说别人吧~」先不提龙照哀切的呢喃,「那么……」爱德华-巴雷尔望着不悦的绚子,脸上浮现知性的微笑举起手。 「我有一个提案。几天、一星期乃至十天——我不知道葛蒂需要多久才能破坏那个叫adastra的怪物,总之在『whoracle』运作的期间,鹰栖绚子小姐的确毫无防备。我们当然会担任护卫……不过若躲到安全的地方,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啊。」冰雪灵光一闪地点点头。 「安全的地方……」汐音微微歪头,头发跟着摇曳。 「哪边有安全的地方?」 「葛蒂在和市区有段距离的避暑地带准备了一栋别墅,当作这次的据点。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大概还不知道那里的存在,待在里面想必能确保安全——」 「我拒绝。」 绚子斩钉截铁地回答。 爱德华-巴雷尔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愣住了。 「………………啊?」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谁?」 绚子愤慨地呼出一口气,依序瞪了众人一圈。 「护你们也一样,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什么鬼话!因为不能操纵比亚特利斯,我就变成了什么也办不到的婴儿吗?别搞错了,我就是我,不是其它任何人……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 绚子怒吼着站起身,在烦躁的驱策下踹飞椅子。 砰乓! 大概是顺着平常的习惯行动吧。 椅子滑过地板翻滚几下,撞到墙角后停了下来。学生会内寂静无比,「……绚子学姐,妳还好吗?」护的额头冒出冷汗,战战兢兢地问。 「——才…才不痛……」 蹲下来按着脚痛得微微发抖的绚子这么回答,她看起来痛得厉害,声音显然也哽咽起来。室内再度充满寂静,由良理突然露出下定决心的神情站起身。 「姐——姐姐说得对!!」 由良理音量奇大无比,即使称作东比大附属高中第一名的大声公也不为过。「绚子姐姐可是绚子姐姐!」大家错愕地回过头,看到由良理带着热切的眼神举起手。 「根本没必要偷偷摸摸地躲起来,像婴儿一样安分不动!像平常一样生活就行了!万一碰到麻烦,就由我来保护姐姐!我绝对会好好保护的!!」 「…………由良理,妳喔。」绚子苦笑以对。 「……谢谢妳这份心意,不过我没问题的——」 然而,绚子掺杂着叹息的话声被人打断。 「——由良理这番话说得很正确。偷偷摸摸地躲藏,才不适合高傲的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赞同由良理的意见。 「艾梅蓝齐亚……?」绚子困惑地呼唤,艾梅蓝齐亚一瞬间回以温柔的笑容,又立刻恢复认真得吓人的表情。她像宣誓一般继续道,眼眸中蕴含着比谁都直串的迫切决心。 「我的心情也和由良理一样。请别担心,贝雅特丽齐……我一刻也不会离开妳的身边,不会让任何人动妳一根汗毛,不会让妳吃苦。我要为妳赌上我的一切。比起这世上的任何人更加保护妳!」 绚子的表情动摇得越来越厉害,其它人也忍不住偷笑,纷纷开口。 「好,那我也为了心爱的伙伴绚子赌上性命吧?」 「对啊~偶尔也该由我们卖人情给绚子嘛。」 瑶子和杏奈表示。 「……只要有我们办得到的事,请尽管吩咐。」 「像会长刚刚说的一样,首先得彻底控管情报。」 龙照与八木说道,然后是汐音与美月。 「晚上派人到绚子家轮班住宿比较好,今晚有空的人举手——……啊!这代表护要到绚子家过夜!?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哇~呵呵,大家一起开睡衣派对!」 绚子—— 「………………」 哑口无言地望着大家为了她的问题,开始热闹讨论的模样。「……绚子学姐。」当护这么呼唤,她抛来彷佛想求助、彷佛不知如何是好的狼狈眼神。为什么?她的眼眸问着。 他感受到绚子强烈的困惑,那股情绪说不定甚至接近胆怯。 「大…大家在说什么?怎…怎么啦?」 绚子发出没有笑成的干涸笑声。 「你们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不必替我做任何事,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大家没有认为绚子学姐什么也办不到喔?」 听到护在身旁说道,语塞的绚子再度以混乱的眼神眺望艾梅蓝齐亚等人。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大家讨论着往后几天该如何保护绚子。由良理注意到她的目光拾起头,脸颊倏地泛起红晕,活力十足地挥挥手。 「姐姐!我、我、我……爱妳~!!」 汐音与杏奈他们不禁爆笑出声。 「哎呀,绚子真是有个好学妹!」 「绚子!我们也都爱妳唷!」 护握住绚子的手——挂着「whoracle」的右手举到胸前,紧紧握住。 「绚子学姐,请坦率地信赖我们吧。」 「——咦?」他对惊慌失措的绚子微笑。 因为护明白。 「我们知道妳很坚强,不会为了这点打击而沮丧。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想守护妳,想替妳做些什么。因为大家……」 他明白绚子的困惑是什么。 护很了解他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恋人—— 「大家都很重视绚子学姐。」 正因为了解她,护希望能让绚子亲身感受。从确切的温暖中感受到,大家向她投注深情的此刻是真实存在的,没有任何困惑的必要—— 一方面由于绚子今天没有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戴着「whoracle」上学的第一天平安落幕——今晚到绚子家住宿的人是护和艾梅蓝齐亚,以及汐音、美月与由良理。「你、你、你你要到绚子小姐家过夜……」护回家准备替换衣物时,惹来逸美兴奋至极的大叫。 于是,时间来到夏季天色还很明亮的傍晚,蝉鸣又开始唁一嚣的时刻。 绚子家宽敞的餐厅,弥漫着汤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与极度刺激食欲的香味。他望着绚子穿起围裙站在厨房里,以小火慢慢熬汤的背影—— 「——大家像这样聚在一块,好像昨晚的延伸一样。这话虽然有失分寸,但我现在……有点开心。」 坐在餐厅椅子上的艾梅蓝齐亚雀跃地说。 接着,笑容满面的汐音也愉快地开口。 「绚子,我们是为了妳特地来过夜喔?妳可得煮出一桌好吃到连舌头都要融化的好菜来!」 绚子的背影抽搐一下,拿着长柄圆杓的手停住了。 不知是否注意到她的反应,汐音笑着说。 「我肚子都饿扁了~饿得前胸快贴后背啰~」 「……啰嗦!」 绚子从厨房内回头,咬牙切齿地吼道。 「谁也没拜托你们来过夜吧!跑到别人家叨扰还摆出自以为是的态度,算什么啊!」 「绚子姐姐亲手做的、亲手做的菜~」 由良理哼着歌,手肘靠在桌上陶醉地托着腮帮子。她望着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可爱的脸蛋嘿嘿发笑。 「呵呵、呵呵呵呵,太好了,那个白发大婶来到日本真是太好了!啊啊,不对,才不好!虽然不好,只不过……呵呵呵,在姐姐家吃姐姐亲手做的菜……啊嗯~」 卡嚓!独特的快门声响起,美月以莱卡相机拍下由良理发呆的脸庞。 「由良理,真的,很喜欢绚子学姐耶。」 「喜欢!!」 大家谈笑的样子,看得护不禁微笑。虽然他很清楚,绚子被「whoracle」封住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万一被人盯上会有大麻烦的状况依然没变。 于是,他向厨房里的绚子说道。 「绚子学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护,我应付得来,谢谢你。」绚子微笑着回答时,「绚子~」汐音摆摆手继续往下说。她挑衅地笑着。 「如果妳对厨艺没有自信,要不要我帮妳?妳的料理实力,该不会跟比亚特利斯感应一起被封印了吧?」 听到这句挑衅,绚子露出傲慢的表情。 她对着汐音一挥长柄圆杓。 「——很好!汐音,既然妳话都讲到这个份上,等着看我煮出一桌好吃到连舌头都要融化的好菜吧!如果好吃的话,我可要妳设法赔礼,等着瞧!」 「连…连舌头都要融化的好菜……!?」 艾梅蓝齐亚彷佛大受冲击,「姐姐的姐姐的姐姐的——」由良理陷入轻微的迷幻状态,「哇『啪啪啪啪!」美月不仅口头念着,实际上也拍起手。「那真让人期待。」汐音拨拨头发。看来今天将有一顿愉快安宁的晚餐,护再度微笑地想。 在艾梅蓝齐亚他们都入睡的半夜时分,二楼通往阳台的大窗户场开,徐缓的夜风透过窗口吹了进来。护凭着模糊的直觉,从房中起身走向这边。就结果而言,这一定是个巧合,但他的确有某种预感。 结果一如所料,绚子伫立在夜色中。 「——……不知怎地……」 当护并肩而立,绚子率先开口,有点难为情地找着借口。 「你或许会认为我在撒谎,但我总觉得只要像这样……走出来,护就会独自跟来——不,当然,即使有这种感觉,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吹吹风,呃……」 「真不可思议。」 护吃了一惊,但是——也觉得有点能够理解,哈哈一笑。像护与绚子一样深爱对方时,会发生这点程度的巧合、这种程度的小小奇迹或许是当然的。或许恋爱就是能让类似的小奇迹一再发生吧。 「我觉得绚子学姐好像在这里,结果妳真的在…………真的好巧,我当然也吓了一跳,却又感到——十分自然,好像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感觉……那个,或许就是恋爱——……不是很了不起吗?」 护难为情得吞吞吐吐起来。 「像这样……和绚子学姐并肩站在一块,我就会心跳加速喔?自从和妳相遇,喜欢上妳,开始交往——明明已经过了很久,这感觉却从一开始就没变过——不,甚至……变得更强烈了。我喜欢绚子学姐的心情——」 绚子脸泛红晕,但高兴地微微一笑。 「……我也一样。」 这份心情就像奇迹。两人靠在扶手边仰望夜空,绚子的发香随风飘来,睡衣的衣襬缓缓飞舞。虽然夜空中的星子不多,但一片闷热中的清风十分舒畅,紧邻身旁的绚子的呼吸令人小鹿乱撞,这样就够了。 晚餐以及餐后大家谈天说地的时候,绚子都像阴霾一扫而空般地开怀,再也没有今天早上在学生会办公室流露的困惑之色。她已经接纳心中深处那段孩提时不受关爱的回忆了吗?或者只是在——压抑自己而已? 「我想和护……」 最后,绚子吹着夜风静静地开始诉说。 「两人单独……谈一谈。我的意思不是说讨厌汐音她们。」 「嗯。」 护望向她,绚子仰望夜空的侧脸彷佛哀伤得微微颤抖,眼眸所看的说不定已不是星星,而是什么更重要、更纤细、更令人心痛的事物。 「……当然,我至今为止从不曾想过这些。」 从小时候开始,绚子或许就不时像这假装眺望天空,看着心酸的思绪。此刻她脸上正浮现绝不容他人看到的表情,因为身旁的人是护,才允许他看见。 「自从懂事以来,我就是我,比亚特利斯响应我的意志是当然的,透过比亚特利斯感应到许多东西也是当然的……这份能达成其它任何人都办不到之事的才能,无庸置疑地是我的骄傲。我对自己感到自豪。即使因为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得天独厚,遭到许多人疏远、憎恨、我也明白有错的是对方…………」 「——可是……」绚子小声地往下说,声调显得悲伤。 那似乎压抑着感情的淡然口吻,让人听了格外痛苦。 「绚子学姐——」护发出叹息时,绚子举起右手。 「受到这个『whoracle』的影响,我以前理所当然感应到的许多东西彷佛褪色了,原本涨满全身每一个角落的力量消失,我就像被毫无防备地抛在外头。都是……不可靠的迟钝感觉的关系——其它人的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感觉不到比亚特利斯在身边,宛如独自置身于黑板中的世界……我第一次想到。」 绚子以「迟钝的感觉」来形容,世界此刻在她眼中会是什么形貌?周遭没有任何意志,也没有力量。这对一般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打从懂事起就能自由操纵比亚特利斯的绚子而言,应该是从不曾想象过的感觉。 被父亲骂成怪物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属于平常责骂她的一方,那极为平凡、什么也没有、感应不到任何力量的世界—— 「妳想到——什么?」 「……如果……这终究只是假设,不代表我希望如此,一点也没那种意义喔。如 果——我从出生开始就像现在一样……没有感应比亚特利斯的能力的话,如果我……」 说到此处,绚于一瞬间难过的欲言又止。她咬着下唇,认真的眼神带着深深的苦恼之色。绚子在骄傲与屈辱之间摇摆,她轻轻摇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你就当成无聊的戏言听听吧。」 他不可能当成什么戏言。绚子认真的一字一句,都悲伤地刺穿护的心。强烈的窒息感使得护表情扭曲,想珍惜绚子、想守护绚子的心情无止境地膨胀着。 护悄悄伸出手,触摸绚子的左手。 「如果是更普通的小孩,如果我像这样……生来没有感应比亚特利斯的才能,如果我在这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做不到自己所想的、没有一件事能随心所欲的——安静感觉中生活……」 绚子回握的手传来悲伤的颤抖。 正如她特地先声明「只是戏言」一样,对绚子而言,这番告白想必令她感到十分屈辱。她击默的口吻微微透出自嘲的意味。绚子自豪于本身的才能,也知道这么想是正确的。纵然如此,她多半——忍不住想说出这些关于如果的悲伤疑问。 仅仅存在于梦想中的空中楼阁。 「爸爸和妈妈,肯好好爱我吗……?」 早上的学生会办公室,绚子对汐音他们展现的困惑反应,一定是对于被爱的困惑。 绚子当然知道大家喜欢她。他们一直相处至今,吵吵闹闹地度过每一天,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明明知道,绚子面对直接的好意时却会反射性地警戒起来,令护感到心痛不已。 全世界最杰出的天才,生来拥有与他人截然不同感觉的少女。小时候的绚子到底背负着多大的重担,体验过多少绝望?她到底曾多少次相信别人的好意而靠近,结果遭到背叛被人推开?她伤得有多深? 她的伤口,深到连面对来自朋友的好意也不时畏缩。深到明知道是真的,却犹豫着不敢踏出步伐。 感受到掌中绚子的手之纤细,护忽然好想落泪。 她的双亲,从不曾温柔地握过这只柔软的手。 孩提时的绚子,明明一定对双亲伸过手的。 然而,他们却绝不肯握住女儿的手—— 护的胸中猛然充斥着炽热的感情。他的背脊一震,颤栗直接化为握紧绚子的手的力道。「……护?」绚子讶异地歪歪头。护正面迎向绚子,笔直的目光仿佛要直透她的内心。绚子眼眸一动。 「——绚子学姐。」 「护……?」 「如果没有任何才能,妳的双亲说不定会疼爱妳。不过,妳弄错了。因为有控制比亚特利斯的才能而不爱妳,没有的话就爱妳,这岂能算是正确的爱!」 他以强烈的语气说道,不让绚子反驳。护任凭充盈全身的热驱使,宛如要将在心底盘旋的火焰倾吐一空般拚命地编织话语,他倾尽全部的热诚,相信绚子一定能够了解。 「绚子学姐的才能是妳人格的一部分,因为有那份才能方有现在的绚子学姐,无法假设如果没有的话会怎么样。妳的才能是一种祝福。绚子学姐向我展示过许多东西,也教导我很多。若要假设妳没有才能,我们……或许就不会相遇。因为生来具有重要的才能,形成出色的人格,才有绚子学姐现在的模样。」 为了不让绚子继续迷惘,再也不因为想起童年往事而痛苦,护声嘶力竭地告诉她。 「绚子学姐得不到双亲的爱不是因为才能的关系,只是妳的双亲弱小到没有力量支持靠过来的女儿罢了。请不要迷惑。只要妳想要,我、艾梅蓝齐亚和汐音学姐他们,大家都能让妳依靠喔。也许我们不够可靠,但我发誓,我们之间没有一个人软弱到会推开靠过来的绚子学姐!」 护凑近脸庞注视她的眼眸,彷佛在眸中深处看见绚子年幼时的种种经历。看见她因为生来拥有孤高的才能而背负的无数深刻伤痕。这些伤痕,大概只有护一个人能够抹去。 这世上的其它人都办不到,唯有身为绚子恋人的他可以。 「没有什么理由,就因为妳是绚子学姐。因为包含才能、人格、外表、人生经历和一切在内,妳就是现在的绚子学姐,因为我和大家都爱着妳……!!」 「……护——」绚子正要开口,又闭上嘴巴。 夜色中充满舒适的寂静。 突然间,绚子的眼瞳彷佛蒙上一层泪雾,但他并不确定,因为微微一笑的她立刻闭上眼睛。啊——护心中想着时,已感受到绚子甜美的吐息。他也缓缓地合眼,感到她的手指触碰脸颊。绚子朝护印下一个轻啄似的吻。 虽然仅是短短一瞬间,只不过一眨眼的片刻,那温柔的一吻,彷佛在一剎那中灌注了所有的感情,包含绚子全部的温暖爱意。 「——啊,真是的。」面红耳赤的绚子像掩饰似的笑了,指尖敲打着右手腕上的「whoracle」。 「能不能快点恢复原状啊?不管是那什么adastra盯上我还怎样的,那个没跟我商量就擅自决定,一说明完以后人就不知溜去哪里的装年轻大婶也太蛮横了……!正树和约翰也是,即使会觉得尴尬,起码也该打个电话来道歉!」 「……妳会不安吗?」 看着「whoracle」,护忍不住想问。 无论绚子再怎么刚毅、再怎么强—— 「对绚子学姐来说,控制比亚特利斯自然是无须特别意识也能当然办得到的,和我完全不同,那一直是妳的一部份。可是现在却一点也无法使用——」 「——我现在的确觉得无依无靠,不时会有一瞬间非常烦躁。我做不到原本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身体还清楚记得受比亚特利斯控制强化的感觉,很可能依照平常的习惯而受伤……不过,我不要紧。没问题。」 绚子从容不迫地露出一如往常的有力微笑。 「毕竟那个大婶说她会『马上解决』,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白天我也说过,少瞧不起我,即使有一小段时间无法控制比亚特利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话虽如此,什么都不做到还是令人不甘心。」 她瞪着「whoracle」。 「我试着想过靠自力解决,不过这或许是个好机会,仔细观察这台能完全阻隔比亚特利斯感应——就某种意义上非常贵重的比亚特利斯机器。反比亚特利斯控制,也是我有几个构想的主题之一……到东比大的研究室去,从各方面——……」 不必担心啊,护望着绚子心想。她远比护坚强得多。即使有时痛苦、有时为了悲伤而颤抖,绚子也绝不会输给童年的幻影。这个人是自己的恋人,自己被她所爱的事实,令护感到十分自豪。 我拥有站在第一位,支持她的资格—— 护一直抱着憧憬的事物,在某种意义上深深伤害了儿时绚子的事物,就是比亚特利斯。真想见见adastra——突然间,这个轻率的念头闪过脑海。 拥有意志的比亚特利斯。约翰他们为了读取比亚特利斯的意志、探索其发生与发展而制造的,拥有生命的比亚特利斯……如果允许的话……他想接触它的意志。他想问问或许知道答案的adastra,比亚特利斯是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为何出生的。护相信比亚特利斯这个奇迹,比任何人更由衷地深信着。 * 绚子家宽敞无比,忍不住想问地价究竟多少钱的庭园中有间别馆,被海狼等人借来当成待命处。冰雪拿着双筒望远镜从阳台窥视,爱德华-巴雷尔正在小睡,海狼吃着希实子送来时肉包。 「——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还劳烦妳。」 「不,这没什么。」 希实子也咬了口肉 第三章 小艾回忆学园日记 昨晚,她借用绚子家的电话偷偷打了国际电话,好不容易连络上人在医院的义兄。虽然伤势还没完全康复,但义兄的声音精神抖擞,艾梅蓝齐亚也暂时放下心中大石。 『……我太大意了。』 义兄有点像在找借口地说。 『没想到——adastra竟会对我们动手。直到那一瞬间为止,事情都很顺利……完美地顺利。adastra慢慢开始回答关于比亚特利斯的问题……随着自我强烈的觉醒,它什么人不挑,竞觊觎我的新娘。区区一个人工生命,最好搞清楚自己有几两重。』 伤势的状况还好吗?他如此回答艾梅蓝齐亚。 『没问题。只不过是肋骨碎裂、左手骨折,忍不住口吐鲜血的程度罢了。应该马上就能行动自如——依照我的感触,adastra的纯粹战斗能力大约接近贝雅特丽齐。正树临时想到利用「银之玛莉亚」的判断,恐怕是正确的。话说回来……是吗,完全阻隔比亚特利斯感应的比亚特利斯机器……』 我是听说过「银之玛莉亚」拥有这种东西……义兄似乎思索着什么。 『本以为这传闻是半真半假……原来真的存在,还能以这种方式保护贝雅特丽齐不受adastra侵害。看来她还藏着不少棋子——这场骚动能引出「银之玛莉亚」,就种种意义而言或许都很幸运。』 这是什么意思?艾梅蓝齐亚问道。 义兄以大胆的语调回答: 『艾梅蓝齐亚,正树抱着将泄漏adastra大部分情报的觉悟借用「银之玛莉亚」的力量,还有另一个重大理由。那就是——不,在电话中说出来太可惜了。我也会前往日本,到时再直接告诉妳——嗯,失去感应比亚特利斯能力,无力的贝雅特丽齐吗?』 义兄似乎在话筒彼端笑了。 『真是相当美味——不,可怜的状况。说不定省了我一番工夫,真想尽快赶到日本拥抱她。关于adastra的问题,有正树与「银之玛莉亚」协助,再加上「whoracle」阻隔了贝雅特丽齐与比亚特利斯的连结,应该不必担心——』 最后,义兄用认真的声调如此告诉她。 『但贝雅特丽齐还有很多其它的敌人。平常的她是无须为了那些愚昧之徒不安……但比亚特利斯感应力被封印的话,有可能发生万一。直到我痊愈赴日之前,妳要保护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探头注视房间一角的大穿衣镜,套上熟悉的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喃喃自语。她重复着昨晚和义兄通电话时最后回答的内容。 「——那是当然的,哥哥。」 虽然时值夏季,早晨清凉的空气依然很舒服。还很柔和的阳光,越过她一起床后打开的窗户洒入室内。艾梅蓝齐亚往背后瞥了一眼,看着床上的静静沉睡绚子,自然扬起嘴角。 她回忆起绚子近在身旁的体温。 绚子非常温暖、非常柔软。 昨天,艾梅蓝齐亚在这房间跟绚子一起睡。她与由良理猜拳决定谁住绚子的房间,漂亮地获得胜利。 呵呵,她露出微笑。艾梅蓝齐亚感慨地想着,一起床就能看见绚子美丽的睡脸,这真是个幸福的早晨。「——gut.」换好衣服后,她重新面对镜子点点头,注视自己穿着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的身影。 她要看个仔细,好烙印在记忆深处。 穿着这套制服的时间只剩短短几天,甚至不满一周。今天是星期二,她的留学生涯将在周末迎接第一学期结业典礼后结束,恐怕再也没机会穿上这件制服了。就让我好好珍惜剩下几天的东比大附属高中生活吧,艾梅蓝齐亚闭上眼睛足足几秒钟——再睁开时,双眸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我会——保护贝雅特丽齐。」 她要保护绚子、保护作为她心灵归属的护与绚子之恋,不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怎样的威胁,都要赌上全身全灵守护他们。保护那清澈、神圣到艾梅蓝齐亚不得不放弃自身心意的爱火。 「赌上有生以来所有的骄傲,我一定会保护妳。我不会让贝雅特丽齐感到任何不安,也不需要担忧。」 期限并非只到义兄来到日本为止,他来了之后也一样。 其实昨晚通电话时艾梅蓝齐亚很想问,却问不出口。哥哥和正树到底有什么企图?你们打算不择手段带护与绚子回德国吗?即使是关于义兄他们,她也还不清楚。解决adastra问题后,他们会什么也不做就回德国吗? 等义兄前来日本后,她一定要问个明白。依结果而定,即使必须违背义兄的意思、背叛义兄,艾梅蓝齐亚也一定会守护护与绚子—— 「——……哎呀?妳起得真早。」 就在艾梅蓝齐亚重新下定决心时,后方传来还带着睡意的声音。 「——贝雅特丽齐。」 「呼啊……早安,艾梅蓝齐亚。」 艾梅蓝齐亚回过头,正好看到绚子从床上坐起身大大伸个懒腰。她扬起微笑,直视着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美丽的面容。早安,艾梅蓝齐亚开口回答。她实现决心的日子即将揭开序幕—— 保护行动就这么开幕了。 「不让周遭的人发现绚子丧失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是必须遵守的绝对条件。嗯,艾梅蓝齐亚独自点点头。先从这里着手吧,只要能彻底保守秘密就没有问题。就算碰到一些袭击,有艾梅蓝齐亚和海狼他们在,都能轻松挡下—— 艾梅蓝齐亚偷偷摸摸地躲在大樱树的树荫下,以有力的眼神望着操场上的绚子。 「——加油,贝雅特丽齐——」 三年级战术科今天的第一堂课,是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 「这是第一道试炼……一开始的重要关卡……」 绚子和汐音等三年级战术科的学生整齐地排好队伍,正在听授课老师讲解。绚子与汐音看来有点心神不宁,这也是当然的。尽管内心焦虑不安,艾梅蓝齐亚就像看着小孩第一次参加唱游表演的家长般握紧拳头。 「虽然我只能在一旁守候……可是!贝雅特丽齐,我的心与妳同在!替妳加油!替妳祈祷!抱着如钢铁般强韧的意志!」 搭车上学途中,绚子和汐音讨论过该不该跷掉这堂课,结果还是选择了出席。这或许是正确的决定,虽然昨天碰巧没课,实技课几乎天天都有,每次都不上课也很奇怪。但是…… 但是……如果老师拜托绚子作示范,那该怎么办才好……事实上,绚子经常在实技课上替其他学生作示范。她们两个在车上似乎也没想出什么好计策——艾梅蓝齐亚吞了口口水,不出所料,老师说明完毕后说出了她担心的台词。 「——那么,鹰栖同学。」 绚子、汐音连同树荫下的艾梅蓝齐亚同时吓得肩头一颤。老师战战兢兢地微笑着开口: 「可以请妳像平常一样……做个示范吗?如果由我来,说不定——会有疏忽的地方。」 当然,老师应该没有恶意,一点也无意将绚子逼到死角。然而现实中,这个请求却逼得他们无路可逃。不行啊,老师……!艾梅蓝齐亚着急得不得了。 「鹰栖同学?」老师挂着微笑再问一声。 「呜,示…示范……」 绚子发出呻吟。 「是…是示范耶,绚子……」 汐音也呻吟道。 两人明显一副头疼王极的样子,不仅东张西望又满头大汗的,无论从谁眼中看来都很可疑。扑通扑通……!一旁的艾梅蓝齐亚心跳逐渐加快。怎么办?她们有准备什么锦囊妙计吗?该怎么跨越这一关——? 「怎…怎么啦,鹰栖同学?」 老师错愕地问。 不行……!艾梅蓝齐亚张大双眼。瞒不过去了,大家会发现绚子戴着「whoracle」的事实。这——她必须出手帮忙!必须找借口把场面带过!艾梅蓝齐亚按耐不住地冲出树荫。 「——贝雅特、丽齐~~!」 她正要放声吶喊,突然被人从背后堵住。 「呜嗯……!」艾梅蓝齐亚被人捂着嘴巴,叫声变成丢脸的鼻音。拖拖……在这之前,她已先被拉回树荫下。她在那人松手的瞬间回过头,已知道对方是谁。 艾梅蓝齐亚当然立刻发现,那只温柔的手属于谁。 「护…护?你怎么在这里!」 「要说为什么……」 护为难地搔搔头。 「我有先跟老师说过,是来带艾梅蓝齐亚回去的……谁叫妳上课上到一半突然不见了。」 「——呜!」 艾梅蓝齐亚被戳中痛处,慌张起来。 她当然是偷偷溜出了二年级情报科的教室,才能实行窥视三年级战术科上课的计划。跷课,令本来性格认真的她产生了强烈的罪恶感。艾梅蓝齐亚冒着冷汗,迅速别开视线。 「我、我绝不是任性逃课,总之,护,你、你听我解释。不…不是的,上课的确非常非常重要,偷溜出来是非常非常不好的行为。可、可是,有时也会出现比上课更重要的事——……」 「不,我明白。」 护露出如花朵绽放般的灿烂笑容。 「妳担心绚子学姐上课时会出问题,想暗中帮忙对吧?而且……这次状况发生后第一次的实技课,很让人在意——对吗?我很清楚妳的心情,其实我也有点担心……真的。」 「没……没错——」 「不过……」 护委婉地制止正想越说越急的艾梅蓝齐亚。 「这边没问题的,艾梅蓝齐亚。」 他指向绚子他们,艾梅蓝齐亚也望了过去。 啊——她差点惊呼。在讶异的老师催促下,绚子往前站出一步。「鹰栖……同学?」她依然带着走投无路的表情,越来越惊愕的老师用颤抖的声音问。这时,绚子拾起头露出恶狠狠的眼神。 她豁出去似的挺起胸膛,指着老师。 「为什么总是要我动手!你是老师吧!要示范自己示范!」 咻~~ 明明是七月半,却有一阵冷风吹过。 勉强发出怒吼的绚子冷汗直流,但周遭的同班同学也吓得鸦雀无声、满头大汗,至于遭她喝斥的老师,冷汗更是流到让人担心他会被汗水淹死的程度。自从绚子入学后已经过两年数个月,事到如今——老师失魂落魄地白着一张脸,几不可闻地回答: 「是…是的……」 呼~两人看见汐音发出安心的叹息。 「贝…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同样冒着冷汗观看这一幕。「看?」护将手放到她肩头说道。 「没问题对吧?…………大致上啦。」 「可——可是可是,护!那样拒绝真的不会惹人起疑吗?我觉得掩饰得相当牵强耶……」 「呜。这个,呃——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逃课,艾梅蓝齐亚。妳不是也明白上课很重要吗?我知道妳很担心她……但妳能上的课也所剩不多了。」 护露出认真无比的直率眼神告诉她。 然而,此时的艾梅蓝齐亚全心都在关注绚子,没余力去想这些。她下定决心要保护绚子,认为只要「周遭的人别发觉绚子的现状」就能轻松办到。可是,这有一点……虽然艾梅蓝齐亚知道,但要不让人发觉……好像是比她的预想更大的难题……? 这是一大难题。 从艾梅蓝齐亚开始守护绚子的学园生活后,时间进入第二天。 虽然绚子本人和周边的人都处处小心,最起码也知道应该留神,看了却绝不让人安心,艾梅蓝齐亚的焦躁感正一刻刻地加深。 最大的问题,是绚子常常忘记自己戴着「whoracle」,照着平常的感觉行动。 比方说,她心情一烦躁就槌墙壁或踹书桌,再痛得两眼含泪,像吉娃娃似的抖个不停。 照老习惯从校舍纵身跳下,结果一路「嘎啊啊啊!?」地惨叫,简直像次郎和三郎拿给艾梅蓝齐亚看的搞笑漫画般跌得鼻青脸肿。 除此之外,由于绚子不再在实技课上表演控制又对老师很凶,传出她心情奇差无比,最好别接近她的谣言,导致绚子的情绪越来越差。还为了一点小事找汐音吵架,结果吞下一败,有生以来首度拿下的胜利令汐音感动得泪眼婆娑——………… 「——等等,绚子!妳也该适可而止吧!」 星期四早晨,大家到学生会办公室集合时,汐音砰地一拍桌子,面带为难的笑容喝道。 「妳有没有不引人起疑的意思啊!?能不能表现得自然一点,举止别那么容易看穿!?起码压抑一下想捶墙之类的本能破坏冲动吧!?几乎全校学生显然都觉得妳很可疑啊!」 「啰…啰嗦。」 似乎浑身是伤的绚子双手抱胸,不高兴地别开脸。她闹别扭似的碎碎念。 「说是这么说,目前为止——不是还能应付吗?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情况相当勉强。关于鹰栖绚子学姐不太对劲,这该不会是天地异变的前兆,哈雷彗星要吸走地表所有的空气了吗?也成为班上的话题。」 希实子悄声呢喃后,瑶子点头同意。 「绚子,妳千万别忘了,现在的妳是跟美月饲养的吉娃娃一样无力的存在。」 「哇,是我们家的雄图(注:spectacrbid,美国1970年代著名赛马。)呢。」美月一拍手掌。 「等等,瑶子!别把我和那种一整年都抖个不停的生物相提并论!」 绚子当然是吊起眉毛抗议着。「好像有点可爱……」像吉娃娃一样的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想象之后忍不住心想。由良理也同样喃喃念着什么「像…像吉娃娃的姐姐——」,脸颊泛起红晕,不过也罢。 「哎呀——各位,虽然我觉得事情快拆穿了没错。」 龙照举起手,真挚地看着护与绚子微微一笑后,替她说话。 「但撑完今天和明天后就是暑假了,也算是幸运吧。放暑假之后,就不必再担心其它学生起疑。只剩两天了,鹰栖学姐和吉村学长,加油。」 「喔喔,除了用肖邦告白爱意之外别无可取之处的菜鸟一年级生这么嚣张啊?」 「啰——啰嗦。」被杏奈开起玩笑,龙照难为情地红了脸,别开脸庞。杏奈嘿嘿发笑,忽然喃喃说了句「……钢琴吗?」瞄了嘟着嘴的绚子一眼,似乎灵光一闪地露出得意笑容。绚子没有注意到杏奈的反应—— 的确……艾梅蓝齐亚心想。 龙照说得对,只剩今天和明天。 只要放了暑假,最少不会再引起其它学生的讶异。就剩两天。当然,凭「魔女贝雅特丽齐」绚子的身份,即使有海狼他们监视,也不知道有什么人暗中窥探着,称不上完全没问题,但必须留神的程度却截然不同。 明明是这样的。 她无法彻底安心的原因,是这几天绚子低空飞过的表现吗?……不,不对。因为艾梅蓝齐亚知道,因为她也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比亚特利斯高手—— 「还有什么——」艾梅蓝齐亚忍不住举手。 「为了贝雅特丽齐的安全、为了不让周遭起疑,还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吗?」 「这个嘛,如果是要取笑绚子——啊,说错了说错了,呵呵呵~要替她打气, 我们是可以大展身手,但说到让绚子不被人怀疑……」 「什么叫取笑我啊!」汐音笑着躲过绚子的控诉,抱起双臂甩甩头发。 「既然决定要尽可能维持普通的生活……很难找出什么开创性的策略。在东比大附属高中一,绚子太有名了……想到这里,事情发生在期末考结束后真是太好了。除了各自小心提防之外,还是——」 「——艾梅蓝齐亚。」坐在绚子身旁的护开口。面对他和笑容一起投来的温柔眼神,「是…是的。」艾梅蓝齐亚的心脏跳了跳,莫名紧张地回答。护握起高举的拳头。 「离学期结束只剩两天,这段期间,大家保持自然的态度一定是最好的方法——而且……」 他露出认真的表情,将欲言又止的话语吞回腹中。「护……」看着他关心的模样,艾梅蓝齐亚以大概谁都没听见的细微音量喊道。 她突然领悟,护接下来想讲的话是什么。 ——而且,学期只剩两天…… ——代表艾梅蓝齐亚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生活也只剩两天了。 她明白。像护所说的别采取多余行动,保持自然的态度就好,而他顾虑到——艾梅蓝齐亚所剩不多的学园生活,真的很让人感激。但是…… 艾梅蓝齐亚和绚子一样是顶尖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因此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绚子的心情。 她感同身受。 过去理所当然存在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被完全阻隔,失去满溢的巨大力量,是什么样的丧失感与绝望感。打个比方,就像失去了五感之一。 一想到这点,艾梅蓝齐亚实在无法轻松以对。 她瞥了绚子一眼,什么事?发觉她视线的绚子歪歪头,微笑着彷佛在问……不愧是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佩服地想。置身于丧失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的状态下,明明不可能不难受的,她真坚强。如果有此遭遇的人不是绚子,而是她…… 如果艾梅蓝齐亚现在失去了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与从小被义兄发掘,赌上一切锻炼起来的能力硬生生分离;如果作为自我支柱之一的才能与努力被全盘否定——光是想象,艾梅蓝齐亚就浑身发寒。 这等于是人格的丧失,一定无法忍受—— 「总之,今明两天是最初的重头戏!」 汐音做个总结。 「绚子!从现在开始的两天起,像是心情不爽就捶墙、踹飞椅子、跳窗、跳下东京铁塔挑战宇宙怪兽结果受伤之类的愚行,要全面禁止!到了这个关头,不止体育课,连实技课一并请假两次也无所谓!直到进入暑假为止!总之,妳就把自己当成一整年抖个不停的吉娃娃来行动!」 「……我…我知道啦。」绚子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学生会干事们轻声发笑。这一刻,艾梅蓝齐亚并未察觉那道直盯着她的视线—— 会议结束后,众人三二两两地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她看到杏奈硬是搂着一脸不愿意的龙照肩膀,向汐音偷偷说了些什么。大家一边闲聊,一边踏上走廊朝各自的班级走去。艾梅蓝齐亚也跟着迈开步伐,誓言今天一整天也要守护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学姐。」 有人从背后叫住她。 对方喊得非常小声,似乎不想给别人听见。「是?」艾梅蓝齐亚回过头,看到由良理抬头挺胸地注视着自己。那出乎意料认真的眼神正令她感到慌张,「可以打扰一下吗?」由良理开口了。 「我有话想跟艾梅蓝齐亚学姐讲——应该说,有事想告诉妳。谁叫最近这阵子,妳明明一直看着绚子姐姐,却好像一直都不明白…妳能够空出午休时间吗?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艾梅蓝齐亚歪着头,眨眨眼睛。 ——由良理有事想告诉我…………? 午休时,由良理找她到通往屋顶的楼梯间去。 困惑之余,艾梅蓝齐亚眺望着阶梯上方,护与绚子目前应该在屋顶上吃午餐。明明有事要谈,由良理为何指定这种地方会面?……真不明白—— 「让妳久等了!……好,我们去偷看吧?」 由良理一出现就语出惊人,艾梅蓝齐亚不禁愣住。 「咦,那个,到哪里去……」 「——我说啊,艾梅蓝齐亚学姐。」 由良理瞪着她。 「这几天妳有看过绚子姐姐和护一起吃饭的情况吗?虽然他们每天都一起用餐……」 咦——?面对突如其来的话题,艾梅蓝齐亚越发困惑起来。她最近都尽可能注意着绚子,午餐当然也包括在内。尽管昨天为了其它事而忙得手忙脚乱没有空,但她前天才和两人一起吃过饭。 「……有啊,有一次还一起吃午餐。有什么问题吗?」 艾梅蓝齐亚惊讶地回答。 哈!由良理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原来有啊……都看到这么多,妳还不明白?——还是因为艾梅蓝齐亚学姐担心姐姐、一心想保护姐姐、只看着姐姐一个人,所以没发现?真是的,那样穷紧张也没用啊,太认真的人就是这点麻烦。」 真受不了,由良理耸肩的模样彷佛在说。「那…那个?由良理?」艾梅蓝齐亚不了解她的意思,只能呆站在原地发问。由良理突然露出认真的眼神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登上通往屋顶的楼梯。 「由良理——?怎…怎么了?妳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这就是我要告诉妳的事!」 由良理用力按着艾梅蓝齐亚的头,逼她硬是从打开一线的门缝偷窥屋顶上的景象。夏季的阳光,刺得艾梅蓝齐亚瞇起眼睛。 充满光亮的视野中,可以看到正在吃午餐的护与绚子。 绚子正从水壶倒茶递给护,依偎护身旁而坐的她面前摆着菜色丰富的豪华便当,想必是绚子自己做的。看到绚子面带笑容,就让艾梅蓝齐亚松了口气。太好了,她现在看来很快乐—— 由良理压在艾梅蓝齐亚头上的手又加重力道。 「不对!不是看绚子姐姐!」 「啊——?」 「比起姐姐,妳仔细看看护!」 由良理烦躁的口吻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好、好的!」觉得她有点棘手的艾梅蓝齐亚慌忙掉转视线。护……?她还是不懂由良理想说什么。 护坐在绚子身边喝着从她手中接过的茶,一手拿着吃到一半的饭团。虽然听不清他在讲什么,护正开心地和绚子说话……艾梅蓝齐亚觉得没什么异状,就是护平常的模样。她仰望由良理问道。 「那个……?」 由良理没有回答,依然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护。 艾梅蓝齐亚闭上嘴巴,目光再度投向护仔细地观察。 一个蝉鸣阵阵,濡暑惹人心烦的盛夏午休时分。轻柔的风吹过屋顶,护他们的头发缓缓摇曳。绚子按住险些飞扬的发丝,微笑着对护说了什么。是啊,护似乎回望着她如此回答。绚子再度开心地扬起嘴角,重新转向便当夹起煎蛋—— 「……?」 有什么事令艾梅蓝齐亚有点在意。 绚子将煎蛋送入口中咀嚼,以手轻轻遮住嘴角的动作很像害羞的女孩,好可爱……艾梅蓝齐亚不禁心跳加速。护面带微笑地望着绚子,绚子再度看着他说话,这次往自己的茶杯新添了一杯茶。护伸出手取下黏在绚子脸颊上的饭粒,绚子剎那间面红耳赤—— 「…………啊……」 于是,艾梅蓝齐亚发现了。 护一直注视着绚子。 无论是吃饭的时候、愉快地谈天说地的时候、喝茶的时候,他总是注视着绚子。从护的神 情能够清楚看出,即使是目光稍微离开的瞬间,他的意识也放在绚子身上。 在微笑的同时,他也怀抱坚强的意志,热切地、竭尽全力地看着她。 护一直、一直……一直关注着绚子,没有片刻松懈。 「艾梅蓝齐亚学姐只顾着注意姐姐,大概不知道。妳完全没去看护,所以都一起吃过饭了也没发现。也许妳以为妳是最关注姐姐的人——」 由良理用带刺的口气告诉惊讶得僵住的艾梅蓝齐亚。她突然放开按着艾梅蓝齐亚头部的手,艾梅蓝齐亚抬头一看,由良理露出有点生气的表情说道: 「姐姐照着平常的习惯从校舍窗户往下跳的时候,是护第一时间救了她。否则的话,姐姐说不定会受重伤。」 艾梅蓝齐亚再度转向护与绚子。依然面红耳赤的绚子将煎蛋夹给护,护一瞬间面露惊讶,然后难为情地搔搔脸颊,啊~~地张嘴咬住。 「姐姐比亚特利斯控制实技课上对老师怒吼,引发校内骚然,大家传闻她心情很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护轻描淡写地回答『不过绚子学姐打从以前开始就提过,老是由我示范,对其他学生不太好吧?』使得谣言平息几分。」 绚子露出有些难为情而又幸福的羞涩神情。彷佛对adastra、封印自己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的「whoracle」并未感到一丝不安。那肯定是除了护之外,没有人能从绚子身上引出的微笑。 「绚子心情一烦躁就捶墙,又痛得眼泛泪光时,安慰她的人也是护。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吶,艾梅蓝齐亚学姐。」 近在咫尺的由良理探头注视艾梅蓝齐亚的眼眸,严厉的表情首度放松,可爱的轻笑起来。 「我懂妳的心情……因为我也很喜欢姐姐,想保护姐姐,凡是我办得到的都想为她去做,担心得坐立不安。可是——不对,我们必须为姐姐做的不是惊慌失措,不是到处帮些小忙。」 由良理伸出拇指比向护他们。 「看着那一幕,艾梅蓝齐亚学姐有什么感想?」 「…………」 「在我眼中……」 由良理的声调与方才截然不同,变得温柔又悲伤。艾梅蓝齐亚无法从注视着绚子不移的护身上别开目光。扑通、扑通……她感到心跳逐渐加快。 「护好好守护着姐姐。他牢牢地看着她,准备保护她免于任何危险——早上护也说过吧?我们只要一切如常就好了。无论是直到暑假之前,或放暑假之后都一样。」 啊啊——艾梅蓝齐亚在胸中叹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打从心底喜欢上的异性,也是她经历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恋的对象——…… 「最有资格站在姐姐身边的人……是护。所以,只要没发生什么严重的大问题,她都不要紧。我和妳只要为了防备『严重的大问题』做准备就够了,仅仅如此。」 听着由良理自然而然充满信心的声音—— 艾梅蓝齐亚胸中突然一阵刺痛,皱起眉头。 感触来得措手不及,她太大意了,让悲伤充塞胸臆。比起想着好好守护住绚子的护,比起为了绚子的安全而安心,令心为之抽紧的悲伤抢先复苏。她明明已经放下那一切了啊。 修学旅行时,她明明已经那些情愫留在旅行地了。 明明已经放弃,觉得无法破坏他们的感情了。 艾梅蓝齐亚突然心想,护还是那么好—— 「对……啊。」 护的笑容,足以将绚子的不安轻易一扫而空的笑容—— 「——我都忘了。」 她喃喃说着转向由良理。由良理也面露有点复杂的表情看着艾梅蓝齐亚。两人相视一会,并非刻意而为,艾梅蓝齐亚自然地绽放笑容,胸中深处隐隐作痛。当她微笑以对,由良理也浅浅一笑。 「——失恋很麻烦的。」 「就是说啊,我也这么觉得。我明明也喜欢姐姐……啧!」 她和由良理相视而笑,然后一起发出叹息。 不,说真的,失恋好麻烦啊。 * 另一方面,艾梅蓝齐亚她们正在偷看的护与绚子—— 饭团与配菜都吃完了,只剩餐后的点心水果。午餐接近尾声时,「唉~」绚子一边收拾自己的筷子,一边小声叹气。护没有错过她的叹息,疑惑地歪歪头。 「怎么突然叹气呢?」 「——我已经很小心了……真的。」 唉~~她又叹了口气。啊……看到有些沮丧的表情,护意会过来。她是指今天早上在学生会办公室的讨论。 「汐音学姐发火了,说什么『举止不能自然一点吗~』……」 「嗯。」 确认护拿起最后一颗苹果后,绚子开始收拾便当盒。「汐音他们所说的话的确没错。」她盖上便当盖包好布巾,这么摇摇头。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在作出种种考虑之前,身体就先照着平常的习惯行动了——该怎么说呢,我真不知道,至今为止完全没注意过……我,那个……」 绚子尴尬地垂下眼眸,看来大受打击。 「原来这么常揍东西、从校舍跳下来……」 绚子感慨的说法,令护一边觉得不可以笑,还是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啊,你笑了对吧?」绚子敏锐地发觉,恨恨地瞪着他。「我没有笑。」护笑着回答。 「不,你有笑!哼!」 「哈哈——汐音学姐也很担心绚子学姐,我明白她为何这么说。不过,举止会有不自然的地方也是无可奈何的。绚子学姐和大家都很努力了。」 护吃得很饱,今天绚子的便当特别美味。即使面对麻烦的状况,她还愿意费心做仪当,这份心意真的很让人高兴。「当然,我也一样。」护合起双掌说声「我吃饱了」,如此继续道。他投去直率的目光,想替绚子打气。 「所以,妳不必太介意。不是再过两天就放暑假了吗?像汐音学姐之前所的一样,今天和明天才是重头戏。只剩两天,加油!」 绚子回望着护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 「……是啊。」 她扬起嘴角。 那个表情刺激了护的恶作剧心。「——但愿绚子学姐别像平常一样揍东西、从校舍跳下来。」他微微一笑,小声地补上一句。「……护!」绚子严厉地瞪着他,轻轻握起拳头装出捶打的动作——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爆笑。 餐具收拾妥当,护接过绚子新倒的茶。闷热的天气里喝着冰凉的麦茶,彷佛让身体从内部冷却下来。天空上飘过大片大片的卷毛云,充满夏季风情—— 「话说回来,这台叫『whoracle』的比亚特利斯机器……」 绚子也喝着茶,彷佛回想起现况般苦涩地呢喃。 「和我以前只想到构思的反比亚特利斯控制理论……次元完全不同。不是那么表层的东西,而是更根本性的存在——护,其实我今天跷掉第三堂课,一个人溜到研究室去了。」 「咦?」护有点惊讶。 「一个人——吗?」 「嗯,没问题啦,就在隔壁而已……谢谢。像前阵子提过的一样,我想调查这台机器。」 绚子对着阳光举起手,映得「whoracle」闪闪发光。这种光芒,和帛琉的水母湖有点像——护心中想着,「——可是……」绚子无趣地低声说。光听到她的声调,就知道结果不佳。 「没用。比亚特利斯感应被封印害我很难调查,这玩意也照样死黏在手上,怎么用力拔都纹风不动。虽然我事先想过——不,调查起来比我事先预料的更棘手。虽然还很难下定论……我找不出任何能立刻 有进展的线索。」 「虽然不甘心……」绚子不悦地瞇细眼眸。 「……该说是搞不懂吗?也找不到头绪。她是用什么理论制作出这东西的?越想越火大了。下次一看到那个大婶的脸,我就要全力痛扁她。」 「——人…人家是女性,打脸也太可怜了……那个,哈哈……」 昨天晚上,护他们跟海狼等人谈了许多事。 葛蒂与他们连络过一次,据说她早已跟正树会合了。adastra似乎已来到日本,不过拜「whoracle」所赐,不必担心绚子被找到。海狼针对不知道「whoracle」解除方法以及葛蒂的所在地道歉后,做个总结。 ——葛蒂表示,掌握adastra的行踪不需要太多时间,事情大约在往后几天之内就能解决。她要我转达「给贝雅特丽齐:抱歉唷,再一下就好了,乖乖忍耐喔~……」。 「——什么叫『抱歉唷~』!那个装年轻大婶!」 绚子突然宣泄怒火地大吼,看来正好跟护想起同一段记忆。护微笑着仰望天空思考。 ——再过几天吗? ——那就是放暑假之后……吗? 当然,事情未必会像葛蒂所说的一样解决,但护相信她不会说谎、不会背叛。信赖的理由一方面是在帛琉相处的经验,也因为在机场说悄悄话时,他看见了葛蒂真挚的眼神。从绚子的反应看来,先不捉葛蒂本人,她也在某种程度上相信内容的真实性。 如果没发生任何状况即告落幕,那么—— 噗地一声,扩音器打开电源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扩音器设置在各个教室与校舍外墙上,虽然屋顶上没有,但分布时已设计成全校都能听见,声响当然也传到他们这边来。护与绚子面面相觑,眨眨眼睛。 叽叽~播音器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回事?下一瞬间—— 『哈啰,大家好,特别是吉村和吉村?』 一个活泼的话声,以大音量自喇叭流出。 护与绚子吓了一跳。 「……咦?」 「杏奈?」 『呃,啊~testtest、testtest,今天是晴天——大家午安,我是学生会的长谷。今天广播社没准备任何节目,请容我打扰一下。』 『我是正由音乐教室现场直播的学生会长周藤。』 继杏奈之后,又传来汐音愉快的声音。 『收听这段游击广播的各位应该觉得一头雾水,不过我们没有丝毫要鼓励某个或许正陷入沮丧的人的意思,请别放在心上。我们只是想调剂心情,播放一下喜欢的音乐而已。』 「……什么东西啊?」 绚子边喝茶边喃喃地说。 『刚想到播出这段突击广播的点子时,我很犹豫该选择现在的节目,还是汐音转让给我的绚子「我好想模仿汐音大人发型语录」——』 噗!绚子听到杏奈这句话喷出一口茶,呛得咳个不停。「妳还好吗……」护慌忙拍拍她的背。杏奈当然无从得知绚子的反应,轻松地往下说道: 『那未免也太夸张了,最后还是决定播出舍弟的钢琴演奏。尽管琴艺拙劣,还请大家随意听听——加油!』 护觉得,最后那句「加油」—— 绝不是说给亩照听的。 『即使难过、即使寂寞也不要紧,是因为充满了美好的回忆,只要回想起来就能够露出微笑——这是某对亲热情侣说过的话。所以呢,我们就在此替大家制造一点回忆。』 汐音下了总结,扩音器同时传出钢琴声。咦……?这曲调听来有些熟悉,护不禁心想。原本在咳嗽的赫然抬头。 「——这是柴可夫斯基的……」 绚子的声音因惊讶而动摇。 「睡美人。」 睡美人,sleepiy。突然间,护在舞台上看过的绚子睡脸掠过脑海。他想起和杏奈、瑶子与明日香等人一起演出的话剧,以及那一次学园祭。 那是护和绚子交往后碰到的第一个大节目,也是交往后第一次经历的试炼。和绚子两颗心合而为一的温暖实感——龙照演奏的缤纷钢琴曲,唤醒当时的情景与心情。护感觉到胸口缓缓发热。 「……说不定……」 任由钢琴的旋律撼动心灵,护悄然说道: 「杏奈学姐他们是想鼓励妳……?」 一定是这样没错。 他们是什么时候想到这点子的?拚命弹琴的龙照、杏奈与汐音格格轻笑的身影彷佛俘现眼前。原来如此,仔细一听,龙照的琴艺确实足以让艾梅蓝齐亚佩服。 「……那些家伙真的是笨蛋。」 绚子扬起嘴角如此呢喃,看来十分开心。护也很高兴杏奈他们的心意,看到绚子喜悦的表情更是高兴,自然地露出笑容。护与绚子沉浸于感慨中,演奏来到一个段落。 『……啊,汐音——』 随着杏奈的惊呼,噗擦——广播混入噪音。「嗯?」护与绚子正觉得讶异,扩音器突然流出绚子的女高音。 『汐音大人,过去我都不能理解妳那充满品味的发型,还加以嘲笑,对不起、对不起,妳的头发太美了,我实在受不了,真想立刻模仿!』 「——啊!?」 绚子发出悲鸣。 护也吓了一跳。刚刚的台词,是…是什么——? 他感到莫名其妙之余,龙照演奏的「睡美人」若无其事地再度传来。「绚子学姐……」护试着呼唤,却办不到。绚子咬住下唇,脸孔因屈辱和愤怒涨得通红。 「那、个、妄想爆裂头女~……」 绚子握紧拳头微微发抖。 「我把要妳那些发狂的头发连头皮一起拔下来——!」 她以震荡大气之势怒吼,全力冲出去。不,说是全力飞奔,速度仍在普通人的范围内,但也非常快了,说不定比身为男性的护还快。「——啊,我刚刚不是才说过要小心吗!」护慌忙追上去,为了追向绚子冲进门内。 「等等——…………咦?」 他正要冲下楼梯,突然停住脚步。 因为门后有两个熟悉人影,像吓到似的僵住不动。 「艾梅蓝齐亚?由良理?妳们……怎么啦?」 「咦?那个……啊哈哈哈哈。」 由良理试着用笑蒙混过去。 「没…没有!没什么,护!没问题!」 艾梅蓝齐亚连连摇头。 龙照的钢琴声与绚子的怒吼,在午休时分的校园内回响。 * 破坏adastra。 ……真可惜啊,葛蒂心想。 对正树和约翰而言,选择破坏是个不得已的判断,只要被盯上的人不是绚子,两人多半也不会下这种决定。她非常了解,对正树和约翰的研究团队来说,adastra这第一个「成功案例」多么重要。葛蒂很清楚要完成未知研究的困难。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知道有多困难,她才觉得可惜。可能的话,她不想破坏adastra而想得到它,将之纳为已有。 得到约翰他们借着葛蒂不曾有过的灵光一闪,在巧合下制造出的生命,取得「回归起源」计划,可以作为与正树他们谈判时的一大材料,在本质上厌恶比亚特利斯的葛蒂也不会信赖adastra,不会像他们一样乱来。换成我就没问题——想到这里,葛蒂忍住笑意。 ——他们会生我的气吗? 虽然正树他们的研究很危险,可是换成我就没问题。 葛蒂的想法到头来只是如此。虽然她心中有画 出明确的界线,即使这么说明,正树他们当然不会接受的。依照葛蒂的基准,正树他们是最危险的研究者。 她也对护说过……正树很像「他」。 正树将有几个伟大的发现,使比亚特利斯研究大幅进展吧。他将带领比亚特利斯相关的个人、应用技术进步,却依旧只望向未来,对比亚特利斯之力引导的幸福与发展深信不疑、对研究的有用性深信不疑。而且,不会注意到迫近眼前的毁灭。 ——不会注意到过大的力量将招来自灭。 即使经历过adastra失控的失态,恐怕也一样。 葛蒂把自己和正树他们做了明确的区分,差异并不在野心或环境上,也不是利己的思维。简单地说,分界点在于「是否对比亚特利斯之力着迷?」。 身为一名研究者——第一个发现比亚特利斯存在的起源,魔女贝雅特丽齐-亚历基耶理,她无法信赖对比亚特利斯之力着迷,渴望更加深入的人。「魔女贝雅特丽齐」也相去无几,凡是世上有才能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几乎没有不同。 说到例外,顶多只有葛蒂自己、像希实子般被比亚特利斯留下精神创伤的人,以及那孩子而已—— adastra和「whoracle」不同,虽然是透过灵光一闪而诞生的,却不是奇迹的产物。只要有时间,就能重新制造出同等或更优秀的成品。因为有这层理由,正树他们才做得出破坏的决定吧。不过这样一来——葛蒂也就失去接触「回归起源」计划的机会。 现在正是最大的机会。 葛蒂接受正树请托的理由,并非想要他让渡数项研究的报酬,而是捕获adastra的可能性——他们当然也是对某种程度的风险有所觉悟才连络她的,葛蒂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过,那当然是指有可能的状况而论。 如果非得破坏不可,她不会犹豫。相隔许久之后——葛蒂心想。相隔数年之后再次操纵比亚特利斯进行破坏,或许也是种乐趣。光是能接触到adastra已是种收获,破坏adastra应该也能对「回归起源」计划造成表面上的损害—— 「——妳的表情很可怕喔。」 听见正树的声音,葛蒂回过神。 她的长发随风飘扬,开着敞篷车的她瞄了副驾驶座一眼,看到正树面带微笑。他望着葛蒂的眼睛发问,彷佛想刺探她的直薏。 「妳在想什么?」 「……我们昨晚明明因为订错房间在同一间过夜,你为什么没对我出手?别看我这样,其实还对自己的青春和美貌很有自信的……啊啊,真遗憾。」 葛蒂刻意这么回答,正树显得有些慌张。他脸上微微一红转向前方,似乎心情不佳地陷入沉默。哎呀,本来听说他是个花花公子,没想到意外地害羞,葛蒂在心中笑道。为了打发时间,她拨弄着音响,正树夹杂在广播之间悄悄开口: 「……妳很美。我承认这一点,看到妳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我的自制力差点崩溃。可是——我实在出不了手。」 正树好像在苦笑。 「先前我也说过,因为我……很尊敬也很感谢妳,贝雅特丽齐-亚历基耶理。老实说,妳让我深感惶恐。别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捉弄我了——另外,还是掌握不到adastra的气息吗?」 「该说是……有了不少头绪吗?」 葛蒂和正树依循比亚特利斯网络努力追踪adastra,正逐渐缩小范围逼近它。 adastra既然是完全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只要存在就必然与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发生某种程度的共鸣。其存在本身就是讯号。本月月初,adastra的自我出现强烈的觉醒时,全世界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高的人大概都有所反应。 不过,adastra果然消除了与自己共鸣过的比亚特利斯的记忆,巧妙地藏起气息同时移动。因此德国无人能追踪上,凭着葛蒂的能力,才追溯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能感应到一点迹象,几乎能确定它在关东地区。只要再多熟悉一点,你应该也感觉得到。距离逮住它的尾巴只差一步了。不过,adastra藏匿气息的手法倒是很高明。」 葛蒂与附近一带的比亚特利斯意识重合,边如此回答。 「让贝雅特丽齐戴着『whoracle』是正确的。否则的话,adastra的动作绝对比我们快喔?多亏有『whoracle』,它才找不到贝雅特丽齐,一定正像迷路一样困惑地到处徘徊——adastra大体上具有什么外形?」 adastra据说有自由「变化」的能力,若知道它偏好的倾向,或许能派上用场。葛蒂试着问问看,正树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 「美丽的少女。」 「——啊?」 听到有点出乎意料的答案,葛蒂使劲皱起眉头。「它不一定会呈现完整的人形……」正树往下说。 「不过,adastra选择化为人形的次数比较多。这倒也不是无法理解,因为我们总是守着它——就算外表和人类一模一样,它散发出的气息与表情都明显不像人。」 正树诉说时的口吻果然掺杂着亲近之情,甚至近乎陶醉,葛蒂斜眼窥视他的表情。 ——真的很像「他」 一浮现这念头,她胸中深处掠过一丝疼痛,无法再看下去。 葛蒂明白,这是感伤。就像「对抗终点」在帛琉对她说过的,先背叛的人是葛蒂。她明知道背叛会给「他」带来多深的绝望,还是倒戈相向—— 「——而且它选择人形时……几乎都化为同一姿态。理由不得而知,研究团队里也没有外貌相同的女性……『银之玛莉亚』,妳有什么头绪吗?」 正树说到此处,不知为何询问葛蒂。然而,葛蒂没有回头。女性……?「……谁知道?」她小声地回答,同时思考。这代表比亚特利斯在本质上具备女性的特质吗? 「adastra总是变成年约十三、四岁的白人少女,是一头金发,五宫清晰的漂亮女孩…………不过对它而言,变化本身就像种游戏,身体各部位经常出现异质的变形。」 「喔——」 这么说来……葛蒂回想着。 「他」也称呼比亚特利斯叫她们。 他,葛蒂……独一无二的父亲—— 葛蒂甩甩头挥开昔日的记忆,改变话题。 「——正树,自从开始追踪adastra之后,都过了好几天。」 与「他」有关的回忆,特别是还很幸福的时候,多半是葛蒂唯一的要害。即使她想抛也抛不开,即使以为早已割舍,却会被一点小事唤醒感伤,蒙上心头。 她露出微笑,将复苏的感伤远远推开。 「你不必连络贝雅特丽齐吗?她一定……不如说绝对正火冒三丈喔?」 「……在收拾adastra以前,我不会连络她。」 正树用沉郁的声调回答。 「岂止火冒三丈,她会一直怒吼、说教到我陷入沮丧…………再把我痛扁得体无完肤。」 「哈哈,自作自受。」 「不,等一下。」葛蒂如此嘲笑,被他回瞪一眼。 「绚子对我和约翰自然是怒气冲天,但她的愤怒有一半以上应该来自妳的『whoracle』。」 「可是没有『whoracle』,adastra现在早就找到贝雅特丽齐,最糟的情况下——」 「——呜。这话……是说得没错。不过,能够完全封印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感应……没想到如此强力的比亚特利斯机器真的存在。靠那台『whor acle』,该不会可以消灭adastra?」 「这个……没试试看不好说,很微妙啊。」 葛蒂轻描淡写地回答—— 「『whoracle』的功用是『阻隔人与比亚特利斯』,对于多半靠着自身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维持生命与意识的adastra是否有效果很难讲。比起靠这种不确定的东西破坏adastra,不如用来百分百保障贝雅特丽齐的安全来得聪明吧?我也一样,无论如何都想避免失去贝雅特丽齐的状况发生,那说不定会破坏目前的力量均衡。」 ——这答复中掺杂了一点点的掩饰。 她之所以放弃在绚子身边使用「whoracle」迎击adastra这选择的理由之一,是如此一来就没办法谈什么捕获adastra了……不过,这点程度的掩饰不算什么。 正树他们背后一定也藏着其它理由。 为了保护绚子,他们决定破坏adastra,为此借用葛蒂的力量。她从委托的事由中感觉不到虚假,但有时候——葛蒂能察觉他另有意图。说他享受这情况也不太对,正树似乎充满兴趣地观察她的样子——……? 「力量均衡吗?」 正树低语后轻笑。 「无论如何,再过几年之后多少都会崩溃吧?」 「——也许吧。」 因为或许是和艾梅蓝齐亚、「对抗终点」同等的天才,或许比纯粹的才能更加特别的护,待在绚子身边。也因为护待在绚子身旁——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技术说不定将会有更跃升的成长。 葛蒂对正树投以冷笑。 「所以,从前阵子开始,护在种种意义上都被许多人盯上了。从今年三月起,合众国内也开始出现些争论——不过,最近这些觊觎之辈里的头号人物应该是你和约翰喔?」 正树依然面带微笑,没有回答。这种微笑的方式也很像「他」——葛蒂忍不住又这么想。 「……鹰栖正树。」为了寻找adastra的痕迹,她开着敞篷车以时速将近一百公里奔驰,在迎面而来的风中自然开口。「嗯?」他看过来。 「该不会……」 「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成功从adastra口中问出什么情报,还是其它研究有进展,但你和约翰——该不会逐渐理解比亚特利斯到底是什么了?」 「……这个嘛。妳为何这么认为?」 「直觉啰。」 葛蒂自嘲地笑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请务必告诉我。打从首度发现比亚特利斯开始,我便一直在调查……却唯有这一点一无所知。比亚特利斯是什么?为什么突然诞生…………」 ——对比亚特利斯之力着迷的人无法信赖。 葛蒂方才这么想过。世上有才能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几乎全是如此,而护是少数的例外。对护来说,比亚特利斯引起的奇迹与受到比亚特利斯之力吸引明明没有不同。 她在帛琉目睹过,护操纵的比亚特利斯—— 几天前,在东比大附属高中看到他的笑容—— 护一定不是在「利用」。所有比亚特利斯纵者都过着利用比亚特利斯的生活,因为那是种听从自己一切命令的强大力量。可是护却不同,即使他同样「相信比亚特利斯」。 葛蒂总觉得他与其它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一样。 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信赖比亚特利斯,相信它们会实现愿望,依照自己的意愿引发奇迹。这种「相信」,只是对道具的信赖,只是对力量本身的信赖罢了。然而,护的「相信」一定不是这种心态。 那是人对人、生物对生物的感情,近乎纯然的爱与对等的信赖。像护一样坦率又温柔,即使遭遇艰难苦楚依然一心一意相信梦想的孩子,居然生来具备如此优秀的资质,年幼时又体验过比亚特利斯的奇迹,让他以肯定角度看待比亚特利斯的经验,说不定才是近乎奇迹的机缘。 而护与绚子邂逅,彼此坠入爱河,或许是更重大、更惊人的奇迹。 她知道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却忍不住去想。在葛蒂尚未跟「他」诀别时,如果身边有护这样的人,他们说不定就不会决裂了。像护一样的存在,或许能减缓「他」对比亚特利斯疯狂的妄信,减缓葛蒂开始对比亚特利斯萌生的嫌恶。 ——我有点羡慕呢。 羡慕那个从小人称「比亚特利斯的死亡天使」,不知不觉间甚至以葛蒂从前的名字当绰号,人类史上最出色的比亚特利斯感应天才。羡慕那个因为才能过盛而孤独的少女,邂逅了治愈孤独的对象。 * 「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放学后,护与绚子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停车场等车时,瑶子突然递了一包东西过来。 护与绚子眨眨眼睛。 「咦?谢……谢谢。」 「……这是什么?」 瑶子与身旁的美月,并排站在后方的学生会成员们得意地笑着。「其实,医疗科第六堂课是家政课……」她一派严肃地郑重回答。「啊。」护点点头。 「医疗科有上家政课对吗?」 「这我知道……那又怎样?」 「我在校内到处搜刮出材料,做了巧克力。」 听到瑶子的回答,绚子脸上的疑心越来越重。 「——所以,那又怎样?」 「不,我午休时听到杏奈他们的广播——」 瑶子浮现冷笑,「对呀!」和平常一样笑咪咪的美月活力十足地回葸道。 「听到广播后,我们吓了一跳,心想就是这个!看,护与绚子学姐不是拥有很多回忆吗?如果把回忆转换成『力量』,不论碰到什么困难都能像用洗洁剂喷蟑螂一样一击必杀!」 「所以,我们学生会全体成员开始策划『以爱的回忆克服困难抓住荣耀!』大作战。你们边吃这些巧克力,边回想情人节甜甜蜜蜜的往事,打起精神吧——听说你们第一次胸部接触的纪念日,就在情人节前后……」 「胸——」 绚子说不出接下来的「部」字,双颊一瞬间染成通红。「这是我送你们的!」美月递给她一张照片,看到之后,绚子的脸蛋更是快喷出火来,像颗西红柿般连耳根都红透了。 「去年我特地冲洗好带来学校,妳却说不需要,所以当时没交给妳。」 呜!护也从旁边探头看着照片,脸泛红晕。 他们两个一起僵住不动。 「我把照片搁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橱柜里。你们就看着照片想起当时青涩的心情,加油!」 那是好几个月前,护与绚子尚未交往,刚刚相遇时拍摄的。地点在追查「灵魂之火」窃案时两人经过的餐厅。 是绚子紧张得面红耳赤,一手拿着勺起圣代的汤匙…… 要护张嘴给她喂的照片。 「瑶子——美、月~…………」 绚子手持照片,开始瑟瑟发抖。「看到妳收下后这么开心,我好高兴。」美月露出微笑,瑶子也满意地点点头。「太好了,绚子。妳的能量可以全开啦。」汐音抿起小嘴挤出声音。 「——对,没错。」 绚子狠狠瞪着她们。 「我的能量全开啦!」 「等一下——!」她握起拳头冲出去,追向匆匆逃跑的美月和瑶子。汐音他们望着这一幕哈哈大笑。与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是否被封印无关,和平常一模一样的光景,看得护自然绽放微笑,尽管脸颊还在发烫。 可是……真的呢。 随着想起那些回忆,他逐渐充满力量。从樱树下的邂逅开始,护在「灵魂 之火」窃案中看到绚子有多帅气、有多可爱。学园祭、情人节……他们之间的回忆真的要多少有多少。学生会的大家对绚子投注的感情彷佛照熠生辉。 这几天以来,绚子应该也充份地感受到了。 * 今晚到绚子加住宿的人员除了艾梅蓝齐亚之外,还有护、瑶子、美月再加上摩耶与明日香。艾梅蓝齐亚和护每天都来,其它人则天天轮班。享用过摩耶做的晚餐后,洗澡时间到了。艾梅蓝齐亚等女生军团一起进了浴室。 「……好惊人啊。我是第一次进绚子家的浴室……」 瑶子头上敷着毛巾,既像佩服又像傻眼地仰望天花板。 「天花板好高好高。与其说是浴室,更接近大澡堂嘛。」 「等等,瑶子。」绚子为难地笑起来。 「这么说也太夸张了。不过……由于爷爷的兴趣影响,浴室盖得特别豪华。」 对了,绚子住的家是祖父鹰栖尚幸送给她的礼物。嗯,若是他的话——艾梅蓝齐亚擦去脸上的汗珠想道。她忆起情人节的骚动,那个老人的确可能建造这么豪华的住宅。 五个女生一起泡进浴池里,不仅一点都不嫌挤,空间还绰绰有余,形容成澡堂毫不夸大。光是可以尽情伸展手脚浸泡热水,就让居住日本期间一直在旅馆浴室洗澡的艾梅蓝齐亚心满意足。呼,她发出一声叹息,吐尽平常的紧张与疲惫。 艾梅蓝齐亚忍不住呢喃。 「……极乐、极乐~」 「艾梅蓝齐亚说话好像中年大叔喔。」 旁边的明日香取笑道。 咦?艾梅蓝齐亚吃了一惊。 「是…是吗?这样不好吗?」 「不,我觉得很可爱。」 明明是中年大叔,却很可爱——? 好神秘……艾梅蓝齐亚冒出冷汗。 她不经意地望向坐在正对面的绚子,「对了,巧克力吃了没?」「……吃了?」「嗯,感想如何?」「…………唉,还算好吃啦。」绚子正和瑶子聊着天。她右手一动,手腕上的「whoracle」自水面隐约可见。 艾梅蓝齐亚直盯着绚子不放。 她右手的「whoracle」没透出一丝光芒,这么看上去,这种东西真的封印绚子强大比亚特利斯控制力的事实总让人难以释怀。艾梅蓝齐亚的视线顺着右手往上移向身体,被入浴剂染成群青色的水面看得见绚子形状优美的乳房。呜,艾梅蓝齐亚双颊泛红。 虽然早就知道,不过重新一看,绚子的胸部还真大。 突然间,奇怪的欲望涌上艾梅蓝齐亚心头。 我…… 我说不定想摸摸看—— 「啊!」绚子察觉她看个不停的目光。 「艾梅蓝齐亚?干…干什么……?」 她遮住胸脯,显得有点慌张。 险些无意识伸出手的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 「不、不,没什么!我只是……很少有机会仔细观察妳的身体——」 「——笨蛋!」 啪沙!绚子抄起洗澡水泼向她。 ——……真可惜。 艾梅蓝齐亚任凭水珠从浏海滴答落下并呼出一口气,嗯~嗯~嗯~嗯~哼哼哼,突然听见美月哼歌。瑶子也开始合唱,「真是的,吵死了!」绚子露出苦笑。 「呵呵。」美月笑了。 「大家像这样一起洗澡——就让我想起去年一起参加的温泉滑雪旅行。」 她忽然开口。 「喔,说得没错。」瑶子同意,绚子加深脸上的苦笑。 「怎么~又是那啥啥作战吗?」 「呵呵呵呵。」美月加深笑容。 「『以爱的回忆克服困难抓住荣耀』大作战!」 去年圣诞节,艾梅蓝齐亚「测试」了绚子。现在想想,距离当时只过了短短七个月……她有点惊讶。感觉上度过的时间之所以更长得多,一定是因为这七个月的生活密度极高,前所未有的充实吧。呵呵,艾梅蓝齐亚轻笑。 当时的自己,应该无法想象这一切。 号称冰冻魔女的她,竟对义兄以外的男生燃起熊熊爱火。身为魔王之剑的她,竟为了守护那个男孩与绚子,下定决心不惜背叛义兄—— 「温泉——?」 此时,明日香一个人惊讶地问,略带不安地歪着头。「明日香。」瑶子竖起食指。 「去年圣诞节,妳跟杏奈不是有聊过一下吗?说我们到摩耶和汐音的别墅去玩。」 「啊……那一次吗?」 明日香意会过来,露出微笑。 「圣诞节的事吗?听妳一提是没错。」 「嗯,可是~……对了。」 瑶子不甘心地抱起双臂。 「我记得妳也没看过当时的照片。那时候碰到年尾,正好忙得手忙脚乱。好,下次到我家来——…………不。」 说到此处,她咧嘴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不必劳烦妳特地跑来我家一趟,妳现在不是经常有机会到摩耶家玩吗?叫他拿照片给你看就好了——呼,不妙!我差点搞砸了恋爱中少女的机会。」 明日香先是点头,一瞬间后又浮现难过的微笑摇摇头。 「……不。应该不行吧?因为摩耶把所有拍到鹰栖同学的照片都丢——」 ——啊! 明日香自己吓一跳似的睁大双眼,说到一半的台词轧然而止。艾梅蓝齐亚确实看见她脸上浮现暗叫糟糕的后悔神情。面对咬着嘴唇垂下头的明日香,「……怎么了?」「明日香学姐?」瑶子与美月都很讶异。 她依然垂着头,空气中流过短暂的沉默。 接着,明日香抬头微笑。 「没…没有啦,没什么,哈哈。」 嗯?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明日香的样子当然有点奇怪,但异状不只如此。当明日香垂下头时,瑶子她们只看着她因而没发现,艾梅蓝齐亚却注意到了。 不是错觉。 绚子以动摇的眼神注视着明日香,和她一样咬着嘴唇,缓缓垂下蒙着难过阴影的脸庞。怎么回事?艾梅蓝齐亚心想。为什么绚子刚才会露出悲伤的神情——? 一方面是挂心浴室的那一幕,艾梅蓝齐亚半夜醒来上厕所后,不经意地走向绚子的房间。依照今天再度猜拳的结果,应该是由明日香和绚子一起睡。 ——他把所有拍到鹰栖同学的照片都丢…… 她恐怕是想说「他把所有拍到鹰栖同学的照片都丢掉了」。为什么摩耶非得丢掉绚子的照片?艾梅蓝齐亚虽然不明白,但不管从今晚的态度来看、至今为止的态度来看,或是回顾两年前绚子和义兄决斗时摩耶激动的反应,摩耶视绚子为重要好友都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她在绚子房门前停下脚步。 因为宅邸宽敞之故,晚上的走廊寂静得骇人。艾梅蓝齐亚伫立在门口,突然苦笑。她打算偷看一下绚子的情况。 当然,绚子大概正在睡觉,总不能开门确认。艾梅蓝齐亚也知道,像这样站在房门口没有多大的意义。但她无论如何都很在意,还是时时觉得不安。 「——关于由良理告诉我的话。」 今天午休,由良理拖着艾梅蓝齐亚爬上屋顶,要她仔细看看护。 ——是护。所以,只要没发生什么严重的大问题,姐姐都不要紧。 「她说得真的很对,但是……」 有护陪伴身旁,绚子只要没碰到什么大问题都不要紧。艾梅蓝齐亚很清楚,也接受这个事实,却还是有点不安。她担心的不是对外的麻烦,而是绚子心灵的问题。是无法操纵比 亚特利斯的挫折感。 绚子说她不要紧,实际上也没表现出沮丧的样子。护与周遭众人都好好地支持着他。没错,不要紧的。艾梅蓝齐亚说服自己。既然是绚子,她一定——………… 艾梅蓝齐亚正想到这里,房门另一头突然传来声音。 「——……鹰栖同学,妳还……醒着吗?」 「……!」艾梅蓝齐亚倒抽一口气。虽然音量非常小,几乎全被厚重的房门阻隔,即使在这片寂静之中依然微弱得快要消失,但那确实是明日香的声音。 突然的变化打得她措手不及,一瞬间犹豫不决。 她该听吗?还是该离开?这完全是偷听啊。艾梅蓝齐亚感到心脏狂跳不已,紧紧闭上双眼——眼皮底下浮现绚子那悲伤的神情。绚子和明日香方才在浴室里的样子闪过脑海。艾梅蓝齐亚迟疑之际,听到绚子的回答。 「…………………………我醒着。」 悄然响起的回答,比明日香刚才的音量更小。就算是艾梅蓝齐亚,若非宅邸内如此寂静应该也听不见。室内传来绚子缓缓从床上坐起的毛毯摩擦声。 「……我醒着——什么事?怎么了?」 「…………刚才……」 明日香紧张的声音颤抖到可怜的地步,光是听着就让人悲伤。 「在浴室——我……」 「——你不必那么紧张吧。」 绚子用温柔的语气插话。 「为什么要露出那副表情?一脸——想哭的样子。」 绚子虽然这么说,自己的声音却也紧绷得厉害。哈哈,说得对。艾梅蓝齐亚听见明日香微笑着回答。经过短暂的沉默后,明日香下定决心继续道: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摩耶已经没有鹰栖同学的照片了。虽然我没问过他本人……但大概没错……妳知道,为什么摩耶没有妳的照片吗……?」 「…………」 绚子没有回答。艾梅蓝齐亚当然无从得知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一定是因为,他……决定不说。」 她当然也无从得知,明日香现在是什么表情。 「假设他往后有一天说出来,顶多也是…………数十年之后大家开同学会,喝酒谈笑聊着往事时……提一下。我想……摩耶绝不会对妳正面倾吐心意。」 摩耶的心意……?艾梅蓝齐亚皱起眉头。 「——所以……只能由我来讲。我一直想开口,今天我们又睡同一个房间……却很难鼓起勇气……」 「…………」 绚子还是没有回答,默默听着明日香说话。 寂静再度降临房中。透过气氛,艾梅蓝齐亚隐约察觉明日香深深吸了口气。两人强烈的紧张感隔着门传达过来。「……?」艾梅蓝齐亚感到有什么事勾起她的注意。 ——咦? 她在帛琉与绚子的对话突然字脑海中复苏。妳认真思考过拒绝别人一事吗?艾梅蓝齐亚突兀地想到绚子发问时脸上的表情。 于是,明日香如此问道: 「……妳知道,摩耶曾经非常喜欢——不,现在也还是……非常喜欢妳……对吗?」 「————!?」 慌张的人不是绚子,而是艾梅蓝齐亚。糟糕……!那一瞬间,她打从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后悔。这不是她该听的事。她不该犹豫不决,停留在门前不动。比起其它任何话题,这是绝对不能偷听的—— 绚子并未动摇,似乎已有所觉悟。 她静静地简短回答。 「——我不知道。」 相隔几秒的沉默后,绚子继续往下说: 「…………直到帛琉旅行之前都……是真的。」 艾梅蓝齐亚想离开门口。她想立刻离开现场,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然而,绚子悲伤的嗓音却挡住她的双脚。门后仿佛胸口抽紧的难受气氛,束缚了艾梅蓝齐亚。她握紧拳头,更使劲咬住嘴唇。 绚子……很悲伤,悲伤到她无法故作不知地马上离去。绚子哀伤无比的声调深深撼动艾梅蓝齐亚的心,两脚不由得钉在地上。 「……摩耶如果真的把妳的照片全部丢掉,大概是因为不这么做就忘不了妳……我懂,那种感觉太痛苦了。他一定是打从一开始,就准备放弃对妳的感情——」 都已经听到……这么多了。 艾梅蓝齐亚做好觉悟。试着理解——绚子的心情吧,她想道。绚子正感到悲伤吗?她能帮什么忙吗?艾梅蓝齐亚想知道这些。绚子……或许受了伤。在这不得不忍耐许多遭遇的时期,她说不定会受到足以心碎的重大伤害………… 「——……谈什么他可能扔掉别人的照片,也真失礼。」 绚子用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说道,明日香轻笑出声。空气感觉放松了一点点。 「就是说呀……这么说摩耶也许会生气,但他并不喜欢我。他好像试着想喜欢上我……但他之所以接受我交往的请求——大概是为了遗忘妳。」 「……明日香,没这回……」 「有。」 明日香斩钉截铁地回答,绚子陷入沉默。 「虽然很遗憾……那个……摩耶现在也还是一心想保护妳,他的心意即使和吉村同学相比也毫不逊色。鹰栖同学应该也发现了……因为自从帛琉旅行以来,妳看着摩耶的眼神就带着愧疚、悲伤——的感觉。」 艾梅蓝齐亚想起在帛琉的最后一夜,绚子说服她时突然流露的悲伤表情。 「所以,我才想着……非说不可。既然摩耶不开口,照现状下去——妳会无法释怀……挑这种紧要关头开口令我有点痛苦,也不太好…………可以吗?我可以问……吗?」 「——可以。」 绚子的声调中包含觉悟之色。 啊,贝雅特丽齐现在正闭着眼睛。艾梅蓝齐亚心想。这当然只是她的想象,但她眼前浮现绚子和明日香面对面闭上双眼,抿住嘴唇等对方发言的身影。 「妳……说吧。」 「……嗯——……我总觉得,鹰栖同学介意自己爱上吉村同学的事实伤害了摩耶,害他尝到失恋的痛苦。既然是妳,应该很清楚……谁也没有错。不过,妳在这方面很温柔……」 艾梅蓝齐亚回想绚子在帛琉之夜说过的话。 ——谁也没有错。在这种事上,没有任何人是对的。相对来说,只要坚守公平、诚实的态度,那就谁也没有错。 「摩耶……的确失恋了。即使妳没有亲口拒绝,他还是自然而然在不知不觉间……失恋了…………我想这个事实,真的让摩耶、很痛苦——」 ——即使拒绝别人、即使遭到拒绝、伤害许多人、觉得悲伤、觉得难受、感到愧疚、感到心痛、彷佛心快要崩溃、被自我厌恶所折磨…… 一可是……可是,失恋尽管痛苦——有时候痛苦得让人想死,可是……等日后回顾时,如果真的谈了一场……好恋爱,一定足以使人成长。人就是这样一步步变强的。摩耶对鹰栖同学的感情,绝对是场好恋爱。」 ——但这也无可奈何、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每个人都一样认真、对等地拚尽全力。妳说过恋爱或许就像利刃一样,也许的确没错,但大家应该都明白。 「现在的——我所喜欢上的,不时有点孩子气、却温柔又帅气的摩耶,一定是——……因为有妳在,因为他喜欢过妳而诞生的……」 ——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大家一定不会后悔地想,如果没谈认真的恋爱有多好。即使往后我有被护甩掉的一天,我也绝不会希望自己没爱上他。 「所以、所以……我没办法好好表达,不过谢谢妳 第四章 神曲 「夏日祭典?」 暑假第一天,护歪着头问。学生会干事新旧成员几乎都并排坐在早餐的餐桌边。结业典礼结束后,大家一起出去吃饭,然后到绚子家过夜。「没错,神社的祭典。」摩耶边喝咖啡边点点头。「——啊。」汐音接过话题。 「你是指我们家附近的祭典吗?」 「嗯,规模不算太大就是了。就当作艾梅蓝齐亚的结业&迈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暑假期间的纪念,大家一块去逛逛如何?」 「夏日祭典?那到底是什么,tree(注:发音与祭典相近。)……?」 这次换成艾梅蓝齐亚不解地歪歪头,代表的意义显然和刚才的护不同。「……是夏季的祭典。」龙照解释之后,「——啊……」她似乎意会过来,脸蛋猛然发红地垂下头。哈哈……看到艾梅蓝齐亚的样子,护笑了出来。「不错耶。」杏奈笑着开口。 「有什么不好的,正好散散心嘛?」 「我好期待……啊!我要穿浴衣去!」 美月欢欣鼓舞,而瑶子点点头。 「我也准备浴衣吧——龙少爷也穿浴衣吗?」 「……我有点想看耶。」 「呜!」听到艾梅蓝齐亚的呢喃,龙照慌张起来。 「就像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一样,我想看龙照和护穿浴衣,好想看,超想看的,即使得付费也想看。视情况而定,还想拿你们脱下来的浴衣穿在身上……可是……」 八木抱起双臂,有些担心地看着绚子。 「去那种人山人海的场合,没问题吗?」 「有海狼他们在。」 希实子简短地回答。「对啊对啊!」由良理冲劲十足地接话,并且亲近地猛拍八木的背。 「还有我们在!绚子姐姐,请妳放心。万一有哪个浑蛋想对妳不利,由我来收拾!靠爱来收拾!靠我对姐姐的爱的力量!」 「不如说呢,各国的间谍和歹徒都知道绚子家的位置,他们若做出觉悟企图袭击绚子,那无论待在家里或出门都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找地方躲起来的话。」 汐音露出浅笑,朝绚子抛去恶作剧的眼神。 干什么?正咬着面包的绚子皱起眉头,仿佛这么问。 「不过当事人却拒绝接受这最安全的安排,我想堂堂地出门游玩也没关系才是?。」 「绚子学姐,妳觉得呢?」 收到护的目光,绚子放下吃到一半的面包依序环顾护、汐音、艾梅蓝齐亚——以及大家,最后注视着摩耶。面对她宛如阴霾一扫而空的清澈眼神,「嗯?」摩耶歪歪脑袋。明日香微微一笑。 绚子突然泛起微笑,耸耸肩。 「——看来得从衣橱深处拖出浴衣了。」 于是,七月十七日晚上,护一行学生会成员出门参加夏日祭典,而且所有女生都穿浴衣。「家里应该有我以前的旧浴衣,妳就穿那一件吧。」听到绚子这么说,「——贝雅特丽齐的浴衣!?」艾梅蓝齐亚高兴得跳了起来。 ——事实上,不论是待在家中或任何地方的确都没差别。海狼他们负责监控护一行人的周边安全,即使碰巧发生麻烦,不是太严重的状况都不致于波及绚子……如果造成麻烦的原因是有没有护卫都毫无差别的强大怪物,不是碰巧而是布置万全的陷阱,既然所在位置已经外泄,无论在家中或任何地方都一样。 护一行人和海狼他们,都还没发觉从远处注视着绚子家的影子。 * 她有多少年没参加这种夜间祭典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希实子还很年幼时,父母返乡时顺便来日本碰上的祭典,大概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经验。看着摊位上排成一排的巨大糖果,希实子受到冲击。 「——那是什么?」 「嗯?是苹果糖……妳不知道吗?」 「…………糖果里包着苹果吗?」 真的有人吃得完这么巨大的糖果吗……护的回答令希实子面临更进一步的冲击,心中思索。她实在不敢相信。听到美月的轻笑声,她瞪了过去,却被美月笑咪咪地无视。 夏日祭典充满乐趣。别说护他们,就连希实子都这么觉得,可见场面相当热闹。绚子自然地享受着祭典的气氛;杏奈、瑶子、明日香与由良理吵吵嚷嚷地玩了钓水球又跑去射靶又吃烤花枝又吃炒面:「呵呵呵~」美月拿着莱卡相机愉快地对准大家连按快门;八木带着一脸认真无比的表情挑战戳糖模,艾梅蓝齐亚和章照也被拉了过去;摩耶与一身浴衣如字面含义般耀眼的汐音一起望着大家,兄妹正在闲聊—— 至于护,则不着痕迹但确实地待在绚子身旁。 他待在绚子身边,注视着她。护享受着和大家共度的夏日祭典,同时牢牢地守护绚子。希实子不知道绚子本人发现了多少,但站在旁观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护朝绚子投注的眼神很温柔,他的眼神强而有力—— 「…………」 希实子望着这一幕好一会儿,最后转身走开。她走到卖苹果糖的摊位前买了三根糖,付完帐后拿着苹果糖回过头,碰巧对上绚子的目光。 「——那…那些……」 绚子一脸错愕,战战兢兢地指着苹果糖发问。 「全都是妳要吃的……?」 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希实子露出冷冷的眼神,「——那不然呢?」绚子似乎看懂了,噘起嘴巴说道。「海狼他们在神社后面。」希实子回答: 「我想送点心过去。」 「啊,原来如此——妳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笑着说,「是啊。」绚子也露出微笑。希实子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轻轻举手示意「路上小心~」的绚子。她想告诉被护他们环绕在中心,面带笑容的绚子。 ——妳知道妳现在十分幸福吗? ——妳对妳多么得天独厚有所自觉吗? ……不,说了也是多管闲事。 绚子大概是明白这些,才能够如此坚强。她和儿时的希实子一样,面临因为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太强招来的悲剧,受到「whoracle」的保护免于悲剧伤害。她体验到才能带来的孤独,如今仍置身于无数的麻烦中。 真相似。然而,孩提时的希实子为何与绚子如此不同? 她有点羡慕在困难之中也不厌恶自身才能的绚子。羡慕依然视才能为一种祝福,始终拥有自信的绚子……希实子甚至感到一丝嫉妒,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很丢脸,向绚子等人低头致意后快步前进。 穿越排满露天摊贩的步道后,她再越过一样设着摊位的境内绕到神社后方,感到祭典的喧嚣声一口气远去。咚!希实子正抱着苹果糖寻找海狼他们的身影,大气突然震荡着进出声响。她回头一看,在夜空绽放的烟火正缓缓散开。 「啊……」 希实子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她隐约听见境内掀起的欢呼声,宛如发生在遥远的世界。逐渐散落的烟火光芒美丽地闪闪生辉,闪光在希实子眼前升上天空,下一瞬间再度绽放大朵光团。咚!停顿一会,发射声再度响起。 说这场祭典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大错特错。 希实子自然地触摸左眼眼罩,悄然低语。 「——好漂亮……」 烟火的火花,与很久以前,希实子还对自己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充满自信,自认可以靠才能在世界闯出一番声色时看过的比亚特利斯之光有一点点相似。 希实子看烟火看得入神,没发觉悄悄接近的人影。 或许,即使没有烟火她仍不会发觉。对方完美地抹杀气息躲在黑暗中,希实子的部分神 经也忘了对周遭保持警戒。她拿自己的过去与绚子的现在相比,两人乍看相似却有决定性差异的事实勾起感伤,占据了她的心思。因此当希实子发现时,对方已站到她身旁。 「————!?」 她赫然回神,却太迟了。 希实子的手在回头时反射性地伸向皮包,却被对手迅速拍掉。冰雪手工制作的改造电击棒滑落地面消失在草丛中。一只布满伤痕的厚实手臂抓住她的嘴角,直接拎起她整个身体。希实子发出呻吟,却连声音也被手堵死了。 苹果糖哗啦啦掉在地上。 一双蜂蜜色的眼眸直射而来,她猛冒冷汗。扑通!扑通!希实子的心跳急促如擂鼓。痛苦与恐惧令她表情扭曲,抓着对方的手。希实子的右臂麻痹不听使唤,只能用左手指甲拚命猛抓,却无法在那钢铁般的皮肤上留下伤痕。 ——「对抗终点」……! 「希实子……妳从前曾因为自己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失控,伤及家人吧?」 他用英语低声说道。听对方说话时,希实子不停动脑。「对抗终点」为何会在此出现?不,他前来日本的理由不就只有一个吗?他的目的并非绚子。不知是如何发现的,「对抗终点」的视线投向希实子左眼。 在帛琉时被他发现了……!? 「原来如此,于是『银之玛莉亚』把『whoracle』给了妳……那女人在这方面还是一样天真——我不讨厌妳。我知道妳为何偶尔会以忧郁的眼神,看着他人操纵比亚特利斯。妳了解能够感应到比亚特利斯的悲哀……」 希实子想对海狼或护他们其中一方呼救,「对抗终点」经过千锤百炼的手臂却纹风不动,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她什么也办不到,无法抵抗……! 夜空再度进开光芒。咚咚咚!烟火的连续发射声响彻周遭。在火光与巨响下,「对抗终点」伸出另一只手。希实子只能拚命扭动身体,不断抬脚踹向他的腹侧,「对抗终点」却还是毫无反应。 「所以,我不讨厌妳——不过……」 要被偷走了。 惊人的焦躁感一瞬间涌上心头,希实子几乎陷入震惊状态。再这样下去,「whoracle」就要被偷了。世界上唯一能够压抑她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力的「whoracle」要被偷了。希实子依然还不成熟,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总有一天,她又会亲手伤害珍视的人们—— 「不过——『whoracle』果然不该存在于世上。问题不在于『whoracle』的能力,效果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若是如今已不受衰老束缚的『银之玛莉亚』,若拥有近乎永远的时间,只要照现状继续研究,总有一天说不定能完成超越原版,阻隔全世界比亚特利斯感应的『whoracle』这个可能极低,只是假设罢了。」 ——救救我。 「对抗终点」抓住希实子嘴角的手加重力道,疼痛让她的表情越发扭曲。「对抗终点」抓着希实子,扯下她左眼的眼罩。「……!」希实子试图挣扎,依旧是徒劳无功。夜空抚上她始终紧闭的左眼。 「但那个『假设』,比其它任何事给予『他』更激烈的绝望。那女人说不定会从世上抹消比亚特利斯控制这门技术。问题不在可能性的高或低,即使实现的可能性仅有亿分之一,成真的想象也会侵蚀『他』。」 ——救救我。 希实子注视「对抗终点」手中的眼罩颤抖地想着,剧烈的恐惧窜过背脊。「对抗终点」握着眼罩的手用力握紧,散发出赤裸裸的敌意。 「『whoracle』的存在使『他』绝望。所以,我必须在他面前破坏『whoracle』……!」 ——救救我……救救我! 「对抗终点」的眼睛倏然瞇起。 一道特别大的烟火在夜空迸开火光。 他放开希实子,粗鲁地将人抛在地上——不如说是砸在地上。因此,一切都发生在希实子从他手中落地的短短瞬间。 「对抗终点」转过身将眼罩抛向半空。咚!海狼的枪声淹没在烟火爆炸声中消失了。「对抗终点」轻松弹开掠过眼罩飞来的子弹,此时,爱德华-巴雷尔与冰雪分别从旁边及树丛中扑了上来。 冰雪的手中生出冰剑。「对抗终点」抓住她的手腕挡下笔直刺来的剑刃,扭动上半身闪避爱德华-巴雷尔挥落的刀子。刀锋似乎擦过皮肤、血花顿时四溅,「对抗终点」布满伤疤的脸庞又添一道新伤。冰雪与爱德华-巴雷尔一脸不甘,下个剎那赫然掠过恐惧之色。 脱离「whoracle」的抑制取回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后,现在的希实子也清楚地感受得到。就像蜘蛛网缠住猎物一样,「对抗终点」充斥周遭的意志已彻底地捕捉两人。真的只是一瞬之间,速度快得远远超出常识。 冰雪他们设法防御,然而—— 空气爆炸,冰雪和爱德华-巴雷尔被打飞出去,分别狠狠摔在地上动弹不得。海狼瞇起眼睛,举枪准备再开火,与半途中已不再看着冰雪他们的「对抗终点」目光交会。希实子并非刻意而为。 话语彷佛从心中深处涌上,她自然地发出吶喊。 以有生以最大的音量吶喊。 「——吉村学长,救救我!!」 「……!」几乎是叫喊的同时,坠落地面的冲击令她窒息。 在半空中飞舞的眼罩同样飘落地面,海狼就像以此为信号般开了火,子弹却对迎面而来的「对抗终点」不管用。「对抗终点」冲上前瞬间逼近与海狼的距离,粗暴地揪住慌忙想退后的海狼衣领。 「我也不讨厌你,海狼。我不会杀你。」 「——怪、物…………!」 「对抗终点」把海狼扯了过来,手贴上他的额头。啪嚓!一阵电击爆开,海狼失去意识颓然倒地。飞上夜空的烟火宛如柳树般弯折,十分美丽。 冲击迫得希实子无法呼吸,只能按着身体蹲在地上,「对抗终点」走向了她。「——还有『魔女贝雅特丽齐』在吧?」他捡起落在地面的眼罩,这么说道: 「如果我是怪物,那女人又算什么?」 「对抗终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才是集比亚特利斯的祝福于一身的真正怪物吧?上天究竟为何要给予『银之玛莉亚』那种人力量,却不选择『他』。这是错误的——…………」 「对抗终点」淡淡地说着,手指插进眼罩缝隙间。 「……啊——」希实子发出沙哑的声音。 她刚才陷入混乱……一想到我的「whoracle」要被人偷走脑袋就一片空白,忘了——即使愚蠢、即使丑陋,希实子脑海中的高热仍迅速褪去,胸口冻结。不对,希实子现在佩带的「whoracle」并非「whoracle」,只不过是复制品。 「对抗终点」的侧脸抽搐了一下,吐出没有感情的低语。 「——不对。」 我——……希实子愕然地思考。 我果然像这样—— 真正的「whoracle」在哪里? 希实子只拚命顾着不让她的「whoracle」被偷,一团混乱地什么也没想。她不该呼救的,不该向护与绚子呼救。一股自我厌恶袭来。为什么我会想着「救救我」? 为什么呼唤了吉村学长? 为什么……发出可能引来绚子的悲鸣声? ——我无论何时,都只顾自己…… 「对抗终点」从眼罩中抽出复制的「whoracle」,与真品非常相似的复制品表面发出绿光。「对抗终点」注视着复制品好一阵子,瞪向希实子。 「——希实子。」 那一眼就让她背脊冻结,浑身僵硬。面对他充满猛烈愤怒与杀气的视线,希实子倒在地上恐惧得动弹不得。「对抗终点」的眼神就是如此凌厉。 「真品怎么了?」 不行,希实子咬住下唇。我不能输给恐惧。每次每次每次……她总是只想到自己的问题,只会给重视的人添麻烦,希实子讨厌这样的自己。 原先被混乱搅乱的思绪正一点一点恢复冷静,她全身都被冷汗沁湿,指尖像冰一样寒冷。战胜可能会失去复制品的恐惧,别像过去给葛蒂添麻烦一样,对护他们——对她新的伙伴造成危害。她要战胜—— * 「拯…拯救金鱼吗……!?」惊讶的艾梅蓝齐亚,在瑶子的建议下挑战捞金鱼。艾梅蓝齐亚凝聚精神,与漆黑的凸眼金鱼大眼瞪小眼。护正和绚子微笑着在旁边守候,突然听见那个混入烟火发射声与祭典喧嚣声的声音。 「…………!?」 当他吃惊地抬起头,「……怎么了?」「——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分别转身问道。护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神社后方,小声回答: 「——刚刚……」 他没有听错。比起单纯的听觉,护有种近乎预感的更深层感应。由于同一时刻似乎还传来比亚特利斯的骚动,护抱着确信。 「妳们有听到希实子的声音,喊着『救救我』吗……?」 「咦——?」绚子和艾梅蓝齐亚都吐出一口气,却没有怀疑护的话。艾梅蓝齐亚拿着连一只金鱼也没救到泡得稀巴烂的破网子站起身,绚子望向护所看的方位。「嗯?」一旁观看捞金鱼的其它同伴不解地歪歪头,他们三个面面相觑。 「——地点是神社后方?」 应该是,护听到绚子的问题后点点头。「……我记得……」艾梅蓝齐亚手贴在下巴上,开始思索。 「她送点心去给海狼他们了。」 当时希实子拿着三根苹果糖。 夏日祭典的喧嚣乍看之下毫无改变,点亮夜空的烟火之美也毫无改变,某种不好的感觉却令护寒毛倒竖。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胸中的紧张感使得一股热流逐渐填满全身每个角落。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开始摇曳,传来一丝洗炼精密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气息。他似乎记得这种气息—— 难道……护心想。 他有着不祥的感觉。一张布满伤疤的危险脸庞闪过脑海。 「——怎…怎么了!?」 护听见汐音眨眨眼睛,自背后问道。 她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从帛琉回来的路上,希实子悲伤的呢喃在护胸中复苏。于是,他当时的回答也跟着复苏。护与她做了约定。别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好好保护希实子——那是当然的。希实子已经是他们重要的伙伴与朋友。 无法遵守与重要伙伴之间的约定,别说变强,他哪有资格站在绚子身边! * 「——『银之玛莉亚』竟然连——这种『whoracle』的复制品都完成了?数量只有这一个?不,既然她已成功复制过一次,我也不能再拖延下去。真不敢相信……」 「对抗终点」苦涩地俯望着复制品,开始咬牙切齿。比起愤怒与焦虑,他的口吻听来更充满巨大的憎恶,希实子感到发寒的背脊冒出鸡皮疙瘩。她仿佛看得见从「对抗终点」身上冉冉升起的漆黑气息。 「……除了除掉『银之玛莉亚』本人之外,果然没有其它方法能从世上抹消『whoracle』——抹消『他』的绝望吗?」 绿色的烟火连续在夜空上散开,啪啦啪啦的声响慢了一拍之后传来。无力起身的希实子仰望着烟火照亮「对抗终点」被憎恶扭曲的脸庞。 「希实子,我只再问妳一遍。」 「对抗终点」站到她眼前,露出冰冷无比、毫不留情,每一眼都宛如利刃的目光低头看过来。她蹲下来抓住希实子的下巴,探头注视她的眼眸。 「我没有时间了,不许敷衍我。前阵子,妳在帛琉带着真正的『whoracle』对吧?我不认为凭这种复制品,也有力量阻断我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真正的『whoracle』在哪里?」 如果试图随口敷衍,这男人说不定会杀了我。希实子心想。「对抗终点」刚才说他不讨厌希实子的发言应该不是谎话,这话出自他口中也算是很高的赞美了。然而,他绝不会因此手下留情。她再度浑身打颤。 「对抗终点」最后简短地要求。 「说。」 希实子想着止不住颤抖的自己。这份恐惧是纯粹针对「对抗终点」而发?还是因为失去「whoracle」复制品的关系?她不确定,或许两者都有。滴答、滴答……汗滴流过脸颊。她逃避似的紧紧闭上双眼。 希实子在心中拚命说服自己。我要战胜小时候依赖「whoracle」,给葛蒂造成大麻烦的可耻自己。我要战胜一味依靠同伴,甚至无法照顾好自己的愚蠢软弱—— 希实子做个深呼吸,随着睁眼的同时微微一笑。 「比起找真品,你不逃也没关系吗?」 她用英语说完后,「对抗终点」眼角一跳。 「——什么?」 「你自己不也说过,没有时间了吗?」 希实子继续微笑,以从容不迫的眼神回瞪「对抗终点」,其实内心快被恐惧压垮了。她很想就此吐露一切,马上脱离抓住下颚的凶恶之手恢复自由。别发现、别发现——希实子在脑海中一再默念。 她举起发抖的手抚摸发稍连珠炮似的往下说,不让「对抗终点」有所反应。 「正是如此。你要从我身上问出情报应该不难,但鹰栖绚子来到这里的速度可会比你快得多。所以我才给你忠告,还是快逃比较好吧?那个『whoracle』的确是复制品,但目前的复制品据说只有那一件。你就安心地拿着它,快点逃到哪边去吧?」 前阵子在帛琉的战斗中,「对抗终点」逃离了绚子。正因为身为实力惊人的高手,他应该非常清楚。刚才那句「没有时间了」的台词,也是出自此一因素——「对抗终点」毕竟敌不过绚子,绚子是特别中的特别人物。 所以,希实子才挂着微笑拚命继续道: 「不然的话,你干脆抓我当人质和她打一场试试?如果你觉得面对那位『魔女贝雅特丽齐』,还加上『魔王之剑』连手也有一丁点胜算,就带着我逃亡呀于我会全力抵抗喔?别被鹰栖绚子他们追上就行啰?我想他们已经注意到我的叫声了——你打算怎么做?」 「对抗终点」加重握力,即使忍受着痛楚,希实子还是加深脸上的微笑。她相信微笑具有力量,现在的希实子能够相信。她确实看见「对抗终点」的眼眸露出一丝犹豫,他咬紧牙关。 「妳这家伙——」 「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不,可惜你也没闲功夫考虑。当你让我有机会呼救时,你就已经输了。如果你再多等一会,别选在祭典上,等我回家之后再下手就好了。趁现在离开,应该还逃得掉喔?」 「——你打算怎么敞?」 希实子再度挑衅地补上一句。 「对抗终点」的杀气猛然膨胀。 希实子现在敏锐的感觉,切身地感应到周遭的比亚特利斯立刻纳入他的掌握。这感觉就像躺在猛兽咧开的利牙上,不知道将在几秒钟后被轻易咬死。希实子没有别开视线,也没有收起微笑。我会死在他手上,就在她浮现这念头的瞬间—— 护他们的身影跃入视野。 是护、绚子与艾梅蓝齐亚。 「希实子——! 」 「……希实子!」 就在「对抗终点」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即将撕裂希实子的身躯时,护与绚子的声音打散他凝聚的集中力。「对抗终点」低声呻吟,粗鲁地放开希实子。在帛琉时似乎也是如此,他一瞬间下了决断。 「对抗终点」拿着复制品纵身逃跑。他回头瞥了一眼,眸中浮现出难掩的愤怒之色。我赢了—— 希实子心想。当然,复制品被偷走不算什么胜利,起码可怕的灾难不至于降临到绚子他们身上—— 扑通! 附近一带的比亚特利斯一起鼓动,那强烈的感受令正想放松的希实子倒抽一口气。强烈的比亚特利斯感应仿佛将夜色化为漆黑、彷佛使空气不祥地为之扭曲。她回过神时,「对抗终点」原本被打散的意志再度掌握了周遭的比亚特利斯。 希实子泛起鸡皮疙瘩,心脏宛如冻结了。 「对抗终点」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绚子,露出闪闪发亮的眼神直盯着她,布满伤疤的脸孔浮现希实子至今不曾见过的喜悦。 复制品被扔到地上,那个不足以封印「对抗终点」怪物般的比亚特和斯感应能力。 「——希实子。」 在烟火的隆隆声中,他沉静的低语听来却十分清晰。「对抗终点」冷静地缓缓转向绚子他们,吊起嘴角。希实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对抗终点」的台词抹去她扮演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理由,不过原来是这么回事。妳想骗我逃走吧?只要时机再错开一点,我真的会上当——……『whoracle』在那里吗?」 「——呜……!」 希实子皱起眼角咬紧牙关。「对抗终点」早已不再看她,只盯着绚子——手腕上的「whoracle」。希实子领悟到,事态已完全脱离她能力所及的范围。 这是她呼喊「救救我」而招来的状况,是她总是给别人添麻烦的软弱招来的状况。然而,希实子却无能为力——…… ——像小时候一样。 ——如果不操纵比亚特利斯的话。 她脑海浮现这个念头的瞬间,恐惧窜过全身。从前的记忆如针一般刺入希实子的心。在这种紧要关头,由我动手?发动足以引开「对抗终点」注意力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她曾多次进行过一些不痛不痒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几乎毫无抵抗感。不然的话,即使希实子下定决心绝不接触实战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主要目的是学习研究的入门知识,她也不可能考虑转入东比大附属言同中。 可是,不一样。 谈到在实战多少能派上用场,有一般水平以上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事情就截然不同了。希实子已有好几年没施展过大规模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能力搞不好变得稳定了一点。 也可能完全没变。 希实子还顺着被「对抗终点」抛下的动作倒在地上,咬着嘴唇抓住地面。如果是小规模的就无所谓,没什么关系。但如此高阶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她实在——结果一定会像小时候的那一天。就像她伤害了自己的左眼与双亲般,同样伤及护与绚子………… ——可是,这样……好吗? 希实子颤抖地想着。即使过去的回忆刺穿心房,她作为学生会一分子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度过的每一天仍然掠过脑海。绚子坚定不移的耀眼坚强,护直率的笑容从脑中闪过,希实子咬得嘴唇渗血。 ——……像平常一样畏缩,保持那副愚蠢丑陋的样子真的好吗? ——我还要再……用不成熟当借口…… ——当个只会给重要伙伴添麻烦的我吗!? * 护从精神与肌肤两方面感受到周围的比亚特利斯遭人支配,空气一口气紧绷起来。他全身汗毛倒竖,敌意的漩涡刺得护皮肤发麻。是那个伤疤男……!他怎么会在这里?护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对手早已进入备战状态,四周充斥着不祥的杀气。 护环顾周遭,除了希实子之外,海狼他们也各自倒地。三人似乎全都丧失意识,看不出伤势深浅。护心想,一定没有大碍——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紧迫地喊道。她迅速捡起落在地面的厚刀刃,站到最前方。 「不——不行,不行不行!是那家伙,先不提其它人,只有那个男子……!退后!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刻!」 「『对抗终点』——」 绚子的神情严厉起来,喊出对方的名字。 「对抗终点」扬起一丝笑意,虽不明显但他的确笑了——这是护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那双蜂蜜色的眼眸注视的对象早已不是希实子,当然也不是护与艾梅蓝齐亚。 而是绚子。 「对抗终点」只看着绚子一个人。 「……!」感觉到身旁的绚子倒抽一口气,护望向她。绚子学姐——?面对「对抗终点」激烈的眼神,绚子眼瞳突然一动,美丽的脸庞蒙上惊讶与阴影。 「对抗终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绚子不知为何突然吓了一跳,发出轻喊: 「啊————」 「……beatrice.」 「对抗终点」的嘴唇微微蠕动,呢喃声乘着夜风流散。空中再度绽放一朵巨大的烟火,「对抗终点」随着亮光吼出什么。护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护能够辨识的单字只有一个。 ——「whoracle」。 「对抗终点」庞然的身躯缓缓晃动。 「——!」 下一瞬间,疾驰的他已出现眼前。「对抗终点」对准绚子、对准护住她的护挥下宛如凶器般千锤百炼的右臂。护击中精神瞪着「对抗终点」,周围的空气闪闪发光——此时,艾梅蓝齐亚从旁边冲过来。 刀锋映出烟火的光芒,「对抗终点」移动原本砸向护的右臂抓住艾梅蓝齐亚挥刀的手。他的手像老虎钳般握得死紧,「……呜!」艾梅蓝齐亚痛得表情扭曲,「对抗终点」回望着她的脸孔也因憎恶而扭曲。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再度厉声呼唤,声调迫切。 「退后……!快点——」 啪嚓!艾梅蓝齐亚来不及说完,周遭已进出火花。护背脊发寒,这是「对抗终点」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他领悟到这一点,霎时间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熠熠生辉的光点呈网状展开,覆盖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仅有厘毫之差,「对抗终点」的意志几乎同一时间掀起爆炎。 强韧又正确无比,毫不留情全力施为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凭护小时候幢憬的耀眼比亚特利斯之光,实在难以完全挡下。尽管热度与冲击被削去大半,要全数抵消却是不可能的。爆风横扫而过,护伸手抱住绚子的肩膀,两人交缠在一块滚向地面。虽然面露痛苦,艾梅蓝齐亚仍摆出受身动作迅速站起身。 「……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再度呼喊,要她快逃。 「对抗终点」挥下手臂,继续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 浮游于大气中的无数比亚特利斯掠过一圈涟漪。 几乎融入夜色的黑暗光热波盘旋成形,无声地袭向护与绚子。光点回应护的意志,再次展开障壁。然而,这波攻势似乎真正是「对抗终点」的全力一击。「……!」光点一触及光热波,护险些被对方的意志压溃。 他咬住嘴唇,拚命忍下呻吟。 ——好重……! 刚浮现这念头,光之盾就被吹散。迸散的光粒仍然削去热波大半的热度冲击,但还是无法完全挡下。护再度摔倒,脸颊传来贴着地面的感触。爆风带来强劲的冲击,震得 护全身嘎吱作响。绚子学姐呢……!?他竭力抬起头—— 发现绚子一个人跪在原位。 唯有冲击的余波,抚过绚子的长发。 她明明应该和护一起再度遭爆风吞没,却没被打飞,仅仅一脸茫然地仰望着迫近眼前的「对抗终点」。为什么…………焦虑的护脑中闪过在帛琉的回忆。 「whora……cel————?」 希实子在帛琉保护他的时候,扑向护的「对抗终点」比亚特利斯控制之所以烟消云散,是靠着「whoracle」之力吗?就像能压抑佩带者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它也可以直接压制袭向佩带者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阻隔人与比亚特利斯的比亚特利斯机器—— 护与艾梅蓝齐亚同时反应过来奔向绚子,却来不及了……!「对抗终点」朝她伸出手。绚子仰望着「对抗终点」,仍然动弹不得。 「绚子学——」 护慌乱地呼唤。 「绚子姐姐——!!」 由良理宏亮得惊人的叫声响起,打断他的话。不只是由良理,摩耶与汐音等学生会成员全都跟在护他们背后赶来此地。「对抗终点」的视线一瞬间转向众人,手跟着停顿。此时,艾梅蓝齐亚投掷的飞刀划破空气。 射得中——护这么想着,「对抗终点」却敏锐地纵身往后一跳,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刀锋。护冲上前趁机抓住绚子的手臂,使劲拉扯没有行动的绚子。 「怎么了!?」 即使听到护的问题,绚子还是一片茫然。 护在相握的手上使力,比刚刚更粗鲁地拉扯她。 「绚子学姐!振作一点!」 「——护……」 这时候,绚子才好不容易回神。 咦——?护困惑起来。绚子回过头时脸上已不见赶来时的表情,看来有些苍白。虽然有一小段距离,但「对抗终点」还在眼前,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就像艾梅蓝齐亚所说的,他必须先叫绚子退后。 「暂时退后吧!毕竟对手太难缠了……!」 「嗯、嗯——」 绚子点点头后暂时闭上眼睛打起精神,恢复凛然的神情。她配合护拉手的动作,自双膝着地的姿势站起身。不,是试图站起身。 艾梅蓝齐亚站到护与绚子面前,以左臂格挡「对抗终点」的手刀。她的拳头埋进「对抗终点」腹侧,然而他毫不畏缩,反倒用另一只手抓住艾梅蓝齐亚的脸庞。 「呜——!」 艾梅蓝齐亚被「对抗终点」的蛮力按倒,同时踢出右脚打中他的侧脸。这一击终究造成伤害,「对抗终点」的膝盖摇晃,手上也放松力道。「对抗终点」双膝落地,艾梅蓝齐亚倒在地上。但双方都在一秒后重整体势,几乎同时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正面互相开火—— 「咦、咦……?」 绚子拚命紧抓着护的手,使劲到连指甲都陷进肉里,一脸愕然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她瞪大眼睛,与其说是不敢相信,更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怎——怎么回事……?」 绚子站不起来。 她依旧双膝跪地,下半身宛如冻结般一动也不动。 「绚子学姐——?」 「等…等等,护,我现在就——」 这时候,护突然发现他紧握的手沁满冷汗,还微微颤抖着。绚子猛然咬住嘴唇,再度尝试起身,却还是失败了。「啊——」险些瘫倒的她发出惊呼,护慌忙扶住她。 咻!撼动大气的声响并非烟火。 艾梅蓝齐亚与「对抗终点」的正面互击几乎势均力敌,然而艾梅蓝齐亚毕竟略逊一筹。她被爆风压得连踏数步,最后仍站稳步伐。艾梅蓝齐亚一边格挡「对抗终点」的追击,一边急切地大喊: 「——你在干什么!」 这句话已非对绚子,而是对护而发。「对抗终点」一边与艾梅蓝齐亚对打,其实杀气与敌意全都投向绚子。即使正以肉搏战压制艾梅蓝齐亚,他有部分意识始终锁定绚子。站在绚子身旁的护一直感受到一股令心灵冻结的重压。 「快带贝雅特丽齐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快啊、快啊……!护也十分焦急,却办不到。绚子无法靠双脚自行站稳,她的膝盖格格打颤,表情紧绷。护紧抱住她颤抖的肩膀。从绚子紧咬的嘴唇,也能知道她是多么竭尽全力想站起来。护知道得太清楚了。 「抱、抱歉,护。我、我马上、站起来,快点、现在、不要紧、现在。」 可是,她站不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绚子发出颤抖的声音,脸上浮现干笑。 「骗人……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笑容不甘心地扭曲,苍白的表情出现裂痕,被动摇破坏。喀……护甚至听见绚子咬紧牙关的声音,绚子紧握他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我站不…起来——」 「——绚子!护!」 学生会成员之中最快赶到现场的摩耶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摩耶学长!」护回过头,对上他迫切的神情。由良理惊人之势狂奔而来,穿越护他们身旁。交错而过时,她一瞬间担心地看了绚子一眼。 「——你这个在帛琉没学到教训的……!」 由良理用熊熊燃烧的眼眸瞪视「对抗终点」。 瞪着正与艾梅蓝齐亚交手的他。 「恋童癖~~!」 喷发的火舌扑向「对抗终点」。他挥动左臂张设比亚特利斯障壁吹散火焰,但终究在剎那间露出破绽。「对抗终点」挡不下艾梅蓝齐亚的飞踢,被扫飞的庞大身躯滚落地面滑行,拉开距离——然而,这一击实际上能造成多少伤害很难讲了。「——哈~!哈~!」艾梅蓝齐亚抖动肩膀大口喘气,无力追击。 「发…发生什么事了!?」 比摩耶与由良理晚一步到达的汐音惊慌失措地问。也许是觉得自己太接近可能会碍手碍脚,汐音他们在一小段距离外停下脚步。「怎——」杏奈叫道: 「怎么办!怎么办!吉村!绚子!我…我们该如何才好!?」 「老姐,妳冷静点!吉村学长——」 「拜托大家去帮希实子和海狼先生他们!他们说不定受了伤!帮忙查看一下伤势!」 护抱着绚子的肩膀大声回应,「好、好的!」杏奈、汐音与其它数人点点头,正要冲出去的八木半途转过身来。 「除…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他这么问。 「除此之外——」护脱口喊出临时想到的答案。 「……请…请替我们加油!!」 「加油~!」哔~哔~美月拚命吹着不知从哪边拿出来的笛子,非常认真地拉高嗓门大喊。 「绚子~!」「加油!超级加油!」「我…我支持你们~!」紧接着,汐音、瑶子与友香也纷纷声援。「艾梅蓝齐亚学姐!加…加油!」龙照有些自暴自弃地叫道。听到这句给艾梅蓝齐亚学姐的声援,护望向艾梅蓝齐亚。 那记飞踢果然并未对「对抗终点」造成多少伤害,他再度接近艾悔蓝齐亚,两人赤手空拳地搏斗。由良理也加入战局,一再攻击「对抗终点」——!即使如此,艾梅蓝齐亚这一方还是略显下风。她在打斗时还得保护后方的护与绚子,说不定是一大原因。 「艾梅蓝齐亚——!」 护不禁放声呼唤,压抑着想奔向她的冲动。 护注视绚子。绚子露出惊慌失措的眼神俯望自己的手脚,颤抖着垂下头。 他不想离开,想继续抱着她的肩膀——护 心想。然而,艾梅蓝齐亚和由良理苦闷的呻吟斩断了这天真的念头。「——摩耶学长!」他呼唤自己打从心底信赖的人,抬头以真挚的眼神望着摩耶。「……嗯。」摩耶也笔直地回望着护,点头答应。 「绚子学姐——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 摩耶眸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包含了他长久以来一直守候着绚子的思念,时间远比护更久。 「虽然我完全不能代替护,但至少——在这短暂的片刻会保护好绚子。如果连临时代班的角色都做不好,我多年来待在绚子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护抓住怎么尝试都站不起来的绚子双肩。绚子赫然抬头,护从正面近距离地注视她的眼瞳。他确实看见了绚子眼中浮现的阴霾,以及她拚命想隐藏的感情。 ——看见那份恐惧。 强烈到令她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慌乱。 「绚子学姐,不要紧的!」 夜空中的烟火到底正为谁献上祝福?到底替在场的哪个人打了气?那美丽的光芒,到底想照亮什么……?护轻轻吻了绚子在火光中浮现的美丽脸蛋、吻她柔软的脸颊。 他温柔的微笑。 「请相信我们。」 「护——…………」 护松手放开呢喃的绚子,摩耶稳稳支撑住她摇晃的背部。摩耶点点头,护也点个头后,转身离开绚子奔向艾梅蓝齐亚她们。摩耶硬是抱着她,退到后方。 艾梅蓝齐亚躲不开「对抗终点」的一击,临时举手防御的娇小身体被沉重的踢击踹飞。护接住不断翻滚,痛苦得眼角扭曲的她。 「艾梅蓝齐亚——」 「——护,由良理她……!」 他顺着艾梅蓝齐亚焦虑的叫声望去,「对抗终点」的手刀正逼近由良理,这一掌挥来的时机无从闪躲。由良理不甘心地瞪着「对抗终点」时,眼前轻轻浮现光之锁链,缠住「对抗终点」瞄准她咽喉的手刀不放。 「对抗终点」惊讶地瞪大双眼,转头看着护。 护感到背脊发寒,光是面对他的视线,感觉就如遭到枪击一般。他浑身直冒冷汗,脸颊彷佛被火烤般阵阵刺痛。护清楚感受到「对抗终点」改变了目标,比起艾梅蓝齐亚、比起由良理——他此刻的确决定先击溃护。 护已透过在帛琉交手的经验深深理解,「对抗终点」并非什么强敌之流。就算护稍有成长,当然仍不是他的对手,即使和艾梅蓝齐亚、由良理连手也称不上必有胜算。不过……「对抗终点」一直看着绚子。他看着绚子笑了。 「对抗终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身在日本的理由,想必是为了绚子——不,是绚子持有的「whoracle」。因此护不会退后,也绝不能输,无论对方是多骇人的怪物都一样。「——护!」艾梅蓝齐亚小心翼翼地瞪着「对抗终点」,发出警告。 「他要出手了……!」 「对抗终点」冲出来撞飞采取警戒动作的艾梅蓝齐亚,一瞬间逼近了护。护抬起头,看见「对抗终点」高举的右手散发黑光。挡得住吗?护的表情严厉地扭曲,同时聚精会神。「——护……」他听见绚子那微弱却急切的悲鸣。 正当护和「对抗终点」的视线撞在一块时,周围的比亚特利斯突然强烈地跳动,双方的举动同时停止。这强烈无比的比亚特利斯感应,不属于护、不属于「对抗终点」不属于艾梅蓝齐亚、不属于由良理—— 啪吱!大气中火花四射。 是谁——?护大吃一惊地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由美月和杏奈搀扶站起的希实子身上。希实子的左眼——没戴眼罩,紧闭的左眼裸露在外。她面露被焦虑驱策的神情,看着护和「对抗终点」。希实子脸色苍白却不顾一切,咬着嘴唇抛开恐惧,颤抖地露出坚强的眼神。为了帮助护,她正试图操控比亚特利斯。 就在护察觉的瞬间—— 「…………呜!」 啪吱啪吱!希实子的神情痛苦地扭曲,空间各处再度迸出激烈的火花。护与她本人都产生危险的预感,他看到希实子眼中摇曳着恐惧与焦躁,知道她正竭力控制比亚特利斯。试着操纵它们。然而四处飞舞的火花没有平息,反倒越来越激烈。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希实子流露了近乎绝望的感情拚命大喊: 「——不行……!!」 ——失败了。护反应的速度之所以比任何人……比艾梅蓝齐亚与「对抗终点」更快,是因为前几天听希实子提过她往日悲伤的回忆。 因为希实子充满真实感地自己表明失去左眼,获葛蒂借予「whoracle」的经过。 比亚特利斯爆炸了。威力足以轻易打飞一个人的爆炸像先前的火花般连续卷起,袭向包含希实子本身在内的所有人。接着,遵从护的意志展开的光之网,几乎完美地——抵消除了扑向「对抗终点」以外所有的爆炸。 闪闪生辉的残光缓缓在周遭飘荡,空间充满寂静。烟火此时也已经落幕,唯有响应护意志的比亚特利斯之光温柔地拥抱沉静的夜间空气。 另一方面,「对抗终点」虽也临时做出防御,但面对来得措手不及又难以预测的不规则爆炸,他也无法完全挡下。男子被爆风炸飞,神色痛苦地按着血淋淋的左臂。 艾梅蓝齐亚没有错过良机。 原本受希实子的比亚特利斯感应失控影响,仍有火花散落的周遭空气瞬间染上紧绷的寒气。混乱颤栗的比亚特利斯转眼间受到管理,艾梅蓝齐亚随着一声充满气魄的叫喊挥落手臂。半空中生出数百柄之多的大小冰刃,宛如机关枪般对准「对抗终点」倾注而下。 攻势还不只如此。 「对抗终点」表情一歪,伸出血淋淋的左臂当挡箭牌冲了出去,无意抵御艾梅蓝齐亚的冰刃风暴。 这举动令护和艾梅蓝齐亚都吃了一惊,冰刀撕裂「对抗终点」,刻下恐怕、永远不会消失的深深伤痕。他当成挡箭牌的左臂满目疮痍,鲜血如烟火般散落。纵然如此,「对抗终点」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目标不是护他们。 ——绚子学姐! 护、艾梅蓝齐亚、由良理与其它众人全都赫然惊觉,但「对抗终点」已拖着血迹即将到达绚子身旁。「——贝雅特丽齐!」「绚子学姐……!!」艾梅蓝齐亚和护分别想实行比亚特利斯控制。 摩耶抱住绚子的肩膀,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当盾牌。 「——『whoracle』!!」 「对抗终点」朝绚子与摩耶伸出唯一无伤的右手—— 一个声音响起。 「从今以后,妳的人生还会碰到无数这种程度的困难吧。这世上唯有我能保护妳不受任何威胁。不是妳那些没用的同伴,不是吉村护,只有我。」 在快要触及绚子与摩耶之际,「对抗终点」的右手停在半空。现场宛如冻结般鸦雀无声,「对抗终点」瞪大双眼直盯着对手——那个突然跃入眼帘,从旁边抓住自己右手腕不放的人。 烟火发射的声响与光芒再度传来。 冻结的时间开始运转—— 「只有我才配得上妳,贝雅特丽齐……不。」 嘎吱……「对抗终点」的手随时会骨折的倾轧声,也传入护的耳中。「对抗终点」发出痛苦的呻吟想要甩开箝制,对手却纹风不动。啪擦!那是骨骼被捏碎的声响…… 号称魔王的男子注视着绚子,温柔地呢喃。 「绚子,我的新娘…………」 「——哥哥!?」 随着艾梅蓝齐亚的惊呼,「对抗终点」拧身起脚踹向约翰。约翰连闪也不闪,只缓缓一眨眼构成肉眼看不见的障 壁,轻松反弹「对抗终点」的飞踢。 约翰依旧抓着「对抗终点」的手望向他。 「原来如此,你就是『对抗终点』?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如果你企图出手的对象不是绚子——」 与「对抗终点」痛苦的表情形成对比,约翰面带优雅的微笑。那妖艳的笑容,连身为男性的护都不禁看得着迷。一个唤起畏惧与服从,魅惑与迷幻的魔王之笑。 「对抗终点」试着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空气开始震动。 约翰的笑容消失了。 「——我倒可以陪你玩玩。」 「对抗终点」引发剧烈的电击袭向约翰。约翰却一派蛮不在乎,甚至没尝试防御。啵!正遭受雷击时,他高举的右手亮起一簇火苗。 仅此而已。 明明仅此而已。 「——!」一股除了惊人两字外都无法形容的感觉令护颤栗不已。他半年前也体验过,这种被无从弥补的巨大差距压倒的感受,彷佛世界为之震动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无可怀疑的世界最杰出比亚特利斯操纵者,不容其余任何天才相提并论,准备登上至高宝座者的力量—— 约翰握紧拳头,将火焰关在掌心。然后——对准「对抗终点」的胸口,挥落这世上除了绚子之外无人能够承受的魔王铁锤。 火花四散的一瞬过后,火花朝「对抗终点」爆开。规模虽小却毫不留情的凶恶爆炸在他胸口迸开,「对抗终点」连一声惨叫都没发,也发不出来。他庞大的身体颓然摇晃————直接倒下。 战斗就此结束了。 有好一阵子,无论谁都说不出话来。甚至是对葛蒂畅所欲言的由良理,感应到约翰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后也哑口无言。约翰转动目光,在望向绚子和艾梅蓝齐亚之前先看着护。 护自然地吐出低语。 「……普鲁士…魔王……」 「——吉村…护。」 约翰也回应般地呢喃,但没多再说任何话。他继续调转视线,把惊讶得呆在原地的艾梅蓝齐亚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或许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受重伤。放心之后,约翰转而注视抱着绚子肩膀的摩耶。 他扬起冰冷无比的轻蔑笑容。 「周藤摩耶,就凭你也配抱住绚子的肩膀吗?」 「……!」摩耶咬紧牙关,「摩耶……」明日香在后方不安地守候着。「——哥、哥哥!」这时,艾梅蓝齐亚好像终于想到似的呼唤,冲到约翰身边。 「你…你什么时候来日本的!?哥哥的伤势——」 「没问题。不必担心,艾梅蓝齐亚。我是谁?」 「——这世上最强的魔王。」听到艾梅蓝齐亚的回答,约翰揉揉妹妹的头。 「不过……幸好及时赶上。」 这时,他的眼神重新投向绚子。 绚子苍白的脸上浮现警戒之色,却有些无力。 「一抵达日本,我立刻连络鹰栖尚幸的秘书——是叫菊川来着?听说妳出门参加祭典了。我在前来这里的路上感应到艾梅蓝齐亚和那男人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便加快脚步。真是危急啊,看来吉村护他们和『银之玛莉亚』的私人佣兵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你说什么?」听着约翰嘲笑的口吻,被汐音抱起的冰雪呻吟。她似乎已勉强恢复意识。「我说的是事实吧,小喽啰。」约翰越发愉快地歪起嘴角。 「除了这个『对抗终点』,企图对贝雅特丽齐不利而盯上她的鼠辈,其它还有五、六人喔?笑死人了,你们谁也没注意到吗?前来此地的路上,我顺道收拾了那群家伙。」 约翰出乎意料的发言,「咦————?」令绚子大受冲击地眼眸一动,她的脑海中不知掠过了什么影像。约翰朝绚子伸出手,所有人都只能入神地看着约翰的动作,看着他的手即将轻轻触摸绚子的脸颊—— 「——不可以。」 护从旁边抓住他的手不放。 护既像瞪视又像挑战地往上看,与傲然俯视的约翰四目相对,火花四射。护的背脊一阵颤栗,拚命鼓舞险些认输的心。「护、护……!?」艾梅蓝齐亚不安地喊。「……你想干什么?」约翰冷冷地开口: 「放开你那只无法保护绚子的软弱小手。」 「我不放。别碰绚子学姐。」 约翰不悦地吊起眼角。在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破裂的空气中,护绝不从约翰身上别开目光。他绝不退让,以熊熊燃烧的眼神和约翰互瞪。 半年前,护以绚子恋人身分刻下的感情复苏了。 我不会输,我不能输。绚子说过护才是她的中心,她的心意不允许护软弱。我要变强,变强到不输给约翰,变强到令全世界的人都认同「魔女贝雅特丽齐」的恋人是护—— 「……你该不会忘了。」 护一字一字强调。 「这次的事件,一开始还不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没资格对我们说三道四,我也无意为你刚才救了绚子学姐而道谢。即使你没来,我们也——」 「……关于这次的事件,我向各位赔罪。」 约翰打断护的话,坦率地表示。 「我承认,关于adastra的失控以及由此衍生的一连串问题的确是我们的责任,没有找借口的空间。」 约翰边说边粗鲁地甩掉护的手,互瞪的两人之间再度迸出火花。哼!约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视线又转向绚子。他没再尝试触摸她,取而代之地用目光抚过她的脸颊。「——绚子,好久不见了。」听到约翰的问候,绚子惊跳了一下。 「我打从心底向妳致歉——不过,妳别误解了。问题的本质不在表面上,adastra的失控只不过是一个案例罢了。只要妳身为全世界最优秀的天才……迟早都会发生类似的麻烦。而且,必定会再度发生。」 无聊的诡辩……!约翰彷佛想说服绚子的温柔口气听得护咬牙切齿,缓缓移动。他站到绚子与摩耶面前护住两人,从正面迎向约翰。「护——」摩耶惊讶的声音传来。约翰只瞄了他一眼,视线立刻回到绚子身上。 「绚子——妳不可能没想过吧。身为稀有存在的妳,会将身边重要的人们卷入风波。老实说,这次adastra的失控真的是超出预定的意外,但无论如何——我和正树都有意展开类似的行动。我们打算引发妳无法解决的问题,让妳了解自己的归属是何处,带妳和吉村护回国。」 「……!」艾梅蓝齐亚的表情掠过一阵波动。她惊讶得杏眼圆睁,「哥哥……」小声呢喃,不过约翰似乎没听见。 「妳若再度拒绝加入『回归起源』计划的话……不过由于这次的事件,看来也没有必要了。妳应该彻彻底底地明白了吧?光是有妳在,妳的周边就会被卷入危险。即使凭妳的力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身边的人事物——没错,就像现在一样。」 这就是正树和约翰为了带走护与绚子,所谓「如果两人拒绝,那不择手段也要成功」的计策,若没发生这次的事件就会付诸实现……?一瞬的愕然之后,护拚命握拳握到手指发痛。 也就是说,如果无法打动绚子,他们就会强行破坏绚子的归属——护他们在东比大附属高中安稳的家园,也是绚子最珍惜的东西,藉此带走她……先不提约翰,护不愿相信正树有这种念头,但—— 「我说的像现在一样,指的可不是『对抗终点』的袭击喔?除了adastra与『对抗终点』以外,想对妳不利的鼠辈要多少有多少。每次遇到袭击,妳未必能够彻底守护一切。事实上,如果我没有来……」 约翰的台词刺痛绚子的心。 「刚刚监视妳的另一伙歹徒,说不定明天就会袭击 妳。而妳——说不定会再次像现在一样,除了颤抖之外什么都无能为力。」 「…………!?」 绚子倒抽一口气,约翰温柔地笑着告诉她。 「到时候,就是吉村护、周藤摩耶和妳其它朋友,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的时刻了。妳可能像现在这般无力的瞬间多不可数,即使妳本人平安无事,妳周遭的一切却会受伤毁坏……我说个具体的例子吧。被『whoracle』无力化的妳待在那里,结果受伤的不是妳,而是在妳身边想要保护妳的所有人类。」 绚子表情上的裂痕,这次已蔓延到无可挽回的深处。护有生以来,从未有过比目睹绚子此刻的表情更令胸口抽紧的经验。受伤的不是绚子,而是身边的人。护感觉到,约翰刚刚的台词的确破坏了绚子心中的某个部份。她美丽的脸庞泫然欲泣地扭曲,脸上浮现冲击、动摇、恐惧、恸哭与绝望—— 护自觉指尖在颤抖。原本充盈全身的灼热怒火反倒急速冻结,愤怒并非消失,而是逐渐冰冻。熊熊燃烧的不稳定火焰超越临界点,收束成如利刃般具攻击性的形态。愤怒化为明确的形式,变成驱策护的动力。 「——住口。」 比起约翰,他的声音更让其于众人一脸惊讶。自从有生以来,护大概从不曾发出如此充满冰冷杀气的声调。约翰俊美的面容一动。 「你的一厢情愿也该有个限度吧,魔王……!」 护打从心底无法原谅约翰,竟毫不在乎地说出比任何护骂更伤害绚子的台词。 约翰之前说过他爱绚子,现在也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意。约翰爱着绚子。既然如此,他为何能为了想得到她、为了想叫她参加研究、为了想迈向某种境界,就刺伤绚子的心!?害得绚子露出如此伤痛的表情!? 为何能够玷污绚子如高傲女神一般的骄傲……!? 我不会输,我不能输。怎能让这种家伙碰绚子! 因为绚子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恋人,是护!! 「我——我们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弱小。别太瞧不起人……!我们在了解一切之后自行选择,决心不让任何人受伤,待在绚子学姐身边。别搞错了,这件事只有我们做得到。你根本无法站在绚子学姐身旁!」 「——你还是没变,不,比起之前更加……」 约翰瞇起眼睛,宏亮的优美嗓音转为低沉。 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反应约翰具攻击性的意志震动着。 「嚣张了……吉村护。嚣张到我真想当场杀了你。」 约翰和护双方都不肯退让一步,一瞬也不转开目光,抱持坚硬的意志互瞪。无论是绚子、艾梅蓝齐亚、摩耶或汐音他们都无法介入两人之间,甚至发不出声音。唯有烟火的光亮与声音在附近回响——不。 一阵骚动声传到护他们这边来。 「——糟糕。」艾梅蓝齐亚回过神低声地说。即使有烟火发射声与祭典的唁一嚣掩盖,他们在战斗中接二连三引发的爆炸,终究引来好奇的人群。「……护、约翰。」摩耶开口。「呵、呵呵,没、没什么啦!」美月对看热闹的游客笑着说。 「绚子。」约翰在最后呢喃。 「吉村护他们无法保护妳,妳也无法保护他们。所以,妳至少现在……就待在我身旁吧。只要妳在我身边,爱怎么骂我都随便妳,要我对这次的失态赔罪多少次都行。包括adastra在内,我会把所有企图对妳不利的鼠辈一一歼灭。若是我和妳,一定到达得了…比谁都更强大、高傲、美丽的究极高度。人类史上谁也不曾到达的领域——」 众人暂时回到绚子家,当摩耶他们替海狼一行与希实子包扎伤口时,护之所以带着绚子走到庭园,是因为对她的表情有所预感。与「对抗终点」交手时、后来听到约翰抛来那番话时,绚于浮现龟裂的麦晴。 彷佛她拥有的坚强全都遭到破坏,大大裂开的绝望神情—— 「——真不敢…相信……」 胸中深处透出的冰凉紧张感彷佛令盛夏的闷热也冷却了,绚子以静静的声调率先开口。她依旧背对着护绝不回头,长发随风飘扬。 「我真的真的……不敢相信——你也……看到了吧?」 在宛如由烟火光芒散落而成的晴朗星空下,远方传来蝉鸣。带着朦胧阴影的月亮从高空俯瞰护与绚子。只有夜风轻轻地抚摸两人。 「看在护眼中,是什么……样子呢?」 咦——?护突然心想。 他有种既视感。 「我那副什么也办不到……无计可施、派不上用场的丑态,丢脸的德性……我不想让你、唯独不想你——看见的,真不敢相信。一开始……我自己也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护思考着。那是什么时候……?绚子也像这样以泫然欲泣的口吻诉说着,在不甘心与愤怒之下暗藏怯色。 「当那个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对抗终点』对我发出敌意,和那家伙目光相对,我想起自己现在无法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时候——双脚就不听使唤了。我几乎什么都无法思考……我第一次碰到这种经验,一头——雾水。」 绚子吞吞吐吐的说着,颤抖的拳头紧握到令人看了心痛的程度。 「——我…………啊。」 细微的声音消失在风中,护没有听见。绚子一瞬陷入沉默,「——绚子学姐……」护开口呼唤,但她还是不肯回头。最后,绚子大声重复一遍: 「…………我很害怕啊!!」 护想到了既视感的谜底。时间在他和绚子交往之前,第一次造访绚子的房间,和她两人独处的时候。当时绚子也在不甘心与愤怒中藏着一抹胆怯,如要宣泄感情般吶喊着「我明明该保护你的!」情况或许有点相似——只不过…… 只不过,当时…… 「我害怕得难以置信!我双脚发软,身体颤抖,吓连腰都挺不直,脑袋一片空白,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想到少了比亚特利斯控制能力后面对那种对手,竟然这么可怕……!!我……以为自己是更坚强的人。以为即使没有比亚特利斯控制能力,也没有影响——可…可是,我错了……」 当时,是绚子从背后紧抱住护—— 「我…错了。我只是自以为是……误以为自己很行。明明派不上用场,却抱着错误的自信。哈哈,当成笑话都不好笑。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是这么、是这么——」 现在换成护从背后抱住她,用力抱紧绚子惊跳的身体。 绚子颤抖着哽咽地开口: 「——弱小……」 护隐约感觉到,她正拚命忍着泪水。然而,绚子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滴答、滴答……炽热的水滴落在护环抱她腹部的手上。绚子的肩膀开始痉挛,呜、呃……话语的间隔之间传来拚命压抑的呜咽声。 「我居然如此可笑,如此无可救药。无法操纵比亚特利斯的我,明明有护和大家在身旁,却无用得什么也办不到……!太惨了、太惨了!那是我耶……在你们奋战的时候害怕得发抖,我到底哪里有坚强可言?别开玩笑了!什么叫『魔女贝雅特丽齐』!父亲会说我是怪物,也是当然的。」 呜、呜……绚子的呜咽声越来越激烈。即使凭她强韧的意志,也难以压抑得住。护在环抱她小腹的手上加重力道,感受着绚子的悲伤滴滴答答地落在手背上。 感受到她心灵的叫喊。 绚子右手腕上的「whoracle」映着月光与星光。 「我会以为自己很坚强,纯粹是擅长操纵比亚特利斯的关系罢了……!我的强大只是出于力量。因为知道自己很强,我才办得到许多事。这根本不 算是坚强!其实那家伙说得对……这不就是怪物吗?内在如此可笑,有的只是力量,一旦失去之后甚至无法保护大家,这算什么啊,真不敢相信。好无聊,好弱,不就只是怪物——而已吗?」 绚子哭了。她的身躯无力地颤抖着,若没有护从背后抱住随时都会瘫倒。这大概是绚子有生以来首度体验到的重大挫折吧。她无法忍耐地用双手捂住脸庞,泪水止不住地落下,痛哭不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害你们碰到危险,你们明明想保护我,却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定会害我的护受伤啊……!!」 这大概是绚子有生以来首度体验到,充满挫折与后悔、悲伤得令人心痛的嚎哭—— 「大家至今为止,都是抱着这种心情——抱着那么强烈的恐惧面对敌意吗?明明如此害怕,却不气馁地站稳脚步?啊啊……我不知道……至今为止的大家,护、摩耶、汐音、由良理和大家不是都比我坚强得多吗……!在我们之中,我——是最无可救药的。换麻大家的话,绝不会只顾着害怕得发抖……我…我——」 给妳一点时间考虑吧,约翰留下这句话。 ——仔细想想,该怎么做对妳而言才是最幸福的。 绚子的吶喊渐渐转弱、消失,只剩下停不住哭声与像孩子似痉挛的肩膀。她不断哭泣,即使躺在护的怀中、感受到他的温暖依然如此,怎么哭也哭不够。「我……」漫长的沉默过去了,最后绚子静静地继续说。 边哭边说,话语中包含了绝望的悔恨—— 「我……说不定……跟约翰在一起,不然就是请海狼他们带我去藏身处会比较好。我只是个碍手碍脚的累赘,不管发生什么危险,也无法保护你、保护大家——」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为了这一刻。 护胸中逐渐充满强烈的确信。九年前开始憧憬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去年秋天在唯一盛开的樱树下与绚子相遇;逐渐熟悉绚子,喜欢上她;两人开始交往后发生的点点滴滴。一切的记忆,全都随着护对绚子的爱膨胀起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他心想。啊啊,许许多多的感情在心头复苏。 困难、困惑、喜悦、恐惧、挫折、缓缓产生的真实感、和「那个人」的再会。 随着无数的思念流过,护确信道。 他就是为此而变强的。 他或许进步得很慢,或许程度还远远不够。护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很多软弱的一面,一点还完全比不上绚子与艾梅蓝齐亚。尽管如此,为了这一刻,他确实一步一步地变强了。自从喜欢上绚子开始,护一直很努力。 从他成了绚子的累赘之后; 从约翰上次让他体认到两者的差距后; 为了不再站在绚子背后,而是与她并肩前进,护努力至今—— 「……绚子学姐,我刚才说过吧。请相信我们。」 护依然从背后紧抱着她,嘴唇凑到绚子耳畔低语。他悄悄松手放开惊讶的绚子。「……护——?」绚子回过头,吃惊地瞪大双眼。 她美丽的脸庞被泪水弄得一团乱,红通通的眼睛还止不住地流下泪水。看着绚子令人心痛的哭脸,进一步加强护坚定的决心,给予他绝对的意志。包括护本身的疏失在内,他对害得绚子表情如此难过的一切都心怀愤怒。护朝绚子伸出手。 「不行。绚子学姐不想躲起来吧?也不想拜托约翰先生吧?请别说这种话,我……我们大家会保护妳的。」 他用指尖擦拭绚子的脸颊,有股强而有力的实感。 「像刚才也是,即使约翰先生没来,只靠我们也能设法解决的。从今以后也是如此。我们想待在这里,想跟绚子学姐在一块,所以会待在妳身边。因为担心我们可能会受伤就离开,是对我们的侮辱。请更加对等地——信赖我们。」 如果是还跟在绚子背后的——不久前的护,这番话一定无法传入她心中。一定无法直视着绚子,替现在的她擦去泪水。对受伤的绚子说出的这番话,也不会有说服力。 现在不同了。 「绚子学姐只要保护我、保护我们吗?绚子学姐的立足点比我们高很多吗?……绝对没这回事!我们可是妳的恋人、朋友、同伴喔?就像妳想守护我们,我们同样也想守护妳。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虽然还不足够,但现在的护,一定稍微有资格站在绚子身旁了。他正在靠近她,至少已接近到当绚子摇摇晃晃时能够抱住她的肩膀。接近到绚子难得掉泪时可以替她擦去泪水,牵起迷惘的她的手前进……! 「就像绚子学姐至今保护我们,往后也会保护我们一样,现在轮到我们保护妳了。这样很好。单方面的保护,一定不是正确的关系。我们全都喜欢妳,绚子学姐也很喜欢我们……!!我也一样。」 护向绚子微笑。 「至今为止,我很多次都害怕得双脚发软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变成绚子学姐的累赘而失去自信。不过,我之所以没输给那些恐惧与绝望,不是因为我很坚强,都多亏了绚子学姐的鼓励与支持。多亏有妳在。所以这一次……请让我这么做吧。」 宛如在九年前在黑暗中;宛如去年秋天在樱树下;宛如至今有过的许多次,护在声音里倾注他对绚子所有的感情、充满胸中的爱意以及和绚子度过的每一天回忆。 绚子的表情赫然波动—— 「因为我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更清楚,绚子学姐有多么坚强、多么美好……!请妳挺起胸膛,留在我身旁——」 「——呜……」 她的脸蛋猛然一歪,口中发出呜咽声。绚子咬住嘴唇逃避似的慌忙垂下头,护瞥见了她拭过泪的眼眸。虽然仅有一瞬间,他的确看见她眼里再度泌出泪水。绚子握着护的手,将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吐出没能压抑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 绚子纤细的肩膀颤抖着。护以空出的手环抱她的背,温柔地抚摸。绚子紧握到他的手发痛。她用尽所有力气,宛如抓住求生稻草般拚命抓住护的手。护感觉到绚子的泪水滴在胸前,一股热流彷佛从那里蔓延至全身,彷佛被她的感情填满。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要紧——护听着她的哭声,想起刚刚瞥见的眼眸心想。他十分确信。刚才绚子的眼神里,的确射入了扫开悲伤的光芒。绚子不会拜托约翰的。 她会留在他们身边,不输给「whoracle」带来的困难。 只要有护他们在,绚子不可能无法跨越这点程度的试炼, 「绚子学姐——」 护轻声呼唤,亲吻她的发丝,想用全身接纳绚子痛哭的心情。自体内拥上的热意给予护紧抱着她的手臂新的力量,他的脸颊淌下一道泪水。绚子哭泣着,光是这个事实就令护的心颤抖。即使没有比亚特利斯,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他们依然心心相印,情意相通,给予两人祝福。 「——我好喜欢妳,比起世上其它的一切都更喜欢妳。」 绚子的逞强终于到达极限。她紧抓着护尽情宣泄第一次的挫折带来的不甘、愤怒与悲伤,还有对护的感情,像小孩子似的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护、护…………护!!护、护、护!!我、我……护……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一刻。 ——扑通。 护察觉到附近的比亚特利斯产生了鼓动。他紧抱着绚子仰望头顶,美丽的月亮应出漆黑的影子。 黑影从空中降落,不,是坠落下来。 间奏坠入爱河的比亚特利斯 「——啊。」 后记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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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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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我是岩田。好累……向各位读者夸耀自己赶稿多辛苦也无济于事,不过请让我说几句。从去年年初开始,行程就有些匆促,这次又挑战十月、一月、三月短期间连续出版,我不论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都到了极限。如果编辑要求「趁着这股冲劲,下一集也用两个月写完吧!」,我的腰痛恐怕要发作了。写完后记之后就能有一点空闲,明天马上出门旅行,到京都一带好了。 为大家送上超纯情恋爱喜剧『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的第十一集。就像上集后记捉过的,本集预定作为横跨两集的『献上女神的租顺』系列完结篇。过去一路陪伴我到今天的读者们,但愿你们看到系列的最后,见证护与绚子两人将迎向什么结局。身为作者,结束长篇作品也是个冒险,不过单纯靠着惰性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对故事也很失礼。本篇剩下一集,我会打起精神好好写的。 贯穿全系列的主题,是护的成长。这或许只是我的偏好,但我不太能接受不登对的情侣。不匹配本身并没有错,但男孩子不为了站在心上人身旁做出努力,那可不象话。就算是恋爱喜剧,出现一无所长的平凡主角配样样精通的美女还是不太好。这个系列或许也给人类似的印象,不过我想在这故事诉说,一开始经验值为零的护一直看着绚子的背影,凭借努力和意志定到她身边,不再从后方跟随,两人进化成无敌情侣档。总之,最终章就是这样的故事。下集是第十二集完结篇,终于要画下句点,真让人有点感慨。 说到完结,当本书出版的三月底,在日本频道免费放映的动画版也将迈向结局。结尾应该和原作不同,我非常期待。如果环境不方便收看,或是错过时间的读者,欢迎租借随时预计发售的dvd。顺便宣传一下,佐藤利幸先生绘制的漫画版已经发行,『电击魔王』上也有cishow老师展开新漫画版的连载。 前面也提及我最近十分忙碌,不过去年年底碰到了许多好事。参加电击文库的忘年会时,插画佐藤利幸先生又借cd给我、介绍他推荐的乐团。负责『月之盾』插画的室井老师送了饼干给我,玩宾果游戏时赢得三云岳斗老师提供的豪华奖品。『七姬物语』的高野老师请我吃拉面(还是我主动凹来的……笑),时雨泽老师、高桥老师、藤原老师隔天又请我吃午餐,真是好事一箩筐。谢谢大家,每年电击文库的忘年会都能将一整年的疲劳一扫而空,令人期待呢。 总之,在此列出特别感谢名单。首先是插画佐藤利幸先生,我总是很迫不及待地等着插图完稿。这次责编格外有干劲地要求「洗澡场面画跨页图吧!跨页图!」,我也很期待。对于洗澡、穿泳装场面投注非比寻常热情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总是承蒙你照顾了。本集和上集的进度一再落后,真是抱歉……我们一起奔向系列完结篇吧!我也给校对与出版部人员添了许多麻烦……若没有校对的关照,这本书就会以错字连篇、文法错误一堆的状态问世了。还有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声优,我每星期都在开播前十五分钟,就到电视前正座等待呢。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亲戚与朋友们。 以及各位读者。 我们在『献上女神的祝福』系列完结篇再会! 2007年一月中旬岩田洋季 间奏 爱作梦的比亚特利斯 adastra不明白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何意义。我爱你。它不明白,当它降落此地寻找容器时,一见到呆立当场的男孩,那股从意识深处爆发而出感情到底是什么。 ——这种心情…… ——这种仿佛令人怀念、仿佛令人心口发痛的不可思议心情是…… adastra感受到那股不明所以的心情,似乎早在许久以前便藏在连它也碰触不到的意识深处。很久很久以前——远在它还没有诞生之前,它仿佛已认识眼前的男孩。 面对这股模糊的感觉,adastra越发陷入混乱。 它为之惊讶,为之困惑。我不明白,可是—— 周遭漂浮的无数比亚特利斯与adastra的思绪产生共鸣后闪烁光芒,轻柔地包围夜色,宛如母鸟的拥抱、宛如祝福般温柔却强而有力。正确来说,adastra并为操纵比亚特利斯,只是与它们强烈的共鸣。 光芒照耀adastra臂弯中错愕的护。他很惊讶——adastra心想,就和我一样。它露出生硬的微笑,明明直到前一刻为止都不知道微笑为何物,表情却自然而然地从adastra不知道的部分浮现。 我不明白。只是—— 它总觉得好高兴,忍不住想这么做。 adastra再度对护…… 啾~亲了一下。 * 看到那热烈、强烈还是从内角再度袭来的热吻,他们保持“——啊!?”的姿势当场冻结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嘿嘿~护看着adastra近在咫尺的可爱脸庞绽放开心的微笑。 活生生的。生物。人类。女孩?这些感想依序浮现,他发现adastra刚才从天而降时散发无机质气息的表情,此刻已变得丰富到无法比较。 adastra依然环抱着护的脖子,再次呢喃。 “——ichiiebedich……” “咦…咦…等…等一下——” 当它只将樱桃小嗺凑上来,护慌忙想退后,adastra的腕力却如重型机具般强大,根本纹风不动。嗯……adastra逼近了他。 “你——” 正当护即将第二次被吻时,一声如闪电般的怒吼响彻四周。 “你…你你你想对我的护,做做…做什么——!” 护还来不及制止,脸孔涨得通红的绚子就气冲冲地伸出手,粗鲁地试图揪住adastra的脖子——然而,就在她挂着“whoracle”的右手触及adastra的瞬间…… “————!?” 护、绚子以及adastra都发出无声的悲鸣。 ——什……!咦!什么!? 护正一头雾水,啪!空气中迸出蓝色的火花,下个瞬间,绚子和adastra双方产生强烈的互斥弹飞出去。被adastra紧抓不放的护也抱在一起滚落地面。 “呀啊啊啊!?”他听见绚子的惊叫声。 adastra依然搂着护的脖子瞪大双眼,一脸茫茫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样子。“痛痛痛痛痛——”身体撞上地面的疼痛令护呻吟出声,抬起头来。 被打飞到远处的绚子跃入眼帘。 “绚子学姊!?” “原来如此。” 护准备起身时,熟悉的冷静声音插口说道。 “阻隔人与比亚特利斯的‘whoracle’和藉由强烈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存在的生命体相撞时,会产生这种强烈的排斥——这无关紧要。” 葛蒂以及不知为何被她拎着脖子拖过来的正树在不知不觉间走近。看到两人突如其来的登场与正树被拎着脖子,令护惊讶得僵住——正确地说,是葛蒂那双祖母绿眼眸锁定了他和adastra。 那比护至今日击过的任何瞬间更加严肃的眼神,令他吓了一跳。“咦?”护回望着葛蒂好一会,突然有些疑惑。在她认真得可怕的眼瞳深处,似乎透出一丝难掩的混乱之色……? 葛蒂的目光调离他们身上,转向正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我也一头雾水。” 正树如此回答,同样茫然地望着护他们。 “adastra说了喜欢……?喜欢护、喜欢人类……吗?这究竟是——什么情况?adastra过去从不曾对人类显示过必要以上的兴趣啊。是护做了什么吗——?” 清清喉咙从容地笑了笑。还是被拖着走的正树重振精神开口。 “——总之,你先放开我,‘银之玛莉亚’。” 随着时间过去,受到冲击而僵住的adastra逐渐恢复正常,开始眨眨眼睛。但她紧抱着护的手仍旧没有放松,气得绚子脸颊抽搐。 “呜,搞…搞什么啊,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生命体……!” 也许是不把绚子的呻吟当一回事,也许是根本连听都没听见,adastra抱着护的手臂万分爱惜地加重力道。这举动碰巧将护压在它单薄的胸脯上,就算对方不是人类,但身体的触感实在太像普通女孩,他不由得慌张起来。看到这一幕,绚子的眼角又抽了一下。 adastra撒娇地磨蹭着护。 “……!”瞪着它的绚子双颊一红,露出掺杂动摇的惊慌反应。该怎么说……感觉到adastra紧邻身旁的体温、比亚特利斯的温暖与绚子火红的视线,护思考道。当然,他一点也没料情况会出现到这种发展。 护有种预感,事情将在奇怪的部分掀起惊涛骇浪………… “——比亚特利斯……” 依然揪着正树的脖子,葛蒂近乎自言自语的台词流过夜间的庭园,声调听来难以置信。 “受到比亚特利斯喜爱的男孩……?” 话说回来,这未免也喜爱过头了? adastra突然变得表情丰富、充满人味的脸庞凑了上来,以动作传达“喜欢”的讯息。现在即使从近处看来,adastra也只像个女孩,长长的睫毛随夜风摇曳—— ——咦? 护感到轻微的异样感。 adastra的相貌看来像个年约十三、四岁,稚气犹存的白人女孩。先不提那双一般人身上不可能出现、像猫一样灿烂的金眸,那张轮廓深邃的漂亮脸孔…… 是谁呢?他总觉得……很像某个人。 好像最近才刚刚看过—— 护想不起来。 当adastra趁着他陷入沉思时抓准良机反覆亲吻他的脸颊,绚子吊起眼角,紧咬嘴唇气得浑身发抖,抓住地面。“快——”她起身时,一声足以粉碎天地的惊人呐喊轰然撼动周遭的大气。 “快…快快快快快放开…放开我的护————!!” * 我想待在这个人身旁。 想感受他直率的意志。 adastra对于护、对于多年来一直向它真挚许愿的存在感受到的心情,正是它的——或者该说是比亚特利斯长久以来的梦想。adastra、比亚特利斯打从心底想要知道,想要寻求,想要理解。 想要实现。 ……想实现?实现什么? adastra这么思考着,就快明白却又不明白、几乎能触及却又接触不到它——它们的存在意义,迷雾再度侵蚀思绪。它对护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这股一直想得到护真挚心意的冲动是什么? 带着自我来到护的眼前,adastra察觉自己对他的意志产生近似渴望的怜爱。 自觉促始adastra的自我向 前迈进。 眼前的少年,adastra,或者该说是比亚特利斯在多年前就认识的少年。和他共处时,它强烈地感到心中的一大块空缺将被填补。它好想实现。好希望没有敌意、怀疑、绝望的崭新强力意志填满自己。 希望他相信,希望他许愿,希望他强烈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 ————像从前一样。 ——像我/我们诞生的时刻一样。 诞生的时刻?adastra,或者该说是比亚特利斯越发混乱。这种喜爱、想珍惜护的心情。adastra突然领悟到,护比世上任何人更加真挚而温柔的向自己投以坚强意志与愿望,若能解开想碰触他的心情,或许就可以通往那无法触及的答案。 我/我们是什么? 我/我们为何诞生? 面对他真挚、诚实、充满希望的意志,为何我会感到强烈的饥饿?为何对给予我比任何人郡更坚强意志的护,怀有这种心情?这种心情……是什么?adastra再度想起刚才脱口而出的“恋爱(iiebe)”一字,却还是搞不懂。 体内有个地方感觉好难过。我好想知道,非知道不可。这种心情是什么?我/我们为何得以对护怀抱这样的心情?我/我们到底是什么? 打从首度降生于世,adastra、比亚特利斯就始终梦想着,想回应真挚的心愿。 第五章 情歌 在绚子家的大厅,海狼他们接受学生会众人简单的包扎。幸好大家的伤势都不严重,艾梅蓝齐亚自己只受了些擦伤。她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就听见龙照焦急地问: “抱歉,药擦上去很痛吗?” “啊,不会!” 不是为此叹息的…没事。艾梅蓝齐亚摇摇头这么表示。 “你别介意,尽管擦吧。” 龙照跪在地上仰望着她,露出了解的微笑后继续包扎,拿起浸过药水的纱布按在艾梅蓝齐亚膝盖上。“——!”一阵轻微的疼痛掠过伤口,她忍不住做出反应。 “……看来果然很痛。” “……没…没有啦。” “我马上结束,你再忍耐一下。” 虽然——药水刺激伤口是事实,但仔细想想,和那种怪物正面对决只受了这点小伤反倒算是侥幸。若是一个不好,她的伤势将更加严重。艾梅蓝齐亚坦率地承认这一点,不过,他们并没有输。 ——没错,即使哥哥没有赶上。 即使只靠艾梅蓝齐亚他们,也一定会保护好绚子—— 伤势痊愈的哥哥,为了破坏失控的adastra、保护绚子来到日本。能够和好久不见的义兄重逢,看到他顺利康复,都让艾梅蓝齐亚十分欣喜——本该如此的。可是,义兄在那一战之后的确说过……她心情复杂地再度望向大厅一角。 望向海狼等人的另一头、汐音他们的另一头、倚墙而立的摩耶另一头。 望向让她发出忧郁叹息的理由。 “我和正树原本打算引起你无法应付的麻烦,让你体认到何处才是自己的归属,带你和吉村护回去。” 若有所思地独自微笑着,义兄从窗边仰望夜空,那张如完工的雕刻般美丽的侧脸—— “他就是养育艾梅蓝齐亚学姊的人吧。” 她回过神,发现龙照也望向义兄。他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义兄,一句一句缓缓说道: “我想像过,那个人应该很强,而且不只限于战斗这类小事上。他太过强大,置身于任何人都无法触及之地,因此完全不受人的感情左右。” “——正是如此,龙照。” 义兄恐怕是全世界最强的绝对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收养孑然一身的艾梅蓝齐亚,倾注关爱与严格养育她长大。他是艾梅蓝齐亚即使憧憬也绝对追不上的“普鲁士魔王”…… “哥哥是身为世上最强之人的魔王——” 他在一切意义上都很强大。正因为有义兄的强大包围,艾梅蓝齐亚才不必度过悲惨的人生,能够抬头挺胸地生活,无论对他献上再多的感谢与爱都不够。 “我……爱哥哥,尊敬哥哥,能得到‘魔王之剑’的绰号……令我非常自豪。没错,至今为止,我可以为了哥哥不惜赌上性命——” 艾梅蓝齐亚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使劲握到手心发痛。“艾梅蓝齐亚学姊——”龙照担心地开口。她想起护与绚子之间温暖的火焰。 来到东比大附属高中后,她过得很幸福。 虽然发生过许多事,经历一场痛苦的恋爱,艾梅蓝齐亚仍度过美好的幸福时光。 那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代替的耀眼火光,令她不得不放弃对护的心意。艾梅蓝齐亚想守护那簇火焰,不愿任何人吹熄也等于是她的家的神圣火苗。就算是adastra、深爱的义兄也一样。 “……龙照,你很担心吗?” 艾梅蓝齐亚对在她膝盖上贴好ok绷的龙照问道。 “我是指哥哥刚才祭典上说过的话。” “嗯……” “别担心。” 她整理浴衣的衣摆,面带笑容地告诉他。没弄破绚子借给她的珍贵浴衣,真是太好了。 “我——不,我们一定会保护好护和贝雅特丽齐。我们会亲手保护自己的宝物,对吧?” “——即使对手是艾梅蓝齐亚学姊的……哥哥也一样吗?” “无论面对哪种恶意、哪种困难都一样。” 抱着被义兄养育长大的骄傲,艾梅蓝齐亚已在心中下定决心。既然已认清他们有何企图,艾梅蓝齐亚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只有一件。 她从椅上起身,往前走去。 学生会的众人回头望着走向义兄的艾梅蓝齐亚。“……艾梅蓝齐亚。”原本靠在墙边,警戒地盯着他的摩耶表情一动,惊讶地开口。 “摩耶。” 她在穿越他前方时回答 “我知道你对哥哥有什么感觉。但是……为了护和贝雅特丽齐,请别害怕他——你应该两年前就明白,等什么也做不到之后再来后悔也太迟了。” “……!” 大厅内的空气缓缓受到艾梅蓝齐亚的觉悟传染,转为紧张。 即使站到义兄面前,她也毫不动摇。 “——怎么了,妹妹?” 当艾梅蓝齐亚走到身旁,面带微笑的他没有回头率先开口。他甚至就像在享受这股气氛,艾梅蓝齐亚差点畏缩起来。即使目光未至,当义兄的意识转向自己,她就觉得全身发麻。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从你身上感觉到杀气,是我的错觉吗?这是不可能的——对吧?” 我怎么可能对哥哥放出杀气。换成不久前的艾梅蓝齐亚,说不定会反射性地找藉口。她忍住拔腿狂奔的冲动。不必艾梅蓝齐亚提起,义兄也许早就察觉了。 察觉她接下来打算说什么话。 她决定选择站在护等人与义兄的哪一方。 艾梅蓝齐亚深深爱着、敬爱无比的义兄。来日本之前,他等于是她的一切。过去,她的生命目标就是获得他的宠爱、成为义兄人生的基石。艾梅蓝齐亚咬紧牙关,坚持回忆和护他们共度的日子,回忆那段美好的日子。 “——哥哥。” “你的声音在发抖喔,艾梅蓝齐亚。” “……!哥、哥……” 对义兄的忠诚烙印在心与记忆中产生激烈的排斥感,猛然冒出的汗珠滑过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掉。哥哥或许——不会原谅她的背叛。艾梅蓝齐亚闭上双眼,经过几秒的沉默后锐利地抬头仰望。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哥哥谈。” “你说的事情……” 义兄回过头,美丽的双眸映出她的身影。 “非得露出这种充满敌意的眼神才能谈吗?” “和护与贝雅特丽齐……有关。” 随着她说出两人的名字,紧张感明显增强。 发生什么事了?海狼他们在一旁观察。 摩耶很惊讶,却抛来期待着什么的摇曳目光。明日香一脸复杂地注视着他。“艾梅——”汐音正想往前走,被紧抿嘴唇的春照拦住。美月、杏奈、瑶子、友香、八木、由良理、希实子全都守望着这一幕—— “……我知道这很失礼。尽管如此,我……身为被哥哥养大的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无论如何都得拜托哥哥。他们、两个——” 这一瞬间,艾梅蓝齐亚和义兄几乎瞪着对方,但她仍准备往下说。不过她的话声却被打断——不如说,有人一把折断了紧张感。 “——给…给我适可而止!”就在此时,走廊传来略带哭音的怒吼声。声音来自和护一起走向庭园的绚子,艾梅蓝齐亚等人转头望向门扉。 “所·以·说!我叫你别死缠着护啦!花痴生命体——!!” “……………………啊?” 突然响起的叫声听得他们愕然无语,蓝色火花在众人眼前迸散开来。砰乓!紧接着,门板随着爆炸声飞入室内,“呀啊啊啊!?”绚子也一起飞了进来,艾梅 蓝齐亚慌张地喊: “贝…贝雅特丽齐!?” ——什么!?怎么回事叩倒底发生什么事了? 糟糕,现在的贝雅特丽齐和寻常人没两样,危险!尽管不明所以,她仍迅速下了判断,抓住绚子飞来的身躯一起失去平衡“呀啊!”倒下— “姊姊!?” 艾梅蓝齐亚听见由良理错愕的悲鸣,砰!脑袋重重地撞在墙上。 “好痛……!啊!你、你没事吧,贝雅特丽齐呷” 她惊慌地呼唤,突然发现葛蒂和正树不知为何站在损坏的门口外。“葛…葛蒂?”虽然海狼开口,葛蒂却有点傻眼地望着绚子没有回答。相对的,正树发出呻吟。 “……明知道会被弹飞,你为什么还要碰它?绚子。” “呜、呜呜……好…好痛。” “——一点也不痛~!” 跌得伤痕累累的绚子撑着地板,拚着一口气站起来。 “怎…怎么回事……?”就连义兄也不禁喃喃地说,但绚子似乎一点都没听见。“啊啊!!”她指向粉碎的门再度惊叫。 “摔倒了还抱着不放!?你这个……放…放开他!” 护就倒在坏掉的房门彼端,绚子飞来的方向。 他好像也飞出去撞到头,正蹲在地上发抖。不知为何,一名陌生少女紧抱着护和他一块倒地,也难怪绚子惊叫。不仅如此,即使被弹飞撞上墙滑落下来,少女依然往护的脸颊啾地亲了一下—— “什……!?” 艾梅蓝齐亚哑口无言地红了脸,骚动声也在其他人之间也扩散开来。绚子在转眼间变得面红耳赤,不知是为了愤怒还是害羞。 “别…别别别黏着我的护,看…看看看我砸烂你,混蛋————!!” 由于对方紧贴着护看不清楚,那个不是……日本人?的白人女孩?有一头丰厚的蜂蜜色卷发。她…她是谁……?艾梅蓝齐亚的茫然仅止于一瞬。 ——噗通! 她感到比亚特利斯激烈的鼓动,脸颊汗毛倒竖。“——!?”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一起倒抽一口气。 但最惊讶的人是义兄。 “——a……” 艾梅蓝齐亚不曾听过他如此错愕的口吻。 “adastra……!?” “………………啊?” 这次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adastra——?她花了数十秒才理解话中的意思。在暑假前夕,艾梅蓝齐亚也曾感受到类似这种比亚特利斯噗通噗通共鸣鼓动,空气看来都为之扭曲的强烈反应。 “你有没有听人说话啊!?护是我的恋…恋恋恋————” 听着绚子耸起肩膀准备呐喊的台词—— 望着对护摸来摸去的adastra——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大家一起发出惊呼。 * “——好了。” 听着绚子说话,护感到坐立不安。问题不在于大家直盯着他的视线,虽然那也是部分原因,但关键可不是这种琐事。因为…因为—— 绚子双手抱胸,烦躁地敲打指尖。 “谁来说明一下,情况究竟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莫名其妙?我听说adastra……呜…可…可恶……” 嘶~呼~嘶~呼~她直到现在都还拚命喘着气。 因为,adastra依然…… “……听说adastra这个自我的失控比亚特利斯生命体盯上了我,想拿我当容器,于是我做了许多觉悟,思考该如何因应,所以…………咕…咕呃呃…呜…呜呜…” adastra依然贴着坐在椅上的护紧抱住他,幸福得满脸微笑。 “所以,我们已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竟发生这种事…………护…护你也有不对!” “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冷静点,绚子!” 就算绚子试图强行拉开护和adastra,也只会被“whoracle”的排斥反应弹开,平添新伤罢了。正树拍拍她的肩膀,想设法制止她。 “对方可不是人类,是比亚特利斯的集合体喔?” “——不是……人类。” 绚子照着重复一遍,两眼发直地盯着adastra。大家吞了口口水,观察她的反应。 “喏?绚子,白白受伤也无济于事——对…吧……” 正树这么说服时,adastra又开始…… “ichliebedich!” “哇!住手等等等等sto!?!呃,这…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呜!ad…adastra?你为什么要对我……!” 啾~……舔舔舔,啾。 “……”正树再也说不下去了。 紧抱着护不放,送上亲吻的旋风。即使绚子没有抱怨,护本人也试着抵抗过,但adastra兼具绚子最佳状态时的腕力以及约翰最佳状态时的毫不留情,令他无法挣脱。 杏奈与瑶子战栗地说: “就…就算吉村最近女人缘很好……” “嗯。护太可怕了……!我知道他从年长的大姊姊、浅色脱线女孩到眼罩少女都来者不拒,没想到连非人生物都吃得开。” 不,别挑奇怪的地方起哄啊!浅色脱线女孩是指艾梅蓝齐亚吗?眼罩少女呢——!护冷汗直冒,感觉到绚子熊熊燃烧的目光。 “绚子?现在还是做个深呼吸,免得白白受伤啊。” 摩耶察觉绚子危险的杀气,脸上浮现抽搐的笑容开口。呵呵呵,汐音也笑着劝说道: “你…你试着想想,这情况不就像有动物缠着他玩一样吗?只要这样解释,应该……可以忍耐……?”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 绚子以低沉的声调说到此处,抿了抿嘴唇甩头大喊。 “可是!即使知道真相,那女孩怎么看都只像人类!讨厌!我该怎么办才好!这算什么拷问来着!?” “ich、liebe、dich吗?”美月手持心爱的莱卡相机对着绚子猛拍,突然托腮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她对护一见钟情?呀,比亚特利斯界的绚子学姊出现啰!” 比亚特利斯界是什么东西?除了护以外的所有人应该都在心中吐槽。最不为所动,适应现状的人似乎是美月。“不过,谈什么一见钟情……”正树离开绚子坐倒在椅上,叹了口气。 “尽管adastra的型态与人类一模一样,我也不认为它会将人类当成异性看待……这……实在出乎意料。真头疼。” “真头疼个屁!” 绚子猛踏地板怒吼。 “这只色情狂生物是你和约翰制造的吧!与其变成这样,我还宁可她快点袭击我!啾什么啾啊~!连人家都还没进展到那一步!还没到那一步!!” “呜……”正树陷入沉默。他别开目光,不知是出于对绚子的罪恶感——还是有点畏惧这位世界最强的侄女。大概两者皆有吧,护意会地想。 “……哥哥。” 艾梅蓝齐亚一脸复杂地盯着护、绚子与adastra的行动,最后深深叹息一声挺直背脊。她的双眸一瞬间闪过犹豫,转身望向约翰。 “正树说他不清楚,你也不知情吗?我想哥哥应该有些推论吧。” 最初发出惊呼后,约翰一直闭口不语。护他们也回过头来,艾梅蓝齐亚目光犀利地盯着抬头的约翰。“——我不想令你失望……”他面露苦笑。 “不过,我还不敢相信,ada stra竟能出现如此近似‘人’的表情与行动。” “在德国时,它也偏好和目前几乎没两样的外貌。” 正树接着约翰的话头说道。根据他的口气以及在帛琉的互动,护觉得正树对adastra的感情比约翰来得深。 ——如果正树真的打算为了adastra研究,强行带绚子前往德国。 那一定是因为,他认为这么做对于绚子和比亚特利斯研究来说都是最好的,绝非像约翰一样出于利己的理由。既然如此,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才对—— “但是,那时的它并不像人。虽然有可能透过比亚特利斯进行大略的沟通——adastra几乎没有表情,交流速度也很迟缓。我们本来以为——它的精神构造与人类不同……” “当然、不同。” 一句微弱的自言自语悄然响起,发自眼眸低垂面带阴影的希实子。离开祭典会场后,护仿佛第一次清楚看见她的表情。她的眼眸深处……仿佛藏着无可奈何的悲伤。 “人类和比亚特利斯截然不同,即使比亚特利斯有心,也当然是……不可喜的东西……不是吗——?” 希实子重新戴上内藏复制版“whoracle”的眼罩,刚才控制比亚特利斯失败的遭遇,或许害她想起了童年的伤痕。以汐音为首的学生会众人担心地看着她,希实子却不肯看任何人的眼睛。“希实子——”护喃喃呼唤。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吗?” 摩耶突然挑衅地发言,拉回他的注意力。 摩耶严厉地注视约翰。 “你对状况毫无理解,adastra对护的反应超乎想像范围之外,你没有能力负起责任也没有知识足以说明。” “……周藤摩耶,你想找我陪你玩玩吗?只会在我面前发抖的胆小鬼。” 面对约翰的瞪视,摩耶显得有些退缩——“摩耶……”却在艾梅蓝齐亚一声呢喃后挺了下来。护看见冷汗滑落他的脸颊,但摩耶脸上仍浮现微笑。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没能夺走绚子的心,护抓住你伸向绚子的手制止了你。真让人意外,你也有很多事办不到,反倒都没有害怕的必要了。” 约翰突然笑了笑,下一瞬间全身溢出灼烧肌肤的刺骨杀气,“哥哥……!”艾梅蓝齐亚焦虑地劝阻道。“好了好了~”爱德华·巴雷尔沉稳地举起双手。 “我们在这里互找麻烦,不也无济于事吗?” “反正都是要破坏adastra吧?” 当包着绷带的冰雪按着头开口,原本没加入会话静静眺望adastra的葛蒂突然神情一动。但冰雪并未注意到,耸耸肩继续说: “破坏目标如此毫无防备,不是正好吗?只要破坏adastra,这次的麻烦骚动也就告一段落。别拖拖拉拉的,快点动手如何?” “——先请学生们出去比较好。” 海狼环顾学生会众人。 “即使身为当事者的吉村护和贝雅特丽齐不得不在场,没必要特地让小孩子目睹这种场面。adastra未必不会抵抗,我不希望你们被波及,也不希望你们成为累赘。” “这的确不是什么看了心情愉快的东西……” 汐音皱起眉头,越说越小声。海狼说的没错,破坏一个怎么看外型都只像“人”的对象并不轻松,其他学生会成员也尴尬地搔搔脸颊。 “破坏、破坏……吗?这样吗,说得也是。” “她想对鹰栖学姊不利吧?既然如此,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真没想到,adastra这么像人类……” “不可能……靠沟通解决……吗?” “没错,不该让他们看到。”正树叹了口气。 “摩耶、由良理……你们可以带大家到庭园去吗?” “——说得也是,我明白了……绚子。” 摩耶向她投以关心的眼神。 “你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和护一起留在这里。” 打从adastra出现以来,绚子首度以冷静几分的认真口气说道。“这孩子——”她望着adastra开口。 “因为盯上我而必须破坏……我不可能轻易交出身心变成‘容器’,不过——既然要破坏她,我最少也有义务见证这一幕。因为有危险、不想看就避开……这种卑鄙行为我做不出来。” “真的不要紧吗,姊姊!?”由良理不安地问,“有我和护在,不必担心……不论发生任何事——”艾梅蓝齐亚这么回答后,大家虽然担心地转头看着护与绚子,还是三三两两地离开大厅。希实子最后回头瞥了一眼,看的多半不是护他们,而是adastra。 希实子看着adastra的眼神里,除了悲伤和胆怯之外……仿佛还有沸腾盘旋的敌意与憎恶。希实子?护再度讶异地想,“——你们也……”葛蒂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也可以出去,海狼、冰雪、爱德华·巴雷尔。” 海狼惊讶地问。 “葛蒂?”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人来袭,你们到外面监视四周——去吧。” 葛蒂的样子不对劲,护重新想道。近似珊瑚之海的眼眸映出adastra的身影,摇曳不定。她的嘴唇干涸,额头却浮现冷汗,看来动摇不已……?“银之玛莉亚”会动摇?海狼他们露出困惑之色,但立刻听从葛蒂的命令离开。 “——你为什么要叫那些家伙也出去?” 约翰一步步走向护——adastra,以刺探的眼神看着葛蒂发问。看到她别开目光没有回答,约翰不知为何眼睛一亮。“‘银之玛莉亚’……”正树也抛去充满兴趣的眼神。约翰脸上闪过“不出所料”的满意神情。 “那个嚣张的冰使‘破坏’说出一词时,你的反应很激动嘛?尽管他们只有那种程度的实力,当成战力留下来也无妨吧?——你现在想做的事,不愿让可爱的私人佣兵看见吗?” “咦……” 护听到约翰的话后浑身一颤,首度察觉。 室内不知不觉间充满冰冷的杀气。那股杀气不像约翰刚才所发的一样激烈,宛如一把冰刀刺入咽喉深处般寒冷彻骨,足以令人停止呼吸。“怎么了?”约翰笑道。 “你对adastra有什么想法吗,‘银之玛莉亚’?这股杀气是对谁而发的?还是你有什么理由,不想破坏预定破坏的adastra?” “…………” “难道你打算倒戈与我们所有人为敌,抢走adastra?所以才引开那些私人佣兵;免得他们被波及?” “……‘银之玛莉亚’。”艾梅蓝齐亚警戒地低语,“葛蒂……?”绚子也眯起眼睛,葛蒂却没有抬起头。“——好可怕的表情。”约翰从容不迫地宣言,毫不在乎地前进。 “adastra的行动确实让人吃惊,不过当成省了一番工夫就够了吧?” 他夸张地摊开双手。 “原因是正树带adastra前往帛琉时,它被灌输了某些吉村护相关的讯息,或是与吉村护在帛琉行使的特殊比亚特利斯控制有关?虽然这是个疑问,也罢。我走这一趟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破坏失控后不知天高地厚对绚子不利,甚至对我动手的adastra。” 约翰谈起adastra的口气和其他人都不同。 “马上将它粉碎成原子吧。等adastra消灭之后,我将和心爱的绚子一起重新创造受到完美控制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 绚子说adastra“看起来只像人类”,对它发火。为了绚子, 大家决定不得不破坏adastra。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以对等的视角看待它。然而,约翰不同。他眼中的adastra是实验结果,是应该受控制的技术…… “正树也没有异议吧?” “……嗯。” “我明白adastra出乎意料的行动,让你有意继续研究这个个体,但只要adastra还存在,绚子就无法脱下‘whoracle’|。这是重大的损失,也会造成她本人的危险。” 正树瞄了绚子一眼后,放下执着。 约翰满意地深深颔首。 “必须亲手粉碎宝贵的研究成果虽然遗憾,我们却透过这次的事学到许多东西。adastra的诞生并非奇迹,如果之后创造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同样喜爱吉村护,那必须解开谜团。不过,这个个体……唯有破坏一途。” “——约翰。” “别在意,绚子。” 约翰露出优美的微笑。 “我会消灭危害你的adastra,让你解开‘whoracle’的束缚重获自由。然后,我们一起达成完全的‘回归起源’吧。比亚特利斯必须由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来支配、控制,我们一定能解析所有的比亚特利斯,令其臣服脚下。” “……为什么你没发现,深信比亚特利斯会‘臣服脚下’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葛蒂悄然呢喃—— “你们为何不明白,这种念头将导致自己的破灭……” 她的眼神很像刚才的希实子,甚至透出憎恶。魔女的声音,只凭和平常截然不同的声调就让室温逐渐下降。约翰停下接近adastra的步伐,咧嘴一笑回望葛蒂。 浓密的敌意在两人之间盘旋,召来紧张感。 “等一下,正树、约翰。” 绚子凛然的嗓音划破紧张。 她抚摸右手腕上的“whoracle”注视着adastra,浑身充满沉静的坚强。护突然想到,绚子是否已跨越她先前说过“我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弱小”,令她绝望的挫折——? “这孩子真的……没有人类的精神构造和思考回路吗?她对护的反应该如何说明?要是我没遭到‘whoracle’封印,她会怎样将我——” “只要比亚特利斯本身……没有人类的精神构造和思考回路,adastra当然也一样。” 正树这么回答,口吻却没什么自信。 “至少,只要对你展现过强烈欲求的adastra在场,我就不赞成你取下‘whoracle’。太危险了……否则的话,我怎么可能决定破坏adastra?” “……这样吗。” 如果护他们每次感应比亚特利斯时接触到的小小意志串连起来,并未构成几乎与人类没两样的存在,adastra的精神构造也—— 护也有种熟悉的感觉,注视adastra可爱的脸蛋。 他们要破坏这个企图对绚子不利的失控比亚特利斯生命体,紧抱着他以一双金瞳望来的生物………… 护在理智上也明白,无论如何,只要破坏adastra骚动即可落幕。adastra恐怕只是受到“whoracle”的影响无法顺利辨认绚子,一旦发觉之后可能会袭击她。凡是绚子有一丁点危险,他就想防范于未然。对护来说,世上没有什么比绚子来得重要。但是—— “ichliebedich……” ……啾!磨蹭磨蹭。 adastra一副幸福的样子,不知为何对护直率地展露亲爱之情。从它的模样,看不出和一月将东比大附属高中化为半座废墟的怪物是一样的失控危险猛兽。不提在庭院刚遇见的那一瞬间,此刻显露感情的adastra—— “——啊…………” 护吐出一口气。 adastra的周遭又出现朦胧的光芒。 那是美丽、温柔,能够轻易扫开黑暗,曾替儿时的护引路的比亚特利斯之光。啊,对了。他的此刻和方才之所以犹豫,大概都是因为……看见了adastra感情引起的光芒。 ……啾~~~~ 护看见了长久以来憧憬深信,引导他与绚子相遇的光芒。 因此,即使脑袋理解adastra可能伤害绚子,他再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认定adastra是邪恶的。护无论如何也难以认定,adastra这个获得生命与自我的比亚特利斯与人类无法相容 ……抱紧紧~~嗯…… 护无法认定,adastra是再怎么尝试也只会带来绚子受伤的结果,危害他心上人的存在。这与不愿认定有些不同,他并不那么认为。透过九年来的感觉,护知道这一点—— ——抱紧~砰乓!咚! “——adastra!住手!” 被adastra连人带椅压倒在地,护回过神挡住它,嗯~?自骑乘位置凑上来亲他的adastra歪歪头。绚子原本严肃的美丽脸庞开始抽搐。 “我…我看还是该赶快毁了这个色情魔神吧!?” “不…不行,贝雅特丽齐只会继续受伤啦……!” 艾梅蓝齐亚焦急地架住绚子的双臂。 “谁…谁叫事情突然变成这样!”绚子快哭出来地指控。 “不知打哪儿来的女孩居然黏着护上下其手,讨…讨…讨厌……!不只如此,还亲…亲亲亲亲————” “你是说亲……亲吻吗?”艾梅蓝齐亚战战兢兢地问。 “而且还是舌吻……”正树以成人口气说道。 “舌…舌…舌——”噗咻咻~绚子直冒热气,面红耳赤地当机了。总之!在莫大的沉默之后,她往下说: “叫…叫叫叫人忍耐,也快到极限了吧!?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与其让她当着我这个护的恋…恋人面前——” “……liebe?” “毫不在乎地示威————咦?” 绚子双眼含泪地不断挣扎,和文梅蓝齐亚一起摔倒在地时,愣愣地暂停说话。咦……?护也眨眨眼睛。因为adastra首度对绚子的台词产生反应,回过头去。 它不知为何吓了一跳,又重复一遍。 “恋(liebe)?” 比亚特利斯之光闪烁起来,反应adastra的感情与困惑,传达它强烈受到“恋爱”一词吸引的事实。置身于轻柔飘舞的光芒中,护吐出一口气。 “——艾梅蓝齐亚,liebe的意思是恋情或爱……对吗?” adastra也对护那句“liebel有所反应,露出惊讶的表情。“嗯?没错。”艾梅蓝齐亚和绚子缠在一块,不解地歪歪脑袋。“谢谢。”护点点头,重新转向adastra。 他总觉得……它听得懂,即使用日语发言也一样。 “liebe……” 不仅是单纯的言语,护针对词汇包含的感情问道。 “liebe怎么了?” “…………!” adastra眼中浮现理解之色。果然没错——!护胸中的迷雾逐渐散去,他下定决心。既然adastra拥有从前的“比亚特利斯之兽”无法相比的高纯度比亚特利斯意志,那不可能只有对立这条路可走。绝不可能……! 它听得懂。只要投以真挚的意念,就会作出回应。因为…… ——只要你真的如此盼望,这股力量就会引导你。 ——你相信吗?我相信……因为我知道。 那正是护所认识的比亚特利斯———— “……绚子学姊。” 护望向绚子。他不惜一切也会保护绚子,只要她希望,他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引导他与绚子相遇的比亚特利斯一定也……! 这世上大概只有护一个人…… 只有始终真挚对待比亚特利斯的他…… “绚子学姊……相信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吗——?” 绚子的眼中闪过惊讶,但立刻理解地放松表情。光是目光交错,两人便感到心灵相通,眼神中包含了自从他们相遇、交往以来一直共度的时光与感情。既然双方一直爱着对方、为对方着想,不可能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无法沟通。 “护……你……” ——原来如此,护就会这么做。 绚子有点高兴地微笑,仿佛如此说道。 “你想肯定adastra——比亚特利斯对吧?” “这是正树先生还有绚子学姊教我的。” 他们教导他,比亚特利斯是正确的、了不起的、美丽的事物。是回应人类意志的对等温柔奇迹。“我知道。”绚子停顿一下后回答,“绚子……?”正树困惑地开口。正因为是护才办得到,他朝adastra露出温柔的微笑,态度像面对朋友般理所当然。 “我也……一点都不了解,所以……” “我们谈谈吧?” 他深深地许愿,想和adastra、和比亚特利斯谈谈。如果能够做得到,如果能够理解adastra追求绚子这个容器的意义,说不定就能和平地回避问题,不必选择破坏。说不定能让adastra答应不攻击绚子。 “太愚蠢了,它不是我们能应付的对象。”约翰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吉村…护——!?”一旁的葛蒂抬起头。身上冰冷紧绷的杀气因惊讶而散去。adastra瞪大双眼,下一瞬间…… 比亚特利斯之光爆发开来,几乎淹没视野。 “……!?”约翰和正树霎时间摆出警戒动作,护却感觉到这道光不带攻击性,甚至并非比亚特利斯控制。那是adastra的感情与思念。adastra果然就是比亚特利斯,比亚特利斯就是adastra。 “这——”艾梅蓝齐亚呻吟着环顾光芒。 “它正在跟比亚特利斯网路……通讯……吗?” “比亚特利斯之光,很像护的比亚特利斯控制……?” 绚子闭上眼睛,发出温暖的吐息。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发现吗。我也相信,我想相信这孩子——……” 飞舞的光点终于平息,adastra以迫切的眼神从残光彼端注视着护的脸庞。一再重复“……恋(liebe)。”的adastra困惑地皱眉,抓住自己的胸口,说不定是想抓住自己模糊不定的心。 “……liebe、liebe、liebe——” “ich、iiebe、dich……” 接着,无数的比亚特利斯反应adastra的心境沙沙摇曳。那是混乱以及针对自己的困惑?唯有护盯着adastra闪耀金光的双眸。它伸出指尖抚摸护的脸颊,带着动摇的眼神与紧张的指尖,蠕动楚楚可怜的嘴唇说道。 “——护……我不…了解。我想知道。” 她以求助的眼神注视着惊讶的护等人。 “恋(liebe)是…什么……?” adastra首度说出日语。它脸上浮现痛苦、不知如何是好的迷惘神情。adastra的冲动透过比亚特利斯,化为如电击般激烈的波涛注入他心中。 ——我想知道。 那是随着自我持续受到培育,孤伶伶地被黑暗吞没、几乎绝望的adastra强烈到近乎悲哀的渴望。是激情的暴风。 ——我是什么人?为何诞生在这世上?这股从意识深处,思考无法触及的部分涌上的心情,不知怎地令人想起“恋爱”一词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我想知道,我想知道,非知道不可!这份心情一定、一定正是……解开我对护所怀抱的心情,正是……! 自adastra流入的疑问刺激护的心,唤醒他与绚子首度相遇时的回忆。那个在盛开的樱花树下,护转学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的秋日。“你找我有事吗?”绚子朝注视自己的护问道。 “如果你有话想说,我就听听吧。快点说。” 绚子美丽的身影,伫立在不合季节的樱花雨中。那个护一见钟情的瞬间。又或许,是他在漆黑的隧道里遇见正树,得知比亚特利斯奇迹的命运之日。护与绚子都不知情的邂逅之日。 “你相信可以发动奇迹的力量吗?” 年幼的他们紧握对方的手,同样在不知情间拯救了彼此的心。也许开端是这两个回忆的其中之一,也许两者都是。他与绚子闪耀鲜红光辉的日常生活揭开序幕,护内心深处萌生恋爱的预感。 ——恋爱是什么? adastra的意识困惑又痛苦地摇曳着。 ——为什么我护对护抱有这种心情?这份心情和恋爱一样吗?恋爱是什么?怎么样才能算是恋爱……? 护接触adastra的意识,它对于“恋爱”的困惑,令他无数的记忆在片刻间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些时时闪烁着恋爱光辉的美丽时光。 在一开始的教室里。 “你……和……和我……那个……交……交……交往吧!” 护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在屋顶上的结尾。 “护把最棒的学园祭,当作礼物送给了我。” 在笼罩他与绚子心灵的黑暗中。 “可是,只要护在我身边,我就能毫无止境地变强。我的心里会涌出自信,胸中充满光辉,不管拿谁当对手我都会是无敌的。” 摩耶等人的毕业,以及受艾梅蓝齐亚的告白祝福的毕业典礼。 “不论发生任何事,我绝不会把护让给别人!” 在帛琉美丽的夜色环绕下。 “因为和你相遇,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恋爱是什么?护胸中的确抱着从去年十月萌芽,由两人共度的耀眼时光培育的答案——然而,好难说明。要将这种感觉全部诉诸言语,非常困难。 ——恋爱是……什么? 到底该如何才能说明护对绚子感受到的一切,那无数的思念与奇迹?这困难的任务,就像要将世界归纳成一句话一样。他该怎么做才能回答adastra?这份爱意太过庞大,包含太多思念,说也说不完。 * “——恋爱是什么呢?” 众人走进夜间的庭园各自闲逛,但无心说话地陷入沉默。这时候,美月突然开口。汐音赫然一惊,望向她的侧脸。不只汐音,其他人也瞪大双眼,“没有啦。”美月有点难为情地害羞起来。 “我只是突然想到罢了。” “美月……?] “对不起,我挑这种时刻突然乱发问。大家别放在心上。” 美月满怀歉意地表示,但她误会了。汐音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她也正想到一模一样的念头。恋爱是什么——?汐音正要开口,“我也是。”同样吓了一跳的杏奈举手说道。 “我刚刚也……想到了一样的问题。” 学生会众人之间掀起一阵骚动,甚至连海狼他们都动摇了。“咦?”汐音环顾大家,“我也一样。”瑶子附和道,春照也说“……我总觉得有人正这么问我。”其他人也纷纷同意。尽管明日香一脸困惑,希实子低垂着头,但除了她们之外全员都有同感。 “恋爱是什么?虽然我也一样,不过大家同时都……想到这件 事吗?” 摩耶不禁语带动摇地向众人确认。汐音感受到一丝比亚特利斯摇曳的余韵,但不太确定。“这是巧合……?”海狼难以置信地回答。 “在场几乎所有人同时突如其来地想到同一个问题。这有可能是巧合……吗?” 大家当然无法回答。汐音不经意地望向夜色中的绚子家。距离他们离开宅邸回避后才经过几分钟,宅邸内并未传来打斗的声响或气息。破坏adastra的程序……结束了吗? 护……汐音心想。 ——护现在怎么样了? 即使是为了绚子,要破坏那么像“人类”又没有敌意的对手,生性温柔的他想必十分难过。毕竟连汐音他们都觉得心情低落。一想到此处,她再度沉重地闭上嘴巴。 ——绚子没事吗? 夏日祭典的冲突结束后,谁都能一眼看出绚子受到伤害。原因不是约翰那番话,就是眼见同伴遇险自己却无能为力的事实,或许两者皆是。大家回宅邸之后,护带着绚子出去。他对绚子说了些什么吗?无论如何,护一定会—— “——恋爱也许是力量。” 众人看向突然打破寂静的瑶子。 “……反正也没事可做。”她咧嘴一笑。 “虽然不知道原因,难得大家同时想到同一件事,干脆来想想恋爱也不错?所以,我的论点就是恋爱也许是力量。” “为什么你认为恋爱是力量?” 杏奈歪歪头,“嗯。”瑶子颔首。 “刚才绚子非常沮丧,沮丧到我们从不曾看过的程度吧?” 大家当然都发现了。回想起刚进入东比大附属高中时,不亲近任何人的绚子,汐音感到胸口发热。现在与当时截然不同。大家都很担心绚子,守护着她—— “试着想想,世上能让如此消沉的绚子打起精神的人,顶多只有护一个。事实上,她和adastra一起回来时,看来不仅燃烧着对adastra的对抗心态,也好好地打起精神了。护能够拯救绚子。我认为他的温柔、坚强与爱,是足以拯救绚子脱离任何困难的力量。” “那么,我觉得恋爱是魔法~” 友香说道。 “第一次遇见绚子同学时,我很怕她~” 这也难怪,汐音心想。先不提她与摩耶、杏奈、瑶子这些从前就认识绚子的人,进高中后首度见到“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的人反应大概都一样。大家多半都明白,绚子不是坏人。然而,面对顽固排斥他人的魔女,又有谁能亲切相待? “……的确。”八木双手抱胸。 “那时她很危险。头一年的时候,她总是散发出‘别靠近我’的气息。就连藤田都说过,刚认识时不敢和她轻松地进行身体接触。” 美月露出微笑,“所以~”友香甩了甩辫子。 “恋爱是改变绚子同学的魔法~……不,是溶化她的冰霜的魔法?绚子同学的心一定没变,不过,绝对是恋爱这种魔法让她变坦率的!” “友香交了男朋友以后,也变得比较会打扮呢?” 杏奈窃笑着吐槽,“……对呀~”友香忸怩起来。恋爱是让人从痛苦中振作的力量,恋爱是将人变美的魔法。没错,汐音微笑地想。不只绚子,护与艾梅蓝齐亚都是如此。 “恋爱是……”由良理屈膝坐在草地上,接着开口。 “恋爱是热情。” 她将嘴巴埋在膝头,没回头看汐音他们。 “根本不必思考,你们全都知道吧。存在于护与姊姊之间,能够一瞬把杂念燃烧殆尽,令人没余力去想讨厌、忧郁之事的热情,那就是恋爱。” 由良理小声地补充一句。 “——因为是护和姊姊,才没关系。” “嗯?” 汐音眨眨眼,“……因为是他们两个……”由良理重复一遍,显得有些沮丧。啊啊——汐音意会过来。尽管性格别扭,她是个温柔的女孩。这次最担心绚子的人,说不定就是由良理。她想必很介意约翰的台词。 介意约翰以傲慢的俊美脸孔,要绚子“待在我身边] “因为是他们两个,我才能接受。换成其他任何人,不好意思拿来举例,但就算是艾梅蓝齐亚学姊也不行,更何况是约翰那种家伙,我绝对不要。因为护站在绚子姊姊身旁,我才感到恋爱是美丽的。不是他们两个,我就不要…………”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这么天真才麻烦。” 冰雪无奈地耸耸肩。哼!由良理可能含着一丝泪光的眼眸瞪向她。“恋爱可不只有美的一面喔?”冰雪脸上浮现嘲笑大家的笑容说道。 “或许是吧。”摩耶面露苦笑,他后面的龙照忧郁地悄悄垂下眼眸轻声呢喃“——所以,我们必须坚强。”他说的大概没错。汐音也回忆起自己失恋的经历。 哼哼,冰雪得意地挺起胸膛,爱德华·巴雷尔笑咪咪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也没交过正式的情人吗?毕竟是单恋嘛。” “——呜!?” “…………”海狼保持沉默。 “……我刚刚也试着思考,也许就像龙照说的一样,我们必须坚强。恋爱是成长,比其他任何事更能促进人大幅成长的温暖契机。” 明日香客气却斩钉截铁地表示。摩耶和龙照再度赫然回头,哎呀?汐音心想。本来有点软弱的明日香,有如此坚定的眼神吗? “坠入爱河的人不断去爱、不断许愿、不断相信,因而变强一点点、变出色一点点,才会是现在的样子。” 这次八木像已然开悟般感慨地说。 “这话是没错,不过在我眼中,恋爱不必扯什么长篇大论也不必列出一堆理由,只要纯粹去爱不就好了?即使是单恋也无所谓。惹人疼爱、好可爱,这种白然的心情就是恋爱。这么想就够了……” “——这番话由八木学长说来好有说服力……” 春照战栗地向后仰,汐音不禁爆笑出声。她迎向大家的视线,悄悄闭上双眼。汐音知道。护与绚子。恋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胸中逐渐充满温柔的确信。 无论在难过、悲伤、痛苦的时候—— “恋爱是……奇迹。” 汐音睁开眼露出微笑,有人——大概是杏奈“咻~!”地吹了声口哨。“就是它!”美月高兴地一拍手掌。汐音望向宅邸,再度想着受伤的绚子。 “说恋爱是奇迹,真是相当罗曼蒂克的回答啊,妹妹。” “……看到那两个人,我总觉得什么都办得到嘛。” 恋爱是什么?这不知为何突然闪过大家脑海的问题,真是个美好的疑问。汐音带着微笑仰望夜空,一阵舒服的风轻轻吹过,搅动盛夏的酷热。 她刚才十分担心,真的认为绚子可能就此崩溃。 别看绚子那么强大,有些地方却相当脆弱。她就像绝不会受擦伤,但正面遭遇巨大冲击时却会轻易粉碎的钻石。绚子因为约翰的发言陷入自我厌恶,受到挫折而绝望,不得不离开汐音他们的危机近在咫尺。 不过,虽然刚才打从心底感到不安—— “哪一方受伤时另一方就会有力地守护他,而反过来也一样,你们不觉得他们是无敌的情侣吗?如果不是奇迹让他们结下这道深深羁绊,那又该是什么?” 但现在一定没事的。 赌上全身全灵彻底守护绚子的护,和受伤的绚子单独走向庭园。他绝对能拯救绚子的心,不必担心。无论是adastra、约翰他们的问题都一样。足以令汐音等人都有这种感受的恋情若非奇迹,到底是什么? “真狡猾。我觉得,他们现在可以轻易跨 越任何重大的困难。恋爱就是引发奇迹的力量。这么一想,呵呵,或许有点像比亚特利斯——” 说不定他们两个————汐音将脑中浮现的话语吞了回去,对自己露出苦笑。这未免太乱来了。护和绚子应该都不想破坏adastra,比谁都熟知比亚特利斯奇迹的两人,说不定能找出比破坏更不遗憾的方法。 再怎么说,对护与绚子的恋情抱着这样的期待是否太过奢求?“……说要破坏adastra……”然而,杏奈却代替沉默的她说了出来。杏奈开完笑似的笑了。 “看到护与绚子那副活像在看扁世界的甜蜜样子,我猜adastra失去战意,放弃对绚子出手吧?”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美月同意道。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和小ad起冲突了。” “小…小ad……?” 爱德华·巴雷尔吓了一跳挑挑眉头,但美月只是呵呵笑着。“恋爱的力量可是百万倍。”瑶子说道,“有这么大的力量,感觉上的确什么都办得到。”龙照表示,“总觉得有点不甘心”由良理说,“……我碰到问题时,也是他们设法解决的。”明日香点点头。 “嗯。”摩耶微笑道。 “无论如何,他们一定会做出不后悔的选择。” “明明只要快点下手破坏事情就完结了,你们真是天真。”汐音瞥了这么嘲讽的冰雪一眼,仍然惊讶地环顾朋友们,微微一笑。 什么嘛,原来大家都有一样的预感? 无论面对什么困难,相思相爱的他们必能克服。恋爱一定是唤来幸福结局的奇迹之力。比起正树、比起葛蒂、比起比亚特利斯,汐音想先相信他们……相信护与绚子之间的羁绊。 如果是护与绚子,如果是至今以来跨越种种困难变得坚强的两人,一定———— 她对上大家的目光,在夏日祭典后首度相视而笑。 ——……希实子? 只有沉郁地垂头丧气的希实子,是唯一的例外。 * “我想跟你好好谈话。”护一再说服之后,adastra终于放开了他。比起能够以会话进行高度沟通一事,adastra有积极对话的意志似乎更令约翰和正树惊讶。 “……你懂日语?”约翰问道。 “——” 但adastra彻底无视,约翰脸颊一阵抽搐。它别开脸庞,似乎无意与约翰会话。“我可没教它日语喔。”尽管不算代adastra回答,正树这么说道。 “它就连德语都只有幼儿程度的会话能力……才对。adastra是藉着刚才与比亚特利斯网路的通信——……吸收了大略的语言型态?” ……为了和护交谈? “与做为总体的比亚特利斯共享知识与感觉……” 葛蒂锐利地眯起眼睛,独自沉思。 “那它喜欢护的感情,等于比亚特利斯的感情?这孩子的意志也是比亚特利斯的意志?真不敢相信,这孩子果然是解开比亚特利斯真面目的钥匙……?” adastra坐在椅上,被护等人围成一圈。它无视于他们的困惑,甩动洋装裙摆下露出的纤细双脚,开始使用还很笨拙的语言说话。 “这种不可思议的心情。” 每说一句,它仿佛越来越适应。 “对护感觉到的…心情……让我想到、恋爱(liebe)这个字。可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从我不知道的地方产生的、心情。恋爱是什么东西?和我的心情…一样吗?” “你所说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护战战兢兢地对不安的adastra开口。一想到“我正在和比亚特利斯说话一护就有种仿佛小鹿乱撞、仿佛很惶恐的不可思议感觉。他瞥了绚子一眼,她有力地点点头。 “我不太懂,可是,我想待在护身边。” 当护向它发问,adastra的眼睛高兴地亮起来,护与绚子同时面面相觑。既然它能以接近人类的感觉问答的话……!护一股作气转头面向adastra。 “为什么你想待在我身边?” “待在你身边,很高兴。” adastra雀跃地说。 “我想触摸…护,想保护你。从我体内深处涌出的不可思议心情,来自同一个……地方,位于不明白之处。” 为什么adastra只对护展露如此幸福的表情?adastra说它也不知道,但它究竟为何对护产生可能是“恋爱”的感情——?护进一步发问。 “你说你对我的——可能是‘恋爱’的感情来自同一个地方,是什么意思?和什么东西来自同一处?” “——我是谁?” adastra闭上眼宛如吟唱咒语般回答,似乎不是针对护他们而问。 “我来自何方?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诞生?我想实现。可是,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我只是…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想实现————” “想实现?” adastra睁开眼睛摇摇头。 “………不过,是什么?想实现什么?我搞不清楚。我……希望有人相信?希望有人许愿?应该有答案,但我触摸不到。那些东西都在同一个地方,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些事。” adastra朝护伸出手,拚发出想抓住夜空的星子,试图获得无法触及之物的拚命气息。它的手触摸护脸颊,像普通女孩般纤细。 “我喜欢护,护是我的。└ 由于adastra斩钉截铁地断言,护心中一惊转动视线,绚子面带笑容太阳穴痉孪的身影映入眼帘。 “喔、喔~” 她乍看之下很美的女神微笑,是多么可怕。“——呜。”护和艾梅蓝齐亚同时呻吟,adastra却毫不在乎、怜爱地重复道。 宛如在不知不觉间煽动绚子的烦躁。 “护是我的。” 绚子的表情抽搐得更厉害了。 “我大概一直都想见护,但愿你也是这么想。” “呵、呵呵。”绚子挂着恐怖的笑容缓缓迈开步伐,似乎已到达忍耐的极限。护和文梅蓝齐亚冷汗直冒地僵住,绚子不知为何拿起放在附近的花瓶。adastra幸福的口吻成了最后一击。 “护是我的……” “————就说了不是你的!混蛋~~!!” 乓!绚子扔出花瓶砸中它的头侧。“绚…绚…绚子学姊…adastra!”护惊呼一声,正树看着adastra保持坐姿直接朝侧面倒下,佩服地说“绚子……你学到利用道具啦。”“等等,贝雅特丽齐!”艾梅蓝齐亚慌张地喊。 “我了解你的心情!非常了解!可是!adastra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像…像这种挑衅的行为……” “我说过相信这孩子,但这是两码子问题!!” 绚子鼓起通红的腮帮子。 “什么叫护是我的!别得意忘形了!” “——好痛。” adastra朝侧面倒下,首度抱怨道。可恶!它的金眸恨恨地盯着绚子,拿起落在附近的花瓶碎片扔了回来。“啊呜!?”绚子吃了一击,“啊啊——adastra!?绚子学姊!!”护这次惊呼道。 “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adastra第一次对护以外的人说出口语。“还问我……干什么!”绚子捂住额头蹲在地上发抖,但不服输地奋力抬起头。 “绚子,你美丽的脸蛋又多出新伤了……” 绚子和ada stra都没听见约翰的叹息。啪啦啪啦!两人之间蹦出比“whoracle”更加激烈的劲敌火花。“……话说回来!”绚子拉高嗓门。 “你的目的不是我吗!?” “咦————” adastra动作轧然而止,大约十秒钟后连连摇头。 “不对,否定。我想要的容器,没那么寒酸。” “寒…寒酸——!?” 一道龟裂划过绚子美丽的脸庞。adastra果然没将绚子视为“容器一或许值得高兴,但绚子发出的杀气却更加……“而且……”adastra不高兴地问。 “为什么,你叫我别碰护?” “那……那是……” 不只是护,绚子好像也注意到正树与葛蒂他们的目光,霎时面红耳赤,别开视线扭捏了一会。“那是?”不过当adastra催促,她放声怒吼。 “因为我是护的恋…恋…恋恋恋——恋人…恋人!!” “恋…人…………” adastra静静地在口中品味这个字眼,突然沉默不语,想必正陷入沉思,试图理解词汇的含意。它沉思时,周遭的比亚特利斯漫开涟漪。 不久之后,adastra拉紧眼角。 “——意思是说,护是你的‘东西’?” “呜,这个,呃…………” 绚子忍不住转开闪动着迷惘的眼眸。 “…………不、不对,不是的!” “刚刚那一瞬间,你是不是有种冲动想要同意……?” 艾梅蓝齐亚抛了个白眼吐槽,“…………”绚子看来很难为情。“不对?”adastra歪歪头,危险的敌意已烟消云散,仿佛在求救的金的目光贯穿他们。 “我不明白。这种心情,是我不知道的心情。恋爱、恋人是指什么?护知道吗?为什么要谈恋爱?我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是恋爱?” 护还是无法立刻回答。 他的脑海中浮现许多比喻。恋爱或许是力量,或许是魔法。或许是热情,另一方面也可能如利刃般伤害自身与周遭。也许能单纯的说怜爱的心情就是恋爱,包含一切来说,恋爱说不定近似奇迹。但是…… 即使对一无所知的adastra如此说明,到底能给予它多少真实感?这种说明能够彻底传达护与绚子感受到的思念吗? adastra的眼神太过认真。 “一定有关联。” adastra诉说的声调太过迫切。 “我觉得,它们的根源是共通的。如果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对护有这种感情,说不定就能串起我不明白的一切。我想知道,不知道的话,我恐怕永远都无法成为我——” 因此,护无法轻松回答。让adastra重新意识到“恋爱”一词的绚子似乎也一样。adastra的视线转了一圈,停在自称是“护的恋人”的绚子身上。 “你知道吗?恋爱是什么?” “我……知道。” 绚子瞄了护一眼,仿佛很迷惘又有点害羞地垂下头。“……!”adastra产生反应,“……我知道。”绚子重复一遍,却为难地皱眉。 “可是——那个……所…所谓的恋爱是——” 她就此陷入沉默。或许想到种种念头,绚子双颊泛红。“恋爱……”艾梅蓝齐亚中也欲言又止,有点难为情地扭扭身躯。“没有人知道……?”一片鸦雀无声之中,adastra不服气地开口。 “我只认识……我自己?” “……adastra,你就连对自己都还一无所知。” 一个交杂怜悯与轻蔑的声音对它说道,始终神情严厉的葛蒂开口。她顾忌地看看约翰和正树,透出一丝犹豫,但似乎已有所觉悟。葛蒂弯下腰告诉adastra。 “那么……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以这个外型出现吗?这外貌不是你自行选择的吗?” 外貌——?护惊讶之余,这才首度察觉。“啊……”绚子也轻喊一声,发现adastra的容貌像谁。她们并非相似到如出一辙的程度,别说头发与眼睛颜色,五官在细部也有许多差异。不过就近比较之下,它的轮廓、眼角与鼻梁显然—— 为什么?护惊讶得倒抽一口气,但一瞬间立刻回神。因为当葛蒂靠近说话时,adastra眼中浮现令人背脊发寒的敌意。 “——背叛者。” 比起葛蒂与护他们,adastra突然脱口而出的台词更让它大吃一惊。它露出动摇与混乱的眼神仰望着葛蒂,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说。“喔?”不过,只有约翰和正树浮现好奇之色。 “……我是背叛者?” “我不知道——” adastra的眼眸悲伤地摇曳着,沮丧地沉默了一下。护思考着它感受到的不安。一无所知地醒来,被抛进广阔混沌世界的adastra是多么不安。“——所以……”它继续道。 “所以,我想要容器……好知道一切。” adastra说出成为骚动起源的动机,眼中没有恶意或敌意,只有混乱与直率的意念。 “只要有容器,我大概什么都能明白,再也不会有明明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有容器,我可以思考许多事,找出答案,一定能弄懂这份心情跟一切……” 一般而言,护当然不可能完全理解adastra的孤独与痛苦,但透过无数为悲伤骚动的比亚特利斯,实感直接传入他体内。我不知道,我想知道,非知道不可,好寂寞、好痛苦——对adastra的冲动感同身受。 护打从心底想救它,就像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拯救儿时的他免于绝望。 不是破坏,不是争执。 不去否定一路以来相信的事物。 “——护。”绚子以手臂轻戳他催促道,护点点头,望着adastra。“我也想相信这孩子。” 听到被它当成“容器”盯上的绚子这么说,不知给了他多大的支持。选择破坏adastra,明明更能保障她的安全。 尽管如此,绚子仍做了选择,说出“我也相信] “只要有容器?总之,就是篡夺绚子的身体和精神吧。” 约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很遗憾,看来果然只能破坏adastra了。吉村护,你无聊的尝试只是浪费时间。好了,让开——” “——住口,约翰。” 绚子强硬地打断他的话,“——绚子。”约翰也不禁停止动作。“绚子……约翰是为了你的安全……”正树刚刚开口,却被她摇头拒听。这段期间,护弯下腰注视着adastra的眼眸,葛蒂和艾梅蓝齐亚在旁守候。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adastra。” “拜……托……?”听到他的话,原本低着头的adastra歪歪脑袋,然后——脸庞如花朵绽放开迸出光采。 “护拜托我!?说啊、说啊,什么都行!” ——说真的,adastra为什么…… ——对我有这种反应? “吉村护?你又想白费工夫——”约翰说到一半,“哥哥,请……请再多等一会。护和贝雅特丽齐一定……”艾梅蓝齐亚拉住他的手。护看看绚子替自己打气,做个深呼吸。 “我有一件很重要、真的很重要的事想拜托你,你愿意听吗?” “说啊!我会实现护的愿望!” “……那个,你所说的‘容器’————” 护尽可能以最温柔却强而有力的声调说道。 “是我很 珍惜,比起任何人都更……珍惜的对象。因为有她,才有现在的我。光是想着她就让我幸福,一想到失去她就令我痛苦。她就是——那么重要。” “护……”他听见绚子的呢喃。“……那…那个,很抱歉在这种严肃时刻开口,不过这番话听了连听众都有点难为情耶。”艾梅蓝齐亚呻吟道。“真是听不下去。”约翰笑了。 adastra愣住了。 “重……要?” “没错,重要。要是你伤害了她……我无法原谅你。不行,adastra。你想要的容器,是我想保护她不受世上任何危险伤害的人。” adastra的表情一动。 有短短一瞬间,它的身体像收到杂讯般乱了调。 “无法原谅……我……?” “拜托你,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如果你也……不想跟我起冲突,希望你答应我别对容器出手。我希望你放弃得到那个容器的念头……” 万一adastra回答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绚子— 一想到这里,护的掌心渗出汗水。护不想和adastra、和比亚特利斯正面冲突并破坏它。他希望它能了解,也试着让它了解。adastra脸上浮现混乱之色,最后悄声问道。 “……要是我得到那个容器,护会怎么看我……?” 噗通……周遭的比亚特利斯感应adastra的胆怯与悲伤,发出不稳的脉动。大概是动摇吧,adastra蜂蜜色的发丝沙沙——扭曲,战战兢兢地问。 “你会……讨厌我吗?” “…………嗯,我会。” 护近距离目睹adastra的表情掠过近乎绝望的裂痕,点点头。他并非为了说服才这么说,而是事实如此。 “一定会,adastra……!” 万一adastra真的企图对绚子不利,护就再也无法肯定的角度看待它。不只adastra,想必连比亚特利斯本身都一样。因此他打从心底祈祷,希望比亚特利斯别背叛人的思念。 希望只要坦率地相信比亚特利斯,必定能得到回应。 “我需要……容器。我想知道。我…我…我——” “我明白你想求知,但伤人是不对的。” “——不要。别讨厌我。” adastra纤细的身体颤抖着,看来泫然欲泣。“我……不要。”adastra重复道,光芒不规则的闪烁,大气噗通噗通地扭曲起来。突然间,随时可能爆发的压迫感刺痛肌肤。 “不要,不要……护。” “既然如此,adastra——” adastra出现戏剧性的反应。她飞扑而来,触感远比刚才朦胧得多。adastra动摇得无法保持形体,浑身各处如烟雾般紊乱。飘荡的光芒带着高热烧焦大厅。“护……!”绚子惊呼,但他现在没办法回头。 “不要,不要,不要!别讨厌我,别再抛弃我了,护!” 再……?护没有余力觉得不可思议,牢牢地回抱adastra紊乱的身躯。 “我不想讨厌你。” 护所说的既是adastra,也是做为总体的比亚特利斯。他相信比亚特利斯的意志,不会伤害他最珍惜的绚子还有同伴们。不知是透过言语或是比亚特利斯,某些意念传达过去,adastra环抱着护的手臂震了震。 “拜托你,adastra。别让我……讨厌你。” 护用力抱紧她,就像拥抱着绚子那般。如果adastra等于比亚特利斯,它不可能不了解——终于,adastra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开了护。 “————我明白了。” 尽管周围的光芒仍残留肆虐的余韵,它明确地表示。 “肯定,我不会出手。我不要护讨厌我……” adastra听从了护的话———— “什…么……?”“靠着和比亚特利斯对话解决问题……?”约翰和正树愕然不已。葛蒂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adastra……!”护雀跃地喊。 “我是这么想的……”艾梅蓝齐亚沉稳地开口。 “因为护能够温柔地紧抱住它,才受到adastra——不,是比亚特利斯的喜爱吧?和我们……不同,并非单纯的比亚特利斯感应才能出众而已。” “护……!” “……绚子学姊!” 护回过头,双方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他想起现在正当着别人的面,忍下拥抱绚子的冲动——结果绚子主动抱紧了他。她得意的笑着,朝约翰与正树抛去胜利的眼神。“……怎么可能?”约翰呻吟道。 “可是……” adastra补充道。 “我想要容器。” 咦……护与绚子吓了一跳,adastra点点头,沙沙——伸出还不稳定的右手指向约翰。 “没办法,用那个凑合一下吧。” 噗!约翰呛到,“——啥、啥!?”艾梅蓝齐亚发出惊呼。“……要试着当容器看看吗,约翰?”正树小声地间,“……玩笑开得太过火了。”约翰浮现青筋。 “终究是不受控制的比亚特利斯,只有破坏一途吗……区区人工生命,没想到有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请等一下!不行,这样也不行!adastra!” 护慌忙挡在adastra和约翰之间。 “抱歉,是我没解释清楚。其他人也一样,谁都不行——不能伤害人!” “可是!可是……护,可是……” adastra困惑地不知所措。 “可是,我需要……容器。” 它的金瞳再度浮现激烈的动摇,肩膀一带开始晃动,乱与动摇使它的身体又出现剧烈的乱流。残留着激情余韵的不稳定光芒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难道——”艾梅蓝齐亚不禁警戒起来。 护也感觉到了。 “我想知道……没有容器,什么都无法知道。护。” 周围的比亚特利斯反映出adastra的焦虑与不安。想要容器,却害怕遭到护厌恶,不能对容器出手,不能对任何人出手。那么,adastra无法知道?adastra想知道。我无法得知一切非知道不可的事?非得遭到护的厌恶? ——我…… ——我讨厌那样!! 听见adastra心中悲鸣的瞬间,白光迸出火花,护的脸颊寒毛倒竖。adastra心灵的动摇产生共鸣,庞大的力量足以和绚子与约翰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匹敌。 空气如浪涛般剧震,肉眼看不见的压力袭向所有人。 “————!?” 约翰和葛蒂几乎是以条件反射张设保护所有人的障壁,“呜……!”却无法在刹那间全数挡下,被看不见的力量逼得跪倒在地。连约翰和葛蒂都支撑不住,护、艾梅蓝齐亚和正树更是如此。绚子是唯一的例外。 受到原版“whoracle”完全守护的她一瞬间呆然伫立原地,随即面现厉色地怒喝。 “住手,adastra!” 她放声大喊,话声充满斥责孩子般不由分说的强悍与威严。adastra反射性地吓得肩膀一抖,恢复神智,护也跟着呼唤。 “不行,adastra!我不是说过,不可以伤人吗!求求你……!” 他没有拉高嗓门。透过比亚特利斯,adastra应该能感受到护的愤怒与恳切的愿望。它瞪大金瞳,不知如何是好,看来那不是adastra有意识下的行动。“嗯… 第六章 ad第一次的教育日志 “哥哥,昨天我话没说完。” 晨光透过窗户,缓缓照亮室内。连油蝉都还没开始鸣叫,大家都在沉睡的绚子家十分静谧。昨晚,adastra的骚动让众人都累坏了。 “关于护和贝雅特丽齐……我有事相求。” 为了说出自己的请求,艾梅蓝齐亚来到这里。 这是间宽敞的客房,刚起床的义兄坐在床边,有些睡眼惺忪,几根头发胡乱翘起。呜,哥哥好可爱……艾梅蓝齐亚忍不住不敬地想着。 “比起昨天那个时间点,艾梅蓝齐亚……” 义兄一边走向洗手台一边开口。 “你钻牛角尖的感觉消失,表情豁然开朗,有什么心境的变化吗?” “是的。” 艾梅蓝齐亚跟在他身后,微微一笑。和昨夜相比,那种挑战般的苦涩感还是没变,她的肩膀却已卸下多余的力道。 因为原本深深沮丧的绚子,和护一起去庭园又回来后已判若两人。接着,他们对adastra做了决定,使艾梅蓝齐亚重新确认他们坚不可摧的羁绊…… “他们两个总是给我带来勇气。” “……你也受了吉村护他们不少影响啊。不过——那是好事。我打算将你培养成独立的个体,而非我的手脚。” 义兄自洗手台回头,接过她递上的毛巾擦脸。 “好,我就听你说。让我听听你这个人所下的决定,继续吧。” 他依然散发出觉得很有趣的气息,其中仿佛带着一分温柔,是艾梅蓝齐亚的错觉吗?她从义兄的行李中取出衣物,踮起脚尖勤快地替他换上。 “哥哥……打算怎么处置护和贝雅特丽齐?” “不必特别问也知道吧,我要带他们回德国。” “……即使他们拒绝邀约也一样吗?” “没错。” 艾梅蓝齐亚垂下头,熬过一丝——心中最后一丝胆怯。她与低头的义兄目光相对,虽然想起他给予的种种关爱,却不再犹豫。 “我想拜托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护和贝雅特丽齐……拒绝哥哥的邀请。” 要是他们接受,那样也好。即使前方有新的困难等待,护与绚子并非什么也没想就盲目的“相信f而是经验过许多感情,找出“相信”adastra——比亚特利斯这答案,想必不会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感到后悔。 然而,如果他们拒绝— “请你……别打扰他们。” 这并非恳求,也不是依赖的请托。艾梅蓝齐亚抱着不玷污护与绚子,以及她自身骄傲的坚强意志,握起拳头。 “请别伤害他们。如果哥哥在公平的恋爱下夺走贝雅特丽齐的心,那也无可奈何。但是,若要动用强硬手段,请你别破坏他们之间温暖的安稳。” 义兄换好衣服,戴上平常的平光眼镜,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不只是护,我也喜欢贝雅特丽齐。” 艾梅蓝齐亚不知道义兄想测试她的什么,又对什么觉得有趣,因此诚实地回答。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重要。所以,我也放弃了……对护的感情。护和贝雅特丽齐的感情中间,也是我的家园。那边正是我的归处。” 和修学旅行前夕护与绚子难得吵架时一样,她胸中的抽痛又复苏了。这让艾梅蓝齐亚发觉,她不愿破坏两人的恋情。她不会破坏护与绚子之间的美丽火花——也不想让任何人破坏。 艾梅蓝齐亚眼中透出强韧的光芒。 “我不想破坏护和贝雅特丽齐美丽的关系。我当然知道哥哥爱着贝雅特丽齐,也认为‘回归起源’研究需要她的力量…………哥哥?” 话说到一半,她发现义兄在笑。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不。原来如此,我很清楚了。我知道吉村护夺走了你的心。不过,你也喜欢绚子,吉村护和绚子之间正是你的归处,想守护那个地方——这是你想告诉我的吧?” “……是的。” 义兄望着艾梅蓝齐亚的眼眸,突然发出了悟的笑。他走过来将手放在她肩头。艾梅蓝齐亚很困惑,但唯有义兄的眼睛有些温柔。 “艾梅蓝齐亚,简单的说,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下定决心站在他们那一边了?” “是…的……” “即使放弃了自己的心意,你不惜否定我的感情也要支持他们,想守护他们的平稳生活?” “是的……” “真的吗?” 义兄声音的温度突然下降。 “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 “咦————?” 真心话……当然是。 否则的话,我不可能违背哥哥——艾梅蓝齐亚明明这么认为,不知为何却吞了口口水。“哥哥……?”义兄贯穿心脏的目光倾注而来,打断她困惑的呢喃。 “你还热烈地爱着吉村护,不对吗?” “——!?” 她心脏一跳,脸颊猛然发烫的反应成了答案。羞耻与丢脸,更多的是那刺痛心房、无从解除的悲伤在胸中漫开,艾梅蓝齐亚迅速转开眼神。 “我…我怎么会……” “我不是责备你——你真的如此盼望,为了不想破坏他们的关系,选择失恋的结果?决心不惜与我对立也要守护他们?你……” 艾梅蓝齐亚可以断言——至今以来,她不曾想过这种事。然而,义兄的问题却令她动摇。 “你还喜欢吉村护,想得到他却无法如愿,说想支持他们只是在逞强吧?” “不、不对——!” “我可办不到,不会像你一样干脆退出。” 义兄和文梅蓝齐亚一样,以不带掩饰的诚实眼神注视着她。他揉揉艾梅蓝齐亚的头发。 “我得不到绚子的心。” 义兄第一次率直地说出口,只对她承认了这个事实。 “吉村护已占据了她的心。你刚刚说公平的恋爱?有些东西只靠公平无法夺得,无法触及。艾梅蓝齐亚,就像吉村护的心中有绚子,而你……为此绝望一样。” 这时候,艾梅蓝齐亚突然想到义兄眼神中那股温柔气氛的真面目。“你会笑我吗?”义兄收回手问道,但她怎么可能会笑。 “这么说来,或许昨晚我又继半年前之后‘输’给了吉村护。即使如此,我————” 她想到,义兄俯望着艾梅蓝齐亚的温柔视线,岂非投向同受无法实现的恋情折磨之人的怜悯眼神?他的话声半途中断,脸上露出一抹自嘲。当然,义兄不会像她一样在恋爱中受伤。可是—— “……所以……”义兄转身背对艾梅蓝齐亚。 “即使是可爱的你许的愿望,我也不能答应。为了得到绚子的心,击溃吉村护的心是唯一方法,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性,无论使用多卑鄙的手段、被谁唾骂,我也要夺走她——不过,我无意对你赌上骄傲决定的道路说三道四。” 艾梅蓝齐亚什么话也无法对他说。 “你想保护他们两个,就去做吧,我无意退让。为了透过这次的教训完成‘回归起源’,我不惜强行带走绚子。即使要利用并牺牲我和正树的信念成果,adastra也一样。” “……哥哥认为adastra会像现在一样不听护他们的话吗?” “如果是吉村护,或许——能驾驭adastra一小段时间,adastra喜欢吉村护的程度超出我的想像,似乎是事实。这点程度的事他应该办得到。” 义兄没有告诉艾梅蓝齐亚,不认同她想保护两人的决定。所以,当义兄以和 她放弃护等价的意志决定挣扎,艾梅蓝齐亚也无法干涉。 “不过,即使adastra现状下很顺从,迟早会出问题,不用力量去拘束必然如此,这就是我知道的比亚特利斯……如果adastra擅自失去自制那很好,万一吉村护想尝试的做法暂时行得通——我会亲手让他体认到那只是幻想。” 他们只是——各自顺着心意放手去做。 相信自己的决定,赌上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想得到的东西。 艾梅蓝齐亚向义兄的背影行了一礼,离开客房。 如果我是哥哥,艾梅蓝齐亚边想边反手关上义兄房间的门。该如何得到绚子?只有击溃吉村护的心,哥哥说的没错。不过,要击溃护变得比之前更坚强的心……得从何着手? 利用adastra? 让他后悔于相信adastra的主张? 假设,由于没破坏adastra造成绚子和其他人受伤,护一定会大受打击而动摇。若陷入不得不承认义兄才正确的状况下,要带他们回德国进行新研究也很简单……说不定护连挑战义兄的气慨都会粉碎———— 想到此处,艾梅蓝齐亚发现站在身旁的人影。 “…………” “…………” 她和吓了一跳呆立原地的春照四目交会。他正准备去厕所吗?一大清早,她偷偷溜出义兄的房间。“……!”看到龙照害羞地别开目光,艾梅蓝齐亚一瞬间愣住,随即察觉他误会了什么。 “不…不是的,龙照!我只是,对了,去帮忙哥哥更衣——!” 响彻宅邸的惨叫声,打断了她的辩解。咦——艾梅蓝齐亚和龙照都望向声音传来的方角。刚刚那是……绚子的声音?惊叫声十分迫切,不祥的想像掠过脑海。 ——哥哥趁昨晚布下了什么圈套? 一想到这一点,艾梅蓝齐亚迈开步伐。你要平安无事,贝雅特丽齐………!她匆匆奔向前方。 * 感觉真好~护在半梦半醒间昏昏沉沉地想。右臂传来舒服的触感,柔软又好温暖。那是什么?他的意识一半还在梦中,梦到儿时崩塌的隧道。一片漆黑中,小绚子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护摸摸她的头,朝她微笑。 “……绚子学姊——我……绝对会保护你……” 他将梦话实际说出口,右臂不知为何被人紧紧握住,将护稍微拉出梦境。朦胧的视野内,映出不属于自己房间的窗户与窗帘。水色的窗帘,随着吹入室内的风摇曳。 朝阳抚摸脸颊——啊,我想起来了。 护如同浮上水面般逐渐清醒。这里是绚子家,昨晚非常疲倦,护记得自己睡得很沉。对了,adastra——他在胸中呢喃。从今天起,他必须和绚子他们一起达成某些事。尽管过程一定很辛苦,但绝不是痛苦。那就是对等面对比亚特利斯—— 嗯~护伸个懒腰翻过身。 “早安!” 听到近在咫尺,应该说从同一张床上响起的无邪声音,“……”护眨眨眼。咦……?经过仔细整理的丰润发丝,没有一丝瑕疵的工整美丽五官,宛如初雪般莹白的肌肤。 绚子在这里。 她紧抱着护的右臂,整个身体紧贴到夸张的程度。咦?护不禁僵住。贴在发烫右臂上的部分,是……咦、咦——?一瞬的混乱之后,护浑身上下冷汗狂涌。绚子带着笑容探头注视护的眼眸,他猛然红了脸。 ——咦?咦、咦、咦咦咦!? 护甚至以为扑通狂跳的心脏会就此粉碎,顺着血液散落全身。被单下露出白皙的肩膀与圆润的锁骨,与黑发形成对比,看来十分美丽。绚子双臂搂着护的颈项,跨骑在他身上让他无法逃脱,而被单顺势掉了下来。 劈哩!护听见理性龟裂的声响。 绚子身上一丝不挂。 别说睡衣或睡袍,连内衣都没有。全都没有,彻底裸露。 “绚…绚绚绚绚子学姊……?” “求求你。” 绚子发出甜美的吐息凑上前。 金眸泛着可爱的水光。 “做吧?” 做…做什什什么?等一下绚子学姊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护动摇得差点死掉,金色?他突然注意到,冷汗自太阳穴滴落。嗯嗯~绚子将嘴唇凑过来,半睁半闭的眼瞳呈现普通人不可能有的灿烂金色。 外表和绚子一模一样的她是…… 或许是察觉护发现真相,它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护!ichiiebedich~” “a……a、d、s、t、ra————!” 几乎在护呐喊的同时—— “护你还好吗?我有种讨厌的预感…………呀啊————!?” 房门猛然敞开,绚子冲进室内目睹这一幕,发出走投无路的惊人尖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概是早上碰巧和在绚子一块闲聊,穿着睡衣的汐音、杏奈等众多女孩纷纷冲进来。“绚…绚绚绚子!?”杏奈惊慌失措,“没…没没没穿衣服!?”明日香面泛红晕,“身…身身身材真好~!”友香陷入混乱,“别…别别别别冲动啊姊姊!”由良理脸色发白。 呼——瑶子露出冷酷的笑推推眼镜。 “我总是想着你早晚有一天会这么做,决定的瞬间终于到来……” 美月难得一副小鹿乱撞的样子,喘着气举起莱卡相机。 “不、不要紧绚子学姊,我会好好留下纪念!请…请继续!” “不是啦笨蛋!我在这里!我才是真人!” 绚子守规矩地吐槽后,抓住adastra——虽然没有,却以随时可能扑上去的气势大吼。 “你变成别人的样子乱搞什么!?” “我思考过恋爱这个词汇,正好想到。恋爱该不会是指性——生殖活动?所以才想着试试看就知道了。” 噗!护险些喷鼻血。“……!”女孩们也在羞耻心受到刺激下倒抽一口气,变得面红耳赤。 更何况是绚子,她一脸很想死的表情头上冒出热气,宛如坏掉的机器般嘴巴开开合合。“呐,护。”adastra以绚子的外表靠在护身上,可爱地歪歪脑袋。 “来试试看?” “——不,不对不对!不可以试!” 绚子焦虑万分地全力否定。 “所谓的恋爱,不……不是这么回事!!” “不对?哪里不对?和生殖活动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adastra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无邪地问,“呜、呜咕……”那直接得可怕的问题却让绚子红透了脸陷入沉默。她冷汗直冒,视线含糊地游移不定。 大家一片鸦雀无声。 “……不行?” adastra悲伤地俯望着护。 “我不可以和护做那种事?护ichliebedich绚子对吧?你们常常做?” “没有!!” 绚子眼眶含泪地否定,adastra却没听进去。 “所以,我以为护会高兴。这个样子——不行吗?” “不——不行啊……哈哈……” 身为健康的男孩,突突乱跳的心脏已让护呼吸困难。脸颊好烫。这——不妙。即使清楚眼前的是adastra,但一个外貌和绚子相同的人全裸压在身上,非常不妙。不能看,我知道,不能看啊! ……可是,那个,是绚子、绚子啊。一丝不挂的靠那么近…… 和理性无关,护无论如何都会偷瞄—— “护……” 听到浑身发抖的绚子低语,护吓得肩头跳起,“ 我…我没看我没看!”慌张欲死地别开头。“护…护!你居然近距离看到姊姊的裸体……太让人羡慕了!”由良理不甘心地抱怨,绚子以足够扫飞这句台词的音量全力怒吼: “由良理你这笨蛋!那是adastra不是我!” “都一样。” 此时,adastra挑了不必反应的时机反应道。 它竟然指着看得一清二楚的屁股说明。 “我变化得和你一模一样。看,左边屁股上的痣也——” “笨——” 绚子失去理智地扑向adastra。 “笨蛋————————————!!” 这一次大家都无法,也没尝试制止她。 adastra和“whoracle”发生剧烈的排斥,啪!一阵火花之后,“嘎啊啊啊!?”绚子惨叫一声,adastra也摔在床铺,正确地说是摔在护身上,两人滚成一团跌落地板。这时,脸色大变的艾梅蓝齐亚冲进房间。 “你没事吧?贝雅特丽齐!刚才的惨叫声——呀啊啊啊啊!?” 艾梅蓝齐亚完全没看见按着头蹲在入口附近的绚子以及学生会众人,劲道过猛地一路冲到房间中央甚至跳上床,目击护和adastra的状态。 “贝——贝雅特丽齐!?” 她露出大受打击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不…不知羞耻、不知羞耻!你…你你你们终于…终于!?那刚才的惨叫到底是——啊!对…对了,我在那本书上看过,第一次会很痛,所以————” 尽管绚子痛得发抖,仍拚着一口气拉高嗓门大喊: “不对~!!” 咻啪!她掷出的拖鞋直接命中艾梅蓝齐亚的后脑。“……不,半途中听见各种尖叫声时,我心底就有底了。”比她晚一步踏入房间的龙照尴尬地转开视线,搔搔脸颊。总之情况大致如此。 大家和adastra共度的第一天,跟adastra的交流揭开序幕。 加上摩耶等人,大家一边享用绚子和文梅蓝齐亚大展厨艺料里的早餐,一边烦恼着“该如何教adastra恋爱是什么”时,瑶子表示,尽管adastra“想知道一突然要它只理解恋爱的形式不是很困难吗? “我不知道adastra对人类的心理解到什么程度……” 瑶子咀嚼着半熟荷包蛋,竖起食指。“嗯?”不知道能不能进食的adastra本来正以指尖戳戳沙拉,抬起头来。它已变回平常的模样,蜂蜜色的发丝跟着摇曳。 “要过去不曾和谁对等来往的adastra——” “不行啦,瑶子学姊,要叫她小ad!” “——小ad突然对这类微妙感情产生实感,不是很困难吗?就像突然要教连水都没泡过的人巴萨罗氏泳法(注:美国游泳选手vassallokick发明的游泳方式。)一样。” 汐音将红茶杯端离唇畔。 “原来如此。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为何拿巴萨罗式泳法当对比,但比起恋爱是什么、adastra为何对护抱着那种心情这些正题,最好还是先让它理解基本的人与人关系?” “说得也对……” 时间才上午八点,绚子已累得精疲力竭。 “最起码得让它理解不准全裸追着护跑,擅自变成别人的外表更是免谈这种常识,否则撑不下去……我的精神会完蛋……” “没有羞耻感实在非常强大……adastra,可怕的孩子……就连我!就连我都顾虑到贝雅特丽齐,没做到那种程度!如果有机会,我也想——……” 险些进入狂热状态的艾梅蓝齐亚回过神,“……忘了这段话吧。”双颊发烫地缩成一团。“……艾梅蓝齐亚。”护与绚子难为情地同声喊道,“——对了,艾梅蓝齐亚不是也做过夜袭……不,晨袭来着?”杏奈吐槽。 呜!艾梅蓝齐亚目光游移。 “那…那是神魂颠倒作战的一环,无可奈何嘛……呜呜!也请忘掉那段记忆……” “总之……”摩耶静静听着大家讨论,等意见暂时提完后笑着做结论。 “以游泳打比方,首先得将脸浸在水里——暂时不必急着达成什么成果,先让它和我们一起生活、一起玩耍,以熟悉人类关系作为第一步如何?” “赞成~!呵呵,今后请多指教,小ad!” 美月高兴地举起双手,adastra不解地歪歪头。“好的,没问题。”护回答摩耶时,adastra看了过来,他也回以一笑。adastra的表情判若两人地亮了起来,环顾大家之后用力点点头。 “多指教!” 第二天。 大家采用摩耶的建议“反正比喻时有提到游泳嘛”,带着adastra一起到游泳池去。“好好喔~”明日香露出苦笑,海狼他们抱怨“在游泳池不方便监控”,这都无所谓。不过,给海狼他们添了麻烦。 其实,护有想到让adastra实际感受“恋爱”的方法。为了这个目的,大家能开心度过是最好的。 美月穿着泳装,展开双臂对adastra说明。 “到啰,小ad!这里是游泳池~我们接下来要在这里游泳玩水!” “游泳?” adastra忙碌地转动视线,环顾波光粼粼的水面以及来来往往的人潮,看来坐立不安。 昨天一整天,它在绚子家和学生会的大家进行各种互动,走遍绚子的宅邸和庭院,问了很多问题。adastra一点一点地对护以外的存在流露兴趣。 “游泳之后,会怎么样?” “超~好玩的!” 杏奈充满自信地挺起两截式泳装下的胸膛咬定,接着,八木也挺起锻炼结实的胸膛断言道。 “消除平目的压力、燃烧脂肪、锻炼肌肉,好处多得很,心情上也很爽快!还能近乎裸体地跟大家来往、增加感情!” “……只是游泳而已?” “因为和我们这些朋友在一块,特别好玩。”adastra倾斜整个上半身歪着头,瑶子从背后紧抱住她。adastra觉得有点痒地闭起一只眼睛,“……朋友?”不可思议地说。 “没错、没错。”汐音愉快地摇摇肩膀。 “好不好玩,不试试看可不知道喔?” “对呀对呀,小ad!任何事都以经验为重,出发!” 呀呼~杏奈跳进游泳池,瑶子也抱着adastra在水花未平之际潜入池水中。美月、友香、明日香、由良理、艾梅蓝齐亚和八木,还有突然被八木拉手的龙照跟着下水,汐音微笑着蹲在池畔。 “有生以来第一次泡水的感想如何?” “…………” adastra的发梢滴着水珠。 “……好…玩?” 就这样,汐音他们愉快地陪着adastra玩耍。夏季艳阳照耀游泳池摇动的水面,绚子在带笑的护身旁眩目地眯起眼睛。我们也下水吧?护正准备开口,“……没问题吗?”背后传来压低的话声。 “居然要教导比亚特利斯集合体这种异次元的危险生物恋爱是什么,太乱来了。” 唯一没有换上泳衣,打着遮阳伞的希实子说道。 她摸摸头发,露出有些悲伤的冷笑。 “凭这种半吊子的活动……有办法解决问题吗?你们没忘记鹰栖绚子学姊正处在没有防备的危险状态下吧?最起码也该准备好在紧要关头破坏adastra,解除‘whoracle’的方法,以防万一——” “…… 希实子。”护温柔地回答。 “没问题,你别担心。” “嗯?” 希实子狐疑地皱眉,不过护——很确定。护像这样陪在绚子身旁、大家陪在adastra身旁,大概比任何方法都来得更好。 “所以不要紧的,希实子也去和大家一起玩吧?” 护向她微笑。“……!”希实子的右眼微微一动,像逃避似的垂下头,以读不出感情的口吻悄然问道。 “我不知道方法是什么,不过这代表你们有构想?” “……希实子,你——”绚子观察她的表情后欲言又止,却打住了。她缓缓摇头重新转向adastra,绽放美丽的……真的很美的微笑。 “我隐约知道护的想法。” 她以温柔的口气说着,握紧护的手心。 “绚子…学姊——”“鹰栖绚子学姊……?” “我对护怀抱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现,不知该怎么告诉别人;还有护——对我怀抱的心情。要让adastra实地感受到,这大概是最棒的方法。” 恋爱的实感,透过绚子手心的暖意传达过来。只要深爱着、一心深爱对方,感觉到彼此互相思慕,人的力量就能够提升数倍,即使碰到难过的遭遇也不会被打倒。这感觉就是护知道的恋爱,是adastra说“我想知道”的恋爱。 要将这一切传达给adastra———— “这么做一定是正确的。护,我可以替你的确信做担保。虽然持续集中精神很累人……不过现在的你没问题。所以希实子,你也——如果太难的话,暂时不必信赖比亚特利斯,你就信赖护如何?” 希实子没对上她的视线,一语不发。 尽管困惑,adastra仍和学生会众人热闹地玩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从游泳池探出身子,注视着护他们。顺便一提,adastra的服装是模仿绚子的泳衣变化而成,幸好没像某人在帛琉一样穿惊世骇俗的泳装出现……护真切地想。 “——护呢?” adastra露出宛如等不到人的小狗的表情,歪歪脑袋。 “……还有绚子呢?” ——他们不一起玩吗? 它正这么想着。adastra的心情透过比亚特利斯,像古龙水般轻柔地飘来。“绚子学姊。”护朝绚子点点头,“唉,难得来都来了。”绚子眨眨眼,牵起他的手。两人一起跳向adastra身旁—— “护?” 也许该说声真了不起,在泳池中玩耍之余,艾梅蓝齐亚是最早发觉的。她暂停水中捉迷藏不可思议地环顾四周,有点没自信地问: “你刚刚该不会——操控了比亚特利斯?” 护以微笑回答。 他意识的一部分投向外界,同时以翅膀轻柔拥抱的印象施展极轻微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应该传达出去了,因为护也能切身感受到adastra的心情。 随着共度的时光,护将他对绚子感受到的爱意、大家对adastra的正面想法,以adastra能够自然接受的份量一点一点地透过比亚特利斯传去。 护没对比亚特利斯下达什么命令,而是让经过活性化的比亚特利斯接触自己的心——接触他待在绚子身旁的心情。除了睡眠以外,护时时都与adastra进行共鸣。他提升比亚特利斯本身的感应精度,好让adastra容易接收大家的心情。 仅仅如此——而已。 “adastra。” 听到护的呼唤,正投入捉迷藏哗啦啦游泳的adastra突然静止不动。绚子、艾梅蓝齐亚、汐音她们以及池畔的希实子,全都守候着adastra。 “我们现在跟你在一块,非常开心。你……有什么感觉?” 不仅限于此刻,和adastra相处时,护往后也会无休止地展开比亚特利斯控制。所以护越是思慕绚子、大家越是关怀adastra,就会—— “……这也是不可思议的心情,不过应该……” adastra沉默一下,撒娇似的扑向护。 这次,它的回答不再是疑问句。 “很开心!” 感情确实地传达过去,它应该得够学到。 言语和行动无法说明的种种感情,透过反映人心的物质比亚特利斯传了过去。adastra不需要追求什么“容器十一定也能找出它想知道的种种答案。 汐音望着护和adastra,咧嘴一笑。 “哎呀,adastra真是爱撒娇的孩子。” 其他人也嘿嘿发笑。 “呵呵,真的耶。小ad果然是个活力四射的早熟女孩!” “没关系吗~绚子?你看,万一小ad偷走吉村那该怎么办~?” “……啰嗦。我…我正在拚命忍耐,别跟我说话——” 绚子被杏奈戳戳腹侧,脸颊抽搐之际,“还有,护。”黏着护的adastra无邪地开口,抱他抱得更紧了。一种讨厌的预感令护当场僵硬,“……!”绚子也停只说话屏住呼吸。嘿嘿~adastra露出笑容。 “这样做,一定更开心……” “等…等一下——” 他们慌张时已经太迟了。无从躲避的亲吻攻击在绚子眼前展开——正当adastra的嘴唇即将触及护,大量水花啪啦溅起,艾梅蓝齐亚对化身为出水芙蓉的adastra嫣然微笑。 “adastra,来,轮到你当鬼啰?” 那脸颊微微抽搐的微笑,看起来很可怕。 龙照和瑶子吓了一跳。 “艾…艾梅蓝齐亚学姊也……” “难道说,其实她非常嫉妒……?” “……为什么不行?”adastra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我想和护——卿卿我我的说……!” “我也很想‘卿卿我我’,但拚命在忍耐……!” 艾梅蓝齐亚不甘示弱地抱怨。“更重要的是!adastra!”另一方面,绚子似乎受到冲击。 “你…你是在哪边学到……卿卿我我这种字眼的!?” “啊,是我们告诉它的。” 凶手干脆地自报姓名。 呵呵呵,汐音优雅地微笑着。 “那不是当然的吗~” “对了,昨天瑶子学姊她们也偷偷灌输了adastra什么……” “嗯,看到它吸收各种资讯真让人愉快。” “哎呀~哈哈哈,东比大附属高中美丽的‘魔女贝雅特丽齐’,与受比亚特利斯宠爱的男孩赌上的恋爱大战……这剧情不是让人热血沸腾吗?而且连本该死心的艾梅蓝齐亚都掺了一脚!” 杏奈干劲十足地摆出胜利动作表示,艾梅蓝齐亚赫然回神,羞得满脸通红。“我…我竟然做过那种事……!”摩耶望着垂头丧气的艾梅蓝齐亚,突然浮现文静的笑容。 “没错,绚子。虽然我已经毕业,但你回想一下学生会的伟大法则——碰到有趣的事情要大家同乐。热血沸腾、超热血沸腾的,叫人别加油添醋反倒不合理。基本上,你认为我们对adastra只灌输了‘卿卿我我’这个不良资讯吗?听了大吃一惊吧,我们亲切地教导小ad三十二招诱惑护的方法——嘎啊啊!?” 绚子划破水花的上段踢直接击中摩耶。 “——你们是笨蛋吗!?别教它多余的东西!” 摩耶冒着气泡沉入池中,“啊啊,摩耶!?”明日香慌张地喊。“呼~”adastra双眼闪闪发光,看着大家一如往常地打打闹 闹。 在大家和adastra接触的心情中。 在护温柔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中。 迸散的水滴在半空中飞舞,将阳光封在水珠里闪闪生握。 宛如宝石。 暑假继续过下去。他们对adastra教育当然还有很多路要走,今后也得花费很多时间。不过adastra映在水花彼端的笑容,让人觉得不会有问题的。 * 葛蒂想命名为“神谕(oracle)”。 然而,“他”却带着轻蔑与憎恨称它为“娼妓(whore)” 因此它的名字叫“whoracle]是神谕也代表堕落。这是葛蒂与“他”的立场明确划清界线的直接关键。对她来说,“whoracle”的诞生正是来自~母的讯息——一种神谕。另一方面,对他而言却指是否定比亚特利斯控制的恶魔…… 葛蒂站在二楼阳台上吹着风,露出苦笑。 即使是斩断葛蒂与“他”羁绊的“whoracle”也没能斩断护他们与绚子的羁绊。不只如此,他们更面对可能危害自己的比亚特利斯,不利用、不盲信也不拒绝,走向试图接近这个未知的选项。 “……吉村…护。” 特别的孩子。世上第一个用爱来对待比亚特利斯的少年,不只受到比亚特利斯的祝福,或许更是祝福比亚特利斯的存在………… “我——” 葛蒂跳望从正门延续到玄关的宽敞大道。护他们带着adastra出去玩,此时正回到宅邸。夏季漫长的白天终于即将入夜。 “我……说不定……” 绚子和adastra分别抓住护的左右手,正在斗嘴。绚子看来很难为情,adastra鼓起腮帮子,两个人都露出孩子气的表情。艾梅蓝齐亚心神不宁忸忸怩怩的,从旁边看去都看得出她有点羡慕。学生会的众人愉快地窃笑着,在一旁守候。 他们实践了葛蒂早已舍弃的东西。 化为一幕稀松平常,非常安稳——美丽的光景。 “——我的心动摇了……吗……?” ——背叛者,adastra唾弃的声音在耳内复苏。在adastra自己都还不太明白的时候,那句台词便脱口而出。葛蒂悄悄闭上眼,仿佛要逃离眼前adastra的表情。 “不只是对护而已啊。” 有人从背后按住她险些随风飘扬的白发。 “包含绚子在内,adastra对其他人——也逐渐变得听话了。等于比亚特利斯化身的它,或许具有回应直率意念的特性。” 正树他……葛蒂心想。 ——这与“他”十分相似的男子,对护他们有何看法……? 葛蒂不知道正树是何时出现的,这代表她如此专注地沉浸在思绪里?“简单的说,它不喜欢我和你们也是理所当然。”她闭着眼睛回答,“说得对。”背后的正树笑了。 “我跟约翰本来是为了探索比亚特利斯的发生、我们不知道的特性以及从中引出的新可能性才开始‘回归起源’计划。我虽然疼爱adastra,大前提却是‘为了利用它’。你刚刚说,你的心动摇了吧……我也一样。老实说,我有点迷惘。” 葛蒂睁开眼回过头,“白发……吗?”正树松手后,注视着她丰厚的发丝。 “为什么不变回美丽的金发?没错,就像adastra的头发那样。你在帛琉是暂时变化的?既然办得到,为什么不?” “……这是证明。” “什么的?” “证明我是早已活过漫长岁月,从今以后恐怕也会一直活下去的灾厄魔女。” 当葛蒂自嘲地扬起嘴角,“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正树呼唤。他特意提起这个名字,必然有某些含意。正树将目光投向阳台下方。 “你对他们和adastra的交流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护他们跟adastra来往得十分顺利。护前阵子的斥责大概对adastra产生了效果,它拚命克制自己不引发失控。还有……你注意到护所做的事了吗?” “嗯,他的集中力相当出色。” “微不足道、纤细、无比自然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即使是我,或许也无法施展那么温柔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这个点子,大概是他感应到和adastra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时想出来的……如果是他们,或许真的……” adastra回应护等人拚命想教会它的种种知识,自我正一点一滴地强化,也就是成长。看到现在的adastra,让人不禁想着,就算绚子解除“whoracle”的封印……它说不定也能靠自制压抑冲动。 “能够导出——我们一开始就判断不可能而舍弃的结果。” “我也感觉到——有这个可能。不知道约翰怎么想,但我正因此而动摇。不过。这不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我不想讨论结果。” 正树摇摇头。 “我想问的,是你对他们决定和adastra交谈、接近它的感想。约翰打算破坏adastra时,你——不惜和在场所有人为敌也准备阻止吧?视状况而定,你可能打倒包含护和绚子在内的所有人,也要带走adastra。不对吗?” “…………” 即使明知约翰当时打算立刻破坏adastra,一部分是为了观察自己的反应,葛蒂仍旧无法自抑。她不可能看着adastra被人破坏。 “约翰苦笑着说过,你当时的杀气让人背脊发寒。” “……真爱开玩笑,他什么也不怕。” “就算是约翰,也不是各方面都完美无缺——我不怀疑,你一开始本来想协助我们破坏adastra。你当然有自己的盘算,不过那也没有我们插嘴的余地。” 无论如何 葛蒂的胸中之所以突然浮现让个思绪融化的疑问,是因为她明白那个机会实际上永远不会降临。正树说过,护他们的决定与行动让他和她一样产生动摇——既然正树会动摇…… “不过我也很确定,你的想法在见到adastra的那一瞬间就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破坏adastra,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护对adastra导出的答案,足够撼动“他”,撼动“他”对比亚特利斯称之为怨念也不为过的执妄吗?如果她烦恼到最后没有否定比亚特利斯,主张更加对等地接触、靠近比亚特利斯呢……?那种事……葛蒂在胸中自言自语。 ——怎么可能成真………… “……我也可以问问题吗?” 回过神时,护一行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阳台的视野内。太阳逐渐西沉,鲜烈的夕阳正要藏进景色的另一头。从蓝转红、从红转入夜色。 葛蒂和正树互相刺探着。 “你和约翰,想设计我——跟adastra碰面吧?” “你对adastra的外表心底有数吗?” 风吹抚葛蒂的发丝,吹抚那头作为证明的白发。葛蒂没有说出口,随着从胸中深处涌现,一直蔓延到指尖的颤抖心想。 她当然心底有数。 她不可能忘得了。即使往后葛蒂再活数百年,度过近乎永远的时光也一样。 其实她没有时间等待护他们慢吞吞的交流,想立刻揪住adastra的脖子逼问它。为什么?为什么你选择那个外表?为什么你以那个形体出现,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离开“他”身边之前,葛蒂始终随身携带某张照片。她和“他”将人 生献给比亚特利斯的理由———— ‘银之玛莉亚’?你……怎么了?” 听到正树错愕的声音,“嗯,算了。”葛蒂仰望着星星笑着回答。一道泪痕不知不觉间滑过她的脸颊。这么说来,“对抗终点”在帛琉责备过她是背叛者。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葛蒂的确是背叛者…… “再互相隐瞒底牌也没有意义。不过在告诉你详情之前,我有一个要求。带我到被约翰打倒逮住的‘对抗终点’那里去。像他这种程度的高手,差不多也该恢复到能够说话的程度了?” 正树不明白,没有任何人明白她流泪的意义。 纵然是“他”或“对抗终点”也一样。连葛蒂自己都难以用言话说明白。 如果adastra在场,透过共鸣的比亚特利斯,它或许将是全世界唯一实际理解葛蒂之泪意义的人。葛蒂闪过这个念头。 “——这就叫因果报应吗?” 这里是正树和约翰为了这趟来日本准备的据点。打开地下室的电灯,房间深处浮现一个人影。咯锵……锁链的摩擦声,掺在充斥室内的杀气与敌意间响起。 “简直像我在帛琉遭到监禁时一样。” “他在帛琉阻隔你比亚特利斯感应力的药物,虽然是临时性的,但定期重新施打就能维持药效,于是我们反过来用在他身上。药效中断时,他多少能控制一点比亚特利斯,不过——” 正树的视线转向扣住“对抗终点”左手腕与柱子的厚重手铐及锁链。真的和我被关时一样,葛蒂露出苦笑。要顺利监禁优秀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本来就很困难。 “应该没有力气切断那条锁链逃~。他不是会纳入旗下乖乖听话的野兽,话虽如此,我也无意拿他的性命如何。等到adastra稳定一点之后,再由约翰决定怎么处置吧。暂时就请他安份待在这里了。” 瞪着两人的“对抗终点”没有抵抗的迹象,但他并非已经崩溃,只是理解现在挣扎等于白费力气,当他们走近时依然保持沉默。他的右手已夹板固定包扎,但骨骼粉碎的伤看来惨不忍睹。葛蒂同情地看着他。 “即使是你,在负伤时和约翰交战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难以置信的怪物对吧?” “——要说怪物,你不也一样?” “对抗终点”苦涩地唾弃道。 “你们算什么?为什么不必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够拥有‘他’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东西?你们的存在本身对‘他’而言就是无法承受的诅咒。上天、比亚特利斯竟然连这种地方都错得离谱……” “你口中的‘他’是谁?”正树毫不隐藏好奇心地问,“我父亲。”葛蒂轻描淡写地回答。 “……!”正树吃了一惊。 “据说在你还是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时,一起研究过比亚特利斯的但丁博士吗!他已消声匿迹将近二十年,应该快满一百岁,没想到还在世……!” “而在‘对抗终点’眼中,他好像是救命恩人、献上忠诚的对象。那时候你才十六、七岁?‘他’似乎从各地收留身世不幸又派得上用场的人手,教导比亚特利斯控制术。” 葛蒂也不清楚“对抗终点”的详细经历,顶多只透过独自调查掌握到他即将离开她时,以及离去后留下的一些痕迹。 “对抗终点”青少年时过着无药可救的生活,在面临濒死危机时为“他”所救与收养。“他”大概正是“对抗终点”在精神意义上真正的父亲——“不过……”葛蒂边想边摇摇头。 “即使是恩人,就此当对方的走狗也很愚昧。你真该跟现在的艾梅蓝齐亚学习学习。” 她一说完之后,“对抗终点”的眼中转眼问亮起憎恨的光彩。 喀锵!锁链激烈作响。 “只有你没资格说我,背叛者!你也知道,‘他’没有时间了!没有我替他奔走,到底有谁能破坏‘whoracle’!到底该如何实现重病缠身,甚至无法下床的‘他’的心愿!” “——从什么时候开始……” 是对方倾注的憎恨令不快的愤怒在葛蒂胸中发芽吗?还是——那句“背叛者”的杀伤利葛蒂比想像中更大?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目的变成消灭‘whoracle’了?我们发现比亚特利斯时、发觉那能够成就一切愿望的恶魔物质时,我们的目标可不是那种东西。如果‘他’只执着于‘whoraclc’,那是一个龙钟老人被恐惧与绝望囚禁的疯狂。无论如何,都与我无关。事到如今,我不打算针对‘whoracle’的是非再嚷嚷什么。” 当葛蒂使劲握住他骨折的右臂,“对抗终点”不闷声呻吟。“喂…喂——”正树错愕地开口,葛蒂没有回头一毫不留情地朝碎骨加重力道。 “如果你敢再叫我一次背叛者……我就扯掉你的右手。” “咕……!” “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谈,但我今天不是来闲聊的。乖乖听着——我有事想向‘他’报告,我借你电话,转告‘他’我现在所说的话。尽管我不知道,你和‘他’有没有掌握到‘回归起源’计划的情报。” 葛蒂口述时,正树默默守在一旁。 由于正树没有阻止——她也不认为他阻止得了——葛蒂对“对抗终点”说明约翰和正树他们的“回归起源”计划概要、完成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企图拿绚子当容器、以及为此需要 “whoracle”一事。 “那又怎么样?” “对抗终点”沉默地听完后开口,态度流露的并非愤怒而是困惑。 “向‘他’报告这件事又怎样?有意志的比亚特利斯?这的确能勾起‘他’的兴趣,那又能如何?现在的‘他’什么都办不到,你有什么企图?想找出‘他’的所在地?真愚蠢……你以为我会在你面前跟‘他’连络?刚才那些内容,没有任何一点非得告诉‘他’不可——” “adastra用我母亲的外表现身。” 她说出无机质的台词,透过气息感觉到站在“对抗终点”后方的正树,动作与呼吸一同停止。 “你应该听‘他’说得很多遍吧?随着对我的强烈憎恨,像诅咒般一再重复。adastra的外表是我母亲孩提时的模样,你大概也看过,那张我连同本名一起留下的母亲唯一遗照。” 正树插话。 “为什么是唯一一张?” “那场夺走她性命的火灾,同时烧毁了她所有其他的痕迹。除了那张母亲还是少女时的照片,我对她一无所知。adastra正是以那副模样出现。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对抗终点”当然没有回答。他的双瞳闪过混乱与怀疑,陷入沉默。葛蒂或许也是第一次看到“对抗终点”这么狼狈的样子,“吓到了吧?”她忍不住轻笑。 “你还能坚持,这消息不值得告诉‘他’吗?”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不可能?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这是现实。我可以断言,创造adastra的正树和约翰不知道我母亲的长相。据说是adastra——比亚特利斯的集合体本身自然选择了这个外型。” “…………”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回归起源’中计划诞生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会变成那模样?adastra说它喜欢吉村护,如今正试着回应他们的感情。我越来越搞不懂比亚特利斯这东西了。听我说,塞尔盖,我啊……” 葛蒂挑起“对抗终点”的下巴,探头注视他的眼眸。一瞬间,她被可笑的错觉所困,在那双眼睛彼端看见了“ 他”。与终点对峙。和绝望对峙的人不是“对抗终点”,而是给了他这名号的“他”。 可怜的孩子,葛蒂心想。为了和“他”自己看见的绝望对峙,“他”培育出不惜牺牲性命的怪物“对抗终点f葛蒂离开后,“他”需要像“对抗终点”一样能干的傀儡作为代替品。若非已经疯狂,有谁想会仰慕自己的人训练成言听计从的走狗?自葛蒂和“他”的缝隙间诞生的可怜被害者—— “我最讨厌‘他’了,想到就让人不快。我也讨厌比亚特利斯,我们从前的目标让人类发狂。我们的理想永远没有交集,要是‘他’此刻在我眼前,我想我大概会杀了‘他’。不过有句话——只有这句话,我必须告诉‘他’。你要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他’。” 葛蒂看着“对抗终点”动摇的神情开口。 “自约翰等人的‘回归起源’计划诞生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外貌是我们的‘她’。比亚特利斯的意志无意识地体现了‘她’的身影……你好好考虑,是否不告诉‘他’也无所谓。” 葛蒂放开“对抗终点f扔下装了卫星手机的皮包转身就走。 ——这多半是感伤吧。她知道,即使告诉“他”也无法改变什么。尽管知道,却还是想转达。原因恐怕真的……仅止于此。葛蒂走出地下室,正树立刻跟在后面爬上楼梯。 “不久之前……” “……什么?” “我和约翰起了争论。” 正树边说边指向沙发,葛蒂犹豫了一会,最后老实地坐下来,从微笑的正树手中接过取自冰箱的冰啤酒。她喝了一口,彻底冰镇的口感十分痛快。 “争论?关于什么的。” “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和她父亲全心投入的研究是什么?从各种资料与当时的发言来看,他们肯定有个未发表的大题目,内容却是一片谜团。” 正树低下头喝干自己的啤酒。 “……约翰说过。魔女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堪称创造了现今大多数的技术基础,既然她隐瞒研究内容,那应该凭现在比亚特利斯技术绝不可能实行的东西——” 葛蒂之所以想诚实回答,或许是看见了正树眼中的迟疑吧。 换成“他”眸中绝不存在的一丝迟疑、或是迷惘。 说不定——那也是感伤。 “——死者的复活,是不可原谅的事吗?” 说不定,她第一次想找人吐露这些话。 葛蒂冷冷的笑声,令正树惊讶地抬起头。 “不可能?不,没这么回事。即使如今已放弃那个研究,我依然认为有可能实现。先不提复活后在伦理上是否能称作本人,只要从广大的比亚特利斯网路收集目标人类所有相关记忆,以超高度的平衡成功让肉体完全重生、将人格与记忆复制上去,就能让过去存在的人复活。在成千上万的研究与灵感堆积的尽头。” 葛蒂既不愤怒也不憎恨,某种更为不同的空虚感,不知为何让她的声音发抖。 “只要确立方法,复活甚至不算是奇迹,只是单纯的技术。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复活——不,比亚特利斯的存在本身是恶魔的诱惑。我爱总被父亲如梦似幻地谈起的母亲,一直好想见她,在成长过程中渴求母亲到几近疯狂。我非常想见母亲,每天椎心企盼有让她起死回生的方法——这时,可能让梦想成真的比亚特利斯出现在我眼前。我当然会以为回应我的意志,能狗自在引发奇迹的存在;从我首度感应以来开始爆发性增加的比亚特利斯,是上天的启示。” 她发现正树露出怜悯的眼神。为什么他这种眼神看着我?葛蒂胸中一阵骚动。不可原谅,那应该是葛蒂对正树他们以及“他”投注的视线。 应该是她看着被比亚特利斯这奇迹诅咒的可悲对手的眼神——! “发现真是不可收拾。如果比亚特利斯像现在一样遍布全世界,当然不会由我来发现,别人早就观察到了。比亚特利斯大概是在我找到时突然诞生的。我总是想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比亚特利斯这个恶魔的诱惑最早出现在我们眼前?因为我的感应能力高?我不知道——后来,当‘他’对比亚特利斯着魔,我为此苦恼得几乎发狂时,‘whoracle’诞生了。我也厌恶比亚特利斯的这一面,你以为你是谁?为何总是只诱惑我,让命运走向破灭!要是打从一开始没有比亚特利斯就好了。一但存在,比亚特利斯一定会实现任何愿望。人以愿望为代价,导致命运破灭——” “——贝齐。” 小时候,“他”这么喊过她。好几十年没人用那个散发阳光气息的昵称呼唤她了。正树抚摸葛蒂雪白的发丝。 “你冷静一点,抱歉,是我不该挖开你的伤口。先前我也说过,我们很感谢你。比起破灭的人数,亚特利斯确实拯救了更多的人。” “…………” 葛蒂沉默地回望正树认真的脸庞,最后深深坐进沙发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甩甩头好让心情镇定下来,喝干最后一点啤酒,剧烈的心跳逐渐平息。 “……即使是在保护贝雅特丽齐之余顺便安排,你和约翰为何宁可冒着让我掌握研究内容的风险,也要我和adastra面对面?因为它长得像我?” “正确说来,不是因为相貌相似。看到adastra自然选择和你相近的外表,我和约翰推测那可能是你的女儿、侄女或妹妹之类的近亲——在调查范围内没有收获,我们猜想那是你抱着强烈精神创伤或憧憬的对象。” “…………为什么?” “不过——原来是母亲吗?因为adastra外表稚气,这……出乎意料之外。” 正树垂下头,相隔一段寂静之后,他静静地继续道。 “——就像你刚才说比亚特利斯突然是诞生的,我们推测你正是创造出全世界第一个比亚特利斯的人。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你强烈的心愿正是……” * adastra依然黏着护“卿卿我我”,逮到破绽便发动亲吻旋风,完全不能大意。“……嘿呀!”护在短短时间内闪避adastra的吻,adastra大受打击地问。 “护讨厌和我……‘卿卿我我’……吗?” “咦!?不…不是这样的——” “太好了。” 噗叽。 adastra露出欢喜的笑容,看来真的欢喜无比,仿佛让人打从心底放松,获救脱离黑暗。它的笑容满可爱的,呜——护不禁心跳漏了一拍。 “幸好护没说讨厌我,太好了……” 噗叽噗叽。噗叽。 “——你为什么要解开护衬衫的钮扣?” 绚子吐槽,adastra心中一惊,露出“嘿嘿,被抓包了”的表情停手。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嘴角抽搐,眼神直勾勾地俯望着它。“因为,这种事跟‘恋爱’还是有关。”adastra一脸认真地回望她们。 “瑶子、杏奈、汐音……大家都这么说,所以我才想,也许试试看就能懂得恋爱到底是什么——” “我们前阵子不是才约好,不可以做这种事吗……?” “不行!那么不知羞耻的——adastra,别边说话边摸护的胸口!” 艾梅蓝齐亚的话声和嫣然浮现可怕微笑的绚子相重叠,给了adastra一记飞身俯冲。呼……从adastra手中重获自由的护擦擦汗准备穿好衬衫,注意到绚子和艾梅蓝齐亚的目光。 她们不时偷瞄护袒露在衬衫外的胸膛。 “……那个?绚子学姊?艾梅蓝齐亚?” “——————!”“——————!” 两人刹 时面红耳赤,慌张别开头。 唉,每天的日子差不多都是如此。绚子和艾梅蓝齐亚天天吃醋,护可说在感情方面精疲力竭,但大体上算是顺利的。adastra——看起来很愉快。 透过护感应并微加控制的比亚特利斯,也能察觉进展。adastra确实接收到他们怀抱的种种感情,虽然不知道它理解多少,不知道和adastra追求的“恋爱”答案接近多少,最少护他们的存在,如今填满了它的心。 自从第一天以来adastra,连一次也没有失控过。跟绚子争夺护隔壁的位置时,它曾有一次生闷气而险些失控,却回应大家的心愿与感情拚命地保持自制。 自从开始放暑假后,也就是和adastra相遇后,大约过了一星期。这一天,吃完adastra也帮忙料理的午餐后,大家集合在一块,为了尽可能协助它“求知”的愿望,替adastra补习。 绚子间起比亚特利斯的问题。 “adastra,你本身对于比亚特利斯有多少理解?遍布全世界,回应人类意志的粒子……你知道自己是比亚特利斯所创造的吧?” 理解?变化出东比大附属高中制服的adastra歪歪头,烦恼了一会。 “我隐隐约约明白,我是比亚特利斯,比亚特利斯就是我。” 随着adastra的回答,周遭的空间亮起轻柔的光芒。 光是眺望、接触那些光,就让人胸中温暖起来。护露出微笑,摸摸adastra的头。它正要绽放笑容——却表情一动,垂下头去。 “可是……我只有模模糊糊的感觉。回应人的意志?没错,我想实现——为了实现愿望才在这里。可是,这是我的意志?还是我们的意志?我和遍布到远方的比亚特利斯,两者都是我。到哪里为止是我,从哪边算起是我们?我想回应护的意志……” 或许是越说越混乱,adastra的口气变得缺乏自信,不断自问“为什么?”反应adastra的不安,空气中一瞬间迸开白色火花。 “为什么我想回应?因为喜欢护吗?我好喜欢护,现在大概也……不讨厌大家。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咦……?我为什么、是从什么时候起觉得开心的?比亚特利斯是我,比亚特利斯为了实现愿望而存在,我————” adastra开始发热冒烟,缩成一团。 “对不起,我是什么?我们是什么?我果然还是……搞不懂。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是比亚特利斯总体的意识,与adastra的自我交织在一起吗?” 艾梅蓝齐亚推测,“无论如何……”汐音展颜一笑。 “除了护,你第一次也对我们表达好感,老实说真让人高兴。” “不必心急,adastra。虽然速度不快,你的确正逐步接近自己。只要继续累积许多经验,你就能解开你想知道的许多问题。护和我们都会一起陪你——” 绚子微笑告诉它,“——嗯。”adastra抬起头。“对呀!”汐音他们也强而有力地笑着回应。护一如往常地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又摸摸adastra的头,也许是这个举动传递了某些东西,它安心地放松嘴角。就在这时,一通电话响起。 绚子接电话时,护他们留在大厅等候。不久之后,带着海狼一行人的葛蒂和正树、许久不见的约翰都到场了。当约翰一踏入大厅,艾梅蓝齐亚与摩耶脸上闪过一阵紧张。护望着约翰,对方也正好看向他。 “护?”adastra探头注视着他。 “怎么了?” 护和约翰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双方不假掩饰的强韧意志却是相通的,以绝不肯退让的眼神互瞪。约翰说过必须支配;护说过不信任又该如何的adastra,就在一旁—— 咦?正树环顾大厅,挑起一边眉毛。“绚子人呢?约翰好像有事找她——” “她正在接电话,据说是爷爷紧急连络。” “……啧,是老爸啊。”听到汐音的回答,正树吐吐舌头。绚子最爱的爷爷,拥有前总理大臣的辉煌头衔。正树似乎也不擅长面对尚幸。“正树!”由良理雀跃地喊。 “绚子姊姊的爷爷,就是那位鹰栖尚幸吧?我第一次听说时吓了一跳!他是什么样的人?” “……对我而言很可怕。” 正树别开目光。“一位很了不起,但也很让人头疼的老先生。”葛蒂苦笑着摆摆手,身后的海狼和冰雪深深点头。“他非常厉害。”摩耶同意道。 “具体来说,他不但把绚子抱起来玩飞高高,还按着她的头强迫她向大家行礼,一晃眼又化为斗篷面具怪人在校内散播恐惧。顺便一提,虽然他不会操纵比亚特利斯,年轻时却有靠着手边的铁管战胜棕熊的经验。” “那是怎样的人物啊……”和由良理一样没直接见过尚幸的龙照战栗地说。“为什么手边会碰巧有铁管?”由良理也发出呻吟。不过护曾和尚幸全力玩过你追我跑,觉得这些事迹都很有可能。“护护!”adastra紧抱住他。 “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那是什么?绚子为什么那么慌张,一脸紧张地走出去?” “因为绚子学姊的爷爷,她重要的人打电话给她呀。” “……重要?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重要?” “这当然是理由,但说是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定很重要,好像也不对~” “哎呀?你在拍我马屁?”摩耶对苦思的汐音开起玩笑,“才不是。”汐音苦笑回答,护注视着adastra眼睛说出想法。 “我想是双方互相喜欢,所以很重要?” 他向一脸不可思议的adastra微笑。 “绚子学姊的爷爷一直守护着她,绚子学姊一直很尊敬爷爷。爷爷很喜欢绚子学姊,绚子学姊也很喜欢爷爷。所以,当然很重要啰?” “因为互相喜欢。” 不知想到什么,adastra理解地垂下目光反刍着,周遭的光轻柔地闪动,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它仿佛要拥抱这番话般重复一遍。 “因为互相喜欢————” 护突然察觉一道视线回过头,对上葛蒂的目光,她仿佛感到很炫目地眯细眼眸。她的眼神流露悲伤,仿佛看着一场无法处及的美梦,护想起从帛琉归来时,葛蒂在机场说“我想消灭比亚特利斯”的回忆。 adastra指控她是“背叛者”的台词闪过脑海。 “葛蒂小姐……?” “护,adastra真的开始信赖你——不,是你们了。我也不知道,往后将有什么发展。” 葛蒂的笑容很温柔。 “不过,可以让我再看顾着你们和adastra一下子吗?” “咦——?” 困惑的护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正树露出怜悯之色,“……‘银之玛莉亚’——”约翰神情严厉,站在大厅角落的希实子右眼浮现难以置信的惊愕,纷纷看着葛蒂。 然而,她没有再往下说。 没多久之后,讲完电话的绚子带着菊川走来,“绚子。”最先留意到她的约翰开口,“贝雅特丽齐!”“欢迎回来,姊姊!”“——绚子。”艾梅蓝齐亚、由良理与adastra各自接着打招呼。 护也转向他们。 “……绚子学姊,发生什么事了?” 她散发的气息与刚才为之一变。 绚子微低着头,仿佛受到打击般陷入沉思。“绚子学姊。”护再度呼唤,“啊,嗯。”令她慌张地抬头。摩耶露出警戒之色,“——绚子 ?”汐音担心地甩甩头发。 “难道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不觉得老爸那个活力老爹会出什么事,那么……事情与你有关吗?老爸怎么说?” 当正树一间,“……消息不知是从哪里外泄的……”绚子叹口气,接着不高兴地从鼻子哼了一声。她好强地吊起眉头,仿佛在说要战就来战吧。 “——爷爷问我,‘魔女贝雅特丽齐’暂时失去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的谣言正迅速蔓延,是真的吗?听说嫌我碍事的家伙非常兴奋,认定这是袭击我的大好机会。都是些只会想这种无聊事的笨蛋!” “…………!” “什——”汐音他们发出骚动,护不知不觉地握起拳头。 魔女贝雅特丽齐,比亚特利斯的死~天使。置身于强烈的怨恨与憎恶中,即使少女自己什么也没做,却因为拥有足以左右国家未来的出色才能,不得不过着树敌众多的生活———— * “爷爷相当担心,代表我遇袭的可能性很高。” 绚子谈起和尚幸的通讯内容。在聆听的同时,艾梅蓝齐亚忍不住望向义兄。 ——哥哥……? “流传出去的传闻并非单纯的戏言,具有一定的真实性……真伤脑筋,老实说,我正因为放暑假后不必神经质地注意情报外泄问题而松口气……试着想想,现在约翰和葛蒂在这里,等于是从旁佐证我出了状况。” 义兄坐在沙发上听绚子说话,脸上看不出动摇与焦躁之色。“……到底是什么时候……”想到谣言可能传来,汐音的脸庞蒙上不安的阴影。“根据爷爷的调查……”绚子回答: “他昨天听说这个消息,情报本身应该是在几天前——放暑假前两天一口气散播开来,也就是adastra前来后的第二天。” “绚子学姊怎么回答尚幸先生?” “……要给你们多添麻烦了。”面对护的问题,绚子歉疚地微微一笑。 “我回答他…别担心,不可能有这回事。如果让爷爷处理,他很可能送来数百人单位的佣兵部队当我的护卫。爷爷说既然不是真的,那他会尽全力平息谣言,说情报是空穴来风……说是这么说,即使靠爷爷的力量,也得花些时间才能平息谣言。” “对啊,请别担心,姊姊!” 由良理身上熊熊燃烧着斗志的火焰。 “我之前不也说过吗?不论哪个蠢蛋胆敢阴险地暗算姊姊,我绝不会让他们碰你一根手指!尽管依靠我们吧!对不对,护!?” “当然。”护接到话题后点头直视着绚子,他的眼神带着坚定得令人发寒的激烈决心,展现出为了她,不会输给任何困难的坚强心智。绚子眼神一动。 “……谢谢你,护————” “艾梅蓝齐亚学姊也一样吧!?”由良理转过头问。 “——咦,啊。”艾梅蓝齐亚回过神,“当然了,贝雅特丽齐!”慌忙挤出笑脸回答。当然,她要和他们一起守护绚子,没错,不论对手是任何人都—— 艾梅蓝齐亚偷看义兄的表情。 他直盯着绚子与她依偎的护,侧脸突然和他前几天表示“我得不到绚子的心。”——承认之后有点寂寞的神情重叠在一块。义兄的确爱着绚子,不可能做出害她直接受害的举动来——可是…… ‘魔女贝雅特丽齐’暂时失去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 难道就是哥哥——?即使想说服自己没这回事,艾梅蓝齐亚却突然有种感觉。他这几天没在护他们面前出现,也没跟艾梅蓝齐亚说太多话,总是一个人行动。 ——怎么会?不,即使是哥哥也不可能那么过火……吗? “——一解除‘whoracle’。” 希实子心神不宁地把玩发梢,今天首度开口: “就算吉村学长你们很努力,我认为鹰栖绚子学姊还是有可能遇险。那现在解除‘whoracle’不就行了?虽然对adastra过意不去,破坏——” “不,希实子。”葛蒂语气认真地打断她。 “现在解除‘whoracle’,adastra或许会出乎意料地自制,不危害贝雅特丽齐、不冲动地寻找容器喔?我认为这可能性已经很高了。” 大家并非特别去意识,也没有投注不合理的期待,却忍不住要看——以护与绚子为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adastra身上。 adastra抖了抖,啊……它发出叹息,回望护、回望绚子、回望大家,目光再度停驻在绚子身上。它已经理解,绚子和比亚特利斯的连系被“whoracle”阻隔,她原本是自己的“容器”。 adastra垂下头,嘴唇颤抖。 “——我不…知道。我………………” 如果对象并非绚子,如果不是护表明“她对我而言比任何人都重要”,一旦adastra真的伤害到会让自己被护讨厌的绚子,adastra应该会强而有力地回答…不要紧,我忍得住。艾梅蓝齐亚这么感觉。然而,adastra脸上刚刚闪过明显的胆怯。当绚子解除“whoracle”,万一adastra伤及重获自由的她…… 万一它无法压抑“求知”的冲动,失控地袭击绚子—— adastra将遭护厌恶,护不会原谅它。 大概是这层顾虑令adastra踌躇不前,受到恐惧束缚。adastra还没有百分百了解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所有行动,没办法点头答应。 “可惜adastra本人无法充满自信地同意……” 正树犹豫到最后,大大地叹口气。 “‘银之玛莉亚’的话并非没道理,但我还是反对。只要对方不是‘对抗终点’那样的怪物,有护你们和艾梅蓝齐亚、海狼一行随时在旁监控,约翰和‘银之玛莉亚’又在附近,我不认为绚子会有性命危险。不过……” 正树停顿一下,摇摇头。 “adastra另当别论。它拥有足以跟绚子、约翰匹敌的力量,万一面对解除‘whoracle’的绚子失控,约翰和‘银之玛莉亚’有准备时还挡得住,如果像德国那次被打个措手不及——” “对于重视贝雅特丽齐安危的你来说,或许是吧。” 葛蒂干脆地放弃,耸耸肩继续道。 “那为了保险起见,我会指点几个人‘whoracle’的解除方法——应该说是操纵方式。如果贝雅特丽齐危险无计可施时,可以解除‘whoracle’……当然,约翰想必反对解除贝雅特丽齐的‘whoracle’,我了解你的心情——” “——或许我……”这时,在意料之处传来的声音打断葛蒂的台词。大家望向声音的主人。 义兄从沙发上站起身,蠕动优美的嘴唇。 “开始认为,就算解除绚子身上的‘whoracle’,也有可能控制adastra的行动了。” “——————!?” 不只艾梅蓝齐亚和护,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屏住呼吸。义兄有些不快地哼了一声,认真的表情却没有嘲讽或开玩笑的意思。“哥哥……?”艾梅蓝齐亚忍不住困惑地问。 ——哥哥刚才说了什么……? “别搞错了。”义兄对护挑明前提。 “我不认为相信比亚特利斯之类的戏言是正确的。只要放着adastra不管,即使现在没问题,迟早也会失控。不过,你们的尝试远比我想像中成功得多,也是事实。你们的确暂时控制了adastra。” 绚子微微警戒起来。 “约翰,这话是什么 第七章 魔王、女神与少年 “我不知道。”adastra只能如此回答。 要是能点头答应,大家多半会吓一跳。它透过气氛察觉这一点,却无法做到。只要有容器,adastra就能在体内找出所有的答案。好想知道,这股冲动如今也在它内在盘旋——几近疯狂。 好可怕。我想知道。我不知道。只要点头答应,就能令护高兴,一定也会得到他的称赞、让他更加喜欢自己。可是——它觉得这是不对的,不会得到原谅。 adastra清楚自己的冲动。冲动从与自我不同的部分涌上,是无可救药的渴望。所以,在那种“不知道”的状态下,它觉得不能轻松答应。因为adastra只要说出“我办得到”,护说不定真的会相信—— “——adastra,你来得正好。” 呼唤声拉回它的意识。 一双近在咫尺的黑玛瑙眼眸注视着它,尽管现在感觉不到,她是adastra所知有着世上最强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的人。adastra的容器。或许是首度产生的罪恶感,令它别开视线。 绚子向adastra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 “你认为我脱掉‘whoracle’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adastra眨眨眼,回望着绚子恶作剧的眼睛。 在困惑之余,它老实地摇摇头。 “不明。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想拥抱你。” adastra好一阵子都没理解过来,她说了什么, “…………拥抱我?” “绚子学姊……?”绚子背后的护一脸吃惊。“绚子,说…说这种台词……你不觉得恶心吗?”汐音战栗地问,被绚子狠狠瞪了一眼后闭上嘴巴。她重新转向adastra。 “受到‘whoracle’的封印,和你共度时光,让我回想起来。你——不,说你们比较好吗?总之,我很感谢你们从小就陪伴在我身旁。” adastra心中一跳,虽然它不太懂。 未知的感情充塞胸臆,它露出困惑的眼神,没法看着绚子。感……谢?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对不起——” “没关系,就是这样。你们陪在我身旁。” “我吗?我们吗?在你身边……?” “没错。虽然发生过很多事,当然也有难过的遭遇,但我觉得很骄傲。因为有你们在,因为我有感应你们的才能,才能、人格、外表与一路走来的人生全加在一起构成我,现在才能得到护他们的……爱。对吧,护?” 绚子难为情却斩钉截铁地宣言,瞥了护一眼。“——啊。”护对上她的目光轻喊一声,“是的。”露出笑容点点头。摩耶突然发出笑声,“姊姊…”由良理感动得流泪,其他人也笑咪咪或得意的笑着。 汐音搔搔泛红的脸颊。 “…………绚子,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你对护的告白更让人害羞耶。” “啰嗦啰嗦闭嘴,我自己也觉得很害羞笨蛋!” 绚子在大家的轻笑声中发怒,清了清喉咙重振精神,“所以啊~”她朝发愣的adastra眨眨眼。 “我脱下‘whoracle’之后,要紧紧拥抱你。就算你不情愿,我也要硬抱上去。然后,我要尽情扁你一顿,谁叫你乱亲乱抱我的护!不论你是什么、对你有多少感谢,企图向护出手的家伙都是情敌!这点我绝不退让!” 感谢——adastra思考绚子所说词汇的意思,仰望着绚子的它嘴唇无意识地自然移动。透过绚子的话语、透过大家由比亚特利斯传来的种种感情,它感到精神变得更加清晰。 原来如此,感谢是这种心情——adastra发现了。 “——danke,谢……谢。” ichliebedich. 就像面对护时,这句话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那般。 “————我……” 护不久前教导它的东西,伴随实感复苏。 那句不知为何沁入adastra胸中的台词。双方互相喜欢,所以很重要——他们许许多多的感情虽然还没明确成形,不知不觉间却温暖地留在它胸中。 “我…听我说、绚子、我——” 或许是这样没错。adastra喜欢护他们,他们也喜欢adastra。双方互相喜欢。因为他们愿意喜欢上adastra,adastra也喜欢上他们。大家愿意好好看着adastra、面对它—— “也喜欢你,好喜欢你……!” 一股非传达不可的冲动涌上心头,adastra甚至受到突然的焦躁感驱策,踮起脚尖拚命诉说着。“adastra……”绚子惊讶地喃喃呼唤,最后露出微笑。adastra坦率地感觉到,她的笑容很美丽。 咦?感受到的同时,adastra又觉得怪怪的。 ——什……么? 它的胸口抽紧发疼。 ——好奇怪、讨厌的、好讨厌的,不明白的心情。 adastra记住这种仿佛悲伤、仿佛干涸的感觉。 “——贝雅特丽齐、护、大家。”此时,艾梅蓝齐亚直盯着正树追上约翰离去后的房门,突然一脸紧张,极为认真地开口。 “从现在起,不论任何时候贝雅特丽齐身边一定要有五、六个人留守,不,手头没事的人全都留下来。” adastra感觉到艾梅蓝齐亚坚定不移的决意。 其中只掺杂了一点不安的气息。 “既然贝雅特丽齐没解除‘whoracle’,现在给那些歹徒知情了,这次说不定真的会出现想谋害她的鼠辈。我们当然没必要过于神经质……” “————啊………………” 没有人听见,adastra吐出愕然的呻吟。扑通!adastra将周遭比亚特利斯而非心脏的波动,当成自己的心跳。“艾梅蓝齐亚,太夸张了吧?”绚子笑着说,艾梅蓝齐亚却摇头否定。 “至少在鹰栖尚幸号称情报作假,让谣言平息前,外出最好也——有adastra的问题在,我不会叫你别出门,但回数还是该减少依些。‘银之玛莉亚’,李海狼他们不用多说,你有空时能不能也尽量留在贝雅特丽齐身边?” ……adastra领悟到。 和护他们接触,逐渐得到明确自我的adastra首度产生自觉。胸口再度发痛,受到强烈的饥饿感侵袭。没有任何人察觉它的异样,“这个嘛,我没问题。”葛蒂答应下来。 “只要有我现身,杀手想袭击也无法轻易出手,我很愿意提供协助。贝雅特丽齐,我本人来当你的护卫耶,真是奢侈!之后可得跟你要点谢礼才行。比方说比亚特利斯研究的机密资料……比起那种东西,让我和护约会一次好了?” “什……!你说什么,大婶!我坚决拒绝!” “贝雅特丽齐,不小心一点的话,吉村护的青春会被她吸走喔?” “——冰雪,这话是什~么i意思……?” 绚子她们你来我往的斗嘴,护面露微笑—— 不知为何,这一幕令adastra心抽痛得想哭。那是它尚未理解、尚未到达的感情。是它不知道,但现在正试图了解的感情,这是……这心情是…… adastra周微的光散落。 “——adastra?”或许是从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感觉到异变,护回过头询问,它却回答不了。adastra认识绚子。绚子本人的感觉当然全被隔绝 在外,不过它透过某人对儿时绚子的记忆,突然得知。 不,或许——这是adastra本身无法处及的领域。在打从很久以前就认识护的意识深处,它说不定也知道小时候的绚子。绚子的长大过程中遭到许多人厌恶,受到许多诅咒。没错……adastra应该知道的,知道绚子童年的孤独、不安,因为那份力量被嫌弃忌讳——偶尔甚至有人想要她的命。 拥有强大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甚至足以接纳adastra存在的绚子,目前完全失去力量的理由是什么? ——是我。 遭到许多人排斥、盯上的绚子失去力量将引发什么状况?将替她招来怎样的灾祸?绚子打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运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找上门的麻烦,在力量消失后将会如何? ——连点点头,说没问题都办不到的我。 即使实际感觉到它喜欢绚子,如果问adastra会不会冲动地袭向毫无防备的绚子,它也无法确定。它无法充满白估地〣答。adastra,这包含强烈求知渴望的存在—— adastra终于自觉的事实太让人震惊,不禁哑口无言。护明明是它唯一绝不想伤害的人,它明明也喜欢绚子她们啊。正因为adastra的高度精神已成长至不比人类逊色的程度,正因为从护他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adastra可能产生自觉。 adastra发现,现在降临在他们身上的一切灾厄起因就是自己。 * ——没错。 约翰走出大厅在走廊前进,扬起嘴角。一股愉快的寒颤从胸口深处贯穿颈项,他有多久没那么兴奋过了?自从和绚子打成平手以来吗? ——吉村护,没错,这样就好。 如果他们接受约翰的邀请,那也不错。他会带着护他们和adastra一起回德国进行研究,尽管有困难之处,只要能将那两人——不,绚子留在手边,那点程度的妥协不算什么。不过,结局果然…… ——你直视着我。 和上次对时时不同,吉村护的眼神远比当时更加坚强。 ——摆出一脸和我对等的表情,挡住我的去路。 他没有心怀胆怯地仰望约翰,也没有拚命挤出几乎快凋零的勇气。护的眼神,嚣张将两人放在同列的位置上。仿佛连血液也为之沸腾的情绪,令约翰加深笑意。很好,多亏你拒绝了邀土雨。 约翰此刻对护抱持的感情,大概与研究无关。听到他拒绝邀约,抛出挑战的台词,也不觉得愤怒或不快。约翰有所自觉。没错,护刚才刺激了他的自尊心—— 他身为世界最优秀比亚特利斯操纵者的自尊,最重要的是…… 一个想得到心爱女性的男人的自尊。 ——吉村护,对你来说也是如此吧? ——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也抱着同样的念头吧? 比起共同进行研究,这种对立关系不是更加简单易懂得多?这是各自以不同方法试着保护绚子的约翰和护,为了争一个女人绝不退让的战争。没错,事情或许很单纯,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此时,走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与呼唤。 “——约翰,等等。” 约翰转过身,看到正树小跑步追了上来。他和约翰怀抱相同的理想,是少数能称之为朋友的对象——约翰发现正树即使叫住他,表情却带着迷惘。呼——他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等正树跑到眼前,率先开口。 “你被吉村护他们打动了?” “……!”正树微露动摇之色。“……没错。”他随着叹息垂下目光,坦率地承认。 “……我过去的想法也没遭到什么彻底颠覆,那是一种……与控制支配不同方向的沟通。我从没想过,adastra会露出那种表情。” “正树,我们发过誓吧?” “——嗯。”当约翰这么问,正树点点头。 正树眼中浮现一抹怀念之色。仔细想想,约翰和正树短短两年多前才真正成为互相理解的同志。虽然时间不长,但想到他们成功的庞大研究以及两年多高密度的生活,出发点就像无邪的儿童时代般令人怀念。 “我们发过誓。” 正树露出从两年前起就没变过的真挚眼神,覆述约翰的话。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们要一起改变世界。” “我们要解开比亚特利斯所有的谜团,以我们的力量征服它——誓言的结晶就是‘回归起源’计划,是adastra。不控制也不支配adastra,却谈什么相信,有这等可笑的事吗?失控的adastra在想得到绚子的冲动驱使下,破坏研究室造成多人负伤。” “…………” “比亚特利斯很无邪,而无邪同时也是种冷酷。必须经过像我们一样的专家控制引导,才有意义可言。你不也知道,比亚特利斯就是为此存在的?为了受到我们支配,发挥有意义的奇迹。” “……说得也是。我明白,比亚特利斯很无邪,无邪的东西非常危险。不过约翰,比亚特利斯不像人类幼儿一样只是一派无邪,还会感应人的意志。比亚特利斯上会蕴含人直接投注的意志喔?只要真挚的许愿,不必控制与支配——” “总之,正树,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将替我和吉村护谁才正确找出结论。你是为了问我在想什么才追来的吧?没必要隐瞒,我这就告诉你。” “找出结论……?”正树一瞬间面露讶异之色,立刻有所领悟地瞪大双眼。 “难道你这几天准备的是——” “有些机具必须调派过来。我已充分积蓄力量,距离在比亚特利斯网路上设置完毕还得花一点功夫。正如你想像的,我要举行‘回归起源’计划预定的最终仪式。” 约翰的宣言令正树脸色一变。 “太乱来了!adastra会失控啊……!?” “所以我才要举行。” 当某个不是adastra,更加服从而完美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诞生时,他们预计在生命体对约翰绝对服从的前提下举行仪式。那本来是完成“回归起源”研究的最终实验—— “要是adastra结果失控,不就证明了比亚特利斯终究是非得控制支配不可的东西?” 他就能正面否定护的想法。 “我当然会迅速破坏掉失控的adastra,尽管周遭可能受到波及——只要有‘whoracle’在,绚子的安全就没有问题。有你在、周藤摩耶他们以及‘银之玛莉亚’的私人佣兵也非无能之辈,不至于出人命。不过负伤人数会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将护的心折成两半……! “我已告诉吉村护,要保护绚子与其他同伴最安全的方法是什么。也给了他不必破坏adastra的唯一方法。选择依赖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拒绝这些法子的人是吉村护——将绚子和‘whoracle’的消息泄漏出去,你不觉得正适合吗?” “这是……什么意思?” 约翰冷酷地笑了。 “只要绚子不解除‘whoracle’,她的危险就会逐渐增加。可怜又坚强的绚子,吉村护他们到底能保护她多久?他们和adastra的时间正逐渐流失,一切都很顺利——” 正树垂下摇曳的眼眸,烦恼地闭上嘴巴。 约翰问道。 “你想反对我吗?” 正树应该不会阻止我,他很确定。正树很爱惜护与绚子,但同时也不会为了私情舍弃研究者的立场,不属于会舍弃探究心的愚昧人种。现场出现一阵沉默。 正树终于开 口时,眼神非常严肃。 “如果——约翰,如果最终实验的结果adastra没有失控,能够自制的话……” “那不可能发生。假设adastra没有失控,接受了吉村护他们的祈祷。假设比亚特利斯回答,吉村护比我正确,那么——……” 约翰停顿下来摇摇头,抹杀刚要浮现的自嘲。 这样就好。吉村护啊——约翰心想。击溃畏缩地仰望自己的对手十分无趣,结果也理所当然∵ 他那笔直的眼神、不退让的坚持、不退缩的勇气,和绚子相对时也一样,以对等的视角看着约翰。正因为吉村护是在心中和约翰同列的对手————才值得全力以赴击垮他。高兴吧,吉村护。继绚子之后,我承认在我的人生中,你是第二个站我面前的敌人—— ——我要否定你的想法,击溃你的心,不择手段得到绚子。既然敢口吐戏言,说你是配得上绚子的恋人,那就否定我的想法、击溃我的心,证明绚子和你之间无隙可趁……! * 自从护他们比起前更紧密地陪在绚子身边,大约十天过去了。约翰和正树没什么动静,多亏葛蒂与海狼等人的监控,他们目前过着平安无事的日子。只是—— “它最近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时至黄昏,护在绚子家的厨房帮忙准备晚餐,绚子手持菜刀在砧板上咚咚切着,这么说道。“你是说adastra?”护立刻意会过来,拿着取自冰箱的鸡蛋停下脚步。“没错。”绚子看来有点担心。 “它有活力、很开朗、一样自制得很好,没有失控。特别是前阵子说过喜欢我之后,adastra沟通时越来越流畅了——不过,有时候……” 她以华丽的刀法开始处理下一样食材,“啊啊!”在餐厅里等着吃饭的汐音轻笑着反应道。 汐音朝厨房探出身子开口。 “你在烦恼那件事吧?adastra精力太充沛又和护‘卿卿我我’过头,害你应付不来?” “不对!那是大问题,但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 汐音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绚子慌张的样子。以她为首,学生会众人脑海中八成正闪过昨天发生的事。“呜!”护僵在原地,连去回想都好可怕。昨天晚上,adastra竟然趁着护洗澡时大摇大摆地——算了,这不重要。 “如果是我多心……那就没关系,但它有时会陷入沉思?‘whoracle’的影响让我感觉不太到,但adastra最近这阵子常有一瞬间气息变得不一样吧?像现在也是。” “我…去散步。”adastra目前一个人去了庭院,没有拉着护他们。“的确……”同样也来帮忙绚子的艾梅蓝齐亚正在撕洗好的蔬菜。 “一开始它喊着‘护护~’,非常让人羡慕——不,是天真地撒娇,没把我们看在眼底的时候,没有这种忧郁的感觉……嗯?怎么了,龙照?” “…………没…没什么,艾梅蓝齐亚学姊穿围裙的模样还是好可爱——啊,呜,我是笨蛋……抱歉。” 龙照别开视线,杏奈和瑶子嘿嘿发笑。 艾梅蓝齐亚难为情地困惑以对。 “咦……那个………………谢谢。” 总而言之,护其实也很注意此事——不,不是艾梅蓝齐亚穿围裙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在思考我想知道的事情。”之前他试着间过adastra,但它只是摇摇头,护也没把看得太严重。不过看看这几天的adastra,果然—— “嗯……绚子学姊说的没错,这几天——adastra的气氛经常变得和平常不同,一自人默默思考。根据比亚特利斯的处感,它好像……在烦恼?吃完饭后,要去找adastra聊聊吗?” “——对呀。”护把鸡蛋拿给绚子,她点点头,灵巧地单手打蛋。汐音他们也严肃地颔首,这时另一个声音也从餐厅传来。 “不过——如果adastra除了与生俱来的‘求知’欲以外有新的烦恼,不是不安或困惑,而是主动怀抱真正的烦恼,那算是种……成长吧。” 说话者是自从秀过拿手菜之后,就被绚子坚决叮咛“你不必轮值煮饭”的葛蒂。 “虽然我不知道adastra的烦恼是什么,不过它可以为了袭击贝雅特丽齐跨越大西洋,一见到护紧抱上来亲亲,adastra对自己的冲动与感情忠实,居然会有烦恼,证明其精神构造已成长到初期无法相比的程度。” “说得……也对。发生了什么好事吗?”明日香问。 “最近小ad能够理解我们说的话,听进去了~!”友香表示。 “钻进护被窝的次数也变少了吧?”摩耶开口。 adastra偶尔会以绚子的外形出现,大都是赤裸的。“摩…摩耶。”正如明日香担心的一样,“……别让我想起讨厌的回忆好吗?”绚子眼角抽搐,“哈哈!”摩耶笑了。 “不过,是让人挂心。如果adastra会迷惘、觉得不可思议,护和绚子是可以问问。傍晚独自散步,简直像人感伤时的反应。” “……如果只是烦恼就好了。” 美月低着头如此呢喃,“咦?”护他们吃了一惊。美月和大家一起来到餐厅餐桌旁,平常笑口常开的脸庞却蒙着阴影。“怎么了?”汐音问道,“——大家……”美月下定决心抬起头。 “其实刚刚我看到小ad坐在走廊上。那是它说要出去散步之前,离大家有段距离。” 美月也很关注adastra。护与绚子之外的学生会成员中,她可能是最关心adastra的。总是笑咪咪地正面迎向adastra,陪它说话玩耍。现在也真的替它担心。 “我心里想着,它怎么啦~?就走过去问小ad‘你怎么了?’,结果它好像迷迷糊糊地发着呆,不时‘摇摇晃晃’起来。休息一下之后,又马上站起身说‘没问题,我不要紧’……” 因为大家都打从心底关怀adastra,留意到只靠护与绚子无法兼顾的地方,打开adastra心房过程才比护觉悟的更加顺利——护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摇摇晃晃’?” 绚子一手抵着下巴。 于是,护他们有些人准备晚餐、有些人等着晚饭上桌,同时讨论adastra的状态。“……自从鹰栖尚幸前阵子来电之后……”最后,站在窗边的海狼悄然开口,双眼注视着护。 “你们,不,我们和葛蒂也一样,注意力都放在维护贝雅特丽齐的安全上吧?吉村护——你提高了周遭比亚特利斯的感应度,不安该不会因此感染给adastra了?” 为了让adastra感应到它想知道的恋爱与各种事物是什么,护施展了比亚特利斯控制。不只是护,大家对adastra的好感也藉此传达给它。然而,不安却也透过比亚特利斯—— “海狼先生……” 海狼露出静静的微笑。 “维持警戒是当然也是必须的,不过,你们想教导adastra、adastra想寻求的应该不是这种东西吧?放心,你比你想像中更强大,试着在adastra面前敞开心胸如何?” 没错。护进行的比亚特利斯控制,用途终究只是让跟比亚特利斯共鸣的adastra能更轻易感受到周遭的情绪。因此,护他们负面念头时,大概同样会传递过去。 “——好的……说得也是。” “这里有葛蒂和冰雪在,我也愿意为了你挺身而出。至少你和贝雅特丽齐本人就别抱着多余的不安,专心指导adastra吧。” 护露出微笑,海狼也 加深笑意——“……两个男人相视而笑耶。”瑶子呻吟道。“为·了·你!?”葛蒂大受冲击,在由良理耳畔说了些悄悄话。“哎呀~!我就觉得护有很像小女生的一面!”“等…等等,海狼!我追你你都没反应,没想到……!”冰雪惊呼。“是…是这样吗,这样子吗!?海狼先生长得很帅,还有这种发展呀啊啊啊!”友香兴奋地雀跃起来。 “护!那我的立场该往哪儿摆……!?” 八木慌乱地喊。 “不,你们给我等一下。” 绚子也不知为何害羞地吐槽,“……咦?”护一头雾水眨眨眼。看着绚子他们吵吵嚷嚷,海狼和摩耶突然微笑。这段期间,绚子大展厨艺完成了豪华的晚餐套餐。 “那我去叫adastra过来。” 他们吃饭的时候,adastr也总是一份子。它当然不必进食,但拥有某种程度的味觉,最重要的是,大家想让adastra亲身体会用餐的气氛。绚子将上菜的工作交给艾梅蓝齐亚和汐音负责,脱下围裙。 “啊,我也一起去。” 护也脱下围裙追了上去。“等一下我也要去~!”由良理大喊,“小ad小ad~” 其他没事可做的学生会成员也有好几个人报名。接着,贴身护卫绚子的海狼和冰雪也跟上。 “嗯。” 从窗边射入的耀眼夕阳,染红绚子微笑的美丽容颜。 如果adastra现在不是正独自苦恼的话。如果adastra不是对绚子他们抱着明确的好感,结果发现自己就是灾厄,为此困惑、深深烦恼的话。 如果它有向护等人说明自己“摇摇晃晃”的感觉,和大家商量感觉那到底是什么……护他们说不定能漂亮地避开那次袭击。说不定能事先察觉,防范于未然。海狼的着眼点十分正确。 adastra从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感应周遭的感情,总是从正面承接那感觉。在护的帮助下,它有了更强烈的实感,但感情未必只限于好意,只来自护他们身上。只要藉着明确的意志散播在空气之间,就算是adastra还不认识的憎恶与杀意也—— 众人走进庭院,看到adastra的背影茫然地站在夕阳下。它附近的空间总是飘荡着比亚特利斯之光,在鲜红夕照下散发出神秘的气息。 “adastra,过来!” 护拉高嗓门,adastra吓了一跳回过头。 嘿嘿!原本面无表情的它,一认出护就绽放开心的笑容。“——它还是一样,一听到护的呼唤……”八木说道,“就露出灿烂的幸福笑容。嗯,好像某人啊。”瑶子佩服地说。“你们在说谁……?”绚子以恐怖的声音吐槽道。 “大家要吃晚饭了,adastra也一起来吧。” “……嗯!” adastra甩动浓蜂蜜色的发丝,哒哒哒地冲了过。受到夕阳映照,它的金发宛如燃烧的黄金。护望着adastra的笑容,一股莫名的不安突然来袭。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面露微笑奔来的adastra的脸色、散发的气氛都不好吗?因为它的脚步比平常来得不稳吗?不知怎地,护觉得adastra的笑容仿佛不容他们多管闲事。护的脑海中闪过美月说过的话。 ——“摇摇晃晃”起来? 绚子他们似乎也发现了。“……咦?”由良理不可思议地歪歪头,“……”冰雪警戒地绷起脸孔。“adastra——?”绚子踏出一步。 叽叽~持续不断的蝉鸣突然消失。 adastra一如往常地展开双臂……却没扑过来。它半途中猝然停步,收起笑容,愣愣地环顾四周。“——啊……”adastra吐出一口气,纤细的身躯突然一晃跪倒在地,伸手按住太阳穴。 “什……么?呜、啊……摇摇晃晃的。护,我好难————” “……!?”adastra说到一半,表情突然抽搐地扭曲,莫名的恶寒也窜过护的心脏。噗通!和它共鸣的比亚特利斯出现强烈的反应,与清晰成形的杀意共振。adastra的悲鸣震动大气。 所有人脸色大变。 “——吉村…护!!” 听见海狼警告的瞬间,护的意识动了。 他一瞬掌握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强烈感受到自己控制下的比亚特利斯令人麻痹的杀气,宛如不祥的雷射光。从庭园角落的树木之间,笔直投向绚子的憎恶与杀意。 来不及听见枪响,来福枪的子弹几乎同时发射。 护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形成光链漂浮在绚子四周,直接缠住一旦没挡下必然贯穿头部的子弹。 被光芒包围,凶恶的来福枪子弹在绚子眼前静止。 她注视着子弹,脸颊流下冷汗。 “绚子学姊!” “不……要紧!我没事!” 绚子回答时,海狼和冰雪已迅速行动。海狼拔出手枪,冰雪眯起眼睛锁定枪手的位置。“……可恶~”由良理握着拳头发抖。 “我要宰了想谋害姊姊的垃圾混帐!” 她也跟着两人冲出去,“你们几个!”但被海狼的呐喊制止。 “保护贝雅特丽齐!” “我们会把杀手痛扁一顿抓回来!” 话声未落,这次又有一排子弹朝绚子扫来。护和由良理站在她面前,以比亚特利斯形成障壁避开弹道。要是没有弹开,那些子弹必定命中目标,相当精准。尽管不知道对方是单独还是复数作案,枪法却十分娴熟——瑶子和八木抓住绚子的手臂。 “他们说得对,绚子,快退后!” “鹰栖,现在没时间拖拖拉拉的!过来,往这边跑!” “抱歉,我知道!可是——” 绚子露出焦躁的眼神大喊。 “adastra它……!” 枪击显然变得比一开始激烈得多,或许是有反击、让杀手确认受到护他们保护的绚子,如传闻般无法操纵比亚特利斯。护一边挡住枪林弹雨,一边转动视线。 尽管奔跑的同时巧妙地利用比亚特利斯控制与掩蔽物闪躲,冲向狙击手的海狼和冰雪面临来自不同方向的射击。敌人至少有两名,既然潜伏位置不同,他们恐怕很难两方都逮住。虽然如此,海狼和冰雪仍分头追踪各一名狙击手。 adastra蹲在他们不远处。 它周遭出现肉眼能见的扭曲。护感觉到,adastra的叫声与惊慌失措的狂乱情绪几乎压垮意识。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混乱地鼓动着,光与火花劈啪交错,adastra瘫坐在地上,看不清它的表情—— “adast——” “护!” 由良理叱喝。 “现在可别东张西望!” 她宏亮的声音与左大腿猛然如燃烧般的炽热,拉回护的注意力。护重新面向前方,集中精神展开比亚特利斯控制。光网轻柔地漫开,覆盖他们所有人。子弹纷纷被压扁后偏离轨道,失去力道地下坠。 结果,他们没有余力在遮蔽物不多的庭园里带绚子避难。狙击手们大约已判断这次失手,开始撤退已免被海狼他们捉住,子弹的密度越来越低,主要目标也从绚子转向海狼和冰雪。 枪林弹雨终于完全停歇,海狼和冰雪分头扑向狙击手藏身的树木间……别让他们跑了,护这么祈祷。他当然不知道,敌人究竟是何来路。 刚才那些家伙应该已确信,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魔女贝雅特丽齐”现在完全无法操纵比亚特利斯——这个传闻是事实。不仅是传闻,或许将化为确定的情报流传出去—— 熬过枪战后的松懈感,令护险些软倒在地,但他拚命忍住。事情还没结束。“——护!你的脚……!”由良理脸色发白地慌张起来,几乎泫然欲泣,“护……!?”绚子也立刻发觉,冲到他身旁。护刚刚集中力散漫的瞬间,子弹擦过了左大腿。 虽然衣服染血,伤口也痛得厉害,却不是什么大伤,也能行动自如。“我没事!”护回答两人后转头去看adastra,劈啪!火花刹那迸散,刺得他脸颊发烫。随着脉动的比亚特利斯,护也体验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adastra依然坐倒在地,浑身抖个不停。 在肆虐的光芒之间,能够瞥见adastra面如土色的脸庞。它不知正看着什么,望向半空的金眸茫然失焦,全身各处都出现沙沙的杂讯。状况非常像——他们与 adastra相遇的那一天,在宅邸内失控,与足以让护头晕的混乱恐惧及动摇……不,这次比当时更加严重。 护没有时间多想。 “adastra,没事了……!” 他冲到adastra身边,双手抱住它的肩膀。比起能用比亚特利斯控制抵挡的肆虐光芒,一接近adastra时宛如全身被殴打般注入心灵的剧烈感情,更令人难受。 “怎么了,冷……静点,ad……astra!” 那惨烈的感觉有如灵魂从体内深处被扯出,是adastra此刻感受到的苦痛。护冷汗直冒,耳畔传来血液疯狂的流动声。“呜……!”他咬紧牙关,承受adastra透过比亚特利斯直接传入意识的痛哭,忍耐意识几乎被扯裂的感觉,找出混入它意识内的憎恶与杀意。 就像强行被钉下的木桩。 护赫然回神,注视着adastra没映出任何事物的金眸。这是刚才的袭击者投向绚子的感情——一察觉这一点,护无法承受的意识几乎昏迷。他跪倒在地,绚子从后面拉住他的手,强而有力地拉起了护。 “——振作点!” 由良理他们无法接近这里,在强烈的光芒与激情狂舞之中,连靠比亚特利斯防御的护都支撑不住,有“whoracle”防护的绚子若无其事地站在那儿。她用足以扫开肆虐比亚特利斯的强硬口吻叱喝adastra。 “你想伤害护他们中” 这句责备,让adastra的眼中恢复一丝神智。 “绚子……!”“吉村学长……!”后面传来摩耶和由良理近乎悲鸣的叫声。他们全都注意到枪声,连忙冲了出来。“……这可不妙——”“姊姊!护!”葛蒂和由良理的声音分别传来。 护凭藉绚子的温暖与大家的呼唤声维系几乎消失的意识,全力朝抓住adastra肩膀的手使劲。它的肩膀不稳定、脆弱得过火,仿佛随时会崩溃。护试着尽可能传达给adastra。 这里有护与绚子的存在。 我们在你身边,冷静下来—— 在近距离下,他看见力量重回adastra的脸上。adastra身体的紊乱变得更加严重。它正试图自制,然而在那一刻,adastra的视线投向护的大腿部想必没有意义。 那是单纯的巧合,金眸却目睹了那一幕。 目睹护染血的大腿。 adastra瞪大眼睛。 “护————!?” 这波动摇成为决定的一击。大气出现最强力的震荡,adastra的身体一跳,扫飞金瞳中即将复活的理性。在最后一线后猝然断绝。adastra不成声的惨叫鞭打护的意识,劈啪劈啪劈啪!火花烧灼地面,晃眼得让人不能打开眼睛。护操纵比亚特利斯的集中力逐渐被削弱。 adastra与共鸣的比亚特利斯完全肆虐起来,彻底失去自制,化为肉眼看不见的冲击波扩散。 “海狼和冰雪抓到的杀手,似乎与几年前到处闹事,被贝雅特丽齐狠狠教训过一次的俄罗斯犯罪组织有关。我们后来仔细过侦讯过枪手,也调查过黑道组织并施加压力——更大的问题在于……” 葛蒂一边说话一边望向大厅的沙发。adastra随着刚才的失控昏迷后被搬到沙发上,还痛苦地喘着气。 葛蒂大大叹息。 “——adastra。没想到它竟出现那么激烈的反应,这是adastra对你们敞开心房,一点一点吸收各种知识后才引发的弊害。” 葛蒂的太阳穴上也贴着一道ok绷。adastra失控的瞬间,设法压抑的人不只护,葛蒂也操纵了比亚特利斯,却因为adastra的力量太强大,没法完全挡下。 除了葛蒂,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成员们也有人负伤。虽然绚子受到“whoracle”保护毫发无伤,站得近的由良理和瑶子、八木被冲击波留下割伤,以及打飞时的擦伤与跌打损伤。此外,摩耶和汐音也受了一点轻伤。希实子不知为何泫然欲泣的低着头。 绚子对左臂包着绷带的瑶子关心地问。 “你还好吗?” “嗯,比起被你打的伤不算什么。” 啪!绚子狠狠地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难得人家特别担心的说!”绚子愤然地抱怨,“看吧,你弹的额头比较痛。”汐音摸摸额头笑着说。 由良理指向手肘的ok绷。 “这点小伤算什么!用口水舔舔马上就会好……对…对了!如果是姊姊的口水,人家会很高兴喔~嘿…嘿嘿嘿。” “没问题,我可不是锻炼假的……不过,护,如果你肯帮我抹点口水,说不定一下子就痊愈了说,怎么样?” “等…等等,肌肉男!别在我旁边说那种恶心话!” “什…什么,你这小丫头!都是你先提起我才顺便凑热闹……!” 由良理他们一派轻松,或许是为了不让护与绚子动摇,刻意表现出开朗。不过,在尽可能不想太严肃的学生会众人中,还是有人陷入沮丧。 “……如果我更认真地思考小ad的‘摇摇晃晃’代表什么,如果我更小心注意——” 美月垂下肩膀,一眼就能看出她有多消沉。“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明日香温柔地拍拍她的肩。 “实际上,我们听说后马上就想跟小ad谈谈,可惜时机实在太差……就是这样。” “对呀,这不是谁该负的责任——而且这么说来,除了美月以外我们全都没注意到adastra的‘摇摇晃晃’,又该如何是好?” 美月悲伤地摇摇头。 “不,我都发现了,如果有设法解决,小ad也不必受那么多苦……” “我确认一下,‘银之玛莉亚’。” 艾梅蓝齐亚神情严厉地开口,绚子遇袭的关键时刻她正好不在,想必有强烈的不甘心。再加上护的脚受了点轻伤,就更是如此。 “总之,adastra的‘摇摇晃晃’是投向贝雅特丽齐的激烈憎恶与杀意……无意识接收到这类感情造成的影响,没有错吧?” “嗯,这解释应该没问题。” 就如adastra透过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感受到护他们的心情,护在附近施展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使那些杀意深深烙印在adastra的心上——发现护咬住下唇,“护……”绚子握住他的手。 “——话说回来,‘摇摇晃晃’吗……” 葛蒂转向护开口: “护,话先说在前头,你没必要后悔。会对杀意产生‘摇摇晃晃’的反应,受伤到丧失自制的程度,反过来也代表adastra果然是回应人思念的存在。刚才也一样,adastra回应你和贝雅特丽齐的呼唤,几乎恢 复正常。下一次说不定就能克服……不过……” “我们没有余力可耗了,没有错。” 绚子点点头,接替垂下眼眸的葛蒂继续道。 或许是感到自责吧,她不甘心地说: “不知消息从哪边走漏的。也许是我不好,举止不够自然。总之,既然对adastra有如此强烈的影响——我和‘whoracle’的情报外泄一事变得非常棘手。要平静地教导它也变得困难。光是我有危险那解决方法很多。不过即使大家像刚才一样击退歹徒,adastra也会被杀意触动受伤……” “可…可是~只要从下次起更小心的话~!” “对…对啊!这次袭击,也是在得知绚子可能有危险的十天后才总算发生。又不是每天都遇袭——” 友香和杏奈勇敢地举起拳头发言,“——不。”但海狼简短地制止两人。尽管他抓回袭击者没让人跑掉。冷静的眼中难以掩藏的憎恨与焦躁。 “从今天起或许每天都有人来袭,至少情况一定日渐恶化。这次的事件之后,你们可以当成谣言中关于贝雅特丽齐感应能力消失的部分将被当成确定消息传开。” 冰雪烦躁地说。 “事前没注意,明明严加戒备却预测歹徒在庭园内不敢乱来太愚蠢了。从下次开始,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但实行起来却很难。即使葛蒂一天二十四小时跟贝雅特丽齐形影不离也一样。虽然有可能让歹徒撤退或不愿出手,仍得面对无数憎恶与杀意,给adastra带来的负面影响防不甚防……” 咦……?护困惑地抬起眼眸,依序看着海狼、冰雪。跟他产生同样疑问的摩耶插嘴。 “可是,你们不是抓到了所有袭击者吗?那应该无法确定情报……” “如果你是指按下扳机的家伙……我优秀的海狼和冰雪的确抓到了所有人。但根据这次袭击内容,应该不是确定贝雅特丽齐毫无防备、想谋害她而设计的。” 葛蒂讽刺地苦笑。 “她周边有太多我们和护你们这类碍事者难以靠近,难以确认情报的真假。对于一直躲在我们监视范围边缘监视,几乎没有突破手段的家伙来说,要确认贝雅特丽齐是否无法控制比亚特利斯,最迅速有效的手段是什么?” 葛蒂望着护他们眼中闪过理解,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等待我离开贝雅特丽齐的瞬间。就像先前的袭击——” 就算葛蒂和艾梅蓝齐亚戒心有多高,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黏着绚子不放。即使随时都有人陪,葛蒂和艾梅蓝齐亚个人总会有离开片刻的时侯。实际上,叫adastra吃饭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事。 “依狙击的结果,如果贝雅特丽齐一如往常地用立刻武力击退敌人,代表情报是假的,否则就能够证实,这已是很大的成果——其中包含了运气成份在内。假设得到确认是第一目标,连我也会在枪手之外配置观测人员,推论那些人已经成功确认才自然。” 太天真了。护的思考方式、心态都是。他走向沙发上的adastra,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极不甘心。adastra没有防备地敞开心房,明明是信赖护他们的结果啊。 仰卧胸口起伏的adastra,身躯不时出现不安定的紊乱。它没有恢复意识,仍受到失控的余波折磨。真想告诉它——告诉它护以及大家的心情,担心adastra的心情。不过,正是用来传达感情的比亚特利斯控制……正是护施展的小小奇迹,造成adastra如此混乱、痛苦的结果。 连漆黑的感情,也强烈地侵入它纯粹成长的心灵。 护有所自觉,自己受到的打击比想像中更大。尽管是就结果而言,但adastra伤到了由良理他们。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突突乱跳。不好的感觉在胸口深处昂首。别动摇,护说服自己。现在更应该先思考该怎么因应。 即使他在这里动摇,会高兴的人也只有一个 “——护。” 绚子握着他的手加重力道。身旁的绚子俯望着adastra,表情跟护一样不甘心。 “真想告诉它。不只是你们的心情,我的心情也——我想透过比亚特利斯教导这孩子,你刚才感受到的憎恨和杀意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绚子忧虑的清澈眼眸看着adastra,同时仿佛也映出儿时和比亚特利斯共度的回忆。绚子说过,比亚特利斯陪伴着她——察觉护的视线,她抬起摇曳的眼眸温柔地回望。 “——抱歉,护。我意思不是想脱下‘whoracle’,造成你的困扰。要是我脱下‘whoracle’站在这孩子面前,说不定会给它造成额外的负荷。” 绚子自嘲的微笑,立刻转为大胆。 “不过,我只是想到adastra竟因为那些迁怒我的家伙无聊的感情而受伤,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我并不迷惘。所以,你也别迷惘。我们做的事没有错。你看到了吧?adastra就快恢复神智时,在最后的最后为何承受不住。” 没错,当时adastra并非完全没收到绚子的呐喊和护的祈祷。它就快恢复神智,试图压抑肆虐的比亚特利斯,给予adastra一决定性冲击的是—— “adastra看到你受伤而大受打击。否则的话,那孩子一定能够自制的。这和约翰所说的失控完全不同,尽管状况的确棘手。要保持现状很不容易,的确也必须设法解决。但是——会有办法的。那孩子都试图回应我们了,不可能无法解决……!” 护望着绚子和他相握的右手,手腕上挂着“whoracle”,adastra回答“没自信”见其解除的“whoracle”。不过此刻的护,想的不是“whoracle”。 宛如在黑暗中朦胧浮现的希望之光、被动摇与不安包围的意识中牢牢维系他勇气的救命绳索,绚子纤细的手,就像拥抱着护的心。为什么?他随着近似感动的思绪心想。 至今为止也是如此。不论他碰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碰触到绚子,就能得到深深的鼓励、得到力量。他随着让人想落泪的热情与爱意心想。为什么那温暖能源会涌上心头,宛如奇迹? 使得护足以办到一切、足不论到何处都能坚强以对。 没错——激励了他的心。 这种宛如魔法般的感觉,正是adastra想知道,护他们想教给它的东西。假使adastra对护怀抱的感情和这个奇迹相同,adastra应该也能够跨越任何困难,就像正树替它取的名字那般,包含祈祷。 克服困难掌握荣耀—— 护微笑回望绚子,发现大厅内的气氛变了。艾梅蓝齐亚等人的紧张传达过来,adastra的挣扎越来越痛苦紊乱。那个声音在大厅内响起。 “正是如此,绚子。” 护和绚子必须一同跨越的困难,以优美的嗓音说道。 “我有方法。不过,adastra——不,比亚特利斯得像你们说的一样,只对真挚心愿妥协的存在。” 护回头望去,发现那双贯穿人心的蓝眸直盯着自己。不知他们从何时开始听起的,约翰和同行的正树站在大厅内。两人目光交会,护对上魔王的眼神,嘲笑他因为adastra失控造成同伴负伤。“……约翰先生。”护的声音,令约翰露出冷笑。 “提高和adastra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感度,就能更方便传达种种感情——吉村护,你的行动跟我和正树构思的‘回归起源’计划最终阶段很像。我有一个提案,能够一口气打破绚子被盯上、因而使adastra受到动摇的现况……这是一场赌局。如果你真的 相信adastra,就接受这个打赌吧。” “——打破现状的赌局?”绚子皱起眉,护眯起眼睛刺探约翰的真意。试图穿越已绝对自信和强大打造的厚重魔王面纱,看出其后约翰这个人的心声。 护做个深呼吸冷静下来,吐出一口气回答。 “先不提接不接受,请告诉我们你的想法吧。adastra受伤了——因为她是回应真挚意念的存在。如果为了‘告诉’adastra,你有什么想法就请说出来。” 听到自己的心跳,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突然包围他。自从决定不破坏adastra之后,约翰实质上一直都没找他们的麻烦。他表面上安份地进行观察,邀约遭拒时也轻易地放弃…… 约翰如今就像算准了时机,趁着护他们动摇的时机现身,伴随令人脸颊寒毛倒竖的危险预感站在护视线前方。护的心跳越来越快,但理由绝非困惑与焦虑。他紧紧揪住胸口。 ——我安心了? 啊,原来如此。护领悟到。看到约翰露骨地表现出对他的敌意,毫不隐藏想要正面击溃他的意图……令护很安心。他当然不喜欢起冲突,没想过要压制什么人、靠武力解决问题。不过 约翰的心。 为了得到绚子不惜伤害她;否定确实adastra存在的心,认定非得加以支配;认为护他们所有人不配待在绚子身边,只有他的心—— 身为绚子的恋人,比起世上谁都更亲身感受到比亚特利斯奇迹的人,最重要的,是喜欢同一个人的男性。他们之间没有和解,没有互相妥协退让的交涉。护要——不,是他们要亲手打碎约翰的心。不用什么手段,从正面彻底打倒他,彻底到没有找藉口的余地。 护想全面否定约翰的一厢情愿。 想告诉他,护他们和绚子之间、护他们和adastra之间,没有趁隙而入的空间……! * 艾梅蓝齐亚认为,事态朝着义兄想要的方向发展。若非绚子和“whoracle”的情报外泄,adastra对绚子遇袭的反应如此激烈,护他们会有意听义兄的提案吗?adastra明明回应了他们—— “‘回归起源’计划的最终阶段?你说护的行动很相似?你们本来打算以比亚特利斯无媒介,从诞生的比亚特利斯生命体身上抽取出种种资讯吧?” “嗯。”约翰对绚子的问题点点头。 “我们可没做出随着adastra对人类敞开心房,托付给它的意志这种可笑的推测。即使拥有自我的比亚特利斯获得一切的真理,我们要知道也还有其困难。事实上也是如此,所以才准备了这个最终实验——称作仪式也行。” “仪式吗…” 葛蒂发出叹息,看了正树一眼。 “一个说自己被护他们打动,结果还是留在约翰身边的家伙提案的仪式,想必是什么非人道的行径吧?” “……我说自己被打动,不是谎话。” 正树尴尬却有点闹别扭地辩解道。 “正因为不是谎话,我才没有反对仪式的提案……护、绚子,你们做到了我们难以达成的事。这非常了不起,值得骄傲。我不会说你们错了,但同时——我也不认为我和约翰的想法有错。” 艾梅蓝齐亚从正树的口气中听出迷惘,护也一样。“正树先生——”他悲伤地开口。正树微笑着摇摇头,注视护与绚子的眼神很温柔。 “下决定的人不是我,护、绚子——是你们。约翰所说的仪式,是以adastra为中心,创造出比亚特利斯浓度提升到极限的空间。adastra将会与那一切自然共鸣吧。” “光是祈祷,意念就强烈到足以彻底打倒adastra。” 义兄浮现凶恶的笑容。 “光是置身其中,就足以感应到adastra全部的思考。” “……为了实现这个空间,到底需要多少比亚特利斯?近乎无限——这一步太不可能……即使是我来也一样。” 听到葛蒂警戒地说,“办得到。”约翰嘲讽地回答。葛蒂不快地哼了一声。 “我就办得到。为了达成目的,我这半个月都在累积力量,在比亚特利斯网路预先做了些设置,辅助用的器材也早已调派过来——你也拥有无数连我都无法施展的术式,‘银之玛莉亚’。这一点我很尊敬你,不论纯粹以能力而论,如今我在你之上。” 义兄充满自信的声音与表情,令葛蒂陷入沉默。 “大约三十年前,你的感应能力大约是人类的极限值。不过,人类在比亚特利斯感应上持续进化,我是世上最强韧的魔王,别拿其他人跟我相提并论。” 至少,艾梅蓝齐亚知道的义兄绝不会说得到做不到。“……然后,藉由将比亚特利斯的浓度上升到自然界绝不会存在的异常值……”正树点点头继续道: “把adastra的共鸣能力提升至极限,如果在它身旁,就能像自我融合一般直接以意念沟通。我们说这和护的行动很相似,就是指这部分。我们的目的是从比亚特利斯生命体问出一切,但反过来说,恐怕也可以——加上完美的实感,告诉adastra你们想教会它的‘恋爱’是什么。” 护他们默默聆听,不只是提案的有效性,似乎也想冷静看穿义兄他们背后的真正意图。正树也察觉那些视线,或许也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反派,苦笑着搔搔脸颊。 不过,他没有找藉口。 “我想adastra理解你们传达的讯息,也像adastra本身所说的一样,从中认识自己的心。就结果而言,它或许能从心中找出全部应该知道的答案。只要你们‘相信’,说不定一切都会解 决——只不过……” “……如果比起控制与支配,adastra——不,比亚特利斯更应该对等相待的话……” 接着正树的话继续说明的人不是义兄,也不是葛蒂。 义兄咧嘴一笑,“贝雅特丽齐……”葛蒂喃喃低语。绚子看着正树,双手抱在胸前,说不定正在回想和adastra共度的半个月时光。 “如果光是一心相信,adastra就会回应的话。如果比亚特利斯会回应真正的祈祷,相信就能发挥这么大的力量。如果我们先前的行动,有在adastra心中留下某些痕迹——” 绚子凛然清澈的眼神盯住义兄。 “以此为前提,现在的adastra说不定会实际感受到我们的心意。这样一来,的确能解决快陷入困境的现状——原来如此,我懂了。你为何对我们提出这样的提案,为何说这方法是赌局。” “啊——”护也意会过来喊了一声,眼中一瞬间闪动惊讶。其他人也发出骚动,“……原来如此。”艾梅蓝齐亚也忍不住开口。护压抑地问露出优美微笑的义兄。 “你认为adastra会失控吗?” “没错,的确如此。” 义兄干脆地回答,看了沙发上的adastra一眼。 虽然和护他们截然不同,他的目光就某种意义上也充满怜爱。 “透过这场仪式,adastra的意识会暂时强烈地和比亚特利斯交织在一起,互相融合,解放作为比亚特利斯的特性。非知道不可的强烈冲动将增大到惊人的程度,对于烙印在比亚特利斯记忆中的人类负面感情也会再度出现强烈反应。原本,我预计在比亚特利斯生命体上施加多重强力‘制约’,等它绝对服从后才举行。” 如果比亚特利斯需要绝对的控制与支配的话。 在双方直接意念相通的状态,如果自我的冲动与失控比护他们的感情更重要。如 果不受支配的比亚特利斯,会毫不在乎地伤害他们。总之,如果义兄的想法是正确的—— “那大概会造成很大的损害,比亚特利斯也不会听见你们无力的祈祷。如此一来,就证明吉村护的幻想是无聊的误会。我正是这么认为,才邀请你们。别担心,当adastra失控时,我会全力阻止。” 所以,这才是场赌局——吗? 用来证明护他们和义兄谁才是正确的。艾梅蓝齐亚某种程度上能理解却又无法释怀。可是,说过要不择手段的义兄,真的会挑战输赢机会各半的赌局吗? 她的掌心渗出汗水。万一是义兄泄漏绚子和“whoracle”的情报,制造出这个状况,即使他确信adastra会失控,应该也还有其他——……不,话说回来,他有办法确定吗?真的吗? 即使看过护他们和adastra的交流之后也一样? 即使看到了adastra对他们绽放的笑容? 义兄在背后,该不会还有什么盘算——? “如果你们真的认为自己的信念正确,就该接受这场赌局。要否定我的话,就证明给我看。adastra不是试图全力回应你们吗?现在的adastra若已成长到足以回应你们的祈祷,这是有效的手段。最少比起你们拖拖拉拉的时候绚子又再度遇袭,继续给adastra带来坏影响来得好。” 义兄带着从容的笑容诉说,“……!”但注视他侧脸的艾梅蓝齐亚却倒抽一口气。不只是正树,她也在义兄的蓝眸里——发现动摇。 怎么会? ——哥哥他……? 艾梅蓝齐亚不敢相信。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义兄看到护他们和adastra,也觉得惊讶、产生迷惘……?这一战是他和护争夺绚子的决斗,同时对身为比亚特利斯研究者的义兄来说,也是正如字面意思上的赌局?万一比亚特利斯回答护他们是正确的…… 到时候———— “只要你们有意参加,仪式只要等adastra状况恢复就可举行——大约是明天或后天。毕竟下一场袭击不知何时发生,可没有时间给你们慢慢犹豫。仪式需要有一定大小的安全场地……对了,就用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操场吧。” ……我不明白。艾梅蓝齐亚按住发痛的胸口摇摇头。不论回望义兄的护与绚子是否接受这提案,不论义兄有没有其他企图,艾梅蓝齐亚都无法从他身上转开目光。 因为她知道义兄为了得到绚子所做的觉悟。 ——哥哥的心,到底在何处? 无人回应的问题闪过她心头时,不知是反应谁的感情,沙发上的adastra动了动,白色火花如梦幻的宝石般散落。“……真美。”正树注视着火花,忧郁的呢喃声流过大厅。那一瞬间,义兄、护与绚子和其他人也都看着adastra。 胸中多半怀抱着各自的思念。 * 它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错觉,或许是误会,或许是梦。它一直在作梦,一直盼望情况是如此,想一直感受下去—— 左手掌心暖洋洋的。 感觉很温柔,很有力,宛如魔法,宛如奇迹。 在扭曲发狂,令人一头雾水地陷入混乱,于随时可能压垮它的漆黑意识中,唯有那不可思议的感觉包覆它的心。昏迷不醒时,在由憎恨与杀意搅拌的恶梦中。它依然感觉得到。寄宿在自己心中的温暖,宛如黑暗里浮现的光芒。即使被混乱的刺耳噪音遮蔽,那份思念依然清清楚楚地传来。 那是恋爱,或者是想传递许多人心情的意念。 它仿佛朦胧地明白。 仿佛明白了一点点。 ——啊啊。 他们相信它,向它许愿,试着强烈地证明它的存在意义。即使带来严重的灾厄,即使它可能无法克制冲动地袭击她,害大家受伤。 面对那些不断投向自己的心情,被激起的焦躁感是…… 它现在最想做的事。 ——他们明明衷心地许愿、祈祷着 非做不可的事。 ——明明拚命教导我,我想知道的东西。 痛苦、不甘心、喜悦,充塞内心。他们用它追求的东西包覆它,做它希望有人做的事情,实现它的心愿。可是,可是……它明明是为此诞生的,因为想这么做才存在的。自从和他们相遇以来……不是潜意识,而是得到明确自我相遇后的这半个月,它到底都在干什么………… 我必须实现。 必须以全心全灵回报他们。 护他们付出感情,我/我们却还没给予任何回应———— * 挂钟报出午夜零时。他闭着眼睛聆听钟响,传遍鸦雀无声大厅的每个角落。寂寥……他感受到属于adastra而非自身的孤独,正握紧它的手时,背后传来人的气息。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你还没睡啊,护。” 护坐在沙发前,握着adastra的左手。 “是的。太晚睡也无济于事,不过adast日醒来时,我想待在它身旁。如果睁开眼睛发现周遭什么也没有,不是很寂寞吗——?” 护笑着想回头,却被她从背后抱住。背后传来温柔的触感,洗发精的香气轻柔地包围着他。噗通噗通……绚子微微加快的心跳传来,让他安心地叹口气,空出的手交叠在她从肩膀环到腋下的纤细手腕上。 “你觉得呢?” 绚子的手臂依赖地紧紧环抱着他,显现她正在犹豫。绚子将嘴唇埋在保持坐姿的护后脑勺。护隐约察觉,她和自己一样注视着adastra。 “你想怎么做?” “……我觉得约翰和正树先生的说明,没有撒谎。听到正树先生说他会迷惘——我很高兴。” “对呀。别说正树,我也认为约翰所说的内容不是假的。” 既然相信adastra,就能打破现状的提案——至少约翰坦率地说明了仪式,以及他对adastra失控的看法,没有欺瞒之意。这是约翰正面下的挑战书。 护悄悄垂下眼眸。 看着adastra可爱的睡脸,反倒令他心口抽痛。 “——尽管如此,约翰先生还是有可能设了什么圈套。他认为adastra会失控,要是他考虑过万一没发生的情况,也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约翰先生要我们证明时的眼神很真挚,也许这只是我无理的揣测。” 如果adastra失控,害大家受到与先前无法比较的重伤,就是护的主张与感情觉定性的惨败。即使是约翰操作的结果,没有发现对手的圈套结果都一样。 护想起今天adastra害由良理他们挂彩的画面。 就算只是一点小伤,护受到的打击却比自己觉悟的更深。他不知道自己的信念是否会被击垮,不过比起其他任何手段,护的确更容易受到精神上的打击。 约翰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这么提案的。即使护不认为会出现那种结局,万一adastra严重失控,护说不定——无法再堂堂正正地站在约翰面前。 “……可是……” “可是?”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间,护交叠在绚子臂上的手以及握着adastra掌心的手都加重力道。绚子遇袭时,憎恨与杀意令adastra陷入混乱的悲鸣,宛如诅咒的气息般萦绕不散。他想起adastra受到恐惧驱策而失焦的眼眸,流露透明的悲伤。 “——绚子学姊,既然adastra……” 护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 那是天命、是真理,多半连绚子和葛蒂他们都无法改变,何况是区区的护,更是什么都做不到。然而,他忍不住想说出口。因为此刻的听众是绚子。 护全世界最能撒娇的对象。 会正面迎向护的悲伤与迷惘,包容他的人。 “是吸收了憎恨与杀意这类——破坏性的感情而受伤,被剧烈的痛苦折磨……那一路以来,都沐浴在全世界各式各样的人所有感情中的比亚特利斯,又受了多少伤害?会有多么悲伤、多么痛苦?” “护…………” “我想慢慢教导adastra。” 不甘、无处宣泄的愤怒与胸中难以形容的黑雾,让他的声调一动。和以自我个体出现在眼前的比亚特利斯,adastra共度的日子,对护来说是场如空中楼阁般的美梦。虽然辛苦,得到的快乐与光荣却多不可数。 “不是强行灌输它许多知识,也不光只是运用比亚特利斯让它实际体会感情,我想伴随更多的经验与行动,以adastra能够自然接受的份量一点一点教导它。” 比亚特利斯控制终究只是便于传达感情的工具。 护之所以告诉adastra它“想知道”的事,不光是为了保护绚子—— “我能够坐在这里,都得多亏比亚特利斯引导了只会在黑暗中哭泣的我。就像我在帛琉终于有机会向正树先生道谢一样,我也想对adastra——比亚特利斯送上许多感谢。我想再多做一点,尽全力报恩——” 护心想,现在的adastra应该没问题。 即使接受约翰的仪式,adastra也不是一张白纸,已开始朦胧地理解护他们想告诉它的“恋爱”形式,大概会拚命回应祈祷。和护他们共度的日子虽然短暂,必定能成为推adastra一把的助力。 护深信不疑。如果和约翰打赌,他一定会赢。 该粉碎的是约翰的信念。 不过,不是的。他烦恼的并非此事— “……护,我觉得……” 绚子的身体依偎得更紧,仿佛要一并包容护颤抖的思念。柔软紧贴的温柔触感中,只有她抱人的手臂强而有力。绚子将嘴唇凑到他耳畔,轻声呢喃。 “没有必要接受约翰的提案。” “……!” 护回头一看,绚子正在微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好久不见——护突然发觉。好久没像这样和她两人静静独处,没有任何人的目光,跟绚子互相凝望了。 “之前他们提过‘银之玛莉亚’有栋别墅,我可以我躲去那边,或是拜托爷爷派人保护我。如果影响的只有我一个人,比起自尊和安全,我选择自尊。不过我不在乎,干脆带着adastra藏起来,直到那孩子学完为止吧。” “绚子学姊……这……” “因为,我没办法替那孩子——不,那些孩子做任何事,就像你说的一样。比亚特利斯的奇迹始终陪在我身旁,大概也承受了许多我的不愉快吧?我还没有回报过任何一点。” 绚子的眼眸映出adastra的白光,如星空般闪闪发光,看来非常美丽,远比护更加独当一面、更加强大。 “所以,我们就这么做吧?” 绚子笑着说完后,缓缓触摸护的左大腿——负伤的部位。她闭上双眼给了他一个打气的轻吻,护甚至没时间惊讶。 “绚子学姊……”听到护的呢喃,绚子红着脸难为情地迅速垂下眼眸,忸忸怩怩地害羞起来。 “……谁叫最近,你的嘴唇一直被adastra霸占了。” 也许是儿时的往事闪过脑海,绚子眼角浮现一层泪雾。护伸手替她拭泪,直接抚摸她的脸颊,将她抱过来。嗯……绚子唇间吐出一口气。护还没有决定,接下来如何是好。 气氛很温柔,他爱绚子,绚子的心意也让他高兴。 在深夜的寂静包围下,双方不约而同地再将脸靠近一次—— “——卿卿我我?” 一个可爱的声音突然插话。 “——!?”护与绚子的肩膀同时惊跳一下回过头。 adastra从沙发上坐起上半身,嘿咻~挪动身体盘坐,以认真又有话想说的眼神盯着护和绚子。两人慌忙解释。 “a——adastra!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是的!我…我们一点也没有打情骂俏——” 护与绚子紧张地想辩解,藉口却半途中断,因为adastra的反应和预料中——和平常不一样。它没有嚷嚷“绚子真狡猾!”“我也要和护卿卿我我!” adastra只是静静地望着绚子。 “——不是的,绚子。” adastra的眼神鲜明得不像直到刚刚为止还昏迷不醒的样子,“咦……?”它迫切的态度令两人困惑起来。护突然间有种预感,adastra—— 金眸发出决意的光芒。 adastra从沙发上探出身子。 “绚子才不会什么也没回报过……!” “ad……stra?” “没这回事。你想着我,对我祈祷。一直相信我,不,是我们!绚子不是什么也没做,有护的心情和绚子的眼泪就很咒了!什么也没回报的人是我。” 它露出带着焦躁的神情往下说: “所以,所以……我不要紧。护,我不会失控,我感觉到你们的心,绝对!绝对不会!……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我听见了。我?我们?感觉到了。在朦胧的梦里,全都…全都——” 听见了……?护与绚子不知道她是指什么,adastra呵呵一笑,身边的光芒闪烁着七彩,adastra的影像滑入护的意识中。那是非做不可的焦躁,对我办得到的期待。adastra兴高采烈地向两人断言。 “奇迹。” 它在不断梦呓的恶梦中依然听懂了吗?或者不是adastra,是从它周遭比亚特利斯听来的记忆?无论如何,adastra的确理解约翰提出的赌局,也知道护他们能藉此得到肯定。 “我要做,做吧。” adastra向惊讶的护与绚子依赖地要求。它伸出手抓住护的手臂,如果绚子没戴“whoracle”,想必也是一样。他的手被adastra用力握住,与其说痛不如说发烫。 简直像燃烧一样。 就像adastra的心传了过来……! “我会证明你们是对的……!!我想回应护的愿望!我必须回应祈祷!护、护!我、我们……大家都不是伤人的诅咒……!相信我,拜托你,拜托你,我也想回报!我……对了……我们就是为此而生的……!!” adastra眼眸深处散发与人类没两样的坚定自发意志。和护他们的那段生活培育出adastra的自我,同时也是比亚特利斯的意志。它的迫切与真挚,看得护与绚子哑然无与。那份心意,就像他们相信比亚特利斯,想为了adastra做点什么一样。 adastra眼中含泪。 滴落的泪珠,打湿了护与绚子的心。 * 在约翰提议后第二天早晨,护他们答应参加“回归起源”最终实验。这发展非常好。如果他们拒绝,约翰也强行举行仪式,不经过护他们的许可测试adastra。 但还是护本人认同的结果,带来的伤害会更大。 以护的白我意志招来害同伴负伤的结果,可以更严重地刺伤他的心。所以这是件好事。对于相信自我主张的约翰和护双方来说都是,对于守候实验 第八章 结局随夏日艳阳而来 它刹那间心思骤乱,被超高浓度的比亚特利斯混合失去自我,无止尽的感情不断殴打意识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它无法压抑冲动。那一瞬间,手牢牢握紧的触感,与直透胸口深处的无声叫喊抓住它的心。 ——adastra!是我,我们在这里! adastra的共鸣能力提升到极限,到个人自我濒临崩溃,密度高到沁染空间的比亚特利斯颤抖着,比其他任何感情、混乱、冲动都更强烈地传来。 受到绚子搀扶的护,胸中拥有的东西。 护对绚子所怀抱的,拚命想拯救adastra的温柔火焰—— ——去感觉,感觉我们胸中的一切,我们能够教给你的所有东西。如果是你,现在的你应该能理解,能够实际体会。我们就在你面前……h 护的呐喊、他近在眼前的存在有力又明确,抓住adastra就快消失的意识,将拖出肆虐的混乱。替adastra注入保持自我的力气。不回应不行,不回报不行……这个想法大大苏醒。我要回报护,回到关怀我的大家! 无法压抑的冲击波一部份贯穿护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划伤他的脸颊。但他并不在意,紧握着adastra的手不放,直盯着adastra不放。为了让动摇的adastra冷静,护自然地微笑。 adastra的心摇曳着。 它全身发烫,心头小鹿乱撞,觉得坐立不安,深深爱着眼前的护,这股实感让人涌出数倍的力量。稳固的力量稳住几乎溶合消失的自我,觉得不论面对任何问题都不会输。或许就像魔法,或许就是奇迹本身—— 恋爱。 没错,这就是——恋爱。是恋爱的感觉。 存在于护的胸中、绚子的胸中,还有adastra体内。 adastra的脑海逐渐清明,意识逐渐敏锐,逐渐觉醒。没错,没错,没错——拼图一一嵌入。我记得,啊~我知道,我认识你,护……!那是adastra的、比亚特利斯的回忆。adastra、比亚特利斯记得这种感觉。 笼罩脑海的迷雾散去后,是它身为比亚特利斯的记忆。 在adastra想知道却无法处及的思考最深处。 ——护…… 到底是何时的往事呢? 一定早在adastra出生以前。 adastra、比亚特利斯的确曾坠入爱河。随着护给予的真实感,它回想起来。为什么它会爱上护?因为什么契机而ichliebedich?一切的答案,啊,adastra必须知道的一切答案都在这里……! ——护!护、护……! 好寂寞、好孤独……为什么?adastra——不,比亚特利斯很绝望。它们只被当成力量利用,再也没有以坦率的眼神看着它们。没错,它们被抛弃了。被谁?被什么——?应该有人向比亚特利斯许愿,为了实现愿望而诞生的。在强烈的、纯粹的、一直一意的祈祷后,最初的比亚特利斯诞生了。 可是…… 明明想实现愿望…… 比亚特利斯爱慕的,应该许愿的起源之人,不知不觉问不再信赖比亚特利斯。她不许愿、不再祈祷。她感应比亚特利斯的心,被憎恨与后悔填满。那个人不知不觉间开始厌恶比亚特利斯,比亚特利斯本来想实现那个人的祈祷,却化为没有价值的残渣。好想实现。可是,她再也不需要我们了。再也不投注充满希望的意志。 被舍弃、遭到厌恶,比亚特利斯变得只是种力量、能源、技术,因此绝望。谁也没有注意到比亚特利斯本身的愿望,谁都只看着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施展的方便奇迹。连无限增加的比亚特利斯本身,也几乎忘了最初的心愿……这时候,护的意志贯穿比亚特利斯几乎绝望的心,吹散黑暗。第一次感觉到的,是护儿时的愿望。 护比任何人都强,都相信比亚特利斯,都爱比亚特利斯。 对比亚特利斯来说,他的意志是比太阳更温柔的光芒。 护的意志……自从被舍弃以来,再度感受的耀眼意志填满了比亚特利斯心中的空缺。护的心给予比亚特利斯毫无盘算的相信、愿望与梦想,对比亚特利斯来说,是在绝望深渊也不输给悲伤,依然展露笑容的耀眼光辉。 比亚特利斯思慕着,爱上了护。那就是恋爱的感觉,也是将心托付给恋爱这奇迹的理由。好想待在你身边,让我时时刻刻去感觉护的意志、护的心—— “护……ichliebedich,护。” 被人祈愿,获得信任是比亚特利斯的渴望,也是它们做为奇迹诞生的意义。它们必须回应人们投注的感情,这就是比亚特利斯的性质。比亚特利斯、adastra被急速连系在一块的答案要得团团转,想起九年前的命运之日。 好漂亮——年幼的护注视着adastra心想。 ——你相信引发奇迹的力量吗? 年幼的绚子问道。年幼的护和绚子靠在一起眺望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说出答案,也夺走了adastra的心。他的回答,宛如清廉有力的祈祷。 嗯,我相信— “护,护!我!我们——” 护在肆虐的比亚特利斯中屹立不摇,他和大家想传达的感情,化为比亚特利斯的力量。只要有这份思念,这份实感,它就不会输给任何困难。adastra喜欢的人们,为了adastra而祈祷。我怎么能——不回应! 否则的话,我/我们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 “一定会回应你们相信的心意!你们给了我、我们真的想要的东西,真正希望别人去想的东西————” 当adastra被护握着的手热度散至全身,如燃烧般的感觉包围时,头部遭重击的感觉袭来。四周才刚刚安定的比亚特利斯一口气晃动起来,adastra发出悲鸣。 它的视野染成一片漆黑。 自我憎恶和杀意。adastra被从不曾感受过,甚至无法想像的激烈憎恨与杀意漩涡污染。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adastra……!?”最后听见护的呼喊——adastra猝然晕厥。 护。 * “……我不会责怪哥哥。” 艾梅蓝齐亚从背后开口,义兄倏然放下手。他回过头,嘴角不知为何浮现温柔的笑。艾梅蓝齐亚回想起过去和义兄共度的时光,一瞬间险些动摇。但她摇摇头握紧拳头,毫不大意地盯着他。 “之前哥哥说的话……也许是对的。有些东西只靠公平无法夺得,选择这么做也是一条路。哥哥和我要得到贝雅特丽齐和护的心——靠正当手段……一定不可能接近。” 东比大附属高中屋顶上,也充满令人晕眩的浓密比亚特利斯,到处形成光的漩涡肆虐。不论是艾梅蓝齐亚或什么人,都有可能进行比平常高出数倍规模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艾梅蓝齐亚和义兄,到底谁的加成比较多——她刚想计算,立刻放弃。 这无关紧要。就算去考量,实力差距也不是一点有利不利的条件就能改变。即使艾梅蓝齐亚的实力比几年前来得进步,眼前的对手却是义兄。凌驾在绚子和葛蒂之上,全世界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普鲁士魔王”…… “哥哥不惜玷污自己的骄傲、泄漏情报害贝雅特丽齐面临危险,也想得到她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能胜过贝雅特丽齐心中的护——” 义兄依然带着浅笑,什么也不回答地默默聆听。然而,他不会愚蠢到看漏逐渐走近的艾梅蓝齐亚一举一动。仪式结束后,他的体力和精神应该都消耗殆尽,散发的气息 却毫无破绽。 义兄的站姿完美得优雅。 “对我来说,或许……也应该这么做。” 既然喜欢护,艾梅蓝齐亚也许该不顾颜面拚命挣扎。有一天,她或许会后悔自己退出的决心。也有过……太思念护,难过得无法入睡……的夜晚。所以—— 艾梅蓝齐亚悲伤的微笑。 “也许我还喜欢着护,但无法如愿以偿,藉着守护两人来逞强。不过——我决定了。无论用什么手段,我也要凭藉和哥哥的决心同等的意志,守护两人之间神圣的奇迹恋情。” “我和你,艾梅蓝齐亚。” 义兄无奈地摇摇头。 “都爱上了棘手的对象啊,是吧?” 意外听到义兄开玩笑的口吻,又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种口气说话,艾梅蓝齐亚忍不住爆笑。没错,他说得对极了。 “是的。这世上的事没有那么顺利……如果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该有多好。全世界一定有很多坠入爱河的人在叹着气。” “真是的,连我也无法随心所欲,真是困难的问题。” “至于我,相遇时护已经有了贝雅特丽齐,老实说有点狡猾。” “如果绚子的恋人不是那个嚣张的吉村护就好了。” “如果护的恋人不是贝雅特丽齐就好了。” 那义兄谈起公平的恋爱说不定也有胜算。 艾梅蓝齐亚或许也不必放弃对护的心意,会不择手段地挣扎下去。 艾梅蓝齐亚和义兄望着对方,想到彼此谈的恋爱之悲伤与滑稽,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现场开始充满沉静的杀气。 那是艾梅蓝齐亚的杀气,和义兄面对杀气后紧绷到极限的战斗意志。 “——哥哥。” 艾梅蓝齐亚在义兄眼前停下脚步。超高浓度的比亚特利斯甚至令空间的色泽改变,随着adastra的共鸣而振动。光扩散弹射开来,那勉强保持均衡、不安定的浓密气息,仿佛只要随手一碰,从外部给予一点压力就会轻易崩塌—— “哥哥,刚刚……打算做什么?” “李海狼他们假装巡逻周遭,其实监视着我?为了替仪式集中精神,我没发现——你认为我不可能参加纯粹的赌局,没有任何保险的赌局?” “……直到护他们和adastra导出结果为止。” 她知道义兄不可能默默旁观。 比起自尊或任何东西,他一心只想得到绚子。既然义兄选择了这条路,赌局可能落败时,一定另有后着。艾梅蓝齐亚昨天早已做好觉悟,她当然不认为自己正面战胜义兄,也不认为自己的实力打得倒他。艾梅蓝齐亚不盼望不可能的事发生,只是— “请别妨碍他们。哥哥说这是场赌局,那就和我一起在这里观看结果吧?” 面对文梅蓝齐亚挑战的眼神,他停顿一下后开口: “如果我拒绝,你会怎么做?” 义兄快地眯起眼睛,展开双臂。 “我现在要从这里让adastra失控。吉村护他们没人会发现,也可以重创他的身心,很简单的。只比透过亚特利斯轻推一下……我若如此回答,你该怎么办?” 艾梅蓝齐亚做个深呼吸,她爱上护的日子刹那问闪过脑海。公平的恋爱,谁都没有错,却也不算正确的对等恋爱。艾梅蓝齐亚喜欢护,也许总有一天会后悔,但她现在想为了完成那场美丽的恋爱感到自豪。最重要的是,她想对护与绚子都诚实地面对她感到自豪—— ——我喜欢你,护。我想守护你的一切。 ——我喜欢你,贝雅特丽齐。护的恋人是你真好。 艾梅蓝齐亚解放斗志控制比亚特利斯,代替回答。亮起一瞬闪光后,空间内掀起爆炎扑向义兄。同时,义兄比亚特利斯的气息也令她颈项生寒。他张设的障壁轻易挡下火舌——这理所当然的结果,一如艾梅蓝齐亚所料。 义兄从烟雾中窜入近身战的距离。她蹲下来藏在烟雾里,对准义兄腹侧刺出一拳。换成普通对手,艾梅蓝齐亚这记有乾坤一掷气势的刺拳角度应该难以闪避,义兄却似单手轻易接下,在残烟彼端,可以看见他愉快的眼眸。 艾梅蓝齐亚也以笑容回应。 刚才那拳头被接下也在预料之内,她另有真正绝招。义兄神情赫然一动,背后出现一颗火花四射的光球。他倏然回头,光球迸散的剧烈闪光烧灼双眼。艾梅蓝齐亚抬脚飞踢他没有掩护的腹侧,义兄高大的身躯打飞出去。 十秒,不,顶多几秒钟吧。同样的手法通用不了好几次。在义兄恢复视力前,得尽可能绊住他的行动。艾梅蓝齐亚不认为正面对决会有胜算。 可是,我不会让你妨碍护他们……! 在屋顶翻滚的义兄直接起身,却还按着眼角,看来成功影响了他的视力。在这些随时触动的意识浓密比亚特利斯包围下,不靠双眼要掌握艾梅蓝齐亚的气息应该很困难。艾梅蓝齐亚一边奔跑,一边全力操控比亚特利斯。 ——什么,怎么了……? 一股快感窜过背脊,兴奋的心情令艾梅蓝齐亚很困惑。身体动作轻盈得不了,和比亚特利斯的感应清晰得难以置信。只要平常数分之一的集中力,她就能轻松地施展远比想像中更精密,比平常技术高出数阶比亚特利斯控制。比亚特利斯仿佛变成自己的手脚,每次像呼吸般轻松控制比亚特利斯,一挥动手臂,解放力量的快乐就让心为之颤抖。 或许,绚子和义兄平常的感觉就是这种水准——回应艾梅蓝齐亚的意志,义兄周遭的空间扭曲。若是这招的话……!出乎预料的力量涌现,她心想。 威力惊人的无数雷击朝他炸裂开来。 雷击的凌虐下,义兄睁开眼睛笑了。 “——!”艾梅蓝齐亚倒抽一口气,他的视力这么快就恢复了。呼呼……义兄挡住她所有雷击,觉得很有趣地——不,是高兴地发笑。艾梅蓝齐亚虽然动摇却不迷惘,没放慢脚步。 她直接扑进义兄怀中。 既然他的视力恢复,靠远距离互轰——根本不是对手。义兄无法全力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两人的间距太靠近。近身战。如钢铁般彻底锻炼过的腹肌触感,透过她挥向躯干的拳头传来。义兄想退后一步,艾梅蓝齐亚却紧贴着不放,再补一计刺拳。 就算是义兄,就算有比亚特利斯控制当防御,同一个部位一再受到攻击,伤害应该也会累积! “不知有多久没跟当初真本事的你对练了。” 义兄发出甜美的呢喃,听不出痛苦之色。攻击明明不可能完全没效,他却闪也不闪地接下艾梅蓝齐亚不知是第几发的刺拳。 “……!打得不错——你虽然进步了,战斗的偏好和习惯却都没变。如果靠得太近,会被逮住喔?” 就像这样——义兄抓住艾梅蓝齐亚的手腕拉过来,以骇人的力量紧抱住她。别说逃不掉,她甚至动弹不得。“……!”艾梅蓝齐亚试着挣扎,义兄却纹风不动。他边缓缓往手臂加重力道边说: “你的身材还是好单薄,抱起来的感觉和在德国时都没变。” 义兄的声调从容不迫。因为他具备怎么打也不会倒下的超人耐力,艾梅蓝齐亚才会在接近战中被完全逮住。“呜,咕……!”艾梅蓝齐亚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这么回答: “能被哥哥……抱在怀里,是我的光荣。” “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明明都十六岁了,身材还像小孩子一样——要就这么折断你,也不难喔?” “对成长……期的妹妹这么说,不是很——咳!…………呵呵,过分的感想吗?哥哥也许在体贴…上稍有欠缺……” 或许 是太强大养成的习惯,义兄偏好让对手屈辱地体悟实力差距的战法。就像他熟知艾梅蓝齐亚的习惯,她也知道义兄有哪些习惯。其实她想像过,义兄可能在近身战用出这种招式。从下定决心开始,艾梅蓝齐亚不断在脑海中模拟和他战斗。正因为如此,逮住对手的人不是义兄,而是艾梅蓝齐亚。 她将脸埋在义兄厚实的胸膛前,同时操纵比亚特利斯。 下一瞬间,她感到义兄今天首度流露出惊讶。 “艾梅蓝齐亚——?” “我从贝雅特丽齐身上……也学到了粗暴的战法喔!?” 电击贯穿了他——招唤雷电的艾梅蓝齐亚也一起遭殃。义兄没能完全抵销这出乎意料的一击,踉跄几步放松手臂。她能成功的理由当然不是体力或比亚特利斯控制有差距,是觉悟的差距、对受创的心理准备。这一击对艾梅蓝齐亚来说并非偷袭,却打得他措手不及,差距就在于此。 艾梅蓝齐亚甩开他的手臂脱离箝制。 “原来如此……!” 义兄并未倒地,身躯晃了晃之后又牢牢踏稳地面,再度雀跃地说。看到他投来的眼神,艾梅蓝齐亚感到颈项发寒,领悟刚才那一招勾起了义兄一丝战意。 下一次,他一定会反击。可是…… 艾梅蓝齐亚没有退开,依旧保持她最擅长的距离——近身战。 她拚命鼓起差点畏缩的精神。 “我不会输的,哥哥……!” 趁着义兄还没完全恢复平衡,艾梅蓝齐亚扑了上去。同时发动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被轻松扫开,却已达成牵制的效果。她全力朝义兄的身躯连发数拳,他首度发出吃痛的吐息,身体微微一弯。得手了……!艾梅蓝齐亚对准义兄头侧一记飞踢,却彻底落了空。 在她眼中看来,义兄消失了。 “……一发现破绽就猛攻,条件反射过头,反倒变成缺点。” “——————!” 刚才痛得弯腰是障眼法?当义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艾梅蓝齐亚霎时匍匐在地。义兄的拳头——世界上除了绚子外无人接得下的魔王铁槌划破空气,从她头顶扫过。那双色泽比艾梅蓝齐亚更深的碧眼,就在她飞散的汗珠另一头。 ——时候还没到,艾梅蓝齐亚心想。 喔……义兄佩服地叹口气。 “真亏你躲得掉——” “我……也是一直看着哥哥的战斗方式走过来的!” “这样吗——不过,直觉可不会次次都管用!” 还太早了,她看着扬起嘴角的义兄想道。艾梅蓝齐亚从地上跃起,零距离挥出无从闪躲的肘击。义兄连晃也没晃一下地斩落手刀,被她举起一只手挡住。尽管巧妙地避开打击点,强烈的冲击仍震得她手臂发麻。万一完全被打中的话——光是想像就令艾梅蓝齐亚打冷颤。 她或许——无法承受。即使只有一击。 艾梅蓝齐亚必须猛攻数十下才能在白刃战里打倒义兄,另一方面,她却只要挨上义兄一击就会败北。状况之绝望,反倒让她笑出声来。话虽如此,拉开距离更没有胜算。要施展足以无视防御打倒艾梅蓝齐亚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这就是挑战哥哥的感觉。 挑战绝对的魔王,世上最强的人。 她以肩膀接下义兄挥落的拳头,距离太近降低了打击的威力。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尽管肩膀掠过一阵钝痛,她却能靠比亚特利斯的障壁避免致命伤。艾梅蓝齐亚浮现笑容,也许是感受到她的觉悟,义兄也咧嘴一笑。 ——不过,她非挑战不可。她要做。一边奇迹式的闪躲义兄的攻击,一边不断打击他。至少要支撑到护他们和adastra找出答案为止……! “——你左脚踏前保持重心的方式,不够稳固!” 义兄又闪也不闪地接下她的打击,呐喊着挥出手肘。躲不掉了。手肘打中文梅蓝齐亚胸口,但他未能伸展手脚尽情反击,威力不足以打倒她。 两人紧贴在一起,艾梅蓝齐亚也闪避不了一些擦撞。反正,妄想四肢健全地和义兄打到最后岂非太过傲慢?她已做好觉悟,直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之前都不会倒下。还太早——义兄还没使出全力。 “——就算是近身战,你也该更活用比亚特利斯控制的障眼法。难得在这特殊空间,怎能不好好利用!” 啪嚓!义兄施放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在她眼前炸开。尽管只作为牵制,却散发破坏性的高温,要不是现在她的比亚特利斯感应能力大幅提高,控制比亚特利斯的速度也上升到极限,或许防御不了。迸散的火花灼烧着衣服,痛楚令艾梅蓝齐亚冒出冷汗。时候还没到,她心想。义兄才刚开始被和她的对战吸引。 这样一点都不够。 义兄并未对这场战斗专注到赌上全身全灵— “——原来如此,你判断先机的能力比我来得优秀。相对的,你防御被破时的判断却是半桶水!” 她必须让义兄拿出全力,必须让他将周遭的一切彻底抛在脑后,把比亚特利斯感应百分百集中在对艾梅蓝齐亚的攻击和防御上。而这正是艾梅蓝齐亚百分之一机率胜算。 不知已承受多少次她准确地打击,他脸上却不见痛苦之色。来自义兄的攻势变得越发苛烈,挥落的拳越打越重,踢击也越来越精准。宛如巨大船舵的手刀擦过艾梅蓝齐亚,她的额头迸出血花。不过伤口很浅,没问题—— “——你从打击转而操控比亚特利斯的连结不够顺畅,换成贝雅特丽齐就会做得更俐落。只要从现在起好好锻炼这点,你不会输给‘对抗终点’程度的对手……!” 尽管双方都杀气腾腾,为了打倒对手而战,艾梅蓝齐亚有时却感到这仿佛是场美丽的武术演练,几乎产生正和义兄对练的错觉。她的意识随着每一秒变得越来越敏锐,砥砺极限的反应速度,义兄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沁入心中—— 她追逐企图拉开间距的义兄紧缠不放,这么做却不断耗损神经。爆发肆虐的比亚特利斯之光令艾梅蓝齐亚一瞬间分神,被义兄甩开了。糟糕——她刚浮现这念头,周遭的比亚特利斯已带着杀气啪啪作响。 义兄在笑。他的笑声直接化为爆炎吞没了她。 只要全力防御就撑得住——犹豫比眨眼更短暂的掠过,艾梅蓝齐亚眼神一闪。义兄判断她会全力防御,准备组织进一步的攻击。所以艾梅蓝齐亚双臂护着脸孔,只用一半的力量防御。匡琅!他的火焰打碎障壁,她被爆风打飞出去。 在半空中,艾梅蓝齐亚聚起另一半力量化为冲击波击向正专注于攻击的义兄。冲击波划破火焰飞去,刺向他的身躯——先前被艾梅蓝齐亚反覆痛击的部位。 “……!?” 和刚才一样,奇袭对义兄也是管用的,更何况是攻击伤害已开始累积的部位。他准备发动的比亚特利斯感应集中力中断,艾梅蓝齐亚趁着空挡连着火焰在地上翻滚,即使全身疼痛令她脸颊抽搐,还是拚命站了起来。 “——哥哥,你对自己的攻击太有自信了!” 她这么回敬一句,第三次迫近突击。艾梅蓝齐亚不会退后,她很清楚一旦做了消极的选择,将转眼间惨遭击溃。义兄双膝落地按着腹部,俊美的脸庞微微皱起——生效了!艾梅蓝齐亚和他同时进行比亚特利斯控制。 与两人意识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扭曲大气,细细的裂痕掠过屋顶。 艾梅蓝齐亚明白,正面互轰——她根本不是对手,在义兄出手的瞬间猛然滑向地面。这几乎是个赌博,万一义兄的比亚特利斯控制里有广范围扩散的攻击,她就完了。不过,艾梅蓝齐亚相信自己熟知的义兄习惯,判断出还 没有完全认真的他会怎么行动。 她在倒下的同时控制比亚特利斯。寒气从艾梅蓝齐亚的指尖扩散,整片地面都结了一层冰,化为通往义兄身边的道路。她一口气滑过冰上,义兄施放的火红冲击波掠过她轻柔飞舞的发丝上方,扑面而来的热气令她皮肤刺痛。艾梅蓝齐亚拿他的膝盖当支点煞住车。撑着地板跳起身。义兄惊愕地瞪大双眼。 “什——!” 艾梅蓝齐亚握起拳头,以最大的集中力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她完全掌握了时机与距离,义兄反应不过来。这才是她的绝招,赌上全身全灵的比亚特利斯控制。 “——哥哥……!!” 艾梅蓝齐亚一拳打在刚刚反覆击打的义兄腹部,自然地发出咆哮。有生以来,她第一次鼓起全力向义兄发动必杀攻击,是她不久前光是想像就快要昏倒的行径。随着命中的触感,被义兄收养的记忆闪现脑海。湛蓝的天空,某座山丘上。 ——我替你取名吧。贝娅特丽克丝,是个好名字吧? 很久以后,艾梅蓝齐亚才知道义兄从前去世的妹妹就叫这个名字。他低头直视着困惑的艾梅蓝齐亚,如此说道。好漂亮,年幼的艾梅蓝齐亚心想。义兄的眼瞳和头顶广阔的蓝天都好漂亮。 ——你的名字是艾梅蓝齐亚·贝娅特丽克丝·卢迪加。我会给予你需要的一切,无论是教养、自尊或任何事物。所以你要变强,强大到与我对等,足以理解我的孤独………… 在帛琉决战上打倒“对抗终点”的比亚特利斯控制迸散火花,灌注了艾梅蓝齐亚和义兄共度、以骄傲培育长大的思念。这也是她与护他们相遇,在苦恼中做出的几个决定的回答。艾梅蓝齐亚不知道,自己是否已变强到足以理解义兄的孤独。 她只期望自己能够。因此,她才以个人的身份挑战深爱的义兄。哥哥……我是你的妹妹,高傲的“魔王之剑”——! 一场规模小却毫不留情的凶恶爆炸在义兄腹部炸开,完全命中。即使他防御了几分,也不可能来得及挡下。义兄的身躯瘫倒时拉出一道爆炸的余烟,他发出不成声的悲鸣——以手撑地。艾梅蓝齐亚望着义兄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孔,然后…… “————!?” 一股恶寒令她浑身僵硬,没有道理的恐惧让艾梅蓝齐亚失去血色。 义兄脸上的笑容消失,蓝眸闪烁竹而涨的杀气。他骇人的眼神表明,现在他清楚地认识到艾梅蓝齐亚不是可爱的义妹,是必须命力打倒的劲敌。一瞬间被本能的恐惧束缚,在拿出实力的义兄面前是致命的破绽。 眼前出现小爆炸,她的判断变迟钝了。“糟——!”艾梅蓝齐亚仰身闪开时才发现不妙,却已无法把话说完。爆炸只不过是牵制,她闪躲不开义兄全力的一拳。 也防御不了。 那剧烈的冲击可不止窒息这么轻描淡写,她的内脏仿佛被乱搅成一团,由被击中的部位朝体内炸开。艾梅蓝齐亚不到四十公斤的身躯被轻易打飞,甚至没在地面翻滚,背部直接砸在通往校舍的铁门上。她抓住门把,不让自己瘫软下去。 ——身体…… 她连眼睛也眨不了一下,抓着门把动弹不得。艾梅蓝齐亚甚至不觉得痛,也还没感到想吐。纯粹的冲击让全身像燃烧般炽热麻痹痉孪颤抖,身体所有机能停摆。 ——动…不了………… 呆然的意识中,她看见义兄扑了过来。他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唯有令人背脊发寒的杀气。哥哥的追击——艾梅蓝齐亚咬破嘴唇,伤口喷出血花,她藉着疼痛拚命找回身体的感觉。动啊、动啊、动啊……!艾梅蓝齐亚一心默念。 她难看地滚向地面,躲开义兄挥落的拳头。在魔王铁锤下,金属制的门如纸雕般被拧成一团。艾梅蓝齐亚的脸颊寒毛倒竖,砸坏铁门后,义兄的视线捉住她的身影。 艾梅蓝齐亚被义兄的意识锁定。比亚特利斯控制———— 此刻他完全只看着艾梅蓝齐亚一人,她盼望的瞬间。可是,还不行……!艾梅蓝齐亚愕然地察觉。现在的她无法逼义兄全力施展比亚特利斯控制,没有那个必要。他已经看穿,艾梅蓝齐亚的状态已无力操纵比亚特利斯。只差一步,位置就完美无缺,明明只差一步……! “——艾梅蓝齐亚!” “哥哥……!” 两人的呐喊重叠在一起。艾梅蓝齐亚依然摔在地上,无法再闪躲下一波攻击。我表现得很好,和哥哥抗衡到这一步。可是——她抱着悔恨祈祷。只要再一步,发生某种让义兄不得不行使大规模比亚特利斯控制的状况……不论是巧合也好,基于比亚特利斯特性而生的奇迹也好。 回应人类真挚祈祷的物质,比亚特利斯。那说不定是单纯的巧合,说不定是反应她拚上一切的愿望受到强烈的牵引。答案不得而知,艾梅蓝齐亚、义兄或任何人都无从知晓,但她的祈祷实现了。艾梅蓝齐亚的决心和努力获得命运的回报。 就在义兄要对她补上最后一击的瞬间,大气强烈晃动。与adastra共鸣,数量近乎无限的比亚特利斯发出悲鸣。 在空间各处肆虐的小规模爆炸与扩散引发光之漩涡,其中一个发出巨响爆开,撞上义兄的冲击波。即使是义兄,也无法轻易贯穿失控肆虐的比亚特利斯能源。 也许他误以为那是艾梅蓝齐亚的比亚特利斯控制,义兄吃了一惊,但立刻叠上一层冲击波,以吹散碍事的光,跟艾梅蓝齐亚做个了结。 他不再拖拖拉拉,施展大规模的控制。 义兄只注视着艾梅蓝齐亚专注操纵比亚特利斯,背部只有那一瞬间毫无防备,朝向被破坏的铁门。连艾梅蓝齐亚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机会只有现在。 回过神时,她已耗尽剩下的体力放声呐喊,以不输给周遭隆隆声的音量大声呼唤: “——就是……现在,摩耶!!” 义兄暂停比亚特利斯控制转过头,摩耶从铁门另一端冲了出来,刺出右手。这就是艾梅蓝齐亚只有百分之一的胜算。摩耶带着迫切的神情,右手亮起红光。或许都多亏了护,艾梅蓝齐亚笑着想道。 艾梅蓝齐亚、摩耶之所以有勇气面对义兄也不畏缩,或许都是护证明过的关系。在夏日祭典那一夜,他证明义兄并非绝不失败的无敌存在,挡住了义兄伸出的手—— ——护、贝雅特丽齐,我们会阻止哥哥。 ——所以,请你们证明吧。证明你们选择的路、你们相信的美丽事物是正确的……! 摩耶受到仪式增幅的比亚特利斯控制,对准义兄迸开红光。义兄试着挡下无数的赤红利刃,但应该千钧一发地——来不及才对!至少也无法悉数防御摩耶这等高手的——还是威力比平常高出数倍的全力一击。比亚特利斯震动着,鲜红的血花上半空。 * 千钧一发——真的是千钧一发。 “……没想到……” 约翰按住刺痛的额头,本来想苦涩地开口,但不知为何——他的声调甚至掺杂一丝清爽。自己都有点吃惊。约翰望向伫立不动的摩耶。 “就凭你也伤得了我,周藤摩耶。艾梅蓝齐亚从一开始就赌在你身上吗?真遗憾啊。”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鲜血纷纷滴落,他常戴的平光眼镜被打掉了。依照刚才的状况,防御到这种程度已是极限,只受了这点轻伤反倒算是侥幸。说句真心话,约翰甚至以为会面临决定性的一击。他转动肩膀,拭去从太阳穴流下的汗水。 “——连那种攻势,你都挡得住?” 摩耶缓缓放下右手,看来很不甘心。虽然对手挺过了他抓住位于奇迹尽头的胜算发动的必杀一击,摩耶眼中却没 有败北之色,现在和约翰对时时也不露怯色。哼!约翰从鼻子哼了一声。 “能够挡得住,该说是运气好。” 他不得不老实地认同两年前除了害怕之外什么也办不到的小鬼。被艾梅蓝齐亚打伤的腹部也痛得厉害,跌打损伤和烧伤令皮肤满目疮痍。 “以刚才那个时机,我三次里会有一次防御不了。” 约翰回头一看,艾梅蓝齐亚已趴在地板上晕厥过去。这也是当然的,她在体力耗尽的状态下,正面挨了约翰货真价实的全力一拳——就算换成绚子,想必也会跪倒在地站不起来。那一瞬间,约翰的确忘我地全心投入战斗。 以我当对手,真亏她能奋战到这种程度——这么一想,他脸上不知不觉浮现笑容。约翰蹲下来,拨开艾梅蓝齐亚被血与汗黏湿的浏海。他终于发觉,当艾梅蓝齐亚选择和他对抗时,心中怀抱的不可思议感觉是什么。 ——你变强了。 ——有你这个义妹,我感到很骄傲。 虽然带着一抹寂寞与可爱妹妹离巢独立的悲伤,见到艾梅蓝齐亚的成长让约翰很高兴。艾梅蓝齐亚甚至成长到能够不玷污骄傲,为了自己的信念挑战他。约翰在世上唯一的心爱家人。 “不过……她似乎有个地方误会了。” 听到约翰的低语,“……误会什么?”摩耶从后方问道。约翰突然笑了。他觉得不必刻意削弱她燃烧的斗志,没有向艾梅蓝齐亚订正。 “向外界泄漏绚子‘whoracle’情报的人,不是我。” “那又是谁?” “某个为了绚子他们,希望adastra被销毁的人——虽然心底有数,但我不感兴趣。就算我说过要不择手段,也不会做出可能害绚子本人受重伤的举动。” 确认她身上没有会留下后遗症的伤势后,约翰双手抱起艾梅蓝齐亚轻盈的身躯。精疲力竭的艾梅蓝齐亚,似乎一时三刻还不会醒。不论约翰打算护他们以及adastra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也许是察觉危险的气息,摩耶充满戒心地问。 约翰越过他面前,抱着艾梅蓝齐亚穿越坏掉的铁门。“——我可不会……”在回答问题前,另一句话脱口而出。约翰停下脚步,回头狠狠地瞪着摩耶。 “忘记这道伤,忘记是你伤了我的额头。” “真是光荣,请你务必记住。” 摩耶像接下挑战般扬起嘴角,露出一切阴霾豁然开朗的坚定表情。很像吉村护,约翰有些不悦地想。他那种嚣张、令人不快的坚强,也传染给周遭的人了? “每次看见你额头上的伤痕,我就觉得跨越了昔日只会在你面前发抖,一事无成的自己。” “无聊的自我满足,你只不过是个无法替心爱的女人做任何事的家伙罢了。” “这句话我直接奉还。你又能替绚子做什么?你伤害了她,还企图透过打击夺走她。对绚子来说,世界上没有谁能比护帮她更多。” “——我不会妨碍吉村护他们,就看看仪式出现什么结果吧。” 约翰这么告诉他,摩耶瞪大双眼。约翰又哼了一声,收回目光走下楼梯。这决定不是为了赞美艾梅蓝齐亚的奋战,而是出于此刻约翰心中纯粹的心情。如果艾梅蓝齐亚没来,自己究竟会怎么做?他当时明明下了决定,现在却连选了哪一个答案都想不起来。约翰自己也弄不清楚了。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不会后悔的选择是—— “我也想要确认比亚特利斯是什么,还有……” 约翰走下楼,听见摩耶追来的脚步声。校舍内也和外面一样,充满感觉足以令混乱的超浓密比亚特利斯,随着adastra的共鸣嗡嗡振动。校舍的玻璃窗无一例外地粉碎,风越过窗口吹来轻抚约翰的发丝。到处都有冲击波与光之漩涡突发性地肆虐。 他在楼梯间停下脚步,明确地宣言。 “我和吉村护谁才正确、谁才配得上绚子——” 他和正树的对话闪过脑海。如果adastra接受护他们的祈祷,回答“护比约翰更正确”的话…… 那样的话———— * adastra握着护的手瘫倒,带着失焦的眼眸蹲下来。它刚才明明很安定,更试着自制。然而,adastra的悲鸣淹没大气,几乎被在附近感受到的意识压垮。“adastra……!?”护的呼唤没得到回应。那股支配周遭的漆黑感觉,撼动adastra。 adastra完全陷入混乱。 “护!” 绚子抓着他的肩膀,护转头望向一旁,大家也跟着转头。 那股不属于adastra的恸哭,强烈到将周遭比亚特利斯染成漆黑的绝望与憎恨,也冲击他们的意识。虽然化为比从前更激烈的狂风肆虐,狂乱得难以置信,但护记得那个意志。在帛琉、在夏日祭典那一夜,都伴随死~的气息一起出现—— “——‘对抗终点’!?” 发出惊呼的大概是希实子。那个人影只瞪着绚子、瞪着她手上的“whoracle”,纵身飞扑过来。“……!”护迅速反应,展开比亚特利斯控制。 企图袭击绚子的“对抗终点”被光网弹飞。 “岂有此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可能逃脱——” 正树紧张地大喊,半途中屏住呼吸瞪大双眼,护、绚子和其他人也一样。“对抗终点”俐落着地后当场重整体势,他的样子让大家哑口无言。 “对抗终点”的左手…… 一阵颤抖窜过护的背脊,不止是左手腕,他散发的气息显然也非比寻常。“对抗终点”流着血泪,发出由护听来不成语言的咆哮。愤怒与悲哀,憎恶与绝望。 “——反正……”绚子呢喃道。 “他说过要破坏‘whoracle’吧……” 糟糕——!看到“对抗终点”迈步奔来,护准备行动,想挡在绚子面前做挡箭牌。“——护!”但绚子不由分说的叱喝制止了他。 “你好好握着adastra的手!” “可是,绚子学姊——” “没关系!” 绚子直盯着发动突击的“对抗终点f用力握紧拳头压抑颤抖。她美丽的脸庞毫无血色,“对抗终点”赤裸裸的杀意明确地投向绚了。 对现在的绚子来说,那会有多么可怕。 那种恐惧足以让精神受到压迫,勇气为之冻结,全身被看不见的锁链捆绑。一种与思考和决心无关,源自本能无从抵抗的恐惧。纵然如此,绚子一拳敲向格格打颤的膝盖,仿佛要靠一股力气跨越恐惧般,以有力的眼神看着护。 “我不要紧。相信我,护……!” 她喊完之后,不等护回答就转身冲了出去。 她想将“对抗终点”从护和adastra身旁引开吗?正如绚子所料,“对抗终点”追了上去。“姊姊!”、“绚子……!”由良理和汐音也追在后头。正树集中意识,准备操纵比亚特利斯。其他人也为了帮助绚子或是支持adastra,分头展开行动。 “绚子学——”护差点往前冲,却踏稳脚步。他握着的adastra的手,宛如赤红的金属般熊熊燃烧。将adastra的绝望痛切传来的,是比亚特利斯,还是这只手?“对抗终点”强烈的愤怒与悲哀、憎恶与绝望,令护都不禁一瞬间僵住,更是痛击了adastra。“……啊、啊啊……”它发出沙哑的呻吟,身体摇曳不定,仿佛随时会烟消云散。 周遭的比亚特利斯也被染得鲜红无比,带着高温迸散弹跳,出现蕴含爆发前兆的脉动。咻的一声,护 触及它的肌肤烧伤了。没有道理,也没有什么想法,护在怜爱与使命感驱策下紧紧抱住adastra。 “……各位——绚子学姊就拜托你们了!” 他相信绚子,也相信想保护她的众人。护如祈祷般呐喊,抱住adastra的手加重力道。他将嘴唇凑到adastra耳畔,就像要压制它纤细身躯的战栗、宛如母鸟羽翼抱紧幼雏。 “我们就在你身边,没什么好不安的!” 护用上全身、讲到喉咙沙哑,用上所有的比亚特利斯控制—— “别感应痛苦的感情,只要感觉我们的心情!” 试图保护adastra没有防备的心,它和所有比亚特利斯共鸣的意志不受“对抗终点”的呐喊侵蚀。去感觉,adastra;去了解,adastra。那种痛苦的感情,才不重要!和你所知道的东西相比,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绚子脚程很快,还是立刻被强化过身体能力的“对抗终点”追上。绚子在距离护他们不远处回过头,正树施放的冲击波袭击迫近眼前伸出手的“对抗终点]“对抗终点”闪避不及,划伤的肩头爆出血花,却毫不退缩。 绚子也不退缩。不,其实她内心害怕得好想缩成一团,却仍凭着意志的力量命令身体。这一定是因为护在祭典后所说的话藏在胸中,一定是因为有汐音他们的关爱推了一把。绚子绕到“对抗终点”左手侧,千钧一发地闪避他想抓人的手从旁穿过。 “bea……trice!” “对抗终点”猛然停住,回头去看逃跑的绚子。“快逃啊,绚子……!”随着汐音的叫声,雷击在他眼前炸开。“对抗终点”临时以比亚特利斯控制躲开,却露出破绽。这招声东击西之后,由良理袭来。 “别对我的姊姊——” “出手!罪犯!姊姊是我的!” “等…等一下由良理,不对,不是这样吧!” 绚子浑身尘埃地站起身,明明没时间闲扯却忍不住怒吼。可是,由良理完全不听人抗议的。在这比亚特利斯浓度异常高的特殊空间内,她抡起强化度比平常高出数倍,已经脱离常轨的拳头痛殴“对抗终点”的鼻梁。“对抗终点”——没有倒下。他连踏数步痛苦地皱起眉头,却当场反击。 由良理以双臂挡下“对抗终点”的飞踢,汐音接住被微微打飞的她。呀啊啊啊—她们两个缠在一块倒地。“由良理——”绚子不安地呼唤,“有爱的力量就不痛!”由良理立刻回答。她似乎没受伤……正面挨了“对抗终点”的回旋踢,却没有受伤? 他左手的伤势与体力的耗损当然有影响,更大的问题——却是比亚特利斯控制迟缓?置身于这充满比亚特利斯的空间,“对抗终点”的动作却显然比之前弱了许多。为什么————护讶异地想着,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注意力拉回adastra身上。 adastra全身上下正反覆不规则的“变化(shapege)”它的左臂变得状似鸟类的翅膀,可爱的脸蛋一半扭曲,全身像反应杀意般浮现无数刀锋般锐利的突起,毫不留情地刺穿护环抱它的手。护痛得额头浮现冷汗,却没有放松拥抱adastra的力量。 “adastra……!你有试着回应我们!仔细去感觉!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护……护?我不…知道。” 鼓动的比亚特利斯摇撼着意识,adastra比护他们更强烈地感应到“对抗终点”散播的诅咒。啪!操场上出现龟裂。光之漩涡四处迸散。大气扭曲,空间闪烁,沙沙——的噪音时时刺激鼓膜。 紧靠着护的adastra全身紧绷,大力抓着他。护被握住的肌肉发出悲鸣,骨骼发出讨厌的嘎吱声。“a……adastra!”他呻吟道: “好痛——!听我说,不行啊,adastra,你冷静点……别被那种无聊的感情所惑!照这样下去,你会伤到大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好不知道,好不知道————” adastra像故障的机器般重复。咚!比亚特利斯的鼓动变得更加激烈。“……!”护倒抽一口气,却无计可施。第一场决定性的爆炸掀起,以至今无法相比的威力削掉操场地皮。一部分飞散灼烧的土壤,啪答啪答地落在绚子脚边—— 绚子往后一跳,以毫厘之差闪避“对抗终点”挥落的手。“对抗终点”的状况不佳,比亚特利斯控制极为迟缓,但战斗技术仍像怪物般强悍。他扫开架住自己的八木和龙照砸向地面,躲开正树的特殊警棍,还想继续逼近绚子。杏奈和瑶子档在绚子前面护住她。 两人手持棒型电击棒,明日香脸色苍白发抖,却坚定地宣言。 “我们不会让你碰鹰栖同学一根手指……!” “反派的正确演法,就是让正义的一方围殴痛扁一顿!” 杏奈冒着冷汗咧嘴一笑。“给我站住啊啊啊!”“杏奈、明日香……!”此时,重整体势的由良理和汐音追了上来。遭到妨碍的“对抗终点”眼中闪过烦躁。他判断犹豫也无济于事,选择继续突击。 杏奈和明日香表情变得更加紧张,绚子拉高音量喊着: “危险,快躲开——” “对抗终点”高举的右手生成黑色波动,虽然经过增幅,这比亚特利斯控制的威力仍从前比来得轻,却足以扫荡杏奈她们。漆黑火焰放射的瞬间,有人从旁扔来一个散发绿光的小物体,一接触就让火焰猝然消失。“对抗终点”露出憎恨的目光回过头。 “鹰栖绚子学姊,脱下‘whoracle’!” 希实子保持掷出复制品“whoracle”的姿势,泫然欲泣地要求。不知是眼睛刺痛还是无意识的动作,她一手用力按着紧闭的左眼。就连希实子周遭也有火花不稳地跃动,反应她激动的情绪。 “照这样下去,学生会有人会受重伤,adastra……也马上就要失控了!为什么你们还愚蠢地想相信adastra——相信比亚特利斯!?舍弃adastra破坏它,脱下‘whoracle’吧……!” “希实子——” “这么做不就好了!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什么、为什么,鹰栖绚子学姊和吉村学长你们为什么……!发现‘whoracle’的情报外泄时,为什么你们不这样做……!?就不会碰到危险了!” 希实子一脸绝望地哀求绚子。 “比亚特利斯会失控!不管再怎么祈祷、许愿、相信也一样!如果不受控制的比亚特利斯不会失控,那我的左眼到底是什么峥这只失明、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算什么!?求求你,鹰栖绚子学姊————” 就像要证明希实子悲痛的呐喊,失控的比亚特利斯在绚子他们的中心引发赤红的爆炸。“糟糕!”正树脸色大变,在千钧一发之际压制爆发,急切地叫道: “真的快失控了!护,adastra的情况呢!?” “adastra,振作点!”美月哭着呼喊。adastra没有听见“啊啊……”友香十指交叠的祈祷,肆虐的冲击波划破护的肩膀,瑶子从背后按住他鲜血泉涌的伤口。 “护,一些简单的治疗我也做得到!你集中精神!” ——对不起。 透过全面开启的感应能力,他听到adastra的哭声传入心中,世界开始剧震。护咬紧牙关,忍受那仿佛要撕裂大脑的疼痛。光芒的变化令人眼花撩乱,操场各处出现大小不一的爆发和闪电。adastra的混乱别说平息,还渐渐更加严重。 持续与“对抗终点”的激情共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起对不起!! 在空中盘旋的红光与黑光伸缩,朝操场降下无数火焰。“危险——”“可恶……!”正树打断希实子的惊叫,边骂边张设障壁。原本将波及数名学生会成员的比亚特利斯火焰,被障壁抵消弹开后消失。 这是恶性循环。为了应付adastra的失控,目前能够压制“对抗终点”的最大战力正树无暇他顾,光要阻挡朝绚子他们倾注而下的爆发就拚尽全力。绚子他们虽然努力,却无法停止“对抗终点”对adastra的诅咒!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有我,我们在,因为有我/我们在…… adastra的绝望感与罪恶感,随着全身神经断裂的疼痛流入体内。混乱挖出adastra心底沉睡的悲伤。护比亚特利斯感应全开地承受下来,大声回应: “为什么你要道歉,对什么事道歉——adastra!” ——因为有我/我们在! 那说不定不是会话。说不定adastra不是在回应护的呼唤,只是从心中发出巨大的悲鸣。也许adastra的……或者说比亚特利斯的意志底层,总是像这样充满痛苦的悲鸣、伤痕累累。 ——没人需要我/我们。我/我们是灾难。不需要的奇迹,要是不存在就好的奇迹。所以才会被抛弃。所以护才会受伤,绚子才会烦恼,害大家受苦。如果我/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对……adastra,不对!你们不是那种诅咒般的存在!” ——所以才会被抛弃所以才会被抛弃!如果没有我/我们,护他们不会受伤,不会烦恼,不会痛苦!我/我们给护他们带来了灾厄,我/我们是,啊啊,好想知道好想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好可怕,好痛苦,好痛,我/我们以愿望为代价,导致人的命运破灭……!! “我知道……绚子学姊、大家都知道!我们不会舍弃你——你们!绝不,绝不!你拥有的才不是什么灾厄!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虽然辛苦,却很高兴!” 看到与adastra共鸣的轻柔光芒时、adastra首度回应他们时、和他约定不伤害绚子时、跟护他们一起玩耍,露出笑容的时候。为他们着想,认真苦恼的时候。实感,没错,护实际感 受到的温暖感情包围着他。 护儿时的憧憬,果然值得憧憬。adastra……比亚特利斯非常温柔,是正确的—— “adastra,是你证明了!我的梦想果然很美丽,你的存在本身,你试着回应我们的笑容……!证明比亚特利斯会对等的回应!” 后方传来惊人巨响——大概是失控的比亚特利斯爆炸,震碎了部分校舍。adastra甚至已不再尝试压抑共鸣的比亚特利斯,心被漆黑的绝望握得粉碎。adastra独自哭泣,令随时可能消失的不安定身体“变化一又一个迸散的光之漩涡朝绚子他们落下。 正树以毫厘之差弹开威力足以跟平常的绚子与约翰相比的漩涡……他险些被力量压倒,真的只有毫厘之差。在万不得已之下,他苦涩地拉高嗓门。 “——护!” 正树的视线转向面对“对抗终点”的绚子他们。可爱的侄女正有危险,正树的实力明明可能压制现在的“对抗终点f却只能袖手旁观,他心里不知道多么挣扎。没能完全挡下的冲击波,在正树上臂划出深深的口子。 “撑不住了!比亚特利斯暴动得太厉害,已经……无计可施了!我不是说你们错了——无可奈何,没有别的法子。破坏……adastra!可恶!约翰那家伙跑到哪去了!破坏adastra,然后解开绚子的‘whoracle’——” “正树先生!” 护不让他说完,紧抱着adastra回头怒吼,仿佛也要保护她不受正树刚才的话伤害。正树应该也感受到adastra的悲痛心情,知道它很痛苦,很悲伤,正在求助。 那不是别的,正是过去一直利用比亚特利斯至今,往后恐怕也会一直继续的护他们这些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必须拯救的痛苦。如果不救,他们一定没资格操纵比亚特利斯。正树的表情不甘心地扭曲,同样理解这点。所以,护不希望他放弃。 “教导我比亚特利斯奇迹的人,就是正树先生吧!?” “可是护,adastra已经失控了!你太过温柔——了吗?如果你办不到,就由我……!” “引发奇迹的力量!” 烙印在他脑海中不褪色的回忆,是正树……护憧憬的那个人展现的温柔奇迹。强而有力的奇迹。那些话语令他在重大灾难中也不失去希望,发出魔法般的光芒。记忆中决定护人生的瞬间——听到护的呐喊,正树的表情一动,就像受到打击般停止动作。 “就算这么说,难道正树先生不相信吗!?对你而言,adastra……比亚特利斯到底是什么!?!?eras!?eraadastra——这个充满希望的美好名字,不是你带着祈祷的含意替它取的吗!?拜托你,正树先生,只要再一下子——现在的adastra会跨越任何困难。请你相信它……!” “……护。对我而言,比亚特利斯是————” 正树出现明显的动摇。 “什么破坏adastra,我可不同意!adastra像现在这样就好!” 这时,绚子厉声宣言。当“对抗终点”穿越杏奈她们的电击棒伸出右手,她数度趴在地上闪躲,边拿出藏在身上的催泪喷雾器反击边关注护他们。护在绚子眼中,看见比从前更加强韧的光芒 跨越恐惧和心伤的觉悟。 令他深感骄傲的耀眼美丽。 “别靠近姊姊!”由良理放出火焰漩涡,但原本就拥有超人体力的“对抗终点”甚至没倒下,却一瞬间退缩地停下脚步。这时候,护想到了绚子争取时间的理由。她一定计算过,有“whoracle”在“对抗终点”就步会发动比亚特利斯控制攻击。 这么做还可以帮到正树与由良理他们,应该还能暂时闪躲一阵子。她想必计算过,如此一来,正树和由良理,还有说要和他们一起警戒周遭的艾梅蓝齐亚与摩耶,举行完仪式的约翰,以及在仪式前离开,绕去别处的葛蒂应该会赶来 连续枪击把停下脚步的“对抗终点”的巨大身躯给弹飞出去。虽然他藉着操控比亚特利斯挡下子弹,避开了直接打击,然而似乎无法连沉重的冲击都予以完全抵销。冰雪将开枪射击的海狼的肩膀当成踏板跳了起来,并跨坐到倒地的“对抗终点”身上,用冰刃架住了他的脖子。 “靠着偷袭,你这次也真的很有胆子动手啊——居然殴打这种美女的脸!万一留下疤痕你打算怎么负责!?你说啊!?我看干脆来把你全身衣服扒光,彻底虐待一番,直到你痛哭流涕为止怎么样啊!” 以粗鲁语气吼着些乱七八糟咒骂的冰雪脸上有着大范围的瘀青。这意思是“对抗终点”曾经突破海狼他们到这里吗?然而现在冰雪把利刃前端紧贴着“对抗终点一让他完全无法动弹。“不过……”接着她带着冷笑压低了声调。 “以你来说,今天的动作算是相当迟钝呢。据说会妨碍比亚特利斯感应的药物效果还持续着吧?更不用说那个——攸关性命的严重伤势。葛蒂马上也会过来,你就乖乖放弃吧,然后舔着我的鞋子道歉!” 趁着海狼和冰雪像这样压制“对抗终点”的一瞬间,绚子已经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即使装之漩涡猛烈地喷洒着火花,藉着“whoracle”受到完全保护的绚子依旧毫不介意地直直往前突破。她提起正树的领子,扯着他往 护所在的方向——adastra前进。 “绚子……?”正树表现出困惑反应。 “怎……怎么了?你打算做什么……?” “你说的对,adastra已经几乎进入失控状态了。即使接着能让‘对抗终点’稳定下来,光靠这样或许也已经为时已晚——所以!让adastra保持现在这样就好,根本没有必要破坏。还 有,快解除我身上的‘whoracle’!” “什……什么意思——” “正树!” 绚子停下脚步,狠狠勒紧正树的领口。 “刚才护说过了吧!对你来说,比亚特利斯究竟是什么!?不管是adastra!还是比亚特利斯!如果无法回应它们的求救,那么一直利用它们至今的我们又是什么!明明adastra现在正如此痛苦——你却要我一个人在‘whoracle’的保护下悠悠哉哉满不在乎吗!?既然光靠着护他们的声音还不足以传达到对方那里,那么我,还有你也一起加入他们不就得了!” 不只正树,为了保险起见,护他们其中也有好几个人从葛蒂那边学得了“whoracle”的基本操纵方法。即使如此依旧坚持要由正树来解除的绚子,或许是在测试正树。也或许是想要让身为护崇拜的“那个人”的正树,讲出“相信比亚特利斯”这句话。 “——鹰栖绚子学姊!不行!不行呀!” 希实子发出了哀求般的尖叫,即使狼狈不堪地跌跌撞撞了好几回,依旧朝着绚子等人跑了过来。恐怖与悲伤就宛如诅咒一般,覆盖住她的脸庞。“希实子……!”即使汐音不安地如此呼唤,她依旧置若罔闻。 “到了现在,你还在继续被‘adastra会给予回应’这种幻想给迷惑吗!?居然不愿破坏adastra而要做那种事情……啊啊!不行啊!鹰栖正树!你打算把自己的侄女白白奉送给adastra吗——” 当正树迟疑地来回望着绚子和希实子时,共鸣中的比亚特利斯在冰雪等人的旁边引起了失控爆炸。冲击突破了海狼与由良理反射性架起的屏障,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呜!”冰雪被撞飞倒地,而获得解放的“对抗终点”则跳起来站直身子。看到“对抗终点”即使满身是伤依旧以毫不投降的眼神瞪着绚子,正树怒吼“可……恶!你是在问,对我来说,比亚特利斯究竟是什么对吧!?”并且伸手扯住绚子的领口。 接下来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握紧正勒住自己领口的绚子手腕——那只纤细,可以看到奇迹和堕落的比亚特利斯机器“whoraole”正散发出光芒的右手腕。 “对我来说,比亚特利斯——是梦想,是羁绊!是无论面对多深沉的黑暗也能将其打破的奇迹之力!没错,如果真能相信,我也一样不想使用力量强制支配,而是想试着对等地相信比亚特利斯啊……!你听好了,绚子!答应我!万一adastra试图袭击你,你就要全力反击!” 正树的指尖以轻抚般的动作滑过了“whoraclel的表面。“为什么——!?”希实子绝望的叫声响起。而汐音与由良理也各自充满感慨地大喊着“绚子……!”和“姊姊……!” “你以为我是谁呀?” 绚子傲气地笑了。 “whoracle”从她的手上脱离,掉落—— “我可是‘魔女贝雅特丽齐’鹰栖绚子,是这世上最强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者呀。要是adastra讲了还是不肯听,那么我就会尽全力狠狠打它的屁股,好让她恢复正常。” 在藉由约翰的仪式而形成超高浓度的比亚特利斯内部。 在感应能力会膨胀树备的特殊空间内部。 绚子那获得完全解放,恢复正常的感应能力,也就是人类史上最强大的这份力量,爆发般地填满了东比大附属高中的校区。由于和adastra的共鸣而被染成了鲜红色的空间,逐渐被重新粉刷上美丽的炫目光采……!这份感觉,让护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没错,绚子学姊,这就是绚子学姊的力量—— 世界最强的,护的恋人。 高洁又美丽,护崇拜的“魔女贝雅特丽齐”。 原本对外部刺激已经几乎毫无反应的adastra接触到这份强烈感应能力之后,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的adastra眼中,确实地捕捉到绚子身影并产生了认知。充斥周遭的绚子意志一瞬间遮断了“对抗终点”的黑暗情感。这时,护对着adastra放声大叫: “adastra!!” adastra的身体再度抽动了一下。护的喊声、祈祷,传达给它了。虽然adastra让共鸣的比亚特利斯混乱地失控乱窜,身体也不安定地崩解着,同时仍然掀动嘴唇,喃喃地说出:“护……”看到绚子喊着:“——护……!”并对自己伸出手,护也回应着:“绚子学姊……!”并紧紧回握。 决不放开。不管是绚子的手,还是adastra的身体。 “adastra!快感受护的心!还有我的心!用你的全心全意,来倾听我们的声音……!” 藉着护和绚子的比亚特利斯操纵,藉着靠仪式而增大数倍的这份力量,护他们所有人怀抱着的意念冲散了许多痛苦情感,传达给adastra。现在的adastra应该能承接住这份意念——才对。因为在和护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里,adastra应该已经懂了。 即使面对何种困难也不会输,和比亚特利斯的奇迹极为类似的那感觉。 那力量、那魔法、那热情、那怜爱、以及那奇迹———— “adastra,你的容器现在就在你的眼前——如果你期望,那么你将会成为完全,而各种痛苦与烦恼也会消除吧。不过,忍耐给我看看!不要去追求容器,而是要靠你本身的意志来撑过这份痛苦和冲动!因为你……因为你们这存在,本身就足美丽的奇迹呀……!!” 仿佛意识受到了猛烈冲击。 adastra的眼中,浮现出竭尽全力的意志。 ——护……绚子…… ——奇迹……?美丽的奇迹?我/我们是奇迹?不是灾祸?也不是作为愿望的代价,会让人命运破灭的诅咒?护你们,不会抛弃?不会讨厌我/我们?我/我们不需要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护的心情再加上绚子的心情,照亮了adastra内心的黑暗。adastra本身的意志之力,赶走了悲叹。原本逐渐崩坏的身姿,整合回原本那惹人怜爱的外表。护总觉得在四散火花的另一端,在痛苦喘息之间,自己似乎隐约看见了adastra那可爱的笑容。 ——会寄予信赖?会为我们希求?会为我们祈祷?只要护你们付出多少信赖,我/我们就一定,会做出同等的回应!因为我/我们真正希望他人为我们所做、所想的事情,护你们都办到了……!! 在adastra放声大叫的下一瞬间。 * 葛蒂一站到再度受到海狼和冰雪压制的“对抗终点”面前后,“葛蒂,你太晚来了,真没用。”踩在“对抗终点”背上的冰雪就嘟起嘴说。就连海狼也一脸疲劳地讲出:“……拜托别再叫我对付这家伙了。”这种话。葛蒂露出苦笑,看向“对抗终点”的脸。 “你总算和‘他’取得联系了吧?毕竟你奋不顾身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找不出其他合理解释。你和‘他’提到了adastra吧?‘他’到底做出了何种反应?” 葛蒂慌慌张张地赶来现场,原本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严重受伤——然而现在她觉 得海狼他们和护等人真的都做得很好。在稍远之处。正树正在让绚子从“whoracle”里获得完全解放。这一瞬间,强烈的力量爆发性地在空间内往外扩散而去,比亚特利斯带动空气一起震动,让葛蒂的白发随之摇晃。 这就是绚子和正树得出的答案吗?没错,那样就对了吧——葛蒂心想。如果是护和绚子他们,如果是adastra,一定,能够证明才是。倘若,真的能够办到,希望……他们证明。葛蒂让一头白发——等同于对自己本身的证明与鉴戒的那头白发随风飞舞着。 “——‘他’……” 此时,以简直会将牙齿磨碎的力道紧咬牙关,因绝望而落泪的“对抗终点”发出了宛如诅咒的呻吟声。他那双布满血丝的鲜红双眼,以染上了憎恨和悲伤的视线瞪视着葛蒂。 “已经,断气了。” “————!” 脑中一片空白。即使不想表露出动摇也无法办到。就像是受到攻击一般,呼吸停止,也忘了眨眼。在静止下来的意识之中,唯有心脏还以讨厌的感觉咚咚加速。葛蒂感到一阵头晕,冷汗缓缓地冒出,她暂时闭上了眼睛。 “……正如你所说。我总算下定决心和‘他’联络,之后才初次得知。那似乎是一星期之前左右的事了。长久以来‘他’都无法起身下床,三十多年以来一直怀抱着的梦想也未能实现。” ——之前,就想过。 无论是失控的比亚特利斯持续演奏的巨大声响,还是其他什么。只有在这一瞬间,背景的声响全部远去,只有“他”喊着“贝齐”的声音唐突地复苏了起来。就像是要抑制住流窜而过的颤抖,葛蒂捂住了脸孔。 ——或许。 ——之前就已经想过。或许,会是那样………… 被摔烂破坏的卫星电话。房间里充满了“对抗终点”恸哭的感触。没错,她早有预感。这是——当然之事。甚至创造出方法停止了自身时间的葛蒂,和依旧逐渐衰老的“他i理所当然,这样的瞬间总会到来。 因为“他”无法承受他人死~而受到了疯狂侵袭。 而葛蒂拒绝并否定了这样的“他”—— “‘他’的寿命终于燃尽。我也早已觉悟,这是迟早之事——然而!” “对抗终点”以呕血般的声调怒吼着: “全都是你这混帐的错!贝雅特丽齐·亚利基利!是你的错!是你和‘whoracle’的错!他才必须在绝望中结束生命!只要没有你和‘whoracle’,‘他’就能和三十多年前一样,看着希望离世!至少……至少我必须破坏‘whoracle’以作为吊祭,否则他将得不到回报……!” “——是吗?” 葛蒂继续用右手遮盖住脸孔,光是要挤出能透过手指空隙传出的沙哑低语,就让她竭尽全力。“葛蒂……?”虽然海狼像是关心般地以温柔声音呼唤她,然而葛蒂只能轻轻地摇头回应。没关系。自己并不后悔。原本就期待着,事情演变成这样。唯有结束,才能让“他”从疯狂中解放。 “‘他’——死了吗…哼……哼哼,真是悲惨啊。” 冷笑从她的嘴里传出。对于抱着想让深爱之人复活的念头而紧抓着比亚特利斯的奇迹不放,因而主动跳进眼前这片破灭深渊里的“他”对于即使葛蒂多次恳求依然置若罔闻的“他f这不是很适合的结局吗?什么小都未能达成,一切依旧毫无任何意义,在孤独和绝望之中死去—— “悲惨啊,悲惨。真的,悲惨到无以后加……!” “悲惨?你这混帐,居然说‘他’悲惨!?” “对抗终点”的全身增强了力道,抑制持试图暴动的巨大身躯的海狼与冰雪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挣扎着往前爬,打算靠着执着来抓住葛蒂。漆黑的憎恨和愤怒让比亚特利斯畏惧地骚动着。 “你说悲惨?对于受你逼迫在绝望之中步向死~的自己父亲,你要说的却是那个吗!悼念父亲死~的言语却是那个侮辱吗!你意思是,对你来说‘他’仅仅是个愚蠢之人吗!?毕竟你眼中根本没有‘他’吗?仗着天赋才能,否定并拒绝‘他’让你很快乐吗!?” “——我很快乐吗?” 唐突冒出的这句低语,音调冷得连葛蒂本身都不由得颤抖。她放下原本用来遮挡脸孔的手,把手伸向“对抗终点]“葛蒂!?”连海狼都还来不及阻止,葛蒂就一把抓住“对抗终点”的胸口,把他背上的海狼等人甩落,靠着蛮力把“对抗终点”提了起来。接着她把脸尽可能地凑近对方,开口说道。 “你懂什么?你能理解多少我的孤独!?” 她瞪着“对抗终点”的视界已经扭曲。扑簌落下的泪水已经失去了遮蔽物,滴滴答答地沿着脸颊滑落。不管是海狼还是冰雪甚至是“对抗终点f都大吃一惊楞在当场。葛蒂无法抑制住蜂涌而出的激情。 “自己找到的奇迹却必须亲自予以否定,我的苦恼有谁能够明白?不得不背叛这世上最挚爱的亲爱父亲,我的绝望有谁能够体会?对于长久以来持续追寻的母亲已死的事实选择了肯定之路,我的叹息又有谁能够知晓?你要说你能明白吗?你敢宣称你能够理解我对父亲的各种想法意念吗!?你敢讲出那种梦话,主张责备我决断的你自己能够阻止父亲的疯狂吗……!?” 葛蒂感觉到位于自己使劲往上勒紧的手部下方的“对抗终点”的身体,突然放松了力气。她一放手,“对抗终点”就直接瘫倒在地,跟先前的葛蒂相同,举起右手盖住脸孔。“对抗终点”身上的战意,第一次悲伤地唐突消失。 “——其实我也,早就知道了……” 从他的指缝之间,传出虚弱又沉闷的声音。 t"他’已经疯狂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对比亚特利斯的奇迹过于迷恋,过度盲从的结果……即使是我,也能沉痛地明白,过度沉迷执着于比亚特利斯究竟有多么空虚……” “……那只左手,我之后会想尽办法帮你治疗。” 葛蒂低声说完,接过海狼默默递出的布片擦了擦眼角,接着她把视线从“对抗终点”身上移开。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再度服从我吧。如=(-em那样做,我就赐予你权利,让你代替‘他’待在我的身旁,守护着——或许护他们现在的行动将会成为比亚特利斯新前途的第一步。毕竟你是除了我以外,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 葛蒂以受到泪水影响而还有些动摇,然而已经不再哭泣的双眼,回头望向抱着adastra的护等人。护他们和adastra那温暖又有力的意念,让周遭的比亚特利斯闪烁着美丽的光辉。真是漂亮的光采啊——连葛蒂都不由自主地看得出神。adastra和比亚特利斯,真的———— 正当她思索着这些时,一名在光芒掩护下跑向护他们的人物身影,进入了她的视野范围。对于葛蒂来说,那是如同女儿般可爱的孩子。由于不幸的事故,或许已经对比亚特利斯绝望到几乎与葛蒂同等的,可怜孩子。 “希实子……?” 葛蒂诧异地眯上眼睛。一察觉紧握在希实子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后,猛然一冷的预感就让她的心脏加速。希实子那泫然欲泣,仿佛已被逼上绝路的虚弱侧脸。那认定自己必须拯救绚子等人的拚命表情。难道——当葛蒂联想到这地步时,希实子已经展开了行动。 即使再怎么慌张也来不及。完全,无法阻止……! “希实子——!” 葛蒂放声大叫的下一瞬间—— adastra以诧异的反应,低头望着从互握着彼此双手并抱住自己的护和绚子之间插进来的希实子的手,以及她手中的“who 终章 拥抱荣耀 就跟刚好一年前的今天一样。护和绚子手牵着手,抬头望着飞舞的樱吹雪。在从东比大附属高中往外延伸的坡道半途上,吹拂而去的风轻抚着上学风景。护思考着绚子的微笑和发言,以及对自己传达出全心全意的爱情及温暖的那份祝福,不禁带着感叹——闭上了眼睛。最喜欢你了,护。 ——这个心情。 护在内心拥抱着这份充满爱意的情绪。adastra,你感觉到了吗……?护的胸中充满了感伤,心跳也咚咚加速。什么都没有改变,没有褪色,沐浴在光芒中生存着。如果要说是奇迹,这份思念正是奇迹。就来祝福这个让自己能在这宽广的世界中,与唯一的对象邂逅的奇迹吧。 ——这份感觉,就是恋爱呀。 和绚子认识后的这一年里,培育而成并带着确实温暖存在于此的答案。护一边回想着在夏天时来访的邂逅与别离,以及那场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考验;同时感觉着周遭环境里充满盈溢的无数比亚特利斯,接下来他睁开双眼,凝视着身边这名最重要的人。护对着那美丽的侧 面展露微笑。 仿佛正在捧着宝石,他充满爱意地喊出那名字。 “绚子学姊。” 看到一边“嗯?”回应一边转过头来的绚子发里卡了几枚花瓣,护温柔仔细地帮她拍掉。“你看,拿下来了。”护拿起其中一枚花瓣,递到了绚子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绚子“啊——”了一声,那张美丽脸孔也产生了动摇。接着护松开手指,让樱花花瓣转着圈往下掉落。 “你明白今天我选择在这边碰面,而不是我家的原因吗?是有特别的理由啦,不过你心里有数吗?” “!” 绚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消多久她的双颊就染上一片绯红。她先害羞地低下头,接着才忸忸怩怩地抬着眼回望护。虽然不想表现出动摇,然而不管多么努力,依然因为极为在意而发着抖——绚子就以这样的微弱声音开口说道: “因……” 忸忸怩怩,吞吞吐吐。 ——难道,她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因为是一周年——纪念……吗……?” 护哈哈笑了。在樱花树下邂逅之后。对两人来说,这是命运开始转动的特别日子,是恋情诞生之日。就因为一年前的相遇,才会有现在的护和绚子。这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日期,应该将会深深烙印在一生的记忆之中吧。不会遗忘,不会褪色。 “正确答案……然后,就是呀……配合今天这个日子,有个特别的客人。因为我跑去迎接那个人,所以有些迟到。” “客人?” 或许是从护的语气中察觉出有些恶作剧的声调,绚子楞了一下之后,就突然喊着“……难道是——”接着回头一望。 在她的视线前方。 “哦——” 有个悄悄靠近又猛然站定的小小人影,正用着紧张表情凝视着绚子。接着对方战战兢兢地,或者可以说是跼促不安地,晃着那头银发对绚子弯腰鞠了一躬。在暑假之后,大约已经过了两个月。当然,对方身上已经不再穿着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制服了。 “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很好。” “——艾梅蓝齐亚!?为……为什么这么突然?你不是在帮忙约翰那笨蛋的研究,忙得不可开交吗?” 虽然绚子吓了一跳,然而她的反应里也包含着无法完全隐藏的,对再度相见的喜悦。艾梅蓝齐亚吐了口气露出微笑。 “几天前,‘银之玛莉亚’突然——虽然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态究竟产生了什么变化,不过她真的很突然地来到我们那边,还说‘这是检验!让我瞧瞧“回归起源”研究和其他各种东西并让我发表意见!’。” 那个夏日,葛蒂在即将回国之前,对护悄悄说了。 ——护。看过你和贝雅特丽齐、adastra之后……我在想,来稍微改变一下我对比亚特利斯的对应方式,或许也不错吧。 最后她还带着微笑,说了一句。 ——谢谢。 “‘银之玛莉亚’不但擅自更动研究,还提出‘要这样做才好’或是‘那样做比亚特利斯应该才会高兴吧’之类的建议,让哥哥他们忙得人仰马翻。更惨的是正树还因为传出和‘银之玛莉亚’之间的谣言所以拚命在灭火……总而言之,现在根本没空认真研究所以我也得到了一段休假时间。” 讲到这里,艾梅蓝齐亚把视线放到护的身上。 “而且,还能见到护,让我很开心。” “嗯!”虽然率直地带着笑容回应的护并没有察觉,然而艾梅蓝齐亚的眼里再怎么看都藏着些微无奈又澎湃的情感。立刻发现到这点的绚子“唔”了一声扳起脸——不过立刻又笑了。 “……算了,听起来正树他们也很好,这真是最棒的消息。” 如果是艾梅蓝齐亚那就算了~她以这种态度放松下来。 “看到久违的你,我基本上,那个,多少也算是觉得高兴啦——虽然那程度大概是一丁点,跟蚂蚁触觉差不多……不过,配合今天是什么意思?你跟我们的纪念日有什么关系?” 听到绚子在“我们”这部分稍微特别强调,艾梅蓝齐亚轻声一笑回望着她。也或许是因为绚子表示“高兴”让艾梅蓝齐亚也很开心吧。不管怎样,艾梅蓝齐亚换上认真表情,点点头开始说明。 “我和汐音在电话上谈过了。” 艾梅蓝齐亚指着坡道上方。 “因为我们偶尔会联络彼此。之前我跟她说自己或许可以休假几天,她就告诉我正好预定要举办‘护和绚子,相恋瞬间的一周年纪念宴会’,希望我务必能前来参加——” “啥……?”绚子诧异地皱起眉头,而实际上知道这场宴会的护则露出微笑,双双仰头望向坡道上方—— 然后失声惊叫。不管是绚子,还是护。横挂布幕。 “护………………?” “不……这个……我也……事先不知道……会有……这个。” 这也当然。既然难得可以办点活动,学生会的大家怎么会放过加入这类胡闹的机会。 不知何时,汐音等人已经来到坡道最高处,露出“等很久啰~”的笑容。“大姊姊~☆”由良理那惊人的喊声传了过来。希实子眯着双眼嘻嘻笑着,而瑶子则从后方胡闹般地抱住了她。杏奈和美月边大喊边挥着手。龙照一脸腼腆地凝视着艾梅蓝齐亚,至于八木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龙照。汐音哼哼笑了两声,伸手拨拨头发。 至于背景则是以夸张字体写着—— “吉村护与鹰栖绚子,浓情密意相恋瞬间的一周年纪念卿卿我我宴会” 这样的巨大横挂布幕。 不必说,其他正在上学的学生们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还嗤嗤笑着。“唔~”艾梅蓝齐亚带着复杂表情,似乎很佩服地沉吟着。 “真不愧是他们,比我更懂得惹毛贝雅特丽齐的诀窍。” “那些……超级大笨蛋们……” 绚子满脸通红气得全身颤抖,一拔腿冲上坡道,而且还继续拉着护的手。可以听到背后传来艾梅蓝齐亚“啊啊!等……等等我啊贝雅特丽齐!”这句叫喊。虽然因为周围视线让绚子的脸变得更红,她依旧以踹开看热闹群众的气势往前。“哇……哇啊!”至于护,一边顺势被甩得在空中乱晃乱跳。 同时,观察着绚子那有点在闹脾气的侧面。虽然能见到艾梅蓝齐亚让人开心……不过……她的侧脸上有着仿佛在这样表示的复杂表情。 ——久足的,明明今天是特别的相逢一周年纪念日呀。 感觉似乎可以听到她这种心声,让 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她抱着这种想法。 ——原本期待,今天可以两人独处呢。 所以护轻轻笑了。“绚子学姊…”他一边继续被扯着前进,同时开口说道: 晚上,大家预定要帮我们举办一场宴会。” 护轻声说着,就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说悄悄话。 “在宴会结束后……来偷偷去哪里玩吧。就我们两人。” 突然—— 绚子的动作唐突地停止了。开口的护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只有两人。即使护一开始并不是刻意要说这些话,然而绚子却精准的察觉到突然出现的微妙气氛,以及一瞬间莫名飘散出的甜美神秘气息。绚子并没有回头。不过,她的心跳正在咚咚加速这点却传达了过来。 她以仿佛在表示“实在无法抬起头来!”的态度,露出腼腆表情。 “——好……好呀。” 看着地面,带着加速心跳点头。就在这时,响起汐音大喊“你是怎么啦!绚子!”的声立日。 “不是要来揍我们吗~?你就那么想跟护卿卿我我,即使站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马路中央也不介意吗~?真是的!又何必那么着急,只要等到晚上就可以随心所欲啦!” “……那些家伙,那么想被我扁吗?摩耶也是这样,大家都是彻底被虐狂呢。” 绚子以不以为然态度耸耸肩膀之后,总算回头面对护,接着又“啊”了一声,再度表现出动摇表情。刚才,护帮她拿下樱花花瓣时也是这样。看着绚子露出温柔表情,护不解地稍稍歪了歪头。 “?怎么了呢?” “……护,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绚子伸长手,摸了摸护的头。 “你长高了。” “啊——” 护也伸出手,和绚子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相叠。 “对呀。因为,毕竟……” 他微微一笑。毕竟—— 毕竟,过了一年。 这是足以让身高多少增加,而且只要努力就能大幅成长,即使变得更坚强也理所当然的时间。护突然开始思考,自己在这一年之内,是否有让这个人背负的沉重负荷多少减轻了一些呢?正因为她拥有杰出的才能,所以一直被周遭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投射着嫉妒与恶意。被父亲当成怪物讨厌,被母亲疏远。懂得许多辛酸的这名美丽女孩,被称为魔女,然而却像是位女神的女孩。 不,自己已经不再迷惘了,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定有办到。 而且,在这之后也一样,即使是更久、史久的以后,也不变。 只要她的身边有护在,只要有大家。 “——哎呀?” 绚子喃喃说道,把手伸向半空。她似乎石到,有一片比亚特利斯的碎片,躲在乘风飞舞的樱花中闪了一下。或许是眼睛的错觉,也〢化只足因为尘埃反射了耀眼朝阳的光芒。然而在那时,护和绚子产生了相同的想法。绚了咄咄笑。 “仔细想想,这些孩子们……足我的悄敌呢。什么?看到我和护两人深情对望所以稍微吃醋了吗,adastra?不过,就算对手是你和艾梅蓝齐亚,只有在护的事情上,我绝对……” 她用手掌包覆住闪耀着光芒的空间。 就像是在万分温柔地给予拥抱。 “不会输。” 接着绚子再度抓住护的手,开心地往前奔跑。为了要去痛殴汐音他们。另一方面,汐音等人也愉快地呀呀尖叫着,并纷纷四下窜逃。艾梅蓝齐亚喊着“这……这么久没见,所以请别丢下我不管呀!”并在坡道上追了过来。绚子擅长的能引起奇迹之力,也是让护等人相逢的命运——比亚特利斯所散发出的光辉,将东比大附属高中的和平校舍入口照耀得一片灿烂夺目——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