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神太子》 序 天下大势概可三分:最富庶的元垣国、最出名的灵曜国、最神秘的紫延国。 怎说灵曜国是最有名的呢?因为那里美女、美男子如云。在大街上随手拉个人,只要那人轻柔地一笑,连性别都还没分清楚,三魂七魄就会被他勾走,整天恍惚失神,即使离开了灵曜国后,心也一定留在灵曜国那里。 怎说元垣国是最富足的呢?那里的金矿银山像是永远挖掘不尽、花用不完,富家子弟一早起来,只需等著让奴仆服侍,而懒惰的贵族,甚至可以一整天连根手指头部不用动,就有人无微不至的为他打理一切。这些元垣国的贵族们,生平有两大心愿,一是能娶到十几二十个灵曜国的美女相伴,那么纵欲死也无憾,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二是能在最神秘的紫延国里求得仙人帮助,让他们永远长生不老。 有关紫延国的传说,那可是众说纷纭,虽然他们的人民没灵曜国娇艳,财富没元垣国富足,但他们却是最神秘的一国;他们的国家里有各种术士,这些术士各有其精通之处,什么奇怪的愿望,只要找对了人都能够实现;不过相对的,要付出的代价也随之而异,有时可能是你身上再普通不过的链珠,有时却可能是你的性命,这种任性的态度虽然让人有种任人宰割的不平等感觉,但还是有许多想要实现愿望的人,前仆后继地往神秘的紫延国而去。 然,这三个各有特色的国家,在彼此互相地交流之下,却也渐渐有了改变…… 第一章 热闹不凡、人来人往的灵曜国里,有著各式各样不同类型的人。 不过,最惹人注意的当然还是灵曜国当地的人,他们美丽姣好的脸蛋与身材是举世有名的,常常有许多外地来的人,总要傻愣愣地盯著灵曜国当地的人好一会儿后,才能够回神过来。 不过,就这样傻傻地跟著回家的人也不在少数,等到回神后,才发现那美丽的人儿站在他家门口,用著温柔地声音问道——「你要找谁吗?」此时一般人多半会羞愧地赶紧离去。 然,今日的灵曜国市集中却有些不同;一位俊雅的公子,带了个小厮正悠哉游哉地逛著市集。对于妖媚的男女,灵曜国的人是见多了,但如此俊雅非凡的男人就让他们感到稀奇了,所以在他们逛市集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们抛过媚眼,投以感兴趣的眼光。 说这里是市集倒也不完全正确,正确地来说这里应该是灵曜国里贩卖人口的市集。在灵曜国里,贩卖人口不是罪,因为他们国里的人美如天仙,又带著浓浓的妖媚之气,使得其他两国的人民往往趋之若鹜。既然有人买,当然就有人卖了,所以在灵曜国里贩卖人口的风气极盛,他们也对此习以为常,其中又以玉楼倾最为有名,不过若没能耐到玉楼倾这种高贵的地方,只要运气好、眼光独到,即使是普通的市集也能大有斩获。 「公、公子,我们一定要杵在这儿吗?」习澄澜的贴身仆人晏唐,极不自在地站在市集中央,他不停地扭动著身躯,好像身上有什么小虫在钻一样。 「你怎么扭来扭去的?身子痒吗?」习澄澜一身紫罗长衫,腰上挂著吉祥龙形玉佩,笑笑地调侃他,但心里却清楚这小厮只是因为不习惯众人的目光全放到他身上来罢了。 「公、公子!您不要胡说!才不是呢!」他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很可爱,让人更想要捉弄他。 习澄澜看见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出了声,只见他优雅的以纸扇往旁边的摊位一指,「那好,你去帮我跟那个小贩讲一声,我要他左手边数来的第二个少年。」 听了这话,晏唐整张脸倏地变色,连脚都差点站不稳,他战战兢兢地问:「公、公子,您是开玩笑的吧?您真的要买个男人回去?」 他斯文俊秀的公子要来灵曜国时已经引起国内很多人的议论了,若是公子真买个男了回去,他一定会被数不清的人给「关照」的。 「快呀!我正等著呢!」习澄澜笑笑地催促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晏唐一脸难,苦著一张小脸说道:「公子,我们换个地方如何?我觉得这里的人都长得挺普通的,说不准您再绕绕能遇见更好的人。」 晏唐口是心非地讲,其实他觉得灵曜国的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美丽得让他瞠目结舌,不过他可不敢这么讲,不然公子真的买了回去,他可就后患无穷。 「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习澄澜看似认真地听著他的建议,「我听人家说灵曜国里最有名的就是玉楼倾了,那我们不如去那里看看好了。」 「这、这样呀。」晏唐变得更垂头丧气。不知道公子原来这么听他的话,早知如此,他就劝公子回去了。 正想著的晏唐一抬起头来,哪里有见到公子的身影?他吓白了一张脸,赶紧拔腿寻找公子。 **bbs.4yt****bbs.4yt****bbs.4yt** 才花点心思就甩掉身边那老跟著他的晏唐,习澄澜的心情显得很好,他悠哉地往市集人多的地方逛去。其实说他来这里漫无目的也不正确,不过他真正的想法却从来没有人摸得清。 虽然有许多人说他野心很大,城府极深,才会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其实他是个很简单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也都只有一样,好不容易他终于有这个机会去见那「东西」时…… 他露出难得的苦笑,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胆小,连去见他一面都踌躇不前的。 就在他心中思绪纷乱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匆匆忙忙地从他身旁快速穿过,把他狠狠地撞了一下,让他突然间胸口一窒,抚著胸口的他,正好看见那人刚刚掉落在地上的钱袋。 「等等,你的东西掉了!」习澄澜捡起钱袋又费了好些工夫才追上那道冒失的身影,只见那人头上戴著一顶黑纱帽,似乎是有意不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你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低沉,听起来好似粗鲁的男人,但习澄澜一听就知道这是那人有意装出来的。 有了这想法之后,他对这人感到更好奇了,他笑道:「公子,在下好像捡到了你的钱袋,敢问这东西你觉得眼熟吗?」 看见习澄澜手上的东西,那人惊呼一声,手赶紧探向腰际,果然发现空空如也,立刻粗鲁地动手想抢回来。 但反应快的习澄澜立即抽回手,钱袋还是好好的握在他的手上。 「你干嘛?你不是特地把东西拿来还我的吗?拿来!」那人不客气地道,手又伸过去想抢,但无论他怎么蹬脚,就是构不著习澄澜故意抬高的手,而在争闹中的习澄澜反倒因此而闻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幽香。 「你快还我!」怎么抢都抢不到,那人脾气也上来了,「你这个无耻之徒!」 他开始气愤地大叫,甚至忘了要压低嗓音。 「你似乎忘了在下是好心拿钱袋来还你的吧?」习澄澜一派优闲地笑笑说道;他手往上一挑,那人黑纱帽随之落下,露出来的是一张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容颜。 他原本以为能有这样美丽嗓音的人,必是一位女子,然在黑纱帽之下的人儿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虽然他看过无数的美人,但他却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人的美丽,他一直以为就算是美男子,比起真正美的女人时,还是会差一大截,但从他踏进灵曜国这一路上,他便推翻这个想法了,然而他虽然见过了许多妖艳美丽的男子,却没一个人能比得上眼前的人,他虽有女人般幽柔的气息,却又有一种女人怎么也无法比拟的雍容,若说他是自己国里那些粗俗强装高雅的男子,又亵渎了他自然流露的尊贵,他简直就像是身为男儿身,却有女儿心的人。 「啊!你这个混蛋!」 发现自己的黑纱帽被人揭开,那男人气极地一脚踢向习澄澜,趁著他痛弯腰,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钱袋,然后忿忿地撂下狠话——「你这个混蛋男人,下次就不要在路上被我遇到,再让我遇到我就揍得让你不能传宗接代!」 说完这句话,他快速地捡起黑纱帽戴上,离开前,还不忘对那痛得缩在角落的人补上几脚,然后才消气地离去。 良久之后,满是无辜的习澄澜终于狼狈地站起来,正好看见晏唐朝他跑了过来。 「主、主子,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晏唐一脸的愤恨,小心翼翼地扶起主子,打从他服待这个主子之后,他就被人千交代万交代,就是主子的身子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平常人无异,但坏的时候要是不好好地照顾,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归,而主子今日竟然…… 「我没事,是我自作自受……咳!咳!」习澄澜苦笑,咳了几声,从没想到原来灵曜国的人也会这么的野蛮,即使那张脸孔美丽得像个仙人。 习澄澜看著晏唐一副自责的模样,安慰地道:「好了,不就说没事了吗?我们还要到玉楼倾去呢!那里可是灵曜国最有名的青楼。」 一听到主子连受了伤心里都还念念不忘要到青楼的事,晏唐的脸色一沉,气愤地放开扶著他的手,「你这个色胚,爱去就去!最好痛死你算了!」 丢下这话后他就气冲冲地离去,留下一脸莫名的习澄澜,他摇摇头,看来他今日真是诸事不顺,连晏唐都弃他这主子离去。 他叹了口气,只能赶紧追上去。 **bbs.4yt****bbs.4yt****bbs.4yt** 在灵曜国里,若要问最热闹的地方在哪儿,莫过于位于城中心的玉楼倾了,玉楼倾之所以命名为玉楼倾,看似源于上品名酒之名,但实则暗喻玉楼倾里尽是比名酒玉楼倾还要容易醉人的美人们。 玉楼倾为灵曜国里最大的人口贩卖点,但除此之外,也经营一般青楼的生意,只是在这里接客的清一色都是男子,切莫以为他们生意不好,他们的门口可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因为能在玉楼倾里接生意的,绝对是上上之选。 因此有句话这么流传著…… 没到灵曜国,不知自己定力不好,没到玉楼倾,不知何谓人间绝色。 所以,至今玉楼倾的生意仍是好得吓人,自傍晚开门做生意起,玉楼倾里的陶心舞就从没停下脚步过,忙到连喝杯茶水的时间都没有,一会儿是这个客人指名要谁,一会儿又是哪桌客人为了个男子乎风吃醋;不过再怎么不识相的人也不敢在玉楼倾里闹事,毕竟玉楼倾的后台可不知有多少财大势大的皇亲贵族。 然,忙到无暇**的她,眼神还是被门外那两个显眼的人影给吸引住。 「主子,您真的要进去吗?」晏唐这句话没有了平常与主子嬉笑的语气,只是脸部僵硬地看著这所谓的青楼,虽然从小到大,他还没踏进过青楼,但…… 他咽了口口水,这里似乎是个很了不得的地方。 要说他没见过世面也好,没见识也罢,他从不知道青楼也能雕饰像王府那般华美,纵然玉楼倾没有王府的威严,但那屋檐的雕刻彩绘,实在不是平民能住得起的,且由玉楼倾穿著人身上的那些火裳的布料看来,绝对是王亲贵族等不得了的人才能穿得起的,要他这样身分的人跟著主子进去…… 「怎么?怕里头的人吃了你吗?放心,他们对你这生嫩的小鬼,恐怕还不感兴趣吧。」习澄澜笑笑地道。 「公子!」晏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一抬起头来便看见一名女子言笑晏晏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两位公子,怎么只在门口观望而不进来呢?莫非是我们玉楼倾留不住两位公子?」 陶心舞穿著桃红色的粉装,联珠纹线的半袖露出白皙的玉臂,而她肩上还加了件轻薄纱罗的披帛,缠绕著双臂似两个飘带若隐若现。 「姑娘你真爱说笑,谁不知道你们玉楼倾的大名。」习澄澜优雅地一笑。 经过他刚刚努力地把身上的脚印给拍干净后,他又是一身洁白的翩翩公子,他一把搂过身边的晏唐道:「我们现在不就要进去了,你说是吧?晏、唐、公子。」 「是、是呀。」晏唐强装出个笑脸,跟著公子踏进这鼎鼎有名的玉楼倾,但一进去,他就后侮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可是里头的人全都用热烈的眼光看著他,让他全身发麻。 「公子,你……」 「我这朋友很害羞,你找个熟练的人,好好地侍奉他一下。」习澄澜不怀好意地向刚刚接待他们的女子吩咐。 「这自然,我们玉楼倾里要什么有什么,不过这两位公,不知你们二位怎么称呼呢?」陶心舞巧笑地看著他们。 习澄澜打躬作揖地道:「在下习澄澜。」然后顺手指了指正恶狠狠瞪著他的晏唐,故意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他则是姓晏,单名唐。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陶心舞柳眉一挑,立刻笑了起来,「小女子姓陶名心舞,不过烟花之地的女子没什么矜持,您直接唤我心舞即可。」 「那我就逾礼了,心舞姑娘。」习澄澜微微一笑,扫了下四周才又道:「听人说这里是灵曜国里最富盛名的地方,在下今日才会特地来见识见识。」 「习公子您可真是有眼光,放眼灵曜国里,有哪一家的美人比得过我们家的美丽妖艳呢!来我们这里包准让您满意。」 陶心舞眼里带笑,说著门面上的客套话,不过她眼底看见的是白花花的银两即将进帐。 **bbs.4yt****bbs.4yt****bbs.4yt** 「呃……我毕竟是个烟花女子,不懂什么礼数,也就有话直说了,不知您要怎样条件的人来相陪呢?」 陶心舞这话说得直截了当,会来这玉楼倾的人,大伙心里都有数,也就可以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客套话。听了这话,晏唐惊疑地抬起头来,一直到现在他的内心还是相信公子只是在跟他开玩笑的,毕竟他高贵斯文的主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寻欢呢?就在他乐观的这么认为时,习澄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打醒了他的美梦。 「我听人说你们这儿有朵深谷幽兰,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见到他?」习澄澜感兴趣地问,他的目光直视著陶心舞,但他依然敏锐的感觉到身旁的晏唐似是受到很大的震撼,他一定不能相信自己的主子是有备而来的吧? 「你说的是琉璃?」陶心舞惊讶地挑起眉,第一次来玉楼倾就敢指名要找琉璃的人可不多,而且还是这么特殊的人…… 因为心中有所顾虑,陶心舞因此迟疑了一会儿。 「我不够资格吗?」习澄澜轻笑。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您是第一次来,所以我要提醒您,我们家的琉璃他生性害羞,最多也只能跟您谈谈心、唱唱小曲,这也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这我知道,我绝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那好,我立刻就让琉璃好好准备准备,那另一位公子……」 「我谁都不要!」晏唐一反刚刚的羞涩模样,大声吼道:「我要自个儿留在门外等著公子出来!」 他真不敢相信,公子竟然…… 其实公子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打从他一出门就想要来玉楼倾了,那他刚刚为什么还在市集里戏弄他?戏弄他很好玩吗?他根本不希望公子来这种地方! 「真是孩子气。」习澄澜无奈地摇摇头,「你要等就等吧,随你。」 说完这话他就随著丫鬟潇洒地离开,而被留下的晏唐则是难以置信地瞪视他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在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一旁的陶心舞同情地望著他,这小子也许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他对他主子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一般主仆之间的情谊了;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他的遭遇就像她一样…… 第二章 清流院是玉楼倾里最安静的地方,因为主子不喜吵闹,所以婢女们在进出的时候,都会遵守约束,尽可能小声点,以免吵到了清流院里头那随时会夭折的美人。 见过琉璃的人,十个里头有九个半都会说琉璃的美是不可亵渎的,他出淤泥而不染的气息,让人如沐春风,但自古以来从无完人,这美则美矣的琉璃,偏偏身子骨极差,所以平常也极少露面,但想要一睹红颜的人,仍然愿意为他等上十天半个月而无半句怨言,毕竟谁看见一个蛾眉颦蹙、娇怯害羞的美人会舍得苛责呢? 而习澄澜正是他开始接客以来的第二十一位客人,只见他神情不安的坐在装饰华美的房内,一桌美味可口的菜肴怎样也不能入他的眼,只是频频地抬起头来,看看窗外有无动静。 那朵幽兰呀…… 他早盼晚盼,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 刚刚他随著婢女一路往清流院走来,他讶异地发现位于闹市里、人声鼎沸的玉楼倾中竞也有这样幽静的环境,风景优美的回廊绕著假山流水,凌空于水上的回廊掩映在花荫柳绿之中,鼻息间传来阵阵的柳叶香,让人对于住在这里的人儿更是心向往之。 至于这屋里的摆设,棋桌、茶几、古琴及袅袅回绕的檀香……幽雅别致的布置,让人感觉轻松舒畅,没有一般青楼庸俗的脂粉味。 蓦然间,一道轻柔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推开门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婢女,但习澄澜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她身上,他目光紧盯著后头婀娜漫步进来的美人,只见那美人嫣红的两颊带著浅浅的笑容,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他之后随即僵住。 而习澄澜的表情也不见得有多好,他也是整个人僵住,目光却悄悄瞄向窗外,思量著如果等会儿跳窗能存活下来的机会有多高。 因为眼前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市集上狠狠修理他一顿的那个男子,他是很高兴能提早与他重逢,不过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有什么不对劲吗?」 看见主子的神色不对,跟进来的丫鬟香儿,小声地在主子的身旁询问,若真有问题,她就会立刻去通知护院。 「怎么会有问题呢!」回神之后的琉璃露出一个灿烂却教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对习澄澜道:「您是习公子吧?真是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在贴身丫鬟香儿的扶持之下,他笑吟吟地坐了下来。 他对他的贴身丫鬟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吧!」 香儿随即听话地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良久之后,习澄澜终于开口。 「你就是微云?」 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习澄澜感到一股寒意逐渐向他侵袭过来。 他在心里暗付,他是交代那小子把身子骨一向孱弱的微云给养健壮一点,但也没要他把他养得这么孔武有力吧?看到这样对他充满敌意的微云,他还真是哭笑不得。 「你怎么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微云对他的敌意登时又上升。 他从没告诉过不相干的人他的真正名字,怎么一个陌生人会一出口就道出他的名字。 「呃……」发现自己失言的习澄澜头痛地闭起了眼,也不知道该怎么作解释,他看著冷若冰霜的微云,心微微痛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强笑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不过我可是已经付了银两才进来你这儿的,你该不会是想要赶我出去吧?」 这句话堵得微云无话可说。没错,御的确说过他再怎么任性,也不可以把已经进到清流院里的客人给赶出去,所以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勉强应付他。 有了这个认知后,微云看著略显得意的习澄澜,开始漾起了一抹训练有素的假笑,他柔声地哄道:「我替公子斟杯酒如何?不是我夸口,我们玉楼倾里的酒可是出了名,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酒不惜一掷千金,您也来尝看看如何?」 微云轻盈地起身,要替习澄澜斟酒。 「不用了,我从不喝酒的……」未完的话在感到脚上一阵疼痛时没了音,他看著一脸笑吟吟的微云,婉转地笑道:「微云,可不可以请你把脚移开?」 痛、痛死他了!竟然这样狠狠地踩了他还面不改色。 「啊!踩到公子了吗?真不好意思!」微云一脸的愧疚,赶紧移开脚,但在替他斟满酒杯后又狠狠地跺了他一脚。 「对于你的服侍,我真是十分感动。」习澄澜勉强自己笑出声,但脸色却是苍白无血色,他畏畏缩缩地赶紧把脚给缩了回来。 真要命!再踩一次,他等会儿就要拖著一只脚走出门了。 对于习澄澜的反应,微云是暗笑在心里,他当然知道他那一脚踩得有多痛,毕竟他可是练武之人,只要再出个两成力,准能把他踩成残废;不过就算把他踩成残废还是太便宜他了,他刚刚说过只要再让他遇见这男人,他一定要揍得他绝子绝孙的! 「不知习公子怎么会点名要我服侍您呢?您见过我吗?」微云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一点也没有病美人的娇弱,反而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若是被外头的人知道了,对他的印象一定会全然破灭。 「除了刚刚那次巧遇之外,我从没见过你。」 习澄澜轻揉著自己的脚,陪笑道:「不过你在外头的名号很响亮,谁不知道玉楼倾里有你这么一朵「柔弱惹人怜」的幽兰呢?我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想要一睹你的绝色容颜罢了。」 「是吗?那见到我之后有没有觉得名不副实呢?」微云假笑,含笑的目光中隐隐泛著杀气。 「不、不!我觉得名副其实极了!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跟你比娇媚、比柔弱了。」习澄澜有点言不由衷。 若是微云这类人也能叫柔弱的话,世界上可能没有强壮的人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讲出来,看著微云一副得意的样子,他一时觉得自己狼狈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他高兴就好。 「你倒是挺识相的嘛!」微云咯咯地笑著,心情很好。 「既然我让你这么开心的话,我明日有没有荣幸请你去一游明月湖?」见启微云这么高兴,习澄澜乘机提出要求。 「明日?」微云挑起眉,「你想带我到外头去?」 其实他也很想去外头见见世面,不然他今日就不会戴上黑纱帽偷偷地跑出去了,能够跟这个男人出去似乎也不错,但是…… 「如果你有办法说服心舞的话,我就跟你去。」微云故意开出条件,不过心里著实清楚,心舞才不可能让他跟别人出门,何况这人还是第一次来的陌生客人。 从以前御跟心舞就十分保护他,让他接的客人也是经过他们千挑万选之后,才能与他见上一面,虽然这样子对他来说很好,也替他省下了不少麻烦,可是他还是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这么保护他,问他们原因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他们总是三言两语敷衍的带过去。 「此话当真?」习澄澜露出了笑容,兴奋地看著他。 「当然,我们习武之人才不像你们文人一样,说出的话跟放屁一样随便,我们可是一言九鼎的!」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但听在习澄澜的耳里却哭笑不得,他们文人说的话像放屁一样? 这种粗俗的话是谁教他的呀?怎么把他纯洁的宝贝给教成这样子? 不过难过虽难过,终究是他心头的一块肉,他也不忍责骂,只好狼狈地站了身起来,「话可是你说的,那我现在就去找心舞姑娘谈谈,你明日就等著我来接你吧!」 「哼!就会说大话。」微云不以为然地冷哼,但当他看见习澄澜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去时,心里却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是踩了他几脚,那人有伤得这么严重吗? 没来由的,一股怒气陡然上升,他伤得再严重也不关他的事,不是吗?他为什么会有股想要冲过去替他查看伤势的冲动? 他气呼呼地嘟起小嘴,看一眼刚刚桌上那男人只轻啜了一口的酒杯,不知不觉地拿起酒杯,放到唇上轻舔一下,蓦然整张脸全红了起来! 他在干嘛?这样不就是…… 连想都不敢再想,他赶紧抛下酒杯,往自己私人的房里走去。 **bbs.4yt****bbs.4yt****bbs.4yt** 依旧忙碌的陶心舞,像只花蝴蝶般地在玉楼倾里飞舞穿梭,但一双美目还是不放心地往清流院方向飘去,她这么轻率地就答应让微云接待那个客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那个人的底细她还没摸清,也不知道他见微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是微云有什么事,她该怎么跟御交代? 就在她还在为该不该冲进清流院里而举棋不定时,那个俊秀的男人竟然自己出来了! 她揉了揉眼,在确定自己没眼花看错后,立刻迎了上去。 从以前到现在,男人进了清流院之后,哪个不是要她千请万请才肯离开微云的身边,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快就离开? 这件事已经够奇怪的了,更奇怪的是他还一拐一拐的走出来,该不会是那个笨幽兰花对他动粗吧?她明明千交代、万交代的提醒那家伙,他身上唯一的卖点就是装可怜而已!若他真的动粗,等会儿看她怎么修理他。 「习公子,您的脚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陶心舞赶紧上前扶住他,只见习澄澜的额际已经布满冷汗。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从楼梯跌了下来。」习澄澜不好意思地赧笑,努力地伪装他的驽钝。 「这怎么得了,要不要我替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点小伤哪需要劳烦你,不过有件事可真的要拜托你了。」习澄澜诚恳地向她请托。 「什么事?公子直说无妨。」陶心舞心不在焉地说,目光始终紧盯著他的脚,好奇的想要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因为她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摔伤的。 「明日我想借微云一天。」习澄澜强装微笑,很不习惯一个女子大刺刺地盯著自己的脚看。 「噢,这点小事当然……」原本顺口讲下去的心舞突然打住,震惊地回过神来,吃惊地看著他,「你怎么会知道微云这名字?」 微云的过去就连她也是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只有御曾经告诉过她琉璃的真正名字叫微云,而这男人却轻松自若地道出微云的真实姓名,要她不吃惊也难。 「因为他是我借放在这里的宝贝。」习澄澜好脾气地解释,「如果御现在也在这里的话就好解释了,可惜他现在不在。」 「你也认识御?」很少人会知道玉楼倾幕后主事者的名字,看来这人身分真的不简单。 「我知道,而且我还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习澄澜笑笑地道,「总之,我明日能带微云出去走走吗?」 看习澄澜一脸的诚恳,还有他叫得出御的名号,陶心舞总算是颔首同意。 「好,我让你带微云出去,不过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的身分曝光了。」 玉楼倾的花魁在外头乱跑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不需要她提醒,习澄澜自然也知晓。 「我会的。」得到同意之后,习澄澜勉强地站了起来,「那我先告辞了。」 「你真的不用……」 看著他蹒跚的步伐,陶心舞不忍地想要扶他一把,不过习澄澜却是笑笑地摇摇头,那笑容中有著让人无法反抗的坚定意味,一时间,陶心舞也看傻了眼,等到人都离开后,她才回过神。 她在心里暗想,不行!她得去找微云谈谈。 **bbs.4yt****bbs.4yt****bbs.4yt** 「微云主子,自从那位习公子回去之后,你就一直失神……你们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微云身边的贴身丫鬟香儿,一双眼在两眼发愣的微云身上直溜转,带著些许狡猾,「该不会这次换你陷下去了吧?」 在平常人的面前她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主子,不过平常私底下他们俩的感情可是好得可以互相调侃。 「你在胡说什么!」听见这话,本来还在发呆的微云立时稚气地反驳她,「他不过是第一次来,说什么陷下去!」 他微怒地斥责她,不过一想到刚刚那男人,嘴角的笑容却不自觉的漾了开来,他只是觉得那个男人挺好玩的,至少不像他当初想的,是个不学无术的登徒子;不过他才没有陷下去呢! 「噢——也就是说,只要他再来个第二次、第三次,你就会傻傻地跟他走了是吗?」 她服侍这个主子也一年了,这一年来,他从来没见过主子为谁失神过,没想到那个翩翩公子第一次来就让主子这般心神不宁,这样看来他对主子的影响力还挺大的。 「香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小心我到丹枫那边告你一状。」微云凶巴巴的训斥她,完全没有平日病美人的娇弱。 「又来了,你这个双面人,就会踩我的痛处。」香儿嘴一抿,噤了声。她可不想在丹枫的面前坏了名声,毕竟丹枫可是她们玉楼倾里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巴不得在他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不过说到丹枫…… 「公子,丹枫这么宠你,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害她最近做起事老是心不在焉的,不仅是她,其他的丫鬟们个个也是彷若失魂。 「若我知道了还会在这里吗?」他淡哼。若是知道丹枫的下落,他早就追出去了。 「这样呀。」香儿失望地噘起嘴。 「好了,别杵在那!去帮我找心舞来。」微云有些不悦,看著一群群小女子对丹枫或是对御著迷的模样,不知为何他就有些不爽快,他讨厌这样子,毕竟他从小就跟丹枫、御在一块,少了谁,他都会觉得不对劲。 「哼!对我这么凶,对客人就这么好,你真是双面人。」 「双面人?」微云眉一挑,气焰高张地说道:「我就是双面人怎样?还不是有一大票笨男人被我给迷得死死的,每次我看见那些死男人色迷迷地盯著我瞧时,我真想一脚踹下去,叫他们回家去撒泡尿照照镜子。」 一想起以前那些恩客的嘴脸,他竟忍不住将他们跟刚刚那位名叫习澄澜的男人作比较,或许他这次真的遇到了个好玩有趣的人。 「听听,这话如果传到那些被你柔声哄骗之后,乖乖把银两全都贡献在你身上的客人们耳里,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 「哼!是他们自己笨。」微云不屑地道。 「是呀,那些男人实在是笨得可以。」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插话,随之款款步入房里,陶心舞一身绮罗裳衣,带著满满的笑意试探,「怎么,今儿个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是没有,不过倒是有些事想问问你。」微云挑起眉,开门见山地问:「他为何一见到我就把我的名字说出来,是你告诉他的吗?」 许多人都不知道,打他们踏人灵曜国之后,所有的一举一动就在玉楼倾的监视之下。所以若是想要探听人,来玉楼倾打听是最快的。 「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这话陶心舞倒是回答得挺干脆的,「不过,他的身分似乎相当尊贵,连我都无法打听出他的底细,若是御在这里的话,他一定有办法的。」 想起刚刚那男人略有深意的话,她就微蹙起眉,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御的所有事情,可是御对所有人总是保密,除了……看著陶心舞难得地露出苦恼的模样,微云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他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心舞苦恼…… 「你知道御什么时候……」陶心舞有些心急地追问。 「我不知道!」微云没耐心地打断她的话,不满地嘀咕:「我又不是吃饱没事整天缠著御,怎么会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话惹来陶心舞一脸的不满,但她还是捺著性子道:「总之那家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你不必担心,他似乎没有恶意……啊!对了,他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 「他跟你说的?」微云嘟起嘴,有点不悦。 「他才没你这么小心眼。」陶心舞抿抿嘴,「他说是他自己跌下楼的,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我告诉你可别对客人动手,你要好好地维持你的形象,知道吗?」 「知道了啦,你每次都讲同样的话。」微云冷哼,但心里却很困惑,为什么那男人要替他掩饰? 「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你早点歇息,明日好陪他去游明月湖。」 听了这话,微云惊讶地说:「你同意了?你同意我跟他出游!」 这怎么可能,那男人怎么可能改变得了陶心舞的想法? 「需要这么惊讶吗?」 陶心舞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可是……」微云看著陶心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自知无理由可反驳,只好赌气地说:「我知道了啦,我明天会「好好」地对他的。」 「知道就好。」陶心舞没听出来微云的弦外之音,只见她松了口气,又赶著到外头去忙。 而被留下的微云则是怎么都想不透,到底那个温吞的男人是怎么说服心舞的。 第三章 隔天,习澄澜准时地到玉楼倾报到,一身白衣的他,将浑然天成的书卷气衬托得更为优雅,才一脚踏进玉楼倾里,陶心舞就赶紧迎了上去,笑眯眯地打招呼。 「习公子,你来得真早,我这就差人去请微云下来。」 知道他是御的朋友之后,她对习澄澜的态度更加亲切许多,不像对待一般客人时那样的虚伪矫情。 「没关系,让他慢慢来吧,我坐在这里等他。」习澄澜非常有君子风范地轻笑,闲适地往椅子上一坐。 看见他这么有风度,陶心舞也不得不对他的风度感到欣赏,她兴致高昂地坐了下来,开始与习澄澜闲谈起来。 「习公子,我看你气度风范不同,你是从哪儿来的?」 「元垣国。」习澄澜淡淡地道。 「元垣国?」听了这答案陶心舞有些吃惊,她娇媚地巧笑起来,「不是我不懂礼数,只是我接待过这么多的客人,从没见过元垣国的人能这般俊雅、有风范。面且我常听说元垣国的人,都是一些喜欢装少爷的有钱人,只会摆阔气……」 「心舞姑娘这句话说得可不真切了,其实元垣国里也有风雅之士,你听到的那些只是以讹传讹的流言,所以才会误解我们。」习澄澜不在意地笑了笑。 「您是说元垣国里还有很多像您这样优秀的人?」 陶心舞的身子愈倚愈近,让习澄澜感到不好意思,他正想歉然地推开她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却传来。 「你们在干嘛?」微云脸上蒙著面纱,冲上前去气呼呼地扳开他们俩,恶狠狠地瞪著习澄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习澄澜生气,不过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畅,这个男人昨日还好声好气地任他胡乱来,不过才一日的时光,他就跟心舞勾搭上。 他瞥了一眼妖媚的陶心舞;心里不禁怅然若失,原来女人还是比男人好…… 「微云?你怎么了?怎么发起呆来了?」习澄澜轻轻地摇著他,对他莫名的反应感到不解。 终于回过神的微云有些恼羞成怒,忿忿地推开他,说著气话:「我改变心意,我不要跟你去游湖了。」 话一说完,他扭头就要往里头走去,习澄澜赶紧伸手拉住他,好声好气的问他:「你怎么改变心意了,你昨儿个不是答应我了吗?」 「答应你又怎样?难道我不能改变主意吗?」他大声嚷著,连其他桌的客人都往他们这里瞧了,若不是他蒙著面纱,只怕他们会为美丽容貌与粗鲁言行的不协调感到错愕吧! 「可是你……」 「习公子,你就别勉强微云了,要不我今日特地推掉事务,陪你去游湖如何?」陶心舞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她故意提议,同时明显地感受到听了这话的启微云身子一僵。 「不用了,我只要微云陪我!」 习澄澜没听出陶心舞的弦外之音,固执的说道。也因此让本来拒意已决的启微云止住了要迈出去的步伐。 「你只要我陪你去游湖?」他声音里有著拼命压抑的得意。 「对。」 习澄澜还是拉著他不放,但思量了一会儿后道:「可如果你今日身子不舒服的话,我可以等的,等到你哪一天想要游湖,我们再一起……」 「啊!我突然又想要游湖了。」微云突然又冒出这句话,让习澄澜一时不知所措。 「你又想要游湖了?」他怎么觉得他老跟不上微云的思绪呀?为什么他一会儿说这样,一会儿又说那样? 「是呀,你不陪我去吗?」微云笑吟吟地说,还亲密地拉过他的手。 这模样让习澄澜有些措手不及,他露出难得的羞涩表情,对著陶心舞道,「那我就跟你借微云一天了。」 陶心舞忙不迭地点头答应,目送他们离去,只是在凝望著他们离去的身影时,她彷佛若有所思。 「真不知道游湖有什么好玩的?」 **bbs.4yt****bbs.4yt****bbs.4yt** 微云斜倚著画舫,虽然蒙著面纱让人看不出他的脸部表情,但从他不耐的口气听起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至少在一旁的晏唐是这么觉得,想他一大早就依了公子的交代,来到明月湖租下这华丽又舒适的画舫,怎知他盼了这么久之后见到的,却是这么个没修养的人,他真不明白优雅多礼的公子为何要为他付出这么多。 一想到这,他望了望一旁眼里带笑的习澄澜,一看到他那模样,晏唐的怨气就更深了。 「很无聊吗?可灵曜国的人不是就喜欢游湖赏月吗?」听见微云的埋怨,习澄澜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好心情地笑道。 「这是那些俗人愚昧的兴致,我可不一样。」微云噘起嘴,哼了一声。 「哼!说得那么好听,你还比不上那些俗人呢!不过是个男宠罢了。」 晏唐小声地咕哝,却还是被微云给听见了,他脸色一沉,正想要发怒时,却被习澄澜给抢了先。 「你胡说什么!」习澄澜笑容退了去。目光凌厉地盯著晏唐,「晏唐,如果你对我请来的人有意见的话,就是对我有意见。」 听了这话,晏唐一张小脸顿时僵住,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公子从来都不曾这样严厉地骂过他,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男宠,竟这样子疾言厉色的对他。 「算了,别凶他了,反正他说的也是实话,我的确高贵不到哪儿去。」看见晏唐一副受了委屈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微云也觉得有些不忍,虽然刚刚那些话的确是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他自嘲地一笑,他在众人的眼中,的确是人人可狎玩的男宠,要不是御大力的保护他,他也不可能留著清白身到现在。 「你别这么说自己!」原本一直温文和气的习澄澜,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又不是自愿变成这样子的。」 习澄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他造成的。 「是呀,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微云扬起笑容,强装坚强地说:「你知道我是个孤儿吗?我听御说我被他捡到时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是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我救活的,所以我很知足了,不过若是被我找到把我伤成这样的人,我肯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微云佯装无事地呵呵一笑,手中还作势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而他努力带开话题的苦心习澄澜的确是感觉到了,只可惜他却笑不出来。 习澄澜握住他的小手,诚挚地说:「若你找不到那个把你害得这么惨的人也无所谓,我让你打,打到你出了气为止。」 这话让微云听傻了,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公子!您疯了吗?您可是……」晏唐大叫。难以置信地盯著他的公子。 习澄澜这个名字在元垣国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代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他的修养、气度在元垣国里,更是所有男子欣羡、所有女子所爱慕的,为什么公子一到灵曜国之后就变了个人,对一个男宠这样百依百顺,难道灵曜国真如外头传说的是个狐媚之国吗? 「我没有疯,这点皮肉之痛我还挺得过去。」习澄澜笑笑地道,然后话锋随即一转,「但我可要请你手下留情,毕竟你那一身好功夫,真要我领教起来,我可能有十条命都不够。」 他脸上一副凄苦的模样,逗得原本心情有点糟糕的微云笑出了声,他捶了他一下,好笑地道:「哪有人像你这样子的,自愿让我打,还要我手下留情!」 「那你今儿个见识到了吧?我可从不逞英雄,我娘说逞英雄的人容易早死,我还是当狗熊就好。」习澄澜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 「当狗熊?」微云咯咯地笑,对他轻斥:「哪有人情愿当狗熊也不愿意当英雄的?你这个傻子。」 听著微云的笑声,习澄澜露出了笑容,他是这世上最希望看见微云展露笑容的人,虽然他们相聚的时间不长,不过在能见面的日子里,他都会尽可能让他快乐,他知道微云待在灵曜国里一直过著倍受保护、限制的生活,虽是不得已,却也在不知不觉中限制了他应该美好的日子。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当狗熊的人生活多自在呀,不用整天板著一张脸,用下巴看人。」 「你胡说!真正的英雄才不会这样呢。」微云辩解。 「那你以后要当英雄?」习澄澜笑笑地问。 「当然,我要当顶天立地的英雄。」微云毫不犹豫地道。 听见这话的晏唐当场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微云不悦地噘起嘴,揪过习澄澜的衣领道:「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能成为英雄?」 他就知道他这娇小、看似柔弱的身子,老是会被人瞧不起。 「不,我相信你能的。」习澄澜静静地盯著他。脸上没有适才打趣的笑容,神情极为认真。 他这模样让微云愣住,只能怔怔的看著他。 两人静默的时间没持续多久,突然间,画舫一阵剧烈地摇晃,猝不及防的启微云一个脚步没站稳,眼看著就要掉入湖中,习澄澜眼明手快地赶紧拦腰搂住他。 「微云,你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从微云的头上传来,习澄澜怀中的热度熨烫著他的肌肤,让他的脸色染上一片红霞。 「我、我没事。」微云赧然地推开他,头却迟迟不敢抬起来,怕被他看见自己绯红的脸颊。 「没事怎么不抬起头让我看看?」习澄澜不解地问道,想要用手去托起他的脸。 「啊!」微云吓了一大跳,惊慌地把他的手拍开,胡乱找了个借口:「我、我要上岸!不想游湖了。」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公子为了你可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你……」听了这话,晏唐不悦地怒斥。 「罢了、罢了,微云要上岸就随他吧。」习澄澜虽不明所以,却只是抬手一挥,对晏唐道:「去吩咐船夫们把船划靠岸,告诉他们我们要上岸了。」 「可公子……」 本来还有话说的晏唐在看见公子眼中对他的歉意之后,什么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不想让公子为难,于是只好悻悻然地走向船舱。 「微云,等会儿上岸后,你想到哪儿去呢?」习澄澜笑笑地问。 微云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儿,眼睛又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却还是毫无头绪,他显得有点苦恼。 「随便吧,你说如何就如何。」 听了这话,习澄澜只是摸摸他的小脑袋,露出心疼的神情,他知道活泼好动的微云不可能不知道这儿哪里有好玩的,除非……他在这里被过度的保护,也被过度的限制。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又是幽幽地一叹。 本来想上岸后再来打算要到哪儿的两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有意外的发展。 **bbs.4yt****bbs.4yt****bbs.4yt** 一上岸,习澄澜与微云便悠哉地在市集里闲逛。他们两人都对当地不熟,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而晏唐虽百般不愿,还是被习澄澜给硬是支了回去。 「哇!还有这种把戏啊!好厉害。」 自从走到戏耍的摊贩后,微云的脚步就像是被定住般,目不转睛地直盯著戏耍团的一举一动,他们任何一个表演,都能勾起微云的惊呼声。 「好看吗?」习澄澜笑笑地间著他。 然而换来的只是微云的点头,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戏耍团上,一点都没放在他身上。 这模样让习澄澜心里有些吃味,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戏耍团就能够勾起微云所有的好奇心,早知如此他也去学一套好了。 就在他心生不满想要拉著微云离开时,突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他伸手探去,竟然一片温热湿涤,他猛然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后头的人。 站在他后头的人神色泰然,在他耳边低声道:「习公子,我们不想伤害你身边那位漂亮的男子,能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一把亮晃晃的小刀紧挨著微云的腰际,习澄澜根本无法选择,「好,我跟你们走,你们千万别伤他。」 过量的失血让他脚步有些不稳,身子一晃,刚好落入身后男子的怀里,那人对其他人说:「人到手了,快走!」说完便架著他离开。 而微云却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紧紧被眼前精采的表演给吸引住。 「啊!好厉害,吞剑耶!喂!你看到了没?」他举起手来,想要拍习澄澜的肩却落了个空,他愣住,目光开始四处梭巡,直到确定没看见他的人之后,才焦急地离开所处的人潮。 「澄澜!澄澜!你跑到哪去了?」他大声地叫喊: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大,他不是怕习澄谰会迷路,而是……怕被他扔下。 第四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就这么点大。更何况这附近他已经来过好几次,回去的路也算得上熟悉,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怕被习澄澜给丢下,他不要被人抛弃。 小时候不堪的记忆,跟眼前的场景缓缓重叠,心中不安的感觉就像雨落在湖面上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渐渐扩大。 「澄澜!你在哪里?快出来呀?」他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 「你……」 未完的话在看见一道身影时停住。 只见习澄澜笑笑地倚著墙,打趣地道:「怎么?一会儿不见我,这么想我吗?瞧你急成这样。」 他脸上得意轻佻的笑容,让微云看了觉得不舒服。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躲起来吓我!」微云跑到他身边,狠狠地踩了下他的脚。 「谁想你呀,我恨不得你去死!」微云气极了。气自己的失态全被习澄澜看在眼里。 听了这话,习澄澜露出不易察觉的苦笑,脸上还是强戴著一贯从容的面具,这时他出其不意的一把拉过微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他。 「唔……」微云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人强吻了,而这个吻还是他的第一次,没想到就这样被…… 他想要施力推开习澄澜,却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他,就在微云感到困惑时,习澄澜突然放开他。 「甜!真不愧是玉楼倾里的红脾!你的小嘴甜得跟蜜一样。」 习澄澜这声低喃,惹得微云大怒,他狠狠地一巴掌打了过去,愤怒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子轻薄我!」他气得全身发抖。 「你不就是玉楼倾里的一个红牌吗?难道我有说错?」习澄澜口气轻佻。 「你……」微云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全身颤抖,却无法开口反驳那个混蛋男人。他气习澄澜,更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习澄澜刚刚在画舫上所说的那些话,原来全都只是骗他、哄他的,这男人其实跟别的客人一样,只是对他的身子感兴趣。 一旦了悟之后,微云对他不再有任何感情,他冷冷地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而被留下的习澄澜则是淡淡地苦笑。 「不错嘛!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太子爷也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同样是刚刚那群人,他们围著腹部已经渗血的习澄澜,调侃地讽讥他。 「那当然,我也是男人嘛。」习澄澜笑道,似乎对这些男人无所畏惧,「只是我希望你们看在我这么合作的情况下,给我个痛快如何?」 习澄澜一脸泰然自若。 他从容不迫的态度让几个男人对他感到钦佩。「人人都说元垣国将来的皇帝会是个大人物,这话说得真不错!你若能活下来,将来一定不是简单人物。」 「有这样的传言吗?那可真是害惨我了。」习澄澜苦笑,他早知道树大招风,所以他在自己国家时,一向都是温吞有礼不轻易彰显自己,没想到还是惹来了杀身之祸,不过他出事没关系,怕的是微云若有个万一…… 想起刚刚微云一副受了伤的冷漠模样,他的心里倍觉苦涩,但他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这就是他跟微云的命运。 「看来太子爷您对刚刚那娃儿似乎念念不忘呢!」 一个男人贪婪地舔了下唇舌,说实在话,他来灵曜国这么多次了,从没见过那么好的货色,虽然那娃儿脸蛋蒙住了一大半,但是凭著他那露出的另一半眼眸,他已经可以猜得出那是怎样的美色。 「你们答应过我不会对他动手的。」习澄澜拧眉微怒,虽然微云武功底子厚,但生性单纯,要把他骗来这里并非难事。 「那是我们寨王答应你的,可不是我们。」其他几个男人又不怀好意地猥琐奸笑。 他们的寨主现在带了几个人去准备船只,准备要把这上等货物给带回元垣国,这元垣国太子的项上人头可值钱得很!更何况买方这次也没说要带活口回去,所以他们都在猜想,寨主大概是想要任由这贵公子一路淌血回去,这样子凄美的下场,也只有他们寨主想得出来。 「你们……咳!咳!」习澄澜气急攻心地咳了起来。 「别再逗他了,他死了怎么跟寨主交代。」另一个男人开了口,只是他口气中却带著浓浓的鄙视,「没想到堂堂的太子爷这么不中用,一点反抗也没有,看来传言是真的,他真是只软脚虾。」 听见他说的话,习澄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看来这次他真的会被传言给害死。 「啊!寨主回来了。」 几个人一看见寨主的身影,喜悦地喊道,却诧异地发现有个人竟然押住他们的寨主。 「把澄澜放开!」 这声音竟是去而复返的微云。 「微云!你怎么还在这儿?」习澄澜惊叫,一张脸血色尽退。 「我有这么笨吗?笨得上你的当。」 微云一哼,在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其实他只是在说大话,他那时早就气坏了,后来想了想,觉得这样子放过习澄澜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所以他决定绕回来再补上几脚、吐他几口口水,没想到却刚好看见一个人偷偷摸摸出现在那里,他在疑心之下擒住了他,强押他带他进来,这才发现事实原来如此。 「哈哈!有意思。」其中一个男人大笑了起来,他敏捷的掐住习澄澜的颈子,在窒息的压迫下,习澄澜的脸色苍白得骇人。 「你快放开他!」 原本得意洋洋的微云,随著澄澜血色渐失的脸色而刷上一层惨白。 「你不是想拿我们寨主来跟我们交换他吗?你不用客气,快把我们寨主给杀了吧!少了个人来分钱,对我们兄弟才好呢。」 勒住习澄澜的男人名为黑虎,是黑风寨里的二当家,他们黑风寨原本就没那么多规矩,有本事的人就活下来当寨主,没本事的只会被当成碍眼的东西踢开。 「你……」 微云气极了,但被勒得无法呼吸的习澄澜却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毕竟要他们这些草莽的贼寇为了一个人放弃更大的利益,这是不可能的。 率真的微云不知人心险恶,根本不知道这样做没用,他现在只担心微云根本是羊入虎口。 掐住习澄澜的黑虎邪佞地笑道:「我的手愈使力,我就愈能感受到这男人生命的消逝,你知道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吗?」 「你住手!快放开他!」微云大叫,忿忿地瞪视他。 「你不是要杀我们的寨主吗?怎么还不动手?我可是等著看我们寨主这天等了好久了。」黑虎邪佞地笑道。 「你……」微云束手无策地看著习澄澜痛苦的表情,只好放开手中的人质,他强忍著眼眶中因为恐惧失去习澄澜而泛出泪珠,力持镇定地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澄澜?」 「微云,别管我……你快跑……啊!」习澄澜想要讲话,却被黑虎勒得喘不过气来,他的脸色由白转黑,神智也逐渐模糊。 「你快放了他!你想要把他勒死吗?」微云握紧拳头,却无法可想,只能看著习澄澜的气息愈来愈微弱。 「啊,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呢!」黑虎放松力道,让手中的人质能喘口气,却用下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微云。 「小子,你是灵曜国的人吧?果然长得人模人样。」 微云不答话,只是冷冷地睥睨著他。 「我就是喜欢你这调调,要我放了他可以,不过……我很好奇面纱下的你生得是什么模样?」 这话让习澄澜胸口一紧,想要说话却碍于被钳制而没办法出声。 微云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便把面纱揭去,露出他那精雕细琢、完美无瑕的脸蛋。 他脱尘绝俗的美貌看得在场的人全都心痒难耐,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背叛寨主跟著黑虎的人全都倒戈转向黑虎,毕竟能跟这样的美人温存,他们死也甘愿。 「美!的确是美!」黑虎哈哈大笑,「没揭开面纱的你只能称为美色,揭开面纱的你就是绝色了!」 「我呸!」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激怒对方的微云,不给面子地当场啐了他一口。 「你呸我也无所谓,反正现在人在我手里,我要你在这里把衣裳给我脱光,让我好好地看清楚你的身子是不是如同你的脸蛋一样细致滑美。」黑虎不仅不介意启微云刚刚无礼的举动,还进一步地提出下流的要求。 这话让微云瞪大了眼,愤怒地握紧手中的拳。 一旁的习澄澜惊叫:「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黑虎梢加施力,习澄澜立刻没了声。 「你住手!」微云怒喝地阻止他。 「如何,你的决定呢?我可没有太多耐心。」他威胁地掐著习澄澜的颈子,把他给提了起来。 这个疯狂的举动,反而激起了其他人体内残忍的噬血本性,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大,迫不及待地等著欣赏美人。 微云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咬唇同意,「好,我做!」 微云用颤抖的小手慢慢地脱下外衣,眼眶中蓄著泪水,但为了习澄澜他不后悔这样做。 「动作快一点!」黑虎不耐烦地催促,其他人跟著一起屏息以待。 微云深吸了口气,颤抖地脱下单衣,露出他细滑雪白的胸膛。 「不错嘛!真不愧是灵曜国的人。」黑虎淫秽地—笑,「走到我身旁,让我好好地看清楚。」他又得寸进尺地下命令。 微云咬紧牙,一步一步地往他那里走去,就在一步之差时,一道愠怒的声音划破寂空。 「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声音才刚落,黑虎的头就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拧断,而在风中颤抖的雪白身影,随即被人用外衣搂在怀中。 「冷吗?」习澄澜眼中布满心疼的怜惜,但脸色极差。 微云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你……」 其他人也愣在原地。 习澄澜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微云,对后来赶到的晏唐冷冷说道:「把他们处理干净,不要留下活口!」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淡然,但他在心里也不得不暗吁一口气,幸好晏唐及时赶来,他有武功防身是事实,但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回元垣国,这也是他为何一直委曲求全,陪这些人耗时间的原因,不过…… 他低头看著浑身颤抖、含著惊恐泪水的微云,露出浓浓的不舍,深不可测的面容之下,藏著无人能猜透的深沉。 「是的。」晏唐恭敬地屈身领命,一起身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展开杀戳。 习澄澜这才抱著微云返回玉楼倾。 **bbs.4yt****bbs.4yt****bbs.4yt** 依旧是宁静的清流院,但这次却多了些凝重的气氛,清流院里的丫鬟们最近做起事来总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慎惹得主子不悦,然而每次只要瞥见清流院外的那道孤寂身影,她们又会升起不忍之心,可是有了几次经验之后,她们都知道开口替他讲话也是无济于事。 打理玉楼倾的陶心舞小脚一踏进清流院,一双媚眼随即打探性地往香儿的身上一睇,只见香儿无奈地摇摇头。 这情形让陶心舞细眉一皱,不悦地来到微云的内室,看见正在发呆的启微云,倏地用纤纤玉手大力地拍了下桌子。 「你干嘛?」被吓了好一大跳的微云终于回神,没好气地瞪著陶心舞,「你想要吓死我呀?」 「吓死你?」心舞冷哼,「我还在想你的三魂七魄是不是都不在了,否则这么残忍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微云移开目光,不敢看向陶心舞的眼睛。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她厉声喝道:「你们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管,但是那男人已经等你三天三夜了,连口水都没喝;而你呢?你倒是过得挺自在的嘛!」 「谁说我过得自在了?我还不是……」 想到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差点泄露他的秘密,微云赶紧闭上嘴。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也担心他吗?那干嘛不出去见见他?」陶心舞不放过他,咄咄逼问:「你知道这几天接连下了几场雨吗?你就忍心任他孤伶伶的在那边淋雨?」 连她这个旁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微云这小子的心肝是铁石做的吗?竟然没有一点同情心。 「我有叫他站在那边淋雨吗?你不会叫他回去呀,我说不见他就是不见他,叫他不要再来烦我!」 微云气愤地大叫,走到窗边又看见那挺立在雨中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他干嘛还来这里恼他!那天他送他回玉楼倾之后,什么话都没说的就自行离开,他顿觉自讨没趣,再怎么说他也有权利知道那群人是打哪儿来的吧? 习澄澜这样一句不吭地扔下他离开玉楼倾,让他羞愤不已,躲在被褥里整整偷哭了好几天,没想到他竟这样子对他…… 为了他,他不惜将自个儿的身子给别的男人看,竟换来他这般冷眼以对,他根本就是轻视他的随便,要不是他身处险境,不管别的男人怎么威胁他,他都不会脱去衣裳的。 所以他暗自发誓,他再也不要见到那个混蛋了,明明自己有武功还要他在别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看他笨笨地为他付出很好玩吗? 现在竟还想利用他的情意,强迫自己见他。 「如果劝得动他,我早就把他带走了!」陶心舞的口气也开始变得尖锐。 前几日她看著微云与习澄澜两人相偕狼狈地回来时,马上察觉不对劲,但他们两人谁也不愿意说明发生了什么事,习澄澜更是放下微云之后扭头就走,而启微云一声不响的模样也让她一阵心惊,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以为那位翩翩公子利用他带微云出游时对他乱来。正当她为自己的愚昧自责不已时,习澄澜又出现在玉楼倾,脸上挂著一贯温文的笑容,只是凭她阅人无数的经验看来,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就在她为他的强颜欢笑感到不解时,不经意地瞥见他颈上淡红的伤痕,她才顿然醒悟,原来那男人之所以笑得这么勉强是因为有伤在身。 而后,习澄澜表明要见微云,她依言通报了,微云那小子却是怎样都不肯见他。她只有好心地劝他先回去休息,等微云要见他时,再派人去通知他,但是习澄澜就像头顽固的牛,怎么劝都劝不听,坚持要在清流院的外头等他,任凭风吹日晒怎么赶都赶不走,什么样强硬的人她都见过,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没办法拒绝习澄澜眼中的坚持。 「你别在这里烦我了,成不成?我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你想尽办法也要把那个男人给我撵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微云烦闷地大叫,气闷地走回桌边,强迫自己不要靠近窗边,以免看到那孱弱可怜的身影。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见到他! 再见到他,他就会管不住心里那莫名的骚动,他一定又会被他好听的话给哄住,所以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见到御,只想要御用那双记忆中再温暖不过的手来抚摸他,为他抚平这躁动不安的心。 「你这个……」陶心舞气到话都快说不出,「好,我就照你的话去把那家伙给撵出去!」她气愤地扔下这句话后就往外头走去。 看见陶心舞真的要去撵走习澄澜,微云反倒不安地站了起来,再度回到窗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别等了,那个死小子绝对不会见你的。」陶心舞僵著一张俏脸。 「心舞姑娘你别气了,反正我来这儿也没事,在这里多等几日也没关系。」习澄澜柔柔地笑著,「倒是微云说话向来冲动,你可别跟他计较。」 听了这话,陶心舞不禁苦笑,都不知道究竟是谁了解微云比较深,这男人不但没埋怨微云恶劣的态度,反而一个劲儿地替他说话。 这样子的好人就快要绝种了,那个笨小子还不懂得好好把握。 「真不懂你到底看上微云什么地方,那个粗鲁的小子有什么好的?」陶心舞噘著嘴嘀咕,也算是原谅微云那不知轻重的话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心会向著外人,而反过来责怪自个儿人。 「其实他很单纯的,只是……咳!咳!」一阵的猛咳打断了习澄澜的话,习澄澜捂著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虚弱的模样看得楼上的人心里一紧。 「习公子,你准是这几天站在这里吹风淋雨染上风寒了,我看我还是帮你找个大夫看看吧!」 陶心舞担忧地看著他,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不需要,只是小病罢了。」习澄澜婉拒她的好意,「这点小病它自个儿会好,哪需要看什么大夫?」 即使他这么说,陶心舞还是挺担心的,就在她想要劝服他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bbs.4yt****bbs.4yt****bbs.4yt** 「澄澜,果然是你!他们跟我说是你来时,我还不相信呢!」 兴奋的声音热切的插进来,随即一个娇小的身影扑进习澄澜的怀里,在他的胸前磨蹭半晌后,才抬起那张清艳绝丽的小脸蛋。 精致无瑕的脸上挂著真诚无伪的笑,弯弯月眉搭上不点而朱的**,星辰般的一对晶亮明眸,巧笑地望进他的眼。 「御?」 习澄澜呆愣住,一时不能回神,直到他看见一直与御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丹枫之后,才傻愣愣的问:「你们回来了?」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看到的是幻影吗?」御兴奋难耐的说道:「我就知道澄澜很想念我,日日夜夜盼著看到我,所以才会在看到我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说完,他又往习澄澜的怀中一扑,「澄澜,我好感动哟!早知道你对我这么情深意重,我就去看你了。」 听到御这一番话,习澄澜真觉得哭笑不得,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丹枫,丹枫只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 「你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我说的话不对吗?」御困惑地歪著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著。 「你说的当然对。」 习澄澜微微地笑著,想要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御,御却反而愈抱愈紧。 「不对,澄澜的体温怪怪的。」 敏锐的御立刻退了一步,而丹枫随即灵敏地抓住习澄澜的手一探,立刻下断言:「他的身体在发热。」 这话明显是讲给御听的,御的脸色登时一变,没了刚刚的好心情,神色肃然地问:「你身体有事还愣在这里于嘛?怎么不去看大夫?」 「我没事,只是……」 蓦然,一阵晕眩袭来让习澄澜差点站不住,幸而反应快的丹枫扶住了他。 「丹枫,你快把他扶进房里。」御冷声下令,转头对一旁的陶心舞道:「传我的命令下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是。」难得看见御变脸,陶心舞愣了一会儿后,赶紧急忙去找大夫。 「丹枫,我没事的,你放开我。」 习澄澜挣扎地想要站起身,无法可想的丹枫于是跟御交换了一个眼神。 只见御无辜地说:「澄澜,既然你不合作,那么我们只好请你先睡一会儿了。」 丹枫准确无误地飞快往他的昏穴一点,习澄澜立刻昏了过去。 丹枫抱起习澄澜小心翼翼地往客房走去,而跟在后头的御则抬头对著清流院窗口的那个身影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然后才跟在他们身后离开。 被迫休息的习澄澜在床上悠悠地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华美的床铺,雕刻精缅得让人赞叹,可惜现在他没心情细细研究,他一个转身后,看见御似笑非笑的熟悉表情。 「醒来了?感觉怎么样?」御笑著问他。 「你别这样,想生气就生气,干么还硬装出一张笑脸。」习澄澜皱眉,声音略带沙哑。 「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生气呀?」御依旧皮笑肉不笑,「你倒是告诉我,连续发高烧两晚不退、全身多处瘀伤瘀血、腹部一道两寸的刀伤、体内气血过虚、身子虚弱不堪,到底是做什么丰功伟业,让你把自个儿弄成这副德行?」 「御,对病人说话客气点。」一旁的丹枫开口阻止他,他露出文雅的笑容,歉然地向习澄澜解释:「抱歉澄澜,你也知道御的性子,他只是关心你。」 「我做什么事还不需要你来教!」 御抿抿嘴地瞪了丹枫一眼,丹枫却不为所动,像是坚持不与一个耍性子的孩子妥协,御虽然气不过,却也聪明地不再跟丹枫对峙下去,毕竟他对丹枫向来没辙。 「别孩子气了,微云呢?你什么事都没跟他说吧?」习澄澜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化解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知道你醒来定会急著找他!」御挑起细眉。「你放心,我什么事都没说,不过你为了他历经风吹雨打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我要他也学学你在外头给我站上三天。」 「你说什么?」这话让习澄澜大惊失色,「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快叫他进来!」 「我哪有乱来呀,而且现在才两天而已,比起你为他站三天,还差了一天呢。」御说得理所当然。 「御!你……」一下子气急攻心,习澄澜猛咳了起来,但还是不肯死心地指著御,要御放微云进屋。 「我什么我?」御噘起嘴,望了一眼窗外的人影,淡淡地说:「还不进来?」 其实他也舍不得罚微云,不过这次他实在是太孩子气了,说不准还会让澄澜送命,所以他只好罚微云在外头的屋檐下站著,不过饭有让他吃,水有让他喝,甚至晚上累了也同意叫他回房休息,如果真的处罚微云,那澄澜可会舍不得。 听见卸的叫唤,微云步伐沉重地迈了进来,脸色不甚好看,倔强地不肯看习澄澜一眼。 「你过来。」 御一声命令让微云的身子变得僵硬,他不敢违抗地走到床沿,但就是坚持不肯看向习澄澜。 「微云。」习澄澜轻声唤他,伸出冰冷的手握住微云微冷的小手,「站在外头很冷吧?等会儿回去烤烤火,知道吗?」 一听见他温柔的话语,微云再也不能不看他了,他目光含著泪水,甩开他的手,气愤地撇过头,「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子的。」 要不是他,习澄澜也不会染上风寒,他从来都不知道风寒原来也会这么严重,而这个笨男人却只关心他的身子,一句也不苛责他,要是说他假好心,那他也太笨了。 不过正因为他老是这样……让他想对他动气都没法子。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我身子一向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连上乘的武功也可以练,差的时候就连染个风寒都要躺上好几天,所以这不是你的错。」习澄澜虚弱地微笑。 「你又想说好话骗我了!」微云眼眶泛著泪光地轻斥。 他知道这都是他的错!只顾著生他的气,一点都没顾虑到习澄澜身负刀伤,回玉楼倾之后还跟他使性子,任由他在风雨中站了三天。 他知道了,习澄澜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会抛下他先行回去疗伤的,结果他却这样对他,他根本就不了解习澄澜。 「我没有说好话骗你,不要哭了!我印象中的微云可不是动不动就哭的英雄!」他一脸正经地握著微云的手道,「微云,我累了,你陪我躺一下好吗?」 习澄澜疲累地合上眼,低声要求。 整颗心都在习澄澜身上的微云,自是二话不说地立刻钻进被子里,搂住身子比他还寒冷的习澄澜,向来粗枝大叶的他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感觉到他温暖的身子,习澄澜又微睁开眼,瞟向自始至终都在看好戏的御跟丹枫,「你们两个碍眼的人别杵在这里打扰我跟微云的甜蜜。」他那表情彷佛有多厌恶他们在这儿似的。 原本就害羞跟男人搂著一起睡的微云,听了这话后立刻恼羞成怒地在被窝里用小脚踢他一下,「谁、谁跟你甜蜜来著!你再胡说我就要下去了。」 「啊!别走、别走!你好暖和呢!」习澄澜回抱住他,不让他离开,「不说就不说,你若不喜欢听,我一个字都不说。」 他口中是这么说,但眼睛却可怜兮兮地看著御跟丹枫,用眼神让他们知道他眼中的渴求。 「好、好,我们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御失笑:「我可没有兴趣当棒打鸳鸯的坏人,你自个儿好好休息吧。」他又笑了笑,便跟著丹枫一起离开。 「叫你不许跟他们乱说话的!」窝在被窝里的微云脸红到不能再红,「你这样子我以后怎么见御?」 御对他来讲意义很特别,他绝对不可以失去御。 「你就只会想著御,不会想著我吗?」习澄澜一脸不平,还神情苦楚地哀叹几声,「真枉费我在死前想的全都是你。」 虽然不喜欢听到「死」这个字,不过微云对这话倒是很感兴趣,「你真的有想我?」 「那当然。」习澄澜已经恢复了原本爱戏弄人的淘气,「当我知道那群人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气自己没跟你温存过,哎呀!幸好你那时候跟来了!好歹我也骗到了一个吻。」 听了这话,微云毫不犹豫地捶了他一下,「你这个死色鬼,临死关头还这么不正经!」 他一直以为习澄澜之所以会吻他,只是想要藉机暗示他身陷危险的处境,要自己去帮他,没想到他其实不安好心眼。 「色就色嘛!人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习澄澜笑眯眯地要无赖,「更何况是死在你这朵举国闻名的幽兰花下。」 「你……」微云一气之下,忿然地转身,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再跟他说话。 「微云,跟我说说话嘛!」 无论习澄澜怎么可怜兮兮地撒娇,微云就是不理他。 他这可爱的模样看在习澄澜的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宠溺,他是故意的,他不要他的微云老是沉溺在自责的情绪中,瞧,这样的微云才可爱不是吗? 虽然微云不肯理他,但搂住他的习澄澜却漾出幸福无比的笑容来。 看来这几天他还多了个苦肉计可以用…… 第五章 在玉楼倾睡了好几天的习澄澜,心满意足地醒过来,不知有多久他没这样好好地休息过了…… 他坐起身环视著空无一人的房间,抬手揉揉额头,明显感觉精神上好了许多,连续几天躺在床上,让他觉得骨头都快要散了,他缓慢地移坐到床沿,伸手取件外衣披上,步出房门,来到玉楼倾的大厅,然而却没见到什么人在走动,最忙碌的依旧还是陶心舞。 「心舞姑娘,玉楼倾一向都是你在打理的吗?御不是回来了吗?怎么最忙的还是你?」 他笑笑地跟陶心舞打招呼,陶心舞一看见他立即惊呼起来,「习公子,您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被御给看见,她一定又会被御狠狠地念一顿。 「整天躺著身体都僵硬了,当然要活动活动。」他不以为意,懒懒地伸个懒腰,「心舞姑娘,打理玉楼倾辛苦吗?」 「辛苦?」陶心舞笑了起来,「辛苦倒是算不上,毕竟来这里的人都还有分寸,不过玉楼倾里的那些红脾们可就难伺候了,其中又以微云那小子最让人头痛。」 「他怎么让你头痛?」 听见与微云有关的事,习澄澜马上变得感兴趣起来。 「他呀……从小就被人惯坏了,说一就是一,谁也不许违逆他,偏偏他又生就一张再柔弱不过的脸蛋,所以我也只好叫他装柔弱,谁知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整了你一顿,所幸你没泄露出去,否则我这玉楼倾早就关门大吉。」陶心舞满口埋怨,但言谈间对微云的宠溺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话听得习澄澜一愣,不过他随即笑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他跟微云的相遇还真只能用灾难两字来形容。第一次见面,他赏他几个大脚印,顺口诅咒要他绝子绝孙。 第二次见面,他笑容满面地把他踩得差点成了跛子;而第三次……遇刺的那情形也够难受的了。 不过,听了陶心舞的话之后,他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全都是他自作自受,因为那从小惯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虽然如此他却觉得很满足。 「我当然看出来啦,微云那小子真是灾难的来源。」陶心舞哼了一声,看见习澄澜后头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快点回床上休息!」微云皱起一双好看的月眉,动手便想要拉习澄澜回去房里。 「微云,这几天我躺得都累了,你让我活动活动。」习澄澜恢复了精神,也有力气开玩笑,只见他苦著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哀求。 这几天他根本就是被微云押著休息,躺到骨头都快要散了。 「不成、不成!你回房里去休息。」微云坚持不肯让步。 习澄澜见哀兵政策不成功,干脆一把搂过他,在他耳旁轻喃:「云儿,让我在这儿休息一下好吗?」 这么亲密的唤法让微云轻轻地一颤,在他的记忆中,只有御会这么叫他,不过他不讨厌,所以他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嘟著嘴忍不住咕哝了几句:「可是你身子才刚好,本来就要好好地休息。」 听见这话的习澄澜笑开了,他知道微云已经同意。 「对了!我有事问你,上次伤你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你跟我打马虎眼打了这么久,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这……」习澄澜一脸为难。 「你说!别又想唬弄我!」微云嘴一噘,微恼地捶了他一下。 「说呀!别唬弄我。」在一旁看戏的陶心舞故意模仿微云的口气,动作却更加娇嗔媚人,她撒娇地拉著习澄澜的袖子,嗔怨说道:「哎呀,习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陶心舞!你找死呀?」微云挣脱习澄澜的怀抱,羞红著一张脸瞪视她。 「我只是好奇我们玉楼倾里那个粗鲁的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柔媚醉人呢?还是你只会对你的习哥哥这样?」 「陶心舞,我一定要打死你。」 微云被她说得整张脸都红透了,他暴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追打陶心舞,灵活矫捷的陶心舞倒是从容不迫地跟他盘绕追逐。 「你别跑!我一定要打烂你的嘴。」 微云气急败坏,却止终捉不到她。 「笨小子,你想要赢我,还要回去练练呢!」陶心舞好整以暇地调侃他。 然后趁著微云没注意时,抛给习澄澜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而习澄澜则对她回以感激的目光。 他心知陶心舞是在帮他解围,他从见到微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不把以前的事情告诉他;看见微云现在笑得这么开心,他更不想破坏他印象中微云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至于他自己…… 知道微云现在过得很好,他似乎也该开始考虑他未来的打算了。 **bbs.4yt****bbs.4yt****bbs.4yt** 漆黑的房间里,一道身影悄悄地闯入,他摸索著黑暗中的位置,藉著微弱的月光,来到华丽贵气的床边,正想要唤醒床上的人儿时,却发现自己的颈子被人狠狠地钳制住。 这样诡异的情形让那潜入者不禁失笑出声。 「你连夜里的防备都这么严密。」 这话让床上的人儿一顿,手立刻松开,他俐落地坐起身,衣领松垮垮的垂落在肩上,露出了诱人的**,两个娇艳粉红的小红点好似在诱惑人,再搭配上那张绝丽的容颜,若是旁人早就忘了来这儿的目的,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但是决不包括习澄澜。 「这么晚了来我房里做什么?」 御一脸懒洋洋,睡眼惺忪地看著他,有种佣懒柔媚的诱人风情,但还是让人不敢轻视他刚刚那敏捷的俐落身手。 「看看你睡得好不好?」习澄澜柔和地微笑,伸手抚上细致光滑的脸庞,「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晚上都不能熟睡吗?」 这话让御有些困惑。 「你突如其来的到访就只是要问这个问题?」 这让他倍感窝心,因为这世界上能真诚相待,又不求回报的人不多,习澄澜即是其中之一。 第一次见到习澄澜时,自己的地位还不是很稳定,在元垣国说好听是做客,但实际上倒比较像是人质,而元垣国里的王亲贵族也都瞧不起他,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就是元垣国未来的储君——习澄澜。 靠著习澄澜的庇护,他省下了不少麻烦,他曾经直截了当地问他,如果自己以后名利、地位有成,他会要求什么? 习澄澜是个从不求回报的人,只是笑著说当朋友哪需要什么回报,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样特别的人,立刻赢得他的好感,过没多久,习澄澜就抱著一个全身淌血的小娃儿,请求他带著小娃儿回灵曜国,好好地帮他照顾那个小娃儿,他想不到理由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便很干脆地答应了。 没想到一回国之后,他便得到消息,习澄澜被勃然大怒的元垣王拘禁在宫里数百日,且依照那时的情势来看,要不是元垣王十分疼爱习澄澜,习澄澜一定会被废去太子之位。 他立刻明白问题出在那个小娃儿身上,但习澄澜后来写信来时却只字不提,只是挂心著小娃儿的生活,而这小娃儿就是后来被他养成既天真又粗暴的微云。 一想到这,御不禁噗哧笑出声,大概就是因为习澄澜对微云的感情比他对自己来得特别,所以他才会不甘心,故意将纤弱美丽的微云养成如此粗暴。 「笑什么?」习澄澜不解地问,「暗夜来你这儿,有这么好笑吗?」 「不好笑,才不好笑呢!」御露出个满足的笑容,往习澄澜的怀里一窝,「你的身子好冰冷,我给你温温。」 「还说我的身子冰冷,你自个儿的身子不也是。」习澄澜温柔的轻笑,习惯性的抚上他的额际,感觉有些冰凉,「你一定是睡觉时又踢被了。」他停了一会儿,轻蹙起眉,「怎么丹枫没注意到你这情况,他好好地盯著你吗?」 「谁要他注意!」御的脸一红,更往习澄澜的怀里撒娇。 「你怎么还是长不大。」习澄澜怜惜地笑道,「莫怪丹枫老是担心你。」 这话御就不同意了,「谁长不大还不知道呢!」 十个见到他的人里,总有九个半会觉得他城府深沉,不适合交心,而另外那半个就是眼睛瞎了;只有眼前这人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对待他,要不是知道他与微云之间特别的感情,而微云又特别令他疼爱,他早八百年前就把这人拐到怀里了。 这话显然习澄澜也不以为然,但他却没再争辩下去,只是淡然说道:「过几天天气会转凉,你记得多穿些衣裳,别穿著单薄的衣裳就四处跑来跑去。」 「这话什么意思,你……」御闻言登时抬起头,声音中带著少见的惊慌,「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了?」 习澄澜有些迟疑地点点头,「马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你……」御气愤地推开他,「那你还来我这儿干嘛?你应该去陪你那小娃儿不是吗?你……」 蓦然间,像是了悟了什么,御静默了一会儿,「你没跟他辞行,对吗?」 「何必呢?」习澄澜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元垣国出了大事。」 其实他也很想继续留在这里,但有些事情却令他身不由己。 「你是说元垣王病危的事吗?」御对熟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往。 「看来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习澄澜虽佩服他料事如神的能力,眉间却染上一抹戚然,「他终究是我父王,我得陪他一程。」 语落,他又爽朗地一如平日,「所以你就别再撒娇了。」他缓缓地起身,「你自个儿要好好保重,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 「你……」面对他的道别,御一口气哽在咽喉,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我们国家里的事你别插手,几年来我从不管他们怎么闹,不过这次我想我该好好地陪他们玩一玩了。」 御认真地看著他,突然叹口气。「看来你心意已决,那我也无话可说。」 有些讶异御会这么回答他,不过习澄澜还是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微云就请你多费心了。」 「我知道。」 谈话到了一个段落,习澄澜推开房门,漆黑的暗夜把他单薄的身子衬得更加肃瑟戚然。 留下这话,他的身影随即隐没在无垠的黑暗中,而御脸上原本戚苦欲绝的表情在注视著他离去的身影时,随之一变。 「死小鬼!起来!」御极度不雅地将一脚横跨在微云的肚子上,还微微地施加压力。 「你、你发什么疯啊?」微云在睡梦中,被一阵压迫疼痛给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御阴晴不定的脸孔。 御也不罗嗦,直接道出来意:「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接一千个客人,另一个是跟澄澜回国,把你的身世弄清楚,顺便保护澄澜那个笨好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还在迷迷糊糊中的微云皱起细细的眉头,不明白御话中的意思,「什么叫要我跟他回国?」 「你很罗嗦耶!你就两者选一就好了。」 看他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御只好不耐烦地揪过他的耳朵,「让我来告诉你,你其实是元垣国威武大将军启天君的儿子,只是皇帝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下令杀了你父亲,虽然这与你无关,但有人却挟怨报复,藉机把你狠狠地毒打了一顿,幸好澄澜救你出来,把你送到我这儿,不就你早就……」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疯话?」微云担心地看著御,「你该不会是睡傻了吧?」 说他是元垣国的人?这怎么可能…… 从他有记忆到现在,他就只记得御,御一向对他最好,老是陪他玩、让他开心,而他也一直都是在玉楼倾里那大大的花园里玩耍嬉闹的…… 「不相信?那你去问丹枫好了。」御气得再打了他一下,一屁股坐了下来,「那个只知对你奉献的笨男人已经离开玉楼倾了,说是要回国处理大事;我的马厩里有匹千里马,你现在追去,应该很快就追得上他,如果你打算就此放著他离开,你们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面了。」 微云只是目瞪口呆地听著,没有任何的回应,良久之后,他才怔愣问道:「以前那个总是摸著我的头,要我听话的人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御一点都没有迟疑,「我才不会做那种愚蠢的事情,你要是不听话我直接抓来打就好了。」 「那陪著我在花园里玩的人也不是你?」 「我这辈子还没那种闲情逸致。」御回答的直截了当,「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下辈子也不会有!至于玉楼倾里的花园,是你来这里哭闹了整整一年之后,我因为受不了你的哭闹声才新盖的。」 听了这话,微云震撼住,他抱著最后的希望再问:「以前哄我睡觉的也不是你?」 「从没人哄过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 「可……」微云一口气哽在喉咙,突然发现他一直当成归属的玉楼倾瞬间变得陌生起来,眼眶中溢满了难以置信的泪水,让眼前的景物渐渐地模糊难辨。 「别可不可了,去不去都由你,不过你该明白这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说完该说的话之后,御悄悄地起身退了出去。 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这句话在微云的脑海里不断地扩大,不断地扩大…… 猛然间,微云跳起来,慌乱地穿上外衣,套上鞋,就往马厩方向拔足狂奔。 黑暗中,一道影子静静看著微云的行动,最后幽幽地叹口气。 「该走的还是会走。」他道。 「你怎么这么悲伤?这一天你不早就料到了吗?」 丹枫倏地站在御的身后,轻柔地搂他入怀,「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更何况如果顺利的话,你们还会见到面的。」 「当真?」御一双眼直盯著他,眨也不眨。 这世上只有这男人说的话,才能够让他全然地信赖放心。「当然。」丹枫的回答极为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你呢?」御突然转个话题,「你也会离开我吗?」 丹枫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这问题能给你答案的,只有上天了。」 第六章 装饰华贵的马车上,习澄澜佣懒地斜枕著窗棂,颠簸崎岖的道路,让原本就虚弱的他更加无法入睡,所以他只能看著窗外一幕幕飞逝而过的黑夜景色,打发这漫长的无聊时光。 可原本就已经很不稳的马车突然间剧烈地震动起来,充当马夫的晏唐紧急勒住缰绳,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差点跌下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他一脸惊疑地翻开帘幕,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令他不敢相信的人影。 「你、你怎么会在这?」习澄澜傻愣地问道,但那人却没回答。 微云跳下了马,拍拍马背,那匹马随即灵巧地照著来时的路慢慢地跺了回去。 这时微云才抬起头看著习澄澜,一字一句地朗声道:「我要跟你回去元垣国,看看我的祖国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你知道了?」习澄澜的语气里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了然,莫怪乎他觉得御的模样怪怪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负责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微云哼了一声,随即纵身轻跃到马车里,挤在习澄澜的身边,「我这次跟定你了,当初欺负我的人,那笔帐我也要一并讨回来。」 「何必呢?他们都已经……」 「别说话,你需要好好的体息,你的病才刚好。」微云打断他的话,一把搂他入怀,「这样子就不会颠簸了,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这怎么可以,我……」 第一次被人强搂入怀的习澄澜一时不能适应,难得的涨红了一张脸,他现在身子状况是比较虚弱,但还不至于要微云搂著。 「别罗嗦!你快点睡。」微云不满地嘀咕,瞥了一眼外面摆明不肯驾车行进的晏唐,运劲掷出适才随手捡拾的小石子,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马腹,马儿乖乖地向前奔跑。 微云对晏唐得意地一笑,气得晏唐脸都黑了。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拉起马缰驾著马车。微云这才把目光转回被自己搂在怀中的习澄澜。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地看他,习澄澜无疑是一位翩翩俊公子,他没有灵曜国的人那种妖媚柔气,有的只是从容自持的气度,不过分娇媚,也不矫揉造作。 除了卓尔出尘的气度,长长眼睑底下还潜藏了与生俱来的温柔目光与体贴的好心肠,这样的人,套句陶心舞的话,是打著灯笼都找不著了。 一想到这,他忍不住轻笑起来;现在,他终于找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笑什么?」 枕在微云怀中的习澄澜,虽然还是觉得有不好意思,但坐在马车中的不适感的确减轻了不少,也能开口聊天了。 「笑你笨。」微云佯装愠怒地一哼。 「我知道你不恼我的。」习澄澜一点也没生气,「你若想知道你的身世,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回到元垣国去。」 这话让微云蹙眉不悦,不过一转眼又笑逐颜开的妥协,「好,如果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不回去。到了下一个驿站口,我立刻折回去。」 「当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思量了一会儿,习澄澜终于开口道:「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时我刚被立为储君,而你才刚满月,你可爱的模样让你的父亲高兴得带著你到处现宝。」想起那时候红通通的小微云,习澄澜下意识漾开笑容。 「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五岁了,绑著娃娃头的你好可爱,我父王说那是因为你母亲是灵曜国的美女,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才能够这样漂亮,那时我们常玩在一块,而你最喜欢跟我打赌了,不过你每次输了都喜欢赖帐,让我是又气又恼的,却还是总让著你,你都不知道那时的你害我损失了多少宝贝,但最后总是全被你耍赖地给讨了去。」 习澄澜神情温柔地继续说道:「那时的你好漂亮,全元垣国的人加起来也没你的一半,而且你又很爱跟我撒娇,让我……」 突然间,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让习澄澜中断了回忆,他不解地看著微云。 「别用这种口气说话,我不是在你面前吗?干嘛用这种怀念的口气?」 微云有些不满,对于以前的记忆他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而他不喜欢只停留在以前记忆的习澄澜。 「说的是什么话?这两个人不都是你吗?」他失笑地看著吃醋的微云,好笑道地道:「你父亲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一个长辈,他气度恢弘的大将之风让我心生羡慕,现在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不过小时候的我,无论是文还是武,天资都在一般人之上,所以父王也对我寄予厚望,可惜……」 他轻叹口气,「我还是忤逆了他。」 感觉到夜晚凉风的侵袭,微云把习澄澜搂得更紧,知道话题从现在才要进入正题。 「我的父王是个聪明睿智的人,但他却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下令杀了你爹。那时你爹的名声威望远高过他,可说是功高盖主,于是我父王便听信了谗言,要你爹以死明谢;我说过你爹是个大英雄、大人物,但他也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轰轰烈烈地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忘了还有你跟你娘要他照顾。 少了他的庇护,你们母子俩的生活过得极为辛苦,那时的我随著另一位武将在战场上观摩学习,自然无法得到你们的消息:等到我回国之后,才知道你们母子俩的状况,我急著想要插手,却被人暗中阻止,最后甚至连你们的下落也无法得知,等到知道后……在我眼前的只是伤痕累累的你们,你的母亲用最后仅存的一口气,要我保住你,我含泪地应了下来,她才放心地死去。」 他看著微云静静聆听看似平静的模样,不禁松了口气…… 原来御没有告诉他那件事。 他吁了口长气,「所以我后来决定把你送到灵曜国去,那里虽然风气奇怪,但是没有元垣国里朝不保夕的宫廷斗争,你应该能够存活下来。」 习澄澜露出笑容,「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可要说到做到。」 没想到,微云柳眉一挑,「我有答应你什么吗?」 「你说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习澄澜蹙起眉。 微云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忘了我从小就有耍赖的习性吗?更何况我现在不想要当君子,也不想要当英雄,我要当小人配你这个狗熊!」 听了这话,习澄澜禁不住笑了出声,摇摇头地说:「你这个赖皮鬼!随你吧,若是你受不了时,随时都可以回灵曜国。」 这话让微云不以为然的挑眉,他会受不了? 笑话!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打不还手、任人欺负的小娃儿了,他现在倒是要看看谁受不了谁。 **bbs.4yt****bbs.4yt****bbs.4yt** 元垣国的一景一物,跟微云想像中的相去不远,这也彷佛提醒著他,他的确是在此住过,但有一点让他觉得困惑的是众人对这辆马车的注目。 刚进元垣国时,在路旁的人偶尔瞥见这辆马车,便会露出惊喜的笑容来,随著看见这辆马车的人愈来愈多,两旁夹道围望的人就愈来愈多,莫非这辆马车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那匹马是匹难得一见的宝马? 微云正想要问出口时,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那是一栋装饰华美却不奢华浮靡的府邸。 习澄澜掀开帘幕的那一刹那,微云顿时愣住,没想到习澄谰的府邸门口竟是人山人海,其中甚至还有不少穿著官服的达官贵人。 「澄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微云有些仓皇,小手紧拉著习澄澜。 「别怕,这些人没有恶意的。」 一袭绣著翟纹紫罗衫,腰束著玉带的习澄澜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晏唐却没这么好风范,他哼了一声道:「没见识的井底之蛙,我们家公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这话惹得微云有些不悦,但先一步跳下车的习澄澜理所当然地转过身,伸出手来想要扶他,这样的动作让微云本欲发作的怒气霎时全消,他巧笑地伸出手,像个尊贵的贵族,在习澄澜的扶持之下,优雅地走下马车。 当然,一旁的晏唐顿时气煞了脸。 「太子殿下,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担心死了。」一个穿著紫色官服的老人家迎了上来,在元垣国里,紫服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才够资够穿的,然而这样位高权重的官员,还是不辞辛劳地在门口等著迎接习澄澜。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习澄澜淡淡一笑,回头对围观争著看他的百姓们点个头致意,「我已经回来了,你们各自去忙你们的事吧,别为了我耽搁了。」 这话原是想要劝百姓们离开,没想到百姓们反而越聚越多,最后习澄澜也无法可想,只好对著老人道:「我们先进去吧,这里聚集太多人了。」 「是的,太子殿下。」老人让出了一条路。 习澄澜挽著微云的手,缓暖步入他在民间建造的别院,在这个别院,总让他觉得比较自在。 穿过大门,就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花园,花园前有花木山石的点缀,散发著一派写意的气氛,花园后头是一道假山相夹的小石道,沿著石道,两边树木蓊郁,峰回路转,一出夹道小径后,远景是平湖、远山的壮景映入眼帘,湖上还有水榭,而园内的近景则是广玉兰、荷花、玉簪花争妍斗艳地竞相开放,皆种植在一间别致淡雅的房屋旁,这些搭衬的美丽花儿隐隐的散发著一股安静深邃之美。 看到这样的美景,微云不禁想出声赞叹,不过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乖乖地任由习澄澜挽著他走进那间别致的房屋内。 一进到厅内,他就忍不住了,微云立刻好奇地问:「刚刚那些人是干嘛的?怎么聚集在你的府邸门口?」 「那些人是我的朋友,我好歹也是个太子,在朝廷里也有些势力,还有一些人会帮著我的。」习澄澜笑笑地马上满足他的好奇心,然后顺手接下仆人捧过来的热茶,交到微云手上,「先喝口水润润喉,这番舟车劳顿你一定也累了。」 「全都是你的朋友?」微云不敢置信的惊叫,还是乖乖地接过热茶。心头为习澄澜这贴心的举动感到一热。 「嗯。」习澄澜轻轻地点头。 这时,方才那个老人也进来了,他瞥了一眼捧著热茶的微云,错愕了半晌,倏地急忙过去拉住微云的手问:「你是微云吗?」 他激动的模样,让微云手上的热茶差点往他的身上招呼去,他搔搔头,不解地问:「老人家,我们见过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听了这答案,那老人震住,他深深地望向习澄澜,「我早该知道太子殿下绝对会保住启家的最后一条根的。」 「澄澜,这人是……」 「苏朔,他是你爹以前的文书长,现任的元垣国宰相。」他道。 「宰相?」一听见老人家来头这么大,微云险些被热茶给烫著。 「老朽的确是宰相,不过比起太子的声望还差了一大截呢。」苏朔爽朗地一笑,「太子殿下若再晚一天回来,只怕老朽的门槛都要教人给踩破了。」 这话他说得可一点都不夸张,光是这几天来,他府邸询问太子何时从灵曜国回来的人就数以千计,唯恐太子一离开元垣国就忘了要回来,谁教太子这么得人心,从不摆架子的他连宫中的寝宫也没回去过几次,长年住在民间的别院里,无视于皇上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他不要做出有失身分的事来,而太子这样亲民的态度,反倒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真心爱戴。 一想到这,苏朔突然惊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您累了我就不打扰了,我还得去通知卫仪将军您已经回国的消息,他一定很著急。」 「去吧。」 习澄澜点个头,苏朔立刻离去。 **bbs.4yt****bbs.4yt****bbs.4yt** 微云慢吞吞地走到习澄澜的面前,「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之前有些不一样,像个两面人。」他皱起眉。 之前的习澄澜脾气虽好,但常常对他露出温和真诚的笑容;而现在的他则像是戴著面具一样,显得过分地客气温文。 「表现得无害点才容易在元垣国的朝廷里生存。」习澄澜平静地解释,顺手为他挑起发上沾惹到的枯枝树叶,然后对一旁的晏唐道:「晏唐,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听了这话,晏唐恭敬地退下去。 「这么说来你真是个挺神秘的人。」微云不悦地嘟起嘴,「比我还神秘呢。」 「哪有!」习澄澜见无旁人,他又恢复笑容地打哈哈,「再怎么神秘的人,你一脚踢过来,我还不是要倒地哇哇叫疼,更何况……」他不怀好意地道:「我这双面人配你这双面人,不正好一对儿?」 「你就会调侃我!」微云羞赧地捶了他一下。 说实在话,平常的习澄澜看起来好好的,嘴巴又坏,实在很难想像他生病时那副好像只剩一口气的模样。 「我才没有调侃你,你以为入了我的门,你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他故意坏坏地笑问。 「你以为我会怕吗?」微云恼羞成怒地道,「更何况我会跟你回来是御要我来保护你。」 他突然想到这个理所当然的借口,顿时豪气万千。 「是呀!」习澄澜搂住他,「那你可要好好地保护相公我喔!相公我在元垣国可是个孱弱的药罐子,又没有什么武功防身,简直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在元垣国里他信任的人不多,知道他会武功的人更是寥寥可数,晏唐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才会带著晏唐一起到灵曜国,这样让他比较自在。 「你胡说什么相公不相公的!」微云赧然的嗔怒。 他羞红脸的模样又惹来习澄澜的大笑。 看来让微云回来是对的,毕竟少了他的日子是那么的无趣。 第七章 在架空于湖面上的水榭里,习澄澜与微云对坐地下著棋,迎面而来的徐徐暖风夹带著湿润的水气,让人感到凉爽而不燥热,再加上湖水周围的特殊景致,湖畔边杨柳垂地,湖面上荷花点点,说这里是王府里最怡人心境的地方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还是有人破坏了这片宁静。 「太子殿下,大将军来访。」 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今日身穿一袭白衫的习澄澜,将他淡雅高贵的气质衬得更为突出,他低著头看著棋面上的残局,叹了口气,「微云,今天就下到这里吧!」 微云体谅地点点头。 微云穿著绮罗的宽衣,上面绣著五彩雉纹,腰上系著习澄澜强迫要他带著的白玉双佩,把他的气色衬得更恬静,脸蛋衬得更美丽。 「去请大将军来。」习澄澜淡道,等到下人走了后,才对微云道:「你坐到我身旁来。」 「为什么?」微云问归问,还是依言俐落地坐在他身边,「你要我保护你吗?」他兴致勃勃地说,眼睛闪闪发亮。 这话听得习澄澜哭笑不得。 「不是,我喜欢你在我身边,你只要离我一寸远,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感觉心都不在自个儿身上了。」 微云小脸刷上一抹绋红。 「你、你别老是说这种话。」 「就是喜欢你才说的。」习澄澜笑眯眯地说道,然后出其不意地在微云的脸蛋上窃个香吻,「别这么紧张,我表兄还不至于吃了我。」 微云羞赧地推开他,佯装不满地睨他一眼。「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哪些人想对你不利,让我好好的打一场?」 「你怎么老是希望我被人暗杀?」习澄澜好笑地问。 「我才没有呢!只是这样子我才能展现我的才能呀,御要我来这里保护你,这可是个重大的使命呢!」 「重大使命?」习澄澜不给面子地笑出声,一把拉过他,「是,我明天就去派最好的杀手来杀我自己,这样子你就不会无聊了。」 「你又在说什么混蛋话!」他微怒的薄斥,并注意到客人快要进入水榭了。 「澄澜,好久不见。」 卫仪英姿勃发地坐了下来,日光随意地睇了一眼紧挨在习澄澜身边的小人儿后,在心里冷哼一声。 这就是谣传中习澄澜从灵曜国带回来的人?这几天来,他听百姓们传得沸沸扬扬的,说堂堂的太子带了个美丽的灵曜国男子回来,还不断地歌颂著那男子有多么神秘、多么娇媚,不过在他看来,这人漂亮是漂亮,可感觉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不知表兄你今日来我这儿有何事?」一看见卫仪,习澄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变,他柔和地笑了笑,又变成了温吞的好男人。 「没事就不能来你这儿吗?」他板起脸佯装发怒,「我这表弟可真忙,连我这个表兄想见他都不成吗?」 「表兄,你在胡说些什么?」 「好、好,不逗你了。」卫仪一把搂过习澄澜,「让我看看你这几个月来瘦了多少。」 他这突来的举动,让习澄澜忍不住惊呼出声,想要推开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呐呐地说:「表、表兄,我哪有瘦?反而是胖了呢!」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卫仪藉机将他搂得更紧,而他的目光则示威性的抛向微云。 他得意的神情让微云一股气闷在胸口里很不舒畅。 虽然他的确是长得比女子还娇媚,可是他是有能力照顾习澄澜的,所以在马车上时,习澄澜才会让他搂著睡。 「是、是吗?那你可以放开我了吗?」习澄澜结结巴巴的,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让他不能适应。 卫仪这才放开他。 他一放开手,微云立刻不甘心地搂回习澄澜。 「云……怎么你……」 才刚恢复自由身的习澄澜,转眼间又被别人给搂入怀。 身形本来就比习澄澜娇小的微云,搂著他的模样就像抱著他,但是他的气势可不会输给卫仪,只见他也恶狠狠地回瞪他,像是在跟他示威。 不过这次习澄澜的反应可不一样了,他笑笑地看著嘟起嘴的微云,「怎么了?心情不好?」 微云一声不吭,只是紧搂著他。 「爱撒娇的小孩。」习澄澜笑得很温和,一点别扭的表情都没有,他极其自然地握住微云的小手,将他拉出身后,对卫仪介绍:「他是我从灵曜国带回来的朋友。」 他暗暗地推了微云一把。 微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我叫微云。」 「微云?这名字好熟悉。」卫仪状似蹙眉深思,心里却气愤著习澄澜对他与对那小子不同的态度。 「大概是这名字很多人取吧!」习澄澜也不打算点破微云的身分,会记住十五年前那件事情的人毕竟不多。 对于习澄澜敷衍的态度,卫仪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不以为意地道:「对了,你父王他……你有空就多陪陪他吧!」 「我知道。」习澄澜的声音中透露著淡淡的苦楚。 「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帮你的。」卫仪紧握住他的手。 他诚恳的神情,让习澄澜呆愣住,手也任由他握著。 他们俩这亲密的模样看得微云再次心头冒火。习澄澜明明可以推开他的,干嘛由著那个叫卫仪的人吃他豆腐! 两个男人手牵著手,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感觉很可口吗?至少在元垣国里表现得柔弱不堪的习澄澜轻易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让人……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两人交握、极度碍眼的四只手。 那个混蛋究竟要握澄澜多久啊?澄澜全身上下都是他的,没他的允许谁都不许碰。 心里才刚这么想,微云的行动已经早一步地从卫仪的手中拉过习澄澜,并趁卫仪没注意的时候,偷捏了一下习澄澜,凑近他耳旁压低音量地道:「你干嘛让他握你的手,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吗?」 「我怎么舍得呢?气死你,我去哪里再找个这么漂亮的你?」习澄澜也低声地回道,这话却让微云的脸颊染上红晕。 混蛋!就会说好听话骗他。 「你们在说些什么?」 卫仪瞪著那只环在习澄澜腰间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角色变化,让两人对峙的情况有些好笑。 「没什么,只是小事,微云,你说是吗?」习澄澜温柔地看著他,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好似会滴出水来。 微云却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不表示意见。 「原来是这样子。」卫仪口是心非,「你跟这位兄弟好像很合得来,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跟他可以说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第一次见面时,微云就救我于疯马的乱蹄之下,而且他什么回报也不求,让我印象很深刻。后来,他又三番两次地替我解围,我身子不好,在灵曜国养病时都是他在照顾我的。」 习澄澜这话说得很自然,但听在微云的耳里却差点笑出来。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有侠义心肠的人?说什么三番两次救他,他那时没踢死他就不错了,这会儿他总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些话真亏他说得出口。 「那大哥还真得好好谢谢这位启兄弟了。」卫仪对他一笑,然而笑容里却夹带冷冷的寒意。 「岂敢。」微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看到微云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卫仪对他的厌恶更深了。然后他起身,对著习澄澜道:「你前几天才回来,身子骨又打小就不好,今儿个要好好休息,大哥就不打扰你了。」 习澄澜跟著站起来。 「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卫仪手一挥,目光别有深意的扫过微云后,叮嘱习澄澜:「记得要多休息,别跟些『不相干』的人聊到忘了休息。」 「知道了。」习澄澜应声,目送卫仪离去。 「别跟些不相干的人聊到忘了休息……」 习澄澜才一转身便听见微云煞有其事地学著卫仪的口气,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 「他说的那不相干的人不就是指我吗?明讲就好了,干嘛还拐弯抹角的。」启微云不悦的神情一览无遗,小嘴噘得比天高。 「怎么了?那话你听得不高兴?」 习澄澜恢复泰然自若的模样,伸手搂过娇小的微云,在他耳边喃道:「表兄是个武人,所以说起话来比较心直口快,他没恶意的。」 「没恶意?」微云不悦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没恶意了?他根本就是针对我来的。」 他看得出那男人对待习澄澜的态度绝对不是表兄对表弟那么简单,反而比较像是他对习澄澜…… 呸呸呸……他怎么拿自个儿跟那种人相比呢?他对澄澜远比那人来得真诚多了。 「你又在耍小孩脾气了。」习澄澜没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只当他是在使性子。 「你为什么老是护著那个男人?」微云不悦地捶了他一下,「你不知道你在元垣国里柔弱的形象多让人心动吗?」 虽然那种柔弱形象是习澄澜刻意装出来的,但是连知道他真面目的自己,都会不自觉地想要多疼他一些、多让他几分,更何况是不知道内情的人。 「也包括你吗?」习澄澜暖昧地笑问。 「我跟你说真的,你给我认真点!」他又不悦地捶了他一下。 「好、好。」习澄澜握住那只施暴的小手,认真说道:「你说这话我没办法认同,我又不像你长得那么标致美丽;我左看右看都是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柔弱得让人心动,你这话说不过去。」 他的否定却让微云傻眼。 「你、你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连自己这比他来得娇小的人都对他佯装的孱弱模样产生满满的保护欲,那个长得雄壮威武的卫仪,从小就看著自己温柔孱弱的表弟习澄澜,他对他的占有欲当然就更不用说了,而眼前这男人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 「什么自觉?我都说那是你自己瞎猜的。」 习澄澜笑微云的蠢念头。 「你……混蛋!跟你说正经事,你又取笑我!」微云气愤地推开他,恼怒地跑了出去。 **bbs.4yt****bbs.4yt****bbs.4yt** 这天,微云从外面回来,发现府里倒是挺热闹的,而有个人正坐在习澄澜的身边,陪著他闲聊。 「微云,你回来啦?」习澄澜一见到微云,高兴的起身,拉他到身旁向一位陌生人介绍:「他就是我跟你提的微云。」 然后,他又开心地低头对微云道:「他是我的五弟。」 「五弟?」微云扫了那人一眼。的确,他生得与习澄澜有点像,不过他还是觉得他的澄澜漂亮许多。 「二哥,我等了一整天,总算是等到你口中这位美丽可爱又天真的云儿了。」 习澄筑笑著站了起来。 闻言,微云脸一红,羞赧地骂著习澄澜:「你这混蛋,又跟他胡说了什么?」 「哈哈,你可别生气,这都是我的错。」习澄筑暧昧地看著他,「很久没看见二哥了,我一直想要来拜访他,可二哥老推说没空;今儿个可好,二哥终于有空见我,我当然得问出他之所以没时间的原因,他说是因为他的小云儿不理他的关系。」 「习澄澜!你就会到处破坏我的名声!」微云气愤地瞪著他,小嘴噘得老高。 「有什么关系。」他一把搂住微云,「这样正好,让他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他就不敢对你乱来了。」 「胡说八道!」 微云生气地捶他一下,心窝却是一片暖暖的。 「唉!真是够了,你们就这么喜欢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习澄筑可怜兮兮地垮下脸,还不忘摇头晃脑地长吁短叹一番。 这下微云可以确定他们真的是兄弟了! 因为他跟习澄澜一样没半点正经。 「好了,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诉说你孤家寡人的悲苦吧?若真是如此,要不我要做主,帮你找一个?」习澄澜马上反击回去。 习澄筑好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煞有其事地把耳朵掏了掏。 「我的好二哥,你竟然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我想我大概好一段时间不敢来了。」 他又不是吃饱撑著找个人来管自己,他宁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他滑稽的模样让微云噗哧一笑。 微云的笑声引来习澄筑的目光,他干笑了几声,「二嫂子,我自认我长得风流倜傥、潇洒可爱,实可称为世上第一美男子,不过你这样光明正大的盯著我,我会害羞的,而我二哥也这么死盯著我,哎呀!你们两个都长得太好看了,要我怎么选择嘛……」 「习澄筑,我看你是嫌你现在的职位太轻松了是吧?」 习澄澜难得出声恐吓人,不过他并没有真正动气。说得正确一点,应该是他拿这个亲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轻松、不轻松!」习澄筑登时跳了起来,谄媚地笑著,「我整天都忙死了,还帮你查出当初在灵曜国袭击你的人是谁呢!」 他邀功地笑著,他现在的职位对他来说已经够大了。 「你知道是谁?」这话题微云也很感兴趣。 「当然。」他故作潇洒地摇了几下纸扇,「是大哥做的。」 他可惜地摇摇头,「大哥对于帝位的执著实在是令我钦佩,我在钦佩之余,特地宴请大哥到青楼一游,请了三十几个既有姿色又有『岁数』的女人陪他共度春宵。」 微云噗的一声笑出来,他知道再怎么美丽的女子,一旦有了「岁数」之后,还是让人难以消受。 「那你大哥呢?他没对你怎样吗?」 「哎呀!这你就说到我的伤心处了。」习澄筑佯装同情地假叹了一声,「谁知我大哥那一夜竟然纵欲过度,变成了个不……唉!现在连他想要找我麻烦也不好意思了。」 说到最后,他刻意咳了一声作结束,留下无限想像。 听到这里,微云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好好笑,我真同情你那大哥。」 习澄澜的大哥哪里是纵欲过度,是被一群老女人吓到不举吧? 「澄筑,别在云儿的面前提这种事!」习澄澜再次出声警告,不过连他自己也抑不住脸上的笑。 「唉!就说二哥你不懂得玩乐。」习澄筑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再聊下去,那个自认为母仪天下的优雅母后,就要亮出刀子来砍我了。」 「你这小子,竟然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习澄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顺口交代他:「你要好好陪陪母后,母后最近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 「知道啦。」习澄筑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不过与其我去哄她开心,还不如你去,你才是母后心头的一块肉,她每次看到我眉头都皱得紧紧的,那眉纹都不知道可以挤死几只蚂蚁呢!」 「那是因为你太游手好闲了。」习澄澜正经地说道:「别忘了,小时候母后最疼你了。」 「哎呀!我的好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适合生存在宫中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习澄筑对著微云拼命地眨眨眼,「二嫂子,你听听,二哥最喜欢找我训话了,你一定也常常被他抓著训话吧?」他满脸苦恼。 「对!澄澜最喜欢训话了。」这话微云倒是颇有同感,「他每次都……」 「够了吧,云儿,你怎么也跟著澄筑起哄?」习澄澜搂住他,有点哭笑不得,回过神后,澄筑那小子早已趁他说话时溜之大吉了。 「那小子真滑头,又被他给跑了,还说不适合宫中的环境,我看他那种人最适合了。」习澄澜意思意思地念了几句。 「澄澜,那人真的是你弟弟吗?」微云一想到向来精明的习澄澜竟然也会吃瘪,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是,真是家门不幸。」习澄澜笑著回答。 微云听了之后也开心地笑了。 「真的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他吗?」习澄澜突然认真地看向他,「若你觉得他比我好,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我得想想要指派他什么职位,把他给忙到累死,让他再也没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话让微云止住了笑,认真地盯著习澄澜,脸蛋渐渐发红,「人家喜欢他,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微云小声地咕哝,却间接承认习澄澜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如果他不是你弟弟的话,我只会当他是个无赖。」 这话听在习澄澜的耳里是窝心得不得了,他搂著微云,小声地在他耳边低喃:「你说出这么让我感动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离不开就离不开,我也一辈子不离开你。」微云噘起嘴,难得对他撒娇。 他这样娇嗔的模样看得习澄澜心生怜惜,他捧住微云的小脑袋,吻住他的唇。 「唔……」 感觉有东西钻入自己口中的微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习澄澜的气息侵入,掠夺他的呼吸。 良久之后,习澄澜放开他,而微云则是双眼迷蒙地望著他。 「等到事情告一个段落之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习澄澜笑笑地道,怜惜地抚著微云那秀丽如缎的发丝。 「离开?」 微云睁著大眼看著他,不解为什么他们要离开? 「对,我不要让你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国家,我们到各地去开开眼界,至于国家大事……我看澄筑闲得很,就交给他好了。」 「真的?」 微云的小脸一亮,他从小就一直待在玉楼倾里,老早就想要到各地去见识见识了。 「嗯。」习澄澜笑著点头,紧紧地搂住他,「有你陪伴,此生夫复何求?」 这话让微云听得很甜蜜,但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回拥住他。 但这一幕看在窗外的那个人眼里,却显得碍眼极了…… **bbs.4yt****bbs.4yt****bbs.4yt** 微云独自一个人在街上闲逛,看著元垣国街上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每个都精巧可爱,让人爱不释手,不过现在他却毫无兴致。 蒙著面纱的他,依旧噘著小嘴,神情不耐地逛著小摊子,把每个玩物拿起来看了几眼之后,又意兴阑珊地放下去,这样的举动持续了一会儿,最后他连看的兴致都没有了,干脆走到大树下乘凉。 微云不满地跺著脚;心里气愤著一个人。 他来到元垣国两个月了,两个月耶!他却还没有好好地逛过元垣国。这几天,他一直要习澄澜陪他出来逛逛,可习澄澜总是一脸为难,哄了他几句之后,又往皇宫里跑,去陪他那宛如风中残烛的亲爹,他当然知道亲爹很重要,可是如果亲爹比他重要好几百倍的话…… 他不喜欢啦!澄澜这么漂亮,尤其是他穿著一身华美的太子服后,把他俊雅不凡的气质衬得恰到好处,再加上他的温和风趣,举止之间皆散发著贵公子的优雅气息。这样子的澄澜,他才不想让人看见呢!他想把他藏起来,不许任何一个人看见他。 他知道所有人都喜欢习澄澜,习澄澜的一举一动皆会引起旁人为他惊叹,尤其是他身边的晏唐,那一双眼从习澄澜穿上正式宫廷服饰之后,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偏偏晏唐可以跟著习澄澜进宫去,他却只能留下来。他问习澄澜为什么,习澄澜竟说他长得这么漂亮,带到宫里去可能会被他父王留下来当贵妃,他可舍不得。 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习澄澜又在说好听话哄骗他。 「小兄弟,你有空帮我一个忙吗?」一个年老的妇人推著架车,这对驼背的她似乎颇为吃力。 「噢,可以呀。」他回过神来,盯著这个半瞎眼的老妇人。 「那请你帮我把这东西推到后巷去好吗?」妇人笑得和蔼。 「没问题。」微云温和地笑了笑,立刻挽起袖子动手帮她。 他随著老妇人把东西推到后巷,又极好心地一一帮她把东西卸下来。 此时,他身后的老妇人眼中却露出一抹凶光,拿起身边的木棒,轻手轻脚的靠近他,想要往他的头上一敲,没想到却被微云一脚给踢开。 「搞什么鬼!派这种三流的杀手来。」微云不高兴地嘀咕。 随后,巷口突然出现好几个壮汉,微云于是摩拳擦掌地与他们打了起来。 他的深厚武学底子让那些大男人完全无法招架,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招式,看似乱无章法,其实乱中有序,几招下来,他们渐渐地败下阵来。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突然大叫:「习澄澜!」 微云心一窒,立刻转身望向巷子口,这时有人迅速地往他脸上撒上不明粉末,他一时没防备,便昏了过去。 第八章 悠悠转醒的微云只觉得头很重,四肢全被绑了起来,形成一个大字形,他不舒服地微微睁开双眸,看见一个壮硕的大男人站在眼前。 「你是谁?」一看到是陌生脸孔,他睁大眼睛,戒慎地看著他。 「果然美,我还在猜你是怎样的绝色,现在看来,在太子爷身边的男宠果然都不是简单人物。」 听了这话,微云一口口水差点就要往他的身上啐去,不过多少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他已经学会冷静,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睨著他,「我才不是澄澜的男宠。」 「不是男宠?难道你是他的爱人?」那男人讥讽地哈哈大笑,「别笑死我了,你还天真的以为太子爷会看上你这个男子吗?我看他根本只是图新鲜罢了。」 微云决定不理会他,反正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小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穿我们骗你来的?」那男人又问。 微云停了一下,才勉强地解释:「我长到这么大,从没有人会请我帮忙拿重的东西,大家都以为我虚弱无力。」 这话让那男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没错、没错!你这一副孱弱的模样,要不是有人跟我说你武功不弱,我还不相信呢!不过……」他话愈说愈小声,神情愈来愈邪佞。 「有人跟你说过看过你容貌的人,没有人不会动心的吗?」 他这话一出,微云心中立刻打了个冷颤,防备地问:「你想要干嘛?」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二话不说地撕开微云的衣裳,「人家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要浪费了。」 他直接抚上微云胸口粉红细嫩的小**,饥渴地咽了口口水。 美、真是美!好险他没听上头的话,一捉到他就把他处死,好歹也要先享受一番。 「放手!」微云血色尽失地看著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因为这个人不像之前的那人还有心情调戏他,他根本就是直接来。 那男人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接著把微云的裤子给退了去,啧啧有声地赞美:「美,你瞧瞧你的皮肤滑嫩光洁,连女人都比不过你,难怪太子爷会这么宠你。」 他贪婪地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随即俯下身去,不断地在微云的大腿内侧猛舔。 「啊!恶心死了!你快放手!」微云委屈的泪珠滴滴答答地掉了下来,却苦于自己身子被绑成大字形,只能束手无策地看著自己被凌虐。 「甜、好甜呀!」那男人难以自己地猛吞著口水,大手抚上微云的脆弱。 「啊!你放手!放手!」微云挣扎得更是厉害,眼泪也跟著掉下来。 他不要、不要这样子被这种人给凌辱。澄澜!快来救他!他不要这样子! 就在那人要一口含住他的脆弱,而微云也准备要咬舌自尽时,突地,一道响亮的摔门声划破空气,刚刚还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登时像是死了般横躺在他腿上。 「啊!你走开!哪里不去死,死在我腿上!」微云哭著大叫,看见急忙赶来,连官服都来不及换的习澄澜,哭闹地喊道:「澄澜,把他搬走,他躺在我身上好恶心!好恶心!」 「好、好。」习澄澜不敢耽搁,立刻把那人给推开,赶紧帮微云松绑。 「呜……为什么你这么晚才来,我差点就被人侮辱了!」 习澄澜身上熟悉的温暖包围著微云,让他哭得无法遏抑,「如果你再晚一点的话,我就要去见阎王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习澄澜满是抱歉地紧拥著他,「回府后你要打我、骂我,都随你好不好?」 「不要!我现在就要打死你、骂死你!」他气愤地用粉拳拼命捶著他,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奔流而下。 「好、好,不哭了。」习澄澜无法可想,只好往他的昏穴一点,待他睡去后,才呵护备至地抱起他。 「二哥,小云儿没事吧?」好不容易解决外头一大票的人,习澄筑也急忙地赶来支援,只见他二哥小心翼翼地抱著衣衫不整的微云,就像抱著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从里面走出来,面容可怕得没有一丝笑容。 习澄筑微挑起眉,看来这次有人要倒大楣了。 **bbs.4yt****bbs.4yt****bbs.4yt** 若要问这几天哪件事是元垣国里的大事,那就莫过于当今的大皇子犯罪入狱的消息了,这个消息震惊全国,而最令所有百姓与元垣国皇上高兴的是,这件事是太子多年来明查暗访搜集罪证,才将他一举成擒的。 对于太子这样的大动作,有人说是为了登基作准备;然而不管如何,全国人民都是乐观其成的,他们本来就痛恨大皇子视人民如无物的态度,同时也希望他们拥戴的太子能够拿出魄力来一展长才。 果然,事实证明他们没错,太子的优秀日月可监、有目共睹,这也让病入膏盲的皇帝开始考虑把皇位提早传给太子的想法。 而习澄澜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终日闭门不出,把所有官员送的礼物全都一一退回,大门锁得紧密,而这些一反常态的举动,让百姓官员们深思不解,唯有跟太子关系最亲密的五皇子神秘兮兮地透露:「我二哥要陪他的小云儿啦,你们别去吵他。」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成了全元垣国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云儿,还气我吗?」在外头意气风发的习澄澜,其实在府邸里是个可怜虫,他搂著微云,不断地求饶。 「气!」微云扔下一个字,一张小脸仍绷得紧。 「我已经把那些欺侮你的人都给处死了,而且我还大义灭亲地把大哥关进天牢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其实他知道微云早就没在生他的气了,也从没说过要他对付大哥,只是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大哥要杀他,他可以原谅,但要动他的云儿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 「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你不也没杀你大哥吗?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烂好人的慈悲心。」微云噘著嘴,气嘟嘟地拍了下他,「我差点要被人强暴耶!那个罪魁祸首要死上一千遍、一万遍,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他赌气地冷哼,换来习澄澜莞尔一笑,他知道若他真说要杀了大哥,恐怕还会有人阻止呢……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看我还是劝父王杀了我大哥好了。」习澄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小云儿,你乖喔,我等会儿就杀了那个混蛋帮你出气。」 习澄澜不停在心里偷笑,每次都是云儿指著他的鼻子骂他混蛋,曾几何时他也有机会用这话骂人了? 微云一时愣住,看习澄澜好像真的要去找他父王,他不忍地出声:「别、别杀他好了,他毕竟是你大哥,杀了他你会落得一个弑兄之名的。」 他低垂著头,不甘心自己帮那个混蛋求情,不过要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杀头,他还真做不出来,更何况这事儿可能会牵累到习澄澜。 「这怎么行?为了你,我一定要帮你报仇!」 习澄澜这话说得正气凛然,脚步也不曾停下,他偷瞥了一下神色不定、为难犹豫的微云,在快要憋不住笑之际,赶紧离开大厅。 一离开大厅,习澄澜立刻就哈哈地大笑出声。 他就知道稚嫩的小云儿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看著微云苦恼为难的样子,他不禁觉得好可爱,好想再戏弄他一下。 一想到这,他又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晏唐朝习澄澜走来,看见太子居然不顾形象的大声朗笑,愕愣了一会儿。 印象中,太子在面对外人时,只会微微地一笑,笑容中带著礼数,也带著疏离;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却不一样,太子在面对他时,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太子的眼里是特别的,从来没想过太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那么无忧无虑…… 他敛下眼睑,把自己的苦涩藏了起来,再次睁开眼之后,又像是戴上另一张面具,「太子,卫将军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习澄澜点点头,看著几日不见的晏唐好一会儿,「好久没见到你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这话让晏唐一愣,勉强笑道:「没有,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只是这阵子很忙,忙到好几天都没合眼了。」 这几天他都在帮太子把之前所搜集有关大皇子犯罪的案子找出更多的证据来,所以不眠不休的忙了好几天了,他知道太子这样问是在担心什么,但是他顶著太子的名号,走到哪里都没人敢为难他。 「这样啊!那你去歇会儿,别跟我到将军府了。」习澄澜体贴地说。 「这怎么成!我还是……」 「不行!你去歇会儿,你若累垮了那以后谁来帮我?」习澄澜十分坚持,随即又柔声劝他:「听我的话,晏唐,去歇会儿。」 这样温柔的语气,任谁也无法不顺从,所以晏唐同意地点头。 习澄澜于是心情很好地转过身,独自前往将军府,而被留在原地的晏唐则是一脸担忧。 **bbs.4yt****bbs.4yt****bbs.4yt** 习澄澜笑眯眯地踏进严肃的将军府,所到之处都有仆人笑容满面地向他行礼,而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宛如一阵春风,让原本过于严肃的将军府变得柔和许多。「表兄,你找我?」 「你来了!」卫仪立刻走向他,拉著他到身边坐下,「你最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真有本事!我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你再也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孱弱的太子殿下了。」 听了这话,习澄澜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表兄,你这是什么话,我只不过是帮忙拿下对国家有异心的分子,难不成你也认为我是在为登基作准备?」这话让卫仪身子一僵,他试探地问:「你搜集大皇子想要谋反的证据多久了?」 虽然不解表兄为何要问他这问题,习澄澜还是答道:「四、五年了,从他开始联络边疆的将士我就知道了,我的眼线可不少。」 卫仪倒抽了口气,「那你怎么没在那时候揭发?」他手中的拳头紧握,目光如炬。 习澄澜眉一皱,气定神闲地回答:「他是我大哥,我不想撕破脸,而且我不想让老迈的父王在年老时还要受到这种打击。」 「换言之,等你父王走之后,你就要算总帐,就像历代君王一样?」 「表兄!你这话到底……」想要开口问清楚的习澄澜,猝不及防地被卫仪给钳制住,只是他的面容失去了平日的和气,蒙上一层阴暗的狡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看见卫仪神色不对劲,习澄澜的口气也陡然一冷,目光黯沉了下来。 他环顾整间厅堂,竟然没有半个仆人在场,看来卫仪事先已经要人离开这里。 「我想要做什么你会不清楚?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他阴沈地勒住他的颈子,他一直以为以前那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这次大皇子的事件,让他感到惴惴不安,因为他发现他的表弟实在太可怕了,让他完全无法掌握。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声音平淡。 然而,习澄澜这种冷淡的口气,却激怒了卫仪。他忿忿地拉过他的头发,口气凶恶,「我不准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我不准!」 「你……」习澄澜被扯痛,疼得眉心紧蹙。 「你怎么可以用那种冷淡的口气对我讲话!从小我最疼你,你总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我为你挂心,从没有人能够如此让我心怜。」 他陷入了回忆,不自觉地放松力道。他贪恋地抚著习澄澜的发丝,勾起一缕的发丝送到鼻前轻嗅。 这动作让习澄澜僵住身子,他在心里苦笑,不会吧?前几天是微云的贞节堪忧,现在变成他?微云那么漂亮他可以理解,但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 卫仪没理会他,继续低喃道:「可是你怎么能跟那种人在一起呢?他不过是灵曜国养出来的男宠。他怎么能跟我比呢?怎么能?」 「你别污蔑云儿。」他的话让习澄澜神色一凛。 「云儿、云儿……叫得这么好听!」卫仪扣住习澄澜的下巴,「从小到大我跟你最亲、我对你最好,可是到头来你竟然想对付我?」他开始变得疯狂,「微云其实是启天君的儿子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你知道那秘密了?还是你想要等你登基后再来处决我?」 「我……」 原本要否认的习澄澜一听到这话,心念一转,就算表兄真的知道云儿是启天君的儿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他为了保护云儿不惜跟父王闹僵,这件事天下皆知,除非…… 习澄澜起了疑心,立刻改口道:「表兄,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承认错误,我相信……」 「什么叫执迷不悟?这都是他们家的错!谁教启天君竟然知道那秘密!那时我的父亲只是鬼迷心窍,一时间才会有叛乱的念头,原本这不关我的事,但是……启天君居然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皇上,想在皇上那里告我父亲一状,造反是要诛灭九族的……是他!是他逼我毁罪杀他的!」 「表兄……」 「你都不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那时的我才二十来岁,我害怕启天君早就把造反的事告诉他的妻儿。我怕死!所以我买通狱卒,要他们趁著你跟我到战场去的时候,把他们母子俩给掳起来,但是……」 他的目光渐转为暗,「我明明交代过要把他们母子俩打死的,微云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这不可能,不可能……」 卫仪的神情渐显疯狂,开始语无伦次。 「表兄!你不要一错再错,快把我放了!」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习澄澜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一向待他最好的卫仪,竟然会是杀害微云一家的幕后凶手,所以他开始挣扎起来,不想再待在这里。然而他的挣扎却让卫仪的怒火愈烧愈炽。 「你又想要摆脱我!跟我在一起这么痛苦吗?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幻想你对我笑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你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这个国家所有的人为你的气度慑服,连我也是,我好羡慕你无忧无虑的模样,你的一颦一笑都让我在意,可是你竟然拒绝我,你被微云搂著的时候就没见你急著挣开!」 他气愤地紧搂住习澄拦,喃喃自语:「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吧?你怎么可以听信微云的话,这么残忍地对我呢?以前那个温柔的你跑到哪儿去了?你应该站在我这边才对,应该把微云交给我才对,应该……」 习澄澜看见卫仪不停地自言自语,因而不耐地想要推开他。突然间,他念头一转,难过地敛下长长的羽睫,幽幽地叹口气说:「卫仪,你知道你哪里错了吗?」 他以温柔无比的目光看著卫仪,原本气焰高张的卫仪在看见习澄澜这样温和的眼神后,顿时像个无助孩子。 「我错了吗?」这句话完全打乱卫仪的思路,他慌乱地盯著习澄澜,想要寻求保护、支持。 「你错了,你怎么可以犯下这种错误呢?这种错误是要杀头的。」习澄澜口气难过,「如果那时候我知道的话,我就可以保护你,这样你也不会担心害怕,不会整天提心吊胆的。」 「你会保护我?」卫仪微眯起迷蒙的双眼看著他,无助的样子让人无法跟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将军相比。 「我会,不过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儿吗?」他又柔声地问。 卫仪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在你疼我,也不是在你为了保护自己而去伤害别人,而是在……」 习澄澜微微一笑,用温和的眼神迷住了眼前的人后,倏地脚往他的胯下一踢。 顿时,卫仪的哀叫声响彻云霄,习澄澜因而轻松地挣脱他的钳制,一个俐落的踢腿,重重地把卫仪踢倒在地,习澄澜顺势压住卫仪,把他钳制在身下,流畅的动作就像是个武学深厚的练家子。 他扬起一抹笑,「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低估了我。」 习澄澜完全一反刚刚脆弱无助的模样,而转换成意气风发的姿态,「我看起来有这么需要人救助吗?你是不是看错我了?把我的慈悲当成了柔弱。」 「不是的!你需要我的保护,你那么脆弱,那么……啊!」 习澄澜微微施力,卫仪随即疼痛地叫了出声,卫仪不断地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这个看似柔弱无力的表弟。 「很抱歉破坏你的幻想,不过我是个标准的男人,我敢说我也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 说完这话,他俐落地往卫仪的头上一击,身下的人随即昏了过去,在确定卫仪的确昏过去后,习澄澜松开对他的钳制,同情的看他一眼,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突然间,胸口一阵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抚著胸口,怔愣地坐了下来。 他一直怀疑当初的事情与卫家有关,毕竟做出这样的事,又能一手遮天的人并不多,但是表兄一向对他很好,所以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臆测而轻易的怀疑他,没想到最后事情还是演变到这样的地步 他看著地上的人,似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静默无语。 「澄澜,你有没有事……」一冲进来的微云,话都没说完,就被一个人给揽进怀里。 「云儿,你来得好慢,相公我都差点被人吃了呢!」习澄澜黏在微云的身上,撒娇道。 唉!最近他跟云儿真是犯小人,他还是早点把云儿吃了,以免以后又有哪个不识相的人跟他抢。 「吃了?」微云听了这话震惊地抬头看他,反手紧抓著习澄澜追问:「你没被他怎么样吧?」 不待习澄兰的回答,他又懊恼地抓抓头,「我都没尝过怎么可以让人抢先,若真是这样,那我可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第九章 本来在厅堂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妥,想要叫习澄澜别处死他大哥,却到处找不到他的人,最后他实在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出去乱逛时,那一向跟他不合的晏唐竟然告诉他习澄澜的去处,并且要他试著到将军府去瞧瞧情况。 虽然他跟晏唐之间一直有嫌隙,但是对于习澄澜的事,他一点也不敢轻,所以急忙地赶过来,果然看见将军府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一连打倒了好几个人,才顺利找著习澄澜。 习澄澜挑起眉头,困惑不已。 「原来你对我也有这种心思呀?」 他真让这世上的道德观给弄混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打他这个大男人的主意呢? 心事被人说中,微云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才没打什么坏主意呢!是你自己长得一副可口的样子。」说完,他即低下头。 「我长得可口?云儿,你这话似乎不太对,我怎么看都觉得是你比较可口。」他乘机偷咬了他小耳朵一口,让微云整张脸泛起红潮。 「别闹了!」他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卫仪人呢?是他把你捉来的吧?」 「不就在那。」习澄澜指著躺在冰凉地上的身影,「他昏过去了。」 「哼!就知道他没那本事动得了我的人。」微云高傲地道,气愤地上前踢了他一脚,「他对你做了什么事?你要把他敲昏?」 「他对我做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当初要杀你跟你娘的幕后主使人。」习澄澜幽幽说道,他认真地看著微云,「你要杀了他吗?」 微云惊愕地愣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咬著唇道:「不杀他了,我知道你会舍不得。」 虽然卫仪犯了罪大恶极的事,但他知道以习澄澜的好心肠,一定舍不得杀他,至于他自己…… 这条命是习澄澜救回来的,他只听澄澜的话。 他看见习澄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话似乎让习澄澜很惊讶。 「你很惊讶?」微云问,看到习澄澜点头后,他不悦地噘起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才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污了自己的手呢,更何况……」微云诡异地一笑。 「我要把你藏得好好的,让他再也看不见你这翩翩美人,只能对你日思夜想的,这样就已经够处罚他了。」 习澄澜听了这话真是哭笑不得,他一把搂住微云,「你这个嘴坏的小家伙,小心我哪天把你给毒哑了。」 他口里虽然是这么说,心口却是温暖的。 「你才舍不得呢!」微云轻哼了一声,自信地说:「若我真不能说话,第一个闷死的一定是你。」 「这么有自信?」习澄澜微微地笑著,手慢慢地伸到微云的乌丝之中。 微云对他这个动作不解。 习澄澜突地压住他的后脑勺,密密实实地吻了上去。 「唔……」 微云瞪大了眼,习澄澜却用另一只手将他的眼遮住。 「嗯……」 微云轻轻地挣扎,但脸蛋却是愈来愈不争气地浮起热烫的红晕。 良久之后,他放开了微云,而微云则是两眼迷蒙地看著他。 「你这坏东西,本来想这么放过你就算了,可是既然你诱惑我……」习澄澜声音低嗄,目光痴迷地看著他。 「我、我……哪有……」虽然前几天的恐怖遭遇让微云心有余悸,但如果对象是习澄澜的话就不一样了,习澄澜的气味只会让自己沉迷,让自己只能盯著他如星夜般的眸子失神。 「还说没有。」 他低下头,愈来愈逼近微云的**,突地又吻了上去,这次他的舌不客气地探入,悍然掠取微云口中的甜蜜,卷起微云生嫩的丁香舌…… 解放后,微云靠在习澄澜的身上,虚软无力地喘著气。 「我爱你,就算我死了,还是会爱你。」习澄澜突然在微云的耳边喃喃低语。 这话让微云脸一红,羞赧地道:「你又说好话骗我,你太可恶了,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对我做这种事…… 习澄澜轻笑出声,「因为我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你……」微云害羞地低下头,不再吭声。 「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实在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他的话让微云不解地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习澄澜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 「澄澜,你怎么了?」他吓著了,赶紧扶住他。 「没事,只是突然间一口气喘不上来。」他勉强地笑了出声。 「你、你别骗我,你到底怎么了?」原本还跟他嬉笑怒骂的习澄澜,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子,让他心急得不得了,而且他的脸色自得好吓人。 「没事,我真的没……」习澄澜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往微云的身边倒了下去。 「澄澜!」微云搂著他大叫,但习澄澜因为昏了过去而没反应。 这时,微云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个人,是晏唐。 晏唐一把抱起习澄澜,对著微云道:「你快跟过来。」说完这话,他就施展轻功地跃身离开,而微云则是抹抹眼泪,赶紧跟了上去。 **bbs.4yt****bbs.4yt****bbs.4yt** 元垣国太子得了重病这消息,很快地就传了出去,朝廷上下,包括还卧病在床的皇帝都心急得不得了,忙著替他找寻最好的大夫,可每个大夫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著习澄澜一天比一天衰弱。 现在的习澄澜可说是成天昏迷不醒,无法喝水、无法吃饭,唯一还能做的只有呼吸了。 而微云满脸无助地靠在床边,看著愈来愈消瘦的习澄澜,心里是急得不得了。 「澄澜,你醒醒啊!你怎么可以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说要跟我一起到各地去见识的呀?」微云眼中含泪地看著他,恨不得伸手摇醒他,但心里却清楚这对他的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是…… 明明几天前还是个一张嘴就爱乱说话的人,怎么会说病就病! 「微云,你别担心,二哥命硬,会没事的。」站在一旁的习澄筑只能这样子安慰他。 「没事?没事他为什么还不赶快醒过来?为什么这样子吓我?」他抹去眼中的眼泪,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害怕;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呀!很害怕不能再见到习澄澜睁开眼。 突然间,一阵细咳声让在场的人全僵住,随即看见清醒过来的习澄澜。 「澄澜!你醒啦?」微云赶紧拭去眼泪,心慌意乱地看著他。 「你怎么又哭了?我说过我印象中的云儿不是个爱哭的英雄。」习澄澜虚弱地笑了笑。 这话让微云再也管不住他的眼泪,「我不要当英雄了,我要当小人,你也赶快好起来当你的狗熊………」他哭得浙沥哗啦的。 「古人说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就是指你这样吧?」习澄澜苦中作乐地调笑,他费力地伸出手来,擦去微云的泪水,「你已经很漂亮了,再哭下去又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要被你迷死,那时我赶也赶不完就麻烦了……咳!咳!」说完这句话他又猛咳了起来。 「你别再说好听话哄我了,你再怎么哄我,我都不会开心的。」微云一把握住他的手,「我只要你赶快好起来。」 「这就有点难了。」他苦笑,对著一旁的习澄筑道:「以后微云就拜托你照顾了。」 「习澄澜,你闭嘴!」一听到这话,微云的眼泪又汩汩地流下。 「微云,你记得要娶个美丽的小姑娘,好好地………」 「我不要听!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微云气愤地用手捂住耳朵。他讨厌澄澜一副好像在交代后事的样子! 习澄澜一时岔了气,又猛咳了起来。 「澄澜!」微云赶紧帮他顺气,「你别讲话了,好好休息。」 但习澄澜却不领情,他笑笑地道:「你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吗?」他又轻咳了几声。 「不知道,御从来没告诉过我。」微云眼中噙著泪。 「你这名字是我八岁时,你爹要我帮你取的。在元垣国里有位很有名气的诗人,他曾经说过山抹微云这优美的句子。这就是你名字的由来,你就像是山边的那抹微云,自由自在地让人欣羡。」 他使尽最大的力气去握住微云的手,不过实际上感受到的是他所剩无几的力气,这个认知让微云心惊。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够过得自由自在,你要答应我,知道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微云气愤地拍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其实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但他一转身,却看见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御?丹枫?」他瞪大眼睛地看著他们。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亲亲我我,不过这种生离死别的话,你可能还要留到几十年后才用得上。」御打趣地道,让出个位置,跟著进来的是个俊美的少年。 「他是……」习澄澜虚弱地问。 「他就是当初帮你救微云那老家伙的徒儿,他愿意帮你续命。」御淡淡地笑著。 「续命?」微云不解地看著他们,但心里清楚习澄澜似乎是有救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续命。」俊美少年开口,口气冰冰冷冷的,「是这个人命大,能撑到你过二十岁。」 「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微云愈听愈迷糊。 「我来告诉你吧,不过先让那离来救澄澜。」御一说完就拉著闲杂人等要离开。 「我也要留下来。」微云不放心地想要挣脱。 「不行,这样会让那离分心的。」丹枫轻声阻止他,一派温和的笑容让微云无法反抗,「你跟我们来,我们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这话让微云有点迟疑,他盯著御再次问:「澄澜真的会没事?」 「我保证。」御笑著答话。 这话让微云松了一口气,「好,我跟你们出去,你们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 他乖乖地起身,跟著御离开,只是他的目光还是依依不舍地留恋在床上那道纤弱的身影。 御拉著微云到了大厅堂,才徐徐说道:「其实当年澄澜赶到你身边时,你早就死了。」 御的第一句话便让微云倒抽了口冷气。 御又继续说道:「而你之所以活下来是澄澜请求紫延国的一位高深道士,要他替你延命,但那个道士提出的要求是:要他用三年的命来换你一年的寿命。这样,你知道你活得有多幸运了吗?可澄澜从没有后悔过。这几年来我一直四处打听那道士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给找著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 「你别紧张,继续听御说下去。」丹枫柔声地安抚他。 「那道士说了,如果澄澜还活到现在的话就有救了,你现在满二十岁了吗?」 御突然问。 微云微怔,想了下才回答:「满了,前几天刚好是我的生辰。」 「那就对了。」御微微笑。 「那道士说了,这种续命的法术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澄澜只要帮你续命到你满二十岁,等你一满二十岁,你的本命就会回来,那时澄澜再也不需要帮你续命了,相反的,你的寿命会续给澄澜,但是只要你们多做善事,要活到原本的寿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御停了一下又道:「我从以前就知道澄澜是个大善人,他的寿命一定很长的。 那臭道士说,一般人都活不到那人的二十岁寿命之后,所以大多是两人双双而亡,澄澜是第一个。所以他愿意让他的徒弟无条件地帮这个忙。」 「你、你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吗?」微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们,终于有机会发问。 「当然是真的。现在,知道澄澜对你有多好了吧?他从小就疼你。」御怜爱地抚著惊愕不已的微云。 「可我……」 微云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抱著御哭了起来。 而御则是与丹枫的目光交视。 虽然澄澜跟微云绕了这么一大圈,不过只要最后能够在一起,再怎样辛苦都值得。 在他们的谈话刚刚告一段落,就见那离纤弱的身影出现在厅堂上。 「好了?」几个人看著他,面面相觑。 「你们以为救个人要多久时间?」他冷冷地回话,一点都不把他刚刚救了一个人当成一回事。 「那、那我可以去见他吗?」 微云傻愣愣地问他,一脸不敢置信。 「请便。」他冷冷地丢下这话,便往外头走去,回头他还不忘对御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知道。」御也应得干脆,而微云早就跑进房里去了。 一进房,微云就看到习澄澜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他心里一紧,赶紧上前去探他的鼻息——原来只是睡著而已。 他松了一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凝视著这一张俊美的容貌,愣愣地发起呆来。 习澄澜这时却悠悠地睁开眼。 「微云吗?」他声音有些低哑,但听来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 「你醒了?」微云惊喜地看著他,「你认得出我吗?」 听了这话,习澄澜笑了笑。 「我实在很想应你一声不认得,使个苦肉计来骗你,好让你对我更好,不过,再惹你哭泣,连我自个儿都厌恶我自己了。」 「你恢复了!」微云破涕为笑,捧著他的脸蛋,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你又说这种话了,这表示你已经好了。」 这话让习澄澜无奈地摇摇头,「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说感性话时破坏气氛?」 他苦笑,压下微云的头,微冷的**贴著他温暖的小嘴,稍稍停了一下之后,随即不客气地探舌进去。 「唔……嗯……」 微云愕然,没料到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但立即给他更热烈的回应,因为他实在被他这次昏迷的事吓著了,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感觉习澄澜的存在。 「澄澜,我们会不会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微云语带哽咽地问他,小手还微微的颤抖。 「会的,我保证。」他紧抱住他,笑得很满足。 他相信他们经过这些风浪,一定能够永远在一起的。 第十章 「小,小、小!」 齐声的呐喊,让赌坊的气氛热闹了起来,今晚在赌坊里挤著满满的人潮,大家都等著看眼前那娇小美丽的男子押哪一边,他们就赶紧跟著押哪一边。 「开了!果然是小!」一看这情形,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著压抑不住的开心,庆幸自己遇见了财神。 而那个财神不是别人,正是微云,只不过他俊美的脸蛋再也没有遮掩,反倒是他身旁的男人把脸给遮了起来。 「好,这次换押大。」微云兴致高昂地大喊,扔了一人把银票在大的赌桌上,众人一看连忙也跟著下注。 「微云,你玩够了吧?」习澄澜苦笑,拉著他的袖子,想要劝他离开。 「才不够呢,我还要玩。」 微云笑嘻嘻地欲罢不能,赢了这么多钱让他很有成就感,原来他在赌博上这么有天分,随便押哪一边他都会赢。 「别玩了,你没看到庄家的脸色很难看吗?」习澄澜再度劝道,拉扯一下他脸上的面纱,遮著脸的面纱让他觉得赌场的空气更闷了。 「不准你扯下面纱!」看见习澄澜这举动,微云赶紧阻止他。 「你扯下来就会有一大堆男人跟著你,我不喜欢这个样子。你已经是我的了!」他孩子气的嚷叫。 习澄澜霎时哭笑不得,他一个大男人怎能一整天遮著脸呢?可微云固执地认为他这张脸会惹祸。 依他看,会惹祸的是微云自己吧? 这几天以来他都不知道砸坏了几个赌坊的招牌,因为他的手气之好,实在让人无法领教,每次他们到赌坊的下场就是边打边离开。 「别玩了,再玩下去,庄家又要打人了。」 习澄澜叹了口气,看来他对自己和微云的未来实在是太乐观了,他真不知道他跟微云的各国见识之旅,怎么会变成各国赌坊的见识之旅?偏偏微云又不是执著于那点银子,他赢来的银子全都分给贫苦人家了,只是对赌博这件事却是兴致高昂。 「打人就打人,反正你会帮我。」微云有恃无恐,「你的武功这么好,三两下就可以解决他们了。」 听见这话,习澄澜更无奈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武艺是这样的用途。 他看著一副还要玩很久的微云,暗自下定决心今日绝对不要再以打闹收场,他趁著微云专心等著开盘时搂住他。 「你……」微云惊讶地看著他。 「今晚不准你赌了,你今晚要陪我生小娃娃。」习澄澜在他耳边低喃。 他好不容易才拜托那个难搞定的习澄筑帮他处理国政。因为最近父王开始渐渐把国政交到他手上,可是他心里只想带著微云好好地玩一趟。 闻言,微云脸蛋热烫的烧红,「什么生小娃娃,我、我才不要呢!」他羞赧地想要挣开他。 「这可不行,我已经决定了。」 习澄澜无视于他的反对,当著众人的面抱起他,大刺刺地往外走。 「我不要啦!我不要陪你生娃娃,你放开我啦。」微云急得大叫,整个赌坊里的人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过来。 大家盯著他的目光,好似在判断他到底是男的还女的。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 微云未完的话,被习澄澜给捂住,他歉然地对在场的人解释:「我家的妻子没教好。」 「什么我没教好?你给我解释清楚!」 听了这话,微云气恼地瞪著他。 习澄澜只是笑笑地扯下面纱,重重地在他的唇上一吻,「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没料到习澄澜会这样大刺刺地在众人面前亲吻他,微云完全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正好中了习澄澜的下怀,他得意地搂著傻眼的微云离开这个喧闹的场所。 而看这一幕看傻眼的众人,终于在回神过后,面面相觑。 原来那个打遍赌场无敌手的财神爷是个女的,而且还很放得开…… 这会儿跟著爱人生孩子去了。 在那之后,微云再也没有出现在赌坊了,他实在没有那个脸在习澄澜,当众宣布要跟他生娃娃之后,还跑去接受众人暧昧的眼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