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炮灰的反击》 第1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一) 景元十年,开国大将沐将军家初初及笄的最小的女儿沐芝兰被钦点为兰贵妃盛妆出嫁,嫁给了年方二十的景元帝。五年之间,兰贵妃独享圣恩,景元帝为其清理后宫佳丽三千,兰贵妃最终登上了执掌后宫之首的帝后之位。……即使惠兰(封号)帝后终生无所出,也依旧享受着景元帝独宠直到最后,帝、后同日而薨,同墓而葬于皇陵。后人将这一段断气回肠的爱恋记入了史册…… 玩家身份为兰贵妃早逝的妹妹,攻略对象是本世界的男配君、兰贵妃与景元帝之间最大的障碍——景元帝的初恋,新晋状元郎温禀轩。 读了荧屏上显示的这一大段剧情概要的必要文字后,唐语花暗自咋舌,嘈点有些多,她快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 不是说沐芝兰是最小的女儿吗,哪里冒出的英年早逝的妹妹;而攻略对象是个状元郎,还是皇帝的初恋??这不意味着皇帝的初恋是个男人吗?不管怎么看这个游戏世界都漏洞百出好不好? 没多久,在那一大段概要之下的闪亮的屏幕上飘出了一段细小的黑体文字:温馨提示,本世界为【*世界】。 而唐语花还没有回味过来,视线所及之处开始带来浓重的眩晕,有一个熟悉到厌烦的机械音响起:剧情加载完毕,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夜幕早早降临,是个静谧的夜晚。有一间宽敞处处透露着少女气息的大房间的床上有一个少女陷入了沉睡,披散开的墨发随意搭在了纯白的枕头,依稀可以看见那张若隐若现的精致的脸部轮廓,诡异的是在少女的鼻梁上驾着一款造型古怪的透明眼镜,在黑暗的夜里泛着悠悠的蓝光。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沐芝兰 性别:女 年龄:十四(初初及笄) 身高:约莫160(萝莉一枚) 外貌:70\100(清丽佳人) 智力:*屏蔽 魅力:60\100(小有魅力) 体力:25\100(隐藏) 技能:琴棋书画技能点满(标准大家闺秀) -------------------------------------------- 一片冰冷黑暗的寂静中,突兀地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咚”的一声响后,四周短暂地恢复了死寂,接着,便是沉闷的物体移动的声音。一股子奇异的木头味道飘荡在少女的鼻尖,她憋着一口气从推开的那条狭小的缝里爬了出来,重见天日了……个屁!!! 周围阴深深的不见一个人影,是没有月亮的夜晚,连一颗星星的影子都没见到。唐语花呼出一口浊气,硬生生地憋住了全身心想要表达抗议的冲动,她可是身不由己呢。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步子,从那个她差点掉下去的大坑旁移开了。好的吧,她现在的身份分明就是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因不明的少女。 等等,她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在完全融入游戏世界之前传过来的人物身份列表上似乎显示,她的名字是沐、芝、兰,那不就是背景里显示的‘女主’的身份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身体上轻拂过了一阵阴风,少女拢了拢身上单薄的华服,布料摸着很舒服,样式也看着华贵,只是,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在张扬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寿、衣。 那一口她刚刚爬出的棺材,是简朴的木头棺材,呈四四方方的形态,从木头的质感和透出的特殊的味道来看,这口棺材还是值不少价钱的。 棺材的馆盖移开了一小条黑漆漆的缝隙,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无一不透露出几分寒意。她环顾四周,夜色下可以看到零零散散分布的小坟头,歪歪斜斜插着几根墓碑,空气里索绕着挥之不去的腐朽的气息,甚至在和她爬出来的棺材临近的地方,还看见了一口显然还没入土的棺材。 咽了咽口水,用手锤了锤乱跳的胸口,少女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她都“死”过这么多次了,从棺材里爬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微眯起眼,她费力地就着她爬出来的那条缝,掀开了她那口棺材。颤颤巍巍地扒拉出了在棺材里陪葬的小饰物,这些就是她日后活动的唯一家当了。至于这算不算发死人财的问题,她也就不多想了,横竖都是她诈尸的棺材。 --------------------------------------- 熙熙攘攘的街头,人群都在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今日京都最为有名的天香阁包揽了一条大道,在街心搭起了个大看台,沿着看台的周围设置了好几十个席位。天香阁新晋的招牌翠花姑娘将在这个看台进行首次公开展秀。 没有人知道翠花姑娘的身份来历,唯一知晓的是这个神秘的翠花姑娘是天香阁全力捧起的新一任头号招牌,哪怕她进入天香阁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在平民圈流传着这样的传闻:翠花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有一副好歌喉,同时还精通吟诗作对,她长年以一副白纱遮面,其容貌却是传的神乎,传闻少数几个有幸见过翠花真容的达官贵人,谈起翠花姑娘,都是一副不可言说的隐秘表情,但无一不承认那个天香阁的翠花姑娘是一个天下难寻的丽人。 然而在稍有显贵的官圈里的传闻却是另外一种版本:天香阁的翠花姑娘和近来得皇帝盛宠的兰贵妃有八分相视,仅仅是眉眼更显稚嫩且少了几分兰贵妃的天生媚态。 不管是哪一种版本的传闻都是起到了同一种宣传效果,秀展当日比起约定的晚间早上了好几个时辰,在看台周围就围了数圈的人,而那好几十个预留的席位虽还未有人入座,却已经有小厮和小丫鬟守在位置边上准备好瓜果饮水。 与看台相接的天香阁的垂帘微动,撩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后仿佛受到惊吓般放下了手下的帘子,素白的纱巾遮的只剩下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的脸,但从那双慌乱的眼眸透露出的神色就可以看出她在紧张。 两个身着繁琐服饰却不掩其妖娆身姿的姑娘上前了几步,其中一个眼波一挑,嫣红的嘴唇张开,分外妖媚的唤了一句“翠花妹妹。”就上前拉住了显得慌慌张张的少女的手,“是时候上妆了。”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仅仅是将她拉到了房内的那一张梳妆台前,示意着另一位姑娘一起开始给翠花上妆打扮。这般青涩年纪的青楼姑娘她也不是没见过,但这般年纪却自己花钱卖身进青楼的姑娘实属不多。即使天香阁名声尚且好过其他一些楼阁也终归是摆脱不了是青楼的事实。 她不想深究这少女的目的,只要对她们楼阁有利那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若是选择了这一条路,便没有回头之地了。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人摆弄的翠花,依旧没有收起那一幅紧张的小眼神,在褪去了面纱后,更加凸显出其稚气未脱。 然而在被一阵摆弄之后,那一张横竖看都年纪尚幼的小模样被画上了繁琐的妆容立刻显得成熟了不少,就连那种天然散发的青涩可人的气场都退散干净了,眼波流转都透着一股妖(feng)娆(sao)的底色。 吐出一口气后,她接过了那件准备已久的衣裳,她是翠花,天香阁的新任头牌。 ------------------------------- 拖着一身飘飘然的白纱缭绕的裙子,有一个少女抱着一把木琴施施然走上了看台。优雅地坐在了看台中间早已经摆放好的小椅子上,轻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木琴。被精心打理后的如墨长发随着少女的坐落披散在了地面,有两缕垂落在额间,更加突出了那一层挂在脸颊上的白色轻纱,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那纱下美好的脸庞。一直微微下垂的眼眸忽的挑起,长长的睫毛画出一条美丽的弧度,然而人们注意到的是少女看向人群那一瞬眼底的波光流转,心随之颤动。 素白的手指放上了琴弦,一次细小的拨动都完美的发出了绝佳的音符,和着轻柔的浅浅女声低吟,看台之上开始飘洒起花瓣…… 看台下的人们皆是沉醉与此,‘翠花’则是不懂声色的抑制住了在心中的喜悦,果然不辜负她酝酿了如此之久的计划,幸运之神光顾于她了。在看台下的贵宾席位上端端正正的坐着的带着斗笠的男人就是她等了许久的人,她是不可能忽视,在那个男人头顶上飘着的闪亮的身份标识——攻略对象温禀轩。 她的男配大人闪亮亮的出场了!! 第2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二) 那日从棺材中逃脱,按照游戏系统提供的地图,她悄悄潜入民宅偷了一件看着比较正常的衣服换上,不动声色的将手上那些比较值钱的陪葬品在典当铺换出了银两。 几经周折才混进了京都最大的阁坊(又称青楼)天香阁,大抵是才艺着实不错,样貌也尚可,加上她还花了不少银两花钱疏通了关系的缘故,翠花很快就在天香阁名声鹊起,也得到了这一次的大范围表演的机会,也是心知肚明的被卖出的机会。 在天香阁这种实属高级妓所的地方,来往的人不乏宫廷贵人,没呆上几天就从零星的他人言论中打听出了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说实在的,这般容易还和她的样貌有着不小的关系。 进天香阁之前,翠花就做好了被蹭蹭豆腐的思想准备,进去招待了几次客人之后,她发现,只要那些个她接待的达官贵人在想有进一步动作之前掀开了她的面纱,脸色就会变得甚为精彩,他们几乎都不会对她进一步下手,反而露出要拉拢她的意图。 在言谈中翠花弄明白了,因她和现今皇上盛宠的兰贵妃长的过分相似,这些人约莫是想做个景元帝的伯乐,把她给弄到景元帝身边。获得这些线索后,翠花心里的计划缓缓成形了,她要到宫中去,到‘兰贵妃’的身旁。 -------------------- 琴弦依旧在微微颤动,余音缭绕,少女已经施施然起身,漫步移至看台的边沿,行了一个甚是优雅的礼,适才开口。“小女子翠花献丑了。”带着小女孩般稚气的声音再配合着翠花妖媚的眼波让人感觉到了那几分纯天然的媚态,更是挑起了看客的心思。 翠花颇为沉默地退到了她的古琴边用一种最能展示身姿的优雅姿势站着,对掀开帘子走出的老鸨熟视无睹,仿佛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 然而对于看台下的观众而言,首秀的另外一层卖身的含义却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抹着浓粉的老鸨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分外熟练的就开始了那一场竞价。 对于其他的叫嚷声少女一概充耳不闻,整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斗笠遮脸的男人的方向。她在等待那个人出口说出那个买下她的重要决定。终于,翠花的眼睛一亮,那个人动了!他缓缓地站起了身,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动作,却无端令翠花看见了闪光的背景板,只要他一句话! 但是,摔,男配大人,你为什么不按剧本走!说好的正义善良呢,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幼女就要落入虎口,居然连个正脸都不露,起身就走。她适才的那个无辜中带着娇羞,祈求中带着不安,妩媚中带着清纯的眼神是做的有多不成功,她为了练习这个眼神,眼皮都抽筋了好几天好不好。为什么,男配大人,你属性里的正义纯良呢,怎么能直接无视了她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楚楚可怜的小眼神”这一项技能,这不科学! 看着那个头顶着标记的男配大人就这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翠花心里是无限的悲凉。这个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识人道具就这么华丽地失去了它的价值,而她竟然连攻略对象的脸都没看见,这感觉不要太*。 这个道具的使用期限只有1天,一天之内连脸也分不出的话,她一定会死的很惨的。想到了之前几次的惨死,翠花的小脸白了几分,现在也处于不妙的境地啊……竞价的热潮还没有退去,但加价的趋势已经渐缓……这一次,翠花漂亮的眼中是真的装上了一泡辛酸泪,她身上自带的炮灰光环要不要这么给力,哭。 小小地挪动了几步,她是不会就此放弃的!翠花扫视了一下识人道具给她标出的竞价的人的身份,开始考虑她被其中的哪个人买下接近主角的概率更大,男配大人的意外出现果然只是个意外,不能被男配买下,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接近了主角再说。 不过——“一千两黄金,翠花小姐,我家主子要了。”一个丫环模样的小丫头突然出现在了天香阁的门口,从她的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她侍奉的主子非一般人,而她那豪气的一千两黄金也足以令还妄想加价的人闭嘴了。这声音在翠花耳中听来,简直就像即将要被砍头的死刑犯听见了‘刀下留人’一般宛若天籁,而翠花手头上还未失效的识人道具给出的标记是‘兰贵妃的丫环’,这种炮灰突然被金手指砸中的感觉,不要太爽。 第3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三) 在装饰华丽的马车内,翠花显得有些拘谨。 她的对面端坐着一位穿着明黄色广袖长袍的美人,上好的丝料精致独特的花纹,还有美人纤纤皓腕上那一串通体剔透的玉质手链,无一不彰显出美人那高高在上的地位。而眼前这位美人的脸,竟是和她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对面的美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浑然天成的温婉端庄的气质似乎是把翠花吓到了,开口的声音小小的,还有一些结巴,“这…这位…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家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她水汪汪的眼中全是小心翼翼的奉承,洗去了妆容的小脸可怜兮兮的,观着就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奶猫一样。 对面的美人精致的眉宇之间染上了一抹忧伤,如画的眉目令这一个蹙眉都显得婀娜多姿,美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芝儿”忧郁之色又重了几分。 美人伸手在少女柔软的发际上揉了揉,竟有几分宠溺的味道,“你不必与我如此生分,往后唤我…ge…姐姐…就好。”美人中间的停顿有些意味深长,不过翠花少女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一双眼睛突然就闪亮了,随即红着脸低下头,似乎是想推脱一番,但偷瞄了一眼美人温柔的目光后,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姐姐…”收获了美人再度温柔地摸头后,耳尖都红了,低着头笑的傻傻的。 看着少女羞涩的反应,美人的眼中划过一抹复杂之色,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便恢复如常,“既然跟了我,便是我的人了,往后你就改名叫沐…芝花吧。”美人的态度太过温和,令少女不由又局促不安起来。察觉到少女身子的颤抖,美人有些无奈,“芝儿,我只是觉得你我二人有缘,想认你做我的妹妹,你不必如此害怕。” 看到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芝花知道了。”美人终于松了口气,然而眉目之间那挥之不去的忧郁之色却还是重了几分。 成功改名的芝花少女在心里舒了口气,这次的名字终归是要比翠花好听一点。 系统的改名卡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不过npc给她改名也是被系统认可的。由于当初在系统更新人物资料的时候一时懒散,在新身份的称呼上选择了随机,结果系统直接把人物的名称改成了‘翠花’,这也是让她郁闷了好久。但她总归是不能用‘沐芝兰’这个名字的,于是也只好用着‘翠花’这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名字,马马虎虎地凑合着。 看着系统的属性面板上玩家身份这一栏变成了【沐芝花(沐芝兰/翠花)】,芝花的嘴角又翘了几分,想来她扮演的失忆的少女还是很成功的。‘兰贵妃’大抵是认出了她的身份,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有一股怜惜与愧疚之色,而她要的就是美人的愧疚,毕竟美人是占了她身份之人啊。 想到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爬出来的棺材边歪歪斜斜的倒着的墓碑,芝花的眸光微黯,她何德何能享有无字碑的待遇。 压下了心头的讽刺,她的面上还是一副乖乖的怯懦的样子,抬起头,小心的瞄了一眼面前的美人,软软糯糯地嘟囔了一声,“姐姐长的真好看,比芝花漂亮多了。” 她直白的夸赞透着一点小孩子的心性,却无端令对面的美人神色一怔,面前的少女那和自己过分相似的脸总是令美人内心里生出内疚来,掩去眼中的痛楚,美人的声音轻轻的,“芝儿也很好看。” 美人干燥光滑的手指摸了摸芝花水嫩的脸蛋,另芝花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咯咯的笑了起来。美人指腹上覆着一层的薄茧刮得她有些痒,她最受不了痒了,小手下意识地握住了美人的手,大大的眼睛泛着水光,清澈见底地倒映着美人那张和自己相似却精致了许多的面孔,有些呆呆地开口,“姐姐的手真大。” ……芝花盯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手呆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急急地开口,“芝花逾越了,请大人责罚。” ……美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芝儿,你又和我生分了。罢了,剩下的路程不长了,入宫之后就不知何时还能再出来。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下车逛逛…毕竟你往日就一直想着看外面的世界。”美人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仿佛是自言自语。芝花的眼睛眨了眨,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显然是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模样。 芝花这次是真的兴奋,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兰贵妃与男配大人的初次相遇,救下了溺水的温禀轩。真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美救英雄的情节她是没打算窜改的,不过这个‘美’她倒是想自己来当一当。 ———————————— 看着芝花撒了欢子的活泼身影,美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脸上难得的有了一 缕轻松的笑意,“芝儿,别总往水边跑,近来刚下过雨,小心滑下去。”芝花欢快的背影微微滞了滞,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了她的路线,她是有目的的! 美人的脸上隐隐有些无奈,却也是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然而,在听见前方芝花那声惊呼时,美人终于浮现了焦急之色,“芝儿,你别动…”只听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眼前小小的人已经跳进了水里… ———————————— 在跳进水里之前,芝花是没有多想的。 好不容易在水面那一簇簇茂密的水草葱里看见了一个沉沉浮浮的人影,芝花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有人落水了!”随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她却是忘记了此时的‘她’非彼时的‘她’,古代繁重的衣服在吸水后就变得沉重非常,而这具病弱的身子除去体力不行,肺活量也少的可怜。她只游了一小段便手脚沉重,还呛了好几口水,然而到底还是摸到了落水之人。 不过——说好的男配大人呢!!芝花再度吞下了一把辛酸泪,好吧,她是忘记了自己是炮灰的命,并没有规定今天只有温禀轩溺水!!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芝花认命地游近一些,试图从背后拖住这只溺水熊孩子的两个胳膊,不料那个溺水的孩子在感受到她的触碰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的缠住了她的四肢,本就沉重地身子被这么一搅和,完全丧失了协调性。真是要命的熊孩子!!这一次又要无辜的短命了…… 芝花在心里默默地抱怨着,费力地把那孩子的身子往上托了托,让挣扎中的孩子吸了一口空气。 她知道兰贵妃的水性应是比她好的,迷迷糊糊地看见了美人游近的脸,芝花挤出一个笑容,把依旧死命缠着她的孩子转到了美人的方向用力推了推,她已经呛进了不少水,缺氧的感觉令她的大脑慢慢陷入混沌的状态。 看见美人在水下担心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无声地唤了一声“哥…哥”,又呛进了一口好大的水,只是她最后苍白的脸上是解脱的笑容,最后一眼是美人接过孩子时眼底的黯然与妥协。 ———————————— 感觉到意识的丧失,芝花慢慢地闭上了眼,所以这就是和主角抢剧情的下场吗,这一次她连男配大人的脸都没见到就要溺死了……那个背负在原主身上的沉重历史还没有揭开冰山一角,真是不甘心呢。 不过至少最后还是叫了一声哥哥,膈应了一下主角…她心里自我安慰着,却依旧是塞的慌。 溺水的感觉…真难受。 身子好像被谁托住了,从嘴唇上传来的奇异的触感,还有随着那奇异的触感一起渡过来的清新的空气。身子好像变得很轻很轻,芝花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她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好看轮廓。手慢慢地抬起,却什么也没摸到,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一个人的怀里… 第4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四) 芝花是被闷醒的。那种呼吸不畅,口鼻皆被堵住了一般的感觉,似曾相识,和那个噩梦一模一样。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莹白的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蒙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这种状况持续到感受到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了额头,芝花的眼睛刷的一下睁了开来,漂亮的眼睛里面空洞洞的黑成一片漩涡。 “为什么……”芝花的唇色泛着不健康的紫色,微微有些裂开,她轻轻地呢喃带着点点破碎的音节。 喉咙的刺痛令她皱起了一双秀眉,漆黑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人,整个脸颊仿佛被一层阴暗给笼罩,暗沉的可怕。 拿着毛巾的美人手上的动作一僵,欲要开口说些什么,芝花却是眨了眨眼睛,里面恢复了一片澄澈,“芝儿好想你。”她那张被高温烧出红晕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眷恋,美人愣了愣,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芝花滚烫的小脸。芝花亲昵地蹭了蹭,美人僵硬了一下,收回了手。 芝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无辜极了地开口,“哥哥,你为什么要穿着女装?”美人没有应声,神情复杂。倒是一直乖乖地站在边上的小丫环变了脸开口道,“大胆,兰贵妃的谣言岂敢随意招摇!” 她还想说些什么,美人却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漂亮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冰,“勿要多言,你下去吧。”小丫环面露不甘之色,但已见美人的怒色,还是退了下去。 ———————————— 芝花落水后的并发症在清醒后的一天里好的差不多了,她对‘兰贵妃’的态度一如当初,就好像最初醒来时的那场对话不存在一般,就好像她还是懵懂无知的忘记了那一段如噩梦的往事一般。 无聊地坐在水池中央的亭榭的栏杆之上,芝花随意地摇晃着自己的腿,斜靠在支柱上的身子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轻纱。 她现在的生活比起被兰贵妃接回来的时候好上了不知多少倍,除去总是被一些丫环不怀好意的盯着之外,她现在可谓是到了天堂。 芝花状似不经意地斜睥了一眼一直站在亭榭入口处的那个丫环,就是那个送钱来买下她的那个女孩,也是那个在她唤了声‘哥哥’后就一直用敌意戒备的眼光打量自己的丫环。 芝花笑了笑,琉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缕狡黠,她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瘦小的身子晃了晃,步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那个突然戒备起来的小丫环面前,“歌书,我姐姐呢?” 小丫环愣了愣,似乎是没料到芝花会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名字,不过马上就绑起了脸,一字一句地回答“主子进宫去了,今晚不会回来,小小姐可以回房歇着,不用等了。” 芝花小弧度地撇了撇嘴,“姐姐真得宠…”歌书看了芝花一眼,声音显得有些冷淡,“大概吧。” 无法进行下去的话题,芝花对于歌书这个冷场高手没有一点办法,完全套不出话。她心里有些烦躁,自从溺水那次被救回来之后,她的任务一点进展也没有。 原本想跟在‘兰贵妃’身边蹭点主角光环,或许能见到男配大人,然而,自从那场算不上愉快的对话结束后,她连‘兰贵妃’的面都难见上了。吃了几次闭门羹后,芝花知道了,‘兰贵妃’,她的哥哥,在故意躲着她,而她,被变相软禁了! ———————————— 芝花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离皇宫很近,是一座皇上赏赐的宅子,这也侧面反映出来兰贵妃是有多受宠——这种皇上给妃子在宫外赐宅并允许外宿的特例也就只有兰贵妃一个。 无意识地咬着自己形状美好的指甲,芝花皱着一张小脸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牢后,芝花把脚上那双高跟的一走路就哒哒响的鞋子脱了,赤着一双小脚,偷偷地从窗子翻了出来。窗外面是一丛茂密的玫瑰花,据说是从异国引进的优良品种。 忍下了差点就要出口的痛呼,芝花慢慢地从花丛里爬了出去,脸上和身上都被划了不少口子,芝花皱着眉头把扎到芊芊玉足的花刺拔了出来,确定没人后,笨拙地爬上了靠着围墙的香樟树。 这条路线还是她考察了许久得出的,打探到这花园的背后通向宅院的外部,芝花特意要了这个背靠花园的屋子,她知道哥哥不会拒绝她,而结果也是如她预料的一样。 没人打扰她,她当然不会安分地待在这里,她必须去找一找她的男配大人。 捂着胸口,芝花大口地喘着气,这具身子还是太弱了,只是一点的运动,就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芝花颤巍巍地放开了抱着树干的手,试图站起来。抬起头来,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她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一个惊吓,她猛地站了起来,脚下顿时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从树上摔了下去,落入了一个怀抱。 芝花两眼犯晕,头也晕晕的,她怎么觉得这个怀抱有些熟悉。 睁开眼,看见了一张俊秀的脸,那张脸上最出彩的是仿佛包揽了一切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令芝花有些心虚,和想象中的英雄救美的情节有点出路,她也就不矫情地说什么以身相许了吧……虽然是这么想的,芝花的脸上还是尽职地泛起了羞涩的红晕,“芝花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没有得到回答,芝花被丢下了,她的救命恩人只是微微的颔首,什么表情都没留给芝花,转身离开了。 ……她好像是被嫌弃了,不过现在关注点好像更应该是那个仿佛徘徊在宅院外围图谋不轨的人是个什么身份吧?? …… ————————— 泰景殿。 景元帝慵懒地侧卧在软榻之上,上朝时穿着的那身繁琐而华美的吉服已经被解开,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他的神情显得漫不经心,把玩着大拇指上带着的那枚玉扳手,好似没有看见一直半蹲着身子给他行礼的兰贵妃。 殿内的下人们都很有眼力地退了下去,仿佛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在最后一个人退出殿内把门带上的那声“吱呀”响后,景元帝微微掀了掀眼帘,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维持着请安姿势的兰贵妃,“朕若不开口,爱妃是打算在这里一直呆着吗?爱妃难得这么主动,朕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用略带调侃得到语调说出此话的时候,景元帝已经从榻上下来,走至了兰贵妃的身边。一只手把兰贵妃扶起的同时,另一只还顺带在兰贵妃的腰间暧昧地掐了一把,他把头搁在兰贵妃的肩膀上,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地眯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上谬赞了,臣…妾不敢。”‘兰贵妃’的语气淡淡的,身子在他附上来的那一刻有些僵硬,但到底还是顺从地没有躲避。 景元帝却是低低地笑着,嘴唇状似不经意地碰了碰兰贵妃白玉般的耳坠,“在我面前自称兰儿就行了,反正我们互相都已经坦诚相对过了,不是吗?” 他并没有管兰贵妃愈加僵硬的身子,肆无忌惮地含住了兰贵妃那已经染上了红晕的耳朵,轻轻地吮吸了一下,“兰儿应该是知道的,你的事瞒不了我的,不过,只要不越过底线,我不会过问,谁让你是我最亲密的爱、人呢!” 宫殿里索绕着一股迷乱的气息,凌乱的衣服纠缠一地。 脸色酡红、目光迷离的美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软榻之上的精雕细琢的龙首雕塑,为了前朝的复兴,沐家已经牺牲了太多。 听见自己从喉咙里溢出的控制不住的破碎的低吟,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头脑却愈发清醒,终有一日,他,会亲手除去这个谋反夺位的逆贼。 …… 守在殿外的人沉默地对望了一眼,默契地忽视了里边穿来的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纷纷地后退了五步之远,不过谁都知道,宫内又要开始盛传起兰贵妃为狐媚转世的谣言了,毕竟,能留宿君王宫殿的,除了兰贵妃就别无二人了。 第5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五) 芝花的逃跑计划到底是以失败告终了。 面对着那个比平素里更加严肃的歌书,芝花讨好的笑了笑,语气有些讪讪:“歌书,我只是想要找我姐姐,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姐姐了。” 毫无意外地被关了禁闭的芝花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许遗憾,这里被管理的太好了。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要真的逃离,可是想惹出一番大动静的心愿还是泡汤了。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今天这个宅子会有客人来呢。想到进入这个房间的途中见到的比平时更多了一层的守卫,芝花笑了笑,还是大人物。那么,‘姐姐’今天一定会回来,说不定还可以见到这个世界的另一个男主——景元帝。 ———————— 迷迷糊糊地在房间里睡了一觉,房间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芝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没有一丝防备的软萌样子,唤了一声,“歌书,姐姐回来了吗?” 再度被甩了冷脸的芝花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衣角,摆出了一副我很听话的小模样,“沐老将军今天会过来,请小小姐老实地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房门。”芝花乖乖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却盛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芝花又爬回了自己的床,老老实实地做出睡觉的样子。她这次的房间被换成了宅子正中央的一间厢房,外面家丁也多了起来,逃出房间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也正合她意——每一个来宅子的人都必须经过她在的这间厢房才能走至待客的大厅。 偷看这见小事,芝花当然很擅长。在听见喧嚣的时候,芝花挪到了房门处,小心的把门拉出一条缝,至于在门窗上戳个洞什么的,面对这全木雕的房门,想想就行了。 芝花将将把一只眼睛凑上缝,就听见了一个粗旷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的嗓音,“歌书,芝擎还没有回来吗?” “主子还在皇宫,不过听闻将军您的拜访,会立刻赶回的。”歌书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芝花眨了眨眼睛,沐老将军,就是那个把她当作弃子抛弃的主谋。长的倒是一派正气,即使年纪大了,腰板还是挺直的,头发白了大半,长而浓的眉毛几乎垂至眼睛,凌厉上挑的眼角,鼻梁挺直,年轻时也该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帅小伙。 在见到这个老将军之后,芝花的内心总是空落落的悬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令她的呼吸有些不稳,捂住嘴闷住了差点咳出的声音,芝花匆匆地把门掩上,蹲下身子,脸色白成了一张纸。看着自己的人物属性表上体力那一栏变成了鲜红的20/100,芝花咬牙,把进游戏之前重金买下的续命丸吞了下去,看见体力变成50/100后,芝花松了一口气,表情却愈加凝重,这是她剩下的最后一颗药丸了。 身体缓和之后,芝花再度小心地拉开门,却对上了那一双直直看进人心的眼睛。芝花呼吸一窒,脚被衣服绊住,身子前倾直接把门撞了开来,以为真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又落入了那个泛着清新的气息的熟悉的怀抱……是那个前些日子遇见的可疑人士。 芝花深吸一口气,把惨白的小脸扬了起来,“大人,又见面了。”她的眼睛里还氤着一团水汽,讨好的笑容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宠物。 ……没有得到回应,芝花做好了再次被嫌弃的准备,头上却覆上了一只手,面前的人没有什么神情变化,揉了揉她的头,就放开了她。 好吧,这回没有无视她了,不过,为什么莫名更心塞了,这个男人有点古怪,芝花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服,压下了心里头那一点异样。 !!毫无预兆的,芝花的下巴被两根带着茧的手指捏住抬了起来,她黑漆漆的眼睛中映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良好的相貌,嘴角微挑带着几分邪气,眉宇之间却又完美的融合着几分刚毅。他那双和沐老将军相似的眼睛微微眯着,审视着芝花受到了惊吓的小脸,“芝兰,你诈尸了啊……” “大人、您、认错人了。”芝花的声音小小的,因为下巴被迫抬起话语有些断断续续的,“芝兰、姐姐、进宫去了。”下巴上手指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芝花吃痛的抽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中盈上了泪光。 “芝瑜。”沐老将军走上前来,拍了一下沐芝瑜的肩膀,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威严。沐芝瑜怔了怔,松开了捏着芝花下巴的手指,对着从头到尾都沉默地站在一旁的男子拱了拱手,“禀轩兄见笑了。”男子微微颔首,并没有要多问的意思。 被放开的芝花的咳嗽卡在了喉咙里,她听见了什么,禀轩,禀轩,禀、轩!这不是她的男配大人吗!所以,她之前都干了些什么!在从树上落下那次,她就应该厚着脸皮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的。芝花心里的小人有点抓狂,为她糟糕的表现后悔不已,古代的男人一般是不会有爬墙加偷窥行为的女子有好感的吧…… 芝花的脸色现在应该是更糟糕了,她福身作了个礼,“芝花给大人们添麻烦了。”她看了一眼同样脸色不好的歌书,眼睛里流露出歉意的神情,“芝花不打扰大人们谈话,先回房了。”她的眼波划过温禀轩,顿了顿,神色有些许黯淡,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她默默地向房间走去,沐老将军却开了口,“站住。”那声音很正直平稳,芝花的身子却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又来了,心脏被捏紧的感觉。 “芝花吗?你怎么进这宅子的。”芝花低着头,还未开口,不远处却飘来了温和的一声答话:“是我带进来的,将军。” 这个声音,芝花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姐姐,你回来了。”她的脸上扬起了一个笑容,大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没有多少肉的嘴角是两个小小的酒窝,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扫之前低沉的气压,整个人焕发出显而易见的愉悦。 第6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六) 就像是一场好戏拉开了序幕,处在戏中的人神色各异,而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剧本。 芝花几乎是凭着本能躲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沐芝擎的身后,神色有些犹豫,接着小心地抓住了他衣袖的一个袖角。 沐芝擎的脸色有些憔悴,大概是因为匆匆赶回来的缘故,原本脸上扑的那一层淡淡的妆没了,精致的不像话的五官中隐隐透露出一丝英气。 他的眼中有一层阴翳,眉头微微蹙着,显出一点倦怠之色。芝花还可以嗅到他的衣服上混着的那一点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芝花视线稍稍上移,看见了隐藏在他的衣领下的白皙的脖颈处的那一丝暧昧的青紫,攥着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 沐老将军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怒意,但碍于温禀轩的在场,他迟迟不曾开口,却是不加掩饰的把不喜之色投落在了芝花以及沐芝擎的身上。芝花缩了缩脑袋,把自己完全地藏在了沐芝擎的身后,两厢一对比,更是把芝花衬的娇小无比。 沐家的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僵直。温禀轩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对于自己无意之间插足了别人家的家事没有产生丝毫的尴尬。他泰然自若地对沐芝擎行了个礼,“在下温禀轩,见过兰贵妃。因要处理一些私事,今日才来拜访,特此赔礼。” 沐芝擎的神色温和了些许,“温大人过谦了,毕竟是近日皇上钦点的新晋状元郎,近来的‘私事’应是不少的。再者,本因是…本宫亲自登门拜谢,却让温大人跑了一趟,实在是让您见笑了。”芝花脑袋里有些懵,她的男配大人为什么还是和‘兰贵妃’有了交集,拜谢?听他们二人的语气,对对方都是有好感的……进了*的世界,果然还是略心塞。 温禀轩还未曾接话,沐芝瑜却是笑的别有深意地开了口:“皇上钦点的,想必定是有过人之才。”他的眼眸中流转过一道暗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沐芝擎一眼,“贵妃娘娘什么时候还结识了这么一位人物。” 沐芝擎勾了勾嘴角,笑容有些疏离,“瑜弟误会了,我因欠了温大人的一个救命之恩,才与温大人认识的。现在还未正式地拜谢,反倒让温大人亲自来了一趟。”语闭,向温禀轩投去一个歉意的目光,“温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您也看见了,本宫不巧有家事要处理,今日不能招待您了,改日定亲自登门拜谢。” 被不着痕迹地甩了面子的沐芝瑜只是笑了笑,也给温禀轩道了个歉,眼神却不见得有多真诚。温禀轩只是礼貌疏离地回了个礼,随即目光还是回到了沐芝擎的身上“今日也是温某赶了个不巧,拜谢之事就此掀过吧,救人只是举手之劳。” 芝花从沐芝擎的身后探出头来,她可以感觉到温禀轩和沐芝擎之间那一点不一样的气氛,她可以理解为那是男主与男配之间存在的相互吸引的磁场吗?她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涌现的自暴自弃的念头抛开了,拉了拉沐芝擎的衣袖,“姐姐,我先回房了。”芝花的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灰沉沉的,显然是看出了她不受欢迎的事实。沐芝擎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许微妙,“唔,也好。” 沐老将军闻此言,却是瞪了沐芝擎一眼,“芝花,你也一起过来吧,你姐姐不会反对的,既然是家事。”芝花本能地排斥,小身板抖了抖,到底还是怏怏地应了一声:“是。”她的神情太过小心翼翼了,怯懦的抬了抬眼睛,看见了温禀轩望过来的那双冷静过了头的眼睛,心里一寒,一种被看穿了的恐惧令芝花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 所谓的家事,其实就是沐家人在商讨如何弑帝复兴旧朝。全程对话,芝花完全没有插嘴,仅仅是低眉顺眼的畏缩在‘兰贵妃’的身边,听着沐老将军和沐芝瑜谈论如何抢夺兵权,看着沐芝擎沉默地对沐老将军提出地悄无声息的杀死景元帝的方案点头应允,维持着一副惊吓过度的状态,怯弱到瑟瑟发抖。 沐老将军的眼神有很长一段时间锁定了她,直到他们的商谈接近尾声的临走之际,沐老将军意味深长的提起了关于小孙女的事情。 “芝花,你和我那失踪的小孙女真是长的一模一样呢,连表情神色都如出一辙,还真是缘分,如此,芝花,你可愿意做我的义女,也能弥补我痛失孙女的遗憾。” 芝花喏喏地回了一句,“我听姐姐的。”头却一直没抬起来。她的表情一直维持在听见了什么不该听见的,我很害怕很纠结很痛苦的状态,皱着张小脸,掩在黑暗中的眼睛却泛着寒光。 失踪的孙女?还真把当她是好欺负的软包子!还有什么义女,这样直接把她的辈份升了一级,那她不是得把沐芝擎叫‘侄女姐姐’了。其实这老狐狸就是在试探她,对她的死而复生的事情进行了阴谋化,现在甚至把沐家要谋反的事都摆在了名面上,这就是说,不管她是真无知还是扮蠢,他们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蚱蜢了。 芝花的心里很憋屈,对着这一屋子害死她的人,还得装天真。沐芝擎迟迟没有说话,芝花抬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也望着这里,乖巧地笑了笑,好似没有看见他眼中那团悲伤的漩涡。 ———————————— 这个世界大概难以避免虐恋情深的路线了。 原剧情里,沐芝擎一直是灌输着誓死兴复旧朝的理念长大的。景元帝是新朝的第二任帝王,在十五岁那年继承了帝位,上一任帝君是他的父皇,以及…旧朝的宰相。他的父亲篡位没多久就病死了,最后仅仓促地留下遗诏,让过完十五岁生辰的景元帝登上了皇位。 景元帝初初登位,就显现出了他在帝王方面无与伦比的天赋,以雷霆的手段镇压了朝廷里的反对之声。朝廷表面是消停了,但以沐家为首的一股势力却一直没有熄灭复朝的野心,于是原装的沐芝兰被炮灰了。 原本的沐芝兰是一个羞涩善良的软妹子,和沐芝擎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但因为她的性子太过软萌,在她的父亲守卫边疆意外战死后,沐老将军对他的嫌弃就更重了。当时正值皇帝选妃,而他安排在景元帝身边的暗哨透露出景元帝有龙阳之癖,沐老将军便有了让沐芝擎顶替沐芝兰进宫的计策,而沐芝兰的消失便成为了沐芝擎进宫的必然条件…… 沐芝擎以沐芝兰的身份进宫后,果真得到了景元帝无与伦比的宠爱,在述说了因妹妹失踪迫不得已的缘由之后,非但没有怪罪还封号“兰”字,两人恩恩爱爱地过了过了一段日子,沐老将军决定时机成熟了,便给了沐芝擎一瓶毒\药,命他毒杀景元帝。 沐芝擎一时不忍把毒\药换成了假死药把景元帝送出了宫,接着落魄的帝君被温禀轩所救……奈何新上任的旧朝遗脉是个无能好色的昏君,上任后天下一时怨声四起。于是,温禀轩帮助景元帝夺回了帝位。重回帝位后,景元帝立刻给沐芝擎封了后位,昭告天下之后,便是三个人之间一番虐恋情深,最后d(?)了。 在打开身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道具——金手指锦囊,看完展开的原剧情之后,芝花再度无语凝咽了。这游戏果真是个坑钱的货,刚开头给的剧情简介根本就是个坑,直截了当地让她错以为这是个甜文世界,傻傻地进了这个世界。什么五年专宠……除了刚入宫那四年的表面的恩爱,剩下一年老死不相来往的仇敌关系算什么。至于重回皇位后的封后,难道不是为了让沐芝擎和沐家的关系破裂的手段,之后景元帝可没少虐沐芝擎……结局的在一起,谁知道是不是向时光的妥协,这样也能判定为he,系统也是够了! 芝花的心情很不好,在歌书面前也没有什么力气去装装可怜。不过大概是芝花身上现在自带着一股低迷的气息,歌书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后,也并未询问什么,“小小姐,主子叫你收拾好了就去大厅。”芝花抬头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沐家的人走后,沐芝擎已经有几天没出过宅子了,偶有几次芝花和他碰上,也未说上什么话。他的脸色愈发不好,脸上抹上的那一层妆也遮掩不了他的倦容,眼底里的郁色浓的都要溢出来了。芝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在提那晚上的事,主线剧情是无法修改的。 这次是沐芝擎第一次主动找她。到大厅的时候,沐芝擎难得地穿了一件中性的衣服,身姿挺拔,没有上妆的脸眉目如画,却不显女气。芝花有些迟疑地唤了声姐姐,在促及到他眼底的温和后,愣了愣,小声地叫了声:“哥哥?”沐芝擎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她的脸,“今天,哥哥带你拜谢温大人,到时候激灵点,别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呆。” 芝花目光放空,整个人呆萌呆萌的,“温大人?”沐芝擎叹了口气,脸上的宠溺却是没有收起来,“温大人救了芝儿的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带你去表达一下谢意的。”芝花点了点头,神却还没缓过来,所以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剧情变了。 第7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七) 温禀轩作为一个新晋的状元郎暂时还没有分到什么职位,然而皇帝却是特地赐下了坐落在皇城的区域内的住宅,从这一点就足够看出温禀轩受重视的程度。 在经过了守门的通报后,芝花跟着沐芝擎一道前往温宅的庭院湖心亭等候温禀轩的到来。芝花默默地看着这走着对称式建筑美、分不清南北的古式建筑,沐芝擎却仿佛和走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心里酸涩的滋味混杂在了一起。 芝花又偷偷看了一眼不再掩饰性别的沐芝擎那张多了阳刚之气却依旧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自己这个蒲柳之姿简直成了陪衬的绿叶,心中就更不好受了。沐芝擎在她面前都未穿回过男装,却在带她见温禀轩的时候换了一身行头,这两厢差距就耐人寻味了。 只是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芝花也懒得计较这些了,紧紧跟随着沐芝擎的步伐的同时开始深思起沐芝擎口中的救命恩人这一回事来了,直到听见沐芝擎分外客气的唤了一句温大人后才回了神,看见那个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官服器宇轩昂的男子的目光温和的停留在沐芝擎的身上的时候,芝花眼睛睁的圆圆的,感觉自那两人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妥妥的将她挤在了外面。 侍女在端上茶点后就被纷纷遣散了,正处在夏季,在湖心亭的周围荷花已经有不少绽放,风景亦是称得上赏心悦目。 芝花一直维持着呆呆的表情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糕点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她完全没法插话啊!!看着沐芝擎和温禀轩相谈甚欢,她感觉她可能攻略下温禀轩的几率微乎其微了。 头上挨了一个暴栗,一口糕点险些梗在了喉咙里,腮帮子鼓鼓的,芝花捂着抽痛的额角泪眼汪汪的看着面有不渝的沐芝擎。 “芝花,别单顾着吃,看你这模样像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亏待了你似的。今日的目的是给温大人道谢的,你那日溺水,可是多亏了温大人才捡回了一条小命。”沐芝擎的脸上的怒色背后芝花看清了那隐忍的笑意,近日里,难得见到他露出这样轻松的表情。 脑子里一直没对上的弦却搭上了,这话的意思是那一日她快死的时候是温禀轩救了她,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时从唇上传来的微弱的触感,和救命般的珍贵空气……她错过了绝佳的机会啊。 “温、温大人,芝花感谢温大人的救命之恩,芝花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被沐芝擎又一个暴栗给堵在了喉咙里,沐芝擎的脸上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芝花,让你不要看太多戏本,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芝花心中泪流成河,她的垂死挣扎也要这么被打断。 温禀轩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显然不甚在意,“那日的事无须再提,救人本就不图回报,又何况芝擎兄近日的相帮足以抵消那小小的恩情。”尔后,温禀轩的目光却是直勾勾望向了芝花的眼眸“芝花这性子太过单纯,若不多加教育,怕是难以适应她现在的身份。”芝花的小心脏乱跳一通,面上还是无辜纯良,这个男配大人的目光像是具有透视效应,她感觉自己的秘密都被摆在了明面上。 所幸,很快,这个话题就被其他的话题替换。他们开始用拐了不知几个弯的谈话风格进行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政治性谈话,芝花只能继续呆傻的吃她的糕点水果,慢慢消化他们的谈话。感觉今日她的脑细胞死伤严重。 从他们的言语里,芝花才发现其实沐芝擎与温禀轩之间还有着暗地里的政治往来,沐家其实已经向温禀轩抛出了橄榄枝,她可以断定今日沐芝擎带她来拜访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又或者说她是被附带的存在。 离开的马车上,芝花捂住了自己乱跳的小心脏,今日她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号,那个毒杀景元帝的计划似乎就在近期会施行了。沐芝擎好像是隐晦地暗示了温禀轩景元帝将会被假死的事实。 芝花摸了摸自己被糕点撑的圆鼓鼓的肚子,低垂着的眸子里满是莫名之色,这个剧情总有什么地方令她感到奇怪,身在剧情里头,她是越发搞不懂这些主线人物之间的关系了。 ————————————————— 芝花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有没有被看破。当她再一次揣着一包几乎被捏碎的桃花糕来到温禀轩的宅子时,她内心世界里的脸蛋应该是红扑扑的,她承认,她自己都感到害臊。 自温芝擎带她来过温府后,芝花的软禁大部分都被解除了,没有了歌书的单方面紧盯,芝花简直是自由到了极点。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松懈,芝花心里明白,沐芝擎其实也开始试探她了。 故意把她带到了温禀轩的面前,让她听到了那一些更为机密的话,他是下定决心要把沐家的忠心摆在第一位了吧,甚至可以再一次舍弃她这个妹妹……芝花甩了甩头,把眼里的那点伤感掩藏了起来,她现在只要好好扮演一个傻白甜就可以了。 温府的下人们看见又一次站在大门口,痴汉(?)脸的芝花,脸上的表情也平淡了起来,不过眼底难免还是燃烧着一点八卦的热情。“芝花小姐,大人吩咐过了,若是您再度拜访就直接去大厅候着,不用站在门口等他回来。”芝花望过去,大眼睛里面幽幽的闪着光,开口到还是软软的,“芝花知道了。” 芝花抬脚进了府,还是忍不住幽怨地叹了口气,她这些天厚着脸皮卯足了劲地来刷男配大人的好感度,可不知是哪出了差错,连府里的下人都看出了她的别有用心,而温禀轩却硬是把她往渴望得到哥哥宠爱的妹妹的角色上掰。每次看见她时,温禀轩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就是看见了一个和哥哥闹别扭的小朋友,来这里寻求安慰。芝花的内心都要奔溃了,在温禀轩那个和她对不上脑回路的眼光灌输下,她也要相信自己只是来寻求安慰的了…… 想到每次沐芝擎来温府带她回家时,望向她的无奈的眼神,芝花自杀的心的有了。 她是看出来了,温禀轩和沐芝擎两人都没有把她的那点爱慕之意看清楚,可明明除了他们全世界都可以看出来她的追求之意了呀!果然在*世界的主角眼里,女性除了丫环、路人就只有妹妹了吗!芝花握了握拳头,她的时间不多了,既然温禀轩那厢总是装傻,这次她就来个狠的! 第8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八) 温府的构造和沐芝擎的宅子不同,过分严格地按照古代的工匠的设计,东南西北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子,造成了芝花又一次华丽的迷路了。 芝花撇了撇嘴,挑了一处靠水的亭子,坐了上去,把手上捏着的那包糕点扔在桌上。她靠向背后的护栏,两眼放空,目光穿过一丛茂盛的花枝,却意外地落在了一间开着窗子的屋子里。芝花立刻坐正了身子,那里面坐着的不就是温禀轩吗…… 不过他边上的那个男人是谁?芝花眨巴了几下眼睛,她看见温禀轩边上的男人动作亲密的把手放在了温禀轩的脸上,而温禀轩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居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真是瞎了她的…眼,芝花手上捏着的那个欲往嘴里送的本就残损的桃花糕碎成了粉从手里划了下去。 就在刚刚,她好像看见温禀轩的目光穿过那扇窗子,那片花丛,落到了她窥视的眼里,那双眼睛冷漠无比,就像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芝花不会承认她被吓到了,反正她是真的摸不清温禀轩这个人了。照她目前知道的,温禀轩与沐家交往甚密,而沐芝擎甚至把要暗杀皇上的意图都透露给了他,那么温禀轩毫无疑问是沐家认可的合伙人。但是现在,与他交往甚密的那个男人,分明不是沐家人。看那个男人俊美的长相,眉宇之间难掩的贵气,应该是微服出访的景元帝吧…… 芝花把自己胡思乱想得打了好几个结的脑袋甩了甩,端起桌上的酒壶给杯子里满上一杯后一口喝了下去,感觉自己的心脏平静了一些,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酒壶里装的好像真的是酒……芝花白皙的脸蛋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界也开始变得模糊,看来原主也是一个不能沾酒的人…… 心里暗道糟糕,芝花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想走,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双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芝花被酒气蒸得晕晕乎乎的眼睛亮了起来,“温禀轩!你怎么才来。”没有得到回答,芝花把目光扫向桌上那包打开的桃花糕,笑得傻里傻气的,“我都要把给你带的糕点吃完了。”她捏起一片糕点,仰着头伸到了面前的人的嘴边,“你尝尝,这是在城里新开张的静雨轩里预定的有魔力的糕点,只要吃下它……” 芝花的脸上是不住往外冒的傻气,温禀轩的眉头皱起,拍掉了她举着糕点不断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他瞟了一眼那杯还留着一点液体的酒杯,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住了芝花不断靠前的额头,声音淡淡的,“你喝醉了。” 芝花两只手抓住了那根手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温禀轩,里面是浓浓的委屈,“没醉。”她望了一眼被拍到地上的桃花糕,委屈更浓了,“你把我的桃花糕弄地上了,这是最后一块好看的了。” 醉酒后,芝花的胆子不知道翻了几倍,小孩子脾气却是更重了。她死缠住温禀轩,纠结于地上那个桃花糕的尸体,大有死磕到底的意思。 温禀轩的耐心似乎是被磨完了,黑沉的眸子亮的惊人,“知道了,会赔你一袋的。”他回过头去,望见了还未走远的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对他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芝花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着舌头地问了一句“景元帝?”温禀轩转回头来,似乎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芝花却是歪了歪头,顺势地扯了一下温禀轩胸前的衣服,踮起脚直接亲上了他的唇。她的嘴唇上是一股桃花的味道,混着一点酒香,温禀轩的身子僵硬着没有动弹,直到芝花主动放开了他。 芝花软软的手还作死地拍了拍他的脸,“这样大人算吃过我的桃花糕了,盖完章后就是我的人了,所以,绝对不要爱上景元……” 芝花话没有说完,困意便几乎把她俘获,然后反应慢半拍的芝花半抬起眸,看见了温禀轩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封的脸,那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像淬了毒一般,令她一个激灵,酒意去了不少。 “大人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您救我的时候,我们不是亲过了吗?”芝花扬起了头,脸上的醉酒的红晕退去,整张小脸看起来有些惨白,似乎她还瞥见了那个自带华贵之气的男人越来越近的身影,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睛里面露出的恐惧,温禀轩那样的目光是不对的,按照系统提供的人物的纯良属性,此时他应该是娇羞的!! 然而,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勇往直前,芝花一鼓作气,张开手踮起脚生猛的将温禀轩的脖子紧紧环抱住,给那个靠近的男人丢去一个恶狠狠的警告的眼神后,又将嘴唇狠狠地印在了温禀轩的嘴唇,然后笨拙的添着那个其实没有什么味道的绷得紧紧的嘴唇,想象自己在舔的是记忆里最为甜美的糖果。 感觉到温禀轩按着自己肩膀的手在用力,芝花不管不顾的将手紧紧地卡住了温禀轩的脖子,这种时候即使害怕她也需要在情敌面前宣示主权,之后的事之后在说。 约莫感觉这次的‘热吻’达到了她屏气时长的最高标准,芝花才松开了手自动退开,送上一个甜腻腻的笑容“大人,这次的吻就该满意了吧!哼哼,就算有外人在,只要大人不介意,芝花就不会介意的。” 温禀轩黑沉沉的目光若是可以化为实物足够将她千刀万剐。 “温大人,这个姑娘是谁?看着到颇为眼熟。”芝花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景元帝似乎在微笑的脸,他的声音果真是自带气势逼人的上位者光环。 芝花心里有一种预感,今日她约莫是弄砸了很多的事情,她成功的因为一时冲动,趟进了那个三角恋的浑水里,此时再保持清醒可不是个明智的方法,恰巧远方看见了沐芝擎的身影。在听见了沐芝擎焦急的呼唤着‘芝花’的时候,芝花干脆顺了自己的睡意,嘟囔了一声“哥哥又来坏我好事……”就‘完美’的醉倒在了那张大桌子上,她一点都不想管之后的烂摊子。 ------------------ 芝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小黑屋里,躺在一张坚硬的木板上,浑身酸痛不已,头也在隐隐作痛。一时间没有弄清楚状况,努力回想才在断片的零星记忆里搜索出了睡前的片段。 不得不承认喝完酒脑子就秀逗了,她那时竟然大胆到挑衅皇权,现在她估摸不是被沐家关了小黑屋,就是更糟糕的被皇帝抓进了小黑屋,像她这种明面上早就死的人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这个具有男主光环的景元帝又并非泛泛之辈,自然能够看破她的真实身份,尤其是自己不要命的还叫了一句‘哥哥’。 真是做的一手好死。 ———————————— 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屋子里关了几天,唯独在一日三餐的时候会见到那一扇禁闭的房门打开有人送饭,从她们的衣着判断,那些一身不吭,仅仅专注送饭的是宫廷里的宫女,也就是说她是被景元帝黑屋囚禁了。 即使她还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所在,但脊背上退不下的凉意让芝花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凶多吉少。人物面板上体力一栏数值下降到了10点,而这体力值在以每天一点的速度下降,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倒计时,然而她除了在这个黑暗里等待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无所事事的五天过去后,极浅的睡梦里芝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然后这个几乎密闭的空间里飘来了一阵微微带着甜意的香味,她彻底陷入了沉睡。 清醒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芝花感觉自己浑身都是沉甸甸的,身体脱力,入眼的是高高的印着龙纹的床梁,勉强看了举起手,才发现自己诡异的穿着华丽的宫服,她若没记错是有这么几分像是贵妃的衣服。 “贵妃娘娘醒了……”芝花听见有人在嚷嚷,然后听见了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穿越,那么……她大致有了猜想。 第9章 那个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完) 芝花被一只手拿捏住了喉咙,接着被毫无怜香惜玉精神的景元帝从床上提了起来。芝花有些困难的喘着气,硬是将眼睛睁的大些,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晕过去。 今日,是来算账了吧。 “沐家谋逆造反已落实,满门抄斩,身为沐家造反一员、兰贵妃的你亦难免一死。”景元帝的话说的很慢,足够让芝花听明白。 芝花心中是拔凉拔凉的,果然她还是低估了自己身具的炮灰光环。这算个什么事,她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和主角搭上了线,现在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依旧是成为成全主角恋情而不得不死的炮灰。她这下是要顶着‘兰贵妃’的身份代替沐芝擎去死了…… ———————————— 在景元帝离开后,芝花呆呆的坐在冷冰冰的寝宫的地板上,看着那个在身前的托盘,上面有一壶酒以及一丈白绫,她在今日被皇帝下了死亡的最后通牒了。 芝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系统并没有给什么游戏结束的提示音,这是不是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虽然,芝花自己也不愿承认,她这次大概是又要完蛋了。 宫殿的门外守着许多士兵,芝花也没有什么闲情逃离,她听见门外士兵与一个人恭敬的交谈声,接着,宫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昏暗的大厅里射入一束光,突兀地有些刺眼,芝花眯了眯眼睛,看见了温禀轩背着光看不清表情的脸。 压下心中的疑虑,芝花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温大人,您来看能来看芝花,芝花很高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嘴唇泛白开裂,脸上的皮肤也是黯淡,整张脸上只余下那一双眼睛,乌黑透亮的显露出一点欣喜的光火。 温禀轩慢慢地走近芝花,他俊秀的脸愈发清晰,而眼中的冷意却令芝花如坠寒冰,“你会错意了。不管你之前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于我,我都可以不计较,然而若是要算计我的感情,那么我只能说,你的不自量力以及你的触碰都令我感到恶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 芝花眼中的篝火扑的一下灭了,温禀轩的话太过绝情,这种屈辱的感觉令芝花遍体生寒,她低估了这个游戏对她的深深恶意。 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充斥了芝花的大脑,她的眼前飘出几行方方正正的鲜红的大字:玩家任务失败,请选择登出方法,一上吊自杀;二服毒自尽。然而,这两个选项上仅仅选项一处显示出可选的亮光,选项二处灰蒙蒙的根本无法选择。所以说,游戏系统已经替她做好了选择,她这次要做一个吊死鬼了。 “五秒倒计时结束,系统默认选项一,一分钟后自动执行。请玩家做好准备登出游戏。” 温禀轩已经离开了这个宫殿,偌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就只剩芝花一个人。芝花叹了口气,跪坐起身子,拿起了那缕白绫,又不是没死过,她怕什么……芝花大概明了‘服毒自尽’这个选项不能选择的原因——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具身体就是被毒死的。 进入游戏之前,芝花身上就已经备好了不少重金买来的好东西,现在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而她的任务依旧是以失败告终。 在刚进入这个世界不久,芝花就使用了角色融合卡,得到了原身的全部记忆。在接受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的时候,蚀骨的寒意,无助的绝望几乎令芝花奔溃。 从接收记忆之后,芝花天天都要被噩梦惊醒。死去的那天,她是被沐芝瑜按在桌子上,强灌下了毒/药,而沐老将军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看着这个单纯的灵魂放弃了反抗,他眼神冰冷,却是宽慰似地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芝兰,你总算是为沐家做了一点贡献了。” 沐老将军最后的那句话把原本的沐芝兰彻底打入了深渊,而直到最后,她的芝擎哥哥都没有出现。这个可怜的孩子被送到了墓场,白白占了一块地,一个无字的碑,孤独地死去。 芝花默默地使用了身上剩下的最后一个道具,时间延迟卡。她知道这种行为纯属浪费,但她还是想为这个身子做最后一件事。 就和预料中的一样,几乎是最后一刻,沐芝擎闯进了这个宫殿。芝花站在一个那张高高的凳子上,双手抓着白绫,纤细的脖子搭在系好的白绫上,望向沐芝擎惊慌失措的眼睛。芝花无声地笑了,漂亮的眼睛里黑漆漆的一片,是没有掩饰的冰霜,然后她踢掉了凳子……登出了游戏。 沐芝兰临死时恨的或许不是沐老将军或者沐芝瑜,她最恨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沐芝擎。不是说好会一直保护她的吗?儿时所有的约定都成为了欺骗,或许沐芝擎也被蒙在鼓里,但死时的最后一面也不曾见到,她不甘心……爱的太深,恨的也就彻骨。 最后,芝花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再见。”再也不见。能在死前看见沐芝擎绝望的眼眸,芝花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但身上却是轻松了不少,沐芝兰最后的愿望,便是和她的哥哥告别了吧。 ---------------------- 在一个茶馆,围着一堆人,有一个说书人在眉飞色舞的讲解着一段野史记载的皇族辛秘。 说到沐家谋逆被揭发,景元帝盛怒,下旨将沐家满门抄斩,盛宠一时的兰贵妃亦被赐予三丈白绫上吊自杀的时候。台下的听众皆发出了一声喟叹,毕竟之前还在说着景元帝和兰贵妃是怎样的感情深厚呢,说书人却是眼珠滴溜溜一转,故弄玄虚的抓了抓自己的胡子。 话说景元帝被爱的人背叛伤的太深,有极其长的一段时间里,后宫佳丽形同摆设,宫内传言四起,皆是说景元帝染上了龙阳之癖,开始宠幸起男人了。 在兰贵妃自尽之后,皇宫里还有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就是景元帝不顾群臣劝阻将新科状元直接提拔为了宰相的位置,有不少宫人都见到了景元帝与信任宰相举止亲密,关系不清不楚。 同时朝廷里还有另一种传闻,景元帝暗中藏匿新宠,囚禁在皇帝的寝宫里,到了夜晚伺候皇帝的宫人常常听见从本该只有一个人的寝宫里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有一些白日进入过宫殿的厨娘说她们看见过寝宫一个房间里有什么人被捆绑着,后有好奇心重的人透过门缝瞄见一个容貌与逝去兰贵妃极其相似的人,背地里倒是传开了景元帝对兰贵妃旧情未了的流言。 看见听众都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说书人颇有几分自得之色,秘史还有记载景元帝在位期间还遭遇了一次刺杀,传说那个刺客的匕首□□了景元帝的胸口离心脏特别近的位置,最后关头却放弃逃匿了还刻意惊动了宫人,最后景元帝被及时赶到的御医救治过来了,然而那个刺客却也成为了宫廷未解之谜,仅仅有人说那是沐家余孽…… 话未说尽,茶馆里闯进一个全身包在黑斗笠的人一把拽下了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说书人,扯着他的大把白胡子,一言不发地将说书人带走了。留下一圈还意犹未尽的听客。 ---------------------------- “公子,公子,这是做什么,老身的破骨头都要给折腾断了。”被拖着走的说书人一手仅仅抓着一个钱袋,一手胡乱挣扎。“不许再宣传这些虚假的历史,不然我会杀了你。”黑色斗笠下传出了沉闷的男人的声音。拐入一个小巷子后,他才丢下了手里的说书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美丽过分的脸,眉宇间的沧桑和英气却能证明这是一个男子。说书人的眼睛瞪的圆圆的,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擎,擎公子……你还活着?”那个容貌美丽的男人淡淡的再瞥了他一眼,留下了一袋鼓囊囊的钱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说书人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作为一个侥幸逃脱一死的曾经沐府忠心耿耿管事,他能为主人做的事情着实不多了,除了说出这一段即将被时间掩埋的历史。只是今日见到了沐家依旧留有后人,那么就足够……他的职责也就到此结束。 ————————d———————— 第10章 代言*搭档 清晨阳光明媚,打开的落地扇外的阳台上,唐语花称着酸涩的身子做舒展运动,她又‘死’回来了,即使那只是一个游戏,但每次以死亡结局回归现实的后遗症就是严重的四肢酸痛浑身乏力像是跑过一场马拉松。 “花小姐,少爷吩咐,让您吃完早饭就去公司。”从门的方向有传来几声条不紊的敲门声后,穿着蕾丝边围裙的女仆打开了唐语花卧室的大门,带着模式化的标准的微笑,即使眼前的小姐身子以诡异方式扭曲着。在做着大伸展运动的唐语花身体一僵,几秒后,若无其事的将自己扭曲的身子摆正,才转过了身子,面上沉静一片象征性的点了个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自从进了那个游戏之后,每个早晨都在重蹈覆辙,还好家里雇佣的人都是专业的,也没谁敢拿主子的事情嚼舌根。 坐在只有一个人的大餐桌上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早餐,自从父母腻在一起甜蜜蜜的环游世界享受退休人生将公司丢给她的哥哥后,她基本就是一个人吃饭的节奏了,哥哥唐允念在接手祖传的天娱国际娱乐公司之后变成了完全的工作狂,丧心病狂到将自己的亲妹妹拖进了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 仗着176的身高和遗传的美貌,唐语花在天娱国际的力捧下由模特出道后慢慢转战大荧幕,一步步进军的演艺圈也混出了不小的成就,粉有不少,但是由于一开始的基点太高,黑粉也不少。 -------------------- “花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一本正经脸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细细啜饮红茶的少女。 唐语花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出现在眼前的专配经纪人,不管听了多少遍都很难适应自己的出道艺名,真是敷衍至极。每一次唐允念叫她来公司都是为了交代工作,但更为可耻的是这人还每一次都不露面。 “森,一大早见到你的脸就是个坏消息了,我想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了吧,不要绕圈子,直接说吧,坏消息。”对于唐语花来说,被游戏百般折磨后回到现实还要继续被亲哥压榨劳动力,这个世界大概是没有什么消息可以称作好消息了。 黄森也算是习惯了手下唐大小姐的脾气,“坏消息是,你今天要赶去一个蛋糕广告代言的制作会。”瞄了一眼唐语花的脸色后才继续说下去“那个广告是情人节特别版……”在发现唐语花脸色顺变的瞬间,黄森是先行打断了她说话的意图,“老板有命令,这个广告代言必须接。”少女脸上的坏情绪在随着默默释放的低气压蔓延,黄森赶紧说出了下半句“好消息是,另一个代言人是任以泽……” ————————— 在前往制作会的路上,唐语花坐在车上看着窗户发呆。 唐语花对于演戏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至少她还没发现自己具有什么天赋,但是自从她被亲哥拖进了娱乐圈后,为了实现唐允念将她打造成一个全能艺人的心愿,她进入演艺圈的事情不可避免。 有身高和有美貌,唐语花成功的从模特出这行混出稍许名堂后,唐允念就迫不及待的将她往演艺界里推。说实在的演技这东西,在当模特的期间唐语花也是积累了一些,但是她真心不敢往演艺圈里瞎凑。 秉着演技需要磨练的精神,她即使开始往演艺圈发展,她选择出演的角色都是无多少戏份的女n号,她一定在扮演或面瘫或高冷的花瓶型摆设。唯一一个例外是几个星期前参演近期播映的一个古装戏,她出演了一个得不到男主角爱且被大家排斥,最后被迫投井身亡的小丫鬟,最后一场死亡的戏码据说反响很大,有不少好评说她演出了那个小丫鬟的精髓。然而一个小角色也不能改变她现在的状态是名气没作品的状态,故她也是有粉却是黑粉居多。 很明显,她这样一种状态很不合唐允念的心意,不久以前唐允念就给她下达必须接一部正统的女主角的戏的命令,换来了他们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冷战。从现在这个广告代言的单子,唐语花接收到了唐允念传达出的和解信号,他是退让了一步的。若是在平时,这一步退让唐语花也是不会接受的,然而她的合作对象是任以泽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任以泽……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唐语花尝试着平定自己紊乱的心跳,这种心情不是恋爱,只是激动罢了,毕竟,任以泽这个人是唐语花追逐喜爱了好久的娱乐圈前辈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黄森颇有担心的回头看了好几眼他带的唯一的艺人唐大小姐,却被唐大小姐挂在嘴角的颇具傻气的笑容给闪瞎了眼。他是担心过头了,他低估了任以泽这个人对唐大小姐的严重影响力,只但愿这个影响力可以持续作用,至少可以使唐大小姐超常发挥,来一次大爆发,把这一次的重要代言好好把握住。说起来,他也是命苦,明明是天娱国际的金牌经纪人,却在唐大小姐进军娱乐圈后硬生生地退化成了一个不知几线的经纪人。但最为憋屈的是,一开始,他也有看清唐大小姐的强大的发展潜力,颇为期待的幻想过在他的手下可以马上带出一个天后……然而,混了三年了,他过去的传奇都被遗忘了,未来的天后计划由于一个坚决不听从组织安排、不上进的大小姐的臭脾气胎死腹中了…… --------- “以泽,你之前不是说不接广告代言吗?如果要开始接了,其他更好的代言单子多的是,这不过是个蛋糕品牌代言为什么要接下?”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装扮的陈琳手中拿着一份合约面上颇有无奈的追问面前那个从容喝咖啡的男人。别人都羡慕她带着一个天王级别的巨星,可实际上根本没人懂她到底有多辛苦,任以泽完全是脱缰的野马,基本管不住,要不是看在是旧识的份上她早就撒手不干了。 “因为我愿意。”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口喝光了手里的苦涩的黑咖啡,眉头没有一丝的打皱。 陈琳揉揉自己皱成一团的眉头,做经纪人就是找罪受,眉头纹都要被逼出来了。年纪离三开头还差段距离就被人说老了的感受,谁能理解。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先声明,既然合同都签了就没有机会反悔了,你知道的这次的小广告是情人节专板,少不了亲密戏份的,你不是向来也讨厌这种情感戏吗?还有你的搭档可来头不小,你可不要任性妄为,得罪了那个背后据说有着一整座天娱国际支撑的花梓小姐。”尔后又叹了一口气,“据说那个花梓小姐演感情戏特别烂……” 任以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站起了身,“我对搭档没有兴趣,把剧本领到了传给我就够了。”然后没有看他经纪人的表情就离开了。 -------------- 领回了剧本后的唐语花,心情无比糟糕。制作会上根本没有见到她想见的人好不好。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偶像任以泽心里,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回事。即使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真正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只能用难堪来形容。 心情不好的时候,唐语花根本没有情绪专研剧本。在外面耽搁了几乎一天回到家,都错过了下午茶的时间点。在房间里墨迹了一会后,就到了黄昏时分。给自己换上了一套休闲的运动套装,将长卷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固定在脑后,然后戴上变装专用平光眼镜,简单实用的变装就完成了。抱着她那一只近来饱受冷落的白团子一般的爱猫出门,她要溜达转换心情。 因为住的是管理严格的别墅区域,这一片被打理的很好,而这里的人出门大多坐专车的缘故,出了自家的大门面对的长街道行人很少,对于唐语花来说也是散步路线的绝佳选择。 约莫是冷落了这白团子太久,这白团子竟和她闹脾气在她的怀里死命扑腾。说起来,和当初那瘦弱弱的小小一只相比,现在怀里的那肉嘟嘟的一团力气大了不少,扭了几下就从她的手臂里跳到了地面拼命的向前跑。默叹一口气,今日着实是事事不顺,夜晚的那场逃不掉的噩梦般的游戏要开始了,而想遛个宠散个心也平白生出这么多事端。 猛吸一口气,唐语花开始跟着跑了起来。猫选择走的道路是不会顾虑人的感受的,硬是屈辱地跟着爬了一个墙洞,一头扎进了草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的时候,她终究是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一则,站住!!” 沾了一头草叶的唐语花狼狈地站起身来,被怒火洗得水亮的眸子抬起,却见眼前一个站得笔直的颀长的身影逆着夕阳回过头来,他的手上抱着的赫然是她家那只白团子。 …… ——————————————————— 自发将那引发噩梦的眼镜架上鼻梁,唐语花将自己投进了床的怀抱,今日还真是种种不辛并发,想到自己顶着一头的树叶闯进别人家庭院,这种经历不能再‘棒’了。 “游戏背景加载中……” 第11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一) 吉雅和莫伊扎是一对热恋中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恋人。在一个雷鸣交加的婚礼前夜,吉雅在自家的储物间里发现一个浑身是伤的俊美男人,心地善良的吉雅给这个男人包扎伤口,却对上了男人血红色的双眸……苏醒在一座空荡荡的宫殿里的她不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于是一场人鬼情未了故事展开了。 唐语花默默的读完了在眼睛屏幕上显示出的细密且长的背景介绍,不得不说这个故事还挺有特色的,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男主是那一只吸血鬼,后面才发现男女主依旧是吉雅和莫伊扎,一本该甜蜜蜜的故事在插入了吸血鬼埃米尔这个男配兼任反派后楞是变成了虐恋情深。最后,故事的结局以吉雅杀死吸血鬼自杀,莫伊扎殉情结束。 玩家身份:索菲亚,吸血鬼贵族;攻略对象:埃米尔,吸血鬼贵族。温馨提示:玩家与攻略对象有婚姻关系,索菲亚在订婚宴前一天将未婚夫打伤……喂喂,本来她要攻略下男配大人就很难了,还附加一个仇人关系,她还要不要活了! “剧情加载完毕,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入场词一成不变。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索菲亚 性别:女 年龄:约莫3000岁 身高:178 外貌:90\100(绝色美人) 智力:*屏蔽 魅力:80\100(魅惑妖姬) 体力:100\100 技能:瞬移、催眠、占卜、读心术 --------------------- 索菲亚对着镜子细细的将自己亚麻色的长发编织好,然后慢慢地给自己套上洁白的修女服,圣洁的修女服给索菲亚艳丽精致的容貌添上了几分庄重禁欲的风味,对着镜子邪邪的一笑,碧绿的眸子里分快的掠过一阵红芒,谁会知道在这些虔诚的教徒中会混杂着她这样堕落的恶魔呢? “索菲亚,索菲亚,祷告的时间到了,不要赖床。”有个清丽的女声从小房间的门口传来,索菲亚立刻收起了透露着邪恶的笑容,转而带着温润而庄重的表情出了门。修女,是将全身心献给上帝的人,如她这般的,大抵就是对上帝是一种玷污了吧? 修道院封闭的大铁门退开,形形□□的人涌进了教堂,的确是祷告的时间了。 索菲亚手里举着蜡台闭着眼,漂亮的脸上全是认真的神色,但却不是在做什么祷告,她在集中精力偷听其他人的祈祷内容,作为一个年份古老的吸血鬼贵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她觉醒了不少的特异功能,其中就包括读心术这一项。 接连一个星期都在读取他人的各种杂七杂八的愿望后,索菲亚的耐心都要磨光了,始终没有等到她想要的那个人出现。终于在这一次的祷告快要结束了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了一个低沉喑哑的男声,夹杂着几分哽咽,他说:“上帝,如果能听到我的祷告,求你一定保佑吉雅安然无恙,我愿意献出我的全部……” 索菲亚猛然睁开了眼,眼睛里是血红一片,她的目光穿越了层层人群锁定在了一个身材高大、模样俊朗的青年身上,终于找到了,莫伊扎!! 锁定完目标后,索菲亚立刻闭上了眼睛,即使教堂里的所有人都虔诚的闭眼祈祷,她也不敢保持睁眼的状态太久,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只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时间早早就湮没了属于索菲亚的信仰,她不相信上帝的存在,可是,莫伊扎,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那么就让我来做你的上帝吧。 在做着祷告的一瞬间,莫伊扎浑身涌过一阵寒流,他像是被什么恶意袭击了,还是说,那是上帝给他的回应? ——————————————————— 莫伊扎看着手心里那颗还没来得及送出的戒指,低垂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向着修道院门口走去,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在寻找吉雅的路上走入的第几家修道院了,上帝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他的祷告? 突然身子似乎和什么撞上了,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女子特有的惊呼声,他手心里的戒指稳稳当当的掉在了摔倒在地面上的修女的手背上,他一愣,却正巧对上了修女抬起来的脸。 莫伊扎一直以为他的吉雅是最美的女人,但现在,在他眼前拥有碧绿色的眼眸的修女的容颜却真心让他心神一怔。这,与爱慕无关,仅仅只是单纯被那惊人的美貌给折服罢了。 他愣愣地盯着那对比绿宝石还耀眼的眸子看了好久,直到发现那个眸子里泛出几点水光。 他听见了其他修女的声音,她们在惊呼“索菲亚,你没事吧?”才注意到这个跌坐在地上的修女应为疼痛而变的苍白的脸色,才意识到,这个修女似乎是因为他而跌到的…… 莫伊扎俊美的脸上涌出了红晕,他明白这点后有几分手足无措了,手忙脚乱地蹲下了身子,直接将这个被他撞到的修女打横抱起,急冲冲地询问周边围拢的修女牧师的去处。 后知后觉地对上了其他修女气急败坏的质疑的目光,以及那个在他怀里挣扎,脸颊通红的修女。呆滞几秒后,他的脸瞬间也涌上了血气,爆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说起来,他从小到大仅仅和吉雅有过这么亲密的举动。最后他冲冲忙忙的将索菲亚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币塞进了索菲亚的怀里,留下了一个联系地址后就火急火燎地逃出了修道院。 …… 躺在房间的床上装着病人的索菲亚把玩着手上的精致的蓝宝石戒指,愉悦的笑了,莫伊扎,我会做你的上帝,帮你和你的吉雅快快乐乐在一起。 ———————————————————— 吉雅的记忆停留在与那个俊美的男人眼眸相对的那个瞬间,似乎那个男人将嘴凑到了她的脖子,然后,咬了上去…… 一阵心烦意乱,吉雅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恢弘的宫殿的大殿中央,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的四周堆满了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体。 不知道为何,她的视线里一片朦胧,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放在了那些在挪动的人裸\露的肌肤上,他们的血管像是被无限放大,她似乎能够看清那些流窜的血液,还有不少人的肌肤上有着两个鲜明的孔洞。 唔的低吟了几声,压制住了一种让她自己都恐慌的渴望,摇摇晃晃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迷乱的视线却落在了在前方高高的台阶之上,那个她在她家储物间里救助的男人正坐在一个高高的软椅上看着她。 他的脸是吉雅所见过的上帝打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是天使吗?然后吉雅对上了男人那双血液般鲜红颜色的眼睛,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快要击溃她的理智,她的心跳像是在发出陷入热恋的信号,不,不对,她今生只会爱莫伊扎一个人!那个男人不是天使,他是恶魔。 那个男人对着她咧了咧嘴,露出了两颗尖长的牙齿,然后吉雅听到了男人低哑的声音:“我是你的主人埃米尔,那么,仆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见到男人的眼眸似乎泛出了一道幽幽的红光,犹如受到蛊惑般,“我是吉雅,我的主人。”她在一步一步的向着埃米尔靠近,直到最后爬上了台阶,跪倒在埃米尔的脚边,虔诚的举起埃米尔垂落的一只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她的眼眸已不复往日如天空般的碧蓝,只有一片血红,今日起,她将堕入地狱。 第12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二) 不似前几日的阴雨绵绵乌云密布,今日天空忽的放晴了,小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露出了一条缝隙。阳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不偏不倚打打在了索菲亚的脸颊上,苍白到透明的肤色在阳光下微微闪亮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那个仿佛陷入睡梦中的人儿眼睛忽的睁开,里面是红到通透的血色,淡色的嘴唇上渐渐涌起殷红,两颗小小尖利的牙齿爬了出来,披散的黑色长发一点点染上浅浅的亚麻色,她坐了起来,眉毛微微起皱,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一条道阳光,起身将窗帘完全拉起,任由小小的空间落在一片阴影里。 脸上的烟雾散去,露出浅浅的伤疤的印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伸手取出了被埋在衣服里的项链,细小的铁链下吊着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这个东西可是她白日活动的屏障呢……虽然活动行为依旧受到限制。 在这个时候,忽然又传来了敲门声“索菲亚,有客人找你。”手一松,银白色的十字架在胸前晃晃悠悠。“恩,我知道了。” ------------------- 金发蓝眼的莫伊扎神色拘谨地坐在小酒馆的餐桌前,不敢抬头看对面的索菲亚,不得不说在西方背景设定的游戏世界里难得出现一个这么纯情的男主。 自那一次‘意外’发生后的几天,索菲亚一直和莫伊扎保持联系,约莫是对她抱有惭愧的心情,也可能是她的纯洁小天使的伪装太过完美,索菲亚相信莫伊扎已经可以把她当作朋友了,至少今日莫伊扎是第一次将她约到修道院以外的地方见面。 然而……事实证明,索菲亚想多了。金发的少年扭扭捏捏的扯了半天她身体状况的事情后总归是含蓄地询问起了在那个混乱中丢失的戒指的事情,话语里透露出了拿回戒指就要继续寻人的旅途的意思。 索菲亚知道这么放任莫伊扎旅行,他接下来就会遇见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并自此走上那一条道路,这也意味着莫伊扎与吉雅的身份就站在了对立面,这对于她的计划可是分外不利的。 索菲亚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犯规,看到莫伊扎又别扭的别开了脸露出红红的面颊的时候,她成功了一半。 另外约了一个时间交还戒指,在接下来的空白时间里,索菲亚成功的将她和莫伊扎的关系升级成了饭饱酒足后可以交流谈心的朋友。 …… 索菲亚看着面前那个面颊被酒气熏的红通通眼神朦胧似乎已经不知身处何处的男人,索菲亚松了口气,莫伊扎被好好地放在床上后,付了些小费打发走了那个似乎误解了什么的服务生,在房间里找了纸笔,留下了一张便条就离开了。最后看了一眼倒床就睡的莫伊扎,索菲亚微微翘了嘴角,下次见面,一切将有所不同。 -------------------- 今天是第几天了?在一片黑暗里,吉雅抱膝蹲坐在角落里,洁白的衣裙上有未干的血迹,嘴唇在血液的浸润后鲜艳欲滴,棕色的长发垂落在地面上仿佛失去了光泽,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亮,但在那之中跳动却是深深的绝望。 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才能回想起她那还不算遥远的为人的生涯,还有……她无数次幻想却失之交臂的那一场婚礼。现在的她……是个怎样的存在呢?不过是有着永恒的生命却没有体温的行尸走肉。 “吉雅,在这里做什么?”那个男人的声音一出现,她就仿佛不再是她,跳动的心脏让她猛然站起,虔诚的唤了声“主人。”那个俊美的男人冷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浅浅的和着眼底那不相符的冷漠让人找不出一丝的情感的痕迹。 他举起了手落在了吉雅的头顶似乎很是轻柔的安抚,“吉雅,你可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最称心的玩具了。”说着话,埃米尔的手就缓缓下移到了吉雅的嘴唇,修长的手指微微磨蹭着吉雅的嘴唇,看着吉雅脸上的表情在一番痛苦挣扎后完全被*支配,最后终于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咬了下去,埃米尔腾出另外一只手拍打着吉雅的后背,脸上终归是流露出了几分愉悦,作为吸血鬼贵族,他的血对仆人而言可是最佳的补品呢… 吉雅闭着眼睛,放任自己吮吸着那个唯一能够给她甘甜味道的血液,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才最为清醒,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 在踏进那一家小小的装修风格怪异的店门之前,莫伊扎先在外面踌躇了好久,脑子里总是回旋着那一天的画面。醒来的时候残留着宿醉的头疼,唤来的服务员却是用一种很是隐秘的目光看他,他们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后,莫伊扎发现似乎这一个酒馆的人都误解了他和索菲亚之间纯洁的关系,问题是他偏偏对于醉酒后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索菲亚留下的便条上仅仅是写明了下一次见面的地点,就没有其他的任何信息了。 来回走了几圈,莫伊扎总归是下定决心撩开了那个黑色的帘子,走近了那一家无牌小店。 这个小店仿佛与外面完全隔绝开了,没有透进一丝的阳光,昏暗的环境下,仅仅只有微弱的烛光勉强将这个小屋子照亮了大概,这个屋子只有一张桌子,其他的空间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饰物,虽然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摇晃的影子。大概是没有阳光的缘故,比起外面温度低了不少。莫伊扎有一丝的困惑,他没有见到索菲亚的影子,说起来他们也是约好了时间见面的。 他其实听说过这个店铺,这是一家占卜店,据说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带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她的占卜精准度几乎接近百分百,莫伊扎只是不明白索菲亚让他来这里会面的目的。忽然昏暗中亮起了一盏蓝色的灯,照亮了这个店里唯一不是摆设的那一张木桌。 “要占卜吗?”他听到了一个冷清的女声,似乎这个声音正贴着他的脖颈,有一股凉凉的气息打在吹在他的身上。莫伊扎一阵激灵后猛然回头,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似乎是什么啪嗒的一声响,整个小小的店面忽然亮起了光点。他所看见的摇晃的吊坠的影子其实都是各种各样的灯,然后他才注意到在那一张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黑色的长发直直的垂落到了地面,一身黑纱裙,加上一个黑色的面纱跟是衬得肌肤洁白如雪,她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红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他,许久又听见了那个女声“要占卜吗?” …… 桌子上没有什么牌,也没有水晶球,仅仅摆放了一盏蓝色小灯。莫伊扎坐在了那个女人的斜对面,颇有迟疑的伸出了手放在桌子中央,女人伸出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冰冷的触感让莫伊扎有几分不适应,“闭上眼睛,我让你看到你要知道的真相。”女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莫伊扎莫名感觉那其中透着几分熟悉的味道。 脑海中有个影像清晰起来,那个场景是吉雅家的储物间。 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的男人将毫无防备的吉雅扑倒,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咬向了吉雅的脖颈,吉雅的表情被压在了一片阴影里,他仅仅看见吉雅不断挣扎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然后影像戛然而止,莫伊扎猛然睁开了眼睛,回扣住了女人抽离的手“吉雅死了吗?她死了吗?” 女人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冷静的瞥了一眼情绪失控的莫伊扎,以及他抓的很紧的手。“她,获得了新生。” …… 一阵巨响,桌子被推翻了躺倒在地上还伴随着几个被碰翻的灯的尸骸,莫伊扎硬是将女人按在了墙上“你是骗子!你在耍什么花招!!”蔚蓝如海的眼睛里翻涌着足以摧毁一切的狂风大浪,然后他伸手扯下了女人面上的纱巾,却陡然的面色僵硬,倒退了好几步。 “索,索菲亚……怎么,怎么是你?” ……因为今日起,我便是你期盼降临的上帝。 第13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三) 索菲亚形容美好眉尖微微挑起形成一个嘲讽的弧度,身形忽的从原地消失不见,等莫伊扎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一阵大力给狠狠的推到在了地面,而索菲亚则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微微俯下的脸颊与他凑得很近,甚至,她的黑色的带着清香的发丝还拂过了他的脸颊。 “索菲亚不是你这种低贱的人类可以叫唤的名字,你算个什么东西。”索菲亚的表情没有透露出一丝认识莫伊扎的痕迹,神色里只有权威被侵犯的愤怒。莫伊扎头脑一片混乱,没有言语,眼神有些呆愣愣的。短暂的静默后,索菲亚又笑了,嫣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却翘出了两个尖尖的牙齿。 天旋地转,莫伊扎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又狠狠的撞了一下墙壁,背抵靠在了墙上,索菲亚则与他相隔了几步的距离。 索菲亚在衣裙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个精致的蓝宝石戒指,然后看着那个表情微妙到难以形容的男人“这个戒指是你的东西?”看清了莫伊扎眼睛里的闪烁,索菲亚展开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你的确散发着和这个戒指一样的味道,不过怎么办,我看上这枚戒指了。”话落,索菲亚就将那一枚戒指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 一瞬间,莫伊扎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他硬是扑了过去,抢夺那一枚戒指。然而,结果很显然,他又被一次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 那个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有千斤重让他动弹不得。“我猜猜,这个戒指是要送给你的小情人的吧?唔,就是那个被吸干了血的,名字是…吉雅的女人?”凉凉的气息吹打在莫伊扎的脖子上,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他完全不清楚这个吸血鬼和索菲亚之间的关系。 “怎么,你想体验一下你的小情人那时的滋味吗?”索菲亚伸出一只手,强硬的将面前这个男人的下巴捏住抬起,露出他光洁白皙的脖子,这个时候的男主君可不像之后潜力被发掘后那么强大,软萌可欺,真是极佳的疏解情绪的对象。 妖艳的笑容带着致命的魔力,莫伊扎感觉自己若是继续盯着那一双血红的瞳孔他便会失去理智。发现莫伊扎别开了眼,索菲亚只是将笑容收起,亮出了两颗尖牙齿抵在了莫伊扎的后颈,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血管里流窜的血液,以及那溢出的甜腻的清香。果然身为男主的莫伊扎有着诱人的味道呢。 感受到了那个抵在他后颈上的凉意,莫伊扎除了被动地感受着屈辱,就再无其他办法。这个看着身姿柔弱的女人手劲却大的惊人,竟让他完全动弹不得。这个和索菲亚相像的吸血鬼性质太过恶劣,比起食物,他更像是一个玩物…莫伊扎闭上了眼睛。 忽而,他感觉自己受到压迫的力道消失不见,在后颈处贴着的那两个冰凉的牙尖,也变成了两片柔软温软的唇瓣,轻轻地滑过了他的肌肤。接着,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压下了身体不知名的战栗,莫伊扎睁开闭上的眼睛,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那个快要摔在地上的身子揽住,。后知后觉得发现那个被他揽在怀里仅仅可以看到亚麻色发丝的女子,似乎是他等的索菲亚?? 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抬起了头,如同水洗过的碧绿色的眼睛与他相对,莫伊扎一愣,扶着她的腰的手不知觉用力。却见索菲亚白皙的脸上慢慢腾起了红晕,尚未有所反应,他就被推开了,索菲亚红着脸与他隔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你做什么?!”索菲亚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颇有几分羞愤的看着呆愣愣的男人,莫伊扎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说实话,他也想知道他做了什么?索菲亚和刚才那个吸血鬼有什么联系? …… —————————— 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索菲亚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愉悦的笑意,把玩着套在手上的那一枚戒指,轻松就把它摘了下来。在小床上兴奋的滚了几个圈,索菲亚感觉自己真是演技了得,轻易的就让莫伊扎相信了她对于吸血鬼一事的完全不知情,也让莫伊扎相信了这枚戒指暂时无法从她的手指上取下。 她还能清晰的记得那时莫伊扎窘迫的脸,这下至少为了这一枚相当于定情信物的戒指,莫伊扎也很难与她脱开干系了。如此她总归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这一次任务成功搭上了男主一线,总该蹭上一些男主光环吧? 调出游戏面板,启用了重金购买的种族转化卡,看着人物属性面板上多出的种族一栏由人类转化为了吸血鬼,不得不感叹她自己的有备无患,可以轻松完美的转化在人类和吸血鬼之间,这一种开了挂的感觉真是不能更棒了。 又记起不久前和莫伊扎分别时,他纠结的表情,一副有话要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读取到的心里独白竟然是在纠结要不要将她被某种神秘的吸血鬼附身的事情告诉她。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男主太纯良好骗,竟让索菲亚心中多了几分罪恶感。于是,索菲亚下定了决心,必将这苦逼地陷入虐恋情深的男主君掰进和女主he的圆满结局里。 执起笔,索菲亚在早早摆放好的纯白信纸上写写画画起来。完成后将信纸塞进了一个黑色的信封,在封口处按上了唯她独有的印泥,鲜红的像是盛放的血色蔷薇,房梁中黑暗里飞出一只小小的蝙蝠,索菲亚伸出纤长的手指凑到了小蝙蝠露出的獠牙边,由着它恶狠狠的扎进了指尖,看着扁平的肚子鼓了起来,才伸出了另外一只手将它弹到了桌子上。“真是不知足的小东西,干活去。”微微牵了牵嘴角,美丽的脸上全是妖艳之色。 小蝙蝠咬住了黑色的信封,扑腾着翅膀飞出了窗口。索菲亚看着半开的窗口露出的星空,夜色已经降临,黑色的一团早早就淹没在了黑暗的保护里。 —————————— 吉雅守在宫殿门口安静地等候埃米尔…她的‘主人’,作为一只新生的吸血鬼,她完全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然而她的理智以及未曾丧失的为人的理性使她克制了自己夜晚旺盛的出门狩猎的*,主人对她的行为完全不在意,或者说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值得在意。 这个宫殿里除了她就再没有其他的生物了,这么想着就见到一只黑色的生物向着她冲来,撞在了她的胸口,扑腾了几下就掉了下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接,发现落在手上的是一只小个子的蝙蝠,同时还有一封信件飘落在了地面。 有一双手先于她将那一封信捡起,她顺着这双手向上看,男人的脸在月光下清冷得越发明显,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件,又瞥了一眼被捧着的小蝙蝠。吉雅睁大了眼睛觉得有几分惊奇,她竟然在她的主人的脸上看到了某种情绪。 “主人?”她呐呐地唤了一句,埃米尔才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却是伸手捏起了在她手掌上的小蝙蝠,向着夜空随意的甩了出去,小小的黑团跌跌撞撞扑腾了好几下才一头扎入了夜色。 ———————— “有客人吗?”吉雅斟酌了许久才问了一句坐在高高的坐椅上看着信件陷入沉默的埃米尔,男人平静的脸上勾勒出一抹妖艳之极的笑容“是贵客。”他的目光越过了吉雅沉沉的看向远方。 索菲亚,我亲爱的妹妹……他可没忘记当时受过的伤。 遥遥的望着窗户外的夜色,索菲亚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流吹起了她的头发,起风了…… 第14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四) 夜色悄然无声,索菲亚静静地站在那扇紧闭的大门前,神色莫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腥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的异色,举起手看似轻巧的搭上了门把手,那一扇沉重的石门在发出一声声响之后露出出了一道缝隙。 空荡荡的大殿没有透露出一丝的活物气息,唯有月光点缀,透露出一片死寂。月光把索菲亚的肌肤衬得莹白如雪,曼妙的身姿,精致完美的脸颊,透着血色的瞳孔无一不带着致命的魅力。 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起了她漆黑的长发,索菲亚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她的身影在原地忽的消失,转眼就站在了这个大殿一根柱子的阴影里,手指紧紧地掐在了这个阴影里鬼鬼祟祟的人影的脖颈之上。 听闻那细碎痛苦的的咳嗽,感受到那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挣扎,索菲亚眼中的血腥一闪而过,将手中抓起提在半空的女人丢了出去,月色下,那个即使狼狈不堪也自带闪亮光环的女人,是吉雅没错。 “什么时候埃米尔也开始养这种低贱的奴隶了。”捏住了吉雅光洁冰凉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吉雅的眼睛里闪动着屈辱和挣扎,自然,索菲亚是知道的,这个叫做吉雅的女人自尊心特别强,这也是造成最终故事结局会是悲剧的极大因素。 手下的力道加重,渐渐在吉雅苍白的脸颊上印下了红色的手指印,“呐,我说,埃米尔养你的价值就是让你在这个时候躲躲藏藏吗?这就是你这种奴隶待客之道吗?”索菲亚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旋转的漩涡,哪怕在说着恶毒的话也是优雅之极的平缓语调,吉雅的眼神渐渐无神,似乎在那双蔑视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那似乎是她最不想知道的可以归为真相一类的东西。 忽然那一种力道消失了,吉雅感觉自己又被丢在了地上,即使她身为人的感觉已经退化,从身上隐隐传出的轻微痛感也足够证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对她下了多大的力道。 “索菲亚,你还是一如既往呢。” 索菲亚遥遥地站在离吉雅十米之外,面上不再显露表情的看着那个在刚才忽然出现在吉雅身边的男子,和记忆里的面容不差分毫。 与她一般的纯黑发系,有几分相似的完美的脸颊以及…一如既往蔑视一切什么都没装下的眼神,又或者说,现在他的眼睛里已经装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奴隶?真是苦恼了,摊上现在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想获得埃米尔的感情只有一条相爱相杀的路可以走? “自从被我打伤之后你倒是堕落了不少呢,畏缩在这个偏僻的小角落里还养起了你以前不屑的奴隶。”索菲亚微微上扬起头,冷冷的盯着在给吉雅喂血的男子后又习惯性的牵出了一个优雅而嘲讽的弧度,“还是说,因为被我抛弃后,你的眼光下降到要和这种血统不纯的奴隶过日子的地步?这样可不是我记忆中的哥哥呢。” 索菲亚的话还残留着尾音,她就瞬间移动到了在顺从本能吮吸着埃米尔手指的吉雅身边,将她提起再次丢开,然后双手攀上了埃米尔的脖颈,踮起脚仿佛将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近在咫尺的脸颊上依旧没有表情,索菲亚倒是对着他露出了甜腻腻的笑容,“到现在,我发现还是我还是应该和埃米尔一起生活。”微微停顿,“我知道,我们之间是脱不开干系的,因为我们彼此的血液皆是对对方最大的诱惑,不是么?”微微眯着眼睛,血红的眼睛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红色光芒。 埃米尔的眼睛转开,毫不犹豫的将索菲亚推了出去,“你的催眠不会再对我起作用。”反应迅速闪开的索菲亚看着那个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的男人,心里倒是颇有几分懊恼。 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理解过去的自己的行为,明明是一只黑暗生物却热爱光明,因而极度厌恶那个与她截然不同,思想正统的未婚夫哥哥,订婚宴前一天不惜催眠毫无防备的亲哥哥将之重伤之后,偷走了他获得的圣物——日光项链,背叛吸血鬼贵族的骄傲逃离出象征着权力的贵族城堡,隐姓埋名过人类的生活,甚至在被埃米尔发现踪迹的时候还再一次将他打伤躲藏……而现在她需要的却是重新拾起过去的吸血鬼的生活,以及重新拾起那个被她亲手斩断的姻缘。 “你现在出现是怀着什么目的我不想知道,但是既然索菲亚你还有胆量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便是做好了回到家族接受刑罚的准备,我,不会留情。” …… 第15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五) 索菲亚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一种关禁闭的境况,又或者说这一切只是按照她的计划施行。原本以她的战斗力就是比不过那个早早就是力量之首的埃米尔的,索菲亚自知除了偷袭,她没有胜算。但是,呆在这座宫殿,才能够实施她的近距离接触改善关系的目地,毕竟在埃米尔通知的家族的使者到来之前,她还是会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好好的和埃米尔修补关系。 不管怎样,就凭她逃离家族阵地这么远埃米尔也追赶了过来这一点,索菲亚也愿意幻想埃米尔对她还怀有别样的情愫……然而真相如何,索菲亚还是有点发虚。 在这个明显是最大且属于埃米尔的房间里,仅仅有一口孤零零的棺材,不过却是打造的比较宽敞,是一个足够塞进三到四个人的空间。索菲亚坐在掀开盖子的棺材里,与那个始终精神奕奕的埃米尔对视,这样干瞪眼的状态已经基本持续了一天了,从白天到夜晚,埃米尔几乎是寸步不离。 虽然说这是一个好兆头(?),索菲亚还是对那个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无缝盯梢的埃米尔有点接受无能,那个冷凝的目光把索菲亚盯得头皮发麻。 明明以她的多次失败的游戏资历里,她已经体验过了各式各样尴尬的情况,说实在的仅仅是对视本来不足以难倒她……然而,索菲亚相信一定是这一口棺材影响到了她的发挥。自从上一个游戏以来,她貌似和棺材有了牵连,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即使现在她是一只吸血鬼,但是向来癖性特殊的索菲亚从诞生之日就是抵触睡在棺材里的…… ———————————— “埃米尔想必我离开你的这段时日你是受了不少相思苦。”在心底斟酌了好久语句,索菲亚终究是开口打破了这个僵局,美目自然的上挑,在月光下仿佛有流光闪烁,微微抬起脸颊露出自己纤细修长的脖颈,将自己研究了好久的最美的侧面对着埃米尔的视线。 思来想去,现下于她的身份最佳的攻略方法便是利用吸血鬼的本能来对埃米尔进行诱惑了。 吸血鬼是一个繁衍艰难的种族,转化形成的后代仅仅只是血种不纯的奴隶,真正的贵族拥有的纯种的血脉需要依靠纯种血脉相互温养,彼此的血液之间有着最为原始的无法抵制的吸引力。 所以索菲亚和埃米尔是出生就被决定了今后必须在一起的命运的,从小就是彼此认定的相互的‘食粮’,然而曾经的索菲亚想摆脱这样的命运的,她选择了逃离,只是结果不尽人意,索菲亚最后是忍受不了自己依旧不变的对于血液的渴望选择了自己灭亡……现在的索菲亚要做的只是早早的顺从这个命运罢了。 原本就是视线高度集中在索菲亚身上,始料未及的直接对上了索菲亚特意露出的雪白的脖颈,埃米尔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肌肤给吸引了。在埃米尔常年维持的‘僵尸脸’上出现了微妙的挣扎之色,视线如同见到猎物般锁定在了索菲亚的身上蓄势待发。可是思考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埃米尔眉头拧出了一个疙瘩,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 索菲亚心中的焦躁上来了不少,她还是做了不少思想准备才选择了这种几乎自找虐受的攻略方法,现在这个她在诱惑的对象却还要做思想挣扎,要不是因为那个扎入她双腿将她完全固定在这个棺材里的银匕首,索菲亚都想直接扑过去了。 脑海中的记忆储备里,如果吸血鬼之间结合的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就是相互交换血液,那么如果她和埃米尔相互交换了血液,他们之间对于彼此血液的渴求就会上升到生命唯一的境界,这也意味着她若是想要攻略下这个几乎站在仇人一方的哥哥会变得容易和自然许多。 如果是因为诱惑程度还不够大……索菲亚再次思量了一番,默默的调出了人物控制面板,“埃米尔…哥哥,这样可不像你,明明知道的我是最适合你的,难道哥哥是仅仅因为一个没身份没价值的‘奴隶’就放弃一直以来的准则的那种人吗?”索菲亚又一次尝试放柔语调谆谆诱导。 “你已经失去了资格。”埃米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声音和平时想比有几分干涩,面前这个想要通过诱惑他来谋取什么目的的妹妹似乎没有完全弄清楚她的行为会导致的后果,毕竟,她是完全错过了婚礼教程的最后一课。 索菲亚将为了维持美丽侧脸而扭的有些许僵硬的脖子转了回来,直直地看着埃米尔,眼睛里晶亮的可怕,然后嘴角牵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索菲亚默默点下了人物属性一栏的人类转化。 黑色的发丝在一瞬间转变成了蓬蓬软软的软绵绵的亚麻色,匕首扎在腿上的伤口处渗出了红色的血液,似乎整个空间里都溢满了血液的腥甜味。 头有些晕,索菲亚原本打算立刻再转化回来,免得失血过多,然而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的头狠狠的磕在了坚硬的棺材底上,有一个冰凉的身体压在她的身上,她的冰凉的嘴唇被另外一个同样冰凉的嘴唇给覆住,沾着几分血腥的味道……似乎有什么地方超过了预期? 第16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六) 寂静宽敞的房间,月光透过拉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帘撒落一地流辉,静谧美好,有一对璧人相拥而眠……吉雅盯着这一扇已经闭上一天也没有见人出来的房门许久,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两杯已经冷凝的红色液体,犹豫不决,不敢随意闯过这一道门。她的脑海里自动开始飘出了各种假设片段,心口的位置微妙的出现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觉。 吉雅不知道这应该归结为什么,她对这个一起生活了将近一年的‘主子’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她一方面憎恨着这个将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姑且算个人吧),可是另一方面却对这个几乎没有情绪变化生性薄凉的男人的有着深深的好奇以及…同情。 在吉雅的眼中,埃米尔周身总是环绕着一种特别浓厚的孤寂的遗世独立的气场,以至于吉雅在慢慢策划自己的逃跑计划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和那个男人有关的画面。 譬如将手指塞进她的嘴里由着她吮吸时候飘忽的不知落在何处的眼神,譬如偶尔坐在那个高高的椅子上撑着俊美的脸颊目无波澜的看着在正中央大殿里浑身是血痛苦挣扎呐喊的人的冷峻模样……这些频繁出现的画面几乎要盖过她对莫伊扎的思念,明明这个男人是将她拖进了地狱的恶魔。 今日难得埃米尔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吉雅逃出了这一座几乎将她囚禁了一年的城堡,然而经过城镇的时候却再一次失控袭击了城镇的居民。 但,更令吉雅伤心的却是,她恢复理智的第一件事却是将面前尚有余温的尸体拖回了那一座在坟墓后头的孤堡,而现在她在做的竟然是讨好似的盛好了两杯新鲜的血液意欲献给在一扇房门背后不知在做着什么事情的两个‘恶魔’?难道她真的落下了奴性? 吉雅还在门外自我检讨,门内冷寂了好久的房间忽然出了声响,磕磕碰碰的声音合着某种令她发狂的甜美的血腥味一道刺激着吉雅,已经失控了一次的她平日里顽强的意志力在此刻瞬间土崩瓦解。 手中的托盘落在地面,杯子成为了一地的碎片在一滩缓缓蔓延开的血色里闪闪发亮。然而在她破开了房门即将进入的一瞬,后背一阵疼痛,有一把银色的匕首扎进了她的后背,她被钉在了木质的房门上,有一个甜甜的小女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伊扎哥哥,对于奸诈的吸血鬼一族就应该像这样,快、准、狠。” “米菲……”很快身后又传来了一声无奈似乎带着叹息般的男人的声音,让被伤痛刺激到快要暴走的吉雅心神一怔,眼里的疯狂之色平静了下来,也停止了挣扎,那个声音对她而言即陌生又熟悉,伊扎……低低的呢喃一声后,泪水落了下来…… 吉雅因为曾经外出而戴上的黑色的斗笠被人粗鲁的拉了下来,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的萝莉般娇小的米菲少女举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掏出的银色的枪对准了吉雅的胸口,毫无怜香惜玉的精力,直接将插在吉雅背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后,抓住吉雅的一只手将她甩到了莫伊扎的怀里,带着几分小情绪的哼了一声“看看,是不是你急着找的索菲亚。” …… “…雅雅,你还活着!?”看清怀里那个泪水涟涟的女子的脸颊,莫伊扎不知道此刻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 埃米尔的靠近对索菲亚而言太过突然,索菲亚原本以为埃米尔会直接对着她露出的脆弱的血管下口,然而实际却大为不同。 男人的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仅仅只是用一只手就将索菲亚意欲挣扎的身子按在了冷冰冰的棺材板上,然后便是一个‘沉甸甸’的亲吻……说实在的,索菲亚对于会被占占便宜什么的是早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的,只是最大尺度仅限亲吻。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她还是头一次被攻略对象这么主动的亲近……而且,太、主动了!!担心是因为转变成人类身份的刺激太大了,索菲亚发现了发展朝着奇怪的方向进行的时候,把吸血鬼的身份转了回来。事实证明,转变回去后埃米尔对她的行为没有消停,反而变本加厉…… 似乎是嫌索菲亚腿上的匕首太过碍事,埃米尔随意的就将那个匕首拔出丢开,其间又带出了一股更加浓烈的血液的味道,埃米尔的动作稍有停滞,抬起了头,索菲亚稍稍松一口气,做好了下一刻就是被咬的准备,却无端看见了埃米尔凝望着她的眼神……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底起起伏伏,苍白透明的脸上有些许不正常的红晕,性感的可怕,索菲亚瞬间惊恐了,这个眼神分明不是被勾起了食欲…而是情/欲啊!! 按照索菲亚的美好蓝图,明明剧情展开应该是埃米尔咬她、吸她的血,然后她找个机会咬回去,混乱中完成那个传说中圣洁的仪式最后一步……现在某些地方出了问题,索菲亚逃跑的念头瞬间升起。 索菲亚堪堪做起了半个身子,就被埃米尔按压住了,半个脊背压在了竖起的石板上,没有喘息的功夫,埃米尔的嘴唇又一次压了上来,索菲亚的挣扎根本激不起什么风浪,像是撕咬一般,两颗尖尖的牙齿咬在了索菲亚的嘴唇,然后有湿湿滑滑的东西撬开了她的唇瓣,粗鲁无章法的掠夺着她的每一寸呼吸。 也许是这一具身体的本能反应,明明拥有的是一具冰凉的几乎没有感知的身体,但是那从精神上的错乱而造成的浑身的躁热的感觉却快要将索菲亚给逼疯了,索菲亚放弃了挣扎,无意识的开始回应这个跑偏题很远的吻,虽然所谓回应也只是同样毫无章法可言的回咬罢了,满嘴都是分不清的血腥味…… 忽闻一声清脆的东西破碎的声响,索菲亚一阵激灵,回过神,猛然发现自己的衣襟已经被褪下了大半,上半身已经没有什么遮掩,埃米尔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专心致志的咬在她的锁骨上吮吸着她的血液,柔顺的黑发蹭在她的脖子上。 原本的长裙被拉到了腰际,埃米尔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前,还有一只则是落在了小腿上,凉凉的手在游走……至于她的姿势,也没有乐观到哪里去,作乱的手不知在何时扒掉了埃米尔的上衣,放在了某个尴尬的地方……索菲亚表示这个画面太美她承受不来…… 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呼唤了一句雅雅……,索菲亚才从游离状态瞬间回神,猛然将这个半坐的姿势硬生生的调换成卧倒,拉着埃米尔一起倒在了棺材里,附带贴心的盖上了棺材盖,然后就沉浸在了一片黑暗里。 第17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七) 黑漆漆的棺材里,有一双幽幽闪着红光的眸子盯着索菲亚不放,索菲亚默默的偏开头背了个身子,努力将身子与那个疑似清醒了一些的吸血鬼保持距离,然后开始忙着的将自己的衣服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索菲亚明白在有人到来时候躲藏进棺材的举动,毫无疑问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除去亲自将自己逼到和神志不清的埃米尔在封闭空间独处的境地之外,这种往绝路里钻的行为,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干净了。只是如果重回那个时刻,索菲亚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不被别的人看去那一种尴尬的模样是索菲亚的第一反应。 背着身子从腰上将自己的裙子拉回了正常位置,顶着那个一直凝聚在她的身上的目光让索菲亚下意识的整理衣裙上褶皱的动作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偏生她的读心术能力对于埃米尔是无效的,天知道她是有多想了解此刻沉默到诡异的埃米尔的心理想法,感觉她若是继续躲避下去,她的后脑勺都可以被埃米尔看出一个洞来后,索菲亚一狠心又转回了身子。 大抵是动作太猛,索菲亚的鼻尖撞上了一个冷冰冰的僵硬的胸口,在不久之前拉着埃米尔一起卧倒之时,姿势自然地发生了逆转,心里莫名有点虚,挪开一点距离,也不敢抬头对上那个一直沉默‘凝视’的目光,仅仅是静默着主动整理起埃米尔身上依旧凌乱的衣物,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在埃米尔的脖颈上尚在缓缓恢复的残留着血丝的伤口,思绪不断飘远,脑子里自动回味之前所品尝到的美味,以及手下的触感……这个大概便是使用角色融合卡的弊端了,她是完全的和这具身体融合了,连着这个身体的*一起。 将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有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索菲亚的下巴,她的脸被强制的抬了起来,索菲亚看见的是埃米尔那个已经不升一丝波澜的深红色眼膜,“不管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们的关系都已经成为定局……” 埃米尔的声音低哑带着特有的磁性,索菲亚在享受这听觉的盛宴的时刻心情却是高耸入云,直觉告诉她她不能对埃米尔定义的关系抱有太大的期望,那一定不是她在期盼的唯一你伴侣关系。 埃米尔没有把话说完,却是反手将索菲亚一栏入怀,然后掀开了上头的棺盖,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在距离棺材十米开外的窗户边缘。而那个摆在房间中央的棺材边还站着两女一男。 一个身材娇小表情凶恶的可爱萝莉模样的少女举着一把闪亮亮的银色枪管正对着他们的方向,金发蓝眼的莫伊扎少年眼睛瞪得圆圆,用一种索菲亚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死死的盯着她不放,还有一个眼圈红红依偎在莫伊扎怀里仿佛娇弱无骨的吉雅,垂着脸仅仅只是露出了一段睫毛弯弯的完美弧线。 该来的还是来了,莫伊扎果然还是顺着她一路留下的蛛丝马迹追了过来,只是到来的时间不在她的预期里,明明她已经避开了莫伊扎有几天了。 按照原先的设想,莫伊扎寻到这块地方的时间应该是在至少一周之后,她先稳定和埃米尔的关系,然后再展开她策划实施的数十种莫伊扎和吉雅的感动相见的场面……偏生在这种时刻,她要怎么好好做一个助攻?! ———————————— 明明是在追寻索菲亚的踪迹,却与吉雅再次相逢,对于莫伊扎而言只是一个大大的意外,甚至称不上什么惊喜,冲击的成分远远大于了惊喜。 初次得知吉雅死讯的那一天开始,他是花了多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慢慢接受他深深爱着的吉雅死去的事实,或许对于原来仅仅安于一个小镇子的平和美好小日子的他而言这个缓慢的恢复过程时限是着一辈子,但是在哪个时候伴随着吉雅死讯一起而来的还有他无意撞见的在索菲亚身上存在的秘密,他没有办法仅仅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而对他人身处险境置之不顾。于是他的全被的悲伤都转化成为了帮助索菲亚摆脱身上寄居的“魔女”的动力。 在那一日之后,他开始大量的查阅有关于吸血鬼这一个邪恶的种族的书籍,寻找消灭他们的方法,然后他发现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彻夜未眠的一周过去后,在他做好准备想要和索菲亚坦白她的身上的秘密的时候,他却得知了索菲亚失踪的消息。最后剩下的讯息是在旅馆信箱里,索菲亚寄来的一沓信,最新的信件的日期是索菲亚失踪的前一天。 每一封信都是里是在阐述她找到了摘下戒指的办法但是联系不上他的人,需要与他约上一面的事情,莫伊扎才记起那一枚对他意义深大的戒指,他是忙晕了头竟然还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莫伊扎就这样再一次因为寻人而踏上了旅途,顺着一切收集来的蛛丝马迹追逐了几周的时间,总归是在某一天见到了那个完全笼罩在一片黑纱下的‘索菲亚’一闪而逝消失在人群中的面容。 似乎索菲亚完全被那个‘魔女’给附身了,这是莫伊扎开始得出的结论,那个占领了索菲亚的身子的吸血鬼似乎不惧怕阳光,作息和常人无异,白天出门,晚上休息。 为了研究出这个‘魔女’的弱点,莫伊扎只是不动声色(?)地在‘索菲亚’每一处临时落脚点附近休息,躲在暗处(?)观察‘索菲亚’的一举一动,然后记录每一天的‘索菲亚观察日记’。 记录下所有关于‘索菲亚’讨厌和喜欢的东西,揣测‘索菲亚’的目的地。偶尔透过门缝看着夜晚下恢复成了正常的索菲亚的安静的睡颜,莫伊扎在心里松一口气后,还会默默地缅怀一下过去自己还算正常人的生活,如今的他…简直就是和‘痴汉’无异了,明明他是在做一件高尚的事情(?)。 几周过去的某一天,索菲亚忽然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莫伊扎才猛然发现缺少了观察记录‘索菲亚日记’的人生忽然显得空落落的,那个吉雅的死亡带来的伤痛缺口已经被这样一个‘重要’的工作给填满了。 也是在这一天,在这个越来越边缘的小镇的空落落的大街上,他第一次遇见了除去‘索菲亚’以及在那个影像里见到之外的吸血鬼,苍白俊美的面孔在阳光下化为灰烬融入空气。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吸血鬼猎人——米菲。 之后的发展却是颇有几分传奇色彩,米菲硬是要说在他的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猎人天赋强行缠住了他,要收他做徒弟……直到熟稔起来后,知道了关于索菲亚的事情毫不犹豫就要帮助寻人…… 最终的线索指引向了这个荒凉小镇背后的废弃古堡。 ———————————— 莫伊扎做好了见到各种思想准备,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见到的人竟然会是吉雅,那个已经好不容易消化了死亡消息的吉雅?所幸在这种不知言语的尴尬情况被米菲打断了,米菲皱着眉头,紧绷着一张脸,双手托起了她身上用的最为拿手的一把银枪,向着那一扇打开的房门后露出的一口巨大棺材的方位走去。 初初靠近,那口沉重的棺盖却是忽然掀开,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棺材里是一个俊美陌生却有几分熟悉味道的男人以及…在男人怀中眼神略显迷茫的索菲亚。 莫伊扎盯着在那个陌生男人,哦,不,是陌生的吸血鬼怀里的索菲亚,苍白透明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的某些暧昧的痕迹从脸颊一直没入了衣襟里,长时间没有血色的脸颊上竟然还依稀可辨尚未褪去的红晕,搭在吉雅肩膀上的手不自在的加重了力道,心脏跳的有点不正常,那种一股涌上脑海的强烈的愤怒以及想要亲手肢解那个陌生吸血鬼的念头让他的身子还微微的有些颤抖。 “索菲亚……”不自觉的将这个名字念出了口,却是没有顾上吉雅那诧异的目光。 埃米尔脸色不变,却还是象征性的将嘴角牵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客人真多。” 第18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八) 空气略微变得凝固,莫伊扎目光阴暗地迎上了埃米尔那个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仿佛想用眼神传达出他对这个亲密地拥着索菲亚的吸血鬼抱有的从未有过的深刻恶念。 埃米尔垂下眼睑,苍白纤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索菲亚精致的脖颈上那未消逝的他留下的牙印,手指的力道略微重了几分,漂亮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刚才要把索菲亚生拆入腹的热情只是一个幻象。 “既与我的人相识,也算客,我不会客人出手,与此相对,阁下的危险武器还是收一收的好。”埃米尔冷淡地道了一句,并为有什么动作,米菲却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她的银枪竟是到了埃米尔的手中,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这样的能力和她过去对付过的吸血鬼完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额间渗出冷汗,她,轻敌了,这个站在她面前的‘鬼’比她强大。 窝在埃米尔怀中的索菲亚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她还有一点缓不过劲来,这个世界的尺度有些大。毕竟现实世界里她可是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的,和异性间最大的尺度就是小时候和自家的小正太哥哥光着屁股挤一个被窝。虽然接个吻什么的勉强可以当成和热情的外国人打招呼,然而,那戳在她腰间的东西是闹哪样。看见埃米尔如此淡定的耍流氓,索菲亚的内心是奔溃的。 所幸,还是有欣慰的事的。索菲亚的目光落到了莫伊扎拥着吉娜肩的手上,猛然亮了几分,即使她这个助攻还没有出招,男女主终于还是根据相互吸引定律无法阻挡地走到了一起,莫伊扎并没有因为吉娜的吸血鬼身份而嫌弃吉娜,总算是有一项按计划进行了。 索菲亚精致的脸上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端是貌美如花,她语气很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小伊扎,好久不见~”她顺势歪了歪身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腰以下的尴尬触碰,“就和我预言的一样,你的小情人得到了新生。”索菲亚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泄漏出她的愉悦,“我可没骗你。” 莫伊扎愣了愣,似乎在这个笑靥如花的‘魔女’的身上他又看到了索菲亚的影子,突然松开了搭在吉雅肩上的手,但在发现吉雅的身子一歪仿佛站立不稳后还是立刻再度将吉雅揽住了。 索菲亚脸上的笑容就更显著了一些,在右边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小伊扎,害羞什么,你的蠢事我都知道啦~”看见莫伊扎渐渐泛红的脸,索菲亚心里松了口气,莫伊扎还是那个纯情的笨男孩,真好。 脸上突然被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索菲亚僵硬了一下,她太投入于那一丝丝的极好的征兆了,差点忘记了她身边的埃米尔。 “只有一个坑,真丑。”却是听闻埃米尔的声音淡淡的飘出了一句话,这里面分明是嫌弃啊!索菲亚果断炸毛,她就是只有一个坑怎么了,不对,那明明是酒窝,摔! “总比你什么都没有好!”索菲亚用她自以为更嫌弃的眼神飘向了埃米尔那张面瘫脸,不自觉地鼓了点腮帮子,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把腮帮子缩了回去。她这张脸虽然美貌上佳,却不适合这个鼓腮帮子这样的可爱动作……等等,现在这种场合,她是怎么开始和埃米尔‘打情骂俏’起来了?这是好兆头啊!! 埃米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暗了暗,然后他突然弯了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死寂……不止是索菲亚,大概是个人看到埃米尔这张面瘫脸都不会指望从这张脸上看到真正的笑,虽然,这个笑容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仅仅是脸部肌肉的调整,却真真让索菲亚见识到了冰山融化那种传说中的效果,这弧度控制的太过完美了,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的脸上完美的分布着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索菲亚恨恨的偏开了头,却猛然见到吉雅望向埃米尔的眼神,专注、沉醉还有矛盾,却没有一丝恨意,天,她陡然有种不祥之感漫了上来。 光明正大坦荡荡的挺身挡在了埃米尔的身前,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吉雅的视线,幽深的剪眸如图红曜石般剔透“小东西,不要觊觎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又退了,暧昧地在埃米尔的嘴角边轻啄一下,“特别是我的东西。”她笑得太过张扬,吉雅垂下眼睛,掩去了其中的风起云涌。 埃米尔的眉角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推开了索菲亚软若无骨地依靠上来的身子,脸还是一贯的样子。他视线划过索菲亚在吉雅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在莫伊扎的注视下对着吉雅伸出了手。 “吉雅,过来。” 埃米尔的周身就和吉雅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萦绕出一种淡淡的冰封的气场,无可抗拒,吉雅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莫伊扎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嘴唇蠕动了一下,开口,“是…主人。” 索菲亚看着吉雅低着头乖巧地挣脱了莫伊扎猛然抓紧的手,来到了埃米尔的身边,然后张开嘴含住了埃米尔伸过去地手指,小口小口地吮吸着,没有血色的脸上开始染上醉人的红晕,身子如一滩软泥一般半跪着,眼中的血色迅速扩散开去,里面满满的沉醉与*。 她内心简直被见鬼刷了屏,这种全是粉红小泡泡的场景是怎么回事!埃米尔那种看着吉雅的宠溺放纵(?)的表情还有两人之间的默契无一不显示出一个事实,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很多次了! 米菲突然嗤笑出声,“原来吸血鬼贵族的血这么廉价,可以随便地用来喂养一只卑微的奴隶,米菲真是长见识了。”话语里满满地恶意,眼神却是飘向了索菲亚,用一种要让索菲亚炸毛的表情,这种同情又讽刺的眼神,比自己的未婚夫当着自己的面出轨(?)更让她怒不可遏。 被绿云笼罩的索菲亚沉下了脸,“吾等的事也不是尔等小辈可以议论的!”只是一瞬,索菲亚瞬移到了米菲的身边,纤细的手指却暗藏杀机,扣住了米菲的脖颈,漂亮的眸子里血红一片,满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杀了这个女人。 米菲并没有躲闪地动作,面上也没有显露出一点恐惧之色,她暗示性的目光落在完全僵住了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莫伊扎身上,用着她特有的秘术向莫伊扎传音,杀了她。 米菲在出发前就已经给了莫伊扎一把浸满了族里秘制圣水的银匕首,只要扎入吸血鬼的心脏,那么那个吸血鬼便再无还生的可能,而现在正是好时机,索菲亚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莫伊扎的面前,她要给莫伊扎上最后一节课,永远不要对敌人心软,无论那个那个敌人是谁! ———————————— 索菲亚完美运用读心术读完了这个天真的小萝莉的内心,然后心里撇了撇嘴,面上还是很尽职地维持了杀戮之色。米菲这招还真损,也难怪她抓的这么轻松,亏她还小心地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力道。她初始目的可是好心要帮他们,依她的记忆以及这些天的观察,他们会被埃米尔杀了的。 她想放点水好完成一不小心被米菲抓住的动作,然后给他们一些生机,可是这米菲放的水更大,还能不能好好地做一只善良的吸血鬼了!心好累=_= 望着一副完全放任抵抗样子的米菲,索菲亚眨了下眼睛,身子突然一个变向,扑向了莫伊扎,强大地冲力把莫伊扎撞到了地上。 索菲亚半跪在莫伊扎的身上,用一只手把莫伊扎握着匕首的手压过了头顶,声音凉凉地,“如此拙劣的计谋,你们也太小看吾了。”索菲亚缓缓地伏下身子,跨坐在莫伊扎的身上,“吾改变主意了。”索菲亚黑色的发丝落了几根在莫伊扎苍白的脸上,她凤目扫了一眼米菲变色的脸,恶劣地笑了一下,“若你心爱的徒弟变成了吸血鬼,你会怎样选择,不是绝不能对敌人心软吗~”在米菲脸色大变的时候,索菲亚埋下了头,尖尖的獠牙抵在了莫伊扎的脖子上。 莫伊扎湛蓝的眼眸中倒映出索菲亚不断靠近的脸,他的未被禁锢地手动了动,却是环上了索菲亚的纤腰,眼睛清澈的像大海,溢满了温柔。他轻轻地唤了一句,“索菲亚。”里面包含的感情太多,令索菲亚微不可闻的僵硬了一下,莫伊扎只是加重了手臂上环绕的力道,头偏了偏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如果是你的话……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那只冷血无情的吸血鬼(完) 查觉到在身后划破空气的刀刃,索菲亚顺势拉着莫伊扎就地一滚,转了一圈,换成了女下男上的体位,米菲手上突然多出的那把银刃堪堪挑破了莫伊扎后背上的衣料停了下来。米菲看着莫伊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将索菲亚牢牢的护住的姿势,脸色变得铁青,她的徒弟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用心良苦。 索菲亚盯着莫伊扎一派视死如归神色的正脸,以及那没有丝毫躲避直接展露在她眼前的脖颈,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虽然意料到米菲绝对不会对莫伊扎下手才让莫伊扎挡在她的身上,这也终究逃不开她是在利用他的显著事实,但是,就算是莫伊扎接受了这个利用,也不要接受的这么彻底好吧,尤其是在滚了一圈之后挣开了她的束缚却主动‘贴心’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的举动,真是让她内疚的好彻底啊!甚至,还让她有一种莫伊扎喜欢她的错觉。 真是……好让人伤脑筋呐,索菲亚暗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莫伊扎,你在做…做…做什么?”面颊绯红的小天使索菲亚忽闪着她的眼睛,眼神四下乱飘就是不敢正视那个压在她的身上,紧紧抱着她的莫伊扎,甚至直接因为紧张话语也结结巴巴的。 莫伊扎闭上的眼睛忽的睁开了,撑起身子,蔚蓝如海的眼睛闪闪发亮,在他的视线里是一个亚麻色长发披散,碧绿的眼睛里波光闪闪,白皙的脸颊上绯红一片的索菲亚,是那个他一直寻找的索菲亚! 然后……莫伊扎低下了头,在索菲亚面颊变的更红的前一秒,身子放松了,然后将头依靠在了索菲亚的肩膀上,“索菲亚…”低低的呼唤她的名字,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了索菲亚的面颊上,索菲亚这下真的僵硬了。 米菲已经早早的收起了匕首,神色呆滞的站在一旁,她还是不敢相信她的眼睛,那个被她的徒弟抱着的女人真的是个人?前一秒还是个纯种吸血鬼,下一秒就成了纯种人?? 面颊通红,紧张不已的索菲亚忽然来了力气猛地将莫伊扎推开,坐起,闭着眼睛甩了莫伊扎一个耳光,“别,别这样。” 平白挨上一记耳光的莫伊扎捂着脸,坐端正了,嘴角却挂着傻兮兮的笑容还在不停的低喃着索菲亚的名字。 索菲亚‘娇羞’的捂着脸,还没把脸焐热,却是被忽然抓住了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被迫仰着头和埃米尔对视了。貌似在刚刚那一个空挡,埃米尔的投喂游戏也结束了? ……当然这个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在于埃米尔的眼神让她渗的慌,就好像看着一个需要判刑的犯人。 不言不语,片刻的沉静,没人作答。 “放开她!”米菲忽然挺身而出,摸出装备在身上的令一把银枪,叩动了机板,一颗银白的子弹堪堪划过埃米尔的脸颊,划出一道口子,有红色的液体流出。原本在一旁安分垂首站着的吉雅猛的抬起头,猩红一片的眼眸,猛地扑了过去,伸长的尖利的指甲撕破了米菲的衣袖。却是莫伊扎挺身而出动作迅速的抓住了吉雅的一只手,然后一折将吉雅反身固定住。 “米菲,索菲亚真的是人类。”将挣扎的吉雅抱住固定在怀里,莫伊扎给犹豫不决的米菲投去坚定的目光,然后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怀里躁动不安的吉雅。 ———————————— “这些杂碎已经没有存活的必要了。”索菲亚自动翻译出了埃米尔平板无波表情下隐藏的一句话,在埃米尔举起手的那一刻猛然扑了上去抱着他的身子转化成了吸血鬼模式,然后瞬移技能全开拉着埃米尔一起转移出了城堡之外。 也是在那一个瞬间,整个城堡轰然倒塌,激起一片的烟尘。 阳光早已经出了山头,烧在身上有灼热的感觉,轻烟顺着索菲亚□□的皮肤升腾,索菲亚几乎睁不开眼,她的那个一开始挂在脖子上的日光项链在接触阳光的那一刻就被埃米尔没收了,真是有苦说不出。 索菲亚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就算阳光不强烈,她的血液却沸腾着灼烧她的全身。她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会因为这种痛苦露出扭曲之色,维持着自己尚且完美的不为所动的笑容,眼角隐隐流转着魅色,却是在看着那一条被埃米尔拽在手里的项链。 索菲亚手上用力,支起上半身,软若无骨地贴上了在她上方禁锢着她的男人。她的唇堪堪擦过埃米尔的下巴还未有过多的动作,便被他的偏头躲开,深红色的眸子落在索菲亚的脸上,“你再次选择了背叛。” 索菲亚的小心脏颤了颤,埃米尔俊美的脸上的表情着实难以寻找出变动的痕迹,但吐出的话却莫名让她心虚,不过她确实有心虚的原因。不管是现在意欲抢回项链的动机,还是刚才她下意识地选择了救下莫伊扎的举动——那时莫伊扎分明就成为了被埃米尔杀意锁定的目标。虽然从那被毁的只剩废墟的城堡来看她的拯救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是在这最后一刻至少使得埃米尔的目标偏移,也算是留下了一线生机。 似乎察觉到了索菲亚的心不在焉思绪翩飞,埃米尔忽然凑了过去,狠狠的咬在了索菲亚的下巴上,倒是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让索菲亚心绪不宁,在她的印象里埃米尔只是一板一眼的守旧派吸血鬼,没有情趣,是最为冷血无情的吸血鬼的代表,可是她是完全揣测不出埃米尔的思绪。 ——————(视角转换)—————— 索菲亚从小时候开始就与他有着截然相反的心性,明明拥有着最高贵的吸血鬼血统却矛盾地向往着光明。 她总是喜欢试探他忍耐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眼皮底下闹出违背吸血鬼贵族礼仪的事情。他只有在面对索菲亚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无限的包容,一次一次的纵容索菲亚的行为,即使明面上的斥责也不过是为了替她拦下其他长辈的真正的指责。 这一切他做的那么理所当然,算是什么感情?看着小小一团的索菲亚在吸血鬼漫长的时间里长成了少女的模样,看着索菲亚逐渐散发出诱人的美丽,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期待着婚礼的来临——索菲亚从来不知道她的血液的味道是怎样的引他发狂。 为了这场婚礼,他花了不少心思走进了族内的高层,得到至宝日光项链的归属权——虽然不能满足索菲亚成为人类的愿望,至少许她一个可以走在光明下的未来… 索菲亚终究是逃走了,在婚礼的前夜。利用他的不防备,重伤了他,带着那个准备在明日赠与她的日光项链离开了,她还是选择抛弃了习惯在黑暗下的他…… 然后,他为人类所救。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又或是难得的一次赌气,为了证明吸血鬼远远这个身份远远比人类活着舒适多了,他将那个有着和索菲亚一样的天真的人类少女转化成了吸血鬼,也得到了他第一个奴隶——他需要这个奴隶向索菲亚证明人类永远比不上吸血鬼。 说实话,他向来是讨厌饲养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的。只是失去了索菲亚的生活太单一了,养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还是能给他一丝的乐趣。 至少,观察吉雅脸上纠结挣扎的表情也够他消遣一阵子,他的目标是把在吉雅脸上那偶有浮现的反抗表情抹去,从心底里感激他对她的救命之恩的馈赠——吸血鬼的身份。然而,达到这个结果的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自然便是用血投喂了,这是一种无法反抗的天性,他相信这世间不会再巧合的出现如索菲亚这般异类的存在了。 索菲亚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世界了,自投罗网还是怀有异心?他不想追究,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宽容轻易原谅索菲亚之前的背叛。 他原本是想将索菲亚囚禁在她最为厌恶的黑暗里不予理会,但还是忍不住留在她身边的本能——索菲亚在引诱他。他尚且能忍受这点,毕竟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但是,在索菲亚变成人类的那一秒,他却无法忍受,就像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切成为了死局,然后……一切顺理成章。 他和索菲亚补全了那场中断的婚礼上未完成的仪式,在他还没有弄懂自己此刻的心情的时候,闯进来的人搅乱这个局。 他不喜索菲亚与那个人类的亲密举止,亦不喜自己养了许久快成习惯的小东西和那人类的纠缠。出于这种不愉快,他将吉雅唤到了身前喂食,这只是为了一种优越感的证明?他也不清楚,但唯一确定的是,那个分明是对索菲亚怀有异心的人类和变成了人类的索菲亚拥在一起的时候,他杀念顿起。 只是索菲亚在最后一刻仍旧选择了包庇那个低贱的人类,这是背叛,再一次的背叛。 …… ———————————— “莫伊扎,我说了吸血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干嘛又要救这个早没救了的吸血鬼啊!”米菲满脸的愤慨,恨恨的将手上抓着的吉雅丢在了地上,天知道在那个快被活埋的瞬间还要啊带着累赘是件多痛苦的事情,这还多亏了她的‘好’徒弟的滥好人心肠,不知这只吸血鬼与莫伊扎之前有多少缘分,但那仅仅是止于这个二代吸血鬼还是人类之前了。 莫伊扎的眼眸在吉雅垂头不语努力躲避阳光的狼狈身姿上停留了好几秒,眼神有几分深意,然后不做言语的移开了视线,他也不太懂此刻的心情,恍然目光掠过远处的场景,惊恐的发现索菲亚在被啃食(?),这个场景和之前那个魔女给他展现的吉雅死亡的画面几乎重合在了一起。 没做犹豫就向着那个方向跑去,他有预感,若不及时,那个他刚刚才找到的索菲亚将会永远的离他而去。 …… 感觉到心脏处莫名的疼痛,索菲亚的眼前跳出了习惯已久的游戏失败登出界面,鲜红的字体显示的是玩家意外死亡,游戏失败,六十秒后强制登出。 …… 第20章 回归*初见 睁开眼睛的时候,迎接唐语花的是从忘记拉开的窗帘里透进来的清晨的阳光,她藏进了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后慢慢挪到了窗户边,拉上了窗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游戏失败了。依着唐语花的性子,她从来没有回顾自己死亡的自虐习惯,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唐语花捡起那个在她还没完全清醒时就被她丢在地上的眼镜,按下了镜框的一个隐秘的按钮,启动了场景回放功能。 ————————————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上一直蔓延至全身,索菲亚的眼神迷离,意识也飘的很远,阳光让她的视线朦胧,却好似也模糊了阳光在她的身体上产生的痛觉。掌握着主动权的埃米尔颇有几分悠闲地冷眼看着从废墟那边跑过来的男人,示威般的将索菲亚脸颊抬高,收起了獠牙,动作轻柔而暧昧的舔舐着索菲亚脸上他留下的伤口,目光却是落在那个近在身前却又停住了脚步的男人脸上。 对于莫伊扎手中的那一把对准他的枪,埃米尔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他向来是将人类这种低等的生物视为蝼蚁的,区区一颗子弹完全不能伤他性命,况且这个男人不会对索菲亚开枪。一只手托住索菲亚,将她瘫软的身体揽在怀里,确保索菲亚的脸埋入了他的阴影之下,埃米尔缓缓举起了腾出的手。这一回,没有谁可以再护着这个让他生厌的蝼蚁,他要让索菲亚亲眼看着这个卑微的生物的四分五裂。 埃米尔冰冷的眼神锁住了莫伊扎的身形,被他认定要摧毁的目标是从无逃生的可能的。索菲亚的手指收紧把埃米尔胸前的衣服抓出一个褶皱,从日光项链被埃米尔收回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了她的能量在飞速的流失,虽然她很想吐槽这个游戏系统的bug,明明这个项链是她初始进入游戏购买的身份转换卡的启动道具,竟然可以轻易被npc人物夺走了主权,只是如今完全不是吐槽的时机,现在她阻止不了埃米尔的话,莫伊扎会死去的,这个不是她要的结局……索菲亚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虚虚地抓住了埃米尔举起的手。 “不要……”她开口的瞬间,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闪现在埃米尔的身边,在一个未曾反应过来刹那,专属于索菲亚的甜到让他发狂的血味弥漫在了空气间,一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匕首没入了索菲亚的胸膛,他的身上被一点点的染上索菲亚的血,鲜红一片,他甚至没能看清索菲亚抬起的眼眸里闪烁的情感。 那一把匕首就是米菲交给莫伊扎的那把经过特殊处理的匕首——被扎入心脏的吸血鬼没有生还的可能…… —————————————————— 呼出一口浊气,唐语花捂住胸口,把眼镜摘了下来,二度感受被刺穿心脏的滋味可不好受。唐语花整个人在被子里团成了一个球,太过压抑的感觉让她迟迟缓不过劲来,最后记录里定格的画面,是埃米尔头一次被怒火点燃的脸,是吉雅扭曲阴暗的笑容,是莫伊扎震惊绝望的泪光。 索菲亚死了,那么剩下的人怎么办?唐语花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她才突然意识到她的举止完全可以主宰一个世界的走向,索菲亚其实可以不用死的……唐语花懊恼地再床上滚了几圈,她只是疏忽了,完全没有意识到吉雅会对她出手,或者说她从未考虑女主那条线,忽略了吉雅的感受,因她的缘故令吉雅在意的两个男人生死相杀,吉雅给她捅上一刀子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唐语花还是恨上了吉雅,如是没有这一刀,她大概就可以通关了((‵□′)),明明在哪个游戏世界她差点垫上了她的心理清白…… 房间门又一次被尽职的女仆推开,还是训练有素的带着谦卑笑容的那个女仆,完全没有一丝的异色看着自己的主子如同孩子一般在床上滚来滚去。 “花小姐,少爷吩咐小姐早点梳洗,车已经等在门口了,早餐在车上已经备好。”……唐语花猛地从被子里弹了出来,强装淡定打发走了女仆。唔,她已经要习惯这个日常了,即使知道今天还是被催着去工作,但是她却是感觉全身酸涩一扫而空,心情难得的愉悦不已,毕竟,今天就可以见到真人了…… ———————————— 托着一块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继续看着窗子外面一闪而逝的景色发呆,唐语花想起了在一个月以前在信箱里出现的神秘包裹,没有署名没有收件人仅仅只有一个地址的黄色纸片贴在一个白色盒子上,盒子边上是唐语花订的牛奶。一个月以前,唐语花还只是一个半红不红的n线女星,最主要的职业还是天娱国际的名义第二把手,日常是早上晨跑,顺道从信箱里取订的每日新鲜牛奶,那是给自己养的小白团子猫的早餐,空闲的时间学习怎么运转一个公司管理下属,然后不空闲的时候就是被强行拉出去了工作,日子虽然平淡还是有滋有味的。 直到她打开了那个包裹,邂逅了一副疑似来自外太空的眼镜,强行被绑定了一款真人攻略游戏,还是恋爱向的。 说实话,一开始仅仅是好奇,阅读完了在眼镜下压着的说明书,看到一段大意说是让你拥有绝对真实的新世界体验,磨练演技带你走向人生巅峰的标语之后,唐语花就将这个当做了一个无聊没营养的玩笑,但是之后才知道,她是踏进了一个深坑……真的是入了一个坑,往事不堪回首。 黄森看着自家的大小姐艺人安静美如画的侧颜,心里默默对着天跪拜祈祷这次工作可以见到大小姐的超常发挥让他金牌经纪人的旗号有希望重见天日。 ———————————— 这一次的工作地点是选在了一家奢侈品商场最顶层的高档咖啡厅,然而在车子初初开到商场门口却是发现商场之外里里外外围了三圈人,还有一堆全副武装的保安围成一度厚厚的人群阻止了汹涌而至的人潮,据说是因为关于任以泽会出现在商场的消息走漏而造成的人潮效应。 唐语花捂脸,她知道做人需要自知之明的,要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也许会被鸡蛋砸死……以她现在那低微迷醉的人气……经纪人黄森是有经验的人,打上几个电话又嘱咐了司机几句话后,车子就掉了头,最后在隐秘的地下停车场,唐语花先行下了车,等着黄大经纪人指挥司机停车回来。 怀着几分紧张,唐语花对着附近的一辆没有摇下黑的发亮的车窗整理头发,纠结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是要系上显示庄重,还是要多解开几颗露出锁骨展示属于女人的性感……直到那个车窗缓缓摇了下来,唐语花与一张仅仅存在于臆想里的面孔正面相对,她在那个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似乎有些呆愣楞的脸。 见鬼了,她看到男神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天啊噜,男神没有休息好,眼睛有细细的血丝,细看好像有黑眼圈……然后第二反应才是,天啊噜,她刚才是不是在对着她的男神搔首弄姿…… “花梓小姐?”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边传了出来,唐语花才猛然间回神,刚才发呆的间隙,任以泽和他的经纪人小姐都已经从车里出来了。 脸丢大了……唐语花的心里泪流成河。 第21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一) 梁施羽原本是东华学院高中部二年级的一个普通的女孩,直到某一天,以她养了好几年的黑猫失踪为契机,引发出一系列的事端之后,她的世界改变了…… 一目十行,大致了解自己是一个一出场就挂掉的炮灰之后,唐语花义无反顾地在今日工作午休的空档登入了游戏。 满打满算,时至今日她已经进入了三十次游戏了。由于次次失败,这一次登陆游戏,系统界面飘出一行通告,提示她触发了游戏的特殊模式,具体如何唐语花不清楚,但无疑又是提升了难度,她倒也懒得回避了。毕竟,比起心不甘情不愿地强制每日进入游戏,趁着今日心情好她也想主动一回。 “剧情加载完毕,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余笙花 性别:女 年龄:19 身高:167 外貌:75\\100(清丽佳人) 智力:*屏蔽 魅力:70\\100(高冷女神) 体力:30\\100 技能:待解 --------------------- 醒来的时候,余笙花发现自己脸朝下躺在一个破旧的小巷子里,边上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她的身边散落了一个被摔碎了屏的手机,还有一个被扯烂的包,包里的东西全部散在周围,像是曾经有谁在这个包里翻找过什么东西似的。 她的浑身上下都是被钝器造成的伤口,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上有淳淳流出的温热的血液,这次,她似乎是某个凶杀案的现场还没有死透的尸体? 余笙花奋力地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摇摇晃晃地努力想要挪出这个偏僻充满血腥味的地方,体力一栏的数值正从30开始缓慢却坚定地下降,这简直就是初初开场就要结束的节奏。眼前的视线逐渐朦胧,在体力数字卡在鲜红的5点之时,她跌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堪堪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袖就晕过去了…… 在她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在一家医院…大概,鼻尖萦绕着的都是医院消毒水的特有气味。睁开眼后,她的世界仅有一片灰白色,若非她的眼睛出了问题,便是她在梦里,至于她身在何处却不是她现在关注的问题。 “姐姐,你醒了。”唐突的从身边传来了一个清浅的男人的声音,没有特殊的担忧或者关心,仅仅是清冽的像在陈述一件事情。余笙花一愣,她认出了这个声音,也看见了那个在她身边的男人,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余姚琛。 ———————————— 余笙花是一个中产阶级家的小姐,父母在多年前离异,且都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现在余笙花的监护人是父亲余姜,她还有一个共同生活的异母的弟弟余姚琛。 父母离异的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初中生了,心思细腻,也有自己的思考判别能力,父母的离异对她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从那时候开始余笙花就一改曾经活泼外向的性格变得独立寡言起来,脸上也终年笼罩在一层冰雪里。 她和这个仅仅小了她两岁的异母弟弟关系不是很亲密,毕竟,她还是记得当初父母的离异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弟弟的存在,这个仅仅小了她两岁的弟弟是她的父亲外遇的证据。故向来她对于这个弟弟都是不冷不热的。 现在余姚琛是高三的学生,而余笙花已经大二了,余笙花也在进入大学之后彻底的从家里搬出来独住了,平日里,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接触。 那么现下,余笙花自认为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令余姚琛会做出放下高三紧张繁忙的学习自愿陪床的举动,合理的解释便仅有一条,在她第一次失去意识之后,救下她性命的便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余姚琛,又或者换另一个说法,她被这个世界的男主救下了性命。 ———————————— 这一个世界的设定略微的清奇,不能好好的归结为校园里的清纯爱恋,若非要下一个定论,就只能将这个世界归结为集结了恐怖悬疑色彩和超自然现象的的校园爱恋了。 整个故事是围绕着东华学院的一个侦探社团展开的,余姚琛是校园侦探团的副团长,而余笙花则是整个故事开头一出场就领了盒饭的至关重要的炮灰一只。 话说整个故事的背景的开端便是东华学院附近发生了好几起手法相似,手段血腥的凶杀案。所有案件最关连的一点是死者皆为东华学院的学生。 余笙花原本便是那些受害者之一,但是与其他受害人不同的是,余笙花是目前唯一的幸存者,这意味着她成为了这些接二连三的凶杀案的至关重要的线索。 余姚琛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主要在做的便是揪出这些凶杀案的凶手,以及……顺便和女主梁施羽调个情谈谈恋爱。至于余姚琛搀和进这件事情的原因,除去本身对于真相的好奇之外,最主要是为了寻找侦探团失踪的团长——路洲阳的下落。 ———————————— 在与余姚琛完成了一段不咸不淡如同省讯般的问话后,余笙花默默地整理了从余姚琛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然后,余笙花端着一张几乎是万年不破的冰山脸以一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将余姚琛打发走了。即使,她的手中确实握有他想知道的部分线索。 譬如,余姚琛要找的凶手与他同时要找的失踪的团长路洲阳有着扯不清的联系这一点,譬如,失踪的路洲阳将是他未来的情敌这一点……余笙花一方面不想过早的打破这个世界发展的节奏,另一方面,路洲阳,这个世界的最大反派男配是她此次的攻略目标,保守住关于路洲阳的秘密是现下余笙花想到的唯一能做的事情。 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被纱布包裹了一层的后脑,回想起余姚琛临走前疑似没有放弃的眼神,短暂的思考之后,余笙花一心狠就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服用了一颗强力止痛丸,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但是却不至于影响到她的行动了。 如今的她最要紧的任务还是寻找那个下落不明的路洲阳。 对于此人,确实余笙花比起旁人知晓的要更多,但那仅仅限于路洲阳出场的后半段剧情,至于前期的失踪阶段路洲阳人在哪,余笙花也是一头雾水。 ———————————— 梁施羽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女生,直到她的小黑猫失踪为止。 几年前回家的路上,她的小黑猫还是一只被群猫围攻到气息奄奄的小奶猫,善心爆发的她便将它带回了家,精心喂养了好几年,早已成为她家人的一部分。然而一周前,她的黑猫从一个连排气扇都关的死死的家里失去了踪影,没有留下一丝的线索。 梁施羽一直都知道学院中存在着一个的侦探团,那个传说中侦破了许多案件的侦探团,只是侦探团的成员都太过神秘,基本没有人知道其间人的身份。直到有一天她意外地在路上撞上了同班级没说过一句话的余姚琛,看见了从他口袋里滚出来的传说中的侦探团勋章,自然地,从那天开始梁施羽便缠上了余姚琛,请求他帮忙寻找她的黑猫…她是忘记了余姚琛在班级里至高无上的男神地位,以及女生间不约而同遵守的不冒犯不出手的条约。 于是,在某一天梁施羽被余姚琛的某位爱慕者锁在了杂物间,接受了一番恐吓,从未有过此等经历的梁施羽吓坏了,慌不择路的撞到了杂物,晕过去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难道不过是大梦一场?但,自此梁施羽便不敢再去纠缠余姚琛。 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就将恢复日常,却发现她自己的不寻常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她开始频繁地出现精神恍惚,总是有一些混乱的画面在脑海里晃悠,直到在一次体育课的时候被迎面飞来的排球砸了,倒下去的时候,再从医务室起来的时候,梁施羽看见了安静坐在一边的余姚琛,余姚琛递给了她一枚侦探团的勋章,并且毫无征兆地告知她被选入了侦探团。 在一番简要的交谈后,梁施羽才知晓这学院神秘侦探团的组成皆是学院中一些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特殊人。她被选中入团的原因是突然降临在她身上的看见过去的能力,之前在她脑海里出现的混乱场面皆不过是她接收到的各种过去。 她接收到了一项邀请,协同调查以余笙花学姐的遇袭为代表的性质恶劣凶杀案件。而同时她的报酬则是余姚琛为她寻猫的约定。 ———————————— 余笙花没有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医院,虽然换下病服之前看见了自己身上遍布的伤口,但是多亏了止痛丸的效果,她就将这些伤口当成了这个身体自带的装饰物,至于眼前这灰白的世界,大概就是系统界面提及的特殊模式了。 她独居的地方是在东华大学内部实验室附近的小公寓楼,装修的很简朴,但是大概是太古老的缘故,现在申请入住的仅仅只有余笙花一个人,偶尔还是有些另人毛骨悚然的……尤其是现在,她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大晚上回小窝。 在上公寓楼的阶梯拐角之时,余笙花冷不丁听见一声猫叫,有一团影子扑在了她的身上。 一只猫? 第22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二) 余笙花的住所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客厅处配着一个小小的阳台,不过由于余笙花少有踏足的缘故,阳台上基本没有放置什么东西。 从门口的地毯下摸索出一把钥匙,余笙花打开了房门进了屋。待到打开了屋里的电灯开关,肩膀上一轻,一个优雅的身影落在了地板上,似乎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抬起了下巴,不咸不淡地喵了一声,跃到了客厅里唯一一个垫了毛坐垫的凳子上,舒适地蜷起了身子。 余笙花眯着眼睛熟悉了一会环境,她依旧有些适应不了这自从醒来就呈现一片灰白的世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仿佛打上了特效,浸入了一片灰蒙之中,她分辨东西完全是凭借记忆和经验,这一种失去了色彩的世界真是让她感觉沉闷的可怕。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即使在黑夜里,她能看见的东西也依旧和白天一样多,无非是亮度的不同罢了。 ———————————— 视线触及了窝在凳子上的白色(?)一团,余笙花捏了捏眉心,有些许无奈。这大概是一只娇生惯养的猫,那皮毛摸起来极其光滑像是经过了精心打理,想到不久前在楼道上那个若无其事地踩在自己脸上的肉肉的小梅花掌,似乎指甲也被修剪过了。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只猫咪原先定是被好吃好喝的养着,浑身上下都是肉感,现在缩成一团的样子,简直是一个移动的白球。 额角抽了抽,余笙花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果不其然指尖触及了一片湿润,纱布又渗血了,适才她被这只猫给扑了一脸,那沉甸甸的一团直接让她从半截楼梯上摔了下去滚了好几圈,她那时差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存留下来的小命就会这样无辜的逝去。 摊开手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指尖上那一层暗暗的灰色,失去了红色的血液,果然还是有些膈应。余笙花凉凉地瞥了一眼害自己在楼道里给后脑勺二次创伤的罪魁祸首,一团带着生命的亮色的白球,认命地叹了口气,也罢,和个小畜生计较什么呢。她却是没留意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 那个原本悠闲地埋在毛垫子里的生物身上的白毛突然炸开,有个圆球一跃而起,再一次被扑一脸,余笙花仰面到在了地上。 磕在地上的声响虽然细微,余笙花的内心却是奔溃的,她是应该庆幸一下她倒下的地方还铺了一层毛毯的吗。后脑勺三度创伤,她已经不知做何反应了,从最初的系统界面购买的补红的药丸还未来得及服下,体力值一栏再度下滑到29,虽然靠强力止痛丸屏蔽了痛觉,可并不代表她不会失血过多而亡的! 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余笙花内心里只来得及给这只倒贴上来的小肥猫竖个中指,你大爷的,便陷入了昏迷,所幸那个上面意外死亡的栏目还没有出现。 ———————————— 待到余笙花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的痛觉也全部回来了,她高价购买的止痛丸在‘高密集度’的多次伤害下直接失效了……头部的抽痛令她恨不得继续保持昏迷的状态。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余笙花缓慢地抬起一只手把眼角因为生理的痛感而泛起的泪花擦去,睁开了一双冷清的眼眸。 虽然她现在身子疼,但余笙花知道身边有人已经站了挺久了,倒也顾不上其他。 “你们怎么进来的?”余笙花的声音很寡淡,入目的灰白令她的心情很压抑,对于出现在自己家中的不速之客也没有什么好心情,尤其是看这情况,现在还是处于深更半夜的时期。 “若是我们没来,姐姐你就死了。”余姚琛的回答也是冷冷清清的,他俊俏的脸上一片严肃的神情,“你的伤这么重,不该乱跑的。”余姚琛的话未尽,他身边的小姑娘就一脸不赞同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阻止了余姚琛继续下去的话语,“笙花学姐,幸好你最后给我们打了电话,不然就……”余笙花微微蹙了下眉,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给谁打电话。”她扫了一眼保持沉默的余姚琛,“而且我的手机早就坏了。” 忽略了小姑娘疑惑的目光,余姚琛接下了话题,“所以应该庆幸这通无声电话是座机打的,而且直接打到了我们社团的专用电话上,也应该庆幸,这深更半夜的,我们还在找一个‘莫名失踪’的人。”余姚琛的话语意有所指,看了余笙花一眼,然后又压下了其他的情感只剩下纯粹的困惑,“姐姐家里还住了人吗?” 余笙花摇了摇头,态度温和了一些,“我不知道。”余笙花适才想起了她现在特殊的身份——事件唯一幸存者,她大意了。 面不改色地从床上下了地,余笙花赤着脚引着两人到了客厅的座机边上,“我几乎不用这个,不过这是公寓的标配,应该没有停机。” 斜倚在一旁的墙面上,余笙花身子还有着一股无力感,不过体力值已经提升到了59,果然男主的作用比系统强多了——余姚琛的异能是治愈,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暖男的样子。 照她目前的情况来看,余姚琛来了之后是帮她治疗过,自己没有一出场就领盒饭也是因为余姚琛的援手,她果然还是欠下了一比债啊。 余笙花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凑在余姚琛身边一起研究那个座机的小姑娘,样貌是普通了一些胜在眼神有灵气,性格也挺良善,站在余姚琛边上也不会轻易被忽略了去,作为女主也还勉勉强强吧。 许是余笙花的目光太直接了,梁施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眼神飘忽的低低地唤了声,“姚琛学长。”余姚琛会意地转过视线,挑了挑眉示意梁施羽说下去,梁施羽有些忌惮地瞟了一眼余笙花,踮起脚尖在余姚琛耳边小小地说了一句话,余姚琛目光一凝,抬头看了一眼余笙花,对上余笙花略微茫然的淡色的眼眸,怔了怔,随后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梁施羽的肩。“姐姐,今日有些晚了,你好好休息,注意安全,我们明天再来拜访。” …… ———————————— 余笙花并未有什么作答,那两人便离开了,临走还再三嘱咐余笙花不要随意离开屋子,思及这里,余笙花幽幽叹一口气,明明她才是长辈好吗。 回到了睡觉的房间,重新关上灯,呼出一口浊气,余笙花软趴趴地仰到在床上,睁着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身边的床突然微微陷下,耳边多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余笙花眨了眨眼,脸上轻轻地刮过一阵毛绒绒的触感,痒痒的令余笙花有些想笑。她可以感觉到一个肉肉的爪子轻轻地踩了踩她的肩头,不一会儿一团毛球就压了上来。 余笙花的不作为似乎是鼓励了这个小东西,身上温温软软的重量慢慢地下移,伸出爪子钩住了她胸前的衣服,接着毛绒绒的脑袋钻了进去。 余笙花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翻了个身,胸前的一团没抓稳整个身子都滚进了余笙花胸前的衣服里。和肌肤的亲密接触酥酥麻麻的令余笙花轻轻地笑出了声,坐起身子,从胸前提出了那个貌似已经僵硬的小肥球。 直直地对上了被她揪着脖子提起的小肥猫,余笙花在黑夜下的仿佛蒙上了一层白雾的眼中隐隐透露出笑意,“二白,你早就到了断奶的年纪了,而且我也不能给你提供奶水。”余笙花的话毕,手中的小肥猫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扑腾着小短腿,想要挣脱余笙花的束缚,余笙花似乎能从它肉肉的猫脸上看出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小家伙,你一只小母猫有什么害臊的。”手中的小生物突然停止了挣扎,圆圆的猫眼里人性化的闪过不可置信的情绪,接着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气场,垂下了脑袋。 余笙花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一只和主人走丢了的娇生惯养的小肥猫,大概和人待久了,还颇有几分灵气,现在它应该是饿坏了才缠上她的,姑且就给它起个临时的名字‘二白’。 就是可惜这猫不能说话,不然它一定知道打电话的是谁,想到掉落在座机边上的几根白毛,余笙花的眼神暗了下去,她昏迷的时间有谁来过了。 …… 第23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三) 在那余姚琛和梁施羽拜访后的第二天,余笙花就办理好了休学手续,然后开始了她的侦查行动,她需要尽早寻到路洲阳的下落。 至于从天而降的小肥猫二白就当是白捡了一只宠物,她完全不反感生活里出现这么一种天然萌的生物。 二白似乎完全没有离开她的屋子的打算,虽然喜欢大白天玩失踪,但是到了三餐的点又会准时出现,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会毫不客气的爬上她的床钻进被子里。余笙花严重怀疑这只小肥猫是赖上她了,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走丢后的水土不服症状,反倒是活力四射的很…… ———————————— “小余,你家的猫又闯祸了啊。”原教授端着他那张俊美的脸,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余笙花揪着手中虽然瘦了一丢丢却依旧可以称为小肥猫的二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梢却是微微挑了挑,礼貌地给他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也不知学校这长年没人气的破公寓这些天是撞了什么大运,约莫在两周之后余笙花的隔壁就搬来了一个新邻居——原肃,年纪是二十七、八的模样,却是东华学院大学心理学系的教授。只是余笙花总是感觉这个教授有点令她毛骨悚然。 还是在一周之前,按照剧情里得来的线索,余笙花选择在剧情里偶尔闪现的学校附近,一家名为“迷踪”的咖啡厅蹲点,果不其然,锁定了一位行踪可疑的男子——原肃。 此人总是在下午五点半出现待到七点准点离开,而且每次都坐在相同的位置,喝着相同的黑咖啡,最重要的是,他坐的位置恰巧是绝佳地观测校园大门的位置,而他待的时间点便是放学的高峰期。 剧情的提示只提供主线人物的背景,余笙花并不清楚原肃此人的身份,只是寻思着可能会对她的侦查有所帮助,她便决定要深入探寻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份。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不入流的手段轻易被揭穿,余笙花尴尬地发现,一周之后,她的隔壁来了个新邻居,原教授搬到了她家对面。甚至在搬家的第一天就给她打了声招呼,“余笙花小姐,若是对我感到好奇可以亲自来问我,毕竟做邻居相互了解的机会还是很多的。”他脸上招牌的笑容从那天开始便成为了余笙花烦恼的源泉。 余笙花将手上揪着还死命扑腾的小肥猫放在了餐桌上,看着这二白一着地就一副嫌弃的模样抖抖身上的毛,还高傲得给她飞来一个藐视的眼神,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厨房里热好的牛奶端了出来,倒在洗的蹭亮精致的瓷碗里。 二白迈着优雅地步伐停在了碗边,矜持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一口,然后便嫌弃地瞥开了目光,垂着头将碗供到到了余笙花的面前,然后就跃上了屋里新填的一把藤椅,喵了一声,小脑袋点了点,余笙花竟然在二白的动作里读出了剩下的赏给你的风范。 呼出一口恶气,余笙花不得不承认她真是捡回一个大麻烦。现在她的生活真是糟透了。 且不说她这两周的时间里不顾身上的伤没好劳模似的蹲点寻线索却惹来了一个身份可疑的邻居,就说这只自己送上门来的爱闯祸的二白,天知道,三天两头发现她住的公寓前站着找她理论的‘客人’余笙花是怎样一个头大。 这二白约莫是个‘祸猫’,三天两头都在潜入居民楼闹腾,把别人家弄的乱糟糟,然后还基本上次次被抓住,最后还会摆出一副硬气的高傲表情领着那些气急败坏的房主来到她家门口候着,徒劳无功疲惫不堪的蹲点回来后还要应对一些不好糊弄的大叔大婶,余笙花的心情已经不是一个憋屈可以概括的,她甚至怀疑这只猫不是走丢而是被丢了…… 这一次更是离谱,余笙花是直接围观二白如何大展神威带领着一帮离家出走的猫们在家门口混战……直接把这麻烦的小肥猫拎起就逃了,在家门口还被新邻居看了个笑话,想到这些就头疼……默默从衣兜里拿出了已经装进药瓶的强力止痛丸,倒出一颗,就着水杯吞了下去,身上的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头上那个几乎致命的钝器伤还顽强的存在,余笙花不得不每日服用一颗药丸来维持可以出行的正常生活。 放下水杯,忽然发现二白这只缺心眼的猫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余笙花一阵恶寒,有些时候她感觉这只猫表情丰富到有些过分了。 把药瓶塞回了衣兜里,余笙花伸出手揉了揉二白头顶一丝不苟的毛发,满意地看见这些毛炸开后二白也随着炸开的表情,她也就只能在这个方面占点便宜了。忽然吹进来一阵寒风,手掌下二白小小的身子一阵激灵之后,打了个喷嚏。 余笙花才发现在餐桌依靠的墙面上那一扇玻璃窗开了一条小缝被忽然挂起的大风吹开了,送入了一阵寒风,现在冬日正当时,将那扇不知道何时打开的窗子关上牢牢的锁上,不想回神又对上了二白瞪得圆滚滚的眼睛,配合着猫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想要和她拼命的模样,余笙花只感觉好笑,也许这个窗子就是二白每日出门的通道? 在客厅中如同摆设一般的座机响起了铃声,忽然打破了这冬日的静谧。 铃声那头是余姚琛惯有的和她一般的清淡声线,只是语调有些急……放下电话后,余笙花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现在她有点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又有案件发生了……这分明是又一次提醒了她处境的危险,犯人没有停止罪行,如她这样的幸存者毫无疑问会被再次盯上,又何况……在初次醒来的地方,她似乎和犯人有过冲突。 二白不知道何时跃上了这个茶几,仰着头叫了一声,余笙花盯着二白那双完全灰色的眼眸许久然后才微微扬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伸手就将二白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抱在了怀里,“真是活得还不如一只猫。”低低的喟叹一声,余笙花就开始发呆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胸口挣扎的二白忽然安分下来。 ———————————— 接下来的半天里,余笙花放弃了再出门蹲点这种无意义的行为,窝在了自己的被窝里用笔记本搜寻一些关于案件的资料,比起余姚琛的纯粹碰运气的乱来,她清楚自己的寻找方向——路洲阳,失踪的团长,和隐藏在其背后的路氏研究所。 难得没有吃完饭二白没有出去闹腾,反而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了离她不远的被子上小酣,余笙花发现二白这罕见的安分,便不客气地将这蜷缩成一团的球形物体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二白挣扎了一小会最终在将头钻出被子后就妥协了。 余笙花是满意了,在这大冬天的有这么一个毛茸茸的*暖身宝实在是一种享受,二白这只一天不洗三次澡就会闹腾的洁癖猫完全就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一直查阅资料直到深夜,眼睛有了酸涩之感后,余笙花才合上了笔记本,她现在只能看见灰白两色,也不存在看清爽的色彩放松眼睛之说,那么她也就只能睡了。 然后才意识到二白真的是有些重量,这么一个下午过去她感觉身子被压到有些血液不畅,有一些酸痛,碰到二白的身子的时候,余笙花似乎听见二白微弱的叫了一声,转过来看看,却是熟睡了,猫也是会做梦的呢。 ———————————— 是夜晚还是天明?余笙花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忽然回到了充满色彩的世界,在一个空落落的小房间,她站在房间的中央,不远处有一团模糊不清的黑色在一点点向着她的方向靠近,但是却总是像隔得很遥远,然后那个小小的黑影又忽然化作一团黑雾,朦朦胧胧间似乎透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猛地惊醒,她这是在做什么鬼梦?发现世界又恢复了一片灰白,余笙花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竟然梦见自己死了,真是晦气。 有一个肉掌忽然拍在了她的脸上,一下接一下,余笙花陡然发现一个已经浑身毛膨起的毛团挣扎着从她的怀抱里钻出来,扑腾的爪子在打她的脸,唔,她刚刚没留意不小心把这猫压在了身下,大概她把二白给压醒了…… 早餐时候,二白对她更是爱搭不理的,连平日最爱吃的火腿也嫌弃上了,不得不说,二白是一只小心眼的猫,余笙花也懒得哄了。 在这僵持的气氛里,余笙花忽然捕捉到了从门廊里传过来的细微的倒弄门锁的声音,心跳陡然加快……除了她以外的人不可能有她家的钥匙。 第24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四) 余笙花握着一根长长的晾衣杆躲在了卧室的门后面,对于自己的身手,余笙花并没有多少自信。她现在的身体还属于休养阶段,若来者真是不怀好意,正面对上没有胜算。 门已经被外力打开了,余笙花听见了那个刻意压低并且逐渐接近了的脚步声,心里头有些七上八下的,握着晾衣杆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抖。 蜷缩在胸口的那团毛球突然呜咽了一声,余笙花吓了一跳,飞快地把二白的脑袋摁下了衣服里,感觉到二白的小短腿扑腾了几下,撞得她的胸口酥酥麻麻的,余笙花脸上暗暗地飘上一朵红云,适才情况紧急,她把这不安分的二白放错了地方,低咒了一句‘安分点,小色/猫’把胸口的衣服理了理,攥紧了手上的细长的杆。 二白在余笙花的那声训斥下安分了不少,小心翼翼地伸出肉爪勾住了余笙花的毛绒睡衣,探出了半个脑袋,身子微躬着,浑身紧绷,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余笙花低头瞅了眼一脸正经的二白,莫名地有了点喜感,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二白额上翘起的一撮毛,“别紧张,我会保护你的。”二白抬头回望了余笙花一眼,灰沉沉的眸子幽深幽深的,随后晃了晃脑袋把余笙花的手甩开了,继续专注地盯着前方。余笙花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这只二白怎么总是摆出嫌弃她的模样,和她家的一则一样,真不可爱。 在余笙花的眼里,一切事物都只有灰白两色,透过那一条狭长的门缝看向客厅的时候,没有一丝其余色彩的场景就像是在反映胶卷一般铺展在了眼前,反而增加了余笙花内心的恐惧。 随着越发接近的脚步,余笙花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廊的尽头一点点清晰起来,是一个危险的男人,这个是余笙花的脑中做出的第一个判断,庆幸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余笙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地逼近她的方位,她总觉得那个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卧室的门被扭开了,余笙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举起杆子恨恨地砸向了背对着她的来人的脑袋,清楚地感觉到了敲中硬物的声音,余笙花僵硬地把因为紧张闭上的眼睛睁了开来,她盯着手上那根断裂的铁质晾衣杆,表情有一瞬间空白,却是从胸口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余笙花猛然回神,倒退了好几步,余光瞥见二白脸上的胡须抖了抖,猫嘴似乎是勾出了一个嘲笑的弧度!然而此刻的余笙花并没有追究二白那抹嘲笑意味明显的笑容的时间,因为那个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缓缓地向她走近。 余笙花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个男人在大白天敢光明正大地闯入她的家门,他根本就不在意是否会被发现,这种刀枪不入的设定简直就是开了挂啊。余笙花的背部抵到了墙上,手中的半截晾衣杆却是没有松开,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却是出奇的冷静。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透出和常人不同的灰色,一种均匀的黏稠状的灰色。 她这前几日无聊的蹲点时刻,就费心思研究过那些出现在眼睛深浅不一的灰白色分别代表什么物质,而现在从哪个男人□□的肌肤上的颜色判断,那不是寻常的人类皮肤应该透出来的光泽亮度,倒像是一般金属应该散发的色彩。 那个男人没有遮掩住面孔,僵硬紧绷的肌肉配合着没有神彩的眼神反而比起凶神恶煞的神情更令余笙花害怕,将手中的半截钢管举在身前,在钢管的断口处有锋利的尖角,余笙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只是纯粹的小偷或者入室抢劫的劫匪,她可以笃定这个人是的目标是她。 “不要过来。”余笙花尽力绷紧脸维持住脸上的冷静神色,虽然…她的威慑没有什么影响力,她现在仅仅只是想要拖延时间,也仅仅是寄希望于那一通尚未来的及说话的电话一头的人可以早些赶到。 靠近的男人依旧在靠近,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的表情,就连那种即将达成目标的兴奋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余笙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上的钢管就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用力挥去…… 明显有一种打在实处的触感,余笙花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近在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躲闪,被钢管划过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血痕,而余笙花手中的钢管已经被抓住了另外了一头,毫不迟疑松开了手,环抱住在胸口挣扎躁动摇摇欲坠到地面的二白,低下头躲过了那只伸过来的手,闪身跑出了卧室的房门。 …… 在那一扇被‘贴心’的上了所有安全锁的房门前,余笙花背着手依靠着门摸索着开门,一边看着那个即将一步步靠近她的男人,他的手中还反抓着那半截钢管,在那个男人挥动钢管的一瞬间,二白从余笙花的睡衣里挣扎出来接力直接跳上了男人的脚掌然后又跳了起来,整个流畅动作就像在演绎什么是灵活的小肉球,余笙花打开了最后一道锁。 “二白。”余笙花招唤那个还在和棍子作斗争,试图爬上那个男人手臂的小肥猫,然而二白并没有理睬她的呼唤,依旧不依不挠地想要跃上男子的肩膀。 余笙花背靠着家门,摸索着打开了一条缝,缺心眼的二白却在此时犯了倔病,被男子拍落在地上的它似乎愤怒非常,躬着身子,对着那个男子龇牙咧嘴地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眼见那个男子手上的半截晾衣杆就要挥到二白这蠢猫的身上了,余笙花来不得多犹豫,飞扑过去抱住了二白,背部结结实实地挨上一杆令余笙花忍不住闷哼出声。她可以感觉到那晾衣杆的断口划破了她的衣服刮伤了她的皮肤,火辣辣地疼痛使得余笙花不住地倒吸着冷气。她微微弯起身子,安抚性地摸了摸二白扬起的脑袋,“小呆猫,别呆在这里了,去找你原来的主人吧。”余笙花还来不及看到二白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就被一把揪住了头发提了起来,她感觉脖子上被狠狠地扎了一针,冰凉的液体随着血液飞快地在身体里循环,她瘫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只隐约从她刚才开启的门缝里看见了一双一闪而过的皮鞋,原教授原来在家? …… 第25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五) “137号已经抓回,重新放入冷藏仓……”“179号换药时间到了……”“最新试验品试用准备……” …… 余笙花朦朦胧胧间听见了许多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在呼吸之间,有一种特殊的难以名状的味道充斥鼻间,让她有一种不应该醒过来的预感,反正如果她昏迷后再醒来都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的征兆。 从肚子向上传来了某种触感,柔软的毛发摩擦过了她的肌肤,这是一种已经熟悉的感觉,余笙花慢慢将眼睛睁出一条缝,正巧对上了一张放大的猫脸,愣是给吓到了,“二白?”低低的唤一句确认,她倒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见到这甚爱惹事不听话的猫。 二白难得的对这个名字应答低低地回了一句,尔后似乎是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将头低了下来蹭了蹭余笙花的脸颊,二白竟然能像一只正常的猫咪撒娇,这简直就是奇迹,原本想抬起手摸摸二白的脑袋,却发现她现在是被绑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现在她是一个人被关在了某个空房间里,从光线很暗以及经验可以判定这是一个在地底下的不透光的屋子,这个场景让余笙花重新想起了在不久之前的那个不甚美好的梦境。 二白轻盈的从她的身下跳下绕到了视线不能企及的背后,余笙花感觉到有一个力道在扒着那个捆绑住双手的胶布,二白的小肉掌下在这些天里竟然是长出了尖利的爪子,偶尔划到她的手背有些疼,余笙花却是无暇顾及,她现在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二白这简直成精的生物应该不仅仅是一只猫这么简单? 没有用多久的功夫,余笙花的双手已经恢复了掌控,虽然被绑的太久有些无力发麻但还是可以正常活动,解开了脚上的胶布,余笙花伸手抱起了那个特别安分站在一旁幽幽盯着她的二白让它与她等高。 在解开脚上胶布的时候,余笙花摸索到了在地面上她没有注意的被撕碎了的额外的胶布,回想起下巴上那不合时宜的麻木感,余笙花确定二白在她尚且没有苏醒的时候就给她扯掉了封在嘴上的胶布,这不会是巧合。 “你是谁?” 二白那一张猫脸上没有一丝变化,维持着那个安静幽深的表情连胡须都没有抖动一根,圆眼睛一眨不眨地和她对视,懵懂无知的像是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僵持许久,余笙花先放弃了,不管这只猫是不是有猫腻,她也无法轻易的确定她的结论,现在她可以肯定的一件关于这只猫的事情只有,二白是梁施羽在寻找的宠物猫。如今唯一奢求的希望是她最后的那一通电话可以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依靠着的铁门忽然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余笙花措防不及仰面躺在了地上,正上方看见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在那一双宽大的眼镜下余笙花看见了一双没有感情冰冷的双眼。 “201号试验品,余笙花,身份确认。” …… ———————————— “确定在这里?”余姚琛的眉头微微皱出了一条褶皱,用颇为怀疑的神色看着那个神色坚定的举着一张白纸的梁施羽,他倒不是不信任梁施羽的能力,又何况向他姐姐这么聪明的女子留下的线索也不可能是弄着玩的。 在这从姐姐房间床头上发现的突兀的白纸上,梁施羽看见了一个清晰的地址,这个分明就是余笙花留下的线索。只是这个地址,这个余笙花被关着的场所也不可能是眼前这座五年以前就建起的大型连锁超市吧? “学长,相信我,我不会拿笙花学姐的性命开玩笑。”梁施羽压了压帽檐,眼睛闪闪发亮,“这种看起来不可能的地方反而最可能暗藏玄机不是么?”话毕就拉着余姚琛一起踏进了这个人来人往的超市里。 余姚琛不言不语终究是默认了这个选择,毕竟信任是他如今唯一的选择。 ——————二白日记(截取)—————— part1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就对她没好感,果然事实就是这样,又一个没有见识,眼光狭隘的女人。 ‘二白’?这还算是名字吗?这个女人竟然完全看不出来他这与众不同的气场,又不是什么寻常的猫猫狗狗,这种又二又白的名字他一点都不认同。 part2 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被毛线团吸引,口味也偏颇了许多,每一次被那个愚蠢的女人用玩具挑逗的时候,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掌,为了防止自己摇曳的尾巴泄露心情,他选择转身离开。 part3 他是一只有秘密的猫,余笙花也是一个有秘密的女人。 在那个名单上的人不可能到现在还保有如此生机,余笙花藏在脖子上的吊坠里的药丸一定有问题。 part4 余笙花这个女人,最近越来越喜欢把他当暖炉揣在衣服里了,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小色母猫这个角色真心一点都不适合他。 part5 猫眼中的世界和人眼中的世界果然不同,那些撕开了假面的曾经冠冕堂皇的人真是难看。没有价值的人类,恼怒的时候才有乐趣可言,除去要被余笙花提脖子这一点,近距离观看她和那些人周旋倒也可以打发日子。愚蠢的家伙,连这些人的面目都发现不了,她已经被盯上了。 …… 第26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六) 大概总是习惯性忽视身边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只有在真正意识到的时刻才发现身边其实隐藏着悄无声息的泥淖。 站在一堆零食前装模作样挑选的梁施羽忽然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一把拉进了超市的某个人少的角落里,还没尖叫出声,贴着耳朵传来了一阵刻意压低的声音“施羽,你现在回家去,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了。”那是余姚琛的声音,梁施羽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在背后的人就很快失去了踪迹,唯独剩下耳朵依旧酥酥麻麻的感觉证明余姚琛来过。 梁施羽在原地发了一会愣,感觉收获了许多好奇大量的眼光后才匆匆走向了超市的出口。她虽然脑子不是特别聪明,但是现在的情况她也是清楚的,这个超市里分明是藏着什么危险的秘密,学长是想一个人面对。一进入超市,学长就和她分开行动了,就在她还在带着怀疑的眼光到处摸摸碰碰,偏生她那时好时坏的能力没有起一点作用,她还什么都没发现,学长却已经有了发现。 回家?她大概是被当成了累赘,这个可不是随意可以接受的定位,不过她确实需要找一个人帮忙了。 ———————————— 这个超市从明面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出,倒是在这一次观察后才发现是真的隐藏着很大的猫腻,比如那个写着非工作人员不可入内的控电室的铁制矮门总是可以看到一些穿着超市工作服的人员进入,却不见人出来。 余姚琛避开了那个在转动的摄像头,没有再迟疑的就按下了那个火警报警器,红光闪烁同时还有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了起来,如果要做下去那么就要放手赌一把,在混乱的人群还没到注意他的时候,余姚琛丢下了准备好的□□。 烟雾弥漫开来之后,扭开了那一道低矮的铁门,闪身如内,不出所料,在那个黑暗狭小满是缠绕的电线和闪烁的按钮的空间里没有一个人影,这个地方暗藏玄机。 …… ———————————— 余笙花仅仅只看了一眼在那一扇打开的门背后宽大空间的模样,就被那个俯视的男人给拎了起来,一个冰凉的针头扎在了脖子上,原本就很脱力的身体更是立刻瘫软了下来。 却是看到二白忽然出现抓落了那个男人的口罩,一副凶恶的表情抓花了那个男人的脸,然后,被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把抓住了脖子,也是给强行扎了一针,在失去意识视线模糊的那一刻余笙花注意到的确是二白眼睛传达出的深刻的被屈辱的表情。 余笙花很清楚她之后会迎来的命运,她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个围绕着东华学院的失踪案件阴影的背后不是单纯的连环杀人案件,这一切都和这所学院最大的资助路氏集团脱不开干系。 路氏集团下的路氏研究所,做专注研究开发人体潜能的项目,为了这个研究项目,他们甚至不择手段。从东华学院的学生群体里就地取材,抓捕那些天生带着特殊能力的年轻学生用作进一步的研究,那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在五年的研究里也被找出了某些科学的解释,然后紧接着近两年路氏研究所就开始了人体开发项目,她所见到的那些面部表情无惧疼痛的人便算是成品了。 这种不能放在明面上的研究所场地就建在那一座归属路氏集团旗下的顺康大型连锁超市之下,在超市开始营业的一刻起研究就开始进行了。 余笙花是一开始就清楚这些内容的,然而她不能说出口,毕竟她的任务对象路洲阳就是那个路氏集团的未来接班人,原本打算找到失踪的路洲阳来个教育感化,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所有没有的计划都只是一戳就破的美丽的泡沫。 她应该早早就做好提防的,在初次醒来的那个地方躺在她身边被翻找过的包包里丢失的东西,是她的身份证。她的身份早早就被揭穿,那藏在黑暗中的势力应该完全掌握了她的情况,其实她的所作所为都算是被监视了吧? 可是就算如今的所有都给她指明了死路一条,余笙花也想赌一把,她将所有的赌注的放在未知数二白身上。 ———————————— “舅舅,你怎么住在这里?”梁施羽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个从笙花学姐家隔壁出来的男人,她素来和这个舅舅关系亲近,虽然这个比她大了十几岁的舅舅因为身为某种特警的缘故很少见面,但是大概是投缘,梁施羽一遇到困难想找的人就是他了。 原肃却没时间详细的回答这个问题,甚至也懒得探究他的侄女和那个失踪案嫌疑人的关系,就直接将这个掌握了重要线索身陷囹圄还不自知的懵懵懂懂的侄女拉近了屋里。 虽然从昨日看到的情况就猜到了余笙花的处境很危险,但是从梁施羽的言语里他才算确认余笙花并不是绑架案件的同伙。 作为一个形迹可疑的唯一的幸存者,余笙花的各种古怪的举止完全就是在加深她身上的嫌疑,毕竟一般遭遇这种事件的人都或多或少会留下精神创伤,像余笙花这种伤还没好就活蹦乱跳的人不常见。 翻箱倒柜找出他藏好的装备后,叮嘱梁施羽不要乱跑后他便匆匆地向着那个超市赶去,沿路通知所有潜伏随时待命的眼线,在得知超市出了差错的通知联想到梁施羽说的内容后更是加快了脚步,他当警察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鲁莽乱来的人,那两姐弟真是都不按常理出牌。 ——————二白日记(截取)—————— part6 余笙花这个女人连个移动电话也没有,还好家里的座机有用,不过侦探团这个时间点也有人,只能说她命大。 part7 侦探团加入的新成员是把他的身体养成一个只能滚动的球的梁施羽就算了,余笙花怎么老是把她往家里招呼,果然是物以类聚,还是说这个蠢女人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part8 对门搬来的那个叫原肃的小白脸用他为借口接近余笙花的办法当真是低级,真把余笙花当傻瓜吗。互留戒心的人类交谈,不过是渔翁得利罢了,最终也是便宜他而已。 第27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七) ——————二白日记(截取)—————— part9 不自量力的蠢女人,明明面对的是一个被改造过的不畏疼痛力大无比的试验品,还想全身而退。 只是这个试验品竟然完全没有看出在这幅猫的躯体里里伟大的灵魂,胆敢把他丢地上,这份耻辱,他会一直铭记在心。 …… 明明可以抛下他离开,还要自己送上门去,他现在不过是一只没什么价值的家猫而已……他不会欠人情,是的,只是这样。陪着她一起,是他此刻能做的最大回报。 part10 若是曾经,他对所有实验品都是没有怜悯的,毕竟这是他走到现在的路。然而此刻,他不想余笙花走上他走过的路,即使余笙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终究还是不想承认,余笙花这个蠢女人和他站在对立的一面,他竟然开始羡慕这只家猫二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放任自己去磨蹭余笙花温热的脸颊。 你是谁?在意识越来越模糊的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不断在回荡这个问题,在看见余笙花被那个男人扛起垂落下的双手,他努力想要说出答案,只是在血泊里挣扎出了一声微弱的猫叫而已。 二白死了,他是路洲阳。 ———————————— 耳边是水滴落的声音,余笙花感觉到自己大半身子都浸泡在液体里,一滴冰凉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眉心,余笙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不知此刻身在何处,边上是一片淌着水的废墟,不是灰白的世界却比灰白还令人不安。余笙花费力地想要支起身子,浑身却使不出力气。 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拖过地板的摩擦声,从头顶破碎的天花板上泻下的光线给慢慢走过来的人镀上了一层背景,余笙花没有看不清来人的脸,进入她眼中的是那个人的一双空洞的可怕的灰绿色眼睛,然后,注意到在他半敞的白大褂下什么都没穿,没走动一步都袒露出一大片白皙得显出病态的肌肤,他的身上布满了没有愈合的针眼,淌着血,手背上还有一个没有拔下的针头,那拖动的声音便是与连着针头的已经碎掉的玻璃瓶。 胸口隐隐悸动,陌生的感情令余笙花有些身不由己,她是在心痛?余笙花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只看见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往那个人扑了过去,接着便眼前一黑,梦醒了。 是灰白的现实世界,她被浸在某些种不知名的液体里,躺在一个玻璃仓里。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她在摆弄什么药瓶,她是成为了实验品 …… ———————————— 梁施羽自认从小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只是听话也是要看时机的,比如现在,她怎么可能就听话的乖乖呆在这里。 在被围起的超市的附近转了几圈,找到了警戒线的一个缺口偷偷溜了进去,倒是很顺利,整个超市都闪烁在一片红光里,偷偷摸摸一路躲躲藏藏总算找到了什么猫腻。手指触碰的铁门忽然闪现出了一段回忆,她那半吊子的能力关键时候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那扇铁门的背后是她要找的地方,黑漆漆的小房间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升降机,那是通往地下室?虽然有一些害怕,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下去了。 迎接她的不是想象中的地下室,而是一扇明显被强行撬开,警报不停的大铁门,那扇铁门背后是一条闪着白光的密封式道路,没有装灯,柔和的白色光线全是由建筑路本身的材料所产生,是类似隧道的结构,两边的墙上有大片大片玻璃,恰到好处的反射着道路里面的光线,使得她看不清楚玻璃里面的构造。梁施羽感觉到自己心尖上的颤动,浑身的肌肉都因兴奋而战栗着,她知道,踏进去,将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大概是触动了警报的缘故,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混乱的可怕,她进去之后没过几分钟,整个安静的建筑忽然变得嘈杂起来,有些穿着白□□生袍子的人抱着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在窜来窜去,梁施羽捂着嘴猫着腰小心翼翼的透过那扇窗户观察着在这个房间外面的情况。 梁施羽知道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运气上佳,这一次亦是不例外,在骚乱之前她随意进了一个房间想要先观察情况,却是完美的避开了这个混乱,现在她只是提心吊胆地隔着玻璃窗户偷偷的瞄了几眼外面纷乱的场景,不过不久,她发现像是无意闯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小空间,完全看出有人有走进这个房间的意图。 忽然听闻从身后传处什么异动,梁施羽猛然受惊,回头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摆着一副大型的玻璃容器,慢腾腾地凑过去,小心的瞥了一眼,在那个玻璃容器里躺着一个男人。 是一个脸长的特别好看的男人,梁施羽的心里默默闪过了n种离奇的猜测,比如说她是进了什么违法的实验室,这个躺在玻璃罩里仿佛被遗弃的男人是一个什么人工合成的实验品之类的东西,毕竟那些在他身上数量骇人的管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经得起的玩笑。 可是很快,梁施羽的猜想就被打碎了,那个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灰绿色的眼睛似乎和她相撞了但却似乎飘的很远。 梁施羽原想试探着说上一句表示她的存在感,然而那个古怪的男人忽然坐起来了,什么都不在乎似的,甚至由着在身上插着的针管被这蛮力扯落,玻璃罩打开了,飘出了一阵白雾,梁施羽发现在她面前的男人貌似……没穿衣服…… 发现在旁边衣架子上挂着的一件白大褂,梁施羽即刻扯了下来匆匆忙忙地给那个完全没有羞耻感的男人披上去,扣子还没完全扣上,却被蛮横地推开了,他的目光完全没有放在她的身上。 梁施羽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男人拖着一个没来得及拔下的针头连接的玻璃瓶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到底是什么人? 第28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八) 如果说可以选择一个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余笙花最想做的是回到初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那天,她会干脆的在那个半死不活的时候就不做努力,直接终止掉这一场游戏,至少现在她就不会光溜溜的躺在这个没有遮挡的玻璃罩里,被动接受这种羞耻感爆棚的研究。 那个穿着白大褂背着身子的研究人员分明是个男人,虽然说余笙花清楚这个研究人员也称不上什么人了,没有感情,也不会在意什么男女之别,但是现在这一份对她而言不可原谅的耻辱让余笙花升起了毁了这个研究所的冲动。如果有机会见到路洲阳,她不会选择走教育感化的路线了,她没有这种好心情去伺候这个罪魁祸首,武力征服是最佳选择! …… 虽然余笙花希望可以继续畅想未来,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糟糕透顶的现在处理好。 余笙花安静地将自己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她的身上插着许多的管子和一些仪器连接在了一起,她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浸入了某一种不知名的液体里,只有脸露在液体之上,她没有神通广大到辨认出这种液体的成分,不过唯一笃定的是这种液体里应该含有很强力的安眠作用。现在,她可以醒来也是她事先设置了系统强制唤醒机制的缘故,不过这机制也略显鸡肋,控制面板上显示的清醒时间仅仅剩下三分钟而已,三分钟可以做什么? 余笙花遥遥看着拿着注射器已经在抽取某种药品的白大褂男人,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机会只有一次,她也不敢乱来。感觉到头顶上的玻璃罩被打开,有一个冰冷冷的针头触到了手臂的肌肤,余笙花睁开了眼睛。 “放开我”稳住了情绪,一如既往的冷静的声线,余笙花的脸上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口罩包裹着唯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人,那个人呆板如死鱼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一丝的波澜,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针头扎进了余笙花的肌肤,感受着冰冷的液体流入血液,余笙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这些人真是比她预料得还不近人情,连她这般不正常的苏醒都没有激起哪怕一丝的惊异,大概唯一能够引起这个男人兴趣的只有手下的试验了,那么她还是有希望的。 …… ———————————— 路氏研究所专注人体开发的试验,关注科学不关心人命,路洲阳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作为第一个试验品,作为头批试验品里存活下来的幸存者,他的身体被各种改造到仿佛只是一个躯壳,大概也是这一点才让他在十岁的时候就出现了‘离魂’的能力,十岁的那一次让头批试验品几乎全军覆没的试验中,他闭上眼后再次睁开的时候却苏醒来了一个躺在婴儿床上的小婴儿的身上,体验婴儿生活两天之后,他又自动回到了原本的身体,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十年过去,他已经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离魂附身,只要是活物都可以成为他活动的躯体,二十岁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看着父亲冷漠的眼睛害怕颤抖的无能的儿子,也不是看着气息全无的小伙伴流泪自责的懦弱敏感的小孩,他在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冷血无情的父亲靠近,这大概也是父亲开始信任他,将东华学院侦探团,这个研究室的实验品生产地交由他打理的原因。 直到那天,和着研究室派出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一起来执行抹杀任务,坐在小巷子的墙头之上,他漠然地看着那个反抗地厉害的女人被那个家伙一点一点地虐杀,不出手是他最后的仁慈,他不是工具但他的人性也已几乎消磨殆尽。 完全成为那个人的走狗的家伙已经回去复命了。抹去了现场可能留下线索的痕迹,他走出了巷子,大概是命运的召唤,他迟疑了一秒回过头去,便被那个本该死去的人扑了满怀,救她?这个女人扯着他袖子的低声呢喃令他微怔,为什么要救……救一个给研究室造成威胁的女人吗……他低头看了一眼昏厥在他怀中的女人苍白无力的容颜,胸口处是从未曾有过的悸动,也好……他倒也想看看若是这个列在死亡名单上的人活了,那个人会怎么办!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是余姚琛的姐姐,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当然如果第二天不是从一只肥的连腿都要埋没的黑猫身上醒来,他的心情或许会好上更多。确认自己是被困在了这具猫身里后,他选择了去到余笙花的身边,那个他亲眼看着死而复生的女人身边,救她是发生所有变数的根源,找到根源事情也会简单许多。 从变成一只猫后,他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即使早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因为掌握了一部分研究所秘密而被列上抹杀名单,在看见她的电脑屏幕上出现自己资料的时候也还是惊讶的,这是第一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来……余笙花这个女人,他越来越弄不懂了。 这个闪烁着红色警报灯的研究所陌生又熟悉,他能看到那些抱着药品资料向着秘密通道方向跑去的人们,在这个时刻他们倒是完全没有顾虑他的存在,又或者说一直都没有,再一次在实验仓里醒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对于那个人而言,他这个儿子只有利用可言。 ———————————— 余姚琛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头一次接触到自己的单亲家庭的真相,由于从小早熟的缘故,他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尔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继续他的生活。不过他还是停止了对父亲的幻想,毕竟比起多一个父亲然后承认母亲是插足别人家庭的坏女人这个设定,他情愿接受自己母亲是一个独立自主靠自己能力独立抚养他的单亲妈妈。 只是没有想到一年之后,他的母亲还是和父亲走到了一起,他多了一个名字叫余笙花的姐姐。虽然曾经幻想过有一个关照爱护他的姐姐或者哥哥,但是他不希望是这样这种情况,余笙花姐姐的目光从来不停留在他的身上,在家里总是一言不发,脸上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 即使他明白母亲和父亲是因为爱走在一起,明白余笙花的母亲也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归宿才选择离开,但更明白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被余笙花姐姐原谅的理由,所以对于余笙花他总是怀着愧疚的心情,因为余笙花不愿意见到他的存在,所以他也尽可能地避开。 然而由于成为了一家人的缘故,即使他想避免接触,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高一夏天的一个下午,放学时分忽下起了大雨,他在教学楼下看见了望着大雨发呆的余笙花,她的手上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浑身散发着一种微妙的孤寂感。当他下定决心拿着伞走过去,却见到余笙花一头扎进了雨帘里,没有多想,余姚琛拽着手里的雨伞,跟在了余笙花的身后,可是直到到了家门口,他也没有追上去将雨伞打开的勇气,甚至在余笙花有所察觉回头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藏起来了…… 此后没多久余笙花就一个人搬了出去。家里人的反应都太过平淡,而余笙花搬出去时冷淡的表情却令他升起了一丝不真实感,他踌躇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不自觉就行至了门口,那个时候余笙花还没走,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扬了扬手说‘以后要多加小心’。这是余笙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主动说话,他记得当时余笙花的眼神,似乎隐藏了什么却又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告别,他想不出答案,最终也还是无果。 他以为和余笙花之间的关系就会一直这样不冷不淡下去,直到高三那一年,余笙花被卷进了针对东华学院的失踪案件里。已经回到家中的他接到了莫名失踪的团长打来的意味不明的电话,去了医院,却只见到了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余笙花而已,团长路洲阳依旧不知所踪。 这是他和余笙花关系改善的一个契机,当然他绝不希望余笙花再一次出现意外。 第29章 那只高贵冷艳的黑喵君(完) 余笙花勉强地勾了勾僵硬的手指头,幸好研究所的人只收走了她的衣服,脖子上的项链是系统的绑定物品,无法收走,然而里面只装有抑制疼痛的药丸。余笙花目光微闪,手指触碰到了手腕上的红绳,这是她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就戴在手腕上的东西,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然而触碰到红绳上的一个结点的时候,手指上划过一点冰凉,是一枚小巧的针。余笙花来不及细想原身是出于何种目的藏此物在腕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机会。 余笙花闭着眼默默地倒计时,在白大褂接近的那刻睁开了眼睛,在白大褂专注于给她注射的同时,把藏在手中的针□□了白大褂拿着针管的那只靠近大拇指部位的手掌上,从她观察的角度来看,此人浑身只有这个地方的灰色是最不和谐的。 余笙花不知道原身留下的这枚救命的针是抹上了何种物质,重要的是它确实起了作用。危急时刻爆发的体能总归是奇迹,余笙花罔顾了因她毫无章法地动作而扯开的伤口,吞下了系统出品的抑制药丸,还好和她猜想的一样,这药麻痹痛觉的时候也给她的精神带来了足够抵抗安眠药效的振奋。 翻身下了实验台,踢了一脚倒在旁边的白大褂,从此间实验里收罗出一件同样质地的白大褂,外加一个大口罩遮脸,仅剩一双没有情感的眼睛在外,余笙花足够完美的混进这研究所的逃亡大队里。 系统的控制面板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危机警告,这也是余笙花可以保持冷静的原因之一,还有一部分,或许是角色融合卡的功效,余笙花从这个角色苏醒之初就隐约发现了这具身体有些许怪异之处——残留的感情太过冷静了,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却又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 余笙花有些莫名的烦躁,她无意识捏紧了腕间的红绳,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本来系得牢固的红绳竟然被她扯了下来,盯着手腕上因她的粗暴而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的淤痕,余笙花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她好像吃太多抑制药了,对于痛觉的感官当真退化的厉害。旋即余笙花看着被拧断的红绳愣住了,这种编织的手法十分奇特,余笙花心头一动把拧成一股的红绳拆开,摊开后竟然从绳眼的排布中看出两个字,照片?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余笙花甩了甩头,明明事情还在掌控范围之内她却有了一种无力感,余笙花细细回想了进入游戏之初时系统给她提供的背景,想通什么之后,竟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在恐惧……恐惧那个已经死去的余笙花。 思绪太过混乱,余笙花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眩晕,耳朵里是一阵尖锐的耳鸣,就连眼前的灰白世界都开始打着转儿转变成黑色,余笙花跌跌撞撞地歪倒在过道的墙上,两只手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感觉场景就像放映机按了快进键一般快速地闪进,撤离的白大褂,倒塌的墙壁,爆炸的火光,还有隔壁的原教授手上的枪支,梁施羽沾满灰尘哭泣的脸还有她背着的浑身是血的余姚琛,余姚琛无力垂下的手上攥着的一张被血液模糊的照片,还有躺在一片鲜血的废墟里的自己…… 余笙花挪动了一下步子,却是浑身一软跌倒在地上,眼前的场景恢复了灰白色然而却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就像一片雾霾飘荡在余笙花的心头,果然系统不会随意给她安排一个早早领了便当的炮灰身份,这具身子有预知未来的异能。 滴答,一滴液体从贴紧耳朵的手中那展开的红绳末端滑落,余笙花收回了扣着耳朵的手,摘掉了口罩,随意抹了一下从脸颊两边留下的液体,反正,她已经无所谓了。 是警报的声音,余笙花抬起头,无焦距的眼睛随意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纹路,加快了脚步,就和刚才预见的一样,有人触动了研究所的自毁系统。她得在此前找到路洲阳,即使刚才的预知里没有出现他,余笙花还是知道的,路洲阳就在这里,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是变数。 身子突然招受了一个重击,余笙花摔倒在地上,她看见了之前被她放倒的那个白大褂,嘴角缓缓地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所以,那个早早死去的女人还要算计到什么程度……突起的叛逆心理,余笙花纤细的手抓住了白大褂挥过来的拳头,稳稳的,借力站了起来,灰暗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面前同样没有感情机制的眼睛,有时效的麻醉加上身体超负荷留下的血迹,把他引到此处就是为了将她困在这里,这个预知里面梁施羽途经的地方? …… 余笙花安静地躺在碎石之上,灰沉沉的眼眸掩盖在一片纤长睫毛打下的阴影之下,她半边身子浸泡在鲜血里,身子沉甸甸的无法移动。 就和她想的一样,研究所给她注射的药物里面有和白大褂身体里一样的成分,无限激发身体的潜能。即使没有输给那个白大褂,她也还是输给了‘她自己’,过度透支的能力几乎要榨干这具身体的能量,而她也累了,路洲阳……或者二白,见不到了吗……余笙花看见控制面板跳出鲜红的任务终结倒计时,心头的不甘心令她窒息,系统的无节操令她无言以对,竟然被投放的身体的前身玩弄到死,她还能说什么…… 意识开始溃散,幻觉都开始出现了,余笙花听着玻璃划过碎石的声音一步步接近,心跳的声音也越来越鲜活,睁开眼睛,看见了那个梦境里出现的眼睛,还有一张完美混血的脸,几乎□□的身子没有一处完好,余笙花撑起力气坐了起来,往来人的方向爬了一点距离,尔后有些嫌弃自己的狼狈,努力地站了起来,只走了一步,便跌到了那个人的怀抱。 余笙花退化的感官都感觉到了来人指尖的冰凉滑过了她松散的衣袍背后□□的肌肤,身体有些颤抖,余笙花猜测自己是魔障了,轻轻的回抱了男子同样□□的肌肤,大概有些事情已经于事无补“你要活下去……”虽然话语微弱,余笙花知道路洲阳是听见了的,就是有些许遗憾,透支使用能力付出的眼睛失明的负作用让她看不清路洲阳的表情。 有一个单薄的唇落在了余笙花的嘴唇上,是一个令她心悸不已的吻……只是余笙花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自己的心情,那个看不见的系统控制面板流窜起了大量的乱码,警报的红光闪个不停,最终只发出一声机械告警‘系统故障,任务结果无法判定,归为失败,强制撤离世界。’ ———————————— 原肃在几年以前就注意到了围绕东华学院学生展开的失踪案,这些年也收集到了一些决定性的线索,比如那些或失踪或死亡的学生都有一个共性,与路氏集团有所接触,于是在东华学院谋了一个心理学教授的职位,方便调查。 一直进度缓慢的调查在余笙花这个目标出现后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原肃知道只要弄清楚了这个躲藏在地下的研究所,他追寻了好几年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在闯入的一些房间里,原肃见到了躺在玻璃罩里没有意识的报备在失踪名单上的一些人,也通过草草的阅读翻找出的资料得出了一些判断,这个潜伏在地下的秘密真是让他心惊不已。 和从背后袭来的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之中碰到了在这个房间里的一个按钮,原本就已经红光闪烁的研究所里开始播放起了一个警报声音,自毁装置启动倒计时,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听到这个警报后就放弃了和他纠缠,自顾自的跑开了。这个一分钟倒计时对原肃而言简直会成为他一生的噩梦,他无法救下被遗弃在这个研究所里的所有人,也几乎不可能救下侄女托付给他的两人……他也不能让更多的人卷进这一场灾难里。 向对讲机传达了撤退以及疏散群众的指令,原肃敲破那个封闭的玻璃罩将里面的不知死活的人背上,将手上的资料拿齐就向着出口跑去,他的职业使他不能意气用事。 ———————————— 听见自毁警报声音的时候,余姚琛强撑起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他模糊地看见自己暗红色的鲜血滴落到梁施羽的颈间凝结出的血块,这是第一次在别的女生面前展现这么狼狈的自己,这个笨蛋果然还是跑回来了。他看见自己沉重的呼吸而在周围氤出的白气染上了梁施羽脸上的泪痕,微微愣怔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角扬起的弧度,原来他还可以放心依靠这个名叫梁施羽的女孩。 梁施羽带着哭腔的惊呼令他注意到了远处,余笙花,他的姐姐被一个男人半搂在怀里,若他的脑子还维持清醒,那个男人便是他一直寻找着的团长路洲阳——他所仰慕追逐之人。余姚琛下意识地加重了手头的力道,那张被他一直贴身带着的照片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感情,这是余笙花离开家的那天给他留下照片,照片里那个神情冷漠的女子嘴角扬起的弧度仿佛在嘲弄着这个世界。罢了,这样也好……若是他所仰慕的两个人,在一起也好…… ———————————— 随着时间流逝,那件震惊了国家的超市爆炸恐怖袭击案件也日渐从人们的心中淡去,仅仅是有些有心人在指责*遗留悬案的时候会提及这一场莫名其妙没有公布原因的爆炸案。 即使心中尚且怀着愧疚,原肃依旧在他的岗位上为着各种案件奔波,那个东华学校学生失踪案件和着超市爆炸恐怖袭击案件已经在政府档案里归结为了历史悬案,即使真相已经查明但是因为涉及到一些可能引起社会动荡的科学研究之后,上级选择了掩埋真相。 唯一让原肃得到安慰的是无法被明面上掰倒的路氏集团总裁离奇失踪,路氏集团被总裁唯一的血脉继承后停止了之前的勾当。 拿着一束小白菊走到了目的地,和那个含着一包泪水的侄女点头打了个招呼后,将手上的花束放在了那个相框下,相框里被定格在少女时期的女子神情冷漠,原肃只是唯有默默在心里为之祈愿而已。 在那个日子已经过去三年,余笙花和一些同样没有找到尸首的人员一起被定义为了失踪人士,不过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失踪与死亡其实没有两样,但是原肃不会忘记那个余笙花这个人的存在,在那个相片背后找出来的名单是在隐秘审判背后最决定性的证据了,虽然直至今日他也没有弄懂余笙花这带有预见性的名单从何而来。 和那个浑身气质都已经沉淀下来文质彬彬到不像个未来警察样子的余姚琛打个招呼,原肃就离开了,过去无法改变,唯有期盼未来。 第30章 苏醒*合作 在一阵猛烈的摇晃感后,唐语花睁开了眼睛,迎接她的是一道刺眼的阳光,简直闪瞎了她的眼睛,这番‘袭击’直接击散了唐语花胸口那团还没有消散的不明感情。 在她躺着的摇椅边上已经看不见那把站的好好的大型遮阳伞了,就连她早早盖在脸上的帽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是小睡一会,哪跑来这么多事? 虽然唐语花是才从游戏里回来,但她还是可以清晰的记得在进入游戏之前的事情的。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广告剧本的研讨之后,中场的休息时间,唐语花选择了在这个顶楼咖啡厅外的天台上安置的沙滩椅上低调的小眯一会顺带打发掉今日必须的游戏时间。 唐语花是想安静的思考一下是否有记忆的遗漏,说实话要不是她有一颗强烈热爱现实的心,这一个月来游戏穿了这么多世界,记忆混乱到精分是迟早的事情,所幸唐语花对这个总是失败的游戏没多大好感,也没有投入太多的情感,所以她每一次从游戏里回来都能很快的恢复过来,就是有些记忆延迟的现象。只是那个一直在摇晃着的椅子忽然停住了,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黄森经纪人黑着脸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了。 唐语花还在懵懂的状态,倒是被那黄森的拉扯触动了被唐语花无意识忘记的游戏失败的惩罚模式,一阵战栗,这种酸痛感加剧了的感觉不要太过分,脚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斥责的话还没有出口,却是被黄森抢了先机。 “大小姐,你男神忽然晕倒了,你竟然还睡这么死。”此话一出唐语花到嘴边上的斥责都吞下去了,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她不过睡个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以她这种堪称狂热粉丝的资历,唐语花可以肯定男神没有什么突发性疾病。 …… 说来也是奇怪,似乎是在唐语花入梦不久,任以泽在起身准备离开休息才走了几步,就唐突的倒在了地上,这一出可是把整个在场人员吓的不轻,把任以泽搬到了就近的沙发上,围了一圈人折腾了半天也没诊断出什么所以来。 没多久这些围观者又被任以泽的经纪人全数强势赶走,任以泽也被服务员送进了下一层的房间里休息,似乎知道些什么的经纪人却什么都没有透露。至于唐语花醒来被太阳晒着,是因为黄森尝试了n种方法要将她从睡眠状态叫醒。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跟着那个看着就一副女强人模样还面露不满的陈小姐走到了任以泽休息房间的门口,还是身后有背景的人比较好,透露可以帮助接下了天娱国际手头一部高人气剧本的合约,且无数次答应了陈小姐提出的不能久待的约定,唐语花方才得到了可以探望任以泽的特权。 小心翼翼的挪向了那张大床,唐语花不敢弄出一丝的声响打扰到躺在床上的任以泽,直到靠近之后看到了任以泽安静的睡颜才松了一口气,果然和陈小姐说的一样,男神只是因为太累睡着了。 唐语花从小在娱乐圈的氛围下长大,见过的有演技有颜值的明星也不在少数,可是唐语花偏生就看中了任以泽一个人,像是被一种奇怪的磁场吸引。 第一次见到任以泽是在他出道才一年尚且没有名气的时候,被一个小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带领着参加了天娱国际承办的一个晚会,唐语花那时还在上初中的年龄,大概是青春期初初降临,少女又沉默又怕生,就是躲在角落里吃甜点,喝果汁,明明算半个东道主,却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 只是偶然与任以泽眼神相交,他给了唐语花一个友善的微笑,唐语花却感觉莫名被什么击中,似乎在任以泽身上有着一种不知缘由的熟悉感,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这些年来的唯一一次见面。 从十三岁出道至今已经有九个年头的任以泽算的上是娱乐圈里的老人物了,而唐语花只是一个还在底层挣扎的小人物,这种差距真是让人不禁泪流满面。 听见房门外陈小姐的催促,唐语花决定深深瞄上一眼男神的睡颜再离开,却不想直勾勾地和男神睁开的眼睛撞上了,那是一种阴暗、凶恶且充满煞气的眼神,唐语花维持着一个半弯着腰的姿势定格在了原地……不是这样的,她真的只是想仔细的看一眼男神而已,不是图谋不轨啊!!! …… 准备拍广告的前夕,唐语花闷闷不乐的蹲在了角落里,头上黑云驱散不尽,任凭黄森怎么招呼她都不愿意抬个头,虽然男神后面对她温和的笑了,也说明原谅她了,唐语花却怎么也忘不掉男神看到他的第一个眼神,好可怕!男神一定打心里看不起她,嘤嘤嘤,真的只是误会啊。 最后广告开拍的时候,明明是一个甜蜜蜜的情人节特辑,明明这个甜品牌子是她最爱的品牌,明明男神看她的眼神情意绵绵,唐语花都无法进入状态,摆出来的笑容僵硬到像是在扮演机器人恋爱,念出来的台词也是生硬到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无数次cut之后涵养极好也被唐允念特别关照过的导演脸色终于强忍住脸上的火气宣布结束下午的彩排,剩下的时间都被强制要求和任以泽培养感情去了,正式的拍摄放在了晚上了。 唐语花惴惴不安的和看不懂情绪的任以泽坐在一个餐桌上,心不在焉的戳着面前餐盘里的肉块,时不时还要瞄上几眼任以泽的表情。 “花梓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吗?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任以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种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让唐语花更加拘谨,想她现在已经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面对男神却提不起胆,这是一种特别复杂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特殊现象。 “如果是对我本人不满的话,也不要代入工作里,现实和工作你分不开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任以泽的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唐语花被那个凌冽的眼神震慑到手上的叉子都掉了,这下子更加不能正常工作了,其实她感觉自己已经培养出入戏精神了,现在的不正常应该只是面对仰慕了八年的男神的紧张感造成的。 等到甜点上来了,唐语花也没挤出一句话,就是一副虚心受教地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虽然在那之后男神也没说话了。肚子着实有些饿了,错过了最佳吃午餐的时间,唐语花也不好意思再吃正餐了,默默拿起了一块糕点啃,完全不再抬头。 坐在不远两桌的两个经纪人也是无心吃饭,只是默默喝水,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讨论是谁的过失之后,总算统一了远远观望的意见。 …… 第31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一) 洛晓莘偶尔会想,如果说当初她的师父收留她的初心是纯粹的怜悯,那么她将不会经历那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也不会遇见现在这个将陪她一起走过漫漫人生的男人……唐语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读完了这个堪比长篇小说的原故事梗概,发现最后一段才算是简洁明了的剧情浓缩版本。 总结说来,女主洛晓莘人生可以大致划分成两大部分。第一大部分是从洛晓莘还仅仅是筑基期修为的父母被仇人杀害成为孤女开始的,由于天生是上等纯阴体质单一水灵根,她被掳走抓去邪宗强行修行采补之术,途中被九岚门的元婴修士白梧翎所救且收作徒弟……然后朝夕相处间师徒之间暗生情愫。 就在唐语花以为这是结局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转折,洛晓莘发现师父收留她的初心竟然也是为了自己那个特殊的炉鼎体质,一怒之下离宗出走,然后在外流浪升级的路上被魔修掳去……磕磕碰碰最终和魔君修成正果共同飞升上界。 从这个给出的剧情里唐语花是发现了她需要攻略的对象,偏生没有发现她要扮演的那个角色的存在。 自从第三十次任务也失败以来,唐语花对这一次游戏是怀着更加强大的抗拒心理了,她已经细细的研究过了最初在盒子里的那一份说明说,那里面有小小的提及多次失败后,游戏系统会开启一些特别的模式,想到上一次的憋屈死法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一切别无选择。 “玩家身份:慕矜花;攻略对象:白梧翎,目标锁定结束,剧情加载完毕,特殊模式开启,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唐语花根本没来得及体会一下这个更改过的入场词里的深意,就陷进了眼前的漩涡里。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慕矜花 性别:女 年龄:约莫500岁 身高:165 外貌:95\100(绝色美人) 智力:*屏蔽 魅力:80\100(高岭之花) 体力:100\100 属性:冰灵根 --------------------- 凡人皆以能入仙宗为毕生的荣耀,只是踏入修仙一门首要的便是得天道庇佑存有灵根,再便是福缘深厚遇到一名识人伯乐带入修仙一途。 在距离九岚山不远的一座小城镇,家家户户都在期待着每十年一次的九岚门开山收徒这个时刻的降临,例如今日,大至一方霸主,小至无瓦之家都或多或少的张灯结彩起来。 今日便是九岚门十年一度的收徒大日,大大小小的孩童都聚在了一处,按照顺序轮流上前将手按在那颗圆圆的透明的珠子上,所有人的焦点也都聚集在了那颗珠子上面,如若发现珠子闪光,便能迎来一阵举家的欢喜,虽然不明具体,但他们也知这便是意味着自家的孩子有了修仙的资格…… 这一次在这座小城镇发现的具有灵根的孩子仅有三人,其间最好的是金木火三灵根,剩余两个孩子则仅仅算得上伪灵根的四灵根,带着收来的三个孩子乘上了法宝灵舟,这些被发派到寻找有修仙资质任务的九岚门使者就匆匆离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他们本来也对这种小城镇抱有什么希望,故也不会有耐心检查是否有符合年龄条件的孩子遗漏。 …… 在这座小城镇的某个院落里,摆放着好几个大型的装畜生的铁笼子,只是在这个笼子里装的不是动物,而是…人。那些年纪不大的孩子看着头顶上飞过的越来越小的飞舟满怀希望的表情最终化为了低声的啜泣…… 位于这座小城镇中央的位置有一座与整个城镇风格不搭的小塔楼,名曰青雀楼。因为这个青雀楼的主人属于九岚门宗内某个修仙家族的小分支的缘故,这个平凡无奇的小镇才有了被筛选入仙宗的资格,所以,对于这个青雀楼楼主的事情,整个小镇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于这个青雀楼其实背地里在贩卖人口的事情,他们都选择性沉默了,毕竟那些被贩卖的人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毕竟…楼主是一名仙人。 …… 少年低垂着头,脊背却挺得直直的,破烂到几乎不能遮体的衣服长长坠地,被绑在背后的双手已经勒成了青紫色,露出的一部分肌肤上还可以看见鞭痕,他只是木然的走着,留下一连串的血色脚印。 盯着在他身前穿着白绸鞋体态丰庸的男人,他还记得一年前,忽然遭受灭门的灾难,他被抓进了那座青雀楼,那个肥硕的男人总是用一副让他厌恶的眼神盯着他的脸瞧个不停,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却隐隐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数次逃离,却总是被抓回,被鞭打,在那个毫无人性的铁笼子里,黄色的符箓贴在了笼子上面,轻轻的触碰浑身便犹如电击,那些早已经放弃挣扎的人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仙人…… 今日,他被单独从铁笼子里提出来了,手脚都被绑了一根铁链,那个男人牵着铁链将他带走,那个男人说给他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合欢宗,据说是一个挺有名气的修仙门宗,那个男人在这么大声宣布的时候,少年看见了在那些铁笼子里有些人眼中燃起的羡慕的火光,他只是木然无语的低下了头,那个修仙门宗从名字就知道什么都不值得期待,他,已经没有未来。 …… 在一个偏远的小树林里,少年见到了一个体态娇媚,面容如花的却浑身透着一股令人不喜的狐媚子气的女子,那个向来扯气高昂的男人一脸谄媚的叫着仙子,顺带动手动脚,他素来不喜这个场面,仅仅是将头偏在了一边。 没做多久,这个林子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那个女子两个人,那个女人笑靥如花,轻佻的勾起了他的脸,用一种让他分外不爽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他听见那个女子娇笑着说“捡到一个宝~” 话语尾音未落,少年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忽然冻成了一个冰块,维持着一个妩媚的笑容倒在了地上……有一只冷冰冰的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那是一种冰凉而舒适的气息游走过了全身,他已经僵硬的身子可以动弹了。 “今日起,本尊所受白家先辈的情便以还清,白梧翎,本尊观你资质不错,可愿归我门下……” …… 或许那个宛如冰雕的美人师父就是这般印在了脑海……犹如梦靥。 第32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二) 九岚门有九座峰头,唯有一座常年冰雪笼罩,这坐山峰却有一个和景色完全不匹配的名字,落霞峰…… 慕矝花近来有些苦恼,清心寡欲了几百年,单单只是锻炼了一下心境,增长了一些修为,在人情世故方面却依旧是十窍通了九窍,这也是她虽已成为元婴长老多年却迟迟未有收徒的原因。 九岚山的第十四代掌门裘千彰曾多次登峰劝导慕矝花开山收徒,然而碍于其雷打不动的面瘫脸还有那千里冰封的气场…当然最主要的是她那不久前刚飞升的父亲大人的面子,慕矝花那敷衍了几百年不改口的“缘分未到”还是令其生生忍下了慕矝花独占落霞峰好几百年的不忿。 然而,裘千彰还是以他掌门的身份下了最后通牒,十年之内若再未收徒将对门内所有内门弟子开放落霞峰。 他这条件提得合情合理,也算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却没曾想慕矝花这个修炼狂魔这次闭关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年,一出关就下了山,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个据说是她徒弟的小屁孩。 于是,当慕矝花略有些别扭地抱着一个浑身包裹的严实的小男孩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裘千彰的表情是空白的,慕矝花便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裘师兄,这孩子从喂了你给的增益丹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四肢发软,修仙之人怎能随意售卖劣质丹药? …… 裘千彰竟一时答不上话来,与慕矝花同门多年鲜少见面,他倒是忘记了慕矝花那点惨不忍睹的修仙常识是和慕矝花的修仙天赋成反比的…… 要从哪里说起好呢,首先增益丹就不适合给还未进行仙门修炼的凡人服用,特别是这凡人还是个稚嫩的小孩子。虽说这增益丹只是归于练气期修士使用的低阶药丸,但对于未曾修炼的凡人,特别是凡人中的小孩子来说,药效还是超过了身体的负载。 况且慕矝花从他这里勺去的还是上品的增益丹,更不要说慕矝花把这一瓶子的增益丹当豆子一样一次性全喂给了这孩子,她当这增益丹不要钱的呀!只是最在意的是……他已经不当她师兄好多年了,这丫头居然还没大没小的,这个时候应该至少尊称一句掌门师兄! 不过,裘千彰的眼神暗了暗,目光放在了那个包裹的严实的孩子身上,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居然这样都没被养死……尔后,见到面前那个白痴又将被子紧了紧,才回过神来,挥了挥袖子,无奈状,暮师妹,首先你应该把裹着的被子松开,若不然,这孩子不被你药死也会被你闷死了…… ——————————— 把白梧翎放在裘千彰这里修养了两日,也不知是福还是祸,慕矝花去接人的时候发现,经受了这一折腾后,白梧翎这孩子竟然引气入体了,只是没有化去的多余药力损坏了他本就不太健实的经脉,又加之他由于被长期虐待而病弱的小身板,这大病一场后,他整个人就显得更瘦小了。已经十岁的身子看起来就和五岁小孩一般柔弱。 慕矝花看着白梧翎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虽然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淡定如斯。神差鬼使地,慕矝花俯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白梧翎还没有到她腰间的小脑袋,因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发质虽没得到改善摸起来却也是软成了一团。 感觉到白梧翎的身子有一时的僵硬,不过,马上便恢复了,还隐隐有放松的趋势,那和她同出一门的面瘫脸约莫是因这触碰放的柔和了一些。 忽有一股豪情涌上心头,慕衿花冷淡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梧翎,若是日后有人嫌弃你的个子,便来找为师,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为师永远罩着你…… 回应她的是一个冷硬的后脑勺。 …… 裘千彰不日又见到了慕矝花的身影,虽然还是那副高冷的模样,他却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幽怨的味道,“裘师兄,徒弟突然不理我了,是叛逆期提前了吗?” …… 当慕矝花冷着张脸,开口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裘千彰脑壳突突地跳了几下,他又不是万事通,怎么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问他!他也不是什么闲云野鹤,门宗的事情都要忙破头了,怎么还要管这种没营养的事情!还有,他已经不做裘师兄好多年了! #论师妹收徒之后的十万个为什么#他当初就不该逼她收徒,后悔了怎么破! —————————— 今日已是白梧翎拜入师门的第五个年头,十几岁的少年大概是受伤势的影响,发育的颇为缓慢,个头不及同龄人,倒唯有脸蛋出落的越发‘可人’了,配着羸弱的小身板,颇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他和慕矝花一样,养成了窝里宅的习惯,出峰的日子用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倒是这个曾经的骨灰级宅女慕矝花出峰的日子频繁了起来,只是,白梧翎知道,以慕矝花这个记不住人的性子,出峰会找的也就只有裘师叔一人。 …… 落霞峰上只有两间简陋的竹屋,与峰顶那冰雪自然世界格格不入,而这两间唯二的建筑也是在白梧翎来后,慕矝花亲自建的。 做工虽说是粗糙了些,但这建筑材料却是慕矝花从裘千彰所在的玉茗峰里顺来的,生长了近千年的清梵竹。 此种竹子也算是修仙界里少有的珍品,因其苛刻的生长条件和其清心静气的功效而为广大修仙人士所追捧。 慕矝花不声不响地挖去了裘千彰保养了近千年之久的大片长势正好的清梵竹且仅是用来做了两间破破烂烂的屋子。发现此事当天裘千彰就来落霞峰大闹了一场,把落霞峰上慕矝花所种的冰凌花毁去了大半。 那时竹屋才刚建成,就在这一片冰蓝幽邃的冰凌花海里,白梧翎被慕矝花挡在了她身后的竹屋里,他没有看见此时慕矝花的表情,却只听见了她依旧冷清的声音,裘师兄,这冰凌花是与那清梵竹同时种下的,现下也算还清了。 白梧翎看见对面裘千彰愣怔的表情和一闪而过的感伤,一甩衣袖,飘然走人;慕矝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任性。 这是白梧翎第一次知道了慕矝花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对这个算是救过他性命的裘师叔产生了轻微的恶感。他轻轻地拉了一下慕矝花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久久未在有动静的慕矝花回过身来,习惯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梧翎,你裘师叔的清梵竹有静心之效,若有机缘也可助你提升悟性,从今之后,就不用担心为噩梦所魇了。 白梧翎逆着光望见了慕矝花背后一大片残败的花田,他看见慕矝花冷清的眸中一抹淡淡的不同以往的惆怅,他怔了怔,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她的名字,慕矝花…慕矝花…矜花…… 第33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三) 慕矜花虽然活了好几百年,只是由于专注于修炼且不喜与人交际的缘故,她的生活极其规律。 只是,因为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徒弟之后,慕矜花那单调的闭关、历练无限循环的生活迎来了终结。 收下白梧翎除去还清欠下白家的孽缘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白家流落的血脉确实有着几乎被上天宠爱的天资,火灵根几乎纯净无杂质,而且自带一种被人垂帘的纯阳体质,慕矜花知道若是没有人护着他,白梧翎将有极大的几率走进一条邪路。 ……虽然收下这个徒弟有这么些必然因素驱使,慕矜花知道她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适应这个徒弟的存在。 想要闭关,小徒弟就一副面无表情(可怜兮兮~慕矜花视线)的样子牵着她的衣角,不言不语地用黑黝黝(湿漉漉~慕矜花视线)的眼睛看着她,然后,慕矜花只得带着这个黏人到极致的小徒弟一起闭关坐定,但是多次定下十年闭关目标却屡次因为小徒弟尚未辟谷急需进食,不过短短半月就结束。 另外,最让慕矜花苦恼的是,白梧翎明明和火灵气有着极佳的亲和力,偏生不肯好好的按照她给的上品火法修行,愣是折腾着灵气转换,费半天力气学着她的冰法,同时还缠着她学一堆的邪门歪道……#收个徒弟心好累# ———————————— 竹屋旁边的冰凌花又开了,一片幽蓝色的花海散发出的独特味道和屋子清雅的味道混在一起,令白梧翎微微眯着的眼睛里面飘着一层迷蒙的雾芒。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一朵绽放的冰凌花花心,指尖微微闪过一道亮光,花朵散开成了点点幽蓝的光点,隐入了空气之中,那是和慕矝花身上的气息相似的冰灵气的味道。 白梧翎的眉毛微微地皱了皱,精致而冷漠的脸上有些许懊恼。镜花水月,这门法术于他果然还是吃力了些。 他是完全不在意自己对于火系灵气得天独厚的亲和力,这种完全和慕矜花相反属性的灵根几乎没有价值。 用冰系灵气施展镜花水月来填补这片被损坏的花田是最完美的方案,不过这些冰灵气于他而言果然还是太不听话了,一碰就碎,这片幻境在他面前就如此不堪一击,对于慕矝花就更没有任何意义……白梧翎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终究还是一挥袖,留下了一地残败的花瓣。 …… 慕矝花的屋子和白梧翎的离得很近,外面只是简单地布了个四象幻阵。白梧翎踏进阵法中心微微愣了愣,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径直推开了慕矝花屋子的门。就和他想的一样,里面没有人…… —————————————— 蜷缩成一团的慕矝花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下意识地甩了甩自己披散了整个寒冰床的青丝,感觉到了脑袋的负荷呆了呆,清冷的眼中划过一丝迷茫,随后掐了个除尘决,散去了发上、身上的一层清霜,她又做梦了。 已是元婴期修士了,梦这种久远的东西,在收下小徒弟之后,频频降临,大抵又触动到了那个伤痕。慕矝花揉了揉眉梢,心里难得地有些烦闷,她又梦见浮昀了,那个百年之前不知所踪的二师姐。 慕矝花出生之前,父亲慕九歌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裘千彰,还有一个是便是浮昀。 …… 慕九歌是个天才,这是为九岚门所公认的。除去他那得天独厚的雷灵根,他俊朗的外表和他所表现出来的在几乎方向无死角的天赋更是令人敬佩,用现在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外挂一样的存在。 慕九歌是个渣男,这也是为大家公认的。他沾染了不少风流债,却偏偏令千音宗宗主之女秋于冰的身上,这朵高岭之花意外怀了他的孩子,然而在生下他的孩子后却断去了对他的心思,转而修行了无情道,修为一日千里早早飞升了。 千音宗把孩子给他送来时,他才得知他成为了一位父亲,最终似乎还被孩子的妈当做情劫而抛弃了,慕九歌的心情就是一个大写的蒙逼。于是剧情发展成为‘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个屁。 慕矝花这个完美遗传了她母亲的所有优点包括那个变异冰灵根的孩子成功的成为了慕九歌矛盾的集中点,不知该如何对待她的慕九歌把小矝花丢给了他的两个徒弟,接着就闭关去思考人生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你们小师妹了’就这样,慕矝花强势介入这段男女均衡的师兄妹关系中,成为了两人身边的小拖油瓶…… 这样想来,裘千彰和浮昀两人倒像是扮演了她父母的角色,慕矝花又揉了揉自己抽痛的眉梢,她对父母的印象也全部停留在两人的描述里,对她来说,她的师兄和师姐才是她的家人,可是一切都在百年前变了。 早该忘了,梦却作怪。 慕矝花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赤着一双玉足,步入了寒冰床不远处的一潭冒着深深白气的幽泉里,水温极低却未有一处凝结,袅袅水气扑到慕矝花娇好的脸上,在她的眉梢,她的睫毛上蒙上了一层白霜,她的眼睛微微合上,长卷的睫毛投下一片优美的弧度,此水不冷,唯心更冷。 在白梧翎没有来落霞峰之前,慕矜花是没有房屋住的,她仅仅只是收拾出一个山洞坐窝,白梧翎来了之后,她费了好大劲才开罪了裘师兄折腾出两间屋子。只是习惯了原来的生活,慕矜花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自己的山洞里的,毕竟这个纯天然的山洞里还有一口对她修为甚有帮助的灵泉。 思绪还没飘远,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慕矜花视线冷凝,将身子沉入的更深一些,气势全开喝了一句“什么人!” 只闻扑腾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了水里,许久许久,水面上露出一个人头,湿漉漉的头发披散滴着水珠,俊秀的脸上可见嘴角溢着血,向来黝黑的眼眸里却只有一片赤红,面颊上也透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 第34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四) 慕矜花周围生活的圈子除了将她养大,如同父母一般的师兄师姐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容纳进其他一个人的影子,单调的生活除了修炼一无所有,在慕矜花的世界里几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活了几遍年,人情世故方面却还是单纯的犹如一张白纸,慕衿花除了基础的是非观念其他的近乎一窍不通。 对于自己难得放松,沐浴的时忽然有人闯入,慕矜花第一反应是警觉,虽然知道她的修为和她身体的淬炼程度无法匹配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但此刻褪下了寒云蛟衣的她却是身处最脆弱的时刻。 慕矜花是一时忘记了为她所有的落霞山是限制了闲杂人等乱走的,尤其是她的洞府,能够无声无息的走过禁制的人更是有限。 直到看见那个疑似有些神智不清的小徒弟的脸,慕矜花才算是冷静了下来,收起了冷峻的表情和强势的威压,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身子。 在慕矜花的眼里,白梧翎还仅仅只是那个瘦弱没长大,需要她庇护的孩子,虽暂时没想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看着白梧翎嘴角渗出的血迹,慕矜花就失去了追问的兴致,身为师父竟然伤害到了徒弟,就是失职。 扣在腕间芥子空间手镯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慕矝花微微叹了口气,没有拿出那件常年不离身的寒云蛟衣,随意披上一件白色中衣,然后翩然落在了岸边。 青丝逶迤一地,湿哒哒的白色中衣在地面留下一串的水痕,慕矜花微微运转了一圈灵力,身上的水气化为了冰灵气混入了空气中,周身宛如有一层冰雾缭绕。 轻轻勾了勾手指,把落入寒泉的白梧翎也带了上来。 将冰凉的手指落在了白梧翎的额头上,拨开了他湿哒哒地揪在一起的黑发,手掌贴在了他的脑门上,“梧翎,这个寒泉不适合你的修行,若你也想沐浴,为师可以给你准备更适合你的浴池。”慕衿花不愿意多猜测小徒弟忽然造访的目的。 注入一丝冰灵气在白梧翎的身体里流转了一周,在他身体里接触到一丝不安躁动的古怪灵气,但那一丝的灵气转瞬即逝,仅仅是让慕矜花留下了一丝丝微妙的映象,恍若似曾相识,大概这个是梧翎看起来很奇怪的原因了。 白梧翎赤红的眼眸逐渐褪成了黝黑,眼睛里倒映出了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随意搭上的中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好大一块的肌肤,白梧翎的视线顺着慕矜花露出的白皙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下……尔后意识到什么又移开了目光,脸上的红晕重了几分。 ———————————— 时间追溯回推开慕矜花房门的那一刻,那间小屋子里空无一人,白梧翎不自觉地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手心那颗好不容易幻化出来的完美的冰凌花碎成了冰晶最后化散成灵气消去于天地。 在这八年的接触里,白梧翎清楚的见识到了师父的强大宅属性,如若某一天在屋子里找不到慕矜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慕矜花又去见掌门了……脑海中自动跳出了那个风姿绰约的看起来年轻轻轻的裘千彰掌门的影像,白梧翎皱了皱眉头…不过是个老头子……只是又想起了师父和掌门站在一起仿佛有千言万语竟在不言中的画面,其实他们看起来是挺般配…至少现在,他不过初初筑基而已。 思绪翩飞之时,忽然周身的灵气有一阵波动,牵引他向落霞峰的后山的方向走去,那是一种很玄妙的如同被召唤的感觉,有一点熟悉,在朦胧的关于幼年时期的记忆里似乎曾有所感,所以那个时候他忘记了,师父曾经说过后山不能乱闯。 …… ———————————— 忽然注意到慕矜花放在他背后支撑着他的手,意识到现在他正处于被慕矜花半搂在怀里的状态,那还是一种抱小孩的姿势,白梧翎陡然一股闷气上头,猛地推开了慕矜花伸过来的手,自己稳当当地站着了,即使刚才真的被那阵威压伤得不轻。 应该是因为初来九岚门就被喂下一大瓶增益丹的缘故,他生长发育较同龄孩子慢了不少,即使今日便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他看起来也还是和十五六岁初初进入发育期的少年一般大小,只是,被当成小孩子是他现在最为厌恶的事情。 慕矝花垂下的眼眸里倒映出白梧翎脸上还没有褪去潮红,目光里有几分诧异,明明小徒弟一直很黏她的,怎么会拒绝她的手?? 然后她便自动脑补了白梧翎失常的原因,大概是曾经她说了多次这个地方不能进,梧翎这孩子逆反心理犯了,偷偷跑进来过,然后,看上了她的这口专属灵泉,现在梧翎是在对适才被她下了使用灵泉的禁令表示不满了。想来她一直是对自己的东西带有占有欲的……徒弟的话,分一个澡池也不是不可以,心里的小人在天人交战,慕矜花的面上肌肉却还是没动分毫。 落在白梧翎的眼里,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师父眼睛直勾勾的地盯着他,快要把他看穿了……心上的闷气又自动消散了,他其实这八年里也应该习惯了师父的粗神经…他动了动手指,别扭地搭上了慕矝花纤细的手腕,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却被慕矜花冷不丁伸过来的一只手揉了揉发顶!! 然后,慕矜花就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后,也没注意白梧翎的表情,反正这个动作她已经从八年前开始就养成习惯了,自顾自就开口了“沐浴之事是为师考虑不周,不日,为师便为你用千年梧桐木制作一个专属的浴桶,此木带有天然纯粹的木火灵气,于梧翎你有不少益处。” 就和此前说过的那样,慕矝花那低的可怜情商还未足以让她意识到此时的白梧翎已经不是最初她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慕矝花并没有过多在意白梧翎逐渐暗下去的眸子,她的心里还颇有几分自得,自从收了徒弟后,她好像还点亮了不少技能呢,做一个浴桶,想想都有一些小激动呢。 “今日是十八岁的生辰。”冷不丁,沉默许久地白梧翎冒出一句话来,他幽寒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慕矝花一如往常般清冷的脸,里面种种情绪拧在一起汇成扭曲的黑色漩涡。 慕矝花莫名看出几分委屈的味道来,虽然慕矝花并不明白自己有什么愧对于白梧翎的地方,心里不适时地窜出一点愧疚的情绪来,弄不清徒弟的心思……她,心虚了。 费力地在脑海里翻了翻过去翻阅地关于凡间话本的记忆,想要得出合理的解释,慕矝花灵光乍现,「十八岁成人礼」突兀地跳进了脑海,虽说这个概念念起来有点怪怪的,不像那个话本里该有的东西,慕矝花却是感觉自己秒懂了白梧翎的意思,他是在嫌弃『千年梧桐木的浴桶』这个‘成人礼’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吧…… 慕矝花蹙了蹙眉,可是她也想不出比千年梧桐木更适合白梧翎的浴桶了……还是说梧翎不喜欢浴桶,想要一个和这寒泉一样的浴池,若如此倒是有点麻烦,极阴之水于他这纯阳之体而言有些许难以言喻的不便之处,而这和他体质相近的至阳之水她却还真一时半会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难在这落霞峰造出一个和这寒泉一样规模的承载之地,嗯,她差不多得开始考察这寒泉的尺寸了…… 不得不说,慕矝花思想再度成功跑偏,偏生她那一本正经地发呆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便成了对其都不甚在意的冷淡,白梧翎的手掩入袖中,又一次捏碎了那朵好不容易用冰灵气幻化出来的完美的冰凌花。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白梧翎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脸上的潮红不知何时已经全数消散,嘴唇隐隐有些发白。 慕矝花的思绪被打断了,她没有意识到白梧翎生气了,毕竟对于她这个修行了近千年的修仙者来说,十八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若白梧翎这样的年纪还不算孩子,她不就算是老妖怪了吗,明明她不老……t^t “为师知道,梧翎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和为师一起沐浴了。”慕矝花难得聪明了一回,虽然白梧翎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个奶娃娃,只是现在和这个表情怪怪的小徒弟站在一起的时间里,她却也感觉怪怪的,所以还是换个话题谈论……慕矝花默默为自己地机智点了个赞。 白梧翎看出了隐藏在慕矝花眼中的茫然,她甚至都没有看出他心情的不美丽,总总情绪汇在一起,终究是化成了一声冷哼,白梧翎扭头便是离开。 慕矜花在原地呆愣了半分钟,飞快的披上了外衣就追着跑出去了,“梧翎,要不,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九岚门有的东西,为师都给你要来……”白梧翎的身影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 “裘师兄,徒弟叛逆期又来临了…你说藏宝阁里什么法宝能哄到他?”慕矜花呆木着一张脸幽幽地出现在了裘千彰的面前。 裘千彰扶额,已经无力纠正师妹的不尊重的称呼了,只是…这种小事就不要来找他了好么!谈个正事就这么难吗! 只是这份无奈的神色很快就隐去了,脸上一片肃然,“他缺的是美人。” …… 第35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五) “他缺的是美人。”裘千彰一句话出来,慕矜花便变了脸色,这个屋子几乎是在瞬间就布满了冰霜。“裘师兄,我说过的,梧翎不能动,这事休要再提。”慕矜花的语气也陡然带着冰渣子的味道。 裘千彰面色倒是不改,还是维持着一张肃穆的脸,“身为门宗掌门,我自是要将门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梧翎乃纯阳体质又是上佳的火灵根,自他一年前在门内大比夺冠后,上门谋求姻缘的人就络绎不绝,现在更是只增不减…”话到此处,裘千彰顿了顿,看见慕矜花明显不在听的样子,倒也是有些恼了。 “梧翎他体质特殊,趁着年纪还小,纯阳体质给他的负面影响还不太深,给他找个伴侣才是最佳的选择。你又不能护他一辈子,还不如趁早给他找个靠谱的伴侣。”裘千彰说着这话的时候,挥手化去了那一屋子的寒冰,语气里也有几分不耐了,“只要梧翎还是我九岚门的一员,他就有为九岚门的未来做出贡献的责任……” 然而,慕矜花在裘千彰的话语未完成时就已翩然走远。既然和裘师兄无法沟通,慕矜花也懒得再呆下去了,她的徒弟她会守护好…至少得许给他一个对未来伴侣的选择权。 虽然梧翎那个纯阳体质着实有点麻烦,前期这逆天的体质确实对于梧翎的修炼有很大的帮助,但是长时间没有达到阴阳调和,又会造成梧翎修为停滞,真是难办。 ———————————— 被慕矜花气跑后,白梧翎就闷在了自己的小屋子里任慕矜花怎么召唤都不肯出来,直到听到门外的声音息下去了,白梧翎心里的闷气才慢慢散去一些,心头的苦涩却是上了几分。反正在慕矝花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弱小的孩子而已,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本质后,白梧翎逐渐冷静下了来,怀着一丝的小期待板着一张脸慢吞吞地开了屋子门,然后…没有然后,屋子外面没有人…… 倒也算不上失落,白梧翎已经习惯了这种打击,垂下脸,夕阳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大概这个时候慕矜花又去找掌门了吧,他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在这多愁善感的时候,白梧翎忽然记起了那个莫名吸引他的寒泉,现在慕矜花不在,他是不是可以再去一探究竟。 ———————————— 站在那一口散发着袅袅寒气的寒泉边,白梧翎忽然有点害羞,他是很清楚的,这个泉水是慕矜花常常泡的‘澡池’,那个池子里说不定会有慕矜花的气息…虽然这个池子迎面便是一阵寒气,白梧翎却是脸烫的可怕,甩甩头,丢掉那些可怕的念头,白梧翎试探性的踏进了冒着冷气的泉水中。之前有点意识不清,体会不是太深刻,现在泡进去后,白梧翎才发现这个泉水真是冷到了骨髓里,甚至于他体内的灵气开始自行运转。 一股微弱的吸引力从寒泉的中心传了过来,让白梧翎感觉血液沸腾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走近了一些,白梧翎才发现,这整个寒泉都布置在了一个大小相套的封印阵法里,在这个寒泉的中心有什么秘密。 白梧翎对修仙的兴趣全部是建立在与慕矜花相关的基础上的,除了学习灵气转换之外的空隙,他也不爱练习火法,反而喜欢缠着慕矜花学一些旁门左道。 譬如,慕矜花乃九岚门一代阵法大师,他便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不少,虽然在阵法方面天赋不是很强,但至少基础都明白了。 这个在寒泉里布置的阵法又恰恰是慕矜花讲解的最多的一门封印阵法,犹记慕矜花在讲解这个阵法的时候看着他流露出来的淡淡的感伤,大概是一个有故事的阵法那个时候白梧翎仅仅是这么想的…… 事实却远远比白梧翎的想象复杂的多,白梧翎现在不过区区筑基期的实力原是没有能力破解这个阵法,在尝试之余反噬受伤后,咳出的鲜血滴入寒泉,却莫名解开了那个阵法,又或者说,是泉水里的东西冲破了封印。 识海中多出的事物让白梧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他陷进了一段黑暗的梦境里。 百年前的白家乃一修仙大家,无端遭遇歹人袭击,白家代代传承的压箱至宝被夺走,且几乎遭遇灭顶之灾;百年后,得以存活的白家没落沦为商人平民大家族,唯有一点不变,没过孩童出生皆会在祖宗的墓碑前对着一个空盒子拜上三拜沾上一丝白家压箱至宝残留的仙气。 没落的白家终究是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震慑力,在白梧翎七岁那年,遭遇贪财伪仙人的洗劫,除去一些孩童和年轻漂亮的小姐公子四下分散,整个白家彻底瓦解…白梧翎又经历了七岁的那一场噩梦。 醒来的时候,白梧翎出了一身的汗,但是他却是躺在了小屋子里的竹床上的,慕矜花坐在一旁盯着他发愣,看着他醒来还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虽然那只是微微牵起了嘴角,白梧翎却没有喜悦的心情了,黑黝黝的眼眸里映射不出什么内容,一声不吭。 …… ———————————— 近日,九岚门主动承担了这片大陆附近的升仙论道大赏的筹办重任,整个门里的长老、弟子们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绞尽脑汁的想着要通过这次大赏重新树起九岚门名门大派的形象——自百年前那场内部叛乱之后,九岚门在外界的口碑就大不如前了,门派唯一可以算做镇山大能的慕九歌也飞升上界了,这个分水岭之后,九岚门一度士气低迷,也正是这个时候,裘千彰接任了掌门的职位。 现在的九岚门,用张灯结彩来形容也不为过。慕矝花倒是没有融洽地听从裘千彰的指示来布置她的落霞峰,只是终日闷闷不乐地呆在自己的小竹屋里,美其名曰,闭关。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在闹情绪了。 也不知是从哪传出的消息,说是白梧翎和千音宗的闻香茗看对了眼,两人举止亲密,终日同进同出的,而白梧翎在属于千音宗的客房连宿了好几夜,连自己师门都不曾回了。更有流言称慕矝花为师不苛责,导致白梧翎和师门不合,在升仙论道大赏上便会宣布和闻香茗结为伴侣之事,自此入赘千音宗。 慕矝花对于自己的名声被玷污这事是不甚在意的,可是事关自己的徒弟,她就不能淡定了,什么叫入赘!她的徒弟她自己养的起!思及此,慕矝花除了忿忿却还多了点感伤,遗憾的是,她最近还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徒弟…… 第36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六) 白梧翎坐在九岚门正殿某个客房里,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由着面前那个来自千音宗的金丹长老口落悬河的夸奖着自己的徒弟。 自从他以门派精英弟子的身份,被裘千彰专门安排了升仙论道大会的接引招待工作之后,他便开始享受起了招待为辅,被‘说媒’为主的特权,这简直给了白梧翎一种全世界都在给他介绍了对象的‘错觉’。这种欲盖弥彰的工作,他真是受够了。 然而在慕矜花没有出现以前,他是不会中途废止的,只因这是最合理的不回落霞峰的理由。他期盼着慕矜花的主动却又惶恐于此,有意疏远却又无意关注,被种种愤懑纠缠,苦苦挣扎其中,却不知,这已经成为种在他的心里的心魔。 —————————————————————————————— 论道大会的如期开展令宗门里的人脸上都染上了一层喜色,为了证明自家门派的强盛,重塑口碑,在这论道大会的重头戏——门派大比环节更是把九岚门藏宝阁里压箱底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光是前五名可以获得的进入炼星阁的资格这一项就够可以看出九岚门的诚意了,毕竟仅靠这座阁楼便足以支撑九岚门为上流门派的地位。 除去这个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赛事,奖品虽然不及上者的高端大气,却都是由九岚门各峰峰主贡献出来的宝物,绝非凡品。 就慕矜花在道童上门讨要落霞峰给大会的赞助的时候瞥到的那一串长长的清单来看,她可以肯定九岚门这次是真心大出血,也是不知裘千彰费了多大嘴皮说动那些老顽固捐出这些东西的。 她挥了挥衣袖,在裘千彰代表的元旭峰贡献的一大堆宝物列表的末尾添上了乾坤玲珑环一对,便合上了眼睛,示意道童离开。 这东西送回去也罢。 小道童是懵懵懂懂不觉其历,顶多只是奇怪一下慕矜花这种不留名的古怪性格,待这份清单回到裘千彰的手上后,裘千彰却是愣了愣。 乾坤玲珑环此物正是浮昀在慕矜花百岁时赠与她的生辰礼物,此物为两纠缠在一起的玲珑玉环所构成。本属一对大能道侣,可惜天意弄人,两人同日渡劫,一人得道成仙一人却在雷劫之下灰飞烟灭,得道之人悲恸不已,一念成魔,拒绝了天道的邀请入了魔宗,从此消失在了修仙者的视线里,多年未有音讯,仅有这对玲珑玉环流传了下来。 其实最初这对玉环是分开的,因一任收藏者不甚打碎一环,另一环应声而碎,失去了价值而被浮昀低价买回。不想那两环碎玉碰到一起却是自动组合成了现今这幅纠缠的模样,浮昀知是此物有了灵性,而恰好慕矜花生辰将至,便把此物重新炼了炼,给它几近鸡肋的养生功能里加了个储物功能,改名为乾坤玲珑玉环,送给了慕矜花——那时候,慕矜花正好缺称手的储物空间。 再一次想起了浮昀,裘千彰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惆怅,他记起当时他是有多羡慕慕矜花,甚至因此还发了脾气,只因那玉环的意义——有情人终成眷属,给最爱的人。 到底还是越活越回去了,抚摸着手里玉环纠缠的纹路,裘千彰的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他不知慕矜花此举是何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还是因为可怜他,无论是哪一个,他的内心都是不痛快的,浮昀永远都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会痛。 他把乾坤玲珑玉环的所属峰改回了落霞峰,让人把奖品清单公布了出去,在乾坤玲珑玉环后面特地标注上了炼器宗师浮昀所铸,储物功能,另寓姻缘。 裘千彰可以预料到这份清单公布出去后的影响,在他的暗许下,已经有了慕矜花要在这次大会上寻找道侣的流言,按照慕矜花的性格定是不会予以理会,而慕矜花的人气却足以弥补此物功能单一的不足,正是两全其美的决定。 就和裘千彰想的一样,慕矜花听到流言后只是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反倒是看见了奖品公告上的关于乾坤玲珑环的备注后脸色沉了沉,冰属性的灵气没有抑制的暴走了出来,把那个和旁人嚼着浮昀其人舌根的那个低阶修士直接压着吐出口血来,“她不是你可议论之人。”她甩袖离开,目光冷漠,径直去向了裘千彰所在的元旭峰颐和大殿。 不凑巧的是,慕矜花离开没多久,白梧翎就被一个长相娇俏的女子扒着袖子扯到了公告榜跟前,他内心的烦躁掩藏在了表面的冷漠之下,神色淡淡地,眼睛的焦距不知落到了何处。 他身旁的女子完全没有被他的冷淡所影响,神情雀跃地讨论着公告榜上的物品,目光下移却是轻咦了一声“乾坤玲珑环,这是何物,我从未曾听过,梧翎,你了解此物吗?出处是落霞峰,好像就是你之前呆过的那座峰呢…”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看见白梧翎隐在漆黑的眸子里的那片巨大的阴翳,“姻缘…”她听见了白梧翎的低声呢喃,也发现了白梧翎的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迷茫,莫名有些害怕。 不过,马上她就打起了精神,“梧翎也不知道吗,看来你和落霞峰峰主的关系当真和传闻的一样有隙嫌呢,你出来这么多日,落霞峰峰主都没有联系过你…” “闻香茗,你话太多了。”白梧翎眼色已经恢复了平时淡淡的模样,但被他慢悠悠的眼光飘了一眼的闻香茗却感觉浑身发凉,不习惯如此无话可说的局面,闻香茗试探性的岔开了话题,见白梧翎已经恢复了正常,便也继续肆无忌惮地继续着她的话题了,不过,她的内心里却是记了一笔,只要和慕矜花扯上关系,白梧翎就会脱离掌控。 可是,没关系,白梧翎注定会是她的……毕竟这是白梧翎亲自种下的因果。 ———————————— 闻香茗年方十六,是千音宗宗门护法的独生女,木灵根,除去长得漂亮这一个优点之外,凭其仅仅十六岁便已经筑基成功,便已成为了千音宗里当之无愧的第一门面当担。 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一日混入九岚门围观了一场比斗后,她就对那个漂亮的像个妖精似的白梧翎动了心,然后缠着爹娘去九岚门施压换取一个联姻的机会,毕竟,九岚门是亏欠了千音宗的,然而,不知是受到了什么阻力,她与白梧翎的婚事总是定不下来。 她于白梧翎的正式相见便是这一场论道大会,闻香茗意欲趁着这一次机会将白梧翎一举拿下,她是有这个自信的,毕竟,在她的手里收集到了发生在白家百年以前的秘密。 如她所愿,即使是不情不愿,白梧翎也总归是咬上了这个诱饵。 ———————————— “裘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乾坤玲珑环可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 裘千彰对于慕矜花的出现似乎早有意料提前在桌上摆好了两杯灵茶,悠悠然喝上一口,“不这么做,你大概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要撤下乾坤玲珑环也可以,替换条件有两个,第一,定下白梧翎的婚事;第二,百年之内找到伴侣。” 看着慕矜花渐渐发白的脸,裘千彰才放缓了些许脸色,“白梧翎的事原因就不多说了,你的事却在紧要关头了,你修炼的功法已经严重影响了体内的阴阳平衡,没估计错,怕是寒云蛟衣也快抑制不了你体内的阴气,百年之内,你需要一个伴侣,师兄会亲自为你主持双修大会。” 慕矜花忽然垂下了眼眸,抬起脸的时候,罕见的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看着有些诡异,“裘师兄,这些都不劳烦你费心了,梧翎这孩子,便是我给自己的后路,等他再长大一些……”慕矜花看见裘千彰明显呆愣的表情,心里的小人默默跳舞,真是要为自己偶尔的机智点赞,完美的解决了两个后患。 房门之外,白梧翎收回了意欲敲门的手。 第37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七) 已近黄昏,那块奖品公示板前仅仅稀稀落落的围了几个人,大多是一些来凑热闹的新人,三五成群地对这块仿佛写满整个修仙界宝藏的公示板议论纷纷,用天真的豪言壮志来填充自己的幻想,其间唯有一个身形隐匿到仅仅示人以一片黑影的神秘人士独自站在公示板前,默不作声的停留了很久,也没人注意到他是何时离开的。 夜幕降临,围绕在公示板前的人一个个散去,公示板上升起一团小小的幽火,一闪而逝,炼器宗师浮昀那个小小的名字变成了一团焦黑。 —————————— 为期两个月的论道大会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周,各派来人大致对九岚门的布局有了些熟悉之后,九岚门举行的各项活动也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其中最受人关注的门派大比的初试报名也就在第二周的伊始开始了。 和往届的论道大会一样,门派大比几乎是所有话题的爆炸点。闻风而动的修仙界八卦组织都如开了腥的猫一般随时准备挖掘着这一届的卖点,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本届最热门的话题竟然不是门派大比上又出现了某某天才,某某门派和某某门派的谁演出了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之类的剧情流,而是捧红了一个论道大会上的冷门活动——种沁草。 这本是九岚门为了超越往届论道大会的六六三六种活动举办出七七四十九个活动而硬掰出来的项目。 沁草为修仙界普便存在的一种植物,草蓝色,性柔喜水,一般为佝偻状,一旦与水接触可瞬间长至三尺,韧性极高,高阶沁草可作衣料使用。 种沁草这个活动并没有什么难度,顶多算个娱乐,因而面向的是一些低阶的来见世面的弟子,测试他们对灵气控制的熟练度,活动的最终评定是按照滋养出来的沁草高度、长度、韧度来评判等级。从活动介绍上来说没有什么爆点,可是参加的人却大大出乎了活动策划者的意料。 本是低阶弟子试水的地盘,却硬是出现了已是筑基的弟子。 高阶弟子自然是完虐来试水的普通弟子们,这一现象引发了低阶弟子的不满,现场起了骚动,把议事堂的人都给招来了。 此时值班的人是九岚门一位临时打工的外门弟子李贰,练气大圆满境界,可惜年岁已高,来之前还处在状况之外,等到看见和冷着脸的白梧翎对峙着的一些低阶弟子之后,一个激灵,瞌睡都没了。 他的祖宗哟,白师叔怎么会在此处闹事,不就一个小小游戏吗,这么较真地拿下第一干什么,而且,今日门派大比的初试白师叔分明也在名单之列,他翘了第一场比试就是为了这么个小游戏的第一?这都是在搞些什么哟。 李贰激动的心理活动掩盖在了他脸部长长的白须之下,他轻咳了一声,准备出声调解,却被白梧翎冷冷地扫了一眼,“奖品呢?” 李贰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一般活动的奖励都在第二天颁发,现在应该还在掌门那里。” 白梧翎鸦黑的睫毛动了动,盖住了所有情绪,却是轻嗤了一声,甩袖离开了。那些和他对峙的低阶弟子被他无意识放的威压震得口鼻流血,昏死了过去。 李贰惨白着脸招来了医疗小队,他几乎可以预想到明天将会出现的满天飞的八卦,【九岚门高阶弟子欺压低阶弟子为哪般】【论九岚门天才白梧翎初试缺席的背后黑幕】【狂妄还是内情:白梧翎初试放水】……要命的事,这个小游戏第一的奖励正是白梧翎所在的落霞峰唯一贡献出来的物品,乾坤玲珑环,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也被挖出来后,落霞峰将面临的负/面/新/闻,脑补过多的李贰最终两眼一翻,他选择死亡。 ————————————————— 八卦的持久度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长,慕矜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传闻已经差不多被裘千彰清理的差不多了,她见到裘千彰的时候,裘千彰的脸色虽然还黑黑的却还是好上了不少。 慕矜花却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你没有遵守约定,还是把乾坤玲珑环放出去了。” “还没有来得及换掉,白梧翎就把事情闹大了,现在为了大局着想,那个乾坤玲珑环只能颁发给这次活动的第二名了。”慕矜花黑漆漆的眼睛专注的盯着裘千彰看了许久,“掌门,你变了。” 她的突然改口却是令裘千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怅然若失,面上却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只有普通储物功能的乾坤环,空间还没有市面上的乾坤镯大,这只能算是浮昀所做失败品,处理掉也好。你把它拿出来的时候不正是怎么想的吗?” 慕矜花的脸色染上了一层愠色,“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乾坤玲珑环的主人应该给最爱浮昀师姐的人,可惜,我看错了。”慕矜花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甚至有些低落,“我会拿九琼冰霜剑补偿那个第二名,乾坤玲珑环就还回我吧。”慕矜花的指尖在空气中划了一个传音阵,给白梧翎传了个简讯,是时候和白梧翎谈谈了。 ——————————————————— 修仙界在论道大会的半途发生了一场骚乱,魔道入侵。 这动乱很快就被裘千彰以谣传为由镇压了下去,只因这次魔道入侵的行为着实怪异,毫无征兆,毫无痕迹,若不是出事的大半是九岚门的修士,各门派都要怀疑是九岚门恶意勾结魔道了。 裘千彰知道,若是这事被宣扬出去,门派染上的污点就洗不掉了,除了召开了紧急会议安抚了各门派高层,下令经历此事的人封口,其余打听到耳风的人都被谣传搪塞了过去。 裘千彰近期的心情可以说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火药,暴躁极了。 这次魔道突然现世,偏偏挑在了九岚门举办论道大会的时期,而且行动得明目张胆,把碰见的正派弟子都挑衅了一遍,还特别优待了九岚门的弟子——只有九岚门的弟子被打得不醒人事,其余门派的都只是到鼻青脸肿的程度就止住了,除去个别重伤,没有损失一条人命,简直是打脸到一定境界。 更打脸的是,他们出现的无声无息离去的也没有动静,简直是把九岚门当成自家后院一样悠闲,走时还把门派的一名元婴修士掳走了,没错,慕矜花失踪了。 慕矜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失踪的,现场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桌子上还留着一把泛着寒光的九琼冰霜剑。 看过现场后,得出的结论只有熟人作案,毕竟没有多少人可以无声无息地强行镇压一个元婴修士并没有被人注意到的把人带走,甚至可以说慕矜花离开的毫无防备,而且还刻意掩藏了自己的行踪。 在裘千彰勘察完现场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慕矜花不是勾结魔道的人,可事实却总是引导他得到相悖的答案,思想的剧烈斗争令他的连犹如调色板一般难看。 最后,他当着各派高层长老的面宣布,追查门派叛徒,慕矜花。在念到慕矜花的名字的时候,裘千彰的目光闪了一下,最后的声音近乎麻木,他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的丢了魂一般,他已经没空去管九岚门的轩然大波了,他管不了了。 ———————————— 闻香茗把从父亲那里偷听到的这个消息说给白梧翎听的时候,白梧翎正敛着眸子,用他骨骼分明白皙纤长的手指戳着半空中漂浮着的一张传音符,他猛地抬头望过去时黑眸里没有掩饰的暴虐把闻香茗震得说不出接下的话来,白梧翎起身便走,空气中那张被白梧翎不受控制的灵气击碎的传音符化成了点点冰灵气散落,于此同时还有渐渐破碎的声音,“梧翎,回落霞峰。” 第38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八) 时间是最为强大的东西,即使在逆天而行的修仙界也是如此。 十年的时间过去,九岚门在论道大会染上的污点,在掌门裘千彰与天剑宗护法的双修大典举行的那一刻彻底成为了历史。九岚门与天剑宗这两大宗派强强联手之后,自然而然地,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九岚门那个背负上私通魔道罪名的元婴修士——慕矜花。 落霞峰在宣布了慕矜花的叛逃的第二天就换了一个峰主,在新修起的大气恢弘的殿堂的映衬下,山顶上那两间简陋的竹屋和它的建造者一起人们被遗忘。失去了慕矜花照看的冰凌花合着那满山的冰雪在新任峰主的法术下悉数融化,被飘散的冰灵气滋润过后的土地,在施展了高阶的回春之术后,布满了青葱绿色。黄昏之时,满山皆染上霞光,风景甚好,此峰终于成为了一个不再有慕矜花的痕迹,崭新的落霞峰。 ———————————— 自从慕矜花失踪之后,白梧翎就成了无根的草。 一方面,因着其卓越的天资,被众多的修士惦记着收为徒弟;另一方面,白梧翎与闻香茗的双修大典也在九岚门的高层会议中屡次被提及,在白梧翎失去了慕矜花这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之后,裘千彰在他身上一贯强硬的态度也放软了。 白梧翎对宗门的所有决议没有提出一点异议,仅仅是在慕矜花确认叛逃罪名,落霞峰易主彻底开放之后,在落霞峰的某个角落里躲了起来,美名其曰“闭关”,倒是彻底地丢开了那些安在他身上的负担。 在他闭关消失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之后,再次出现在宗门的视线里时,身上那股少年特有的稚气已经全部消失,身量长足了,精致的面容因着那张越发严重的冰山脸多出了许多沉稳神秘的气质,没有人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唯一知道的是,短短五年间,白梧翎就从筑基期越入了金丹期。 因着实力的增长,五年之前落在他身上的决议自动失去了价值,他已有了自立门户的能力,不需要师父,同时他也有了拒绝与千音宗婚约的资格。 当白梧翎走进属于掌门办公的大殿时,裘千彰并没有多少意外,他桌上一如既往的摆上了一盏灵茶。在听说白梧翎以金丹的实力再度出现在人们视野的消息后,他就有这个孩子迟早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的预感了。这个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的性子和慕矜花有许多的相似,就比如那个对他不甚尊重的这一点。 …… 谈话结束的不是很愉快,裘千彰呆在一个人的大殿里,已没有静下心思写邀请函的心情了。他回想起适才在白梧翎的眼眸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拥有的那种眼神,那种大概永远也不会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的执念,白梧翎对慕矜花的感情已经越界了啊…… 与千音宗的联姻机会明显泡汤了,裘千彰不得不将自己一拖再拖的婚事提上了议程,那个人离开已过去了一百多年,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虽然,他对慕矜花的事情依旧会感觉糟心,但确实没有精力再去管和慕矜花有关的事情了,放弃寻找慕矜花,除去害怕面临的和当年一样的结果之外,也是他决定放弃过去的证明,至于,白梧翎拿走的那一盏魂灯,就当是最后的一丝情分吧。 用这一场联姻彻底掩埋有关慕矜花的过往,不论是好的、坏的,从今往后,他只为了宗门而活。 ———————————— 亲眼目睹了百年之前的那场惨案后,慕矜花就一直有着一种毫无头绪的预感,浮昀师姐还会回来的,她幻想过无数次与师姐相见的场景,只是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一种。 一个身材高大、脸型秀美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牵着一个同样俏美的孩子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慕矜花手里的九琼冰霜剑没拿稳落在了桌子上,她有点懵。 怀着几分迟疑和不可置信,她对着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孩子伸出了手,“师姐,你怎么变小了?”回答她的是一团在地面上燃烧的幽幽黑火。 “愚蠢的女人,吾乃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魔君。”声音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小孩子腔调,眼睛里都写满了藐视,慕矜花倒是不知如何作答,这个小孩子真的和她记忆里的师姐长得很像。 那团燃烧的黑火却是很快被扑灭了,“仅百年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那个被慕矜花选择性忽略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慕矜花的身前,微凉的手指点在了慕矜花的光洁的脑门,凭慕矜花元婴后期的修为却没能有一丝的防备。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张因距离太近而放大的脸,慕矜花硬是没有找出一丝和他有关的记忆。原谅她活了快五百岁了,基本上没怎么和魔打过交道,眼前这只明显等级比她高了好几倍的魔道中人,她完全没有印象。 慕矜花的眼里是一片茫然,男人的眼底倒是冷冽了不少,“忘记我,可是要受到惩罚的。”他的手指屈了屈弹了一下慕矜花的脑门,力道说不上重也说不上轻,略有些亲昵的举动,却令奇怪地慕矜花有了熟悉感。然而她没能询问一句,就陷入了莫名的困意里,浑身无力,最后晃过她眼前的是那张经常在梦里出现的浮昀师姐缩小版的脸,好像有什么答案呼之即出。 …… 慕矜花再次醒来的时候,周身感觉不到一丝灵气的波动,天地间的灵气好像被是隔绝了一般,躺在柔软床褥上,迎面对上的是缩小版师姐的脸,小小一团透着奶气的小孩子,脸上都是凝重,“师尊看上你哪点了?” 慕矜花瞪着眼睛不作答,作为大龄女修士她还是头一次被问这种问题,莫名心里有点不舒爽呢…… 折腾了好几日,慕矜花总算是知道这个浑身自带上位者傲气的小魔君的名字了,秋雨,有些意外的不符合魔界深入人心的残暴形象,也糊里糊涂的明白的了一部分真相,整个世界观都要崩塌了……她一直当作母亲,姐姐看待的浮昀师姐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魔道中人!? 再仔细想想,记忆里浮昀‘师姐’对待爱慕她的竹马裘师兄确实是不冷不热的,对她还更有几分和颜,只是慕矜花始终想不通浮昀,这个上任魔君当初隐瞒身份留在九岚门的理由,更想不通,她现在被软禁在魔界的理由。 慕矜花始终记得,百年之前,她随同裘师兄和浮昀师姐出山门做任务。途径修仙世家白家的地盘借宿,在白家老祖渡劫飞升的最后一个关口,浮昀师姐忽然走火入魔,趁白家老祖被雷劫缠住无法分神的时候,突出杀招,导致白家老祖渡劫失败,被最后一道雷劈得形神俱灭,之后更是将白家几近灭口。那一天,整个白家大宅都燃烧在一片幽深的黑火之中,浮昀也消失在了那场大火中。 白家老祖弥留下的最后一丝意念传音给了慕矜花,却只是单单托付她帮衬白家,即使言语间分明透露出他知道浮昀师姐魔化的线索。 …… 慕矜花被变相软禁在了这个灵气稀少魔气盛行的区域将近十年,因担忧魔气的入侵,完全没法修行。即使想过数种方法逃离,奈何,浮昀太了解她了,每一次手段都会被识破。 以往十年不过是一个闭关的瞬息,这一次对慕矜花而言却显得无比的漫长,她还记得,她最后给梧翎的那个还没有得到回应的传音,消失十年之久,不知道梧翎会不会认为她这个师父又懈怠了他。 ———————————— 自在寒泉中昏迷之后,白梧翎的识海里就多出了一个东西,是白家唯一一个升仙前辈遗留下来的宝物——火灵。 白家入仙道之人大多是火灵根,其间每一代至少会出现一个同时拥有纯阳体质和纯净火灵根的天才型人物,这是白家的血脉延续,火灵是由天地最为珍贵的火种孕育出的灵物,会自动认主,而得到火灵的火灵根修士对于火灵气的亲和力会提升到一种恐怖的境界,有传言称得到火灵便是得到烧毁万物的力量。 白家的作为传家之宝的火灵,为白家招来了不少祸事,白家的覆灭亦是起因于此,在接受了火灵的那一刻,火灵上依附的一抹陨落的白家老祖的残魂给白梧翎带来了一场梦境,在一片幽幽黑火中燃烧的白家大宅里他看见了慕矜花的身影。 梦断了,在现实中看见慕矜花,似乎在温和的对着他笑,他却恍惚看见了在梦里那个冷静的站在火海的外围背影冷峻的慕矜花,她什么都没有解释,就好像认定了他什么都不应该知道。 他想要知道,火灵被封印在寒泉的理由,想要知道,慕矜花收留他的真正的理由…… 只是现在,白梧翎握紧了一些手里那盏小小的魂灯,这盏带着慕矜花气息的魂灯,它是现在找到慕矜花的唯一希望,也是支撑他寻找慕矜花的信念。在这个烟雾缭绕的山谷,魂灯已经闪亮了不少,白梧翎嘴角不自觉的牵出了一个弧度,虽然不确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见到慕矜花是他如今唯一的确信。 …… 第39章 那段戛然而止的师徒恋(完) 烟雾散尽的山谷,通向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晃眼望去,入眼的植株几乎都带着鲜艳的颜色,白梧翎发现此时的天地间已经快要感应不到火灵气的存在了,倒是有另外一种与之相似却截然相反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手心里升起一团黑色的火焰,大概是一直习惯于练习灵气转换的缘故,操作起这些东西没有费多大劲,然而不过须臾,手里的那团火苗便被熄灭了,一个仿佛融入黑暗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前方,白梧翎看见了一双深红得犹如燃烧着的火焰的眸子。 “果然在你这里啊……我的……”来自暗者的低语,白梧翎轻颤了一下眼睫毛,他一直绑在手腕上的那个相互纠缠的乾坤玲珑环正安静乖巧地挂在暗处伸出的那双脂如凝玉的手中,那对环幽幽泛起了荧光,在他的指尖分开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个玉镯,光洁的玉面上面开始快速蔓延出复杂而神秘的花纹,隔着空气牵扯出万千交错的银丝,里面隐隐透露出因果的味道。 白梧翎并不知此人施展的是何种法术,他没有感觉到恶意亦没有感觉到善意,他知道自己完全的被忽视了。 白梧翎动了动指尖,感受了一下空气中那些干燥而暴动的气息,只有暗处那个人所在的位置仿佛盖上了一层薄膜,隔绝了一切探测。白梧翎感觉到了火灵的躁动,不安、畏惧、怒火……这个人,绝非善类。白梧翎并不想生事,可是,这个人拿走了他的东西、慕矝花的东西…… —————————————————————— 手中的花开了又谢,慕矝花专注地盯着指尖这个小小的,淡蓝色的花朵,目光却没有什么焦距。她重复地注入灵气,又抽出灵气,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日子,大概等到她体内的灵气用光的时候,她就连这一个乐子都没有了。 说起来,至今为止,她学习的招式都是由浮昀师姐交给她的,现在想来竟觉得怪得很,过去,从来没有人质疑过浮昀的博学多才。 脑海中又闪过了浮昀师姐那张美轮美奂的脸上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忽而又变成了秋雨小正太那看仇人一般翻白眼的小脸,慕矝花气息一个不稳,手中的花朵碎成了冰蓝色的星点消散了开来。 “凝心静气,矜花,只有用心接触这些灵气,摸清掌握它们的运行轨迹才能真正控制它们。”冷不丁,慕矝花又被一个轻柔地力道弹了一下脑门。 慕矝花捂住额头,差点就要学着秋雨小朋友那样翻一个白眼了,微鼓了鼓腮帮子,“我知道。”语气冷梆梆的,她已经习惯了,浮昀那和以前一样喜欢弹她脑门的动作,甚至在发现浮昀对她一如既往的奇高的纵容点之后,她也开始耍些小性子了。相处的感觉越来越像从前,浮昀对她也是越发的宽容,虽不知浮昀的用意,浮于表面的平和,她做个样子也不是不可以,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经回不去从前。 浮昀最近越来越喜欢往慕矝花呆着的屋子里逛了,明明在刚把她抓来的那几年里除了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外,就把她独自一人放着自生自灭了。 倒是秋雨小正太总喜欢来她这里耀武扬威一般地炫耀浮昀的行踪,大有我是正宫我最大的气场,虽然看着他那张天真无邪、飞扬跋扈的脸,听着他捕捉不到自满点的话语总有种维和感,慕矝花还是把这当成了平淡生活的调和剂,幻想一下自己小徒弟的面瘫脸上也做出秋雨脸上时刻摆出的生动表情,却也是可以戳中慕矝花的萌点,用一种怀念而慈爱的眼神放任秋雨小朋友的胡搅蛮缠,这样的眼神出现次数一多,最先受不了的反而成了秋雨小正太,然后,他也少来了…… 这一次,浮昀身上的气质与之前感觉起来的大有不同。慕矜花看着这个脸上挂着比往常更温和的笑容走过来的浮昀的时候,不禁退后了几步,从浮昀的身上散发出了令慕矜花惧怕的气息,很熟悉,就和过去被浮昀发现她怠慢交予她的修行任务时一样的感觉,很显然,这次浮昀的心情看起来更加不好,越是甜美的笑容后面藏有越毒的果实。 “矜花,你弄丢了我给你的东西。”这平淡的陈述语气却是在质问,慕矜花有点心虚,不过她却未从记忆里翻找出什么信息,毕竟,在浮昀失踪之前,给了她许多东西。然后,慕矜花注意到了挂在浮昀手上的那一对已经分开了的乾坤玲珑环,紧绷着的脸蛋皱了皱,有种不好的预想。 “这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自可以决定它的去留。”慕矜花无所畏惧地对着浮昀伸出了手,分出一股细微的灵气,挂在浮昀手腕上的那对环缓缓地飘了起来,落到了慕矜花的掌心。期间,浮昀只是暗着眸子,却没有阻止她冒失的举动。 果不其然,在掌心中的乾坤玲珑环上面,慕矜花感应到了她的小徒弟白梧翎的气息,唔,成长了不少,可是……慕矜花抬起了眸子,本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荡起一圈涟漪,“人呢……梧翎是我的人,你不能伤害他。” “矜花,还是长大了呢。”浮昀眉目轻佻,狭长的眼睑压抑下一片乌黑,“不过,你不该忘了,你是我的人。”他只抬起了一根手指,慕矜花手上那安安静静的乾坤玲珑环便飘了起来,其中那个小一点的环碎成了点点星光,淡化成一圈光晕,环绕在慕矜花的腕间,凝成了一个通体剔透的墨绿色的手镯,尔后其上如水面沾染上一滴墨一般荡漾出神秘的纹络,手镯的灵气突然悉数爆发了出来钻入了慕矜花的皮肤表层,和她体内纯净的冰灵气纠缠在一起,竟是强行的建立的契约。 慕矜花捂住了腕上自手镯衍生出的一朵的墨色妖冶的花朵,压下心中的惊骇,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浮昀那张和过去大为不同的俊脸,“梧翎呢”慕矜花这倔脾气一爆发,就是撞破南墙不回头的顽固。 浮昀把玩着手上那个稍大一点的玉环,瞥见了慕矜花眼底那和小时候如出一辙的执拗,脸上的表情全都收了起来,“唔,矜花和那个碍事的小鬼一样总是关注不到重点啊,不过没关系,一起教教规矩也是一举两得。” …… 出现在慕矜花眼前的白梧翎看起来很狼狈,素白色的衣襟全部染上了鲜血,脸上也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但在见到慕矜花的一霎那,白梧翎黯淡的眼睛里迸射出了光芒,和第一次见面时相似的眼神。 “真是伤脑筋,矜花,只有除掉这个小鬼,你的心思才会完全收起了吧。”注意到了慕矜花看向他时阴沉下来带着责备的眼神,浮昀冷笑了一声,抬起了手,没有什么口诀,只有一团幽幽闪烁的黑火聚集在了他的掌心,缓缓化成一只鸟的雏形。 …… 慕衿花从来都知道浮昀的强大,他是真的动了杀心。那只燃烧的小鸟最终化成了一只巨大的漆黑的凤凰,带着惊人的热浪向着白梧翎的方向飞去。 抽光了体内剩余的所有灵气,慕矜花才勉强冻结住那团恍如栩栩如生的黑火,其实这样并不能阻止什么,慕矜花只是在消耗浮昀待她的宽容。 扑向白梧翎,慕矜花试图将他护在怀里,才发现白梧翎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抱起的那小小的一只了,角色在不知何时发生了反转,她竟然只扑在了白梧翎的胸口。 但是,如她所料,那个逼近的火凤凰在快要碰上她的前一刻化成了星星点点的小火花,慕矜花刚想松一口气,骤起的魔气的暴动几乎要将这个小山洞全盘毁灭。 最后只是听闻浮昀的一声冷哼,便是天旋地转,顾不上手腕上那朵骤然灼烧着她的肌肤的墨花,慕矜花抓紧了手里白梧翎的前襟。 …… 慕矜花头一次感觉到了那刻骨的冷到了灵魂深处的寒意,在耗尽体内所有的灵气之后,她的体质加上所习功法的后遗症终究是发作了。作为罕见的冰灵根修士代表,慕矜花用亲身经历证明冰灵根修士不惧严寒的言论纯属扯蛋。 机缘巧合修炼了一部仙品上古冰法,使慕矜花完美地发挥出了她那冰灵根的最大潜质。修为上涨势头迅猛,法诀威力也大大强于同阶级修士,但是很快,那不为人知的功法缺陷也在慕矜花身上显露出来了。 筑基以后,慕矜花就已经无法很好的克制体内的灵气,所经之地皆留一地冰霜。由那部仙法铸成的极阴无垢体质给慕衿花带去不少潜在的后遗症,她的体质在向着极阴之体靠拢,她的身体却不能真正承受这种体质,她体内积累的极寒阴气在带给她能力的同时也在慢慢侵蚀着她本身…… 事实上,找一个差不多可以阴阳调和修仙伴侣,这个问题就自然解决了。然而,慕矜花本身对于双修分外抵触,在慕矜花身上这个方法行不通。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浮昀‘师姐’费了极大的精力为她制作了能吸收她体内过剩的阴气、维持体内的阴阳平衡的寒云蛟衣,但是随着修为的增长,寒云蛟衣的功效也越发显的鸡肋了,就和之前裘千彰估计的差不多,在一百年以内慕矜花必须找到一个双修的伴侣…… “慕矜花,矜花……”朦朦胧胧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有一点点熟悉的声线让慕矜花勉勉强强地提起了一点精神。睁开眼睛后,对上了白梧翎凑得很近的、和记忆里的感觉有几分不同脸,然后慕矜花才意识到,白梧翎他竟然直呼了她的名字。 在慕矜花醒过来的时候,白梧翎就把脸移开了一些,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褪去,只是拽着慕矜花的衣服一角的手紧了一些。他半揽着慕矜花的腰身,两人处在地下岩洞的一个冒着寒气的潭水边,场景有一些熟悉,就是好像姿势对调了。 感觉到从白梧翎身上散发出的热意,忍不住将自己冰冷的身子贴近了一些,“梧翎……”慕矜花小声地叫了一句,完整的话是没出来,倒是迎来了一串的咳嗽。极其不稳的寒流在慕矜花的胸口打转,自从修仙以来,慕矜花还是头一次这么虚弱。 白梧翎的冷淡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他还是顺从内心地将慕矜花揽紧了一些“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不清楚在慕矜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魔道和慕矜花的关系,但是白梧翎明白慕矜花急需灵气补充,这个地方对慕矜花来说很危险。 注意到慕矜花因为浸泡过水松散开的衣服下露出的大片肌肤,白梧翎松开了揪着她衣服的手,默默把视线摆正,将慕矜花抱了起来,向着有光的方向走去。 慕矜花有几分不自在却还是垂下头不再出声,她扫向从腕间的手镯蔓延到她皮肤上的妖冶的墨色花朵,仿佛还能感觉到它之前的炽热的温度,蹙了蹙眉,这朵花的姿态……手腕突然被覆上一片温热,慕矜花顺着那只手望向了白梧翎,她眼里无辜的茫然令白梧翎一时控制不住他的烦躁,“不要想别的男人。”他的揽着慕矜花盈盈腰身的那只手臂收紧,就像要把慕矜花整个嵌入怀里,“你是我的。” 不在状态的慕矜花有点懵,被自己的小徒弟宣布了主权怎么都觉得心情有点微妙,明明刚才她还在向着另一个人宣扬着她的小徒弟的主权。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被自己的小徒弟宣布主权还是挺令人愉悦的一件事,慕矜花抽出另一只手覆在了白梧翎盖在她腕上的手背上,“嗯,梧翎也是我的。” 白梧翎的眼眸亮了几分,不过旋即染上了几分无措。慕矜花突然蜷起了身子,身子由于痛苦而微微抽搐着,整张俏脸几乎皱在了一起,毫无美感而言。 从他握住的慕矜花的手腕下延展出的花朵的根茎纹路飞快的开始游走,炙热的触感和慕矜花冰冷的体温交织在一起,错乱的神经令慕矜花终究压抑不出低吟出声。 白梧翎解开了慕矜花的衣服,墨色的纹路爬满了慕矜花白皙的肌肤,无规律却有着一种肆意欺凌的美感。他认出了那朵盘踞在慕矜花手腕的花朵,若是说冰凌花象征着纯洁的爱情,那么慕矜花腕间的这朵妖冶的暗黑花朵便是冰凌花的背面,违背天道种下的再缘花,强系的姻缘…… 他木然地抬起头,看见了浮昀腥红的眸子里的冷漠还有他嘴角嘲讽的弧度,他的手腕上是另一只稍大的乾坤玲珑环,一朵盛开的暗黑色妖冶小花点在他的眉尖,令他本为温和的脸多了几分毫不违和的媚色,“逃不掉的,矜花。” 白梧翎毫无征兆地对浮昀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他低下头去含住了慕矜花的唇瓣,把那一直在胸口蠢蠢欲动的火灵合着自己的灵气渡给了慕矜花,直到慕矜花左胸处慢慢浮现出一个鲜红的火焰标志才抬起了自己苍白的脸。“你应该知道的,即使你已这种方式抢走了火灵,它最终也还会是我们姻缘的牵绊,此红线为天注定。”他理好慕矜花的衣襟,感受着慕矜花渐渐平静下来的气息,“若你以为那嫁祸的伎俩可以斩断命定羁绊,就太天真了。” …… “重塑姻缘任务完成,特殊模式完成,自动默认退出游戏。”被系统音惊醒的时候,唐语花的记忆还定格在了白梧翎与浮昀针锋相对的画面上。 小千世界不过大梦一场,这抽去记忆的特殊模式竟是让唐语花如同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难得通关了一次游戏,却是入戏太深,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浓烈到痴狂的感情,即使明白不过游戏一场心脏也是砰砰得跳个不停,在这样下去她就要去见心理医生了,唐语花懊恼地把头埋入了枕头里。 第40章 研究*误解 一夜无梦。 唐语花擦掉在被子里闷出的一头热汗,在洗漱间的镜子面前拨了拨自己粘成一坨的刘海,叹了口气。她是在听到系统提示音而快要醒来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是在游戏里的,游戏系统好像采取了什么高级的手法模糊掉了她现实世界的记忆,让她一直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游戏中的角色,这令唐语花有一种明明什么都没做,游戏却通关了的感受。 说实话,这种通关当真不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唐语花开始怀疑由于自己长时间的失败,她被这个游戏系统嫌弃了,所以为她开启了全新的游戏模式,然而她并不喜欢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唐语花不知道这一款从天而降的游戏背后是否藏着什么秘密,但是这擅自篡改记忆的能力着实令唐语花心里有点发虚。前些日子,她尚且能完好的从游戏里抽离,而到现在,唐语花摸摸自己还在砰砰跳动的心脏,有些不确定了。 忽略掉心里没由来的空虚,唐语花冲了个澡,穿着一件从衣柜的里翻出来的萌萌哒粉色小睡裙,披散着湿漉漉的黑发,踱步至了客厅。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大周末的,家里的佣人也放假了。 唐语花懒洋洋地靠在自家低调奢华的大沙发上,一双笔直白皙的美腿架在茶几上,然后,很是随意的挑起脚丫,一脚踩在电视遥控的开关上,顺手抄起了摆放在桌子上从甜品店打包回来的糕点。 镶嵌了大半墙面的液晶大屏上投射出任以泽那张360°无死角的俊脸,一身暗灰色的休闲西装配上暗系格纹西裤更称出他完美的身材。 唐语花盯着那张脸出神,这是电视剧《忘归人》里任以泽的一张剧照,电影是在以现在时间段为基础的五十年前,一群有志海归青年在动荡社会里挣扎,反抗,最后沉沦的故事。整个主题略灰暗,任以泽只在里面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此部电视剧并不出名,却算是任以泽早期作品之一,也是唐语花至今最爱的角色。她永远记得那个神情高傲的少年手里托着一顶老式礼帽,穿着那身与旧社会格格不入的西装缓步走来的样子,他的下巴微抬,狭长的眼线,微垂的睫毛,幽暗神秘的黑眸,他说,如果你忘记了,我帮你记得。然后没有原因的,唐语花被圈成了铁杆粉。 唐语花盯着这张她特意珍藏的剧照出神,终于还是得出了结论:她还是完全对男神完全没有抵抗力。可是为什么她和男神一起工作会这么…真是羞于启齿。 ——————回忆分隔线—————— 中午和男神那不甚愉快的饭局令唐语花下意识地避开了晚上开拍前那场又可以和男神同桌的聚会,一个人恹恹地躲在一边啃着自己的糕点。她还想继续反思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可是很快关注点却被吃进嘴里的糕点夺去了,这家的甜点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大概是因为这家的味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发生过变化,好像每一次在吃着这家甜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怀念的记忆在脑海里闪现。 然后,待她将盘子里的糕点全部吃完后,她的面前又多了一个满满当当的盘子,以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唐语花懵懵懂懂抬起头,看见了任以泽似笑非笑的脸,愣住。 …… 本来唐语花就不在状态,拍摄前被男神围观吃完满满一盘子糕点还被男神投喂了一盘后,晚上拍摄时更加找不到状态了,只要男神稍微靠近一点,她的身体和表情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僵硬,一接触到男神情意绵绵的眼神,她的视线就开始飘忽神游而失去焦距,偏偏她越紧张面部表情就越缺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望回去,却又因为用力过猛而被导演绝望地吼一嗓子,“花梓小姐,你看的是你的恋人,不是仇人!”……到最后,导演罢工了。唐语花知道大概如果不是她背景太深,她早就被换走了。 由于唐语花屡次ng的不在状态以及考虑到任以泽今日的突然累倒,剧组在种种压力下,放弃了晚上的拍摄计划,甚至给大家都放了两天的小假,倒是气急的导演甩下一句狠话,两天之后的拍摄再不完美他就不干了。 唐语花猜测,这两天假可能也是导演留给自己的吃包辣条冷静一下的时间。 ———————————— 回想起自己在剧组糟糕的表现,唐语花就燥燥的,说实话她演戏也不至于如此的糟糕,毕竟她还为了生存在游戏时间里有过各种角色扮演经验,可是一见到任以泽,什么演技都成了浮云,即使她花了一天加一个晚上窝在家里把男神的所有资源浏览了一遍,她依旧没有把握正常的在任以泽面前发挥出演技……所以说,她完全不理解她的哥哥口口声声说演戏是她小时候梦想这一句话的由来,唐语花无比坚信那是唐允念的胡诌。 现如今演技不好的帽子被扣上就算了,她已经习惯了,但不在意却也是不可能,特别是男神似乎还误会了她的感情,晚上的时候还把她当成了嗜甜如命的吃(饭)货(桶)。 再转而想到自己在男神和她说话时全程哑口无言的木然脸,就狠不得扇过去的自己一巴掌,她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卡壳,明明是缓和关系、表露心迹的最佳时机。 银屏的亮光突然灭了,白团子一则从沙发低下窜了出来,按掉了电视遥控开关,喵的叫唤了几声,踩在了唐语花的胸上,沉甸甸的一击把唐语花从‘痴呆’的状态唤醒……这只不知何时被养的胖胖的一则,真是一点也没有初见时的帅气潇洒的影子了,亏她特地给这小猫取了一个男神的名字。 这小短腿,这肉嘟嘟的模样突然让唐语花记起了二白,只是很快,唐语花就把这个一闪而过的名字甩开了,二白只是虚拟的存在。 唐语花倒是还没和这只作乱的猫发脾气,一则先闹腾了,扑腾着小短腿登上了窗台,挤开了窗户缝隙,一会就没了影子。 愣是没跟上一则的步伐,唐语花站在窗口眺望了一会,却是在花丛里见到了一则灵活的身影,一路欢腾的跑进了隔壁家的院子。唐语花这才囧囧的意识到,一则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主人放在心上了,逮着机会就往隔壁人家钻,明明春天已经过去了,而且,隔壁家也没有漂亮的小母猫。 回想起那次为了追赶一则钻进隔壁人家院子的经历,唐语花的尴尬癌就开始发作。 隔壁人家绝壁是住了一个有奇怪癖好的男人,那次初见,他穿一套深黑色的连帽衫,黑色的长裤,唐语花目测得出那个男人比她还高上了十几厘米。努力发挥自己2.0的视力,唐语花也只看见了在那个男人遮住大半张脸的刘海,以及在刘海之下露出的一个苍白的下巴,那个人浑身都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 唐语花顶着一头的树枝表情尴尬的定立在了原地,看着自家的一则在那个男人的手里撒泼,参天作证,她绝对没有干除了擅自闯进别人家以外的坏事,可是为什么,她最后会被那个看起来就阴沉沉的邻居拎着衣服丢出去!就是仗着他的长自己高么! 自那之后,唐语花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挣回面子,她虽不是闭月羞花好歹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那个眼神不好使的怪男人竟然待一只猫都比她温柔……╭(╯^╰)╮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在吃一只猫的醋。 唐语花焦躁地揉乱了一头秀发,真是各种糟心事上头,她得发泄一下。 —————————————————— 唐语花是第一次见到把门铃当成摆设的人家,她打扮体面地在隔壁的大宅子门前按了大半天的门铃,里面竟然一个应声的都没有。被逼无奈,唐语花再次顺着一则的轨迹爬进了隔壁的院子,以头顶沾草,浑身带泥的姿态踏在了隔壁院子的土地上,却也是白打扮了一番。 身上的泥还没有拍干净,唐语花就听到了熟悉的猫叫,刚刚感觉不妙,就发现了在阳光下投射来的阴影,缓缓转身,果然又见到了那个打扮古怪的男人。 第41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一) 唐语花再次进入游戏的时候,意外发现游戏系统的登录界板竟然更新了,原本只有薄薄一面的游戏说明书多了一面,而那新的虚拟页面下甚至多了一个页码:2/10。唐语花翻了翻多出来的内容,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些构想。 玩游戏失败了这么多次,唐语花多少还是长了点姿势的,从什么都不懂的游戏小白进化到懂得买点辅助道具减轻任务失败死去时的痛楚的人民币级菜鸟玩家,她至少还可以欣慰地说摸到了系统的底线。初始界面有给积分兑换商场,可惜由于她的战无胜绩,仅仅有少得可怜的全勤安慰积分,根本不够她的消费,而系统联系客服的选项完全是暗的。能找到用现实币兑换积分的选项唐语花就庆幸了许久,虽然那100:1的兑换率高得令人咋舌。唐语花已经悲剧地认清了一个现实,从被强行绑定了此系统开始,她的满足下限已经没有底了。 新增加的那页内容并不多,却提出了一个美好的方向:只要通关一次,可得到选择故事背景的权力;通关五次,以每周一次为底线,可宽限进入游戏的频率。 唐语花在看着全新的屏幕板的时候心中是百感交集,她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划分成两块的屏幕是两个不同的故事梗概。 其一,背景在现代,富家千金的女主前一世被恶毒女配陷害致死,重生在青春年岁遇见邪魅酷炫的男主一步步逆袭人生的酸爽复仇文,唐语花的身份是……恶毒女配;其二,背景在古代,痴傻相府嫡女小姐靠着一封圣旨嫁于皇家第一美男子在被赐予一纸休书之后遭人陷害落水身死,吊炸天的现代特工女穿入其身,顺利收服满朝美男的玛丽苏文,唐语花的身份是……相府嫡女小姐的白莲花妹妹。 说实话,唐语花对这两个选项都不是很满意,但作为刚刚开启选择权限的低等玩家,她也没有其它的选项了。考虑再三,唐语花点选了‘白莲花妹妹’的那个登录界面,至少人见人爱的小白莲总会比黑心恶毒女配人缘好些。 “玩家身份:楼依花;攻略对象:华深,目标锁定结束,剧情加载完毕,特殊模式开启,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楼依花 性别:女 年龄:十四 身高:160 外貌:85\100(楚楚动人) 智力:*屏蔽 魅力:90\100(人见人爱) 体力:50\100 技能:楚楚可怜,眉目传情 --------------------- 凡是和想和皇室朝廷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如表面上看的单纯,这个是无论历史如何变迁都不曾改变的真理,只是,每个朝代总是不缺这么几个例外。 在夏历一百七十年期间,老皇帝一张定亲的圣旨下来,楼丞相成为了整个宫廷内外最热门的八卦对象。 夏朝老臣楼向铮乃开国元将之首,在上一次新老朝换代权位之争的混乱中救过如今的皇帝性命,在皇帝登基之后毫无悬念的成为了皇帝最为信赖的臂膀,且得到了一个奖赏的许诺。 楼向铮也算是夏朝一个有故事的人物,前半生一直在战场打拼完全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在将近而立之年回到朝廷成为宰相,而后匆忙成婚。 不想第一任丞相夫人在生相府大千金楼依杏时难产去世,楼依杏受到早产的影响就从出生开始就痴痴傻傻,直到十四及笠也只有几岁孩童般的智商。 大概在楼依杏一岁的年纪,相府迎来了二任女主人,一年以后相府有了二千金楼依花,但可能是楼家相府风水不好的缘故,第二任夫人产下楼依花后身子也受了损害,足足养了十二年才生下一个小公子。 楼向铮对他得之不易的血脉都是给足了宠爱,怜惜楼依杏生来失去生母又痴傻的天真,对楼依杏一定是有求必应;二女儿楼依花从小就是乖巧柔弱浑身自带被人怜爱的光环,楼向铮也是对她宠爱有佳,曾经在沙场的铁血将军提起二女儿整个人都恨不得化成绕指柔;至于小儿子,不提也罢,就是宠到要上天的节奏。 ———————————— 楼向铮抓着手里的圣旨有些苦恼的在书房里踱步,他要开始为自己那脑子缺根筋的大女儿想想好的出路了。依杏已经十六了,因为痴傻的缘故一直寻不到好亲家,不久前在皇宫宴席里突然开窍了死活赖上了九皇子夏禹,耍小性子要嫁给九皇子。 这九皇子也是个比较尴尬的存在,生母是一个美貌的异域歌姬,依着这母亲的身份,他就注定在皇位的斗争里占据下风。偏生九皇子继承了父母的所有外貌上的优点成为皇室当之无愧的第一美男,让人想忽视都不成。 楼向铮终究是厚着脸皮想皇帝隐晦的提出了将大女儿许给九皇子的意愿,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家大女儿虽然傻了点,模样还是当朝数一数二的;何况有当朝权势第二大的宰相作为嫁妆,九皇子还是赚的比损的多。 皇帝仅仅是沉吟了片刻,当即就传下了一道赐婚圣旨。 …… 不管九皇子的意愿如何,半月之后的良辰吉日照旧是来临了,半个京都皆在一片红妆之下见证了这大花血本的皇家婚礼。 短短一个月不到,老皇帝忽感风寒然后在短短几天之内病情加重迅速驾崩,太子登基,九皇子变成了九王爷,楼依杏顶上了九王妃的头衔,但是又在数日之内,九王派人快马加鞭送至相府一纸休弃书。尔后,在相府众人还没消化完这个消息,即刻又传来了楼依杏落水生死不明的噩耗。 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家的事情又是最易被躲在暗部的触角给察觉到的,各种小道消息,谣言就传的漫天飞了。 不过最离谱的传言应该就是,九王爷抛弃九王妃的原因是因迷恋相府二千金楼依花,意欲换娶相府二千金为九王妃。 …… ———————————— 相府的某间厢房里,点着一盏香薰,袅袅的烟雾里隐隐映出一个清丽的轮廓,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拨动琴弦,温和清越的琴曲在琴弦下谱成,不远的床褥上坐着一个还在抱着拨浪鼓玩的兴致勃勃的小男孩。 “小姐,听说九王府派人造访了,有大小姐的消息了!”有一个穿着翠绿色衣服的丫环跑了进来。 琴声戛然而止,坐在矮凳子上的白衣女子转过了身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像是在闪烁着波光,微微蹙起的眉间仿佛夹杂着千万种柔情。 “涟漪,帮我照看着小少爷,我去去就回。”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站了起来,给冒失闯进厢房的涟漪小丫环一个温柔的微笑,然后用仿佛步步生莲般的曼妙走姿施施然离开了厢房向着相府的书房走去。 涟漪顶着一张迷醉脸望着女子离去,到背影也看不见之后,喃喃感叹了一句相府两位小姐之间的至深的姐妹情谊,默默的将目标改成那个还是懵懂无知的小少爷身上了,小姐吩咐过了,要好好照看小少爷。 …… 第42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二) 楼依花赶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里的交谈已经停止了。楼依花看着自家脾气温和的爹爹难得黑冷了一张脸,将一把泛着寒光的剑架在了那个带来楼依杏消息家仆的脖子上,气氛完全处于僵直状态。 “爹爹?!”楼依花目光含忧的看了一眼盛怒状态的楼向铮,小碎步上前,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搭在了楼向铮握着剑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蹙起一对剪眉,水眸含情,佯怒状“来者既是客,爹爹你怎可动粗?” 看着楼向铮终究还是把剑放下后,楼依花才转过脸,正对着那个脖子上新添了一道血痕、满脸都是冷汗的家仆,叹了口气,爹爹一旦真的动怒,平日里用温和压下去的负面情绪就会高度反弹,太过护短也是个麻烦。 唤来小厮将那个九王爷府里的家仆带走包扎伤口,楼依花又温声细语地安抚了几番楼向铮还在暴动的情绪,等到楼向铮理智回笼、真正平静下来,楼依花终于了解到了从九王府传来的关于姐姐的消息,也不怪爹爹勃然大怒,还真是糟糕透顶呢。 ————————————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楼依花的脸色还飘着一丝的苍白,经历过沿路颠簸再加上生来体质孱弱的缘故,楼依花的胸口还憋着一股闷气。不过她也没多少心思来缓口气,现在,她的首要目的是见上姐姐楼依杏一面,估摸着在这几天她的姐姐就会死而复生了。 九王府是提前得知了她到来的消息,楼依花一下马车就见到了那位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九王爷夏禹。 那个俊秀如画中人一般的九王爷维持着一张浅淡无表情的脸,安静地站在九王府的牌匾下,只是不声不响地凝视着楼依花的眼睛,大有一眼万年的即视感。至于驻立在九王爷身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婢女,倒都不出意料地很统一战线,用一种看着财狼猛虎的眼神,那架势分明就是想要把楼依花隔离万里之外。 楼依花倒是没被这阵势吓跑,大眼睛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温温和和地唤了一句“禹哥哥,我是来见姐姐的。”然后便迈着她特有的莲花步慢慢地走向了王府大门。 夏禹脸上那一缕淡定微微的消散开去化成了一抹伤感,挥挥手,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婢女一脸愤愤地散了开来,“我…本王带你去便是。”夏禹的声音也一如他的外貌迷人,自带一股低哑的魅音,确实和传言中一般切合皇家第一美男的身份。 楼依花不置可否,将将维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跟在了夏禹的身后面。 关于九王爷意欲换娶相府二千金为九王妃的那个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作为当朝丞相的千金,稍稍懂点事的年纪,楼依花就已经开始参加皇宫里举办的宴席了,皇宫里的人儿大多早熟,也就只有楼家两姊妹与众不同。楼依杏痴傻,天不怕地不怕,楼依花身子孱弱,性子纯良,她们两个一凑在一起,很轻易地就在一堆朝廷子女中显示出了鹤立鸡群的效果。 大多数时候,小小年纪的楼依花就是跟在时不时脑子缺根筋闹事的姐姐后面圆场子的人。然后天生自带受人怜爱光芒的楼依花毫无悬念的和基本上所有的同龄人都打成了一片,哥哥姐姐叫的无比顺溜。只是,在大家的年纪都稍微大了一些的时候,有一些纯粹的友情变质了。 楼依花微微低垂下了眼眸,她的记忆关于夏禹的片段有很多,最近的一次是在圣旨下来的前一个宫廷宴席,还是九皇子身份的夏禹赠与了她一块贴身玉佩,而她,也回赠了一个香囊。 在夏朝的习俗里,这种交换私物是被默认为私定终身的;但是在真白莲·楼依花的思维里这不过是寻常的友谊见证罢了,毕竟,她做这件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香囊已不知送出了几个。 回忆到这里楼依花有点头疼,她现在是完全体验到了正统的白莲玛丽苏的脑回路了。 走在前面的夏禹忽然停了下来了,“楼依杏落水确实有本王的责任,但,让她嫁来也是你楼家的责任…”夏禹并没有靠近,仅仅是维持着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仗着他过人的身高用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楼依花。 楼依花回过神来,抬起了头,眼睛有几分湿漉,就是不动声色的瞅着,倒是夏禹先行落下阵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闻从夏禹身后的门里传出了瓷器清脆的破碎音,还伴随有一阵急促的咳嗽。 没有半点的犹豫,楼依花就将夏禹搁置在了一旁,推门而入。 说实在的,和夏禹接触让她很是尴尬。原来的楼依花或许不知道,可是现在的她清楚,夏禹明明身为王爷、明明不喜楼依杏,却至今仅有一个正妃的原因——年幼的楼依花在和同样年幼的九皇子排排躺着仰望星空的时候,对着流星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将来的夫君独宠我一人。” ———————————— 凌一心是个孤儿,从小被卖进了秘密组织接受训练,最终培育成了一个精通十八帮武艺的特工。她没有名字,只有代号01。幸运的是,在执行一次秘密任务的时候上头恩准了她一个名字,凌一心——既包含了她的代号又暗示了一心一意忠于组织的宗旨。然而,她还没有好好享受这种台面上的身份就被隐藏在组织中的间谍所害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破中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神奇的是她没有死,在意识里多了一段他人的记忆之后,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作为见多识广的秘密特工,她很快就接受了她穿越成为了一个痴傻小姐的现实,她会以楼依杏的身份好好的存活下去的…… 愿望是美好的,楼依杏醒过来的时候,胸口沉甸甸的,喘不上气来,身体沉重到抬个胳膊都困难,她不过是想起个身,却先失手碰翻了在床边桌子上摆放着的瓷器花瓶,胸口的那股闷气意外在破碎声响起后上来了,咳出了一嘴的水汽。 喉咙都要撕裂的咳嗽,肺部抽痛,从喉咙里蔓延出的血腥味,楼依杏半闭着眼睛,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轻柔地拍打在她的后背。慢慢缓和下来之后,楼依杏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一个恍若天仙的小姑娘泪眼朦胧的脸,脑子里的记忆自动提醒了她这个小姑娘的身份。 楼依杏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来继续伪装自己,最后,她干脆两眼一抹黑,伸手一揽,就将这个小姑娘抱进了怀里,“小花莫哭,你姐姐命大死不了!” …… 楼依花的脑袋埋在那个几乎要将她闷死的胸口里默然无语,这个穿越女比她设想的还不按常理出牌。 第43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三) 气氛暧昧。 动作慢楼依花一步的夏禹看着屋内的情况,一时迈不开进屋的步子。屋子里面,楼依杏揽住楼依花时那酷炫霸气的动作实在是给他一种诡异的视觉感受,僵直了几分钟,他看见楼依花被强行闷在楼依杏胸口里的脑袋细小的挣扎了一下,他挪动了一下脚步,他的依花妹妹好像快喘不上气了。 然而措不及防的,他正面迎上了楼依杏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往常的那种痴痴傻傻的呆板,反而是一个凌冽而带有杀气的、野兽一般的眼神,挑衅? 夏禹这才注意到,这个之前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楼家大小姐,其实也是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甚至,比之依花的淡雅小清新还更胜一筹。过去这个楼依杏难道一直在装疯卖傻?想到这一点,夏禹莫名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小花,我与那个男人还有账未结清,你等等再哭。”楼依花云里雾里的地被楼依杏扶正了身子,迎接到了新鲜空气。然后懵懵懂懂地被楼依杏搂着脖子,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放在了她刚才睡的床褥上,“小花,你脸色怎如此苍白,先在床榻上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回家。”楼依杏还端正了一下她的姿势,然后是一个漂亮(并不)的侧翻踉跄着下了床。 楼依花维持着眼睛沾泪的状态,一脸蒙圈,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这个游戏背景的巨大漏洞,这个穿越来的姐姐是不是转变的太快了点,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原装货啊!原剧情是如何顺利展开的简直是个未解之谜。 …… 楼依杏和夏禹的交谈并不是很美好,佩戴了吊炸天女主光环的楼依杏盛气凌人地向夏禹甩出了那封夏禹给的导致原主香消玉殒的休书,给夏禹毫无防备地丢下了那句“她不屑九王妃头衔”的响当当的口号。 全程围观的楼依花,见证了九王爷那张素来淡定的脸最终变为铁青的全过程,据她专业的分析,这个走势完全就是‘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的开端。唔,忽略掉一些细节,即使被她掺和了一脚,这个故事的走势也完全贴合了穿越女武力征服、智商碾压然后广收后宫的路线。 …… ———————————— 回相府的马车上,楼依花持续对着正襟危坐、闭目假寐的楼依杏放射着感动到热泪盈眶的目光,维持着一个亢奋的状态给楼依杏叨唠着上天对楼家的恩赐的感谢,她现在正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无条件相信自家痴傻姐姐智商回炉的傻白甜角色。对!她完全不应该怀疑,楼依杏那十几年神游天外得到高人指点练得一身本领的瞎扯淡! 终于,楼依杏还是败在了在楼依花高涨的热情下,她继续保持着稳坐泰山的姿势,睁开了眼睛,“既是如此,现在国家的边境还存有诸多不定因数,小花,为了不辜负这上天的馈赠,充分发挥我这一身本领的最大价值,我决定在小弟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挑起家门的担子,提枪上战场。待我回去,我便向父亲请愿前往边疆,你且多帮我在父亲面前说上一二。” 楼依花傻眼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啊,喂!她体内的白莲花之气,在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特工女面前,怎么生生被压抑成了懵逼呆傻气!原先背景给的笼统,她是真没想到特工姐姐征服皇家美男的方式是通过上战场啊喂!这么一来,她若是想要遇见还不知具体身份的男配华深,不也是要去上战场了?! 楼依花心里的惊涛骇浪一直刮到了回到相府,迎面遇上满面春风巴巴守望在门口的楼向铮,她暗暗的吞了口口水,开口第一句,“爹爹,我想上战场”,然后,眼睁睁见着楼向铮的脸上笑容秒速龟裂,不多时,这股惊涛骇浪终于卷席了整个相府,二小姐脑子突然不清醒了! ……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相府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被休弃回娘家的大小姐楼依杏不再痴傻,言谈举止处处透露着一股大将的风范;譬如相府最受宠爱的二小姐楼依花貌似脑子不清醒了,被爱女心切的楼向铮强制关在了小黑屋里,抄了近一个月的佛经;又譬如本该与相府恩断义绝翻脸的九王爷,不知何故频频造访相府,且还能与丞相谈笑风生。 但是相府发生的最大的变故却远远超过了这些。 …… ———————————— 午夜时分,在一辆穿过京都城门的马车里,隔着车帘伸出了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手心里露出了通行牌的一角,特殊的金丝花纹安安静静的在那块墨色的玉牌之上,这象征着持牌人在朝廷中享有重要的地位。然后,理所当然,卫兵没有再多过问。 沉重的大门打开了一道足够马车通过的缝隙。 出了这座城门,颠簸的马车之外已然是与京都截然不同的景色,楼依花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捏在手上的特许通行令收进了衣襟里。 “小花,你不该如此莽撞,打战可不如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姐姐也没有时刻功夫护着你。”坐在马车另外一边的楼依杏目光有几分犀利,在铠甲加身男装打扮之下颇有几分以假乱真的将军气场。 楼依花利索的换上了温婉的笑容,“因为依花也是相府的一份子,相府的荣耀也是我的荣耀,我不可放任姐姐一个人背负这个重任,战场生死叵测,我陪在姐姐身边总归有些照应。”此番回答,楼依杏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存在于的记忆里的小花妹妹也确实有着这种脾性,楼依杏便也懒于多言了,只是摸到手边的包裹丢在了楼依花的身上。 “换上这套男装,切记从这之后,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楼依杏就掀开了车帘,一记帅气的翻身,上了那匹毛皮发亮精心挑选的纯种马驹,然后还贴心的放下了车帘。 楼依花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换着手上的这一套男装,这下她是真的成功和女主搭在一起了。 ———————————— 是夜。坐在奔驰的马驹上的楼依杏看着一望无垠,唯有星空的前方,忽然有了心事。一直是在危险的任务环境下长大的她,一朝醒来就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宅斗宫斗之类的勾心斗角都于她不和,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一个秘密兵器而活着,只有战斗才是她生存的本能,也就只有战场最适合她了吧……然而这个巴巴凑上来的小花妹妹就着实伤脑筋了。 那日归家后,小花妹妹出乎意料地先行提出想要上战场的意愿,丞相爹爹甚至还没来得及顾及欢迎她这个‘大女儿’活着回家的喜悦,在交涉无果之后直接命人将小花妹妹关进了相府最偏远的小黑屋,罚她抄佛经悔过。楼依杏这才意识到一个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千金小姐说要上战场,怎么看都是受到什么刺激的心血来潮,虽然小花妹妹确实是被她刺激的。 …… 在楼依花被罚禁闭之后,楼向铮适才将注意里转移到那气色大为不同的大女儿楼依杏身上,在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多了几分内涵的神采,和传言一样,他的大女儿病好了。 …… 有楼依花这个先驱在前,楼依杏压根没有提要上战场的事情,她只是迂回婉转的先圆了自己忽然回炉的智商,然后,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里摸清了相府里保存的军符所在,并依着自己的身份和在几天之内一起穿越过来的特工技巧将军符给偷了出来,留下了一封信之后,楼依杏便打算趁夜快速离开京都。在她的设想里,有了军符便可以统帅边军。 明明她安排好了一切,不曾想在她要逃去战场的夜晚,在悄悄备好的马车的床褥里,钻出了应当还在禁闭中的小花妹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她忘记的通行牌,可怜兮兮的瞅着她,然后,黏上了她…… ———————————— 楼依花自然不会想太多关于姐姐心中的曲折回转,她废了半天精力束胸,然后换好了男装,可最后依旧成效不佳,打量了一下自己包在宽大铠甲里的小身板,她只觉得浑身沉痛,一阵挫败。 大概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缘故吧,楼依杏的母亲也是一个将门之女,楼依杏继承了来自前将军的丞相爹爹以及来自母亲将门之后的基因,个子高挑,容貌妖艳多几分英气,扮起男子也是有模有样,至于她……多是继承了温婉大家闺秀的母亲的容貌,身材小小的,脸也是温和没有杀伤力。束起的头发藏在头盔里后,依旧空了一大截的头盔滑了下来,遮住了楼依花大半张脸,就算看不见自己的全貌,楼依花也知道,她和那种小孩子穿大人的衣服没有什么两样。 …… 说实话,楼依花也不知道她的姐姐是凭借什么方向感寻找边疆的,所谓边疆,在交通工具落后的这个时代,不花个把月是不可能赶到的。 楼依花不清楚具体的剧情,所以完全无法预测这去战场的沿途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关键性的一点还是在马车行进中途,忽然遭遇劫匪劫持之时才意识到的。 当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的时候,她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确实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眼睁睁地看着楼依杏在远方被人包围着打得不亦乐乎却无法脱身,她却只能被强迫着步步走向更偏僻的小树林,她只能无比痛恨自己孱弱的身子,反省自己顾虑不周的冲动。 所幸,楼依花还没有听见挟持他的人开口说出一个字,架在脖子上的刀便松开掉在了地上。楼依花听闻身后有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没能反应过来松口气,一只冰凉的手就从身后环绕过来捂住了她的嘴,是药草的清香,楼依花失去了意识。 第44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四) 在一阵磕磕碰碰中,楼依花醒了过来。她挪动了一下身子,鼻梁撞上了一个坚硬的盔甲,倒吸一口冷气,楼依花捂着鼻子睁开了氤着一团雾气的眼睛。接着,眼前就印入了楼依杏垂眸看她的脸,这在劫后余生的楼依花眼里,真是怎么看怎么英气逼人。 “小花,姐姐之前就交待过,出了相府后,事事都需小心。劫匪一事就罢了,当长个教训,总之,你要记得,姐姐会保护你的,以后躲在姐姐身后就可以了。”楼依杏看着自己白捡来的妹妹,眼中带泪、可怜兮兮望着她的模样,心下一片柔软,她伸出手揉了揉楼依花额前的碎发,在过去的那短暂一生里,还没有谁这么全心全意的依赖于她。 楼依花虽然不懂自己怎么就晕了,不过,知道自己正在享受着特工姐姐倾情提供的膝枕,心里的那颗小石子就落地了。 她扒拉了几下,把楼依杏固定住她身子的胳膊挪开,挣扎着起了身子。楼依花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要振作起来,“这次是依花大意了,以后会小心的,姐姐不用太顾虑我了,依花不想成为累赘。”楼依花挥了挥拳头做振奋状,却听楼依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傻小花哟,你只管躲在姐姐后面就可以了,唔,当个吉祥物就好了。”竟然莫名觉得楼依杏给她的定位特别合理,楼依花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这无责任的想法抛开,仰起头瞅了几眼楼依杏随意地搭放在她脑袋上的纤细修长的手指,细腻白皙的令她难以想象这双手沾上鲜血的样子。 理智回笼的楼依花想起了失去意识时那只轻轻覆在她口鼻处的触感冰凉、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并不柔软、几乎可以盖住她半张脸的手,还有那淡淡的药草香…… 作为一个感官敏锐的前特工,楼依杏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小花妹妹正在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搭在她脑袋的手,忽然有几分不自在。她适才看小花妹妹睡颜甚是可爱,着实是忍不住得偷偷捏了两把,难道是被小花妹妹发现了? 正在楼依杏想开口解释的一瞬,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坐起身子倚靠在门帘附近的楼依花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往门帘之外倒去。整个过程太过措手不及,楼依杏瞬间反应过来伸手捞去,却只抓到了她适才给楼依花整理好的盔甲领口上,盔甲穿在小骨架的楼依花的身上空落落的,她一时手滑竟然只把盔甲扒拉了下来…… 楼依花发现自己果然容易遭遇悲剧,好不容易安稳一下,却是立刻要体验一下从马车上摔下去的滋味,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楼依花双手了护住头。 然后,僵直了好几秒,楼依花慢慢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的额头抵在一个人的胸膛,她的小细腰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着,整个人软趴趴的缩在这个人的怀里,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坚硬的地面。她回想起来,刚才有一只手及时抵住了她的身子,在一个回旋力的作用下,她掉进了一个怀抱里。楼依花的鼻子耸了耸,她又嗅到了,那股清淡的药草的香味。 “小花,你没事吧!”倒是特工姐姐的声音将楼依花拉回了理智,从这个声音传出的方向来看,现在抱着她人果真不是楼依杏啊…… 把眼睛完全的睁开眼后,楼依花抬起头,迎接她的是一块墨色的衣襟,然后楼依花的视线再慢慢上移,是一个有着优美弧度的下巴,再就没有然后了……那个人低下了头和楼依花的视线交错,全然陌生的脸,楼依花能够判断出的只有一点,这个人的模样足够和有着皇家第一美男子的九王爷相媲美,不过和夏禹的精致不同,更加深刻立体一些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很有异域的风情,而这个男人却没有异域人特有的眼睛,和京都的人相似的眼睛,沉黑的纯粹。 楼依花脸上飘起一团红晕,眼睛也因害羞显得有些躲闪,“公子……”然而,她酝酿出来的感谢词还没有说出来,就又是一阵猛烈的颠簸,楼依花直接磕上了男子的胸膛,楼依花适才意识到她现在正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子圈在怀里,一起坐在一匹马的身上,感情在她没意识的时候,楼依杏招到了一个车夫? 再抬起头的时候,楼依花可怜的鼻梁有点麻,不过所幸遭遇了这两番的趔趄后,这马车终究是停了下来。楼依花被这个陌生的男子揽着腰一起下了马匹,平稳的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楼依花才发觉自己身子还有点发虚,站不稳。 腿软的一瞬,跳下车的楼依杏反应迅速的先一步拉住了她,将她带到了身边,令她倚着自己。此刻的自己一定浑身都在散发着病弱美人求保护的气息,楼依花看着那陌生男子因为楼依杏的抢先而还升在半空中准备揽住自己的手,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只好在心里这样自嘲着,而在一旁嚼着干草的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干瘦的老马则是很应景的打了一个响鼻,完全没有作为造成这两次趔趄的元凶的羞愧感。 …… 重新坐回马车上后,楼依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规矩地坐在位置上,任凭楼依杏摆弄着自己的身体,给她重新套上那件被楼依杏失手扒下来的盔甲。在楼依杏眼中的小花妹妹的眼睛有些失神,脸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这让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楼依花的脑门,“小花,还发什么呆呢,不要想那个车夫了,只是车夫罢了。” 楼依杏的语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有一层警告的意味,楼依花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的身子正被楼依杏的双手穿过纤细的脖颈半拥在怀里,然后,感觉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一紧差点把她勒断气。 楼依花一时没忍住,小小而娇弱的抗议了一声,“姐姐太紧了……”这声音一出,楼依花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这自带颤音特效的小嗓子是怎么回事,真是大写加粗的酥到骨子里。 楼依杏冷淡的飘了一眼楼依花有点缺氧而氲满了红晕的俏脸,哼了一声,“这可由不得你,身子骨这么瘦弱,盔甲系不紧就算了,你里面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衣,裹胸布也缠得这么松,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也许是楼依杏话里的威慑性太强,楼依花只能诺诺地低下头,苦哈哈地拉开前胸的衣服悄悄去瞅自己胸前的缠得紧紧的那块布,她不过十四的年纪,身子一定可以再长的,所以,她真不想失去这发展空间啊……话说裹胸还真是技术活,楼依花悄悄瞄了一眼楼依杏平坦的胸膛,真不知楼依杏怎么把自己的那对人间胸器藏起来的,绝逼是女主福利吧。 眼泪只能往心里流,楼依花还是乖乖的聆听着特工姐姐的教导,她已经发现了楼依杏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叫做云秋奚的男人的敌意,这个明明算她救命恩人却被当做了车夫的男人。 据楼依杏的描述,在她被人带走之后,楼依杏费力很大劲,摆脱了那些和她纠缠的劫匪追了上来,然而看见的却是晕倒在那个男人身上的自己。 误会了的楼依杏和云秋奚是起了一番冲突,还是那个晕倒在地的真*劫匪的忽然清醒,才结束了这一番多余的争执,令楼依杏勉强相信了云秋奚说的他是楼依花救命恩人的说词。 也是凑巧,这云秋奚也表明了想要投靠边军的意愿,顶着这救命恩人的恩情,又帮她们弄来了一匹老马,顶替了她们那匹受到惊吓而逃跑的马,楼依杏考虑再三,半推半就的,允许了他的同行请求。毕竟,这云秋奚虽来历不明,但观着是没有什么恶意,就当一个武力在线的免费劳力也是可行的。 听着楼依杏简略的叙述,楼依花蹙了蹙眉,总是有一股违和感呢。她的体质还没有沦落到因为脱离了危险而松了口气就晕过去的地步,而且云秋奚出现的时间点以及都太凑巧了,那云秋奚手上的药香着实有猫腻,她不得不保持一点警惕。 楼依花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又回想起了在马上云秋奚的那个怀抱,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几拍,嗯,得小心了。 第45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五) 去往边疆的路途遥远,再加上害怕楼府的家丁赶上她们离家出走的进度,作为投奔边境一行三人的总指挥,楼依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快马加鞭的风雨兼程。 按照她的计划,若在赶路的沿途遇见城镇、村庄就稍作休息,白天吃上一顿好餐,给马车里补充足够的干粮储备,顺便也让她们的马有一些积蓄精力的休息时间。到了夜晚,就在郊外,寻一僻静点的地方,露天宿营,自己守夜,让小花妹妹在马车里休息。等到天亮了就继续第二天的行程。 为了防止遗留下更多的行踪而被相府过早的抓回去,楼依杏并没有入住客栈的打算。毕竟,以她记忆里对楼向铮的了解,楼向铮绝对会投入最大的精力来寻找她们这两个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女儿。 然而,由于中途出现了被劫持的这个乱子,楼依杏最初始的计划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云秋奚找来的老马委实体力有限,跑上一小段路就要喘上几口,就算是在它吃饱喝足后,拉个马车还不时来几个大幅度颠簸,光是护着小花不被磕着碰着或是不被甩出马车外就耗费了她大半精力;再者,原本简单的两人行,加进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云秋奚,这让新晋的二十四孝好姐姐楼依杏不得不再分出一部分精力对云秋奚进行盯梢,最要命的是夜间的休眠时间,若是只有她和小花妹妹两个人,她或许还能闭眼浅眠一小会,可是多了一个对小花妹妹心怀不轨的云秋奚,打破了关系的平衡,完全接受不了云秋奚提出的交换守夜建议的楼依杏,不得不保持十二万分的清醒来时刻监视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如此一来,楼依杏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原本朝气蓬勃、英姿飒爽的气场也有些恹恹,女主光辉蒙上了一层灰,竟更凸显出了云秋奚的存在。 作为一朵心思纯粹的小白莲,楼依花自然不该懂得这些弯弯道道。坚信着每一个人都是善良而美好的,除了每天致力于缓和楼依杏与云秋奚发生的小矛盾费了点脑子,日常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单一。不过碍于她的身子也遗传了病弱小白花的标配,长时间的颠簸令她的脸色时刻都是煞白的,即使为了不耽误楼依杏的行程,努力用甜美温和的笑容掩饰过去,也会令旁观的两人不由自主的多照顾她一点。 只是实际情况当然要复杂一些,就算再怎么扮演一朵缺心眼的白莲花,楼依花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对云秋奚那点防备,即使她掩藏的很好,可是骨子里趋利避害的小动物本能令她对云秋奚亲近的举动总会第一时间做出闪躲的动作。 然而,云秋奚似乎对她的事情却是格外上心与宽容,即使如何不耐烦楼依杏那从不曾停歇的试探,只要楼依花对此表现出兴趣,他都会做出一点回应。楼依杏也发觉了这明显的差别待遇,她干脆地停止了试探,比起怀疑这个人的身份,她更不希望这个人借此机会拐骗了她家的小花妹妹。 ————————————- 沿途的那些磕磕碰碰就不提了,在楼依杏和云秋奚的关照下,楼依花还是和他们一起平平安安的到达目的地。 边城,和京都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在那一座高高驻立的城墙之内,房屋之类的建筑虽然多,大体都是简陋到仅由几块木板搭建而成,唯有一座建筑,从材料、规模和设计上来看,与周边的房屋相比远远跨了几个等级,虽然依旧比不上京都的将军府,但好歹也是有砖有瓦有院府,想来那就是统帅府了。 住在边疆附近的人数不算少,不过除了外围一些来做小生意的游牧民族,大部分都是在边疆守卫的士兵及其家属。城门是大开着的,没有什么守卫,很轻易地就进了这座围城。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什么游散的闲人,于是他们这一行人的打扮就显得怪异扎眼了起来,很明显的外来人士。 环境还没有悠闲地打量这环境多久,他们就被一群拿着长矛的小兵给围住,完全是毫无征兆的事情,话尚未多说几句,楼依花一行人就被半邀请、半胁迫地带进了这个统帅府。 现下镇守边疆的统帅曾是楼向铮手下的一个小将士,名字也挺普通的,叫刘振兴。 过去的岁月里,冲锋陷阵的,他也立下了不少功绩。于是,在楼向铮回了朝廷,坐上了丞相的高位之后,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坐上了这边疆统帅这一把手。虽然边疆确实远不及京都繁华,条件也算十分艰苦,不过相对的,天高皇帝远,没有多少条框来约束着自己,作为一个地区一把手,他享受的清福也是少不了。 至于京都的事情,即使距离甚远,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在刘振兴的心里也都是通透的。至于那楼丞相人丁单薄,唯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尚未断奶的小儿子的消息,更是不需要多加打听的。 那么自然,现下,站在他面前自称为丞相血脉、毫无惧色的和他对视、而且手上还拿着一块货真价实的军符的年轻男子,怎么想都存在猫腻。 他又扫了一眼安静拘谨地垂着头站在一旁、身材娇小的楼依花,眸子里划过一道流光,目光移动,在那个明显带着异族人血统的云秋奚的俊脸停留了许久,直到云秋奚的目光闪了闪,动了动身子把楼依花的身子半遮在了身后,微微地敛起了他那双格外黝黑的眼眸,然后才又把视线落到了楼依杏身上。 刘振兴沉吟了片刻,心头也有了主意。他伸手,召来了一些随从。一番耳语后,刘振兴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善意谦卑的笑容,命人摆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肉的宴席,只说是给这远道而来的楼丞相继承者的接风洗尘。 …… 楼依花心里有一点紧张,她自诩看过不少人,面前这个身材不是很壮硕的统帅,怎么都给她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他的语气确实是客气非常,可是楼依花却没有感觉出多少真心。这种不安感在刘振兴招来了他的下手,一阵窃窃私语后,就更为明显了。楼依花观察到刘振兴在私语时,时不时还要眼神示意一下楼依杏,他在策划着什么的事情,绝不止吩咐布置一桌菜这么简单。看来这次楼依杏想要统帅边军的愿望比想象中要困难许多了。 确实,楼依杏的这个统领边军的计划在一开始就存在问题。说到底,现在还处在和平协议签署的期限里。然而,这个期限马上就要到底了,是否续签还存在不定性。此刻正处于一个尴尬时期,贸然变动边军的布置很可能引起异族的激烈反应。楼依杏的计划虽然有可行性,但和时局有冲突,而且楼依花并不认为尝到甜头的刘振兴会乖乖的把他的位置让给一个空降的年轻小子。 得出结论,这桌宴席和鸿门宴的性质差不多。楼依花捏着盔甲边缘的手指紧了紧,她发现楼依杏似乎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妥之处,心头有些焦急。 楼依杏在古代待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她的思维并没有完全对上古人那迂回婉转的脑回路,也或许是她之前无尽的执行任务的生活太过单调简单了,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兵符不起作用的可能,她的世界里没有违抗,只有执行。 手指被一根温热的手指碰了碰,云秋奚掩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着痕迹地覆上了楼依花的手背,楼依花听见他小声的说,“别怕,等下注意我的举动。”触碰只是短短的一瞬,楼依花不自主的闪避行为都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云秋奚已经拉开了距离,楼依花看了看自己的手,大概她的手上也沾染上了他身上的药香吧。 第46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六) 和楼依花想的有稍许不同,楼依杏也看出了这个统帅的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还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她适才已经把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说的很清楚了,手握军符的她将接任刘振兴的位置作为边军的最高统治者,小花是她带来照料起居的小随从,至于那个半途插队的云秋奚则是一名特别征收的军师。 在那不算太长的审视时间里,刘振兴看她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隐含的轻蔑,扫向她的小花妹妹时的目光却是带着别有用心的意味,不过他的视线没有放在小花的身上,反倒是长时间地耗在了云秋奚身上,脸上的表情同时也有几分待琢磨的微妙,唔,她就姑且当是刘振兴对云秋奚那张格外立体的俊脸起了疑心吧,即使心里蜂涌着万般思绪,楼依杏还是很好的把自己的表情维持在了孤傲的面无表情上。 于是,当刘振兴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递给了自己一杯倒好的酒水,楼依杏地动作有些许迟疑,她没有直接入口,在盯着刘振兴一口喝干后,才小小的抿了一口,其余的则是不动声色的倒到了地面上。 楼依杏克制地把目光放在了刘振兴的身上,虽然心里头还是放不下被强行分隔开的小花妹妹,提起精神留意着面前酒桌上的虚虚实实才是首要。即使不愿意承认,可在小花妹妹边上还有一个云秋奚在,清楚这一点的她竟然莫名有点放心。 军营里从来都不缺人,因而即使是临时设宴,此小方桌的周围还是挤满了人。虽然在心里催眠着自己,这些小兵的触碰不是刻意只是一些大大咧咧的习惯,楼依花还是有些受不了那些自来熟死命地把酒杯往自己嘴边送的殷勤。她还滴酒未沾,那些兵丁们却已经喝到满脸熏红,酒气一上头就开始勾肩搭背,满嘴的污言秽语。楼依花敏锐地察觉得到有许多道打量她的目光,或明目张胆或遮遮掩掩,但目光里面的内涵无一不是令她极其不自在的探视。 进军营之前,楼依花已经很识相的把自己露出来的皮肤抹黑了好几层,还特地沾上了一些泥土。奈何她的身形与气质在这群糙汉子里实在是太过出类拔萃了,再加上长途跋涉所带来的疲惫不堪自主地激发了她自带的楚楚动人的光环,即使刻意扮丑也还是招人注目。 在这样的氛围里,楼依花完全没有食欲了。手里局促的抓着一双筷子,却无处下手。她还需要不断的躲闪那些贴得越来越近的兵丁,为了不把闪避动作做得太过明显,还得有选择性的接受一些心怀不轨的触碰。楼依花苦哈哈地皱了皱鼻子,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戳着面前的空碗。 然而,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之中,坐在楼依花身旁的云秋奚却仍然维持了他那副清高的样貌,楼依花没有注意他与人喝酒与否,只是当她把注意力分给云秋奚的时候,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已自动形成了约莫一人的隔绝带,貌似只有她一个人不知不觉地蹭到了云秋奚的身边。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碰到云秋奚宽大的衣袖。 单单是一个小小的发楞空隙,就有一只不知从哪里伸过来的手搭在了楼依花的手臂上面,完美的避开了楼依花全副武装的质量上佳的盔甲,隔着衣袖处薄薄的一层衣料,没轻没重的捏了两把。楼依花浑身一个激灵,低迷地垂着的眸子猛的有了神色,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差点蹦了起来,意料之外的,云秋奚忽然按住了她的手,没一点犹豫的就将马上就要起身的楼依花拉进了怀里。 楼依花安安稳稳地坐在云秋奚的腿上,迎上了整整一桌子小兵们错愕加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差点心脏没跳出来。楼依花默默将脸转向了云秋奚,顶着一双迷茫的小鹿眼瞅着面色如常的男人,楼依花发现这种时候除了装傻以外,她已经不知道要怎样维持自己纯洁小白莲的人设了。 也是诡异,云秋奚没有放开楼依花,也没有开口说话,他慢慢地扫视了整个桌子一圈,目光里看不出什么情绪,然后淡定地夹起了已经放在自己碗里的一大块红烧肉,塞到了楼依花的嘴里。“小花,奔波了这么久还是要吃点东西的。” 一大块红烧肉卡在了嘴里,楼依花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整张脸都是不再状态的恍惚。楼依花还是第一次听云秋奚称呼自己为小花,而且还是在大众面前,用一种溺死人的温柔,喂喂,这是在玩哪一出!她现在的身份定位是一个最低等的小仆人、小随从,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男人’啊! 楼依花觉得此刻沾在云秋奚腿上的屁股烧的慌,她鼓着被那块红烧肉塞满的腮帮子迟疑着环顾了一圈,就和她预想的一样,在这个饭桌上,其他人的目光全部都有意识地回避了这个方向,专注于自己的吃吃喝喝,就好像刚才恨不得黏在这边的目光只是楼依花的错觉。云秋奚这个突如其来的不正常举止,竟然像是得到了无声的默认!楼依花多瞄了几眼适才向她伸出那只‘罪恶之手’的、挤在她另一边的小兵,他已经把身子移开了,正尽力的融入集体的氛围里,他手还不受控制地抖着,酒水不断的洒出碗外,他在紧张害怕着什么? 云秋奚这个人果然很有猫腻啊!楼依花还在全神贯注的想着事情,发着呆,脸被人戳了戳。云秋奚的眼睛像是盛满了一汪春水,深邃的眼眸映着楼依花鼓囊囊的脸颊,柔和的可怕,“小花,吃饭的时候不要走神啊”楼依花呆愣愣的咽了口口水,一不小心就将嘴里的那块巨大的红烧肉给吞了下去。她的小动物直觉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云秋奚倒是完全没有顾虑她的小情绪,随手就掏出了一块手绢,温柔的擦拭起了楼依花沾满油渍的嘴角,楼依花又嗅到了那股她拼命记住的药香味……果然有诈啊!这最后一刻的反应仅仅是让楼依花见到了云秋奚微微扬起的嘴角,邪恶的有点让她害怕。 眼皮沉重到在打架,楼依花完全抵御不住,整个人趴在了云秋奚的胸口。 ———————————— 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痒痒的有点不舒服,楼依花努力地维持睡颜,意图要打探一下现在的情况。可是那个人分明不想让她的小心思得逞,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这让楼依花完全呼吸不上来。 “小花,药效已经过了,不要装睡了。”温热的气息似乎贴在了楼依花的耳垂走了一圈,楼依花寒颤都不知打了几个。不情不愿的酝酿好了情绪,楼依花睁开了眼睛。 纯洁无暇的眼睛里闪着一两点的泪光,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眨巴着眼睛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云秋奚才是微微的露出一星的微笑,松开了作恶的手指,楼依花深吸了一口气,憋的通红的脸上恢复了一些活力。 “大侠,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楼依花将自己楚楚可怜的光环发挥到了极致,那嗓子里出来的娇滴滴声音,让楼依花自己听着都忍不住要怜惜自己了。 云秋奚的脸上那一星点的笑容收起,神色也阴翳了起来。他忽然把楼依花从床上拉了起来,措不及防的扯开了楼依花的衣襟。露出了那块缠得紧紧的、几乎绕了大半身子的裹胸布,楼依花还没有从被轻薄的惊吓的劲里缓和过来,就发现云秋奚仅仅只是扯下了那个系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块小巧玲珑的玉锁,然后将一个小小的香囊丢在了楼依花的怀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粗暴。 “小花,看到这个香囊和玉锁,你有印象了吗,现在?”云秋奚握着手上那一块还带着楼依花体温的玉锁,居高临下用一种逼人的气势俯视着她。 楼依花不明所以的捡起了掉在怀里的香囊,稚气的针线明显是个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只是翻到另外一面,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绣字——堇,她要是记忆力没问题,这个‘堇’正是她的表字。 所以,她这是在还没遇到她要攻略的对象之前,先被自个招的桃花给绊住了! 第47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七) 大概是在楼依花八岁的那一年,皇宫里设置了一场盛大的宴席,用以庆祝成功与边疆临近国家达成的和平协议。朝廷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携带着家属参加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皇家大型盛宴,作为宴席的另一方,边际的那些国家也派遣了大部分的皇室成员和一些朝廷重臣携带本国珍品前来赴宴。 清楚地知道这次宴席存在的意义,楼向铮很理智地把可能会添乱子的楼依杏留在了家里,单单携带着妻子和听话懂事的二女儿来撑场面。 此次宴席虽然特殊,但也还是属于宫廷宴席范畴,新增了点节目,但套路都没有变,故而剥去那层过分华丽的外表,形式和以往相比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至于官僚的孩子们,基本轮不上他们什么事,在大人的带领下向皇帝行完礼后,就会被放到专属孩子的小集体里自主活动。 楼依花是头一次独立参加皇宫宴席,没有了需要时刻身后盯梢着化解她惹出的麻烦事的姐姐,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一大群同龄的孩子,楼依花竟然有些小小地举足无措。而这份无措,在发现她的小伙伴堆里混进了几个陌生的异族面孔后直接放大成为了小羞涩。 于是乎,楼依花难得娇气了一回,小手紧紧的牵着楼向铮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娇小的身体藏在爹爹的身后,就露出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圆圆小脸,怯生生的张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小伙伴们。 她白净的小脸上飘着两团红晕,眼圈也红了一片,软萌的缩着身子,躲闪着那群小伙伴中的陌生面孔向她投射过来的好奇的目光。 楼向铮这种糙汉子是完全不能理解小姑娘的心思,纵然特别疼爱自己的小女儿,他还是把自己在宴席上的职责放在了首位,柔起嗓门来稍稍哄上一哄,亲了亲楼依花红扑扑的小脸,就特别放心的将自己忸怩的小女儿交到了宫女的手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年纪小小的楼依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渐远,眼睛里盈盈的闪出了泪花,鼻尖上还有一点红,一只手背着藏在身后,里面还紧紧的握着一个布制不明物体,另一只手被宫女牵着,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可怜模样,瞅着那些离得不远的哥哥姐姐们。 已经八岁的楼依花不久前初次学习刺绣,正值兴趣浓厚的时候。几日前听说又可以去皇宫见她的小伙伴们,立刻决定连夜加工赶制一个香囊,在绣好的有限几个香囊,楼依花挑出了那个最样的,绣上了自己的表字,她打定主意要把她的第一个女红成品拿到在宴席上认识的郡主姐姐那里求指教。 从小就被娘亲教育着要懂事听话做一个讨人喜欢的相府千金,楼依花已经养成了温顺的习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看着在那些熟悉的小伙伴里面混着的带着异域风情的面孔,她就站在原地迈不动步子了。她一心要找的温柔的郡主姐姐此时正和一个蓝色眼睛的异族小哥哥聊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她殷切期盼恳求的目光。 发现自己傻站着也不是个事,反倒还为难了宫女姐姐,楼依花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对好心牵着她手的宫女倒了谢,用自己的袖子抹了抹脸,就慢腾腾的挪进了那边的孩子堆里。 眼睛环顾了一周,沮丧地发现她还算是熟悉的哥哥姐姐都在围绕着那些陌生的、长得很有特点的异族人打转,偶尔有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也无非就是伸手摸摸她的头,让她乖乖的。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没有人愿意和她搭话。 在深宫里长大的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小九九,分得清轻重,今日是和异国人民交流的日子,自然要极大的发挥自己建交的能力,乘机博得皇帝的赏识。这种思维是被养成乖宝宝的小依花无法理解的,她只是突然发现,平日里交好的小伙伴们都冷落了她和新欢打成了一片,再加上没有了姐姐的陪伴,宴席忽然变得好孤单。 恹恹地抓着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香囊,楼依花情绪低迷地找了一个偏僻的小桌子坐了下去。她心不在焉地吃着摆在桌子上的糕点水果,耳朵却是竖得老高的偷听着一旁的小伙伴们聊的话题,她一定得想办法重新融入那个集体。于是,她一个不注意,把被她丢在桌子一边的香囊撞在了地上。 然后,有一个人先她一步捡起了这个香囊,楼依花傻愣愣地看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男孩。陌生的面孔,和夏禹哥哥一样的漂亮,和她目前还没有彻底摆脱的带着点肉感身材相比,这个男孩个子虽高,却有些瘦弱,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像是营养不良。五官精致立体,黑色的短发,发梢自然的卷翘,额头上绑着一根红绳,那双和她一样深黑色的眼睛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还要深邃幽沉,如是远远望去,必然是冰冷的。 楼依花却没有太关注这些,她发现这个陌生的哥哥正在专心地打量着着她绣的香囊,顿时失落的心头雀跃了起来,至于那一点害羞,可以忽略不计。她已经暂时忘记了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异族男孩。 放下了手里的糕点,抽出自己的手帕,擦擦手后就高兴地扑了过去,扒住了那个男孩的手臂,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哥哥,哥哥,我绣的香囊是不是很好看!” 被这个唐突的举动惊吓到了的男孩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可是看见这个自来熟的小女娃亮晶晶的充满信赖与期待的小眼神,转身离开的步子就生生定在了原地。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升上一坨暗红色,耳尖在发烫。 “我第一次见。”他的声音微小,有些低哑像是有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楼依花眨巴着眼睛将脸又凑近了一些等着他接着说下去,不想小哥哥躲开了她,没把握好身子的她整个人一滑,差点摔到地上,紧急时刻被拉上了一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两只手撑着桌子,整个人将这个小哥哥一起压在了桌子上…… 有宫人围了上来手忙脚乱的将这两个闹在一起的孩子拉了开来,傻呆呆的楼依花见到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大叔过来,拉着那个小哥哥叫了一声殿下,然后把他带走了,然后,直到整个宴席结束,楼依花都没能再见到他。 只是在楼依花快要离席的时候,有个宫女转交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玉锁给她,说是边国三皇子殿下付的买香囊的钱。 这个玉锁简直就是对她绣功的最大肯定,自那以后,楼依花就将这个玉锁当成了个人的荣誉勋章,宝贝似的穿了根绳子,挂在了胸前,天天贴身戴着。 以这里为起/点,对刺绣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短短一年时间内绣了数百个香囊,最后几乎相府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二小姐亲手绣的香囊,然后在楼依花又年纪大了一些的时候,她的香囊就扩散进了皇宫…… ———————————— 楼依花握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头小小的香囊,浑身僵直地坐在了床褥之上,原来她喜欢到处用香囊交换物品的习惯是从这里来的。 不过,云秋奚竟然是边国的三皇子?云秋奚的形象慢慢和当初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异国小哥哥对上了号。 她当年有寻找过这个小哥哥,打听出来的结果是一个五岁起就被送来京都当质子的小国皇子,和平条约签定后就被接回了国,名字不足挂齿。她当时还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而如今,她竟然不敢相认了。楼依花心里清楚,身份的转换将是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 楼依花环顾了一圈自己此刻身处的环境,富丽堂皇的装修,那大到可以滚上三圈的床,完全透露出一股寝宫的风范,她是被掳进了异国的皇宫里面啊。 云秋奚只是看着楼依花苦大仇深的样子在思考问题,也算是明白了她一时半会也给不出什么答案,走了过去楼依花抱了起来。 楼依花表示突袭抱她就算了,然而竟然不是风雅的公主抱,而是托着她的身子的那种抱小孩子的姿势,真是整个人都要凌乱了,她发现近来身边的人的不合常理出牌,完全粉碎了她的小白莲气场。 “小花,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听话。” …… 第48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八) 挣扎无果后,楼依花鼓着腮帮子撇开了头。她虽然质疑过云秋奚的身份,却从为料想过自己会被拐到他的国度。很快,楼依花也意识到了,生气没用,而且除了软禁以外,云秋奚并没有害自己的打算。妥协状地将自己的下巴耷拉在了云秋奚近在咫尺的肩膀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观察着那些个等在寝宫外面、随时待命的公公与宫女们,他们的头都恭恭敬敬地低垂着,至于用自以为隐秘的眼神偷瞄她的小动作……好吧,她也承认自己现在很滑稽。 以这种别扭的姿势腾空着身体,尤其是在这种沉默的氛围中,楼依花终归是不能适应,“大侠…哥哥…你是要带我去哪里?”楼依花决定说点话来缓解心头的尴尬。开口前还纠结了一番对云秋奚的称谓,在路上的时候还能甜甜的叫上几句大侠,现在叫什么都显得别扭了起来。 云秋奚并未作出回应,只是一言不发地维持着稳当的臂弯,托着她走了一段不远的距离,直到了另外一个建筑物的面前。守在门边的宫女低眉顺眼的给他行了个礼,云秋奚平淡地点了下头,以示回应,然后楼依花被放在了下来。脚终于踩到了地面,楼依花却有些失去了实感。 “给她收拾一下,再带去翩云殿。”云秋奚显然没有给她进一步解释的意思。楼依花只听着那些根本不敢和云秋奚对视的宫女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遵命”,她的左右两只手就被分别抓住,然后强行拖进了这殿门的后面,反抗都未有实施,便被扒光了衣服,丢进了这大殿正中央的那一口温热的泉水里。 就楼依花这种身娇体弱易推倒的体质,挣扎也是无果,她还是明智地选择了乖乖听话,不就是被伺候沐浴嘛,就当是一项奢侈性服务吧,楼依花也就只能这样安抚自己羞臊难堪的心情了。 最后,她是全程维持着一张任君摆布的麻木脸,被伺候穿上了华丽的、带着异域风情的宫装,披散的青丝在巧手的宫女手中被精心编织出了一个华丽的造型,额上挂上了一个闪亮亮的吊饰,朱唇轻点,再系上一个半透明的小纱巾之后,她便被扶着走向了一处更为偏远的宫殿。 空荡荡的宫殿中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镀金佛像,有一个身着黑色宫服的女子,跪坐在佛像之前的软塌上,楼依花听着身边的宫女唤了一声“娘娘”,然后她就被单独留在了这个宫殿里,一头雾水。 背对着她的女子转过了身子,是一个简单地挽着妇人发髻的美妇人,未着半点胭脂,却依旧静美的犹如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眉眼间都充满着那独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风情,而她这通身的气质,在这个异域国度就越发显得突兀了。 楼依花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那个女子却踱步过来了,优雅而大方,她自然地拉住了楼依花的一只手,脸上的温柔慈爱的微笑有一些微妙。 “小花?”这是一个疑问句,“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讨人喜欢。”这种不由分说的亲密让楼依花只能顺从的被摆布,云秋奚打得是什么算盘啊? 等到楼依花从翩云殿出来的时候,本就浑浑噩噩的脑袋更是晕晕乎乎起来,她刚刚接受到了了不得信息啊。 云秋奚的母妃是曾经和亲嫁入异国的前朝长公主,嫁过边疆之后就被直接赏赐了云妃的称号。然后不过一年,便生下了云秋奚,也是当时的三皇子。和本国人民有所差异的黑发黑眼,令即使完美地继承了双亲五官优点的云秋奚在宫中的处境有些微妙,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混种皇子难免被人特别对待,所幸云秋奚的母妃凭借其独特的温婉气质,征服了带着蛮荒血统的帝王,深受其宠爱,爱屋及乌的云秋奚也是得了不少恩惠,虽然他注定上不了皇位,在宫里却也算是一个不能惹的主。 然而,这个深受宠爱的皇子却在他五岁那年,一次不大不小的边疆战役的时候被宫里的内鬼抓去了京都,扣留成了一枚人质,受了不少苦头,异国的帝王终究在受不了云妃的长达五年的冷落暂时放下了扩张版图的雄心与夏朝签订了和平协议。 时隔五年,在夏朝皇宫里受尽冷待遇的云秋奚于那次皇宫宴席之后被带回了母妃的身边。五年的遗落他乡,给他的幼年残留下了一些不好的阴影,即使父皇和母妃极力补偿他,希望他能从阴沉沉的冷面少语状态恢复成一个十岁的少年应有的样子,但是,云秋奚还是成为了整个云国里最反复无常的皇子。 除去这些信息,对于楼依花来说最不得了的信息还是云妃在称呼云秋奚的时候随口说出的“深儿”,楼依花这几天来对于自己的任务目标特别敏感的,‘深’这个字一出,她记起在这个异国的国姓是‘华’,那么一联系起来,那分明就是说云秋奚的真名是“华深”啊!! 这个消息对楼依花来说太过震撼,以至于云妃接下来说的关于边疆统帅早已经与这个国家的帝王勾搭在一起的话题也没有给楼依花造成更大的触动,毕竟仔细想想在那个接风宴上发生的猫腻就能发现这个端倪。 飘飘然地走出了翩云宫的楼依花开始苦恼她的攻略对象绑架她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的攻略对象竟然主动来到了她的身边,明明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华深应该是楼依杏的裙下之臣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楼依花就被截胡了,从背后伸出来的一只手环住了楼依花的身子…准确的说是她的胸部,楼依花僵直了一下,脸色爆红,羞愤地转过身子去,对上了云秋奚无辜的脸。 他面上是没什么变化,倒是和楼依花对上后,视线也下意识的跟着移动了一下,发现手放的位置不对之后,才若无其事的将手往下挪动了些。其实一开始,他也只是想要揽腰的,就是估计错了位置,毕竟,楼依花的身材比他估算的还要较小一些,而且他还没有习惯看穿自己国家衣服的小花,但先不管这些小问题了,他是要说正事的。 “小花,既然你和母妃谈完了,我们就可以继续谈论六年前的约定了。”楼依花表情空白了几秒,她发现剧情出现偏差之后,她就得随时做好懵逼的准备。她好像没有记起什么约定啊? 不过,对于此刻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攻略对象的楼依花来说,她当然是无条件地选择了顺从,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瞬间带上最诚挚的笑容。 “依花向来是守约的人。”话放出来,楼依花见到了云秋奚那张长时间板着的脸上难得诚心的笑容,他的脸颊两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心里忽然柔软一片。 ———————————— 楼依杏清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湿冷的牢房里,身上的衣物是没有动,军符却被拿走了,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特工,她只是镇定的揉了揉自己抽痛的额角。 昨日她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在一群军营汉子的轮番挑拨下喝了数百杯酒,纵然她每一杯都是浅浅抿一口做样子,但是这次的问题却不是出在酒水上。从印象里来看,她跟着这些将士们一起吃完饭菜后,那种无法克制的困意就袭来了,这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在她视线迷离之际,她看向了小花妹妹所在的那桌,不想却是见到了被云秋奚公主抱在怀里小花妹妹,他已经站起了身子,而那些和他一桌子吃饭的将士也都是毕恭毕敬的模样,隐隐约约地她还听见了什么人唤了声殿下…… 楼依杏还记得那时升腾的背叛感,她的脑子里充斥着怒火,云秋奚这个人,再见到他时,第一步一定要狠狠抽上一顿,只是,不管楼依杏意志力有多顽强,也终究抵不住这药效,昏睡了过去。 现下,楼依杏打量了一圈这个条件简陋的牢房,她的手脚没有被绑着,牢房外面也没有巡查人员,困住她的仅仅只有一把铁锁。这么判断下来,她就是被小瞧了…作为一个来自高科技社会的优秀特工,她完全没有把那个简陋的破锁放在眼里,捣弄一番就开了。 走出了这个牢房,楼依杏舒展了一下筋骨,那些算计她的人,她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第49章 那个下堂王妃的意中人(完) 从牢房里出来后,楼依杏就做好了时刻战斗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走了好长一段路,楼依杏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遇见,顶着满心的质疑与困惑,走到了统帅府的大门口,答案才揭晓了开来。 现下,整个统帅府已经被一大群气势汹汹的将士包围了起来,她从牢狱里清醒的那一刻起就想着要教训的刘振兴和那一大群为虎作伥的兵丁全都被赤身绑着,狼狈地跪在统帅府的大门外。放眼望去一排光膀子的场面还是甚为壮观。 很明显,在她还未逃出来之前,整个统帅府就都已经被清理过了。于是,当楼依杏孤身一人停在统帅府出口大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多道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即使暂时没有弄清楚具体的情况,楼依杏还是站在了原地,面无惧色的环视着周边的人群。她的目光只是初初扫向那群将士的领头之人,那人就已经自动策马上前了,在几步之遥处停下,翻身下马,动作利索。身着一身戎装的人,身姿挺拔,看起来十分的英姿飒爽,楼依杏在心头赞许了一下来人通身的气魄。 待他走近,逆着光,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投射在楼依杏脸上的光线,在他那顶沉重头盔之下的阴影里,露出了一张精致之极的脸,见鬼,楼依杏心头原本那一抹淡定的悠然自得瞬间变成了慌张,为什么九王爷夏禹会出现在此处? 强压下心头的惊疑,楼依杏没想到自己的行踪竟然如此迅速地暴露了,明明她在留下的家书里还有意误导了自己的去向,任凭脑海里的思想如何翻滚,楼依杏还是管理住了她的表情。其实在看清这张脸后,第一反应除了心虚,她自己也未发现,其实心里还是隐隐地松了口气的。 在一番上下打量之后,夏禹没有多言一句废话,直接翻身上了马,不容分说的拉住了楼依杏的一只手,将她安放在了他身前的位置,然后双手拉住了缰绳,将楼依杏环在了一个相对安全不会掉下马的领域里。楼依杏一直稳定发挥的冰山脸这下是彻底崩塌了,她上辈子都还没有和哪个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不如说早就习惯了之前不被当女人看待的态度,这种突如其来的绅士行为、保护者的姿态,真是让她无所适从。 “你干什么!”楼依杏忍不住小声呵斥了一声,她挣扎着要下马,夏禹只是淡定地把身子压向了她,俯下头去,嘴唇近得几乎贴到她的耳朵“别闹,和你同乘一骑也非吾所愿,吾还不至于占一个有胆子偷兵符、扮男装、来边疆、篡将位还把自己弄进牢里的女子便宜,现在,既然你自己出来了,也省了我的事,现在我们要去皇宫救依花,详情路上和你解释。” 听到和小花有关后,楼依杏立刻妥协了,即使对于夏禹那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心存不满,她也不再闹腾了,由着夏禹催促着马匹向着城门之外奔驰。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出城之前楼依花还是忍不住给那个已经狼狈不堪的刘振兴投去了几个眼刀,等到找回了她的小花,她再回头收拾这些人。 行至异国的宫殿下了马匹,等候宫人传话召见的空档,楼依杏大致了解了现下的情况。话说她本身的计划确实设计得挺缜密的,行踪的隐藏也做得很到位,但是不小心被在禁闭反省期中的小花妹妹缠上之后,她的行踪就变得好猜测了。 乖巧的二女儿唐突的想上战场,没过多久,好不容易回家却性格大变的大女儿却和小女儿一起离家出走了,怎么想这两件事情都会有关联,楼向铮的脑子稍微一运转就理出了思路,即刻查看了兵符的所在,而兵符的丢失也恰巧验证了这一项猜测。 另外不偏不倚地,正好从边疆传来密报,上奏了关于边疆统帅与异国暗中勾结的事情。爱女心切的楼向铮当下就压下了女儿偷走兵符远去边疆的消息,立刻向皇帝请愿出征,然而因他丞相的特殊身份,被皇帝驳回了这个请求,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赌上一把,告知了发现他女儿失踪端倪前来质问的九王爷此种急迫的情况。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夏禹承下了楼向铮的请求,主动请缨,领队出征边疆。 差不多是在楼依杏一行人到达边疆的第二天,率领精锐部队的夏禹就赶到了边疆,迅速抓捕了在统帅府里的刘振兴一行人,问出了关于她们的消息。楼依杏是几乎踩在时间点自己出来了,而楼依花却是被那边国的三皇子带入了皇宫安危未卜。 楼依杏压抑下了心中的躁动,沉默着等在这宫殿的门前,她并没有太多担心楼依花的安危,只是有一些担心自家小花妹妹的清白,那云秋奚可是一路上都没有掩饰过对于小花妹妹的窥视。 在等待的间隙,夏禹多看了几眼他的前王妃,穿着一身男装的楼依杏和过去完全不同,眉眼间的凛凛傲气,竟然让他心头有点异动,这不妙的感觉不禁让他有些怀疑自己。 ———————————— 听完云秋奚说的关于约定的具体事项之后,差点要忍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不是做梦。 大概是过去的楼依花对小时候的事情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吧,也许是当时宫女给楼依花送来玉锁的时候,她光顾着研究这个意外的礼物而没有留心听宫女说的后文?或许当时那个宫女姐姐还打趣过楼依花小小年纪就交换了定情信物?由于年纪还小的楼依花没有把过这句话理解透彻,就把这可能是约定的传话忘记了?楼依花努力地回想一下,还是没有想起宫女姐姐有说过什么关键的话,大概这玉锁虽说是用来付香囊费用,但是在双方的文化传统里这种交换私物的行为还是等同于私定终生吧。 按照云秋奚的解释,他被接回国之后,就有打听楼依花的消息,本想在楼依花及笠礼结束之后就上门提亲。但是考虑到他们见面的间隔时间太长,身份转变也有点尴尬,华深就借用了母妃的名号加上表字,编造了一个新名字、新身份意图接近楼依花。接着就是,正好在去京都的途中遇见了遇到危险的楼依花,出手救下了她。大部分疑惑是解开了,只是对于云秋奚救下她后,却把她药倒的这部分还存在疑虑,不过这种事情在现下的状况里显得无关紧要了。 在这种决定她攻略存亡的时刻,楼依花也很识相的忽视了两个人国家不同引起的复杂的政治背景冲突,可是,攻略对象已经明确表达了娶她意向,任务成功的提示音也没有显示。楼依花只能在脑海里咬着手指头泪流满面,所以这次她的主要任务不仅仅是攻略华深,还要攻略下他背后的整个国家? 不多时,便有宫人寻来,报上了帝王传来的诏书,夏朝九皇子来访。云秋奚在听完诏书之后就放下了难得一见的温和笑脸,在原地沉默片刻,牵住了楼依花的手,是要带着她一起去面客。 …… 第一次站在他国的大殿,楼依花被一直牵进大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额头渗出了冷汗,这是要在一个不知底细的王面前秀恩爱的节奏吗?反正她是完全没猜透云秋奚的心思。 楼依花悄悄的瞄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带着异域男人特有的粗犷霸气,浓眉大眼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但是看见他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身边秀丽温婉的云妃娘娘身上时,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的样子,楼依花才舒了一口气。 一个侧头,在看见夏禹的同时,还见到了第一次真正流露出了灿烂的笑意,不停向她摇手的特工姐姐,不过当姐姐目光落在她的手部位置的时候,瞬间犀利的眼神迸发出的一股杀气令楼依花小小的抖了一下,手却是下意识地回扣住了云秋奚牵着他的手。楼依花先缓了口气,即刻对着姐姐舒展开了标准治愈系微笑,才见自家姐姐的态度软化下来。这途中夏禹看她的表情怪怪的,这其中缘由楼依花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夏禹的良人终究不会是她楼依花。 这次交谈出乎意料的轻松,夏禹主要目的是要回丞相的小女儿,然后便是来谈议边疆问题以及和平协议的事情。这个边国的王虽然话语粗鲁了一些,却并不像传言中的野蛮,夏禹来访希望解决的所有问题都在帝王提出的一个条件之下解决了。 …… ———————— 出嫁前夜。 楼依杏愤愤地检讨着由于自己疏忽使小花妹妹小小年纪就被轻易拐骗,又一遍包揽了偷兵符出行的所有罪行。 所幸这次边疆之行得到和平解决,不然因她任性闯下的祸怕她怎么请罪也承担不起了,只是这次丞相府可是欠了夏禹好大一个人情,楼依杏对夏禹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至少是把夏禹当成了一个值得结交的兄弟。归途还哥俩好似的拍着他的胳膊,权当安慰他失落的心情,她是看出来了,夏禹对她的小花妹妹有情,收获了夏禹一个白眼后,楼依杏也没有多生气,嗯,她家小花就是招人爱,以后她就要和夏禹站一队,给华深添点堵也是好的。 丞相和丞相夫人则是一边看着、一边抹泪,还好梳妆的侍女心理素质高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稳定发挥地把楼依花打扮的光彩照人。 说实话,真没想到那王提出的继续和平协议的条件是相府二千金的和亲,而和亲对象便是三皇子华深。虽然这条件有唐突,仔细想想也有头绪,无非是这个边国的王太在乎云妃,又想还清了当初对于华深的亏欠,干脆就用和平为筹码允了华深的幸福。 不过这个条件一出,楼依杏就炸毛了,差点想冲动的扑上龙椅和这个王拼命,然而夏禹拉住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偷偷翘着嘴角的楼依花,没有犹豫的允下了这个条件。最终的商讨结果便是按照夏朝传统,一个月后在相府举行婚姻。 如今便是这一个月后,相府勉勉强强地消化了这个突然的消息,也到了相府的二小姐出嫁了的时候了,而且还是远嫁他乡。这消息早早的就传遍了整个京都,楼依花这整个期间都用在安慰自家那莫名玻璃心姐姐和伤感孩子长大的父母,然后摆出就是一副待嫁的甜蜜准新娘的模样对着空气傻乐。 红盖头遮脸被云秋奚牵着上马车的之前,楼依花悄悄的拉住了云秋奚缩回的手,很小声的颤音,唤了一句,“秋奚哥哥……”紧张不安的小嗓音。隔着一块红布的距离,楼依花的额头落上了一个温热的吻,“我只心悦你。” 楼依花的心跳刚刚加快,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就出现了。 “成功过关。” 第50章 心结*秘密 敞开的窗帘外面露出一大片灰蓝色的天空,天还没有完全亮。唐语花摘下了鼻尖上的眼镜,完全退出了游戏。 和平常一样的第一步,洗漱收拾自己。不出意外地,在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时,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最近她对于自己原本的这张脸也越发的无动于衷起来,和面对系统数据设定的脸一样的感觉,不过安身的一副皮囊而已。不久之前胸处口的悸动,从登出游戏开始后就一点点的平息,直到现在,已回归平静。 在没有接触到这个游戏之前,唐语花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这么一款超现实高科技的事物存在。人的感情就暂且不提,就连时间也可以完美操控,不管游戏中的时间多么漫长,苏醒的时间都严格地控制在了自己进入游戏前设定的时间,就比如今日,她准时在凌晨五点睁开了眼睛。 唐语花也尝试过搜索这平白寄到她家邮箱的包裹,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查不到一点有关信息,尝试着发帖子求助,除了大部分没营养的话,便是质疑楼主胡编乱造的脑洞,最后唐语花也就放弃了这个无意义的调查。 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唐语花把自己的仪容和多余的胡思乱想整理干净,透过窗户,看见了等在自己家门口的大型保姆车。果然她的经纪人一向很准时,舒一口气,唐语花跨上自己的小包包,就匆匆忙忙跑出了门。周末过去了,唐语花的休假时间也就结束了。大概是被她耽误时间的能力气怕了,导演早早就给她的经纪人发消息通告了,明确命令她要在一天之内完成拍摄。 关上了保姆车车门之后,黄森经纪人很迅速的递上了一份牛奶配面包的早餐,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才犹豫着试探了一句,“我的大小姐,今天状态调好些了吗?可以保证稳定发挥了吗?我看今天要再不成,导演都会和天娱翻脸了。” 唐语花揉揉了自己的额角,沉吟了半天,这个问题她也不能保证,一切只能看临场发挥了。她眼神飘了飘,然后果断撇开了脸,沉默不应声。 黄森满怀忧虑的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唐语花将头靠在了窗子上看着自家的花园在不断后退着,然后视线中她隔壁人家的院子的大门也飞速地闪过。 敞开的大铁门里面停着一辆款式全黑色轿车,观着有点眼熟。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衫帽的高个子的男人从房里出来,是那个怪人邻居。他那沉重的刘海已经掀起,露出了一片完整的脸蛋,遗憾的是,因为距离的问题,唐语花无法看清他真正的模样。由于自家的车子在高速的移动着,不知不觉的,唐语花整个人都趴在了后座上,脸贴着后窗玻璃,直到那个邻家的男子坐进了车子的副驾驶座,可惜,自家的车子拐弯了,她的好奇对象彻底淡出了视线。 “大小姐,是看见熟人了吗?”黄森透过后视镜看见了自家的艺人大小姐专注地贴在后窗上看着什么东西,在车子转弯后,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开口道:“反正离剧组开启的时机还有一些时间,我可以先停个车。” “没事,我只是看到一点在意的事情,不用停,我今天可是要第一个到片场的。”唐语花只和隔壁的男人见过两面,隔壁男人阴暗宅男的形象就已经在唐语花心里根深蒂固了。原谅她对这个男人的感官实在不够好,看到适才的景象之后,她再略微思考一下,自己对于邻居的事情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呢。 住在这片宅子的不是有钱人就是被有钱人包养的人,唐语花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这邻居宅男属性爆棚,通身气质怎么看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么,她得出结论,这邻居十有□□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所以脾气古怪,还不敢露脸见人。嗯嗯,那么刚才见到的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坐着的十有□□就是金主了自认为得到了正确结论的唐语花,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虽然脸部表情没多少变化,眼睛里还是散发出了愉悦的气息。 甩甩头从这段黑历史般的回忆里出来了,在发现这个隔壁怪男人可能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之后,唐语花就决定不生他的气了。大概是生活太压抑了,把自己当了个调味剂吧,一个男人被包养心里应该是不好受的。 记忆回放到一天之前。 拍打着一身泥土的第二次钻了猫洞的唐语花,擅闯民宅再度被直接抓包。她的怪邻居怀里趴着一只白乎乎的小肥猫,驻立在她的身后,转过头去,直面那一大片黑漆漆的刘海遮住,着实把唐语花吓的不清。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唐语花清楚她必须要抢占先手,她双手环绕胸前,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气场,“一次意外就算了,两次就是必然了,说,你什么时候诱拐了我家的猫!” 话毕,唐语花就扬起下巴,对着自己的猫伸出了手,恶狠狠地喊了一句“一则,回来姐姐这里。”窝在男子怀里的一则懒洋洋地对着唐语花喵呜了一声,把它的脸埋进了男子的臂弯,在男子的怀里不停地拱着自己软绵绵的身子,蹭着脑袋求爱抚的模样……唐语花的手尴尬的横在空中,最后不得不自己放下了,掩饰性的又环在了胸前,很好,一则再一次驳了她的面子,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唐语花暗地里磨着牙,回去了定要给它断一天粮。 “出去,这是我家。”从唐语花的头顶淡淡飘来一句话,这个怪男人还是对她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话落就又转了身要离开。唐语花在原地静默了半秒试图平息下了自己蹿起的怒火,几步向前拉住了男子的手臂。 “你先把我的猫放下啊,我只是来找我家的猫。”唐语花忍住了自己的火气,给脸上装上了一个笑容,她真心不认为自己的魅力会不比一只猫大。“我说,你不认识我吗?我可是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大明星,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会无理由地进别人的家吗?” 虽然看不清脸,唐语花敏锐地知道这个怪人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唐语花挑起眉,张大眼,挺胸,站直,接受着目光的洗礼。虽然她不算什么一线女明星,但她的黑料绯闻多啊,曝光率那是杠杠的。 这个怪男人毫无征兆地走近,垂下了头,似乎是要好好看清楚唐语花的脸,不过在快要贴到唐语花脸的时候,他定住了,“小姐,我并不认为你的脸有值得我记住的价值,我现在可以不追究你擅闯的责任,还有,你自家的猫请自己管好。现在,继续赖在我家院子,我就叫保安了。” 唐语花脸上铁青一片,她屏住呼吸强扬起头几秒,终究是一跺脚,狠狠地给自家的白眼狼一记眼刀,扭头愤愤的走了。这个时候,那只小猫却是识相的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快步挪到了在她的脚边,蹭了蹭。唐语花抿着唇,把这只撒娇的猫抱了起来,回头看了那个还站在原地的男一眼,见到他脸上露出的嘴唇扬起了一抹微笑,他的唇动了动,他说“笨蛋”。自家的猫人一定是和这个男人联合起来了,玩弄她很愉快吗!讨厌的怪人。 黄森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家的艺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心中更是一把辛酸泪,明明不是一个僵尸脸,怎么这些子表情就不能放在表演上呢! ———————————— 还是同样的地点,唐语花这一次是学乖了,下车前先把自己的仪表整理了一遍,然后默默下了车。顺着第一次的路线,倒是真巧,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迎面而来,停在了她的面前,唐语花擦了擦眼睛,这辆熟悉的、曾经被她当镜子使用的、倒映过她美丽身姿的车子不就是她的男神大人坐的那辆么!唐语花呆呆地站在了原地,脸部肌肉僵硬,内心紧张。 车门打开的时候,穿着一身整洁的西装的任以泽从驾驶座上下来了,车里只有他一人。唐语花酝酿好了情绪,想要礼貌的打声招呼,不想瞄到了男神座驾的副驾驶座上摊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唐语花眨了眨眼,她有一些困惑,貌似这个衣服有些眼熟啊?这么一想,这车也是! 很快就想起了不久前在车里看见的东西,唐语花忍不住自己的吃惊,捂住了嘴,瞪大眼睛,在任以泽疑惑的视线里倒退了好几步。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她的男神好像就是隔壁怪邻居的金主!! 第51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一) 成功过关第二次后,唐语花的游戏界面上,联系客服的这个选项终于亮了起来,不过上面还显示了一把锁的符号。点上去后,自动弹出一个对话框,接着刷下去一排排的乱码,卡了几秒后,显示成了文字,不过却是告知唐语花权限不够,只能单方面接收客服消息。倒是在游戏积分那一栏,出现了两万积分,这让唐语花终于有了些许成为初级玩家的成就感。 这一次的游戏背景已经由系统自动锁定了,许是给唐语花两度通关的奖励,故事的背景第一次定在了她很熟悉的现代娱乐圈。而唐语花这回的两个选择项变为自己在游戏中的身份。 萧萧是当代商业巨头萧家的二女儿,十六岁以前任意妄为,叛逆不羁,在十六岁的生日聚会中,因为酒精中毒而性命垂危,在抢救过程中,心跳骤停;同一时间同一家医院,因在一场吊威亚的戏份中意外坠落,被送往医院急救的二十八岁女明星萧桂苓,在抢救过程中,失去了心跳,宣判死亡,故事便是从这里展开了。简单的说就是,二十八岁的即将过气的女演员萧桂苓在十六岁的少女萧萧身上苏醒了,利用自己新的年轻身体和这个身体背后的坚实背景走上了娱乐圈女王的道路的重生励志故事。 在‘萧萧’的演艺成长道路上出现了两个重要的男人,一个是萧桂苓前世暗恋的演艺圈的后辈男神,季离琅;一个则是萧萧儿时定下的未婚夫,蒋氏集团新上任的年轻总裁,蒋宥宸。起初,重获新生的萧萧在费心思追求她暗恋的季离琅的同时,还和未婚夫保持着暧昧,接着开始在两个男人中摇摆不定。不想两年之后,季离琅在拍摄一场爆破戏的时候,片场火势失去控制,被烟雾所伤的季离琅失去了视力,然后一蹶不振。萧萧发现自己暗恋的后辈男神季离琅脾气大变,几度对她恶语相向,就慢慢歇下了自己的爱慕心思。于是,这场故事的男主角彻底变成了蒋氏总裁,季离琅就此下场。 唐语花眨巴眼看完了这一段简介后,估摸着,自己脑补好了所有的剧情,倒是又见屏幕下新分割出的框栏,攻略对象——季离琅,属性:傲慢自大,我行我素。 然后在下一页,唐语花看见了自己的身份选择。 其一是女主萧萧演艺道路的死对头,曾经在电视节目中向季离琅当众表白被拒绝;其二是落魄的年轻小歌手,在一次选秀节目中被后台强硬的竞争对手恶意打击放弃了自己的歌手梦想,为了生计应聘了季离琅的生活助手。 信息足够充分,唐语花思考片刻默默的选择了二选项,虽然第一个身份会高大上一些,可是当众表白被拒绝的打脸设定着实很影响她的发挥,那生活助手听着就知道是近距离接触的好职位。 “玩家身份:洛花;攻略对象:季离琅,目标锁定结束,剧情加载完毕,特殊模式开启,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洛花 性别:女 年龄:二十一 身高:165 外貌:80\100(清纯可人) 智力:*屏蔽 魅力:60\100 体力:70\100 技能:作词作曲 属性:一本正经,强迫症轻度患者 --------------------- 洛花在洗手间里再一次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确认自己的小西装没有一丝的褶皱,然后又一次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头发,扎出了一个一丝不苟的马尾,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这张白白嫩嫩的还像个高中生似的脸,皱了一下眉头,终究是拿出了她前些天配好的平光黑框眼镜带了上去,嗯,这样看起来至少成熟了一些。 外面已经念到了自己的号码,洛花不敢再耽搁,踩着自己新买的职场专用小高跟,回到了自己的面试区。 洛花原本是在一个比较富裕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姑娘,自小热爱音乐,顺利的考入了国内顶级的音乐大学,以全年级第一的身份毕业后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股市动荡,波及到了洛花父母白手起家创办的小公司,家里这规模中规中矩的公司在一夜之间就濒临倒闭,洛花为了给父母节省开支,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家里搬走自食其力。 凭借其过人的创造和演唱天赋,加上大学里教授的引荐,洛花很快就在歌曲这一行混到了眼熟,然而在参加某个大型选秀节目的半决赛的时候,演唱当天被一群小混混按住硬灌了一瓶不明液体,嗓子受到创伤,当天精心编排的曲目,无法得到应有水准的表演,被评委批得一无是处。洛花只能被动地承受了那个志高气昂的pk对手,在赢得胜利后留给她的轻蔑的目光,自那之后,洛花放弃了唱歌和创作,辞退了原先的工作。 然而除去创作,除去唱歌,洛花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为了自己养活自己的那点小执念,她必须要再找一份工作。洛花在大学里认识的一个曾受她关照的小学妹先行发现她的窘迫,约她在咖啡店见了一面,给了她一张工作的报名表,神神秘秘地要求她,应聘之前,一定要做足功课,却没有详细地告诉她这工作的内容。于是,洛花了解到的信息只有,她将要应聘的工作是一个月薪上万的生活保姆职位。 也不知小学妹是什么来头,竟然直接免去了洛花的笔试。于是,在她参加面试的那一天,洛花被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排队几乎绕场地一个大圈的清一色女性应聘者给震撼到了,洛花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与这个时代脱节了,穿着个正经的小西装加黑色尖角高跟鞋的她,此刻在这人群堆中显得分外扎眼。 她的排号在十二,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正巧那个面试专用全封闭的小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哭着跑出了一个画着浓妆的漂亮妹子,紧接着从敞开一条缝的房门里,传来了招呼她的号码的声音。 洛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这个房间。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在中央摆着一个长条的桌子,坐着一排穿着黑色西服的、身强力壮的彪形大汉,而因为这些大汉的存在,整个空气都显得凝重了起来。在那堆大汉中间,几个清瘦的身影就显得很特别了,洛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目光略微定格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几秒。她沉吟了几秒,唔,眼熟,那个五官俊美眼神空洞的男人正是不久前因为眼伤,宣布临时隐退的季离琅,小学妹竟然与这种级别的人物还有着一层关系呢。 季离琅没有开口,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先开了口,就和普通的面试一般,一开场还是要求自我介绍。 意料之中,洛花淡定地按照脑中模拟练习过多次的职场面试必备表情,嘴角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平面镜下的眼睛秋水无波。然而她的自我介绍堪堪报出自己的名字,便被打断了。 季离琅向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你过来,到我的面前来。” 洛花在原地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短暂僵直,洋洋洒洒地准备了三大张纸的自我介绍稿,连第一行都没走过去就被中断,就像喉咙里卡了块骨头一样难受,她维持住嘴角的弧度,却忍不住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季离琅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神彩,举起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碰到了洛花的手臂,洛花猝不及防被一把抓住一个踉跄,下巴磕到桌子上,差点让她没忍住那声痛呼,整个人半跪的姿势,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桌子上了。洛花忍了忍,对方眼睛不方便,不是故意的,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平缓下了自己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不想季离琅没松开禁锢住她胳膊的手,反而抬起另外一只手,摸索着碰在了她的额头,顿了顿,然后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移了下去。 这种情况不在洛花的预定的意外范围内,好像有点尴尬? 第52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二) 穿着一身简单休闲装,洛花仰头望了一眼外表和高度一样壮观的高级电梯公寓楼,默默的垂下眼睛,松开自己手里拖着的大大行李箱,把白衬衫和牛仔裤上由于走路而起的褶皱理平,从斜挎包里抽出一张金色的卡片。一边默念着上面的数字,一边将其输入进大门口的密码锁处,六个数字确认完毕,洛花才谨慎地按下了#键,大门发出一声清响,打开了一道缝,“欢迎回家。”安保系统早已录好的甜美嗓音,令洛花由于紧张还微微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又抬头往大门处摄像头的位置望了一眼,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进去。 这应该算洛花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这种高逼格的电梯公寓,她那向来不算的好的运气终于在抵达低谷临界值后,开始呈现上升的趋势了,糊里糊涂地从千百个人中脱颖而出拿下了工作不说,还能够从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搬到这个高级公寓楼成为一名临时住户,她已经很知足了。 在接到得到这份工作的通知电话的时候,洛花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当时她正坐在自家客厅的小沙发上,浏览着自己在网上、报纸中、街道里收罗摘录的招聘信息,并把它们一一整理分类。她已经习惯了为自己的目标做好万全的准备,变数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东西。 不久前结束的面试令洛花的心里总残留着一种微妙的挫败感,只要闭上眼睛稍微走个神,脑海中的各种记忆感官就会开始给她回放那场被她定义为失败的面试。 季离琅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划过她脸颊的触感依稀尚存,那双没有遮掩的、无焦距的、眼睛里可以看见自己的脸,甚至连季离琅松开手后漂亮的嘴唇弯出的弧度也印刻在了记忆里,唔,还有最后他的一声轻嗤‘不过如此’…… 洛花甩了甩头,将这画面抛开,那天她总共也就算在房间里说了一句话,得了季离琅一句类似嘲讽的、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评价后就被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礼貌地请了出去……果断黑历史,但,只怪季离琅太过美如画,让她至少赏心悦目了一回,故,直到现在,即使对于自己无业游民的状态心情烦闷,她也没对季离琅生出过多的不满,权当只是自己实力不佳。 洛花深吸一口气,撂下了手里整理了一半的招聘信息,从客厅的电视机柜台下抽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满是凸起泡泡的气泡膜,指尖微动,开启了戳泡泡模式。她平复心情的方式略奇怪,为此,她特地买了两箱气泡膜,差点被人误会她是专职打包快递的快递公司员工。 不想,还未把一张膜上的所有泡泡戳遍,手机就响了。这个用了至少两年的手机,使用的是出厂设置的来电铃声,清悦的旋律却是不带半点个人喜好的中立,反正她对于这个方面已经不苛求了,自决定放弃音乐之路之后,洛花就把手机里所有的音乐清空了——当她下定决心要断掉某种念头的时候,总是不费余力。 接通的手机另一头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嗓音,洛花初初听了他说出的第一个字,就明白了他的身份,楚禾,季离琅的经纪人以及那次面试坐在季离琅边上的男人。听着他颇为官方的开口了一句‘洛小姐,你好’没什么感情波动的温和语气,却令洛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最意想不到的变数发生了,她被录取了! 放下手机,洛花暗叹了口气,莫名有点心虚。 仔细想想,小学妹给她安排的整个工作的应聘,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法预料的,季离琅的那句评价分明是暗示了他在没见她之前对她有所期待,所以说,小学妹定是认识季离琅其人,还在他的面前把她夸到了神奇宝贝的程度? 不过,按照记忆里小学妹的性格,这事也不是不可能。明白自己走了一个巨大的后门,洛花脑海飘过千万种念头,思绪走了一圈,洛花终于停止了所有胡思乱想,她要做的不过是更加努力的准备好当一个生活助手的所有准备工作。 ———————————— 进入公寓楼后,里面辉煌大气的装饰也让洛花有些不适应,她环视了一圈,找着了电梯的方位,嗯,她的房卡号是3027?应该是30层吧。洛花安静地站在电梯的门口,她看了一眼显示屏中央跳动的数字,有人正在下楼,她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这栋装修华丽的建筑与物业管理人员是分开来的,大概是为了顾客的*考虑,除了放置了许多联络电话,监控摄像机也并没有安放太多。于是,出门太早的洛花进来后,大厅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待到楼层数快要接近1的时候,洛花调整了一下脸色,推了推镜框,正视着前方。 叮的一声,电梯门慢慢的开启了,洛花刚刚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招呼还未出口,就被人推搡了一把,“这安保系统是怎么回事,怎么随意放陌生人进来。”唔,口气太冲,态度恶劣,洛花收起了谦卑的态度,抬起了半垂下的眼睑。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就听见一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开口制止了这个行为,“球球,不得无理。”女孩子的呵斥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却也算是给洛花解了围,洛花看了一眼被护在身后的少女的模样,有点眼熟,应该也是个小明星。 “这位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这个电梯是给离琅哥哥私人定制的,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乘的。”女孩的语气还算谦和,洛花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越过了挡在面前的两人,落在了闭着眼睛,半倚靠在电梯壁上的那个人身上,轻轻地唤了一声,“季先生。” 洛花的声线偏冷,尾音处却是天生带一点软绵的鼻音,她自己从不会过分关注这一点。她唤这一声单单只是礼节性的告知,落在他人的耳朵里却带了点别的意味。那名被唤作球球的少年当即就挣脱了女孩象征性拦着他的胳膊,伸手猛得一推,直接把洛花推得一个踉跄,手肘触地的坐到了地上,行李也倒在了一边,“我季哥可不是会和别人玩灰姑娘游戏的人,别跑到这里来玩这套,季哥是我萧萧姐的。” …… 洛花不太清楚这位球球少年在脑海里脑补了什么,她被推到的怒火却被这少年的一嗓子给搅和没了,尤其是在看见女孩一脸的尴尬之色后。洛花揉了揉自己麻木的右手手肘,微不可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眼镜在刚才被摔到了一边,露出了她那双眼角微挑的杏眼,里面泛出一点不可控制的生理泪水,配合着她娟秀的五官,竟然看起来有点可怜,至少在那名球球少年的眼中便是如此。 “你……你,你不要摆出这种样子,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最讨厌你这种只会装可怜的丑小鸭了!”球球少年耳朵涨得通红,洛花茫然的抬眸望了他一眼,他更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样,一跺脚,跑了……呃,洛花反应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沉迷于言情小说的中二病少年鉴定完毕。 她此刻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待她反应过来捡起自己装成熟的眼镜架上鼻梁准备起身的前夕,有一根木棍一样的东西碰了一下洛花的腿,洛花微微颔首,印入眼中的是不染尘埃的皮鞋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唔还有一根很碍眼的手杖。 然后洛花就巴巴的看着那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杖被随手丢在了一边孤零零的滚了好几圈,有一只干净漂亮的手伸在了洛花的头顶上,在晃了晃摸到洛花的头发之后,稍稍后退了一些再下移,准确的放在了洛花的眼前。 “扶我。”一句命令的话就从季离琅的嘴边冒了出来。 洛花不由自主地眨巴了一下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一滴适才积累下来的泪珠从眼睫毛上掉了下来,从下巴滑下去了,直接砸在了季离琅的手心……死寂的沉默。 萧萧小姐,收起你那一副见鬼的表情,季先生也请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53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三) 洛花迟疑地摊开自己的手心,望了望,快速地在衣角蹭了蹭碰过地面的部分,然后将它搭上了季离琅依旧僵硬地定在原地的手。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横扣在季离琅的手掌,不着痕迹地抹过那滴落在他手心的湿润,顾不上自己隐隐作痛的尾椎骨,借力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季先生,你要去哪里?”有一种情况叫越抹越黑,洛花干脆不做多余的解释,直接拾起了作为生活助理的职责,无视了旁边名为萧萧的年轻女孩投射过来的诧异目光,目不斜视地看向了季离琅晦涩不清的脸,嘛,按照合同的要求,她的工作内容就是第一主体就是季离琅,其他人可酌情地忽略。 季离琅的眉尖稍稍蹙起,半敛的眸子抬起,正好和洛花的目光相对。他晃了晃手,“放开我的手”干净利落的腔调,里面似乎还饱含一丝恼怒的气息。洛花被他无神却犀利的目光惊到了,立刻松开了握紧的手指,不过在要缩身侧之前,准确地被季离琅截住了,他稍微一扯,就将洛花拉倒了身侧,接着,他的手掌从洛花的手背摩挲了一下,确定好方位后,将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这里是你站的位置。”听这口气,洛花知道季离琅没有要追究她无意将眼泪落在他手心的意外事件,她内心才稍许的放松了一些,季先生倒不像传言中那样不可理喻。 在确定了自己拿到生活助手这个岗位之后,洛花特意收集了很多关于季离琅的信息。她好歹也是曾经在娱乐圈混过的人,获取消息的渠道还是有一些的,季离琅这个人又太过出名,基本上没费多少力气,洛花就收集了一手的前线资料。 季离琅的家庭背景被掩藏的太好,没有准确的信息,得到大家公认的只有季离琅是官后代的推测。季离琅在十七岁时横空出道,专门出演各种军营、历史。侦探、破案、商场战等题材的戏,凭借他俊美外观以及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演技,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混到了不少影帝的奖章。而眼红他的成绩对他伸出黑手的人全部都以悲剧收场,因此当时整个娱乐圈几乎没有什么人敢招惹他。 不想出道十年之后,在一场爆破戏中,季离琅遭遇飞来横祸,双目失明,宣布暂时退出娱乐圈,尔后,就像是有所预谋,在他遇险之后,各种关于季离琅耍大牌、苛责前辈、目中无人等的黑料就开始满天飞了,大有将季离琅完全逼出娱乐圈的势头。 在没有近距离接触季离琅之前,洛花对于季离琅的所有性格分析都是从这些传的有模有样的黑料加上第一次不愉快的会面总结出来的。 “离琅,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门吃个饭吗?朋友之间的饭局不适合带外人吧,饭店不远,我们一起去,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的。”被遗忘了好久的萧萧姑娘忽的插了一句话进来,一张精致甜美的带有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最为甜美的笑容。洛花不由自主地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想起,她前几日看电视打发一点无聊时间的时候,某个一闪而过的青春题材电视剧里看见过这个甜美的笑容,果然,这个萧萧小姐和她猜测的一样,拥有着明星的身份。 心下计较了一番,这个萧萧姑娘十有八/九是季离琅的绯闻女友之一。对于洛花这种万事力求完美的性格,她也是有为了做一个称职的生活助理而认真学习的,于是,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助理的底线——不得过多干涉雇主的私生活。看萧萧小姐语气间自然带上的娇嗔以及看向季离琅时微妙的眼神,洛花得出了结论,萧萧小姐和季先生正处于感情暧昧的阶段,她这个小助理或许应该退场了。洛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季离琅先发话了。 “萧小姐已经有邱家少爷的陪伴了,还有一个未婚夫在饭店等着,又何必强拖着我这种半残废的人一起去破坏气氛。我只是尽地主之谊将客人送到门口罢了,你不需要想太多。”这话语间的刻意疏离倒有几分讥诮之意,洛花看了一眼萧萧姑娘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心里明白了几分,刚刚松开的手重新搭回了季离琅的手臂上。 “季先生,我是第一次做生活助力的工作,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若您没目前有的话,麻烦您先带我了解一下工作环境,有季先生在,我也能免去很多因被人误解而解释的麻烦。”洛花承认最后这句话她是意有所指,做一个讨人喜欢的职员最基本的一步就是一致对外,况且,萧萧的这种行为确实令她有点膈应。洛花用她基本没有波澜的正经脸,瞥了一眼萧萧,看着萧萧的脸色再度苍白了一个色调,她内心里还残留着的一点小疙瘩也拧直了不少。 …… 萧萧最终还是笑容勉强地和季离琅寒暄了一句,一个人出了这栋公寓的大门。 拉起自己倒在地上的行李箱跟着季离琅一起进了电梯,手里还拿着那根被季离琅随意丢弃的手杖。洛花看着已经自行摸索至了电梯一角闭目养神状的季离琅,正想上前扶着他的胳膊,视线落到了因他阖着眼睛而自然垂落的浓黑的如同雨刷般的眼睫毛上,她突然犹豫了,最后安静的站在了靠近电梯门口的地方。 正对着光洁的电梯壁,洛花发现印在里面自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她素来喜爱整洁,而自己的衣裤都在适才的摔倒中出现了凌乱的褶皱,更何况她刚才还用衣角擦了手,不能忍。洛花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那根手杖搭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上,开始对着电梯壁整理着装。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在不断的跳跃,一直平稳上升的电梯在26层的时候忽然出现了轻微的摇晃,然后电梯踉跄了一下,红色的数字闪烁着卡在了26的位置。洛花的行李箱自动地歪斜着滑到了季离琅的身边,而靠在上面的手杖更是直接摔到了电梯厢底。遭遇电梯事故!?洛花第一反应是把就近楼层的按钮都按一遍,然而这个电梯里竟然没有除了1和30以外的数字,好吧,她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专属电梯的意义。 洛花平复了一下心情,挪到了季离琅的身边,扶住了他的一只手臂。她正斟酌着开口安抚一下他的情绪,季离琅却是动了动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方位,手指擦过她的脸颊落在了她的头上“不必担心,只是小问题,你是买过员工险的人。”季离琅睁开的黑眸里面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眉毛的轻拧却是显示出了他内心的一点燥动,洛花呆在原地,为什么季先生要安慰她,好像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差不多在季离琅话落,电梯就动起来了,然后一路稳当的上升到了30层。 季离琅在进自己家门的时候熟练的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眼睛不方便的人,输入指纹打开的安全锁后面,是洛花完全没曾看见过的真正高档人家的生活,只是……洛花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放在进口孤零零的一双脱鞋,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家里原本只住了季离琅一个人? 第54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四) 洛花犹豫着脱掉了自己那双黑色的圆顶皮鞋,她该庆幸一下自己事先穿了双白丝袜才避免了要赤着脚踩在了季离琅家锃亮的紫檀木地板上的窘境。不过,显然,季离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慢慢地挪到了玄关处的鞋柜附近,将鞋柜门打了开来,“随便找双鞋换上。” 脑海空白了一秒,洛花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对瞪着死鱼眼的呆萌的绵羊拖鞋,套进了脚里。她当然不会作死地询问这满满一鞋柜的卖萌风是怎么回事,季离琅脸上的茫然足够令洛花明白他的不知情,不过准备了这类鞋子的人一定有戏弄她之嫌,她最不擅长应对这种软萌的东西了。 整理行李物品的间隙,洛花一直忍不住看向那面刷的雪白的墙壁,仿佛视线可以透过这面墙看到对面的季离琅的身影。 一屋子的粉色装饰品加上满满一床柜的娃娃,还有那缀满蕾丝边的帘帐,粉嫩少女风无疑……洛花控制住自己无奈的情绪,情绪微妙。 说实话,洛花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如今季离琅的黑料满天飞也不会影响季离琅在众多女性同胞心中男神的地位。搬进季离琅的公寓,得到了一个似乎是专门为她布置过的房间,她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待到东西都整理完毕,安静下来的氛围令洛花终于忍不住将耳朵贴在了洁净的墙面上,她现在有些惆怅,按照目前为止事情的走向,自己作为生活助理的存在似乎很多余。从她进门之后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屋子应该是请了钟点工定时打扫的,整洁干净;屋子的布置简单,季离琅显然也很熟悉,进了门后完全拒绝了她的搀扶,嗯……考虑种种,突然有些挫败,她在料理方面厨艺平平,其他生活技能也只是差强人意,擅长的东西……音乐,已经放弃了,而且和这和助理也没有什么关系。思考得越多,洛花就越发困惑,如此平凡的她当选这个职位的理由。 然后,她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了。季离琅的眼睛直直的向着她的方向,挑了挑眉,“女人收拾东西都要这么久吗?”洛花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子,鞋底却是莫名一滑,仰面躺倒在了床边一圈毛绒绒的白色印着许多粉□□爪印的垫子上,脑袋触上墙壁发出咚的一声响,听着都为墙疼。 咳,季离琅的脸色微不可闻的浮现出一点无奈,“你……”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措辞,洛花先一步受不住了,说好的走精英路线,怎么会开辟迷糊小白路线的新天地!好吧,也许适才和球球少年的接触把她的脑回路也带歪了。 洛花自己爬了起来,只怪自己还没有适应这屋子的少女萌物风,尚处在水土不服的状态下,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可以谅解的。洛花悄悄地揉了揉自己还有些生疼的脑门,“季先生,有什么吩咐吗?”在他面前摔两次跤什么的,果断跳过,能有事情做至少不会让她纠结于吃白食的苦恼中。 季离琅也放过了这个插曲,走进了她的屋子,“你的工作室在另一个房间。”他似乎习惯近距离和别人说话,寻着洛花之前折腾出来的声响走近,脚踩到那团毛绒绒的垫子的时候停住了,然后慢慢收回了自己迈出的脚,“过来。”季离琅垂下了视线,踢了踢那团垫子,“这房间布置成什么样了?” 呃……被季离琅按住了肩膀,洛花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眼几乎抵到她额头的光洁的下巴,擦了擦手心的汗,“很……青春?”季离琅的眉头皱起,洛花补充道,“设计者应该是童心未泯,唔,季先生不用怕,你刚才踩着的只是一块垫子,只是毛厚了点,质感逼真了点。”“我知道。”看见他沉下的脸色,洛花暗道糟糕,季离琅已经松开了按住她肩头的手,绕过她重重地踩上了那圈软绵绵的垫子,“明天会有人给重新你的房间置办生活用品,需要什么就直说,一切费用从工资里扣。”他的话里面压抑着一股恼怒的意味,洛花盯着他的动静,眼疾手快地在他由于着力点不对而失去重心的时候飞扑过去揽住了他的腰,然后华丽地一个倾斜,成为了肉垫被季离琅压倒在床上。 “不要随便扑过来,痴女。”季离琅半撑起身子,眸子深深地印出洛花微微泛红的脸颊,洛花轻咳了一下,痴女什么的,她没有饥渴到这种地步好吗,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委屈。“季先生,您还是先起来吧,从姿势上来看,还是我吃亏多一点。”洛花瞥见他极力掩藏的泛红的耳尖,语气也冷静了下来,还不自觉地带上了哄孩子的语气,换来季离琅一声冷哼。然后他两手一摊,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洛花的小身板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得了便宜还卖乖,有本事你就这样爬起来。”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洛花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那埋在被子里毫无波动的冷静的双眸。 就好像按下了一个奇怪的开关,季离琅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所有冷静成熟都化为了泡沫,死要面子的傲娇小孩,洛花得出这个结论后心里软了软,忽略到一点违和感,洛花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季离琅意外柔软的头发,“好吧,我认错。季先生,我们起来说话吧。”被这样压着确实吃力,洛花深吸了几口气,季离琅也慢慢地放松了束缚,站起了身子。 差点就要在话语的最后加一个乖字了,还好理智尚在,洛花总算维持住了语气的平衡。她望了一眼季离琅恢复冷僻的脸色,心里的那点疙瘩终于是松开了,她其实还是有用的。 “现在带你去工作室。”季离琅正色起来的脸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的不正经,情绪转换得也太快了。洛花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又嗯了一声,“不过,原来生活助理是这么高级的工作吗,还配工作室?”心里头的拘谨散去了不少,洛花问话也随意了不少。 “不是,因为你是特别的”季离琅接话也很漫不经心,内容却令洛花心头一跳,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季离琅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好像感觉到了洛花的试探,顿了顿继续说,“做我的生活助理自然是与别人的不同。”唔,也是这个道理,洛花松了口气,心头还是有股淡淡的怪异感挥之不去,就季离琅好像是故意说这种模糊不清的话来撩拨她一样。不过看他那不在意的样子,该是自己想多了。 “到了。”任凭洛花思绪如何纷飞,在看见季离琅打开的房门后面的场景后,大脑还是空白了,为什么会是一间录音棚,她早就放弃的地方? 第55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五) 看着房间里的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设备,洛花站在大敞开的房间的门口,迟迟不肯再挪动了。她向来执拗,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就应该断得彻底,婆婆妈妈地纠缠不清只会混淆自己的感情,陷入更深的泥潭。 季离琅丝毫没有在意她止步不前的抗拒,摸索着门框,慢慢走进了房间里。他的脚步略显凌乱,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一点小心,很明显季离琅对这个房间也是充满了陌生感。洛花僵硬地杵在门口,注视着季离琅的步履,眼见着他就要撞上一个带着棱角的柜子边缘时,她的眉毛微微一拧,终究是踏进了这个房间,快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季先生,您要去哪?我陪你。”虽然不知道季离琅有什么打算,但至少现在,陪伴在季离琅左右是她的职责。说实在的,洛花并不认为季离琅会了解太多关于她的事情,给她的工作室设置录音棚什么的,也许只是一个巧合。 “在桌面上应该有你的合同,我想你可以仔细的看看。”季离琅再度的开口令洛花下意识地就去寻找桌面上的合同,听闻季离琅特意提起这一茬,心里忽然有点小紧张,总有点不妙的感觉。洛花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一沓文件上,倒是无暇注意季离琅说话时嘴角翘起的淡淡弧度。 毕竟,楚禾带着合同找上门来的时候,是一副赶时间的样子。考虑到他是个大忙人的因素,又念着这是小学妹介绍的工作,而她一没钱,二没势,也没有什么被诈骗的价值,对于那个少说有二十页纸的合同,洛花也只是随意翻了翻,关注了一些必要的条条框框,没发现什么问题后就是在楚禾的催促下,签下了自己名字,还沾着红泥,按下了手印。 洛花放开了拉住季离琅的手,拿起了不远处的那一沓装订好的纸,快速翻了一遍,关注点集中在了中间一页中被用红笔圈出的一行内容,大致意思是无条件协助雇主完成雇主的工作,咋一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洛花环顾了一圈这个极尽奢华的室内录音棚,压下了心头不安的浮躁,目光落在了季离琅的身上。 很明显是察觉到了洛花的目光,季离琅掀开眼帘,往洛花的方向望去,“不久前楚禾签下一部和音乐有关的剧本。”他扬了扬下巴,话题转到了在合同里强调的那一项内容上“唔,与这一项规定相关的工作已经算在你的工资里了,当然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奖金的可能性,如果你完成的好的话。”虽然季离琅没有把话完全挑明,洛花还是听懂了,季离琅这是逼她重操旧业的节奏啊。 “季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洛花脸上浮现了窘迫之色,她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的难处,季离琅却是摆了摆头,再度淡定地跳转了话题“一会你要陪我出门,在你房间的衣柜里随意挑一件衣服换上。”洛花总算是发现了,季离琅分明没有想给她拒绝的机会。犹豫片刻,洛花还是明智地把到嘴边的不满吞了回去,还是之后再找个机会委婉的拒绝吧。洛花几步上前,挽住了季离琅的伸出的手臂。 …… ———————————— 洛花忸怩地拉扯着自己身上过分华丽的礼服,天知道,季离琅说的外出竟然是要带她去参加宴会。当她拿着季离琅给的钥匙回到房间,打开了房间里的那个上锁的衣柜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衣柜里面是各种款式的高级小礼服,也不知道这些礼服都是谁准备的,洛花随意拿了几件衣服试穿都是奇迹的贴身,这令洛花的脸颊在试完第一件的时候就开始燥热,她的三围信息是怎么被透露出去的…… 挑挑拣拣半天,洛花才勉强拉出了一件看起来朴素一些的裸色抹胸长裙。再费了半天劲,确认这个露出大半块肩膀的裙子已经牢牢的固定在了胸口,才不情不愿的穿上了那一双和裙子配在一起的、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 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带着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扎着一个精力十足的马尾辫、未着半点妆容的、和未成年一般稚嫩的脸蛋,偏生配着一条成熟高贵的晚礼服还别捏的踩着一双高跟鞋,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洛花生活的这些年头来,还是头一次尝试这种风格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硬是成为了一种诡异的风格,洛花叹气,真是完完全全不想出门。 房门口传来季离琅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又要被雇主嫌弃动作慢了,洛花一咬牙还是踩着尚且没能适应的细跟鞋一扭一扭的出了房门,既然雇主都不怕丢脸,她也豁出去了。 刚刚打开房门,洛花就看到了倚在门口的季离琅。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西装,松散开的内衬露出了纤长的脖子和一点点锁骨,梳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配着一张冷峻的脸,真是一个可以随手截屏的壁纸库。 “季先生,我换好衣服了。”洛花呆站了半分钟很快自行调整回了状态,她的雇主太迷人也是一种罪过。 季离琅很自然地对着洛花伸出了手,递上了手里抓着的那一条领带,脸上沉寂一片,“帮我系上。”洛花停滞了几秒,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季离琅微红的耳尖,忍住了自己将要咧开的嘴角,原来这个才是季离琅内衬敞开的原因啊。 接过了领带,洛花靠近过去。虽说有十厘米高的鞋跟加持,身高不算什么问题了,系领带这事操作起来还是有些困难。季离琅在她伸出手圈过他的脖子时,配合着微微弯下了头,温热地呼吸稍稍拂过了洛花的脸颊,洛花这才发现她是在系领带的同时把自己也当成挂件挂上去的节奏,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脸只要稍微偏一偏就可以蹭到季离琅的脸颊,怀着一点莫名的小心思,洛花系好了最后的一个结,后退了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悄悄地呼出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 季离琅若无其事地抬起了头,直起腰身,“楚禾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们了。”洛花小声的附和了一句,乖乖地挽住了季离琅的手臂,其实现在季离琅看不见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就不会吐槽她现在这个糟糕的造型了,她确实是心虚了。 在走到季离琅那辆招风的专车旁边后,洛花对上了经纪人楚禾看着她分外嫌弃的目光,她厚着脸皮强行维持住了自己的从容的模样。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在季离琅眼睛不好使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宴会是必须出席,还要带上她这么一个不专业的女伴,加上现在天色还早,洛花肯定那不会是什么正式的晚宴,她便逐渐的镇定下来了。 不过,洛花很快就发现自己大概是想太多。车子停在了一家美容院,甚至没有等到季离琅的吩咐,车门被人恭敬地拉开后,她就被早已候在那里的人拉走了。晕晕乎乎的,直爽的马尾辫被放了下来,烫成一个大波浪卷,然后从头到脚做上一个美容保养之后,洛花全程闭眼地感觉自己的脸被各种化妆品涂抹了好几遍。 最后她被放在镜子前的时候已经有一种完全认不出自己的感觉,她活了这二十一年,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还可以有一张这么妩媚的脸,整个人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进过短暂的训练,洛花已经可以勉强驾驭脚底这双鞋了,在她被送回车里的时候,楚禾看了她的新造型一眼也没做评价,压低声音对闭目养神的季离琅耳语了几句,就出发了。 发现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洛花有些局促不安,干脆就把脑袋靠在了车窗上,构思着自己推脱那和音乐相关的工作的借口。忽然,季离琅的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在洛花有些受惊的转过脸来的时候,季离琅的手又移到了她的脸,和第一次见面有所不同,这一次更加缓慢而轻柔,似乎是考虑到她画过妆的缘故,摸完了一遍就自己收回了手,靠在了车椅上扭头看向了另外一边,然后洛花听见季离琅的方位飘来一句话“马马虎虎”。 洛花倒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了,扭头继续假装看风景,用手摸哪里会有感觉出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意味不明的安慰吧。洛花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突然好想摸一摸季离琅那时常泛红的耳尖。 …… 宴会的地点是在一个私人的别墅,在进宴会场地之前,楚禾先把洛花拉到一边,交代了一番关于宴会的注意事项,多次强调了不可以离开季离琅身边这一项之后才让她回到了车里,呆在季离琅的身边,准备进场。 洛花从楚禾的吩咐里整理出一些信息,这是一个新生的明星歌手举办的私人生日宴,因为是业界最大型娱乐公司的小千金,所以虽然说是私人宴,却是基本上请全了所有娱乐圈大牌明星,失误是完全不允许的。 在挽着季离琅的手走上那块特意为嘉宾铺上的红毯之时,洛花凭着其季离琅女伴的身份,受尽了目光的洗礼。她还是顶着压力,端着一张冷静正经的脸,维持住自己的专业素养,淡定从容为季离琅领路,可是在那看见那个迎面走来浓妆艳抹的宴会女主人的时候,她还是僵硬了身体,脚步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这生日宴的女主人竟然会是那个断了她的音乐路,狠狠羞辱了她的女人!? “放轻松,我在这里。”季离琅的气息忽然贴近了她的耳畔,那是和之前大为不同的轻柔低语。 第56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六) 季离琅的气息很快地擦过了耳畔,很浅淡的话语,模糊的安慰,却令洛花僵硬的身子因此而放松了下来,私人恩怨不能带到工作里来,关于这点,洛花还是有觉悟的。 很显然,这个端着酒杯款布走来的宴会女主人是清楚季离琅的情况的,她走到季离琅的身边,停下了步子,试探性地端着酒杯在季离琅的眼前晃了晃,得到了一个季离琅抬眸,向着她方向波澜不惊的冷眼,心惊了一下,但随后确认季离琅再没有其他反应了后,暗骂了一声,就马上调整了态度,嘴角上扬出了一个俏皮的弧度。 目光一转,落在了洛花的身上,用她那和从前一样高高在上的目光,将洛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没有丝毫掩饰轻蔑之意的打算。 被刻意忽略的记忆随着这个打量不断闪现于脑海,洛花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变得冰凉,肌肉也开始微微的战栗。她挺直身板,悄悄地松开一点自己扶着季离琅手臂的手,其实她现在最怕的是被季离琅再度发现她的失态。 尽管胸口闷着一团气,洛花还是努力管理好了自己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安静地站立在原地,冷着一张脸,由着她那评估物品价值一般的打量。她确实没什么好心虚害怕的,只是当时留下的心结烙的太深,缠得太紧,成为了心头的死结。其实,在听完楚禾关于这项宴会的简单介绍之后,她就应该意识到的,有着国内最大型娱乐公司亲女儿头衔的新兴歌手,除了刘静初就不会有别人了。 “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面熟呢?季先生不介绍一下你的女伴吗?”刘静初的声音还是如记忆里那般甜的腻人,洛花咬咬牙,忍住了窜上自己脑海的有些暴力的念头。 在进入会场之前,楚禾就吩咐过洛花,要保持季离琅周边环境的清净,避免不必要的纠缠,那么由她而起的话题显然是不合理的。 洛花放下了挽着季离琅的手,捏住了腰间的裙身,好不容易将抿着的嘴唇牵出一个礼貌的的弧度“我……”,季离琅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洛花的话,他的手小范围的摸索了一下,碰到了洛花冰凉的手背,顿住,调整了一下方向,牵起了洛花的手,空洞失焦的黑眸直视着前方,表情冷漠而疏离。 “你还没有过问每个来宾的身份的资格,我的人没有必要向你介绍。”还是一贯的冷言冷语,洛花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季离琅那传得神乎其神的、满天飞的黑料的由来了,季离琅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 虽然不太认同季离琅的处理方式,但是看见了刘静初铁青的脸色后,洛花心里还是挺痛快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小声地给季离琅说了声抱歉。自觉地抽出了被季离琅牵着的手,挽上了他的胳膊,适才对刘静初礼貌地颔了晗首,“刘小姐生日快乐,贺礼放在那桌上了,我们就先进去了。”礼数要周全,至于刘静初是否承下她的祝词,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扶着季离琅在一个人员密集度不高的沙发上坐下后,洛花松开了手,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他的旁边,保持两个拳头的安全距离。季离琅从她给刘静初说完祝词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了,看着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然而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洛花也不好胡思乱想,只能乖巧地干坐着,自己默默打量着周边的情况。 大概也有刚才的小插曲的原因,在季离琅的周围很是微妙的形成了一个隔离圈,有些对季离琅有兴趣的人物都只是保持着几米的距离观望着,这行为也不难理解。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明目张胆的和一个得罪了主人的客人套近乎。 刘静初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从尴尬里恢复了过来。远远的被一堆人簇拥在中间,谈笑风生,笑靥如花。洛花琢磨着季离琅来此宴席的目的,许是这个刘大小姐得罪过季离琅,所以季离琅此行是专门来给她添堵……这个猜测有点幼稚,却是莫名戳中了洛花的萌点,有和她一样不喜刘静初的人,而这个人恰巧又是她的雇主,很安心呢。洛花偷偷地望了一眼季离琅安静的侧脸,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那牵起的柔和嘴角。 宴会有条不紊地、一个一个环节地进行下去,季离琅依旧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坐在角落里。洛花试探性地剥开一颗巧克力摊在手心,递到他的眼前,“季先生,吃零食吗,这里有许……呃”手心被他的唇拂过的一刻,洛花的大脑是空白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季离琅已经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那一大团夹心巧克力。洛花看着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悄悄地把手心背过去,在桌子上蹭了蹭。她没想到季离琅会直接低头吃上她手心的巧克力,回想起手心柔软温热的触感,洛花的心头就是一颤,像被猫爪子轻挠了一下一般瘙痒,躁动不安。 洛花略显错乱的呼吸频率令季离琅抬眸望了她一眼,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笑意,“发什么呆呢,继续。”“啊?哦……好的。”于是,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专职投喂员的洛花,全程恍惚地看着季离琅吞掉了她递上去的一个又一个的巧克力,嗯,心里头是没什么感觉了,牙好像有点疼,原来季先生是这么喜欢吃巧克力的吗,这个爱好还是得克制一下…… 在宴会的环节进行到最后一项的时候,刘静初已经站在了这个宴会场地的中心的舞台上,换了一身全新的闪闪发亮的拖地长裙,在聚焦的灯光之下脸上的浓妆也变得淡雅了几分。 看见了在舞台上摆放的一台钢琴之后洛花是秒懂了刘静初的意图,接下来就是寿星献唱的环节了,这个场面直接勾起了洛花对于那场比赛的回忆。 一场音乐赛事在临近决赛,却依旧存在两个风格相似的创作型选手,难免会被比较,而若是其中一个出了差错……洛花很早就明白了自己遭遇那些祸事的缘由,只是她无力反抗。 歌声响起的那一刻,洛花剥糖纸的手顿住了,刘静初此刻唱着的,恰恰就是她写的最后一首歌,那一首被□□的一文不值的歌。 “我们去舞台那边。”季离琅的一只手不偏不倚的搭在了洛花的肩头,下移拍掉了她手心里的巧克力,“我不是带你来专职剥巧克力的。”即使洛花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还是乖乖搭上了季离琅的手臂,细心的为他引路。越靠近舞台,人就越多。不过,沿途的人在认出季离琅之后就有意无意地让出了道路,洛花倒是替季离琅收获了不少揣测的目光。 一曲作罢,满堂皆是喝彩称赞。洛花情绪低落,却瞥见了季离琅脸上的突然勾起的笑意,带着点恶意味道。洛花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她是不太了解季离琅的打算,却不妨碍第六感触发的危机意识。 洛花警惕地站在舞台的边缘,看着那个颇有几分扬眉吐气意味的刘静初一步步向着这边走来,季离琅忽然抽走了手,措不及防的轻推了一把洛花的背,洛花踉跄了好几步,站在了舞台尚未熄灭的聚光灯下。 诶?洛花浑身的血液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凝聚,那噩梦的一天如潮水一般涌上她的眼前,喧哗、否定、质疑……她冰凉的手再一次被准确无误地牵住了,洛花抬起头,看见季离琅专注看向她的眼睛,虽然里面没有什么神采却莫名地让洛花平静了下来。 “刘小姐刚才唱的是要发布新歌吧,听听原创者的诠释对你也有意义,不用客气,就当是我送你的压轴礼物吧。” “季先生……我”季离琅自顾自说完后,洛花看着季离琅那张似乎写满信任的脸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洛花的手指微微收紧,反握住了季离琅的手,他是在那些贬低后,第一个承认她的才能的人。 转过身子看见了刘静初不那么淡定的脸,还有在台下好奇和怀疑的陌生人的视线,深吸了口气。 没有话筒,也没有伴奏,当轻柔的第一个音出来后,后面的旋律也变得顺理成章,洛花闭上眼睛,此刻的她的内心竟然平静得可怕。 当时她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没唱完就被打断了,接踵而来的就是评委犀利的批判,呵,想来不过是串通好的手段,现在是季离琅给她的一首歌的时间。 本就是一首简单的以描述风的形状为主题的歌,刘静初弹的钢琴伴奏固然好,却和这首歌自由的主题相悖,而她用那甜腻的嗓音把这首歌唱出忧郁的味道也完全与洛花的思想不同,歌曲的色调该是自然的低语而非蓝色的忧郁。 清唱反而更好,洛花把整首歌唱毕时,睁开了眼睛,她平静地说了声谢谢,并未在意周围死寂的气氛,心头的枷锁下去后,歌曲被别人占为己有的事情也变得可有可无。 季离琅的手指屈起,挠了挠洛花的手心,洛花才从魔怔般的状态回过神来,她怔怔地看着季离琅正面着她的那张依旧没有摆什么表情的俊脸,缓慢的露出了一个笑颜,“季先生,我们走吧。” 季离琅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他垂下视线,没有开口,任凭洛花拉着他走,身后是反应过来的人群和刘静初气急败坏的解释声。 …… “给您们添麻烦了。”面对楚禾的黑脸的指责的时候,洛花终于从解脱了的心情里恢复了理智,她猛得抽出了不知何时和季离琅十指紧扣的手,低头致歉。 季离琅举着被甩开的手僵直了一秒,□□了裤子口袋,“啧,楚禾你太啰嗦。”自顾自地往前走,差点踩空台阶,被洛花快速地抱住了腰身,“季先生,你不要擅自离开我的身边,很危险的!” 不小心喊出来这种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台词,洛花反应过来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楚禾看了一眼季离琅低头掩在黑影里的脸上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总之以后不要在这种公众场合玩一言不合就唱歌的戏码了,还有,季离琅,别玩太过,小心引火烧身。” …… 第57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七) 当他们一行三人回到季离琅的公寓时,已经是万籁寂静的深夜了。 楚禾把车停在公寓门口,帮着洛花搀着季离琅到了大厅的电梯口后,把木拐杖塞到了季离琅手里,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洛花,欲言又止地样子。直到电梯的大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他才瞟了一眼隐隐有不耐之色的季离琅,简单地嘱咐了洛花几句,再度批判了一遍她这次跟着季离琅胡闹的失职行为,然后被受不住他的啰嗦的季离琅给轰走了。 洛花半抱着季离琅的手臂站在电梯里,没有人开口,封闭的空间里沉默到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季先生……”洛花深吸了一口气,意图打破这份沉默的尴尬。“嗯。”季离琅轻轻地掀了下眼皮,用他那种仿佛掩埋在薄雾下的眼眸望了一眼洛花的方向,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又垂下了视线。 “呃……那个,季先生怎么知道这首歌的。”洛花仔细想了想,终于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她的演唱稿除了在演唱前提交给了大赛工作人员,便没有流传的途径了。而很显然,在刘静初打了这首歌的主意之后,这份稿子便已经定义为了她刘大小姐的东西,所以当初她连完整演绎这首歌的机会也被夺去了,还有比赛前的威胁……果然一年时间还不够遗忘伤痛,洛花呼吸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 “嗯?”洛花还没好好平复自己的悲伤,就被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断了思考,季离琅顺着她抱住他胳膊的手调整了下姿势,把额头抵在了洛花脖颈附近的肩膀上,“听过。”他的声音低低地,闷闷不乐的样子。 洛花僵着胳膊,不敢轻举妄动,怎么有种肩膀上靠着一个易碎品的即视感,此刻脑海里刷屏的居然只有自己温柔抚摸季离琅的头发的画面什么的,真是疯了。 总算是反应过来季离琅话里的信息,洛花又一次蒙了,她并不记得在季离琅面前唱过歌啊。“唔,季先生在哪里听的?”当好奇心被挑起的时候,洛花再度忽略了两人间暧昧的姿势,“忘记了。”这次,季离琅回答的不假思索,他重新站直了身子,表情冷硬,漂亮的唇抿着,“电梯已经停了。” ……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花还是刹住了她疑问的车,季先生好像又生气了。洛花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悬吊在那里,令她精神都有些不再状态。‘你不该放弃音乐的。’季离琅似乎轻声地呢喃了一句话,洛花缓过神来,却不大确定,再度询问只得到了季离琅沉默的冷眼,算了,感觉再度开口会让这好不容易回缓的气氛冻结,不过还是真难懂呢,季先生。 进了屋子,两人之间的氛围再度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季离琅没有开灯,只是自顾自地站在家门口,生着不知缘由的闷气。 这黑灯瞎火的洛花也摸不清灯开关的位置,她只能蹲下身子,在地板上胡乱摸索着替换的拖鞋,原谅她对于胡萝卜的无感,轻微的夜盲症让她在夜晚就如同半个瞎子,不知道碰上了哪个旮旯,闹出一声老大的动静,洛花的脸上慢慢爬上红色,她咳了一声,把自己刚才抓在手里的一双拖鞋递到了身旁的季离琅脚下,“季先生,您换鞋吧。”死寂,然后洛花听闻季离琅遥遥地叹了口气,“我自己来。”他慢慢地挪开步子,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按下了客厅的灯开关,橙色的暖色调立刻氲满了整个房间。 洛花舒了口气,却看见了自己适才递到季离琅脚下的那双死鱼眼绵羊拖鞋,静默了几秒,默默地走过去穿上,所以她现在该庆幸季离琅嫌弃了她献殷勤的行为吗,叹气。 跳过这些小插曲,洛花恹恹的低着头,踩着那双呆萌拖鞋往自己的房间挪去,她还记得第一天进这屋,被季离琅拒绝搀扶的事情,还是不再凑上去自找嫌弃了。 “诶!”洛花一个激灵,眼睛睁大盛满了惊诧,看着身上的裸肩小礼服从胸前滑下,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肌肤。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看着季离琅还没松开的扯住她裙摆的手,红晕从白皙纤长的脖颈慢慢地爬上脸颊,然后又攀上耳尖,洛花快速地从季离琅手中抽回了裙摆,向上一掀便裹住了胸口,露出大半截修长笔直的大腿,“季先生!”颇有恼羞成怒的味道。 “呃……咳,我还没有回房,你作为助理怎么可以自行回房……”季离琅的声音渐渐低去,脸依旧是板着的正经脸,耳朵却早已烧红一片,尴尬留着半空的手在空气中胡乱摸索一把,最后放在了客厅低矮的沙发背上。 “反正也没什么好看。”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理直气壮的态度也焉了下去,“这是个意外,我什么也没看见。”他又快速地陈述了一遍,耷拉着脑袋,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所以说卖萌可耻啊,特别是这种和外形不符的反差萌。 心里的火气慢慢的熄了下去,理智回笼后,洛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和季离琅计较什么,他又看不见。说到底也是她轻易离开惹的祸,季先生对她太过宽容让她得意忘形了,怎么可以抛下一个看不见的人自己离开呢,就算不用扶季先生,也应该确认他无差错地躺在床上后再回房间的,她这个助理当的真是失职呢。 洛花不断地唾弃着自己的失职,又看见季离琅低着的无辜脸,突然有一种自己欺负人的罪无可赦感,她最近是怎么了,明明立志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的!“对不起,季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冒犯,我错了。” 突然收获了洛花一枚端正的道歉,季离琅有些措手不及,他抬起头,茫然地望了一眼洛花的方向,洛花依旧低着脑袋,一副季离琅不开口就不抬头的样子。 季离琅的表情停滞了几秒,随后嘴角勾起一缕隐蔽的微笑,“嗯,全是你的错,你得接受惩罚。”他很自然地接下了洛花的话,语气也放松了不少,慢慢走近了洛花的方向,伸手,洛花迅速地松开自己抱着裙摆、紧紧环住胸口的双手,握住了他的手,“嗯,季先生,我在这里,您有什么惩罚。”季离琅的动作僵了僵,好像是有些不适应洛花的主动。 “啊……”恍然大悟的洛花松开了自己下意识握上去的双手,好吧,她承认了她心有余悸,就害怕季离琅那毫无章法的乱摸又引发什么尴尬事件。 然后,她没来得及缩回的手被季离琅快速地抓住了,“我们来喝酒吧,这是惩罚。”橘黄的灯光下,季离琅望过来的黑眸如黑曜石一般,干净得令人无法拒绝。 第58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八) 从安置在屋子最里边的墙面上开辟的独立储物室里钻了出来,洛花抱着一满怀的酒瓶,歪了歪头,视图甩掉黏在她眼前的那一缕头发。 储物室的门开得有些低,由于出来的时候光顾着酒瓶了,洛花磕了一下额头,把头发弄散了一绺。无奈实在腾不出手来,待她一边倒腾一边走至客厅的时候,那发丝依旧还是凌乱得折磨着她的神经,看见撑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的季离琅一副等久了的样子,洛花泄气地对着脑门吹了口气,嗯,不再挡着视线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洛花才走到了季离琅的面前,把那一大些酒瓶子放下了。“季先生,我看储物室里的酒排了整整一柜墙,不知道您想要哪种,就每种都给您拿了一瓶。” 洛花开口汇报的时候,顺手捋了捋那抹乱了发型的发丝,看见季离琅无焦距的视线依旧牢牢地落在她的身上,洛花捋头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那我随便给您开一瓶。”她走上前去,就近抓起一个瓶子,把开瓶器旋入瓶口的木塞里,酝酿了一下,用力一拔,呃……确实是拨出了木塞,然而它还有半身依旧留存在瓶上。 心虚地看了一眼季离琅波澜无惊的脸,洛花拿着瓶子背过身去,把开瓶器插入木塞余下部分,准备弥补一下自己失败的举动,然后,那半截木塞被洛花戳进了酒里,在红色的液体中沉了沉,最后飘在了表面上。 “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洛花助理。”季离琅坐直了身子,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洛花从空白的情绪里回过神来,把那漂了半截木塞的红酒放下,撇开了开瓶器。作为一个没有喝酒嗜好的人,能把这瓶子通开也算是差强人意了……吧。 略微紧张地看着季离琅摸索着抓起了瓶身,半块小木头随着液体地晃动而摇曳着,洛花的那一点小小的强迫症和心虚感作祟,令她不自觉地干咽了一口气,反正这酒是可以倒出来了,开瓶的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吧。 洛花安慰着自己不爽快的情绪,从茶几底下摸出一只大杯子,递到了酒瓶口。季离琅的眉角挑了挑,堪堪倒至杯身五分之一的位置,便放下了酒瓶。 “季先生不倒满吗?”洛花说着话缓解着自己的不自在,端起酒瓶往她拿出的另一个杯子里倾泻而下一大杯红酒,然后抱着那满满一茶杯的红酒,不解的看着季离琅。 “你会喝红酒吗?”季离琅面无表情的开口,垂着眸,双手端着那个盛着红酒的大茶杯。“诶,那个,其实因为不喜欢酒的味道,平时几乎不喝酒。”看见季离琅挑眉,洛花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喝过啤酒的,对酒精并没什么不良反应,所以季先生不用担心,我还是可以陪您喝酒的……” “呵”洛花听闻季离琅嗤笑了一声,不明所以。季离琅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略无奈,轻声地笑骂了一句,“谁问你这个了。”他的食指磨擦着杯口,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自言自语了一句,“虽然浪费了点,结果也该没差。”洛花脑子里一头雾水,陪喝酒不就是该豪顺一点吗,哪来这么多幺蛾子。 —————————————— 这个套着惩罚名义的酒,喝得有些不正常。 洛花抱着杯子艰难地而专注地吞咽着自己灌了一嘴的酒汁,思绪完全跳出了眼前的束缚。 看了一眼季离琅,一般人们要别人陪喝酒都是想要倾述些事情的,而依她这两天观察,季离琅也是有心事的样子。虽然季离琅表现出了向她倾诉的意思,但如今却迟迟不开口,真是焦急呢,这势头下去,也不知她得干坐到什么时候。 洛花暗叹口气,随手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乏乏的用舌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季离琅不说话,不知道该挑起什么话题的洛花也只有喝闷酒的这一个选择。不过原本洛花也不擅长聊天,习惯了自己话题终结者的身份,闷头喝酒反而舒服一些。 当把一杯子酒全部喝干净的时候,洛花舔了舔自己还沾着酒水的唇,舒展开了眉头,她是真的对酒的味道不来电。 第三次把杯子满上后,含着一丝的期待,洛花又一次将视线放在了季离琅的身上,在她低着头喝闷酒的时候,季离琅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孤独地摆在桌子上。在橘色的灯光之下,脸上冷毅的线条都放柔和了许多,脸上涌着一抹嫣红,看着竟然有些小可爱。 “季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苦恼?” “唔……”季离琅眯着眼睛望向洛花的方向,声音带着些许困惑“你好像喝了挺多酒,没点感觉吗?” “诶,是这样吗?”洛花停下了自然地往嘴里灌酒的动作,眼神无辜,“只是喝了两杯酒而已,我没关系的,我可以陪到您舒服了为止。”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洛花皱着眉头,一鼓作气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水都吞了下去,大叹了口气,空掉的杯子干脆地搁在茶几上,抬手抹了一把从嘴角滑下的红色,“您要喝多久都可以,除了味道有点难受,其他我都还好。”洛花的眼睛神采奕奕的,由于红酒在味蕾上酸涩的作用,进入深夜的疲惫一洗而空,头脑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一些。 “嗯。”季离琅低下了头,手里捧着自己的大茶杯。他的杯子已经被洛花刚才顺手添满了,几乎要溢出的红色/界面映射出季离琅晦涩深暗的眼睛,“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好啊。”他低低地呢喃,似乎叹气一般。 敏锐地察觉季离琅的心情更加低落了,洛花才有点后知后觉,季先生很在意她的酒量问题,莫不是怕自己喝醉了被她看去了洋相?联想到他在自己喝了两大杯酒的时间里,仅仅因为那不足她十分之一的量就面色潮红的样子,噗……被自己的脑补取乐了的洛花笑出声来,加上有酒精作用的影响,她的胆子是大了不少,“季先生,您放心的喝吧,就算喝醉了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嫌弃或者取笑您的,本来酒量这个问题也是因人而异的。” “你!谁在担心这个,我的酒量好着呢!”季离琅低落的情绪瞬间炸了开来,他举起杯子一口气把里面的液体全数吞了下去,由于喝得太快太急,又被呛到喷了出来,洁白的衬衣口上染上了点点红色,衬得他不知是酒气还是怒气上头而绯红的脸颊生动无比。 洛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议论雇主行为的不妥,她赶忙凑上前去,弯下腰,一只手穿过季离琅的胳膊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的手背直接抹上了他湿润的嘴唇,“季先生您孩子气的脾性也该收一收了,这么容易冲动,所以才会被有心人添上黑料,被人误解啊。” 季离琅的咳嗽慢慢停了下来,他乌黑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下巴又一次搁在了洛花光裸的肩膀上,“他们怎么看我,关我什么事。”声音里面的不高兴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脖子被扑上了季离琅混着酒味的气息,洛花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了姿势的不妥,若她的手撑在沙发背上,简直就是在沙发咚季先生,心里顿时有点不自在,她却已经抽不开身了。 身子稍微动了动,脖子便触碰到了季离琅滚烫的脸颊,余光瞥到他红彤彤的脸蛋和耳朵,洛花叹了口气,“季先生,您是不是喝醉了……” “谁喝醉了!”即使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洛花的质疑,季离琅还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措不及防的洛花低呼一声,变成了他身上的一个人形挂件。 季离琅带着轻蔑地啧了一声,顺手提了提洛花的身子,拖住了洛花的臀部,于是洛花被迫抱住了季离琅的脖子,双腿环上了他的腰间,这种抱小孩子的方法,季先生一定是在报复,幼稚……不过确实很有效,很羞耻好吗! 季离琅完全无视了洛花求饶地意愿,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便被茶几绊了一下,向前倒了下去。洛花无奈地做好肉垫准备,闭眼,却发现自己被转了个方向,季离琅一声压抑的闷哼,她的脑袋贴上了他结实的胸膛,扑通扑通的,耳边全是他规则有力的心跳声。 寂静了好几秒,洛花动了动身子,双手撑地,与季离琅离开一点距离。她低头看见季离琅漆黑的眼中映出自己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脸上烧红的热度,啊……原来她也醉了。 “对,对不起。”洛花直起腰,说话有点结巴,“您没事吧。”洛花觉得她的心脏也受到了惊吓,被季离琅那认真的目光盯着,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脱离了掌控,明明他什么也看不见。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洛花呼吸紧了些许,实在是受不住季离琅那眼中只映有自己一个人的样子,洛花拉住了季离琅反摊在额头上的手掌,“总之先从地上起来吧。”洛花自说自话地用力,手突然被反握住,她反而被重新拉了下去,重新跌入了季离琅的怀里,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季离琅抱入了怀里。清晰地透过腰间裙子的布料感觉到了季离琅双手的力度,洛花屏住了呼吸,没有反抗,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 “我有事,你得负责。”洛花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见了季离琅的一声叹息,她很自然地抬起头,正好和季离琅的目光对视。 季离琅的一只手离开了她的腰,拂过了她的脸颊,穿过她的发间,把她那根再度散下的头丝别到了她的耳后。洛花看着季离琅掩在乌黑浓密的眼睫毛下幽深的黑眸竟然有些着迷,“您……”她的声音犹豫,接着,嘴唇上轻轻地擦上一个柔软的触感,温柔而克制的酒香,唇齿间回酿着红酒味的香醇,意外地不令她讨厌的酒的味道……追究季离琅是否看的见的问题在此刻似乎就没这么重要了。 洛花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缓缓地闭上眼睛,原来她不是酒量好,只是迟钝而已。她该是早就醉了,从对季离琅抱有奇怪幻想的那刻起。 第59章 那条遥不可及的星光道(完) “唔……”洛花呜咽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时无法适应光线,洛花抬手想揉揉眼睛,这才惊觉双手被控制住了。 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半张光洁的侧脸。 洛花沉默地发了好几秒呆,默默地把自己架在季离琅腰上的腿挪了下来,接着扭了扭身子,从季离琅圈住自己身子的臂膀里腾出一点空,小心地抽出自己环过季离琅胸前,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又转过一点身子半拖住了他拥住自己的手臂,支起了身子。 季离琅睡得似乎很不安稳,即使洛花尽力放轻了动作,他纤长的睫毛还是翩翩地颤抖了几下,眉间紧紧地皱了起来。 叹了口气,洛花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客厅里的电子钟显示出此刻的时间,五点四十八分,都已经这么晚了……她的记忆有些断片。 洛花跪坐在地上,把掀至腰间的裙摆放下,捏着已经皱巴巴的裙身,洛花的心情也拧巴在了一起,看来她是真的和酒杠上了。 洛花盯着季离琅依旧还留有潮红的脸看着,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唇上,奇怪的感觉。有一些忘记的片段断断续续地浮现,洛花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那上面的缠绵触感清晰地在自己脑海中放大,悄悄地红了脸,心情略混乱。 她怎么会做这种春/梦……洛花忽听见季离琅呻/吟了一声,吓了一跳,眼神飘忽地望见他半掀开的眼帘下那双仿佛隔在薄雾下的眼睛,扑通,扑通,胸腔里回荡着自己躁动的心跳。 她恍惚着,只觉得梦境中季离琅温柔为她挽起那缕发丝时看向她的那个清澈明朗的眼神和他此刻朦胧的眼神重合在一起,完了,她已经放弃了内心里最后的一点垂死挣扎,她好像已经莫名其妙的陷进了一个名为爱情的陷阱。 差不多冷静下来,洛花正色,俯下身子,指尖触了一下季离琅还烧红着的脸颊,然后整个手掌被他很自然地按在了脸上,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洛花心尖颤了颤,还是努力维持住了自己正经的脸“季先生,我们回房里睡,躺地板上对身体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抽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穿过季离琅的后脑勺,拖住了他的脑袋。 季离琅掀了掀眼皮,没有理会她的话,顺着她的手心滚到了洛花的大腿上,把脸埋进了洛花的腰间,“别吵,难受。”闷在洛花裙子里的声音,带着浓浓地鼻音,就像撒娇一样。洛花颤了颤身子心里各种不理智的情感交织,季离琅这么说话太犯规了。 幸运的是心里越是惊涛骇浪的翻腾,洛花的思想就会越为冷静。她一直都是理智型人类,没有万全确信的感情,便不会轻易踏出第一步,这也是她一直没有经历一场爱情的原因。 在爱情方面,她就是一直缩在壳里的乌龟,除非有人敲开了她的壳,否则一切都没可能。换句话说,她此刻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就已经很好了。不过造这个情况,这份好感,多半也是被她整理掉的结果。 洛花很清楚自己身份的定位,压下不适合的悸动,洛花举起手,停了一秒,在季离琅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季先生,别任性了。来,我们回房间。”从目前的情况判断,醉了酒的季离琅完全就可以看成孩子,洛花也很自然地用上了哄孩子的态度。 “不要,你又想抛下我。你已经答应了负责!”一直很安静的季离琅突然甩起了酒疯,双手抓紧了洛花的裙子,猛地一拽,直起身子,脑袋狠狠地撞上洛花的下巴,没吭一声地在洛花的脸上咬了一口然后又恹恹地把脸搁在了洛花的胸前,“你之前也说了让我不要离开你身边的……”委屈的控诉,洛花整个人都蒙掉了。 先不说季离琅话里的信息令她消化不良,就说他把自己的裙子拉下到一个危险距离后还把脸搁上去是几个意思,她很不好意思啊! 心情糟糕,被神智不清醒的季离琅占便宜什么的,还说着一些令人误会的话。洛花觉得有点不爽,季先生这是在欺负她。 手指在脸上的新留的齿痕上描摹着,再度开口的时候,洛花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季先生,只要我还是您的助理,就不会抛下你的。”季离琅没有反应,洛花推开了他的脑袋,提了提这糟心的裙子,她就该在喝酒前把衣服先换了的。 季离琅的眼睛被他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所有情绪,洛花看见他的睫毛扑闪了几下,湿漉漉的像刷子一般,令她的心尖痒痒的,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眼睫毛比自己的还好看,只是可惜了……被美色迷惑的洛花再度动了恻隐之心,转念想到醉酒的季先生也算是个难遇的机会,语气软了下来,“季先生,你过去认识我吗?” 洛花想乘机诱导季离琅解答她心头的疑惑,心头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挺好,却是没有考虑季离琅身上那众多的不定因素。 “嗯。”季离琅舒展开一条腿,曲起另一只,双手圈着膝盖,半边脸搁在自己的腿上,姿势和回答的语气一样懒洋洋的,倒是没有了刚才随意发酒疯的样子。 心里察觉了一点怪异,但鉴于季离琅那配合的样子,洛花还是继续问了下去,“您和刘静初有什么过节?”季离琅沉默了一会儿答道,“看她不爽。” “呃……”洛花的脑回路卡了一下,“她招惹你了?”“她不敢。”这次季离琅答的很快,语气不屑。 洛花一时无语,干巴巴地开口,“呃……您这样会招人恨的。”对此,季离琅只回答了一声轻嗤,洛花摸摸鼻子,还是觉得有哪不对,以防万一地问了一句“您带我去找刘静初不痛快只是因为看她不爽?” “……”季离琅抬头,平静的眼眸望进了洛花的眼睛,“你觉得呢?”他反问道。“我……”洛花思考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看着季离琅清醒而冷静的俊脸,洛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慢半拍的红晕爬上了脸颊,氲得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满是生气,“您没有醉,你骗我!”最后,洛花干脆把敬语都吞了,她刚才就像个傻子似的被季离琅给玩弄了! “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没有醉的。”季离琅耸了耸肩,对于洛花的质疑不置可否,“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只是你从来不当真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装成醉酒的模样!”洛花腾得站了起来,漂亮的眼睛里因为羞愤而转着泪花,“你凭什么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欺骗我的感情,占我便宜,寻我开心!”洛花越说越激动,二十一年来从未这样发泄过的怒火,却在面对季离琅时全部倾泻了出来。 “你们凭什么把我当做可以随意摆布的玩物,威胁我,侮辱我,践踏我的尊严!”洛花抹了一把眼泪,她的委屈憋了太久,一旦开阀,便是控制不住的汹涌。即使知道季离琅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万恶不赦的事,只要想到自己傻乎乎地把他当醉酒一样哄着的样子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洛花明白,其实她最气的还是一无所知却对季离琅升起好感的自己。 胡搅蛮缠地发了一通气,洛花差不多恢复理智的时候,季离琅已经站起了身子,一直沉默地听凭洛花莫须有的指责。“我不会道歉的。”在洛花停下了话语,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季离琅开了口,声音沉沉的,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洛花恍惚地看了季离琅一眼,腿脚一软就要坐到地上,被季离琅伸手揽进了怀里。他的手指穿过洛花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洛花的后背,“我都知道的,你的事情。”他的声音很温柔,轻声地安抚着洛花的情绪,“只是你太迟钝了,我不示弱你便永远不会放下与我之间的距离感。”季离琅叹了口气,捧住了洛花的脸,“我只是太生气了,就像现在一样,你只肯相信昨晚我们的亲密是一场梦境,却不愿相信我喜欢你的可能性。” 拂去洛花脸上的泪痕,季离琅的表情有点无奈,“我承认在眼睛这一点上欺骗了你,但是这对外都是一致的,而昨晚我也有给你的暗示,可惜你依旧把它当成了梦境。”还从没有哄过女生的季离琅此刻有些无措,只是一股脑的解释,“而且我之前眼睛是真的受了伤,有一段看不见的日子,视力恢复也只是近几天而已,你来了之后。” 季离琅又看了一眼洛花面无表情的样子,耐心也差不多耗尽了,干脆也告起状来,“况且,是你不守约定在先的。明明说好了我帮你出第一张专辑,你却在那比赛后销声匿迹了!我这样也只算小小地报复你一下而已。” “什么约定……”洛花终于有了反应,迟疑地开口,却惹来了季离琅的怒火,“明明是你先来微信上勾搭我的,现在还只要我一个人巴巴地给你记着约定?!” “诶……微信”洛花漫长地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这其中定是存在有什么美丽的误会,羞愤心情过后,面对季离琅的质问竟然开始心虚了,“您……” “一天天地,张口闭口不是您就是季先生的,我听得烦死了,好好说话!”季离琅打断了洛花的话,不耐烦的开口,“你申请来加我的时候说话可腻歪多了,备注里还写着什么乱七八糟的,离离,还记得花花吗?” “啊……你是double-l,可是,这不应该是离琳学妹吗,好友申请也是学妹用我的手机发的……季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double-l是您,一直以来给您添麻烦了!”洛花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低着的头已经不想抬起来了,这乌龙真是太尴尬了! “季离琳?”季离琅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洛花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季先生怎么知道学妹名字的,难道……” “哼”季离琅冷哼了一声,“该死的丫头,敢算计我。”他低声地咒骂了一句,再看向洛花的时候,突然就扭捏起来,“咳,反正就是你先来勾引的我,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始乱终弃的!”他扫了一眼洛花脸上已经渐渐淡下去的牙齿印,愤愤地一咬牙,凑上前去,嘴唇在它的上面蹭了蹭,轻轻地落上一个吻,起身,“既然你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这个就算我给你的重新标记了,你给我记住,你是我的人,别再让其他人欺负了去!” “嗯……”洛花依旧有点不在状态,心脏倒是应景地砰砰砰地跳动着。季离琅满意地看着洛花温顺的模样,再度捧起洛花的脸,慢慢地靠了过去,洛花睁大眼睛发了会呆,不再扮演盲眼角色的季离琅那没有遮掩情绪的眼眸对洛花而言竟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盯着季离琅眼睛发愣的模样看起来呆傻傻的,季离琅轻骂了声傻瓜,伸手捂住了洛花的眼睛之后继续靠近。 可惜还没有完全触碰上去,房门处便是传来了密码锁解开的声音,门被猛地拉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元气十足的少女的声音,“哥,我可听楚大哥说了,你和我的花花同居了,现在进展到哪步了!呃……你们继续。” “离琳学妹……” “季离琳!” …… 这个清早确实是闹腾的很呢。 洛花忍不住笑出声来,耳边却传来了有一点陌生的类似游戏提示的声音,“成功过关。” …… 某些熟悉的记忆涌上了脑海,回味过来的时候唐语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呆呆的看着虚拟屏幕上面定格的画面,怅然若失。 第60章 克制*结束 “花梓小姐,今天来的很早啊。”任以泽脸上那一瞬间的疑惑恍如昙花一现,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就温柔的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自然的忽略了唐语花脸上那一幅吃惊的表情。 唐语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放下了捂住嘴的手,努力在把自己僵硬的嘴角牵出一抹自然的微笑,“前辈早,因为导演吩咐我熟悉场地,我就先走了。”迅速的打完一个招呼之后,掩面跑走,小高跟踩得蹬蹬作响,根本没顾上再看一眼任以泽的反应,她在男神心里的形象怕是又添黑了一笔。 好像每一次面对男神的时候她都会出一些幺蛾子,擅自揣测男神的私生活的行为简直是理智的沦陷,刚才那糟糕的表现让她再次怀疑今天这场戏还能不能画上完美的句号,她需要一点避开男神冷静一下的时间。 然而事与愿违,唐语花拼命跑到建设在停车场下那一台唯一的电梯处后,电梯却是在用极为缓慢的速度从最顶层降落下来。等到唐语花站进电梯里想要按下闭合键的时候,任以泽已经走到了电梯门外,他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唐语花飘在按钮上方的手。 …… 电梯关上的时候,唐语花已经自动缩到了角落,垂着头瞅着光滑的地面。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片静默,唐语花却听清了自己紊乱的呼吸,这真就有些尴尬了。憋了一口气,拼命忍住了自己的失态,竭尽所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尔后悄悄的抬起头瞄了一眼电梯光滑的镜面里的镜像。 任以泽看起来是没有关注她的失态,只是很安静的站在电梯口,眼睛看着前方。 此情此景竟然给了唐语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经历过这个情况,这一种微妙的熟悉感稍稍平息下了唐语花的紧张,她缓慢的舒口气调整好了呼吸,鼓起勇气挪了几步到了任以泽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任以泽的衣摆。“前辈,今天我一定不会拖后腿!”握拳表决心。 任以泽转过了身子,正对着她,唐语花瞬间低下了头。 虽然说有在家里锻炼免疫力,但她现在还是不敢在现实生活中直面男神的脸,不想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头,轻轻的揉了揉,“嗯,我相信你”这真真是一种苏到骨子里的温柔,唐语花仿佛受到了鼓舞,把耷拉的眼皮抬了起来,而男神的脸就在她的正上方。 唐语花看着那个自带闪光板的标准笑容,正想回一个笑容,任以泽却抬起了搭在她头上的手,脸上换上了那种触不可及的冷漠,阴沉下的眸子让唐语花带着微微扬起的笑容定在了原地“所以不要辜负我的期待。”一语毕,任以泽就转开了身子,留给了唐语花一个冷冷的背影。 唐语花僵硬的卡在原地,沉浸在那瞬间暴涨的紧张与恐惧感里,却没注意到任以泽倒映在镜子里勾起的象征愉悦的嘴角。 …… ———————————— 唐语花坐在了顶楼咖啡厅里闷闷地一口干掉了一杯咖啡,她现在是不得不正面男神已经厌恶她的事实了。那个娱乐圈里人人称赞好脾气,永远笑脸迎人,零摆架子的男神居然二次对她摆了脸色。 剧组人员陆陆续续到位了,在搭设摄影架子的空隙,导演虎着一张脸靠了过来,在唐语花占领的那张小方桌边拉出另外椅子坐下,然后将手上的剧本放在了唐语花眼前,“今天准备好了吗?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唐语花瞧着导演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他又想到了自己搞砸了好几次拍摄的事情了。 导演甩完了话,起身就走,不想几步后又折了回来,表情复杂,唐语花还是精准的看出了那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花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一个人的戏份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怎么一和人搭档就成了那种样子。说实话,我没有看过你之前的戏,我只知道,搭档小泽这种档次的演员还能发挥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乘早放弃演艺这条路妥当,安安心心当你的模特就好了。” 这一段话着实有些重,虽然唐语花拍戏的道路是自家无良哥哥强行拖入的,但作为一个追求优秀的上进女子,被这样否定也不是一件可以微笑着接受的事情。唐语花想要扬起的赔笑嘴角僵在了脸上。 ———————————— 作为一款情人节特别推出的甜点广告,整个剧本立志主打甜腻腻的小清新风……虽然导演喊出来的定义有自相矛盾的嫌疑,但唐语花不否认这种剧本风格对她很是受用,能和男神谈场甜蜜的恋爱又不会过分冒犯男神,这感觉不能再酸爽了……当然这只是还没有开始拍摄之前的想法罢了。 唐语花愿意屈服在哥哥安排下的原因有三,第一,有机会和男神接触;第二,那款代言的甜点品牌恰好是她最喜欢的牌子;第三,她确实不能反抗哥哥的施压。 现在想想,一直专注拍摄正剧的任以泽忽然接这种恋爱向广告才是真真令人费解。 …… 其实这个广告内容也没什么创新性,主打招牌就是任以泽的明星效应,只要配上一个长得过去的女搭档,就可以用俊男美女这种养眼的cp吸睛了。 然而广告商偏偏谈妥了一大手笔投资,愣是请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拍这种平庸的广告剧本,这广告的质量要求也就多了起来…唐语花这种时不时出点差错的演技很明显就不合格了。 这一次要补拍的戏份是男女主人公在甜点店里初次约会的场景,在一番嬉闹之后,拿着甜点甜蜜的互相投喂。 化妆间,唐语花换上了准备好的小碎花裙,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摆弄,任以泽穿着工作组准备的那一套休闲服,坐在不远的地方。 妆上好之后,工作人员按照导演的指意退场了,给他们留下一小段相互磨合的时间。唐语花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收起了自己的小害怕,拉着凳子挪了过去。 “前辈,在正式开拍前,可以稍微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唐语花巴巴的看着任以泽的侧脸,这个是她经过思考后找到的唯一的解救方式了。 任以泽撇过了头,脸上没有适才面对化妆师姐姐的温柔笑容,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把唐语花看得一阵心惊……嘤,她的男神对她连装装样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给你两分钟。”看着任以泽嘴唇摆着一张冷脸,动了动嘴唇,唐语花深呼吸了一口,伸手抓住了任以泽的手臂“前辈,你只要呆在原地不动就好了,两分钟足够。”任以泽微微挑起了眉尖看了一眼唐语花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不言语,就当是默认了。 唐语花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有松开任以泽的手,弯腰将脸凑近了几公分,堪堪停在一个危险的距离,她得称着这段时间,把自己‘晕’男神脸的恶习给根治了。 感觉到了任以泽扑在她脸上的呼吸,有些痒痒的,唐语花忍住了自己想拉开距离的冲动,睁大眼睛,死死地瞅着任以泽近在咫尺的脸,果然还是看实物比照片更有冲击性。 任以泽也是配合,领会到唐语花的意图后,一动不动的任凭唐语花与自己对视。 心中默数完120个数后,唐语花松开了手,无力地瘫回了椅子上,适才全力压制的躁意悉数上涌,脸上红了一片。拉着小椅子挪回了原位,唐语花背过身子捂住了自己烧红的脸。 “谢谢前辈的配合,我已经适应了。”忍住自己因为心绪不稳导致的小颤音,唐语花完整的吐出了一句话后,继续平息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小心脏。虽然一开始只是想要破解第一次留下的阴影,然而男神这么配合的盯着她着实让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私心。 身后任以泽脸上冷硬的表情放柔和了不少,起身几步上前将唐语花从座位上拉起“那么,接下来,公平起见,你配合我两分钟。” 唐语花脸上的红潮还没有褪下,懵懂的被拉住手臂,站在了原地,任以泽忽然垂下了头额头抵在了唐语花被发丝遮挡住的额头,微微闭上双眼。 唐语花僵硬呆在原地,这一个两分钟简直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又不是要吻你,憋气干什么,蠢货。”任以泽的气息吹打在她的脸上,唐语花猛然睁眼,大口喘气,接着任以泽松开了她。 “这样适应吗?”唐语花呆滞的看着男神回暖几分的脸木木点了点头。 “那之后拍摄就按这个状态来。”任以泽盯着唐语花那张泛着桃花红的脸好几秒,意有所指,话毕就自行推门走了。唐语花留在原地摸着自己微热的脸,沉默,似乎、好像,她已经可以克服自己的恐惧了? 被导演差来的人叫出去准备拍摄的时候,唐语花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她角色扮演也玩了这么多次了,接下来只要当作是一场出现在现实里的角色扮演就好了。 …… 这一次的广告拍摄顺利到不可思议,基本上一个上午就结束了耽误的所有进程。除了经验尚且不足的唐语花偶尔会找不准镜头之外,演技部分几乎可以给满分了。在摄像机里那个充满活力总是带着甜甜笑容的女子简直无法让人信服这和几天前那个表情僵硬的花梓是同一个人。唯美的画面里皆是和甜点一般的甜蜜气息。 拍摄一结束,导演办了一场庆功宴,任以泽因为有其他的工作的原因,没有出席,早早离开了,然而拍戏小新人唐语花却没这个架子拒绝。 席间,喝得有点高的导演举着杯子,给唐语花敬了好几次酒,拉着她说了好多赞美的话,收起了嫌弃的态度,仿佛患上间歇性失忆一般,一直夸她有潜力。直到天快黑了,一直被恭维的、犯了尴尬癌的唐语花总算找了个借口离开酒席。 坐在回家的车上的时候,经纪人黄森喜笑颜开地给她递上了一张只印着金黄色加粗电话号码的名片,一脸骄傲的说是导演硬塞给他的。瞧着黄森一副熬出头的样子,将今日超常发挥的唐语花夸了个天花乱坠,唐语花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她才不想听这些虚的,虽然得到了导游的认可,获得了一张导演界的类似通行证的名片确实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可是她更想要的是她家男神的肯定,只有男神没有夸奖她的进步,不开心。 但唐语花此刻却暂时提不起那点兴奋劲,看着车内的时钟直接打断了黄森的分神,不断催促他将车再开快一些。 晚上十点是每日强制进入游戏的时间,她还不想在经纪人面前突然昏迷被送进医院。 车子行驶入了小区,唐语花透过车窗看见隔壁的那栋小别墅的阳台上透出了一缕灯光,窗帘下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时间点也不知这古怪邻居是在做些什么? 只是再次瞄了一眼时针后,她也无瑕思考了,匆忙告别了一头雾水的经纪人,唐语花小跑进了家门,踩着十点的尾巴戴上眼镜,进入了游戏。 “游戏背景加载中” 第61章 那段错乱的交换人生(一) 由于连续通关三次了,这一次的游戏界面,联系客服的选项上面原本显示为灰暗的锁,已经被点亮了。唐语花犹豫了一下,再次试着点了上去,和料想的一样,自动的弹出一个对话框后,刷出了一排排的乱码,接着卡上几秒,显示出了文字,唐语花还没有看清文字的内容,就突然出现了一段人工语音“您需要收集一把钥匙,或等待客服的联络。” 习惯了长时间沉默的游戏初始面板,唐语花不可避免地被这个忽然出现的语音消息给吓了一跳,等了一会再无出现别的变数,唐语花也只能悻悻作罢,得出一个猜测,这个游戏已经向更高的一个级别进化了。 按照惯例地,唐语花又扫了一眼游戏积分,嗯,积分已经从两万飙升到五万了,这个结果还是喜人的。依着唐语花之前闲逛积分商城的经验,那里头确实是有一把用途不明、等待兑换的钥匙,不过标价为十万积分,她买不起!暂时放弃了兑换的念头,果然她还是需要继续通关下去才能找到摆脱游戏的方法。 不过,很奇怪地,最近,随着对每个世界投入的感情的加深,唐语花对于游戏通关也越是产生了一种迷之自信。大概是从第一次游戏通关、系统为她开启特殊模式以后开始,她进入的每一个世界都开始透着几分不对劲。就好像佩戴在她头上的炮灰光环过了保质期,攻略对象总是自己出现在她的身边。系统自行地为她降低了游戏难度的感觉,虽然唐语花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可是太过顺利了便总会阴谋论一下。 …… 今日并没有出现什么选项,游戏背景和身份都已经自动锁定了,仅仅是附加一说明条,赠送了系统提供的神秘锦囊一份。 这一次的故事背景依旧发生在现代,非要归类的话,也可以说成是一个相对另类的总裁文。 刘思怡是一名刚刚毕业签入当下最热的证券公司的职场菜鸟,不算什么大美人,充其量就是一个淹没在人海里的稍微出众一点的路人一族。 还在大学校园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标准的、一心专功学业的宅女,整体形象有点小胖,穿着也偏土气,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自信。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有颜任性”的面试优势,全凭借其高人一等的笔试成绩以及丰富的奖状证明脱颖而出。 虽然刘思怡一直都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女孩,但是和所有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演的一样,她一直也存有一颗向往美好爱情的心。在所有面试结束后,有多家优秀的大公司同时对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选择了进入明氏集团,除去这个公司本身的优秀,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她对偶然遇见的明氏集团的年轻总裁明衫贤的一见钟情了,心底里偷偷地幻想了一出办公室灰姑娘的戏码之后,果断地选择了明氏集团,就算不能吃上嘴,也还是有观赏价值的。 不过也确实,幻想终归是幻想,进入公司后,刘思怡就知道了,明衫贤已经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林墨花——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就已经是在国外知名大学的博士后,最重要的是,除去这一层高学历,林墨花还有着魔鬼身材和天使面容,简直就是一个由人仰望的女神一般的存在。 刘思怡打探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林墨花将要从国外回来,和明衫贤订婚的日子,这个传闻在公司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花边新闻。 而就在当天,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无疾而终的失恋的刘思怡,失魂落魄地进了酒吧,第一次买醉一场,她当然没有像言情小说剧本里随便发生一夜情的勇气,最主要的是,也没有人和她搭讪。孤零零地闷头喝完了好几杯鸡尾酒之后,刘思怡踩着高跟鞋,晃悠悠的走在了回去的路上。 这个夜晚忽然降临了一场大雨,心情低落的刘思怡只是毫无所觉地淋着雨晃,荡在空荡的马路上,酒精的作用下,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 恍惚间听见了尖利的鸣笛声音,刘思怡抬起手,半遮住眼睛,想要回避那直接投射在眼睛上的远光灯。迷茫地听见了紧急刹车的声音,她看见不远处有两辆小轿车撞在了一起,而其中有一辆车顺着撞击的力度,正向着她的方向冲来……她惊恐睁大的了眼睛,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个小轿车驾驶座上、闭目昏迷、额头潺潺地流着鲜血的长发女子的脸上,真是漂亮的一张脸呢……刘思怡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 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刻,刘思怡居然在自己的身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总裁明衫贤的脸,他似乎正握着自己的手,在察觉到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后,那张憔悴的、俊美如同天神的脸上是好不掩饰的欣喜。 虽然困惑总裁会已这种梦境一般守护者的姿势出现在她这种小职员的床头,刘思怡还是打算着先用一句总裁好开头,然而她还未开口,明衫贤便已经放开了握着她的手,起身去寻医生了,他说的似乎是:“医生,快来,墨花醒了……” ……墨花,墨花是谁?她只是叫做刘思怡的一个小职员而已。 事后,刘思怡终于发现,她竟然穿进了总裁未婚妻的体内,她成为了那个被所有人羡慕敬仰的公主般的人物——林墨花。 刘思怡有尝试着想明衫贤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惜明衫贤完全不相信她嘴里说的什么借尸还魂的戏码,全当她是受到了惊吓精神有些错乱。 不过也确实,在这种科技奉行的时代,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说出来也只会令人毛骨悚然或者被当成妄想症,刘思怡说了几次不通后,也放弃了。然而,当看着明衫贤疲惫睡在她的病床边的容颜时,刘思怡有些许困惑,她真的可以就这样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个新身份带来的便利吗? 出院后,刘思怡特意去打听了关于自己的下落,因为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家里人给‘她’请了病假,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听说醒过来的‘自己’失忆了。 刘思怡害怕那个在她身体的人就是林墨花正主,可她又贪恋这个可以近在咫尺的接触总裁的机会,矛盾间,她也扮演起了失忆的角色,开始顶着林墨花的身份,提心吊胆地生活在既渴望着被明衫贤更加温柔对待又害怕着身份暴露的日子里。 而在感情复杂纠结的期间,她又邂逅了明氏集团的大对头尚阳贸易的小公子爷商离晟,接着开始了一系列的情感纠葛…… 总而言之,唐语花看完了这一段简介后,整个人都是蒙圈的。这巨长的背景介绍的最后竟然连男主是谁都没说清楚,也根本没提到那个跑进了刘思怡身体里的真正的林墨花的下落,依系统的尿性分析,她要扮演的角色一定是林墨花。 可是这种状况,她居然无法判断系统要把她怎样投放进游戏身份里了,特别是自从系统特殊模式开启以来,每一场游戏里她关于现实的记忆都会被封锁,单靠一种朦胧的意向指引完成任务,而这次……她开始惶恐了。 然而,系统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机会。 “玩家身份:林墨花(刘思怡);攻略对象:明衫贤,目标锁定结束,剧情加载完毕,特殊模式开启,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林墨花(刘思怡) 性别:女 年龄:二十五 身高:172(162) 外貌:95\100(55\100) 智力:*屏蔽 魅力:90\100(40\100) 体力:70\100 特征:全能型美女(自卑型宅女) --------------------- “思怡,思怡,你这孩子又发什么呆呢。”站在镜子前发呆的女子被敲了一下脑门,她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额头,就抱住了面前这个中年妇女的胳膊撒娇,“真是的,妈,人家就是看看我能不能再想起一些事情嘛,毕竟今天要回去工作了,可不能出什么乱子。”这软萌的语气真是要多甜有多甜。 中年妇女颇为宠溺的笑了一下掐了掐刘思怡的脸,“你这孩子,车祸失忆之后性子也变了,原来可没见你这么黏人,别贫嘴了,记不起来就算了,只要还记得你是做什么工作就好。”话毕顿了一顿,拉正了这个黏在她手上的小女孩气的女儿,给她理了理身上的全新职业套装。 “看你,住院以后都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要买点补品补补身子了。”尔后又撩起了刘思怡脑门上才剪的一层稀松的空气刘海“真是不懂你的审美,好好的在脑门留一撮毛作甚,瞧瞧你这头发,原来又长又直的非要换成这种怪怪的卷毛,真是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你背上的胎记,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了。” …… 刘思怡在经历里来自母上大人的唠嗑洗礼之后终于是平安的出门了,坐进过去自己像家里要来的五六万本金购买的一辆迷你小轿车里,打开了导航仪定位了明氏集团的位置专心的开起车来。 一个月前遭遇了一场车祸,醒来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仅仅残留下一丝丝的关于车祸现场的零星片段,有一辆失控的小轿车飞速向她撞来,除此之外的记忆她没有一分一毫。如今的对于自己的认知还是从家人的话语里拼凑出来的。 小资家庭,都是公务员的爸妈,成绩优异的自己,这些关于刘思怡的记忆就是以此为基础拼凑了起来。 那一场车祸里她只是受了轻伤,一周前出院后,愣是从自己干瘪瘪的钱包里取了几张钞票去做了一次大购 虽然说是那是过去的自己,刘思怡还是怎么都看不惯自己衣柜里那清一色的老气保守制服,也不习惯每次照镜子时,里面浮现出来的带着土气的眼镜、留着蘑菇头的脸,当然她还有一些微妙的不适应自己干瘪的身材…比起在医院醒来那个阶段,身上的赘肉确实是掉了不少,可是本来就没几两的胸也跟着缩水了一圈,这导致刘思怡每次瞟见自己的胸口的时候,总是觉得身上少了二两肉似的,心里感觉空落落。 在了解完自己车祸前的企业和职业之后,虽然感觉很陌生,刘思怡却有一种离奇的自信,她很相信自己可以继续正常的工作。说服了有些老古董的爸妈,形象彻底变化的刘思怡开着自己的小车子结束了自己漫长的假期。 …… 是一家大型的公司呢,刘思怡将车开进了员工停车场之后,踩着自己新到手的小高跟,走进了公司的大门。由于失忆的缘故,她对自己工作的公司处于不太了解的状态,但是她却不想刻意暴露出自己失忆的讯息,毕竟职场竞争太激烈,她要尽力减少所有可能被拖后腿的不良病例。 整理好自己明黄色的小西装裙,捋顺了纠结在一起的头发,刘思怡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进了大厅,用很是熟稔的态度和前台的服务员抛去一个媚眼附带一句问候后,挺胸抬头地踏着步子,走进了员工电梯。她对于回归职场还是做足了功课的,即使是在财务部工作的小秘书,也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的。 小小的电梯里瞬间挤满了员工,刘思怡突然发现自己貌似有特异的识人技巧,扫一眼过去竟然就能大致判断出身边这些人的职位信息,压下心头的惊疑。她又扫了一眼各各人胸前的名牌,开启了自来熟模式,含着微笑的向每一个电梯里的人都打了一遍招呼,效果很是受用,收获了一圈客气的回应。 走出电梯后,刘思怡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便是她今后为之奋斗的职场了!那么接下来第一步,她得先找找她的工作办公室。 第62章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二) 明氏集团的办公楼共有十一层,差不多三十五米高,由于这十一层写字楼是专属于明氏集团的领地,与附近的写字楼比虽然是矮了点,外观却辉煌大气了许多。 明氏集团除去本职的证券交易工作,在房地产方面也是一大巨头,在这块地盘还未竞标之初,就无视了各路专家对其的不看好,花重金买断了所有开发权限,承包了包括自家工作楼在内这片区域所有楼房的设计建造。等到最后完工下来,独占了中心处最矮的一座楼,附近其余的写字楼都租了出去。 到现在这一片区域发展成为了城市中心的独特风景之一,除去成本还大赚了一笔,赢了一把豪赌,整个公司的知名度更是上了层台阶。 拿着赢回的本钱明氏集团又花钱给自己的办公楼装修了一把,即使没有身高上的优势,这座大楼还是展现出了众星拱月之势。 这卓越办公环境也是一部分考虑原因,想进入明氏集团的人数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增长率上升着。这样看来,本科刚毕业就能进入这个公司,当真是一个荣耀的事情,刘思怡这样想着,信心又膨胀了几分。 说来奇怪,她第一次复工上班,甚至连自己的办公室在哪都不知道,却意外的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刘思怡在电梯里面走了个神,清醒过来的时候,电梯里,原本满满的人只剩下寥寥几人了。她看了一眼电梯显示的楼层数,6层,后面还有个不断滚动着上升符号的小箭头。 略微沉思了一会,明氏集团给员工安排办公室的楼层位置是按照职务的高低顺着楼层上升的,这也给她推算自己的楼层增加了不少便利,财务部秘书,职务不大却也不算小,整栋楼有十一个楼层,她就保守地估计一下,7层应该也不算太高吧。 虽然理智上是认同这样的推测,心里却依旧有点苦恼,就好像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应该往更高的楼层去。 “刘…思…怡,呃刘思怡是吧。”寂静地空间里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刘思怡一个激灵,迷茫的眼睛里瞬间闪过神来,脸上挂上了一个漂亮温和的笑容,“您好。”她隐晦地扫了一眼说话人的穿着打扮以及他扣在左胸前的名牌,“吴主任,有什么事吗?” “呃……”男子迟疑地看了一眼刘思怡自然地笑脸,“新来八层的吧,我看着面生。” “诶,嗯……”刘思怡望了一眼电梯上的显示的数字,她又错过了一层下电梯的机会。 叮的一声,八层也到了,这是电梯上按过的层次里最高的一个了。 吴姓男子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迈动出电梯脚步的刘思怡,摸了摸自己略微稀疏了点的头发,“唉呀,现在的年轻一辈都这么厉害了吗?小姑娘,新来公司就比我还高层了呢……要去几层,叔叔帮你按?” “……不用了,谢谢吴主任。”刘思怡发现了吴姓男子转变的态度,有点不自在,“您去忙您地吧,我只是随便看看。” “呃…啊,好吧,小姑娘真是客气呢,那我就去忙了。”他抹了一把汗,匆匆离开了电梯。 刘思怡随意地点了一下电梯上的数字11,舒了口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流露出了排外的气场,很是自然地用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压人了。 果然奇怪,存在她内心里的毫无原因的骄傲感,明明一个小小财务部秘书在这偌大的职场不过就算一只小虾米。 不过,她最烦那些势利小人了,该他被骗,想到适才吴主任比翻书还快的变脸姿态,刘思怡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大眼睛弯出一道愉悦的弧度。 电梯登顶了,没有预兆的,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露出了一张眼神略迷茫的俊脸,心脏砰地跳动了一下,刘思怡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刘思怡失神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她看见从男子身后伸出一双手抱住了男子的腰,然后一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从他的身后斜出,可爱地吐了吐舌头,“衫贤,你发什么呆呢!” 男子顿了一下,侧了侧头,伸手点了一下女子的鼻尖,“我只是没想到电梯里有人,吓了一跳而已,倒是墨花你,醒来后比以前还爱撒娇了。” “什么嘛!”女子皱了皱鼻子,不高兴的样子,惹来了他的一声轻笑,“不过,果然墨花还是和我撒娇的时候最可爱了。” “当然只要是墨花你,什么时候都是最可爱的。”看见女子突然黯淡下来的神色,他又补充了一句,然后收获了一声冷哼。 “谁信你。”小声地嘟囔,她放开了环着男子的手,“我要回去了。”她昂起下巴,向电梯门走去,然后脚步猛然停住,目光呆滞的盯着刘思怡煞白了一张俏脸。 刘思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秀着恩爱,心里拧巴的厉害。 “不好意思,我按错楼层了,马上下去。”冷声说出这句话,虽然脑海里理智的部分清楚地警告自己摆正态度,可胸口翻滚着地没有根源的酸楚之情令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刘思怡闭上眼睛,手指点上了电梯的闭合键。 “啊……等等!”原本呆成了一个木鸡的漂亮女子猛地回过神来,修长白皙的手掌插入了电梯将要闭上的缝隙,她倒吸一口冷气,从再度开启的电梯门里抽出了被夹出一点红印的手,“我……也要下去。” 刘思怡的眉尖跳了跳,垂下眼帘,长直的眼睫毛盖住了眼里的烦躁,“您不必如此着急地拦下一台即将离开的电梯,这样的行为很危险。您刚才完全可以乘坐另一台电梯,没必要和我一个小职员挤在同一个空间里。” 她偏了偏头,示意边上还有另一台闲置的电梯,语气淡淡的,虽说用了敬语,却没有一点敬重的味道。 古怪,看见那只被夹红的手,她竟然有点心疼……难道她是一个美手控? “这位……刘…小姐,你和我未婚妻说话的态度是不是该放好一点?”一直沉默不语地男子握起了女子那只被电梯夹过的手,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上面那片淡淡的红色,“呃……衫贤,我没事……” “嘘,你太草率了,你得知道自己第一该珍重的是这具身子。”他打断了女子不好意思的躲避,目光专注地在那只手上落下一个轻吻,语气认真。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莫名地察觉到了他话语里隐含地不容拒绝的态度,女子漂亮的水眸暗了暗,乖乖地应声道。 被迫再看了一波秀恩爱,刘思怡把右手背到身后,偷偷地用指甲挠着掌心,她受不了了,内心那几乎失控的不满,最无奈地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气愤着什么,难道她是单身太久的缘故? “你,眼睛抬起来,右手不要背在后面。”明衫贤突然把目光放到了刘思怡的身上,俊脸冷冰冰地板了起来,“你,刘思怡小姐,用什么身份在我面前甩脸色看,把你那面无表情的脸也给我收起来。” “……”刘思怡抬头,毫无情绪起伏地看了明衫贤一眼,错开了视线。 “公司有明确限制员工活动范围,你私自上了顶层的责任我还未追究,现在用电梯门夹了我未婚妻的手还敢摆脸色,我不管你是哪家安排进来的,现在,从哪来就滚回哪去!”明衫贤突然提高了声调,刘思怡内心却平静了下来,“嗯,知道了,你会后悔的。”她缓缓地摊开了攥紧了的右手,“那么,明先生,后会无期!” “等一下!”一直被握着手的女子漂亮的脸上苍白得没了一点血色,她抽出手,“衫贤……你干嘛发火,吓到我了。”她的声音有些颤音,被吓惨了的样子,“我很喜欢刘小姐,不要赶她走!”语气急切,眼眸里软软的一片如水地哀求。 明衫贤注视着她的眼睛,神情有点恍惚,然后感觉到胳膊被小心翼翼地摇了摇,他从长久的沉默里回过神来,“既然墨花这么说了,就这样吧。”语气略敷衍。女子却如蒙大赦一般,眼睛晶亮转向刘思怡,“那个,刘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 耸了耸肩,刘思怡是完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不可以。”反正承受了那顿无名火之后她是不想待在这个公司了,“我今天就会递交辞呈。” 看见女子一副深受打击地样子,刘思怡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比我本人还紧张这份工作,不过为了感谢你明明不想看见我还要昧着良心说喜欢我这点,我就实话实说了,看见你,我心里也怪不舒服的,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总之,希望我们也后会无期了。” “……”女子被说到了痛处,接不上话,死一般的沉默配上她空白的表情,失魂落魄的即视感。 刘思怡在心头啧了一声,又来了,那种不受控制的违和感,她果然还是不要和这两人见面了,怪添堵的。 不再见,刘思怡心里默念了一句,按下了电梯的门,在它将要关上的刹那,对着关注着她举动的明衫贤挑衅地挥了挥右手拳头,眼梢微挑,得意地坏笑了一下,腌菜,嘴唇张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满意地看见他淡然的脸色变了,心里也舒坦了,哼,焉儿酸的家伙,浑身散发着爱情的酸腐味。 在研究完贴在电梯内壁的楼层指南后,刘思怡确认了人事部门设立在八层。 找去人事部门的间隙里,刘思怡整个人更是洒脱了不少,像她这种好不容易复工却辞职的职员应该世间罕有。 八楼内,她又碰见了那位吴主任,刘思怡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呼,毫无压力的伪装出年轻高管的模样,对吴主任吐露了想要考察人事部门的愿望,便摆出一副盛情难却地的模样由着他带路,去到了人事部门。 …… 找着工作人员,报出自己的职务,表达了想要调出自己档案查看一些细节,好书写辞呈的意愿,虽然这做法有点不符规定,但享受完了前台惊诧的目光后,她还是得出消息,查无此人…… 表情略尴尬,她还想趁此机会找着自己办公室给自己的同事道个别什么的,现在这情况,不提也罢。 刘思怡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显露出来,镇定地谢绝了前台热心地再帮忙查一次的提议,刘思怡略懵逼的准备走离此办公区,然后在出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抬头对上了明衫贤审视的目光,刘思怡垂下视线,暗道这孽缘,低低地说了声抱歉,便是要离开,然后,被捏住了右手手腕。 奇怪的是,对于这举动,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悄悄地撇了撇嘴,“明先生,有什么事吗?我说过了,今天就会把辞呈交上的。” “你刚才不是这样叫我的。” “我一直叫得都是明先生啊。”刘思怡回想了一下,答的很不走心。 手腕被握紧,“之前电梯里,你叫我什么……” “……那个啊”刘思怡有点迟疑,“腌菜?” 明衫贤挑眉,“为什么这么叫?”“和你名字很配不是吗?”刘思怡依旧答的随意,她说不上原因,也只能敷衍了去。 “那个,刘思怡小姐,我刚才又查了一下,找着你的名字了。”人事部前台的小姐的声音从刘思怡的身后传了过来,语气微妙,“履历上的照片应该没错,职务……和财务部秘书有点出路,实习秘书助理,所属部门,嗯……确实是财务部没错。” 大写的尴尬,刘思怡抽回手,踹进了兜里,“嗯……我知道了。”听闻明衫贤若有若无地嗤笑了一声,更觉羞耻,主要是当初自家父母说起自己在明氏集团财务部的秘书室工作时的语气太自豪了,谁会想到仅仅是一个实习的秘书助理,完全就是个打杂的角色好吗,和她一点都不般配!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支撑起了刘思怡那点被打脸的自尊心,反正会有别的地方读懂她真正的价值。 “既然只是实习阶段,那我就不交书面辞呈了,反正也没正式进入员工档案。”刘思怡表情麻木地看了一眼明衫贤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心脏又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美色误人确实是真理。 第63章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三) “思怡,来接一下电话,应该是你爸爸!”刘妈妈的大嗓门从厨房遥遥的传到了刘思怡紧闭的房门里,含糊地支吾了一声,刘思怡盖上笔记本电脑,扭开门出去后又轻轻地掩上,拎起了客厅里座机的话筒。 “喂——b…”刘思怡‘爸’这个音节还没吐完整,就被对方的开腔震得说差点咬了舌头,在她的“爸”要出口之前,对面几乎同时开口先一步发声,喊了一声“妈……” “……”刘思怡默默地吞下了心里的无语,“你好,44*****,刘志宏先生家,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接电话只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喊了声妈,刘思怡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不过对方那一声妈喊得太感情充沛了,刘思怡也没好意思撂下电话,还是耐心地确认了一遍。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耳腔里回荡着的只有对方略急促的呼吸声,还隐隐带着点哽咽的哭腔,刘思怡把听筒换到另一只耳朵,再度开口,“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原本这个年代就不再流行什么座机了。也就只有刘志宏,因着这座机是他用第一笔升职工资买的纪念品而一直保留着,去年整理杂物的时候被刘妈妈翻出来准备当废品处理掉,刘爸爸悄悄地把它拯救了回来,重新办了张卡,每月定期交着固定话费。 虽然因为几乎没有人给座机打电话这回事,和刘妈妈发生过争执,不过最后协商成了家庭成员三人的私房号码,规定出门在外的人给家里打电话只打座机,倒也让这个有着近十年历史之久的座机上升到了家族成员之间的亲情纽带的高度,成为了家人间带着点秘密感的小情趣。 “……” 回答她的依旧是压抑的呼吸声,听筒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还有一声隐约的呼唤‘林小姐’,她还欲细究,话筒里却是咯当一声,变成了一片嘟嘟嘟的忙音。 “思怡啊,你爸爸说什么?今天又不回来吃午饭吗?哼,不管他了,你也别给他留什么饭菜了,说不定他自己在外面吃得潇洒。”围着一件灰色围裙的刘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盘子摆上餐桌后,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水渍。 “这老头子就是事多,差不多退休的年纪了,还一门心思想着申职。思怡你都进了明氏集团,他还把这一条老命都扑在工作上,说要给你多赚点嫁妆,我们家思怡哪里需要他那点臭钱啊,自己的工资就能养家了,对吧……啧,想什么呢,都不回答妈妈的话了。” 刘妈妈看着走神中自觉坐到餐桌旁的刘思怡,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敲了刘思怡脑门一筷子,“你看看,把你老爹的位置都坐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当顶替他的位置吗?我们都还没退休呢,还不需要你操心养家的事,回你位置上去。” “哦……”刘思怡捂着脑门,眼神还是有些飘忽,“刚才来电话的不是爸爸,听声音像个年轻姑娘……” 啪嗒,是筷子打在桌角折断的声音,刘思怡吓了一跳,总算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突然就上了气头的刘妈妈。“区区一个科长职位,刘志宏那老头子就赶在外面沾花惹草了!连家里的号码都透露出去了!” “诶?啊,妈,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思怡重新去厨房里拿了一双筷子,摆好三副碗筷,拉着刘妈妈坐下,低声地解释,“是打错了电话的。” 好不容易把刘妈妈的情绪安抚下去,刘思怡擦去一把虚汗。刘妈妈现在的年纪处于敏感时期,太容易疑神疑鬼了,关于自己当着明氏集团总裁的面提出辞职的事,还是先瞒着吧……怀着一腔心事,刘思怡结束了这顿被一通电话扰乱的午餐,稍微和刘妈妈交待了几句,便又回房去了。她还得看看自己给那些个公司投出去的简历怎么样了。 昨天事情的后续,不提也罢。 刘思怡叹了口气,仰面躺倒在了床上,抱起枕头遮住脸,安静地躺了一会,又猛地蹬了几下脚,明衫贤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威胁她离了明氏集团就没有别的公司敢收。 不想让她离职,还只给安排一个实习打杂的工作,拿这种求职的事和她打赌,耍她呢,哼。 坐起身子,抱起了刚才被自己踹到一边的电脑,眉头拧的老紧的浏览了一下一直打开的那几个网页,看到最后又负气把电脑扔到了一边。 居然还真没有公司收录了她的简历!这种连起始点都没有站上去就被迫终结的结果,和她一点都不般配!她就不信,明氏集团和所有的公司人事部都有暗中勾结。 搜索完自己需要的信息,刘思怡把手机黑了屏,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黑色包臀连衣裙,套上一件白色小西装,踩着一双高跟鞋便是出了门,网上投简历不行,那就直接当面谈。 —————————————— “林小姐,明先生在客厅等您有一会了。” 林墨花胡乱地擦掉自己的眼泪,打开房门的时候,家里雇佣的女仆低下头,毕恭毕敬地陈述道。 “嗯,知道了,我马上去,你先下去吧。” 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被伺候着的模式,林墨花摆了摆手,敷衍着让女仆离开了。 去房间的洗手台用冷水随意地扑了一把脸,毛巾擦拭完水印后,林墨花盯着镜子里那张娇艳的脸蛋又发了会呆,这不是她的脸…… 房门再度被敲了敲,然后从外面被打开了。林墨花又扑了一把水,把脸埋进毛巾里,声音有些微愠,“不要随意进我房间,我不是叫你先下去了吗!” 她从毛巾中抬起头,透过镜子看见了站在洗手间门口没有什么表情的明衫贤的脸,语气哽了一下,略心虚,“明…衫贤,你怎么上来了,明明在客厅等着就好了。” “唔,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不想等了就上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间的金属表,口气淡淡的,似乎是有些不开心,“我们昨天不是约好中午12点半见面一起吃午饭吗?现在都晚了快二十分钟了。” “啊,我就是想着要见衫贤你而多打扮了一会,本来约会里面男方多等女方几分钟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嘛。”慢慢找回感觉来的林墨花很自然地走到明衫贤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撒了个娇,“难道你不想看见打扮得美美的我吗?” 明衫贤的动作迟缓了一会,面部表情还是柔和了许多,“你不打扮也是最美的,不要把时间花在这上面。”他抬起手摸了摸林墨花的眼角,“你有什么委屈事就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在房间里,你的这双眼睛不该盛有泪水。” 明衫贤伏下身子,在林墨花的眼梢轻轻落下一吻,“保持好心情,宝贝。” “嗯……”林墨花放开抱住他的手,低下头调整好面部表情,小心地擦了擦眼睛,然后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不小心感性了一下,突然有点想妈妈了。” “哦,确实挺突然的。”明衫贤揉了揉她的头发,“自五年前,白伯母和她现任的老公去法国定居后,我就没有听你说过想她了。” “……”林墨花一时语塞,她从没了解过这回事,“啊……我不知道。”她低着头喃喃自语,看起来失落极了。明衫贤叹了口气,帮她理了理头发,“等你记忆恢复的时候我们再说这个,现在,去吃饭吧。餐厅的预定都要晚了。” “嗯。”林墨花暗暗地松了口气,乖乖地点头应允,她最近的压力真的越来越大了,林墨花抬头,对着明衫贤甜甜地微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刘思怡摘下自己湿哒哒的帽子,扒拉了几下因为沾上雨而卷得豪无规律的发尾,又拍了拍外套上的雨珠,暗道晦气。 她已经跑了这附近地好几家公司了,全部都在说明来意后被委婉地请了出来。她带来的一摞用来证明自己能力的模拟商业运行的企划方案书毫无用武之地。 连着吃了这么多次闭门羹,刘思怡也差不多受够了。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明衫贤不给人留条后路,搞这么大阵势来封她的求职之路,她之前也不过就是明氏集团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这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暗沉沉的,和出门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刘思怡看了一眼腕间的手表,两点四十八分,她出门快一个半小时了。 刘思怡把资料捧在怀里,无聊地用一只脚的高跟鞋鞋跟划着身前的大理石台阶下的积水玩,看着自己划出的一圈圈涟漪,荡坏水坑里倒映出的大厦模样,刘思怡抿着唇,傻傻的笑了。 “呀!”一声汽车的鸣笛突然响起,刘思怡刚刚抬头,就被迎面掀起的一层水扑了一身,仅凭一个细细的高跟站立着的刘思怡悲剧地失去了平衡,脚下一歪,拧着脚腕从台阶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积水中,手下意识地撑地,之前护得好好的企划案飞散出去,在积水上飘荡着。 “该死!”刘思怡从这意外中反应过来,小心地把自己的高跟鞋脱下,赤着脚踉跄着站了起来。 已经停在她身边的那辆罪魁祸首的白色大轿车的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带着墨镜地青年,他单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步走到刘思怡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吃了个口哨,“真惨。” 他把伞柄递到刘思怡的手里,“拿着吧。瞧瞧你那可怜的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收获刘思怡一枚瞪眼,他耸了耸肩,“我之前就已经按喇叭警示了,是你自己反应迟钝。还有,站在别人家公司门口的水坑前玩水,不是自己找罪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迟疑地拍了拍刘思怡的肩膀,表情略嫌弃,“总之,现在已经不流行这种守株待兔的戏码了,虽然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然而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刘思怡差点就要一口咬上那根嚣张的手指头,“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王子病也是病,得治。” 刘思怡弯腰从水里捞出自己一个晚上的劳动成果,略伤感,“我只是随意找了个地方避雨而已,说到底,有谁会把车停公司门口的啊。” “我啊。”男子接话地也是爽快,“公司的人都知道,反正这地也够大,他们不会介意的。” 呵,刘思怡只得冷笑了一声,“天真的二世祖。”她也懒得计较这些霉事了,越在意就越纠缠不清,还是先回家吧。 “啊……你抱着这些湿成一片的纸做什么,也不嫌脏吗……不过也对,你现在应该也不用在意这些。”他不顾刘思怡的抗拒,随意地捏出了刘思怡怀中地一张纸,扫了几眼,“诶,模拟对外贸易企划书吗……刘思怡小姐,你要来帮我做事吗?”没等刘思怡回答,男子已经摘下墨镜,一双凤眼亮晶晶的,一只手很自来熟地握住了刘思怡的一根手指,“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商阳贸易的商离晟。” “……”刘思怡默默地撇开头,商离晟……那个传说中的好运指数爆表的商阳贸易继承人之一,大概是第一个完全没有商业头脑、被逼从商的、仅凭兴趣随意投标还大赚一笔的商业奇葩一枚。 现在看来,长得倒是一副狐媚的聪明样子,性格嘛,也太随意了点,就这么随意抱陌生人的大腿,真的好吗! 不过仔细想想刘思怡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人该是又被自家长辈逼急了,才急于敷衍地缠上了她这个和他的行业沾上边的陌生人,以解燃眉之急,如此草率当真没问题? 刘思怡又看了一眼商离晟期盼的小眼神,好吧,还用上美人计了,虽然给他做事也算是赢得了和明衫贤的赌约,可是帮这么一个二货什么的……还是有点不情愿呢。 刘思怡叹了口气,撩了一下湿哒哒粘在额头上的头发,冷艳的哼了一下,把手里半湿的企划塞在了商离晟的怀里“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帮你了。”果然,他就是一个幸运的家伙,恰巧赶上她有时间又有闲情。 第64章 那段错乱的交换人生(四) “走吧,我们先拟一份合约。”刘思怡梳理了一下事情的利弊,从商离晟的手心里抽出了那根被抓住的手指,“我事先声明一点,我手里这份模拟对外贸易的企划案虽然和你公司名字有交叠,但很有可能与你的工作几乎没有什么关系。” 面对商离晟一双不明觉厉的闪亮眼睛,刘思怡叹了口气,“算了,总之我们先签合约,剩下的事情慢慢交待。”她伸出手扯住了商离晟的休闲夹克,拉着他往公司里面走,不着痕迹地蹭了蹭手上的污水,瞥见商离晟一脸蛋疼的模样,微微一笑,“还有,要我帮你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刘思怡把伞递回了商离晟的手里,又恶作剧式地把挂在小拇指尾梢的湿漉漉的帽子反手盖到了他脸上,“还有刚才就很想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每天画什么眼妆,我可不想在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妩媚的男人手下工作。” “……”商离晟把脸上的帽子拿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漂亮的眼睛低垂着,略显低沉,原来他看起来如此好脾气吗……他一把拉住了刘思怡的手腕,止住了她向前迈进的脚步,“等一下!” “嗯?”刘思怡第一反应是抽离了手腕,心里隐约别扭,“不要随便抓我手腕。” “啊……哦,对不起……呃,不对,你一个给我打工的怎么比我还横!” “因为你的工作还得靠我,你那些对外公布的证书都是拖关系弄来的吧。”刘思怡对于商离晟完全没有拘束感,甚至还有几分自然而然的随便,上一句话落刘思怡就顺遂着心里的感觉特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你多少斤两我清楚,其实还是我比较亏。” “嗯……你查过我!果然是在这守株待兔……”商离晟委屈地碎碎念,刘思怡小小地踢了他一脚,“闭嘴,我才懒得查你这种二世祖,你的资料不需要查就知道了。”刘思怡反应过来解释了一下,心里却后知后觉间地发现到了怪异点。 她搜集来的关于遗忘的过往点滴都在说明自己对于明氏集团的忠心,她应当从未想过进入商阳贸易,可是仔细想想,她对于商阳贸易的运作关系竟然格外熟悉,甚至在见到商离晟脸的时候,也压根没有生出一点陌生感,这是和之前在明氏集团时类似的感觉,她现在差不多可以确认,自己应当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喂,发什么呆呢。”被数落了一顿的商离晟不满地扯了扯刘思怡刚刚为图方便而随意扎起的马尾辫,“你这样和我进公司有损我在员工心中的形象。” “啧,你在公司的形象顶多就是一只中看不中用的吉祥物。”刘思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语毕才惊觉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了,他们并不是这种互相开玩笑的关系…… 她迟疑地望了一眼商离晟,见他沉默了一阵,神情恍惚也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隐约有些心虚,正欲开口补救一下却见商离晟抬头望她,冷却的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怀疑“在他们眼中,我一直都是海外名校毕业归国的高材生,正好第一次公开试水的投资还盈了不少利,他们早就把我神化了。”他定定地看着刘思怡,“就算特意查我,在学历方面你都不该查出端倪的……所以说,你消息从哪得来的。” “哈哈……凭直觉,然后你自己承认了。”刘思怡干笑两声,耸肩无奈状,心里没底。所以,她在认出商离晟时头脑里自动浮现的资料其实不是广于流传的版本喽……难道这是她死里逃生后得到的特异功能? “哼。”商离晟不高兴地哼哼了一声,把墨镜带回了脸上,“懒得和你说这些,总之,你得先把这身衣服换了!”他不由分说地,欲抓起刘思怡的手腕,最后动作顿了顿,扯住了她的袖子,然后把伞往刘思怡的头上斜了斜,“走吧,我们就去那家百货大楼。”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最高大豪华的百货大楼,语气略傲娇,“为我做事总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想买什么自己拿,我不差钱。” “好吧……”刘思怡叹了口气,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对商离晟时全然放松的态度很有可能是受到他本人的影响…… 商离晟这种随手抓了个人就自然摆出一副要将其包养的姿态,看刘思怡的眼中就是犯傻,这甚至让她忍不住就想刺他。转而想想自己的身份不妥,加之有人想给自己花钱是件好事,她就忍住自己的嘴不说什么了。 ———————————— 收起雨伞,商离晟抖了抖伞身,雨水飞溅,落到刘思怡的身上。刘思怡默默地白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了一声“幼稚”,换来商离晟一记灿烂的笑容。商离晟把伞搁到一边,抖了抖走过来的过程中衣服上溅落的水渍,拉开外衣拉链,从内置口袋中取出一个黑皮钱包,打开抽出一张金色的卡,“拿去,没有额度,随便买。” “……” 刘思怡接过卡有点无语,又来了,那种莫名奇妙地熟悉感。刘思怡扫了一眼卡身,又看了一眼商离晟头翘得老高,一副快来膜拜我的二货样子,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倒是商离晟,看到刘思怡欲言又止的样子,满意了。“怎么了,没见过世面了吧。别怕,看上什么随便刷,反正是我的卡。” “嗯……”刘思怡吞吞吐吐地开口,看见商离晟明显的骄傲姿态,慢慢地说出疑惑,“可是,我看这只是一张副卡而已……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吧,你让我随便买,不怕消费记录被家里人看见,暴露出你的行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的钱是给你开启事业的备用资金吧……”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口无遮拦之后刘思怡默默刹了车,像她这种小资家庭长大的人哪来这么多见识。 “呃……”强行装逼失败的商离晟凑过身去,看了看卡,又看了看钱包,咳了一声,“让你用就用,哪来这么多废话,给你买东西也算是我为事业的投资!”尔后又摸摸鼻尖,小声嘟囔了几句什么,刘思怡并没有听清。 他推过刘思怡的身子,直往商场里面走,“你这幅样子和我华丽的身份太不相配了,喏,这里有这么多可以换的衣服,这件挺适合你的。”他随手拿了一件,扔到刘思怡身上,“你去换上吧。” 然后他又左顾右盼地看了好久,小跑离开了一阵,回来的时候抱了一大摞衣服,手上还拎着好几双鞋子,全递给了还愣愣站在原地的刘思怡,“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换上啊,我在去给你拿几个首饰……” “咳,不用了。”不知道商离晟被什么刺激了,刘思怡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跟在商离晟身后的导购,“我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换一身衣服就够了穿不了这么多衣服、鞋子,首饰什么的你也省省吧,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把你手上的东西还回去吧,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来满足你疯狂购物的*的,若是说给我我身上投资,这阵势也太夸张了。” “……好吧,那么就这些吧,结账!”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身后导购的身上,推了推墨镜,“你先把手上这件换了,一直穿着湿衣服对身体不好。我会把这些和你身上的一起都给结了后就来找你,算是见面礼啦。” “……”刘思怡无话可说地看见他扬了扬手上的卡,果然还是不习惯像商离晟这种易冲动体质的二世祖,太过败家子的即视感了。 ———————————— “啊,我知道了,这事等下再说,挂了。” 刘思怡从更衣室找来的时候,商离晟脚边正放着大袋大袋打包好的购物袋,靠在柜台边上不耐烦地打着电话。看见刘思怡的身影,他对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对着电话另一边敷衍了几句,掐了电话。 “抱歉,接了个电话耽误了点时间。”他手臂上挂着一串购物袋,向着刘思怡走来,摸了摸脑门,傻乎乎的笑了笑。刘思怡沉吟着看了他一眼,这挂了一串袋子的造型还真有点喜感。 “这么快就被家里查岗了?”刘思怡拨了拨他手臂上的袋子,“也别说,你这品味还真是非名牌不要,这些东西,价格怕都至少上四位数吧,我可不敢收。” “没有,就是我一哥们约玩的电话。这点小钱,我爸才不care,他最喜欢玩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这点小投资他不会过问。反正是我给你的东西,你不收就只有扔了。”商离晟的语气还带着玩笑的腔调,刘思怡默默地扫了他一眼,“随便你。”商离晟在说谎,刚才的电话可不像是约玩这种程度,他刚才的心情明显不开心,唉,算了,她还是不掺和到富家子弟的烦恼里去了吧。 “看你似乎有事要忙的样子,我们走吧,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拟好合同就来你们公司找你,你先忙你的吧,这些东西我先帮你当我们的合约押金我先保管着,等哪天辞职不干了就完好无损的还给你。”刘思怡微微弯腰,满怀地抱起袋子,刚才新换的裙子尺度略大,裙身太短,令她有些不方便。 商离晟从轻微地走神状态晃回神来,“啊……好,我送你吧。” “不用……”东西被强行接过,商离晟学着刘思怡刚才地样子抱着袋子,偏过头去看刘思怡,“刚才忘说了,这一身还是挺配你的,就是尺码是不是大了点……我还是有陪你去换一个小一点的尺码的时间的……” “挺合身的啊……”反应了几秒,刘思怡低头看了一眼,怒了,“居然还有闲情嫌弃她胸小,这心情转换能力也是强大,哼,看见商离晟把头掩在购物袋下面,低低地笑着,刘思怡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不就是把她当心情转换器嘛,就当是被付款消费了一把呗,不爽,然而还是忍吧。 闷闷不乐地低头走着,正巧听闻一声小小的惊呼,不远处掉落一个装着精致糕点的袋子,里面滚出一个包装小巧的蛋糕,停在了她的鞋边。 刘思怡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感叹这虐缘,就见商离晟从一堆袋子里探出头来,往那边张望了一下,开口吆喝了一声:“林妹妹,居然在这碰到你了,我正准备一会去找你呢。” “……” 刘思怡酝酿出来的打招呼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听见商离晟那唤得曲折婉转、情感丰富的一声林妹妹,她不自在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什么林妹妹怪让人误解的,脱口就来了一句,“谁是你林妹妹,好好说话。” “又不是叫你激动什么……”商离晟嘀咕着抱怨了一句,把那一堆袋子放在了地上,“我先去打个招呼,你等等。”丢下这句话,捡起刘思怡脚下的蛋糕,快步过去,又拾起了那边的糕点袋子,把蛋糕放了回去,递到林墨花的手上,“墨花,你的东西。” 切,刘思怡怀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恼怒抱胸站在原地,下意识地踢了一脚那一堆购物袋,商离晟那献殷勤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看着就丢人。 “墨花,你回国之前,不是和我说好了要来看我吗?迟迟不来,我爸天天在我耳边吹风,我都要被烦死了。”商离晟摘掉墨镜,黑眸扑闪扑闪的开始撒娇。 “呃……你是……”林墨花的表情茫然,刘思怡冷冷地看着,尴尬癌都要犯了。 商离晟却是没察觉什么不对,“林小花,都这个时候了还和我开玩笑,我是你晟哥哥啊,在法国的时候,我们还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商离晟委屈地眨巴眼睛,似乎是想挤出点眼泪来。 林墨花有些不知所措,被商离晟这么可怜兮兮地述了番委屈,眼神飘忽,脸颊微微泛红,默默地低下头,露出一节修长的脖颈。刘思怡漫不经心地在一旁撇了撇嘴,又来美人计,这商离晟还真不会看场合。 “商先生,墨花是我的未婚妻,态度放端正一点。”明衫贤的脸沉沉的,扯着林墨花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动作稍显粗暴。“还有,把话说清楚,墨花什么时候去过法国?” “……”商离晟的眼睛眯了眯,脸上褪去了所有表情,正经起来竟然难得的有了气势。“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被明衫贤紧紧抓着手腕,面露难色的林墨花,语气冷冷的。 “还有我和林妹妹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你管的太宽了。明明就是虚伪小人一个,难道林妹妹还没有给你说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吗……或者要我提醒你一遍,她这次回来,是要……”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你一个外人,不要多嘴。”明衫贤黑着脸打断了他的话,“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半路插足的陌生人,比不得我和墨花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要做出一副很了解我们的样子,随便评头论足。” 唉,刘思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躁动不安的情绪令她很想开口插入他们三人的话题里,可惜理智却告诉她,她没有立场。 总总纠结,让她只能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当这三个引发了她强烈熟悉感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刻令她如此为那丢失的记忆着急。 刘思怡看向那个稍显胆怯的低头站在明衫贤身后的女子,目光正好与她悄悄望过来的视线对视,刘思怡皱起眉头,她清楚地看见了林墨花眼里闪过的慌乱情绪,接着,林墨花垂下了视线,身子又往明衫贤的身上靠了靠。 果然,林墨花不敢和自己对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刘思怡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矛盾点,缺乏安全感,并在极力对外隐藏自己的自卑感,她在自卑什么,又在心虚什么? “转达商甫城,墨花不会去见他的,少动歪心思,把重心放在良心经营上。墨花是绝对不会搅他这滩浑水。”明衫贤再度发声,眼神还轻飘飘地扫过刘思怡,在她身上的衣服和地上的一堆名牌包装购物袋上环视了一圈,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眼底有些失望。 刘思怡的心里突然拔凉拔凉的,明衫贤好像误会什么了,然而此刻这个情形也不是她可解释的。低下头,刘思怡默默地扯了扯自己高高的裙摆,企图遮一遮自己暴露太多的大腿,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明衫贤的态度。 “呵,林妹妹的事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商离晟也冷笑了一声,毫不在意明衫贤话里的恶意,“你这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态度是我最看很不爽的地方。你就是以这态度逼走了林妹妹的妈妈吧,瞒着林妹妹做出这种决策,我都替林妹妹委屈。” “不懂就不要妄自评论。”明衫贤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却没有再多加辩驳。 站在明衫贤身侧的林墨花有些失神地看向明衫贤的侧颜,“逼走妈妈……衫贤,你怎么能轻易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呢……” 看林墨花第一时间摆出的恍惚加不认同的质疑眼神,刘思怡抓紧了裙摆,心里突然窜出一股无名火,不对劲,这张脸不该对着明衫贤摆出这个表情……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没有一丝犹豫地说出对明衫贤的不满…… “你闭嘴。”明衫贤突然暴怒地吼了林墨花一声,惊得林墨花眼中湛满泪水地噤了声。刘思怡也从混乱的思绪中吓醒,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明衫贤。 “明衫贤!你有什么资格怎么吼我林妹妹!”同被吓了一跳的商离晟第一个反应过来,怒了,开口吼了回去。 明衫贤的情绪很快冷静了下来,脸还是沉沉的,却没有给商离晟多余的情绪,“墨花,今天情绪不好,没有和你你道歉的心情,下次补偿你。”他的语气尽量放柔了些,脸上却没有再摆出什么温柔的表情,他看了一眼隐约有些发抖的林墨花,松开了桎梏着她手腕的那只手,抬起,不容她躲避地摸了摸林墨花的头发,“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送你回去,你自己在家乖乖听话啊,今天晚上不陪你了。” “嗯……”林墨花低头,情绪低落,从眼睫毛上砸下颗泪来,落到了地上。明衫贤低头看她,神色晦暗不清,只是动作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擦去她的泪珠,“出门前我不是和你交待过了吗,别哭,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上悲伤的表情,我会心疼。” 明衫贤无视了商离晟开口讽刺他行为矛盾的话语,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滚下泪来的刘思怡,微微拧着眉头,幽深的眸子里是没有掩饰的疲惫。 他在向自己示弱?刘思怡抬手抹去自己莫名其妙流下来一串的眼痕,困惑。她不知道明衫贤对她抱着什么期待,从那次半强迫地提出赌约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对她的试探,他内心的急切一直都小心地掩盖在外表下。 其实,从电梯门打开,与他的目光相对后开始,刘思怡就发现了,明衫贤看向她时,那极具穿透性地试图透过她寻找别人身影的眼神,还有他望向林墨花的眼神里掩盖在宠溺低下的悲哀。 商离晟顺着明衫贤地目光走向了刘思怡,单手揽住刘思怡的肩膀,“我说,放着我这么一大帅哥不看,看这男人干什么,好心奉劝你一句,明衫贤这个人太冷情了,被她伤害过的女人一抓一大把,不要对他有所期待啊。 …… 挣脱他作乱的手,刘思怡语气淡淡的,“不要动手动脚的,还有,说话要有证据,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要和我说。”她不再看商离晟不解的表情,“这些东西我不给你保管了,身上这件的钱明天还你,不过你放心,说了帮你,我就不会毁约,那么,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刘思怡也没有再看明衫贤的勇气,她的心里乱成一团,脑海开始不断浮现的模糊的影像搅得她烦烦燥燥,熟悉陌生的感觉,她需要时间缓缓。 第65章 被遮掩的心事(番) 纪元一百五十三年,正是旧朝覆灭的一年,纪元号在新帝登基的那一刻被彻底废除,换成了景元年。 当新帝登基的号角缭绕整个都城之时,举国欢庆,唯有沐姓将军府,笼罩在一片阴翳之中。 告病在府内的沐老将军召集起了他的一众老小儿孙,连家丁都一个也没落下,摆着一张肃穆庄重的脸,部署下了一个长久的复兴旧朝计划。 沐家世世代代供奉旧朝,追溯历史可以回到祖上四代。就算是时至今日,沐家的牌坊上还牢牢挂着第一代建立功勋登上将军位置的沐家祖先得来的开国元勋的招牌。然而,今日,这个招牌算是彻底毁了。 新皇登基之前还有一段整顿旧朝官员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反对声浪都在一番血腥压制之后销声匿迹。 为了长远考虑,沐老将军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韬光养晦这一条路,秉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执念,隐忍下了自己的愤怒,伪装着拜倒在了支持新政的大势力一边,依着沐家的影响里,新皇接收了这个投诚,甚至还赏下了一块开国要臣的特制身份令牌。 沐老将军全程低头,以恭敬的姿态,当着各位大臣的面双手端平,接下了这一面身份令牌,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谢主荣恩。”他极力控制住了声音里的不甘心,然而双手还是因怒火而轻微的颤抖着,他发誓效忠的永远只会是一时败退的纪元政党!这个主子,他不认!可是此刻,他只能违心地虚与委蛇,时间,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策划,需要时间拉拢壮大自己的势力,还需要时间去寻找那个唯一存活下来,遗留在民间的前朝正统皇子。 ———————————————————————————————— 沐家的所有人都是经过老将军亲自审核教诲的,换句话说,就是从小被老将军的顽固愚忠给洗脑,潜心以光复旧朝为终生大业。 沐老将军可以自豪的说,他培养的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位置,然而,在他的复兴计划里却是出现了一个唯一的例外。 将军夫人中年得孕,却在产下一对龙凤胎后,因为失血过多加过分虚弱而休克过去,从此再也没起来。 遗留下的两个孩子里,男孩沐芝擎的身子骨是很健康,出生没多久就长成了白白胖胖,眉清目秀的可爱模样;女孩沐芝兰却像是在母胎里没得到多少养分的缘故,天生身体孱弱,养了几个月还瘦瘦小小的像是随时会过去的模样,虽然最终侥幸存活了下来,可性子却也随着始终不曾调节过来的身体一般,娇弱不堪。 在沐将军的眼里,那个像个病猫似的小女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讨喜的:模样虽然乖巧但眉眼却还比不上自己哥哥精细;身体不好,性子懦弱,即使送进皇宫了怕也混不上什么高等的妃嫔位置,还需要自己出力,替她规避一些后宫妃嫔的小打小闹;而且最不能忍受的一点是,此子还天生愚笨,每每教育她要信奉前朝的时候,眼里永远只有茫然懵懂,清澈的如同孩子般的眼眸,印不进一点叛逆算计的影子,可以说若不是这个小女儿是沐家唯一能够放在皇帝枕边人的角色,她就是分文不值。 然后,沐芝兰的这最后一点价值,在沐老将军打探到景元帝有龙阳癖后便彻底成了废品。 沐老将军看着懵懂的孙女和睿智的孙子,心头突然冒出大胆的想法,这是一场豪赌,就算赌注是全家的性命,他也认了——其余的都不重要,为了复兴前朝的计划,沐老将军可以付出他所有的一切。 不过,要将芝擎送到景元帝的身边,真正的沐芝兰必须死去…… 支开了向来疼爱妹妹的沐芝擎,沐老将军带着他的另一得力心腹沐芝瑜,冷眼指挥着家丁将那一碗掺杂着剧毒的药灌进了小女儿嘴里,看着沐芝兰眼里恐惧哀求最终化为了绝望,挣扎的手脚最后垂落。沐老将军只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怪你生错了地方……他伸手覆在了沐芝兰的脸上,替她合上眼睛抹去了那颗残留在她眼角的泪花。 “你终于为沐家做出一些贡献了。”话落,他便示意同时守在一边的沐芝瑜一同离去,那些已经候在门外的家丁女佣抬着一口棺材进了屋……沐芝兰在今日死去。 ———————————— 沐芝擎赶回沐家的时候恰是沐芝兰婚期的前一天,不想没有见着妹妹却得知的是妹妹逃婚不知所踪的消息,他素来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可这一次却有些许怀疑。 对于芝兰他总是心有亏欠,在母亲肚子里时抢走了她的营养造成了妹妹的身体娇弱,也是因为这一点,老将军很不待见芝兰,他希望用自己对妹妹的疼爱来弥补这一份亏欠。 沐芝擎映像中的芝兰妹妹天真而不谙世事,或许有些小小的叛逆,但绝对不会做出在婚期逃跑的事情,可是老将军的话从来都是正确的,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诲。 带着一丝丝的质疑他还是听从了老将军的安排——假扮芝兰妹妹进入皇宫,毕竟抗旨逃婚是大罪,他不忍心让芝兰妹妹承担下这个罪名。若是芝兰想要追求自由,那么他就成全这个自由。 坐在花轿里,火红的盖头蒙住了眼睛,沐芝擎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只有微漠的悲哀,“今后,你便是沐芝兰…不可暴露马脚。”父亲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沐芝擎抿了抿嘴角,嘴唇上的妆料真是分外不适,芝兰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他可以轻易替代的。 按照父亲所说要在皇帝发现之前先一步全盘托出,在景元帝掀起盖头的那一刻后,沐芝擎就毫无隐瞒的说明了自己的代嫁身份,说明妹妹出嫁前一天忽身体抱恙不能长途奔波的事实,也说清楚了沐家不敢佛了帝王的面子才不得不想出了找人假扮的点子,真正的沐芝兰不日便会送入皇宫。 沐芝擎设想过一切的可能唯独遗漏了一点,景元帝的断袖之癖不是空穴来风,“沐家本是犯了欺君之罪,理应满门抄斩,但念沐将军开国有功,便给沐家一个机会,若你是沐家献上的弥补方式,那你便认清你今后的身份,落实好你今日身为‘妃子’的本分。”沐芝擎僵硬着身子看着景云帝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脸颊,忍了忍,最终闭上了眼睛,他别无选择。 …… 一夜之后,早朝过后景元帝当即拟下一道圣旨封沐芝兰为兰贵妃,沐芝擎只是木着一张脸由着从家里带来直升为贴身宫女的歌书给自己梳洗打扮,父亲已经把他送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 沐芝擎从来没有停止对于妹妹寻找,在歌书带回芝兰消息的那一刻,沐芝擎毫无犹豫就动用了自己暗地里培养的势力出了宫门。 …… 不知道芝兰遭遇了什么,还是一如映像里纤细娇弱却流落到了阁坊卖身的地步,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用一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瞅着他,她称自己为翠花,虽然他隐约明白父亲对于芝兰的去处是撒谎了,却万万没想到,父亲会残忍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入青楼。 “你今后便是芝花了…”沐芝擎忍住了心中的酸涩摸了摸这个还是一如既往懵懂的妹妹,今后,他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芝花跳入水里的任性出乎意料,在她仿佛要放弃生命前一刻,她哀求的目光在闭上的双眼里渐渐消去,沐芝擎看见芝花蠕动的嘴唇唤了一句哥哥。 沐芝擎不由愣在原地,手里被芝花硬塞来的孩子沉甸甸的,他明明很自私,想救的只有妹妹一个。 两难之际,却有一人忽然冒出,救下了芝花,沐芝擎却是识得这人的,温禀轩,即将入官职甚得景元帝青睐的状元郎,亦是父亲想要拉拢之人。 温禀轩虽认出了他,却没有拆穿他男扮女装的身份,甚至因为今日的一个偶然的交集之下他成功和温禀轩搭上了头……这之后却成为了他最想抹去的交集。 …… 沐芝擎的感情世界里其实很单纯,对父亲的敬畏,对妹妹的宠爱就是他长久以往的全部。除此以外,他再没有交托出更多的感情。 因为接触的人多了,了解的事也随之多了,他对于老将军的盲目崇拜也散了不少,至少他清楚看见了沐家谋反必定失败的未来。最后,他选择向温禀轩透露行刺信息,也并非是因对景元帝有情,他只是想要扭转在沐老将军策划下,沐家将通往的那个悲伤的未来。 沐芝擎看得出景元帝待他有情也对他纵容,这却不足以成为他心动的理由,帝王的情向来是不长久,譬如,他也能看出景元帝对温禀轩的不同…… 温禀轩这个人,沐芝擎就没有看透过。虽然他们交谈起来总是很有默契,沐芝擎却不敢轻易相信这个人的话语。他的直觉总是告诉他,这个人并非表面那般待他和善,虽然外人看来他们关系和谐亲密,但这也只是他们默契地维持的假象罢了。 芝花依旧是太过单纯,轻易就被温禀轩迷晕了头,不管他如何努力拉大她与温禀轩的距离,芝花也还是傻傻的无视了温禀轩的冷漠,义无反顾撞了上去…终究惹来了杀身之祸。 沐芝擎总还是在心底里还会习惯性地欺骗自己,芝兰妹妹一直都是他记忆里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不曾改变。不过自欺欺人而已……从芝花落水后醒来对他无意识地流露出的防备而忌惮的眼眸里,沐芝擎就知道了,他的妹妹已经发生了令他惧怕的改变。可是,不管怎样,他爱护妹妹的心情是不会变的…… 沐老将军的计划实行那几天,沐芝擎脱不开身,疏忽了对芝花的监视,芝花却是冲撞,惹怒了帝王。 他试图挽救,确是被景元帝关押进了密室里,费力逃脱的时候为时已晚,沐家谋反计划暴露,景元帝下了狠手,沐家上下无一生还。 “兰贵妃”被召令自行了断,沐芝擎得知此消息的时候,不顾宫人的阻拦,匆忙赶到了寝宫,他看见温禀轩面无表情的从宫中出来,冲忙的一个照面,温禀轩仅仅是对他点头示意,似乎完全没有惊奇他的出现。 …… 寝宫之内,沐芝擎看出了芝花特意留给他那深幽一眼,然后,毅然选择了自尽。看着那个瘦小孱弱的身子几乎没什么挣扎地,摇曳在了半空里,沐芝擎愣怔了。 一定还有救!这是沐芝擎当时唯一的想法,可无论他做什么,被他揽在怀里软趴趴的芝花都依旧生息全无,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怎可如此狠心不予他半点准备!沐芝擎失神地抚摸着芝花脸上不正常的青紫,她是毒发而亡的,而这毒早已深入骨髓。 …… 他还是被景云帝□□起来了…即使他心中只剩恨意,他却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反抗,只能学着当初老将军的忍辱负重,寻个机会报了身上背负的种种仇恨。 关于朝廷间广为流传的景元帝和状元郎有一腿的花边消息,他听闻后只能无力的牵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嘲笑当初的自己太过天真,还是信了那一个外人,或许听父亲的话放手一搏,沐家就不会灭亡,芝花妹妹就不会死去。 一日,终寻得机会逃出了这偏殿,手持着最后从芝花发髻上取下的簪子,刺进了景元帝的胸口,没有丝毫留恋逃离了这个牢笼般的皇宫。 …… 沐芝擎有武技榜身,隐入江湖,在镖局寻得一职位,时间一长倒也存下不少积蓄。 从江湖传闻里听言,景元帝遇刺勉强留了一命,他的心头动了动,却还是平静了下来。他知行刺这种机会不能强求,景元帝也某些意味上还称得上一个明君,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再次行刺念头。只是茶馆里有些故事着实传得离谱,他的凶器明明是簪子却被传成了匕首,还说什么他对景元帝有情……这种传言有的时候确实忍无可忍,偶尔闹上几次他还是学会了忍耐,好歹依照这些话本他还有勇气去回想起妹妹的模样…自从了解到妹妹曾两次因他而死之后他已经失去了面对往事的勇气。 …… 距离脱离皇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又在茶馆见到了拿皇宫事情嚼舌根的说书人,细细看来倒有几分眼熟…沐家还是有人活了下来,大概这一些钱袋并不足以弥补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仆受到的伤害,但却给他无处安放的愧疚找到了一个临时的解脱口,今后还是要活着,毕竟他的命是妹妹的死亡换来的…… ——————玄幻式开放结局—————— 鱼家世世代代传承下一门隐秘古老的秘术,可以让残有怨气的新鲜尸体活动起来,成为保护自己的僵尸。 身为鱼家最后一位传人,鱼俊秀在出师之日毫无畏惧的爬进了乱坟岗,寻找一些新下葬的尸体,物色他的第一个僵尸宠物。 在一副未被土严实填满的,大概是新添的棺材里,他感应到了一种双倍量的尸气,新鲜而浓郁的怨气几乎掩盖了整个乱坟岗的尸体味,鱼俊秀知道这种怨气滋养出来的小僵尸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他毫无负罪感扒开那层覆棺的土,掀开了这个棺材盖子,摸黑偷走了里面的尸体,触感是一个年纪不大身材娇小瘦弱的女孩子…… 江湖里有一个神秘的只活在传言里的职业——养尸人,沐芝擎虽有所耳闻却不曾相信,因为这种玄乎的事情没亲眼见识过按常理就是不存在的。 一日押镖路过一处偏远的小山村,在一家客栈里入住了。喝着茶的间隙,他看见客栈门口走进了一男一女,男子个子高挑,眉目俊秀,手里牵着一根红线,红线另一头系在了身后女子的小手指上。 女子看起来小小一只,被一个大斗笠遮住了全身,只露出了两个纤细苍白的脚踝,脚踝上还分别系上了两根红绳绑住的小铃铛。 “小呆,你动作利索点,都养你这么久了,走路还是慢吞吞的”男子牵着手里的绳子不温不火的训斥身后的女子,女子倒也是一声不吭,却是明显努力加快了脚步,然后,脚下一绊,措不及防摔在了地上,斗笠摔出了老远。 沐芝擎呆呆看着女子抬起的脸,“芝花?” …… 第66章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五) 淅淅沥沥的,是雨声砸落在伞面上绽放出的声音。抬头望去,是印着白色素雅小花的黑色伞底,还有染着郁色的天空。世界安静得像一副的电影画面。 刘思怡迷茫地低头,看见了披散在胸前的一卷墨黑发梢。白色衬衫半折进一条波西米亚分的长裙里,腰间系着一条金属光泽的链子,脚上踩着一双矮粗跟的棕红色的镂空雕花圆角凉鞋,白皙纤细的脚脖子处挂着一根系着莹白珍珠的红绳。精细的穿着,有哪里不对劲…… 啊……眼前突然荡过一条精致的银白项链,中心处是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刻花玉盘。刘思怡望着眼前那只拿着项链的修长漂亮的手,怔怔地发呆,腰间揽上一只手,伞身微斜,她被环入了一个温柔得令人安心的怀抱,肩膀上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地重量,脸颊贴上了一份柔软的触感,“我每天都会想你的,不许忘记我。” 哑着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味道的嗓音,低低地拂过耳边,脖子上和着那缕呼吸蜻蜓点水般的掠过一个吻,长发被撩起,脖颈间系上了那根项链,“不要取下这条项链,它会替我守护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唔,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这个声音,带着撩动心弦的魅力,熟悉的令她有落泪的冲动。她慢慢地转过身子,双手抬起,抱住了那双手主人的脖子,伞身擦过男子的头顶,盖住了两人的头顶,她听见自己闷在男子的怀里声音,“只是去国外修一年学,不要营造这种煽情的气氛嘛,让人心里怪难受的。明明天天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现在这么黏糊,就算是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啊……” 手中的伞滑落到了地上,掩饰性的叨叨被淹没在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吻里,一个用力的吻,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脸被抬起的那刻毫无防备的被封了唇,脑子晕晕乎乎的炸开了一朵朵白花……她的初吻啊……唔,要喘不过气来了。 懵懵懂懂的被一只手盖上了睁大的眼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唇上的触感,她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被吻晕什么的……手慢慢地滑到了男子的背上,安抚而温顺地回应着他的情感爆发,她不知道他在不安着些什么,可是她心里是清楚的,自己总归是站在他的一边的,就像他对她承诺的那样…… 不知道场景是什么时候跳转的,等刘思怡回过神来的时候,正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她挣扎着撑开了一点沉重的眼皮,脑袋晕晕乎乎的提不起劲来,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自己身下那条尾摆湿漉漉的粘在小腿上的波西米亚风长裙,脚脖子上那颗莹白的珍珠一晃一晃的……这梦的场景似乎还是同一天,刘思怡在心里默默思索到。 刘思怡感觉到自己伸手拦住了男子的脖子,支起身子,嘟喃了几句,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上移的视角里。朦胧的视线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男子低下头来,脸碰了碰她的额头,刘思怡听见他略无奈的声音,“你醉得厉害,别再说胡话了。” …… 当刘思怡再度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她翻了个身,不舒服的解开了身上的衬衫,身下沾了水的长裙已经被换下了,长腿被一床薄被盖着。她此刻的视线里是一间布置简约的房间,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她没有看清内容,就被人轻柔地摆正了姿势,重新盖好了被子 又是那双手……是谁?刘思怡的思维断断续续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拉住了男人的衣服,把他扯了下来。身上的重量不算太大,刘思怡看见男子克制地半撑着身子,想要离开,却被自己缠的紧。听着他叹了口气,慢慢的俯下了身子,“也罢,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不要怪我……” …… 刘思怡醒来的时候嘴角上还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只是在看见自己小巧整洁的房间后即刻清醒了过来。 自从她回归上班第一天遇见上司之后,她就开始时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了,梦里的她身边总有一个相同的男子,温柔相待,唔,虽然她看不清面容,但私心还是认定是个美男子,不然她也不会对昨夜的那一场春/梦如此念念不忘。 镜子里的她脸上犹带三分春/色,抹上一把冷水扑掉了自己这幅丢人的模样,却是手机响了起来,是来自同一城市的未知号码,犹豫片刻按下了接听键。 “我们见一面吧……”这个女人的声音她是立刻分辨了出来,掐掉电话后,刘思怡看着自己映在镜子上已然冷却凝结的脸倒是先行忍俊不禁,总是下意识把一个陌生女人当成敌人可不是什么良好的行为。 ———————————— 约定好的咖啡店离家并不是很远。 那是一家装修很温暖的猫咖啡店,当然说是猫咖啡,其实整个店里,也就只有一只店主养的大肥猫。 记得她被爸妈从医院领回来的时候,他们还特意拉她进去坐了一会,告诉她这是过去她最爱打发时间的地方,一脸期待的将咖啡店的镇店招牌猫抱到了她的脚边,似乎这样她就能想起些什么,遗憾的是她还是脑子里空白一片,倒是那只大肥猫很是黏她这件事还让爸妈吃了一惊,据说过去她和这只大肥猫一直在走冤家路窄的相爱相杀路线。 回忆结束,刘思怡遥遥看见靠近窗户那里坐着的女人,怀里抱着一只一直在挣扎的大肥猫,穿着一条简单的碎花裙,只是扎了一个随便的马尾,绕是如此“朴素”打扮也看着很是养眼。虽然刘思怡还是很奇怪自己是凭什么一眼认出了林墨花身上的衣服是个大品牌。 …… 不知林墨花之前在想些什么,忽视了门口被撞响的风铃,于是发现刘思怡忽然出现在面前时,心不在焉的她露出了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按着大肥猫的手一松,被大肥猫从她怀里扭了出来,而她手上却是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刘思怡眼皮一跳…她看见此幕,竟然有些肉疼,这是什么诡异的自我代入感。 大肥猫扭着身子,一步一步优雅地走近,对刘思怡喵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脖子,眯了眯猫眼后,满足地跑开了。 林墨花只是摸了摸手上的抓痕,随意地吹了吹,便很是自然地不在予以关注了,俨然一副习惯了不甚在意的模样。此番表现莫名让刘思怡心下又添了几分迷之不爽快。 “林小姐,你到底找我是为了什么呢?”在林墨花对面坐下后,刘思怡也没再客套地绕弯子,开门见山地就问其目的。其实,她真不太懂这个和她不在一个阶级的大小姐对她这么上心的原因。 林墨花的脸上爬上几分犹豫和感伤,双手绞在一起,忸怩了半天,这种作态更是让刘思怡心中的膈应加剧了几分,虽然人美什么动作都是美的……但这幅娇弱美人的姿态着实让刘思怡看着别扭。 “思怡,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感觉很亲切,我真的很想和你交个朋友。”林墨花却是忽然撑起,身子前倾过大半个桌子,握住了刘思怡的手,眼底都是哀求。 刘思怡眉间克制不住的微微挑起,目光瞥见了林墨花纤细白皙的手上清晰的猫爪印,忍不住一个用力抽回了手,她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带着讨好意味的亲近行为很是厌倦。不过,也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林墨花太过柔弱,又或是这个椅子太不结实…… 刘思怡呆呆的看着林墨花在她抽手之后,一个站立不稳,直接和椅子一起翻倒在了地上。嘴上要冒出来的拒绝话语,都吞了回去,愣了几秒,立刻反应过来去拉人。 “你,没事吧……”刘思怡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了林墨花系在脚踝上的链子上,似曾相识的构造……简直和梦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虽然记不起梦里人的脸,但对于一些小物品却是记得很清楚。 而现在,梦里的虚构的自己身上的东西竟然活生生地就出现在了眼前,刘思怡不禁陷入沉思。 如果,她不是因为在一场车祸后忽然拥有了读取他人记忆的超能力,那么是不是说还有第二种解释…… “墨花,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就消失。”也许是偶然,又或是必然,明衫贤伴随着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声一起出现了视线里,他停在两人身后,目光微沉,穿过了刘思怡直勾勾的落在了林墨花磕破了皮的膝盖上。 刘思怡看着林墨花含着些泪花的抬起头,一副求安慰的模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忽然出现的明衫贤,捂住自己忽然抽痛的心口漠然不语,退后了几步,自觉让开了位置。 明衫贤快步走来,拉开了桌椅将还倒在地上的林墨花拉了起来,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的愠怒。 “说了好几次照顾好你的身体,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他蹲了下来,手指轻轻的抚摸过了那个擦破皮的膝盖,眉头皱的有些紧,倒是林墨花的脸上浮着一片可爱的红晕,皆是幸福之色。 …… 第67章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六)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六) 昨晚喝多了,揉着自己有些阵痛的额角,明衫贤看了一眼显示有新消息的手机,陌生的号码,只有寥寥数个字“文件已发送。” …… 明衫贤看着出现在视频画面中的那一场车祸详情,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我们见一面。”明衫贤没有等到电话那端的人发声就掐断了电话,尚未熄灭的屏幕上显示出的备注为墨花,意识到自己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就情绪失控后,明衫贤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呼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心平气和的重新拿起了手机编辑好了一条交代地点的短信,尔后又自嘲的笑笑,果然对于墨花的事情他总是底线无限放低。 ———————————— 林墨花抓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失神,她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衫贤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应该不会吧?毕竟当初她的解释衫贤也不曾听进去过,在这条名为林墨花的道路走了这么远,如今她已没有回头的力气了。又看了一次写明了见面地点的短信,林墨花握了握拳头,鼓起勇气再次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 是周末,大早上的,刘思怡赖在了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 房门外传来了刘妈妈没有压住的大嗓门,“开什么玩笑!”不过很快,刘妈妈的就压低了声音改为了捂着话筒的私语。刘思怡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叹了口气,家里的座机居然又被打通了,刘爸明明还好好的在屋子里躺着,做着他的白日梦,一家三口都在家呢,这打错电话的频率有点高哟。 刘思怡换了一身长衫加七分牛仔裤,捞了个半丸子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妈,和谁聊啊,说了这么久?”刘母却是吃了一惊,一手压住了听筒,另一只对着刘思怡连连摆手。“啊……还没谈完啊,您继续聊……”刘思怡耸了耸肩,略困惑地到厨房拿出她备好的一盒牛奶,咕咚咕咚地咽了下去,余光瞥见刘妈妈小心翼翼地打量过来的目光,牛奶在喉咙里呛了一口,差点喷出来。擦了擦嘴角,刘思怡压抑着轻咳了几声,回望向刘妈妈,却见刘妈妈眼神躲闪了一下,匆匆而小声地对话筒那边说了几句,就撩下了电话,对刘思怡敷衍地笑了一下便心事重重地回房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她撇到一边的手机就振动起来,不过响铃三声后就挂断了,是个陌生号码来电,刘思怡翻阅了一下手机通话记录,思索了一下,打算放任不管,手机又振了一下,显示有新信息,“十点猫咖啡厅见,有事相谈,林墨花。”切,刘思怡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八点一十六分,扔开手机,躺倒在了沙发上,谁要去啊,不定又是给她设了个局。 九十分钟后,刘思怡捞起手机,拎起一个挎包,匆匆地关门而出。 ———————————————————————————— “说吧,什么话。”刘思怡双手环绕着胸前,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死凑过来的肥猫软乎乎的肚子,视线压低,漫不经心的样子,周身愣是环绕上了高高在上的光环。 林墨花皱着眉头,忧郁的样子,“我们进去,坐着好好聊一下吧,站在店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啊,还影响店里的生意。”她伸手欲握住刘思怡的手,被刘思怡眼疾手快地避开了。 “别碰我,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和你玩这种假扮闺蜜的游戏。”刘思怡毫不客气地冷口出声,拉开距离,“万一这次你哪里磕着绊着了,接着又怪罪到我身上来,我可不能再次担起明先生的怪罪了。” “我……没有。”林墨花低下头,揪住衣摆,看不清眼中的神情。刘思怡把手插在裤兜里,表情端是冷漠无比,“若是要继续上次的话题,那么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她作势要走,果不其然被林墨花揽住了,挑眉,“不要吞吞吐吐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对不起!”林墨花突然鞠了个躬,“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请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离开明氏集团。” “哈?”刘思怡不明白这个反转是怎么一回事,林墨花总是要自己凑上来与她牵扯不清,她这一门心思为她好的态度总是令刘思怡心里毛骨悚然。 “现在工作竞争激烈,好不容易进了个大公司,就这样随意的退出了,这让伯父伯母怎么想,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家里想想吧……只要你回来明氏集团,就算是正式职员了,工资有保障,家里也能放心些。” 刘思怡都要被她那一本正经的说教语气逗笑了,“我选择什么工作是我的自由,和家里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凭什么资格来保障我在明氏集团的职位,就凭一个总裁未婚妻的身份?我不明白你这么费力讨好我是出于何种罪恶感,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假公济私。顺便说一句,我已经另寻得了高就,失业问题你就不用费心了。” “不可以!你只能在明氏集团工作!”林墨花突然情绪激动地提大了音量,面对林墨花疑问的眼神时又畏缩了视线,神情恍惚地喃喃自语,“不可以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会回不去了……我的位置。” 唉,刘思怡心里头有些焦躁,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是出来见了林墨花,明明从一开始就清楚和她的见面没有意义。看着林墨花仿佛着了魔的样子,刘思怡特别不舒坦,“嘀嘀咕咕些什么呢,之前就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摆出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你不要奢求太多,差不多就知足吧。” 刘思怡迟疑着伸出手,拍上了林墨花的肩膀,“虽然不知道你是被什么困扰,看开点,不要摆出这幅神情,它不适合出现在你的脸上。”还没有得到林墨花的回应,一直黏在刘思怡脚底的大肥猫突然凄厉地喵了一声,敏捷地跳到了一边,炸开了浑身的毛。 刘思怡若有所感地抬头,见到了在两人正头顶以慢动作掉落下来的咖啡店招牌,头脑却是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她又看了一眼完全不在状态林墨花,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推倒了依旧愣神的林墨花,两人一起向着边上倒去。 最后一刻,她的世界里没有痛觉,只有明衫贤震惊的脸色和他那声沉重的呼唤,“墨花!” ……似曾相识的声音,她曾听到过这么悲痛地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在一个月之前……刘思怡慢慢地笑了,闭上了眼睛… ——————关于过去,正文无关—————— ……第一次交集…… 从蓝颜知己晋升到恋人虽然只是跨过了一道暧昧的界线,却是一个本质的飞跃。 也正是因此,林墨花发现以过去好几年友谊为交往前提的交往,进行的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 林墨花和明衫贤在学生时期同校同级,因为他们出色的成绩,脱颖而出的社交能力,以及…高不可攀的家庭背景,成为了学校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之一。 他们之间的相识更像是被强行搭在一起的巧合。 学生会举办的一场晚会里有一项民意投票,选举出心目中最受欢迎的的男神和女神。明衫贤和林墨花凭借着压倒性的优势夺下了头衔。 或许他们在校园里曾有擦肩而过,但那一次晚会才是他们交集的真正开端。那场晚会过后,他们硬是被定为了校园最般配的cp,相逢之时总是成为同伴口中的玩笑点,顺着这些看热闹人的心意,他们也自然而然地有了好几次交流,发现彼此之间存在众多的共通点,谈话总是很投机,慢慢地就发展成了彼此的蓝颜知己。 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着脸的明衫贤并不是在众多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僻天才,他也会快乐,也会烦恼……他还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 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在友好的做了三年朋友之后,明衫贤在他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如同玩笑般提出了与她交往的生日愿望。林墨花看出了明衫贤试图掩饰的紧张,他板着脸,强装镇定,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在微微发颤。虽然脑子是被这个转折吓的不清,她的嘴角先一步快过大脑笑出了弧度,没有一点矜持,林墨花直接点头应允了。 已经正式交往了一个月,他们之间的进展仅仅局限于牵牵小手。过去的关系习惯了太久,深入进展就显得分外别扭,也想像普通的情侣一样亲亲抱抱,不过总是因两人间的生涩而尴尬收场,大概他们是最不像情侣的一对吧…… ……第一个跨年夜…… 林墨花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到了公寓的门口,门铃还没按下去,门已经拉开了,召唤问候还没有出口,林墨花就被她拉进了房子里。 晕晕乎乎的被一个毯子包裹着整个人都落在了明衫贤的怀里,“外面冷,我替你暖暖。”明衫贤的气息呼在了耳边,林墨花红着脸放松了紧绷的身子,他们的第一个拥抱,很温暖。 ……第一个昵称…… 交往后的某月某日,林墨花翻看了明衫贤的手机,却被他的微博号给吸引了,一个没人关注的小号头像是一颗干瘪的卷心菜…微博名字也是清奇“一颗腌坏的咸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要是没记错,这个小号给她每一条微博都点赞过。 “衫贤…你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忍着笑将这个明晃晃的账号晃悠在明衫贤的面前,明衫贤的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夺过了手机倒也没责怪她的随意翻阅“只是创建的时候正好面前摆了一颗菜…” “腌菜,你喜欢吃吗?” “……” “不喜欢。” 第68章 那段错乱的交换人生(七) 林墨花依稀记得在被招牌砸到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除去听到明衫贤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模糊的机械声音“神秘锦囊已开启。”她好歹也在那一片呆了不下一个月,却是没注意到咖啡厅边上还有游戏机的存在。 隐隐约约有些意识的时候,听见不远处有人在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墨花,墨花…”似乎她一直弄错了什么,空气中带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努力睁开了眼睛,她的床边却是空无一人,果然只是幻听呢。 大概后脑受到了创伤,头部后方时不时的传来痛感,眩晕感也在不断袭来,尝试着动用自己干涩的声带“有…有人吗?”发出的声音微弱而暗哑,但却是属于她的声音,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林墨花尽力撑开了眼皮,看见了笼罩在她上方的阴影,“衫…衫贤…我…”声音颤抖地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却被明衫贤一句话打断。 明衫贤的眼底是深不可及的冷漠,紧绷着的脸上透露出了明显的愠色,“刘思怡,这个角色扮演游戏你还要继续下去吗?”他的手抵在了林墨花的脸上“不过是占据了墨花的身体,你终归不是我的墨花。”手指轻柔的抚摸过她的肌肤,是一种深切的爱怜。 林墨花喘了一口气,维持撑住自己沉甸甸的眼皮定定的看着明衫贤,“混…混蛋…腌菜,你说我是谁?”尔后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明衫贤的反应就又败给了自己沉重的眼皮和疲惫的意识,陷入了昏睡之中,最后恍惚听到在不远的地方传来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断断续续咳嗽声,虚弱的和小猫叫般的声音在呼唤着“衫贤”这个名字,感觉到落在脸上的那份温暖撤走了,她的心口空落落的可怕。 ——————视觉转化分割线—————— 咖啡厅的招牌掉下来了,她却被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困在了原地挣扎不得,从后方传来的一阵推力之后她仅仅只记得那一下短暂的疼痛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她听见了衫贤的声音,虽然呼唤的并不是她的名字。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回到了过去那个不起眼的刘思怡的位置,她曾一度伸手可及的明衫贤挽着真正的林墨花背对着她越走越远,明明她已经得到了这一切不是吗,她已经不能忍受失去了,呢喃着明衫贤的名字,希望他能够回头看她一眼,可是那个一直索然在耳边的温柔的呼唤却仅仅只在喊着“墨花”这一个不属于她的名字,不自觉泪流满面。 睁开眼睛,眼角沾有的泪水还是温热,她看见了在梦里不曾看她一眼的明衫贤,“衫贤…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心中忽的松了一口气,就想努力的撑起身子来,似乎在事故中她被林墨花推开后只受了些许轻伤,除了身子有些许疲惫,声音变得更加低哑之外倒没多大的不适。 “衫贤?”发现驻立在她面前的明衫贤只是站着原地没有帮助她的意思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几分不自在,按照前些日子的经验,她哪怕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衫贤都是担心的不行,今天是被吓傻了吗?自己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靠在了床背上吗,她扯出了一个明艳的微笑。 “衫贤,我只是一点小伤,你不会是吓傻了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说着,她便熟稔的伸出了手意图握住明衫贤垂落在身侧的手,不曾想明衫贤退后了一步完完全全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衫贤…你”她的困惑还没有出口,就被中止了,在她面前的明衫贤脸上笼罩着一片的阴翳“只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是谁?”冷酷的语气让她心中忽然降至冰点,她看见自己被拒绝依旧悬在半空的手,不够修长,不够白皙,带有些许的肉感,这个手…猛然缩回了手覆在了自己的脸上,熟悉而陌生的构造,她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刘思怡这个平凡的身体里。 心中一时间闪烁过千万种曲折,刘思怡却是知道那个错误她是难以走脱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回归原位,呼了一口气,她垂下了眼眸声音放的很低“我,我是墨花呀,衫贤你不是知道嘛,在一个月前的车祸我失忆了,只有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是谁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我的。”话落,她抬起了头眼眸里都是满满的信赖之情“衫贤,你问的真是奇怪呢,这几天作为你的未婚妻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忽然间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会觉得好笑。” 明衫贤只是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给了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既然身体已经换回来了,我没有义务陪你玩你的角色扮演游戏了。”不等刘思怡再做一次反驳“刘思怡小姐,检查后你并无什么大碍,马上你的父母就会来给你办理出院手续,等墨花的伤恢复好之后,我会找你好好谈谈那场车祸以及这次事故的事情。” ……刘思怡发现她的勇气在明衫贤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悉数崩溃,静默的呆坐在了床上看着明衫贤走向离她几步之遥的另外一个病床边,招来了医生带走了处在昏睡状态的林墨花,和梦里一样,明衫贤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他们不久前拥有的那一段朝夕相处的日子真是对明衫贤而言毫无意义呢。 ———————————— 丢失的记忆在这一次的昏睡中缓慢的恢复,她不仅想起了自己与明衫贤的关系,还一并想起了自己回国的真正理由。 初始的意识里陷在一片黑暗里,空落落的心口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害怕,她丢失的记忆里还有一部分是她自己主动埋葬的真相。 …… “林妹妹,不要问了,就跟着我来吧,有个大suprise哦!”身边的黑暗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荡开层层光圈,凝结成一个画面。 异国风情,这里是……法国?有个人揽着自己的肩膀,言笑晏晏地簇拥着自己前行。 “商离晟,你又想搞什么鬼,陪你来法国旅游就已经是我能忍耐的最后底线了,本来,站在我身边的人不会是你的。”语气熟稔和着一点亲昵的嫌弃,“还有,不要叫我林妹妹!真是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头微微偏开,躲过了商离晟袭来的另一只罪恶的准备揉乱她发型的手。 “好嘛,林妹妹又不准我叫你墨花,难道要我叫你全名吗?我总也得和你有一个只属于我俩之间的昵称啊,不然显得我们多生疏啊。”商离晟委屈地把拉开距离的她再度揽回手臂的范围之内,“等你见完了我安排你见的人,你就会发现我的好了,还是听我的劝忘掉你那个国内的情人吧。” “说什么呢,你!”林墨花踩了一脚商离晟的鞋面,推开了商离晟凑得过分近的身子,“不过是看在我们拥有一个相同的家乡才和你关系亲近一些,放在国内,我才不会理睬你呢,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那些出国来给自己履历镀金的浑水摸鱼的富家子弟了,我只仰慕真材实料。你现在有点得寸进尺了,懂?” “是是是,我就是来混个好看的履历的纨绔子弟,行了吧。不过谁规定的学习上没天赋,商业上就没前途,我在国内可算是个商业奇才的!”被林墨花白了一眼,商离晟闭上了嘴,小声地碎碎念,“就算是我,被这么贬低也是会难过的,现在还这么护着小情人,等下有你哭的了……” “你叨叨什么呢,快点带路,不然我就回酒店躺着了。” “好好,知道了。”商离晟赔笑着收敛了自己的随意,带着林墨花进了一家甜品店,领着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你在这坐着,我先离开一下。”商离晟对着林墨花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期待吧,suprise。” 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的花瓶,手指轻轻地揉稔着插在里头的一朵长势正好的百合花的花瓣,出神的想着什么,林墨花的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身前坐下了一个人,林墨花回过神来,垂着视线收回了手,语气淡淡的埋怨,“商离晟,你太慢了。” …… 沉寂过后是一个女人带着点哭腔的声音,“花儿,我的孩子……”啪嗒,林墨花手里玩弄的叉子掉在了瓷盘里,她的眼睫毛颤了颤,抬起了视线,神情冷酷,“白女士,不要擅自在我面前摆出这幅受害者的模样,从你五年前抛下我离开起,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林墨花好看的眉头蹙着,把手收回,放在了桌下的裙摆两侧,以便借此掩饰住那无法控制的颤抖弧度。“商离晟那家伙呢,麻烦您和他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花儿……你不要把火气出在晟儿的身上,是我拜托他带你过来的。我知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离开,你会怨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其实,我也是被逼的……”白霜降的眼中蓄着的泪水滚了一颗下来,滴在了铺在她身前的绛红色的布上,氲出一个深色的痕迹,林墨花抬头看了她一眼,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脸蛋还和二八少女一样娇艳,哭起来的样子比她还梨花带雨……哼,就继续装吧。 林墨花别开视线,猛得站起身来,拿起面巾纸扔到了白霜降的面前,盖住了那块布料上的泪水印记,“麻烦,我都没有哭,您哭什么,搞得好像我欺负长辈一样……”林墨花又看了一眼白霜降那副依旧青春貌美的脸蛋上没有止住的泪痕,声音渐小,“您要喝点什么……” ——————我是气氛尴尬分界线—————— “您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欲言又止的看我,我不会读心数。”林墨花心不在焉的一勺一勺的往自己面前的咖啡里加着方糖,漫不经心的开口,打破了这从她再度坐下后就一直维持的沉默。 白霜降从包里取出一手帕,插了插泛红的眼角,“啊……时隔五年终于再度看见我们花儿,我只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啧”林墨花不置可否,拿着小调羹打算搅一搅咖啡,才发现方糖放太多了,调羹已经糊在了里面,放开了手里的咖啡,林墨花不自在的回视了一眼白霜降一直落在她身上慈爱的目光,“那就别说了,我其实不感兴趣,陪您坐了这么久,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墨花起身,鞠了个躬,“那么,就这样……”手被同样起身的白霜降握住手心,“花儿,你果然还因为五年前那事发生后,妈妈没有陪着你而怪着妈妈吗……我是有苦衷的。”她说着,泪水又要掉下来。林墨花心头骤然躁冻了起来,“够了,我不想听这些空话!不要再提五年前的事。”她甩开了白霜降的手,快步离开,却在临近门口的时候被商离晟抱住了腰。 “林妹妹你冷静一点,给白伯母一个机会告诉你五年前的真相……啊”商离晟叫了一声,松手捂住了被狠狠地咬了一口的手臂语气无辜而委屈,“林妹妹,我是为你着想,为什么要咬我……”林墨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晟儿,都是我的错……擅自说起那段往事。”后来居上的白霜降女士语气凄楚,自责道。“白伯母,哪里的话。”商离晟似乎有些害羞的不知所措,他拉住林墨花的胳膊,“我只是觉得林妹妹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要被明衫贤那个小人給骗了……啊啊啊,痛!林妹妹,松手,松手!”这回是被林墨花拧了手背上的一层薄薄的皮肉,商离晟欲哭无泪得止住了话头改为求饶。 林墨花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也平静了许多,眼睛却是宛若冰霜,“好吧,白女士,你来说说,我应该知道的真相是什么。”她松开了拧着商离晟的手,再没有一点客气的态度。 “当年我抛下你出国是明家那个小子的手笔。”这一回,白霜降没有酝酿什么情绪,脱口而出了,她的语气里是没有掩藏的咬牙切齿,“如果我不跟着你商叔叔去法国,明家那个疯子就要把我关进监狱里去了!”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点狰狞,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心情,“本来,妈妈是不想告诉你这回事的,怕你伤心,但是明家那小子把我联系你的所有途径都给断掉了。妈妈实在没办法……太想你了,于是就求着晟儿带你过来了。” “不要惺惺作态的,腌菜不是这种人。”林墨花拽紧了自己的裙子,声音微颤。“是真的,明衫贤非认定你当年被……呃,那个,出事是我带你去那场宴会而造成的,他把所有罪恶都归根于我,发了疯一样断了我所有的交际路线,还把我娘家整得差点破产,还威胁你爸爸和我离婚,要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扔到牢里去。” 白霜降拉着林墨花低垂着的颤抖的手,激动地申述着自己的委屈,“花儿呀,你知道的,妈妈怎么会害你,当时真的只是想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上流社会,在妈妈认识的高层里混个脸熟,给你的未来铺路而已。那宴会还是一般人拿不到的资格的,妈妈花了大功夫争取的,打算把它当作你二十岁生日礼物的……谁会想到你就这么幸运的被那位看上了呢……” “白伯母!”商离晟皱着眉头不太认同地打断了白霜降辩解的话,“林妹妹要听的不是这些,您只需要说一下明衫贤做的那些过分事就好了。”他小心地拍了拍林墨花颤抖的脊背,眼神心疼担忧。 “啊……对。花儿呀,我就是想告诉你,明衫贤那小子太无情了,不适合你。他不是那种会在别人身上付出感情的人,你大概不知道,他不是明氏正统的血脉,之前一直被养在国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考取了国外的知名大学的特立博士学位,然而他却在国内陪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不纯洁的。” 看着林墨花保持沉默的样子,白霜降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叠照片,全是明衫贤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亲昵的照片,“你看,其实明衫贤早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有一个女朋友了,他是明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为了夺得在明氏集团的地位才和你套近乎的,而现在,很显然他成功了!知道他身世的人几乎都被整惨了,妈妈也是无意知道此事才被他找了个借口逼得逃出了国……花儿呀,你千万不要相信明衫贤那个小子……” “呵,那您还真没用,被这么一个年轻小生压制。”林墨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白霜降很好的掩饰掉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你爸爸也被那小子忽悠了,和那小子达成了共识,轻易地和我离了婚,把我赶出了家门,不然妈妈也不会这么狼狈地跟着一个艺术家漂留在法国啊!”白霜降语气又带上了哭腔,林墨花没有接话,商离晟有点不高兴,“我叔叔是个很好的艺术家,不会让您狼狈地漂流着过日子的,您们的婚礼我参加了,办得很体面。” “啊,”自知说错了话的白霜降虚掩了一下嘴,“晟儿,我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艺术家的生活方式,没有责怪你叔叔的意思,我很感激他。” “我回去了,你们聊。”林墨花再次开口,语气稍显疲惫。商离晟迟疑了一下松开了手,白霜降对着林墨花的背影喊了一句,“花儿,好好想想妈妈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妈妈。”没有回应,商离晟和她礼貌地道了个别,也离开了。 当商离晟回到酒店,林墨花的房间已经没有人了……就这样回国了……商离晟闭了闭眼,林妹妹还真是心急呢,果然自己在哪方面都败给他了,明衫贤。 第69章 那段错落的交换人生(完) 如果过去的生活仅仅只是一场梦,那么她不想让这个梦醒过来。 “思怡,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老是魂不守舍的”刘妈妈还是一贯的大嗓门,坐在刘思怡的床边一丝不苟的叠着铺满了整个床凌乱散落的衣服,眉目之间却是藏得很好的烦愁,抬头看了一眼刘思怡依旧是神游天外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狠敲了一下刘思怡的头顶。 “我和你爸,一辈子都是相信科学,从来没参拜过什么神明,都是因为你最近总是祸事连连,这一个星期以来,我花在看大师上的钱都快有千八百了。”刘妈妈将手里还在叠着的衣服狠狠摔在了床上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自从你车祸失忆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独立了不少,不过是再遭遇一次事故,怎么又消沉了起来。”愤然起身将靠在床背上无动于衷的刘思怡强制拉了起来,刘思怡脚下一软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背着我们辞去了明氏集团的职位的事,我们也没心思说你了。你之前说的有道理,确实作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搬出去外面住也没有什么不对,我们也不拦着你了,明天你就去你找的出租屋看看吧。” 刘思怡听到了一声重重的摔门声,适才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脸上是花成一片的妆容。扫视了一圈被自己弄的一团糟的房间又颓然垂下了头,她不明白曾那么这么疼爱自己的妈妈为何也对她摆出了不上心的样子,连自己的爸妈都要放弃她了,就因为她太平庸了? 在那一堆衣服里响起了一阵音乐,熟悉而陌生的手机铃声,随手拨开衣服取出了亮着屏幕的手机,陌生的号码,她胡乱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说的话却是很快吸引了刘思怡的注意力,除去一大堆冗杂的内容,她唯一听见了一句“明先生要见你。” 见面……见面!刘思怡猛然站起,冲进了卫生间,兴致匆匆地扑了一把冷水,抬头望见镜子里的面孔时却又失了神,不……她不该这个样子! “作啥呢,这么大动静。”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巨响,刘妈妈在门外吆喝了一句,却是长久的静默,她在门外迟疑了一下,手刚要碰上门把,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刘思怡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画得鲜红的唇,穿着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出来了。“妈,我出一下门,可能不回来吃午饭了。” “啊……哦,好”刘妈妈还有点缓不过劲来,直到看见刘思怡踩上那双高高的尖角凉鞋关门出去后,才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这孩子,脸上扑这么多粉,还非画个大红唇,现在都流行这种妆了吗……怪渗人的,啧,果然理解不来。” ———————————————————— 安静地看着烟灰缸里还燃着点点红光的照片,明衫贤点上了夹在指尖的一根烟,看着那荡出烟圈,目光阴翳。 “铃铃”是店门被推开时上面的风铃晃动的声音,明衫贤抬头望了一眼,把指尖只燃了一小截的香烟按进了烟灰缸里,狠狠地碾了碾,“来了啊,坐。” “我……”刘思怡捏紧了裙摆,眼神有些飘,“明……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啊!”明衫贤突然站起身来,对刘思怡伸出了手,措不及防地刘思怡惯性般后退了一步,高高的鞋跟崴了一下,身子歪了下去,被明衫贤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手腕稳住了身子。“这么慌慌张张的,可不像你面对我时的样子。”他慢慢地说着,走到了刘思怡的身边,手指摩挲了一下刘思怡由于扑粉太多而煞白的脸颊,目光从她的红唇上划过,“还画了个这么诡异的妆,就这么一会儿,你的品味就……如此不可描述了吗。”他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宠溺。 “您在说什么呢。”刘思怡躲闪过明衫贤注视着他的目光,扭过头躲开了明衫贤的手,“找我什么事。”对于明衫贤这种暧昧的态度抱有疑惑,刘思怡壮着胆子照着林墨花之前一直的样子,做出一副大方自然的样子。 明衫贤盯着她强作镇定的脸,“这么紧张干什么,都发抖了。”刘思怡目光闪烁,视线下移,“我干嘛要紧张。”“嗯,知道了。”明衫贤没有在追问下去,却是抬手揉了揉刘思怡的脑袋。“不和你开玩笑了,找你出来是谈谈我们之前赌约的事。” “诶?”刘思怡困惑的发了个单音,很快反应过来闭了嘴。“关于之前和你赌约的事。”明衫贤看着刘思怡,语气认真,“你赢了,但是给商离晟工作这事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什么……”刘思怡明显反应不过来,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预感,明衫贤现在似乎错认她了……心里的滋味不知该如何描述,刘思怡闭了闭眼睛,“所以你想怎样?” “我的意思是不会在员工面前说出称赞你的能力,痛述自己有眼无珠之类的话,你的工作档案已经转正了扣在公司里了,不想被当商业间谍的话,就乖乖留在公司,别想着去商离晟那边。”明衫贤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在烟灰缸里烧成焦黑的林墨花与商离晟在国外的合影,态度强硬。 “嗯,我知道了,不会去的,就待在你的身边。”刘思怡的声音略微颤抖,小心地伸手拉住明衫贤的袖子,闭上眼睛,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衫贤……” 手被轻轻地挥开了,刘思怡睁开眼睛,看见了明衫贤紧皱地眉心,还有抗拒迟疑的状态,突然苍白的笑了起来,“果然……这张脸还是不行吗”她喃喃着,丢了魂一般,踩着高跟摇摇晃晃地出了店。 身后的明衫贤慢慢从静止状态回复过来,他的脸上褪去所有神情独剩疲惫。 时间总是要翩跹往复,他又记起了墨花回国时打来的那通中途被他掐断的电话,他的墨花带着哭腔的声音,“腌菜……我们不如解除婚约吧,”他认定的就绝对不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当初他就不该心软放墨花出国的。 在墨花有了强大自己的危险思想之时就能将那个念头掐断的,如果他能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就从那个女人手里保护好墨花的话。他的墨花就应该在他的庇护下无忧无虑的活着,而不是这样的哭泣。可是,因着那该死的自尊矜持他都干了些什么!从机场一路开车跟着墨花的车子,却是没能从车祸里保护好墨花,只能徒劳地看着墨花苍白的脸,浑身浴血的模样,他弄丢了墨花,也丢了自己…… 他坐回凳子上,仰着脸,手盖住了眼帘,他真的会奔溃的,再一次弄丢了墨花……墨花到底在哪里…… —————————————————————— 林墨花最近很烦恼,在那一次醒来后,检查完伤无大碍之后,她就被明衫贤送回了她出国之前的住宅,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明衫贤了,明明她好不容易想起来关于过去的记忆,可连个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只记得被送回房间之后,明衫贤留下了一句“好好养伤,不要留疤”的话语,甚至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没留下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明衫贤到底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踱步到了阳台上发呆,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备注上显示着“我的秘密”,很明显这不是她存下的号码,踌躇片刻,林墨花接通了这个电话。 “墨花呀,最近过的可还好?伤养的怎么样了?妈…刘阿姨很是担心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约一起吃个饭见面聊聊!” 这个声音因为有那么些天的相处,林墨花很清楚,有些摸不清头脑的同时,又有了一些猜测,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妈妈…?”忽然就被人捂住了嘴,手机也被强势地夺了去,按下了扩音键。 “思怡,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和妈妈说,”这个声音显得有些许焦虑,“我们不是约好小心通话,以后打电话只叫我刘阿姨吗……”再就没有了后续,电话被掐断了,林墨花呆愣的看着这个阴沉着脸看着她的明衫贤,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里的。 “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招?”林墨花看着好不容易和自己重逢的手机被甩在了地上屏幕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屏幕的亮光瞬间熄灭,心中各种郁郁。 她的脑子很快就运转出了结论,现在的状况很好分辨,明显,明衫贤已经察觉了她与刘思怡交换身体的事情,然而现在的他却不知道这个交换已经结束。 “腌菜,眼神不好一次就够了,两次就过分了,我是林墨花,你认不出来吗?”平息下心中的躁动,林墨花维持住了她镇定的脸色,压下了由于情绪起伏而微颤的嗓音,看着明衫贤的眼睛,不想换来的却是明衫贤一声冷笑。 “刘小姐,''腌菜''可不是你可以随意叫的。”拽紧了林墨花的手腕,明衫贤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林墨花被半拖着去了客厅。在客厅的桌子上散落了一堆的资料,“想要证明你的身份,你就解释一下这些照片、搜索记录、私人短信的具体内容。” 被推了一把,林墨花踉跄了几步坐在了沙发上,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顾不上被抓疼的手腕,大致地翻阅了一下桌子上凌乱的纸张。这些散乱的资料里包括私家侦探传送来的交代明衫贤过去的信函文件,‘她’伪装跟踪明衫贤的照片、‘她’与刘思怡母亲的见面照片,还有‘她’打给刘家座机的通话记录,‘她’约刘思怡见面的短信,甚至还有‘她’查阅明衫贤小号微博的搜索记录……总之先不论明衫贤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但是…这些资料足够证明“林墨花”行为反常,心中有鬼。 双手合十背在身后,林墨花表情冷漠,“这些东西我解释不来。你的目的无非是要我证明我是我自己,方法多的是,说出我们过去一同拥有的小秘密?唔,这个似乎没有;那么需要我细数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哼,这个不可能,连你的过去我都不清楚……对了,我这次回来是谈我们婚约的事情的,我不想因为任何原因成为两个人关系间的第三者,乘着我们还没结婚一切来的及…”林墨花环手抱胸,极力维持着话里的淡定,可是话还未落,却是被明衫贤伸手拉进了怀里。 “墨花…我很想你。”明衫贤的脸埋在了林墨花的发顶,叹气一般的话语,让林墨花心头痒痒的难受,她听见了明衫贤胸口清晰的心跳声音,微微闭上了眼,却是猛然又回过神来,狠狠将明衫贤推了开来。 “这种时候就别套近乎了,这个女人……按照先来后到的时间顺序,才是你未婚妻吧?”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侦探社寄来的、那张在关于明衫贤的过去那沓资料里出现的一张合照,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亲昵的依偎在明衫贤的肩膀上,林墨花很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正是出现在白霜降提供的明衫贤意图不轨的证据里的女人,他在国外生活的少年时期的青梅,他最初的未婚妻。 明衫贤眼中是一闪而逝的阴郁,眉尖拧着不可明说怅然,他深吸一口气,又呼出,忽然走近伸手捧住了林墨花的两颊,“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相信我,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是想听我的过去,之后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很显然,明衫贤在遮掩着什么,林墨花还欲继续追究些什么,明衫贤垂下眼睑,睫毛轻颤,再度抬眸,眼里是林墨花从为见过的哀伤,“墨花,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是那句话,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身边的。”他轻轻吻了一下林墨花的睫毛,声音像祷告一般虔诚。 …… 林墨花忽然感觉自己脑海中多出了什么东西,恍恍惚惚听见了机械的声音“游戏通关”,再没有然后,闭上的眼睛睁开之后,她已经回归了唐语花这个身份。 这一次角色残余的感受更加明显,延续的效果也更长一些,貌似自从一次成功以来,她之后的游戏攻略成功的越来越无厘头了,很明显林墨花和明衫贤之间还存在问题,然而只是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告白,游戏就终止了?未完待续的感觉,就像被外力强行抽离出来了一般。唐语花拿起床头的闹钟,6点59分,唔比起昨晚的设定早了一分钟,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 第70章 追溯*差错 “登出游戏成功”随着这个语音的出现,眼前的场景悉数收缩破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现实。接踵而来的是一段崭新的角色记忆,强势地插入了脑海里,头晕的厉害。 还要两次就可以了,彻底摆脱这个游戏,手压在了额前的刘海上,他半支起身子,甩了甩头,努力摆脱开了因为不断涌向脑海的记忆而造成了精神方面的恍惚,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去了洗漱间。 将遮住眼睛的刘海撩起固定,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镜子中的那张脸,将头埋进了洗脸池中盛满的水中。最近管理记忆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了,他的正常生活毫无疑问已经受到了侵蚀,或者说他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被侵蚀了,不过短短两个月,就已经快要忘记了,那段为了演艺事业而拼尽全力的人生……甚至连最初的信念也要消失殆尽了,他作为任以泽的这个身份,到现在也差不多要变成一个单纯的角色扮演。 …… 大概是在两个月前,结束了一个电影的拍摄回到家中,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床上多出了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箱子,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一副看起来很普通的眼镜,在眼镜的下面压了一张纸“戴上眼镜,带你体验全新人生。”然而,确实这个忽然降临在家中的奇怪眼镜彻底打乱了他的生活。 一开始只是出于纯粹的好奇,只不过是一副眼镜,戴上也不可能造成什么损失,怀着这样的念头,他自己跳进了这个角色体验游戏的深坑里。 对于一个演艺方面有所成就的演员而言,角色扮演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真正困难的是在扮演角色的同时还要开创出一条不同的道路。毕竟这个游戏给的基础任务就是“炮灰反击”,扮演的角色不是路人就是处于条件劣势的配角,对抗主角光环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还要攻略人心。在初始几天的失败之后,任以泽终究是慢慢掌握了要领,对于这个游戏的攻略套路也是熟稔了起来。 在每一天的睡梦里都在过着不同于现实的人生,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但同样还有极大的风险,虽然这个不知来源的游戏有自带淡化记忆的功能,但随着所参加游戏次数地累计增加,在现实生活中也开始时常闪现出一些在角色扮演时候的记忆片段,更有甚者,他在工作中也相继出现了精神恍惚胡言乱语的小状况,虽然稍微闹得大一些的事故都在陈琳经纪人的危机公关下糊弄过去了,但是终究是留下了一些苗头,在娱乐报道里偶尔还是会跳出质疑他身体健康问题的文章。 所幸的是,随着成功通关次数的累加,这个强行绑定的游戏系统升级出了联系客服这个栏目,这个查询不到来源的游戏也在慢慢提供全新的游戏原始资料,游戏玩家也给提供提供了很多友情的辅助选项,就例如对他比较受用的抹去现实记忆进入游戏的选项。 时间跳转到一个月前,正值一场危险的夜间爆破戏码的拍摄现场,而就在爆破即将开始之前,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突若其来,任以泽听到在脑海中回荡着一句冰冷的电子音“游戏模式开启”,不详的预告,他连一点交待的时间都没有,意识便跳闪到了游戏中的模拟世界。 这是强制进入游戏的第一次,也是游戏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开端。按照常理,他已经提前把今日的游戏时间结束了,却不曾料想一直平稳运行的游戏系统会遭遇bug,虽然强制进入后的游戏界面上,出现了一个不曾出现过的、不断道歉的模拟人化的系统小天使,但是却不足以弥补他内心里巨大的困惑与不满。也是从这次开始,他意识到了,自己是真的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眼镜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连续一周,他都在不同的时间里被强制拉入游戏,忍受了这么几天后,系统才给出了解释,因为要邮寄给他的升级装备寄错了地点,导致新玩家串线以致游戏系统运行紊乱,系统正在努力抢修中。 系统运行紊乱……这说得都是什么鬼话!这直接导致了他原本可以脱离游戏的时间的无限期拖后,更糟糕的是,系统提供的淡化记忆功能功效也在不断下降,如果不尽早结束这个bug他迟早会被这个破游戏逼得精神分裂。 初始的两周,任以泽还是耐着性子选择了保存现实记忆,试图在游戏中努力寻找关于bug的蛛丝马迹,然而不管他怎么减缓自己完成攻略任务的时间,他都没有遇见系统说的窜线玩家。 直到一周前,进入了一个*世界,扮演了一个初恋状元郎的角色。由于他的攻略任务一直以来都是针对主角展开,攻略的目标直接被系统锁定在了皇帝极其’宠妃’上。 因为有游戏系统的亏欠在先,他的所有游戏都自动开启了最简单地攻略模式,目光所过之处,看见的人物头上都是飘着人名和简介,在攻略对象头顶还会顶着一个大红加粗的提示符号。 在这个游戏里他初次遇见了疑似bug的存在。按照剧情去河边救人的路途,偶然观看了一场天香阁姑娘的排演活动,舞台上那个一直在对他抛媚眼的姑娘头顶上显示的名字是“翠花/沐芝兰”,虽然沐芝兰这个名字是灰色且缩小号,于他却是扎眼的很,‘沐芝兰’分明是他攻略对象的名字,不过这上头并没有显示攻略对象的符号,只是个同名的人而已吧,他并没多大兴趣。 ……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这个带着沐芝兰名字的姑娘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起初只是当成了系统安排的神秘任务线来处理,他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npc还是尽可以地宽容以待,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姑娘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攻略任务,看在她和攻略对象之一的亲密关系份上,他还是忍着选择了冷处理。 然而也不知这个姑娘是多没眼力架,一而再地破坏他的攻略计划,一个劲地往他身边凑,造成了隐藏妹控倾向的攻略对象之一沐芝擎对他的防备警惕情绪,干涉任务进展于他是禁区,不过是单纯的npc,他不需要投入多余的感情徒增负担而已。 亲眼目睹这个npc的死亡时刻,他心中竟然没有一点感情波动,他听见自己冷漠的向她道明了不会爱她的事实,幼稚地报复手段,却冷血得令自己都毛骨悚然,啊……他果然已经被这个游戏影响了。 回归现实之后,任以泽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那个唐突的npc有可能就是他寻找了很久的系统紊乱根源。这之后第二天的游戏他就默认了系统小天使提出的测试建议,淡化现实记忆锁定目标进行游戏,测试了两次之后,游戏系统才确定了出错的玩家的具体资料,解决方案只是简单的给他更换了任务目标“拯救炮灰女配”,虽然进入游戏时间还是被对方掌握,但系统也给出了承诺,完成五次成功之后就给他清除游戏的权力。 然而在任务更换不久之后,任以泽发现,他似乎在现实中找到了那个造成漏洞的祸源。 从水里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平静下来,擦干脸上的水珠,放下了刘海,镜子里的人仅仅是一个看起来就是一个散发着阴森森气场的宅男而已。在毛巾上擦干了手上的水,踱步回了床边,时间还早,他需要睡一场无梦的回笼觉。因为这整个系统都有愧于他的缘故,他享有一些高级玩家专有的特权,譬如最近几天他定下了在游戏世界停留的时长,时间快到的时候他淡化的现实记忆会出现,让他能够顺利在规定时间里完成攻略必须的任务,对他而言攻略成功的标准仅仅限于给女配幸福的承诺而已。 手机在床头震动了一下,堪堪闭上眼睛又不得不睁开,查看手机里的新信息。由于他一直是独来独往的缘故,这个手机号码也就只有一些特别的工作人员知道,而这个时间点会给他发短信的也就只有经纪人了。 是新工作的通知,这次是一个电视剧的邀约,具体内容是天娱旗下的一部仙侠剧,剧本据说是最近新窜出来的斩获众多奖项的鬼才编剧创作,而导演也是业界良心,总之这个电视剧在选角的消息传出来就吸引了基本半个演艺圈的目光。 任以泽过去从来没有接演过古装角色,九年的时间里都在攻克悬疑热血题材,在以往的电影电视剧中和女演员发展出的最大尺度还仅限拥抱,可以说因为他这种专一性,他没有和任何一个女演员传出绯闻,然而却多了一些怀疑他性冷淡的传闻,不久前结束的那个广告拍摄也是他接下的第一个暧昧向广告,然而翻看了一下传送过来的文件的详细内容,电视剧的女主演已经定下——花梓… 虽然过去对于传言都是充耳不闻的态度,但是对于这个娱乐圈最基本的原理还是清楚的,第一个有亲密戏份的广告是和花梓拍,第一个转型电视剧也是和花梓搭档,那么他第一个绯闻对象也就不远了…… 手机又是一阵震动,陈琳又发来了一个新消息“这个剧本是花大血本拿到的,不允许拒绝!”按掉电源键,任以泽选择沉默应对,如果这些巧合可以归结为缘分,那么他相信这只能是孽缘。 第71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一) 唐语花相信自己是开始转运了,不管是屡次“不战而胜”的游戏,还是开了挂的演艺人生。 暂且不去思考时间设定出现偏差一事,唐语花踢掉被子,撇见了自己闪着提示灯的手机,随手点开,意外发现了被大量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塞满的屏幕。还未来得及仔细检查,房门被从外面扭开了,唐语花抬头,看见了黑着一张脸走进来的唐允念。 大约有一个星期没在家里见过哥哥的身影了,他这一出现竟让唐语花有些许不适应。问候的第一声还未出口,唐语花就被一个热腾腾的毛巾盖住了脸,在被唐允念胡乱擦抹的同时,唐语花也大致明白了哥哥出现在家里的原因。 昨晚回去时时间太赶,唐语花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令黄森稍微有些在意。恰巧当日唐允念手头有一个重要工作安排,直接给唐语花的电话短信皆没有回音,转从黄森那里打听情况,了解到唐语花的异常行为之后,唐允念干脆放下工作亲自回家查看了。到唐语花房间里确认了一下,唐语花已经好好地在床上睡死了,除去戴着一个不断闪着蓝光的眼镜之外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唐允念思索了一下,小心地摘掉了那个怪异的眼镜,在镜框边缘摸索了一会,按下一个按钮,蓝光不在闪烁后,才把眼镜放在一旁,离开了房间。 虽然清楚唐允念找她十有八/九是塞工作,但是唐语花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唐允念身为哥哥的一面了。怀着一颗愉悦的心,唐语花应下了一个电视剧的拍摄工作,甚至对于今日忽如其来的签约合同会议都没有一点的抵抗,她是不曾想,在电视剧签约的会又一次遇见男神…… 今日过得难得顺畅,登入游戏的时候,唐语花又是心情愉悦了一把。查阅出的游戏积分积累到了八万,虽然她一点也不清楚这个积分的加成体系,不过估摸这涨幅,若今日的游戏还是成功,她就应该凑齐了兑换钥匙的十万积分了。 这一次的游戏初始界面依旧没有选项出现,而且很显然模式又发生了变化。除去游戏背景和身份自动锁定之外,整个故事背景没有给出男女主身份,仅仅是以一个上帝视角展开讲了一个有头没尾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架空朝代,估摸可以分类进入江湖悬疑的行列。 新一届武林盟主的竞选即将展开,各路江湖人士纷纷汇聚在盟主府内,不想当夜,武林盟主江瑞祥遭遇刺杀身亡,一时间整个江湖陷入动荡之中。 汇聚于盟主府内的各路英雄好汉皆因着各种动机隐情而进入了暗杀武林盟主的黑名单中,找出凶手、选举新的武林盟主成为当务之急。 简介到此为止,进入游戏以来,真是少见了,再一次碰见这种短小精炼到什么关键人物都不出现的背景介绍什么的。总不可能那个死掉的江瑞祥会成为她的攻略对象吧?从头到尾通读好几遍愣是没提取出一丝的有用信息,唐语花无奈得无力吐槽了。 不想心念一动间,游戏界面一闪,换了一面,这一次出现的是玩家身份、任务信息。 玩家信息:为了寻找在幼时救过她一命的少年而化名混入盟主府的魔教圣女陆霜花,在江瑞祥死后的盘查中暴露身份,是杀害江瑞祥的主要怀疑对象之一。 玩家任务:找出凶手,且成功脱离盟主府。 对于习惯了密密麻麻介绍的唐语花而言这一次整个游戏初始界面真是空白的可怕,而且此次的关键是她竟然没有看见攻略对象的介绍,连个名字都没有,不对,是连攻略任务都没有发布,游戏是改版了吗?虽然最近游戏系统一直在抽风放水,有帮助她通关的嫌疑,但这次……她果然还是不能这么简单的放下心来相信,系统特殊模式开启,封锁现实记忆的设定之下,此次任务居然只是让她逃离盟主府。 游戏屏幕熄灭,系统从来不给她多思考的机会,眼前事物扭曲开始了游戏世界的切换。 “玩家身份:陆霜花;剧情加载完毕,特殊模式开启,恋爱攻略真人体验游戏开始传送倒计时,预祝玩家可以早日通关,玩的愉快。” ------------------- 人物列表传输完毕: 玩家身份:陆霜花 性别:女 年龄:十六 身高:163 外貌:95\100 智力:*屏蔽 魅力:70\100 体力:70\100 特殊身份:魔教圣女 专长:易容、毒蛊、轻功、暗器 --------------------- 是夜晚,静谧无声。在一处茂密的林子里,矮灌丛生,这是最容易遭遇埋伏的地段。一只商队匆匆经过,赶着好几车货物加紧地赶着夜路,走在最前排、佩戴着刀剑的是特别雇佣的镖师,虽然夜已深,大家都还是精神抖擞地时刻警戒着周遭。 前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一时之间,整个车队都停下了运行。有两个镖师戒备的拿着自己称手的武器拨开了前方的灌木,试探性地前行,不想在草堆里面发现了一个浑身带血,衣衫不整的弱女子。 …… 商队的主人是有着慈悲心肠的佛僧信徒,多方确认这个名为碧霜的女子是一个不会武的柔弱女子后,就收她做为一个临时的婢女留在了商队里。 可能是受到惊吓的缘故,碧霜被救进商队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回答不出任何关于自己身上的血迹由来的问题,仅仅是在一些女眷的安抚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商队众人从碧霜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她因着家庭突遭变故,走投无路而不得已独身一人前往梁都寻亲。虽然碧霜没再说什么别的,商队中的人也都自行脑补出了碧霜路遇欺凌,最后抛尸荒郊野岭的遭遇,因为这个遭遇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回首的事情,他们也都体恤的不再多问碧霜出现在荒郊野外的原因。 这支商队是为梁都即将举行的武林大会运送物资的队伍。为招待来自四方的武林好汉,每一届的武林盟主竞选赛事都需要准备充足而丰富的食物、衣物等资源,这支商队只是前往梁城的数支商队中的一员,考虑到碧霜的目的地与商队相同,出于江湖义气,他们也就顺手承担下了保护身为弱女子的碧霜平安到达梁都的任务。 …… 一路上碧霜与商队也是相处的融洽,于是在抵达梁都分别之前,考虑到碧霜的生计问题,商队还顺水人情地帮碧霜在盟主府谋得一个小厨娘的职位。 此时距离武林大会开幕还有五天。 ———————————— 严格来说梁讼汝不算江湖人士,他虽然在江湖上有些许名气,也收到了作为新任武林盟主的候补人参与这次的武林大会的邀请函。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毕竟他的职责是一名捕快,江湖最要求与世无争,和朝廷摊上浑水就注定了与武林盟主位置的失之交臂。 因为知道这个结果,即使存有一拼的实力,梁讼汝在过去的岁月里从未曾没有参加过这种五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然而此次例外,在三天之前,他还收到了一个秘密信函,信函大致的意思是江瑞祥将会死在大会的前夜,出于一个捕快的职责,梁讼汝最终还是选择了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 今日他抵达了盟主府,此时距离正式开幕还有六天。 第72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二)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越来越多的外来人员入住盟主府内,为了维持府内日常生活的正常运转,江府(盟主府)特意在梁城的多个昭示榜上贴出了公开召集临时的家丁、婢女的告示。综合以上因素,最近,江府中多了很多的新面孔。 一般而言,一个大家族的厨房在江湖经验中归属一个‘事故’多发地点,因而江府新招来的人员少有被排进厨房的,即使安插进去也仅仅限于端盘子、摆桌子等无伤大雅的工作。 碧霜姑且算是靠着商队主人的人情,走了个后门,直接做上了江府的厨娘,在江府这一干新、老佣工里,确实也算是一个令人眼红的高薪水工作了。不过,最近整个江府处于敏感时期,碧霜也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照顾,长时间呆在厨房,也只是专门做着被大多数人嫌弃的洗碗盘的粗活。她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进行她的梁都寻人行动。 在一天的洗刷结束之后,已经到了夜晚。碧霜也还只算是一个临时的婢女,安排的那间不算大的住宿房间里,早就住上了十多余人,大家都挤在一个坑上,棉被还需自备。碧霜回房得晚,本来属于她的一个小空间也被睡相不太好的一个姑娘两脚一蹬给占领了。实在搬弄不出一个合适的位置,碧霜站在自己的坑位踌躇了一会,叹一口气,拿着自己的小包裹出了房门。 身为一名没有自保之力的柔弱女子,碧霜自然也不敢在这个鱼龙混杂的江府随意走动。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小包裹,钻进了离厨房不远的柴火间的柴火垛里,现在不是冬季,在这里凑合一夜,除去有些蚊虫叮咬之外,还在忍受范围以内。 疲惫了一天,碧霜很快就陷入了睡梦里。 梦中,她再一次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夜晚。带着狰狞面具的男人举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大刀,站在她的面前。一滴刺目的鲜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滚烫。月色之下闪着寒光的大刀上印着她惊恐无措的脸,她瑟瑟发抖着,瘫软在地上爬不起身来,指尖触碰到身边躺着的、曾经与她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伙伴尚有余温的尸体,她闭上了眼睛,张着嘴喘息,发不出别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逃?”有一双手轻柔地将她抱起,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偎在一个少年的怀中,大概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银白的月色铺洒下来,她只记住了那双仿佛承载了所有月光的眼眸,从此刻起,他便是她所有的信仰。 事后,她被带着安置在了附近的一户人家中。虽然第二天她还是被人寻到领走,但是唯有一点不可否认,她是在那个清理之夜中唯一的幸存者。 …… 碧霜从以前开始就很少睡安稳觉,现在,睡眠就更浅了。差不多天将要亮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没顾上身上被蚊虫叮咬出来的大包小包,蹑手蹑脚的出了柴火间,回房。 作为一个新晋临时厨娘,夜不归宿是很容易被怀疑有图谋的。所幸,大家都还面生,屋子里住的人也多,回去后,她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然而很快,碧霜就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原本准备好继续开启刷一天碗的模式,洗碗池还没到,就被一个有些映象的厨娘堵了路。碧霜的记忆向来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面色不渝、站在她身前高大粗壮的姑娘是在厨房里负责烧水切菜的罗娘,似乎是与府上的大管家有些亲故的人物。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倒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不过是个洗碗的小贱婢,不好好洗碗还有闲情勾搭我的贵明…” 碧霜傻呆呆地看着越说火气越旺盛的罗娘,沉默一会,选择了低头不语。天地良心,洗碗盘什么的都是初体验,为了不弄出什么幺蛾子,她一直都是全神贯注于手头的事,顶多是有偷偷瞄上两眼坐在不远的洗碗小厮那正确的洗碗方法。另外,讲真,她现在这脸,除了白嫩了一些外,真的完全是平庸的小路人好么! 总之不管内心是在如何吐槽,碧霜也懂新人要低调的规矩,忍完这莫名其妙的教训之后,她还是听话地接过了罗娘安排给她的清扫后院落叶的任务。 —————————— 刮风的季节,后院里积攒了一地的落叶,碧霜抓着一把笤帚慢慢的清扫。 清扫方面同样外行的碧霜,打扫起来毫无章法,加之这个后院也是宽敞,碧霜可以预计到自己要清扫很久的事实。但她显然乐于此,和整天把手泡在飘满油污的水里相比,扫后院不仅活动范围大了,还可以活动筋骨,至少比刷碗更显轻松。倒是要感谢罗娘这不太合理的惩戒安排了,让她还可以有闲心思策划一下自己的寻人计划了。 虽说后院理应是人员稀少的地方,但随着最近江府居住人口的增加,清闲的后院人流往来也多了起来。碧霜只顾着低着头扫地,也是从她眼底晃过了好几双款式各样的鞋子。所幸没有一个停留在她身边,大部分都是自主绕开了。她这种干杂活的小婢女,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 不想,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质地尚好的罗绸布鞋,停在了她的跟前,手中的笤帚一时没避开,径直扫了上去。心下一慌碧霜抬起头来,道歉的言语才出口半句,倒是对方先行开了口“在下罗塘,并非有意干扰姑娘工作,只是一旁观着姑娘扫了近两个时辰了,这院里的落叶也不曾有规整的痕迹,在下于实在是于心不忍,想要帮姑娘分担分担。”碧霜疑狐地多看了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他这是在讽刺她不会扫地吗……说到底他是有多闲在一旁看她扫地两时辰,垂下头去,“碧霜谢过罗公子,只是清扫庭院为碧霜份内的工作,不劳烦公子忧心,若公子无碍,碧霜就继续清扫了,如您所见,风不止,活也不能停。” 面前这个自称罗塘的男人,个子虽高却体型瘦弱,脸说不上好看但也不是什么歪冬裂枣,穿着一身书卷味的白衣,浑身上下也带有几分书生气,只是面色看起来虚浮,眉宇间有些狡诈,从其脚步的挪动判断约莫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的江湖人士,武功尚可。 碧霜并不想惹人耳目,她只是很不能理解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长相不出挑的婢女,并不像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样子,居然也能被蓄意搭话。礼貌拒绝后,碧霜拖着自己的笤帚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来。 这个男子却是不依不饶,追上前去,抢走了碧霜的笤帚,“碧霜姑娘不要见外,吾观你的手指娇贵,细皮嫩肉,打扫也是毫无经验的样子,一看就是由于家道败落、无路可走不得以做个粗使丫鬟,罗某实在是见不得你这样身世凄惨的女子还得在此受累,就放心让罗某帮你吧。”话是这么说,碧霜分明感觉这罗塘拿走笤帚的时候,顺势摸了两把她的手。虽然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但,莫非她这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考虑到适才罗娘的训斥,碧霜也不敢随意又和一个男人产生纠葛,这个罗塘意图不明她也不好下手,正是左右为难之际。 “罗塘兄,才一会功夫,你就不见了。原来是看上了一个小姑娘,我知你素来风流惯了,但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要对一个还没发育好的小姑娘下手呀。”忽有一个男声从身后飘了过来,碧霜顺势后退了几步,和罗塘拉开了距离。 “既然罗公子有熟人,碧霜更是不敢叨唠,且由碧霜自个清扫。”因为不想多做停留,便是找准角度伸手抽回了自己的笤帚,垂头快步离开。 “碧霜姑娘……等等”听声音,罗塘是没放弃。碧霜加快脚步却是被人揪住了后衣领,拉了回来,有一只手伸到她的下巴处,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首先映入碧霜眼帘的是一个被络腮胡填满的下巴,揪住她衣领的这人比她高了不少,故而她的身形满打满算只到了这个人的肩膀。被拉得太近,又不敢随意挣扎,碧霜只能费力仰头看回去。 “这位公子,碧霜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非要牵扯于我。”武于碧霜为禁止项,她只能继续柔弱下去,眼泛泪光。碧霜敏锐的感官告诉她,这个没礼貌的男人已经用目光将她全身上下都细细研究了一番,看不到男子的神情,让碧霜心惊胆战的,生怕露了什么马脚。 没有多久,碧霜就被放开了,“在下梁宋,无意冒犯姑娘。”梁宋先解释了一番,口气平淡,碧霜无从发火,只好低头紧紧衣领,默默生着闷气。梁宋却是搭着她的肩膀,将她又带回到罗塘的面前。 “罗兄,你且仔细看看。这个小婢女脸不出众,身材瘦小,目光游离,胆小拘谨,完全不符合你过去的审美喜好。虽知你喜欢寻一点新鲜感,但也把眼光跑偏到对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下手呀。” 理论上来说,这个梁公子是在帮她摆脱罗塘奇怪的纠缠,但听着他那极力贬低自己的语论,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明明他自个也没多少品位,浑身上下都是毫无特色的黑布,脸上蓄着杂乱的、长时间未曾打理的络腮胡,整得一个邋遢流浪汉的模样,估摸着年龄也比她大了不少,哼,一看就是娶不到媳妇的叔叔级别人物。 “不是……”罗塘一时有些语塞,神情纠结,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选择了让步推走,“若罗某今日对碧霜姑娘的作为带来了误会,还请碧霜姑娘海涵。梁兄,在下先行告退。”罗塘的话是有些犹豫,离开地却是挺干脆的。碧霜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是多了份计较,这罗塘应当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有所图谋的东西,她脑中搜索了一下近些年江湖新起的人物,但对于罗塘这号人物却是没有一点映像。 碧霜一直没在吭声的沉思着,直到罗塘的脚步远去,适才决定和这个说话不讲究的流浪汉礼貌道别一下。余光掠过梁宋别在腰间的剑柄上垂下的一串流苏,有几分眼熟,思量一下,灵光乍现,“冲虚剑”,一时不查而低喃出声,意识过来后,及时住嘴了。忽然听闻罗娘的大嗓门在远远呼唤自己的名字,碧霜也不在再多加逗留,“碧霜多谢梁公子今日相助,这份恩情定当铭记于心。” 话毕就跑开了,虽然明白有一道视线锁定在了她的背后,碧霜也只能状作未有所觉的模样,凭那把剑,她已经猜出了这个梁宋的真实身份,名声鹊起的梁捕快,是她不想招惹上的人物。 梁宋见她跑远,也不急着去追,只是用手拨弄了一下腰间那垂落的流苏,若有所思,仅凭这个东西就认出''冲虚''的人可不会太多,另外可以被罗塘盯上的人,身份定也不简单。 ———————————— 碧霜知道那不是错觉,毕竟梁宋的出现是不加遮掩的坦然,自回归洗碗池之后,梁宋“路过”厨房的次数繁多,每次梁宋的视线都是不曾转弯地落在她身上,这种扫描似的眼光让碧霜浑身不自在,手一抖还碰碎了几个叠的高高的碟子,被盯着她找事的罗娘指着鼻子教训了一番。对此,碧霜还是不曾上心,她此时最担忧的,还是自己秘密可能会被梁宋发现了。寻思着梁宋仅仅靠着捕快之名而在江湖上传开的名声,心下更是不安,若是不除去这个后患,她怕是今后都不得安生,她来这里只有寻人一个目的,被梁宋咬住不放,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又是在厨房呆到了黄昏,被额外关照的碧霜是最后一个走的,拖着分外疲惫的身子出了这洗碗房后,脚步一动,直接走到了后院的树下,梁宋已经候在那里快一天了。 “梁公子久等了,碧霜现已经空闲下来。对于碧霜有什么问题,且可说给碧霜听听,碧霜定当全心为您解忧。”顺着梁宋的意思她也坐在了不远的石桌边,很是自然的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上两杯水,推了一杯到梁宋的面前,梁宋只是盯着她的脸,多瞧了几分,不接茶水。 “碧霜姑娘觉得现下的江盟主品性如何?”这话问的倒是让碧霜琢磨不透,梁宋是想要试探她些什么,“自是好的,他给了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弱女子一个容身之处。”话毕,便自己端起面前的茶杯,缓慢地小饮了一口。“那么,碧霜姑娘觉着江盟主仇人可多?”这话一出,碧霜大脑卡了卡,险些被喝进的水呛住,这梁捕快果然和传闻中一般直接,这下她是听出来了,梁宋怀疑她对江瑞祥有图谋。 “身在江湖自是都有仇家,这点,想必同在江湖闯荡的梁公子会更有感悟。”隐约猜出梁宋的目的后,碧霜是放松了一些,态度也是自然了许多,淡定地回视着梁宋的目光如炬。 气氛沉寂了片刻,碧霜看着梁宋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开口:“打扰姑娘休息了,梁宋先行告退”,接着起身便要离开。看来梁宋是有暂时放过她的意思了,碧霜心下微松,却还是下定决心,为了防止意外,她的计划要照例实施。 主意既定,碧霜飞快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梁宋的衣袖,“梁公子适才饮下的水中,已被我下了蛊毒。此毒无色无味,引子,唯我独有,发作起来犹如万虫钻心,五脏六腑绞成一团……不过梁公子且可放心,碧霜无意害公子,只要公子立誓在整个武林大会结束之前都不找我麻烦,护我周全,解药,碧霜定当双手奉上。”碧霜的表情有点小得意,嘴角微翘,眼睛弯成半个月牙形,里面灵动地闪着狡黠的光彩。 梁宋眉间一挑,直接转身,拾起了适才放下的茶杯,将里面剩下的水一口饮进,然后一把揽过碧霜的肩膀,伏下身子,堵上碧霜的嘴。 碧霜一时只觉着梁宋的胡子扎脸,唇上那一片温热的触感更是无可忽视。头脑嗡嗡嗡的糊成了空白,牙关轻易地就被梁宋撬开了,带着点热乎劲的茶水就这样被渡到了口中。碧霜呜咽了几声,欲要奋起挣扎,奈何双手很快就被擒住固定,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觉自己的世界被劈成了两半,天昏地暗,被人放开了还不自知,保持呆愣状石化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发展和预想的不一样啊,就算江湖儿女再怎么不设防备,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也依旧伫立,过去和心上人小手都没拉一个,今日她的初吻就被一个怪大叔夺去了! “解药,拿出来吧。现在,你也中毒了。”梁宋摊开手,拍了拍石化状的碧霜的脑袋,语气无辜而淡定。碧霜忍了忍,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啊啊啊!混蛋!没有解药!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第73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三) 在情感和理智面前,被激怒的碧霜姑娘选择了前者,抓起手上的笤帚往梁宋身上一阵毫无章法地乱扫。当然,除了被扑上了一些灰尘外,梁宋毫发无损地制住了她的双手,扔掉了她的凶器,面色淡淡的看着碧霜扑腾着的、还欲对他施行不轨的双脚。 他也确实心大,就这么半提着碧霜,由着她瞎折腾。以碧霜那娇小的身材,柔弱的身段,没有动上真格的这种错失章法的攻击,就算落到身上也不痛不痒。 习武之人耳力普遍会好上几分,江湖上的人也多的是各种应酬,走动没有定性。虽然现下,因着江盟主在前堂小办晚间饮酒助性的集会的缘故,后院的人虽少,但终归不是真的空无一人。身在江湖的人多为明哲保身而存着不管闲事的癖好,却总还是保留有那么一些好奇心的,这小石桌边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还是吸引了些目光。梁宋扫了眼周边若有若无的目光,垂头又看了眼碧霜气急的脸,挑了挑眉,把她按进了怀里。 碧霜只是暂时不想面对现实地随意胡闹一番,却是一直被这梁宋轻松地压制着。白白浪费力气的疯了一把,亦没给泄愤对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心头的火气便也是越烧越旺,险些要把藏在袍子里的暗器都给一股脑甩出去了。然后,没有预告地,擒住她的双手忽然松开了,她顺着背部的一个力道,被圈进了带着体温的怀里。头正好抵在了梁宋的胸口,碧霜听见了清晰有力的心跳声音,冷静而规律的声音。他还真真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呢。 “碧霜姑娘,梁某适才无意冒犯,只是情急之策,若碧霜姑娘觉着受了委屈,梁某定会承担起这个责任。”梁宋将身子微微拱下,头俯在了碧霜的脖颈附近,低声地解释。随着话语,碧霜第一次清楚感受到了男人的气息,暧昧的距离却是沉静的语气,虽然余气未熄,碧霜却愣是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碧霜姑娘,现在人多嘴杂,若不想引起骚乱,切莫再乱来,把解药交出来,梁某就不在为难姑娘了,且就算作梁某欠姑娘一个人情。” 碧霜难得乖巧了下来,梁宋也就着这个姿势自顾自说了下去。不过,碧霜在听到‘解药’两个字之后,立刻又炸毛了,奋力一推,不自觉地用上了几分内劲,将这个对她随意搂搂抱抱的大叔推了开来,环顾一圈发现有几个过路人好奇的目光后,又收住了自己的脾气。 深吸一口气,才开了口“没有下毒。碧霜只是想暂时在府里寻得一个依靠,而府上无一熟识的人物,恰巧梁公子帮过碧霜一次,此后久久盘旋碧霜周围,在碧霜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加之受了些话本的影响,才出此下策,欲以假毒为借口胁迫公子相助。今日之事碧霜有错在先,多有得罪,然也是情急之举,听闻梁公子素来大方磊落,此事还望公子切莫再提。”碧霜低眉顺眼,已是记起了自己粗使丫头的身份,话落,她也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一脸失魂落魄,转身就要离开。 虽说她依旧难平心中的躁动,但她还真怕这情商为负的梁捕快较真得要拉着她负责,这样下去,在没见到心上人之前,她的清白就会不保了。吃一堑长一智,以一副难言之隐的悲情样子搪塞过去,今日之内梁宋应该不会再做纠缠,毕竟以梁宋的直肠子性格,很不擅长应付身世曲折婉转的苦情角色。 一路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碧霜是没精力注意,一直木着脸的梁宋在她身影消失后,轻轻地勾了勾掩在络腮胡下的嘴角,意味深长的弧度。 自那个黄昏之后,碧霜有意避开了后院,梁宋亦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倒是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 今日是武林大会开始的前一夜,厨房也是加班加点,工作结束天已经黑了。碧霜刷完最后一个碗碟,收拾完灶台,偌大的厨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虽然早有预感,但草草洗漱完,奔回到房间后,发现她的床位依旧是被霸占之后,碧霜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委屈。自进这个江府以来,她还真就没睡上一个好觉。不情不愿地再度将自己埋进柴火垛里,碧霜阖上双眼,稍作休息。不过,碧霜也心知肚明,今夜她是连浅眠都成问题了。毕竟她打入江府内部,除了为寻人找一个落脚点外,确实还别有目的,而现在,是必须警戒之时。 因为从小训练有素,碧霜对于声音分外敏感。约莫是一刻钟之后,碧霜睁开了眼睛,她听见了一个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判断出其离开的方位之后,碧霜拨开了挡在身前的柴火,蹑手蹑脚的爬了出来,从小包裹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黑面罩和黑色大袍,利索地换上,检查完周边的请况之后,便施展轻功,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随着此刻的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她不再是那个江府厨房临时的小厨娘碧霜了,现在的她是侠女陆霜花,或者在更早的半个月前,她应该被称为魔教圣女陆霜花。 魔教圣女陆霜花与药谷医仙孙清绝并称为‘江湖两奇’。 虽然传言中两人都是世间难得几回闻的美貌,实际上却没有多少人见过她们的真容,但这两人却在江湖的美女排行榜上长年占据着一二名的位置;在另外一方面,两人也有共通之处,陆霜花和孙清绝皆是使毒界的两朵奇葩,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毒蛊。不过,江湖上普遍认同这种说法,前者是学毒杀人,后者则为救人,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于是,若要说到口碑问题上,只要陆霜花名字前被绑着一个魔教圣女的头衔,她就是那过街的鼠辈,被人看见了都想要踩一脚,正是因为清楚这个事实,此次陆霜花寻人的事情是秘密进行的。她也没有给教主通报,乘着由于这次武林大会而造成的魔教骨干人员的走动,偷溜出了魔教。现在距离此次潜逃出教,已经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估摸着她离教之事应已暴露,教主肯定有派人在寻她,现下,陆霜花更是要小心谨慎,不能露出马脚。 陆霜花并不是自大自吹,不过实际却也是如此,在这偌大的江湖上,论轻功,大抵也没几个人可与她相较一二。虽有意拉开一段距离,但陆霜花还是紧紧追上了那个深夜里出现的可疑人物,借着树枝的掩盖,趴伏在砖瓦上,她观着那个穿着刺客标配夜行衣的男人背影,鬼鬼祟祟隐身没入了江府书斋。 遥遥眺望,书斋的二楼左右处一个透着橘色灯光的用白油纸糊上的窗户上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陆霜花只能凭着投影出的身形判断,两人应该为一男一女。她又想起在策划潜逃出魔教时,偷听到的话语,陆霜花一咬牙,旋身落地,四下张望一番后,挑了一扇窗子,破窗而入。 在选择进入江府之前,陆霜花有好好调查过这个府邸。江府作为如今的盟主府,藏了不少好东西。而藏书阁作为历来藏匿物品的首选,也是所有居心不良的盗贼关顾的最热地带。江府的藏书阁占地面积广大,藏书丰富,独立成楼,也算是府上最别具一格的建筑了。不过已经做了十年盟主的江瑞祥却是坦荡,直接将江府的藏书阁对外开放,只要登记身份还可以在内借阅观看相对罕见的偏门功法宝典。这一项人性化的政策,不仅有效防止了盗窃案的出现,无形间还加深了江瑞祥身为盟主的威望。总结起来,江府藏书阁只是一个普通的书斋,同时还充当藏宝阁的可能性不大。于是,陆霜花便不懂了,这两夜探书斋的不明人士所图为何。 即使是夜间,这个书斋也没有开启什么防盗的机关暗道,或者说是压根没有设置什么机关,陆霜花虽然是不正常入内,但这一路真就没遇到什么危险,然而尾随的那个身影,自她入内后就消失不见了。失去了目标的陆霜花有些许迷茫,忽的想起在瓦顶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有人的窗口,估计了一下方位后就向那个地方赶去,江府的书斋就是一座精致的楼阁改造而成,总共有三层,还分隔出了一个个造型类似的小房间,陆霜花只记得大致的方位,入内后更觉无从下手,然,也只能屏息暗自摸索着上了一层楼。 隐隐约约听见附近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了声响,陆霜花动了动耳朵,悄声凑在门口,想要戳一个洞以便看清楚,不想这里面传来了某个东西翻倒的声音,很快就从隔壁不远传出一声呵斥“什么人!”,这个声音中气十足,还有几分耳熟,陆霜花猜测该是现任盟主江瑞祥的声音。她自然是不好进这屋子躲藏,运气了无声息地随意推开了附近的一扇门,潜进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不正常的喘息声,陆霜花潜伏在角落里,闭气凝神,等了好一阵子,除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再未听到什么别的声响,匆匆赶来的人并没有像陆霜花预想的那样进入那个发出声响的房间,周遭就这么安静了下来,陆霜花呼出一口气,少了理该出现的闹腾,她没有安心,只感觉这其间透露着几分古怪。 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探了探风声,还是潜入了隔壁那个发出声响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只是在中央的书桌下有一个掉落的开了盖的木匣子,里面隐约露出一份卷轴的一角,几步移至桌前,陆霜花弯腰,意欲捡起这个卷轴,刚刚碰到匣子边角的手却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双手牢牢抓住,身体被往后一拽,落入了一个人坚实的怀里,同时一个尖薄的物什抵在了她的背上,陆霜花听见此人略微错乱的气息,鼻尖嗅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你是谁?”那是刻意压低的男声,陆霜花一怔,却是辨出了此人的声音,梁宋?心中闪现过万种念头,她眨了下眼睛,假意沉默了一会,终究是开了口。“孙清绝。” 第74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四) “医仙孙清绝?”一声低喃,陆霜花不自在地动了动被梁宋的胡子扎得□□的脖子,小声却又状作理直气壮地、厚着脸皮肯定地回了一句,“就是我。” 剑刃入鞘的声音,抵在陆霜花背上的危险物品已经收了起来。陆霜花知道梁宋那有些虚弱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的质问的意思,然而自谎话出口后就一直悬着的紧张感还是在危机解除后才消散了,放松下来后,陆霜花竟然有些想笑,梁捕快出乎意料的好骗呢。 江湖上的人都清楚陆霜花主修的是毒术,不过他们却不太清楚,其实陆霜花在医术方面也是天赋异禀,上手的很,这也是陆霜花可以毫不犹豫地假扮孙清绝的原因之一。与梁宋的距离如此之近,况且单凭着空气中弥漫开的血腥味,陆霜花也早就判断出了梁宋伤情不轻。 陆霜花不自觉的就发挥了自己的本能,手心搭在梁宋困着自己的手背上,温度有点高,眉头皱起,陆霜花小心地扒下了梁宋的手,试探着转过了身子。梁宋没有吭一声,似乎是默许了陆霜花的举动,陆霜花松了一口气,表情严肃地伸手,探向梁宋腹间那片晕染开来的深色,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听闻梁宋闷哼了一声,“别碰。”低哑的声音,滚烫的手附在了陆霜花的手背上,整只手被包裹进那只大手里地被拉离了他的身体,陆霜花脸上一热,心头莫名躁动,她不愿承认,自己居然被这低音撩到了。 “梁捕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就这点伤,顾虑这么多干什么,难道还怕痛吗?”陆霜花带上了嘲讽语气,抽出手就去掀梁宋是衣服,欲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梁宋反应及时地再度握住了陆霜花的手,唇动了动,“毒……”只说了一个字就脱力般地倒了下来,抓住陆霜花的手也松了开来。 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带一丝征兆就压了下来,陆霜花随着这个力道一起倒在了地上,她肉痛地听见自己的后脑勺磕到地上的声音,眼中自发地氤出一圈生理泪水,“疼。”陆霜花小声地呼了一声,粗暴地推了推压在身上的梁宋,“你起开。”“……”没有回应,陆霜花悲催地发现,梁宋居然晕过去了! 流年不利,陆霜花总算确信了,自己与这个梁宋着实有极大的孽缘。虽说是避开了好几日,这一见面把这几日避开的厄运都赚回来了!这剧情不对啊,这种一语不和就开晕的柔弱话本女主角的戏码落到梁宋身上什么的! 奈何压在她身上的梁宋没有转醒的痕迹,陆霜花闭着眼睛感受着梁宋浅弱的呼吸打在脸上的无力感,觉得自己的胸被压得有点痛,这沉甸甸的重量在忍受下去胸会变小的! 没好气地欲直接蛮力把人踹开,又想到梁宋的伤势,陆霜花生生收住了自己伸出的脚。陆霜花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磕了个包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无限靠近她的梁宋的脸,意外地发现梁宋那与他粗狂的络腮胡不符的鸦黑长密的眼睫毛,昏迷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可爱……意识到自己思想又跑偏了,陆霜花烦躁地支起身子,用上内力,托起了梁宋,尽力避开了令他伤处再度受创的动作,跪坐在地上半搂着梁宋的身子。 唉,莫名其妙地拿成了美救英雄的剧本,陆霜花对于民间那些广为流传的话本已经绝望了。她本欲先就地处理一下梁宋的伤势,眼前突然光亮了起来,陆霜花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阁里触动了什么机关,三层楼的蜡烛都自动点亮,听见了往这边聚拢的人声,吵吵嚷嚷的,这藏书阁该是出什么事了。 暗道不好,陆霜花低头看了一眼在烛光下更显出脸色苍白的梁宋和他额上的虚汗,这伤势怕没人帮忙梁宋就该死在这里了,不过在这烛火下,陆霜花却是突然发现除去这络腮胡,梁宋也有发展成玉面小白脸的可能性。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思想开小差后,陆霜花暗骂了一声,平心静气回归了现实,现在这情形是就是要把她逼成汉子的节奏啊!讲真,她真的不想在这个剧本里反串一把男主角的。 听闻越发凌乱的脚步声加上摇曳的火把露出的火光,陆霜花总总愤慨终究是化为了一声叹息,还好她的轻功也是过硬……唉,她这烂好心。无论如何,这次梁宋欠她的人情,她是要记上一辈子的!一使劲,陆霜花把梁宋半扛在肩上,搂着他的腰,施展轻功,破了窗子飞身离去。 …… ———————————— 除去陆霜花轻功底子极佳,也该有运气好的成分,由于今晚的藏书阁里还混有其他来历不明的人士的缘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开了吸引了,陆霜花也得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了藏书阁。然而,陆霜花却不能轻易离了这江府,一路上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梁宋一并带回了柴火间。 此刻是深夜,昨日疲惫一天的婢女、小厮都在小睡,武林人士大多去了藏宝阁,而茅厕与柴火间在相反的方向,于是乎,这个柴火间是陆霜花现在能够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将昏迷不醒的梁宋平铺在了柴火垛上,陆霜花适才有机会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观着梁宋已经是深度昏迷的状态了,脸上布满虚汗,那碍眼的络腮胡也被打湿了温顺的贴在了脸上,嘴唇上没有血色反而有些乌青,与粗犷的络腮胡不同,梁宋的皮肤很是细腻,肤色也白到透明。只是此刻,梁宋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极其不协调的黑色细丝,陆霜花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些黑色丝线是从耳根后蔓延过来的,她沉吟了片刻,心头早就沉了下去,不需要在多的确认了,梁宋确实是中了毒,且还是较为罕见几乎失传的“七丝毒”。 此种奇毒在二十年前很是盛行,是当时负有“毒娘子”盛名的闫涵研制出来的。因其毒发时会从耳根处生出黑丝,凑足七丝则中毒者即刻殒命。此毒没有潜伏期,来得猛烈,初始时是慢慢蚕食中毒者内部筋脉,内力不得流通,接着便是逐渐腐蚀身体内脏器官,七丝现时,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身体内部用“空空如也”来形容也不失为贴切。 陆霜花丢开了从衣袖里逃出了一把小巧的尖刀,这个毒拖的越久影响越严重。虽然江湖上普遍认可“七丝毒”为无解之毒,因其配方在二十年前就随着毒娘子的失踪而消散匿迹了,而毒娘子消失之前也未流传出其有解药的消息。 然而,这才是陆霜花最在意的地方,她是江湖上唯一公认的,得到了七丝毒配方的人。 陆霜花虽然有随身带毒的习惯,却没有带解药的习惯,而且,她也没有配制过七丝毒的解药。 不过,她确实可以压制此毒。 魔教的圣女可不是人人可当的。在被确认拥有成为魔教圣女资格之前,陆霜花和着许多孩子一起,每日每夜都是与各色药草为伴的,被强灌下了数不清的药……最后,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她的血成了可解百毒的教中圣药,而她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教中圣女。说到底,圣女一职,其实不过是一个人形的解□□而已,冠上这一名头,除了白白遭到江湖众人误解外,她也终究逃不过其魔教“药人”本质。 陆霜花并不喜欢随身携带容器,用尖刀将一根手指划破了,眼睛都没眨一下,淡定地在血流出来之前,将它凑到了梁宋的唇边。 嫣红的血液涂抹在了梁宋的嘴唇上,却是没有被吞进去,陆霜花肉疼的看着自己的血顺着梁宋的嘴角滑了下去,没有一滴落到实处,脑中却忽的闪过了梁宋那简单粗暴的以口渡毒的方法,目光闪了闪,落在了梁宋的嘴唇上,脸腾的热了起来。臭流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陆霜花一咬牙,终究是蛮横的将手指塞进了梁宋的嘴里。 陆霜花知道自己的血液对于中毒的人而言有着极佳的吸引力,即使梁宋处于昏迷状态,还是抵不过本能,开始主动地吮吸着她流血的指头。陆霜花只觉着手上那异样的湿润感让她全身都烧热起来,别开了脸,心跳却是越来越快。 估摸着放血量足够之后,陆霜花立刻抽回了手,她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在月色下上面还残留着的一圈液体简直亮瞎眼,只是瞄上了一眼,陆霜花也顾不上卫生否了,直接上手,抹在了梁宋的衣襟上,她现在的心真是完全平静不下来。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梁宋身上的伤口,陆霜花听到梁宋轻哼了一声,惊了一下,后而倒镇定了一些,梁宋没有醒来,毒已经缓上了,余毒可以慢慢解,但是他受的伤还得处理。 秉承着救人救到底的理念,陆霜花做好心里建防后,眼睛一闭就扒开了梁宋的衣服。有着传统男女设防观念的陆霜花表示,她完全没有兴趣看梁宋的身体,只是在看伤口的时候,顺便瞄了几眼,心里啧啧了几声,这身板细皮嫩肉的,若不是有几两肌肉,完全不像个习武的人。 梁宋主要是伤在腹部,不是剑所伤,那一道狭长的伤口倒更像是大刀刮过。陆霜花身上还是储备着伤药的,虽然这个伤口看起来有些可怖,渗了不少血,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深,梁宋虚弱的主要原因该是毒在作怪。确认伤口没什么隐患后,撒上一把伤药,陆霜花就将从梁宋身上拔下的内衬撕成了条条,给他包裹了一圈,思考片刻,还是不情不愿的给梁宋穿好了外衣,她可不想和一个衣冠不整的男子度过一宿。 折腾完后,陆霜花瞧着梁宋脸色已经缓和了几分,只是病怏怏的气场依旧未有褪去,除去那个不和谐的大胡子,还颇有几分病弱美人的模样。想着自己累死累活的,他却在这做着安静的“美男子”,陆霜花有些心理不平衡,心头一动,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既然梁宋看起来是很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人,胡子蓄这么长都不剪,那么,就拿他这宝贵的胡子抵债吧。 趴下凑近梁宋的脸细细研究了一番,再扯了扯梁宋脸上已经服帖的浓胡子,举手,手起刀落,割下一大把胡子。陆霜花看着梁宋终于明朗了的轮廓,竟一时看痴了过去,虽然还剩一些胡渣,却是不影响美观了,梁宋现在这个样子,绝对能算作江湖排得上号的美男了。唔,这么一看,这眉眼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还没有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什么东西来,距离柴火间不远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夜半三更,也不知为何缘故,陆霜花看了眼梁宋,叹气,不能让他就这么大咧咧的躺在这显眼的地方。 …… 揽着梁宋一起埋进了柴火跺里,所幸来人并不怎么关注这个小屋子,从窗口瞥了一眼柴火间就离开,陆霜花松了口气,想着和梁宋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被牢牢地反扣住,动弹不得的陆霜花又不敢发出太大动静,瞅着梁宋一副熟睡的模样,陆霜花无奈合计着也就一夜,她忍忍就好。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陆霜花被罗娘从柴火垛里揪出来的时候,天还刚刚有了点亮光,那时她的身边空无一人,没来的及诧异人的去处,却被罗娘下一句话惊诧到了。 “所有人都要去正厅集中,盟主死了。” 第75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五) 在去正厅的路上,罗娘都是以一种诡异的沉默走在陆霜花周身一米以内,陆霜花只感被罗娘目光盯的瘆得慌。就在被罗娘唤醒的几分钟内,对于江府发现命案的夜晚自己夜不归宿,且在柴房被抓包的事情,她已经在脑中已经构思出三种以上的解释方案,然而罗娘偏偏不过问,这让陆霜花心中一直感觉惴惴不安。 “昨日,碧霜回房太晚,只能去柴火间过夜。”陆霜花不喜欢这种不被掌控的感觉,终究是顿在了原地,既然罗娘不开口,那么她就先行试探。不想罗娘对她的话题没有一丝兴趣,又或者是心不在焉,只是维持着一种呆愣愣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甚至在陆霜花转过身子,目光相触的瞬间也没有立刻收起那心事重重的眼神。 陆霜花不由多看了几眼,罗娘倒是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肉不自然的抖了抖,立刻作出了一副凶狠的模样。“谁关心你在哪过夜了,我只是传话罢了,别对我动歪心思。”话落又是狠狠推搡了陆霜花一把,陆霜花顺着这推搡踉跄了几步,心下通透了一些,遂放弃了自己想要试探的心思,不再多言,继续走了起来。 过去的这几日,陆霜花与罗娘的接触不是太多,加上她一直忙着自己洗碗的活儿,好不容易有些空闲的时间都是在思考如何实现自己寻人的规划,总总原因之下,她忽略了对于身边人的观察判断。 陆霜花一直对自己的易容术有信心,以她的技术还不至于在到达江府的第一天就出了风头。另外,这罗娘找茬的理由也是有些牵强,虽说她只呆了这么几天,但是她一次也没见过罗娘与那个洗碗小工有什么接触交流,那一次强行安了一个勾引罪名之后的惩戒手段也是幼稚、疑点多多,明眼人都看的出扫地比洗碗轻松,打扫院落根本称不上是惩罚……综合想来,从遇见罗娘的开始,罗娘就对她怀有一些不明的目的。 至于在刚刚那一个短暂的一个照面里,陆霜花还发现罗娘的外貌上有一些不自然的地方,罗娘如今这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形象动过手脚,凭她丰富的经验,她可以肯定:罗娘易容了。 心中多了一番计较之后,陆霜花只是暗自确认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暗器就继续装作不明真相的模样和罗娘一起向着正厅走去。 …… ———————————— 正厅外的空地上早就是人满为患,不过陆霜花如今顶着一个临时工的身份,在各种名人汇集的时刻完全不值一提,她被罗娘领着在江府的管事面前转了一圈,管事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忙着在手中的名单上打钩,随手一挥就将罗娘和陆霜花指进了江府下仆堆的方向,挤进人群里排排站着。大概考虑过这些下仆进江府前都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他们的嫌疑就和他们的卑微的身份一样低微。倒是那些名誉上为江府请来的客人,虽然嫌疑重了些,但好歹都得到了一个小板凳坐着等候具体消息的发布。 陆霜花有意识的向着那些江湖人士的方向打量了一番,却是没能找到梁宋的身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罗娘唐突的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影,果然,罗娘这个厨娘存有蹊跷。 瞧着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一些焦躁急躁、不知所措的江府下仆,围绕在一起杂七杂八的聚成一堆拿着这主人家的大事嚼舌根,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这个没存在的小临时工身上。 陆霜花将手藏进了衣袖里,打开了一个小药瓶,衣袖里面飞出了一只黑色的长翅小虫,这种小细节根本没有人在意,这只黑翅小虫出了衣袖之后没有停顿,闪身飞进了人群之中,陆霜花就不动声色的绕开了那些人群跟着小虫穿梭在了人群里。 早在来正厅的路上发现罗娘有问题之后,陆霜花便悄悄在罗娘的衣服上下了一种特制香料,这黑翅小虫对香料敏感,跟着小虫的踪迹陆霜花可以轻松找到罗娘的去处。 …… ————————————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从正厅里出来的江府大公子江泽端的身上。 作为江府的大公子,盟主江瑞祥一死整个江府的重担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有责任和义组织管理好在受到武林大会的召唤而聚集在江府的各路人士,在短期内找出现杀害盟主的凶手,同时在杀手找到,无憾的结束丧礼之后,代替其父亲主持这一场武林大会,直到选出新的盟主。 江泽端在一番客套话之后,就开始用激昂悲愤的语气描述了父亲死亡的惨状。 在书房里发现江瑞祥的踪迹之时,江瑞祥有一半的身子已经腐烂,所幸因发现的及时,还保存下了半具尸体,在经过‘医仙’孙清绝的亲自检验,最终确认盟主江瑞祥是中“七丝毒”身亡。在七丝毒发挣扎的时候,还被恶意撒上了“蚀尸粉”,最终有人赶到的时候,江瑞祥还有一气尚存,只是受着这煎熬,一句话没留就断了气……关键性的请况交代完之后,剩下的内容就是热血煽动情绪的感性话题。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里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嗟叹和声讨,陆霜花消化完这个情报后却不由顿在了原地,最近“七丝毒”出现的频率略微的高,这种几乎消失了二十年的毒重出江湖,且巧合的是在江湖中曾有传言此种几近失传的毒只有魔教圣女拿到了配方,如今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即将摊上大事了。 陆霜花发觉自己似乎踏进了什么了不得的陷阱里,恰在此时一直向前飞行的黑色小虫忽然在眼前打起圈圈,最后慢慢收起了翅膀降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背后。 陆霜花即刻打起精神瞧了过去,那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披着一件宽大的麻布外衣,陆霜花虽然没有见到其正脸,却是意外的看见了在那个女人身边对着她颔首微笑的罗塘。 来不及细想,却见那停在女人衣服上的小虫用尖细的长嘴在那件麻衣上吮吸了许久,尔后忽然触角抖抖,从麻衣上掉了下去,那个女人也是一个巧合的转身,一脚踏了上去,虽没见到小虫的尸体,但大概已经成为了一滩烂泥。 陆霜花清楚她有一些疏忽了,她是真的主动走进了别人的陷进里。 那个女人转过了身子,缓慢的走了过来,摇曳的身姿配着一张美艳而迷人的脸,言笑晏晏间上扬的凤眼里皆是一种魅惑的风情,她的手搭在了陆霜花的肩膀,用轻柔的话语唤了一句“陆霜花。”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霜花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不远不近含笑望着她的罗塘身上,细细看来,这个罗塘也是伪装的身份,估计在江湖上名气也不会太小,易容最难伪装的是一个人的眼睛,这番仔细打量之后,陆霜花总算忆起了一副在魔教藏阁里挂着的江湖风云人物画像,这个罗塘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毒公子’。 心中有底之后,陆霜花微微的笑了,举手推开了那个女人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手,上前了几步,直到正面对上罗塘,不急不缓的念出了心中所想,现在人多眼杂,陆霜花没有出声,只是嘴型“罗塘公子,你,是凶手吧。” 不想罗塘神色微变,欲开口说些什么,这短暂平息下的人群里又掀起了一波浪潮,罗塘的视线落在了正厅之上,又住了口,神色很是难堪。陆霜花也就顺眼望了过去,在正厅之上,除去江泽端之外,还多了两个人。 那个脸上戴着一个白纱巾仅仅露出了一双仿佛盛满星辰的双眼的女人,如墨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髻点缀着几颗小小的铃铛,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这是医仙孙清绝标准性的打扮,至于那个多出来的男人,黑衣配着一把醒目的冲虚剑,干净的脸上看的清那俊秀的五官,陆霜花眉头轻轻蹙起,这个男人居然是今早消失不见的梁宋!?唔,大概现在应该唤他真名——梁讼汝。 孙清绝微微举起了手在江泽端的面前停顿了几秒,江泽端是会意住了嘴,便听一个清脆如溪水淳淳的女声响起,“小女乃药谷第五代传人孙清绝,代表药谷参加此次的武林大会,不想盟主竟遇到此等难事,小女虽力量微薄,但有幸撞上一丝线索,现与大家分享一二。”孙清绝话落微微的停顿,眼睛扫了一圈台下的人群,适才继续“大家已经知道盟主死于‘七丝毒’,那么还有一点想必不少人也清楚,药谷一直在寻找天下奇毒的药方以研制解药,不巧这二十年前毒娘子制作的最后一味奇□□方流落进了魔教之手,药谷亦不能得到其具体药方,现下,杀死盟主的凶手最有可能的便是魔教中人,而此刻,她很有可能正伪装在人群之中。”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孙清绝却是不再多言退后了几步,江泽端是立刻会意,又掌握了话语权,“大家不要恐慌,接下来只要配合孙姑娘的检查,我们可以找到那个伪装的魔教中人,现下,江某会尽力保障各位的安全。”说着江泽端还伸手指向了傻呆呆站着的梁讼汝,“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捕快,梁讼汝,梁捕快的威名想必大家都有听闻,此次梁捕快也会协助江府保障大家的安全。” …… 陆霜花看着正厅上与孙清绝并排站着的梁讼汝,心中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第76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六) 梁讼汝的目光掠过了这边,在罗塘的面前稍稍滞留了一下,平淡的眼神陡然犀利了几分,陆霜花顺着目光看了一眼罗塘,他的脸色明显又青了一个度。这两人间,怕也存在她不知道的猫腻……陆霜花这样想着,怀着一丝的小期待地,往梁讼汝看去,然而他已经移开了视线,陆霜花愣了愣,心里莫名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落空的期待是什么。 不过,她确实后悔了,昨晚冒充孙清绝这件事。谎话出口的时候,是想着这个假身份掩饰起来无压力,却没有预料到之后她会救了梁讼汝并把他一起搬到了柴火间,虽然在她不合常理地睡熟过去后,发生了什么,就目前这种不合情理的对峙状况而言,陆霜花不由得脑补出梁讼汝醒过来,因为某些事情外出又偶然遇见正牌的孙清绝,然后错认恩人要向她报予救命恩情,然后以身相许的画面……不对,这个猜测充满了破绽,作为一名捕快,梁讼汝不是这种发现人物身份混乱而进行认证的人物,陆霜花再观察了一下孙清绝与梁讼汝之间那无一丁点眼神交流的氛围,一时拿不定主意。 胡思乱想间,陆霜花便没有留意江泽端的安排了,待发现聚集的人群在被有组织的疏导排队时,陆霜花也就随着大流□□了队伍里。孙清绝坐在正厅上摆好的一个圆木桌边,皓腕一翻,从容地铺开了一张白布,双手轻扣在了白布之上,这个架势,陆霜花是明白了,孙清绝这是准备即刻开始,为在场的所有人士验明正身,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魔教中人。 情况有些麻烦,陆霜花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罗娘不知何时步到她的身板,忽然擒住了陆霜花的一只手,陆霜花条件反射要动手之时,瞥见了卸去了易容而美艳了许多的罗娘望向她的威胁而又带着一丝恳切的眼神,顿了顿,陆霜花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在动作了。反正罗娘要使手段,大概也只有用毒,但这普天之下还没有她不能解的毒,持有着这一份自信,陆霜花还是警防她有其他的小动作,目光不善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小女没有闲情和你们深究盟主被害的目的,只要这个锅别随意盖到我的头上。现下,小女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直说吧,想从我身上图求什么?”在不知何原因而识得自己的罗娘面前,伪装已经可有可无,陆霜花便放弃了自称碧霜的习惯。她过去基本是困在魔教的一方天地中,对于江湖的了解,仅仅来自无聊时阅读的一些志传,然,她也清楚行走江湖间最需的就是迂回婉转,不过在时间紧迫的现在,她并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在这些套路上。 “和我家公子离开,我可以替你隐瞒你的身份。”罗娘也是干脆,话落就松开了陆霜花的手,目光转向了神色莫测的罗塘,冷淡的嘴角竟是勾了勾,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抚性质的微笑,转回陆霜花时,面上的表情却又淡了下来,“陆姑娘知道现在时间紧迫,你的身份暴露注定难逃一死,罗娘以生命担保若姑娘随我家公子离去,罗娘定能护你周全。” 陆霜花微微拧起了眉头,这是一个很有诱惑的提议,罗塘虽然在江湖小有名气,但终究不过是一个‘毒公子’,有自己的体质作衬,陆霜花还不至于担忧自己的性命,但是她不得不考虑的是,罗娘提出的这个条件,在明面上于她自身无一丝利处。 陆霜花没有多少时间细想,江府的管事已经向着这边靠近,默认了这项交易。周边的人都被一个个的安排进了与孙清绝见面那条长长的队伍里。陆霜花抬头看了一眼罗娘,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应了。”接着就自动走到了罗塘的身边,乖巧的低下头,牵住罗塘的衣角。 罗娘向罗了最后一眼,眼神冷静而坚决,还有一点掩饰得不够好的哀伤,以陆霜花翻过打量话本的经验,她捕捉到了这两人间流窜着的一股不寻常的气流,貌似他们间也有一些不可说的故事,也对,混江湖的,谁不藏着些秘密呢…… 江府的管事已经走到了身边,首先是打量了一番在这一堆人中容貌最为显眼的罗娘,目光瞄到了在罗娘腰间别的江府派发的身份碟,是江府下仆特有的身份碟,见过许多大场面的管事即刻发现了这个破绽,江府的下人从来不会有此等容貌,不然凭着江瑞祥爱好美人的性子,这个罗娘应该已经至少混到了小妾的地位。 管事完全被罗娘这种巨大的反差吸引了注意,留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就站在不远处的陆霜花。罗娘依旧一副坦荡的模样,还很镇定地开口,训斥了管事用目光意淫她的行为……一番尴尬的沉默之后,罗娘被管事揪着带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推搡到了孙清绝的面前。 陆霜花才意识到罗娘适才所言的替她隐瞒身份的方法,似乎是打着顶替她身份的主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罗塘,他的面上没有自第一天见面就一直挂着的温和假面,目光牢牢的盯着已经暴露在人前的罗娘身上,不知在沉思着什么。细思极恐,陆霜花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得鲁莽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价值,可以让他们不惜采用这种自杀式的方案…… …… ———————————— 正厅之上,罗娘目光清明,毫不畏惧地与孙清绝僵持着,始终不愿意按照要求将手伸到孙清绝的面前,甚至不愿意坐在孙清绝的对面,用一种极其不合时宜的抗拒姿态对着所有的要求,当然在这种所有人都恨不得坦荡荡证实自己清白的请况之下,罗娘只是在加重自己的怀疑。 孙清绝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瞬息就站在了罗娘的面前,单手握住了罗娘的脉搏,在罗娘反抗之前,另一只手上的银针出手,扎在了罗娘身上的穴道,封住其内力,亦让她不得不乖乖呆在原地,此刻罗娘的神色中才出现了一丝的慌乱。 孙清绝唯一露出的那双美丽的眼睛此刻已经仿佛盛满了暴风雨般阴沉,在片刻的把脉之后,她宣布了罗娘修炼过毒功的事实,接着在所有人迫切凝聚的目光之下,孙清绝很是熟稔的从罗娘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了不少药瓶。武林人的衣袖是藏匿了最多秘密的地方,擅长歪门邪道的人衣袖间则会藏有更多的秘密。在一个黑色小药瓶出现在孙清绝手中的时候,罗娘眼中只有更加深刻的慌张。 孙清绝看着手中这个小药瓶,转了一圈,在瓶子上贴着的黑色小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七丝”,凑在一旁的江泽端看见这两个字之后,看向罗娘的目光中只有深深的恨意,瞬息间就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剑抵在了罗娘的脖颈上。 “妖女,你为何要害我父亲。”江泽端也是青年才俊,外貌俊秀且不论,他还完美继承了父亲的武艺,且是名剑“渊霞”的主人,若不是出了这个乱子,江泽端毫无疑问乃此次武林大会夺冠的热门人选,有身世背景,有真才实学;唯一有的缺点,大概就是太过热血冲动,顺着那把利剑,已经有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 孙清绝倒是出面将江泽端架在罗娘脖子上的剑拉了下来,“江公子不要莽撞,这位罗姑娘或许也有隐情,不如先听她解释。”孙清绝正如传闻里那般温柔知性,虽然在罗娘的眼中不见多少感激。 封住穴道的银针取下之后,罗娘一言不发,眼睛飘向了别的方向,对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亦是不上心,“罗姑娘,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孙清绝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仅仅是用她特有的淳淳悦耳的声音继续温柔询问。 罗娘依旧不配合,孙清绝颇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罗姑娘只需要简单的回答是或否。”定定的看着罗娘的眼睛,虽然此刻她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你的真名是陆霜花吗?”这个问题是一种平和缓慢的语速问出,但毫无意外的挑起了所有人的心思。 隐藏在人堆之中已经换好新装扮的陆霜花瞥见了罗塘握紧的拳头,如果此刻罗娘承认,即使她不是凶手,怕这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其魔教人的身份也难逃一死。 “我没有名字。”罗娘忽然又开口,同时睁开了眼睛,眼中除去平静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感情,在孙清绝继续问下去之前,她自己说了下去,“我是毒娘子收养的孤女,也是她唯一的徒弟,毒娘子是我的师父!”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罗娘声音有隐隐的自豪,发现孙清绝带着怀疑的目光之后,她还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七丝毒是师父给我的护身毒,何况凭着师父与盟主的关系,我也不可能对盟主下杀手。” 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毒娘子是江湖里的未解之谜,同时毒娘子与江瑞祥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曾经被津津乐道的话题,罗娘此话说的太过和情理,场面瞬间陷入了僵局。 陆霜花注意到罗塘瞬间松下去的脸色,想着他和罗娘之间的关系,还有罗娘说的那些话,又联想到他的名号,突然有了个猜测,这个不久前名动江湖的‘毒公子’或许是二十年前的毒娘子的血脉。 在陆霜花忙着策划逃离魔教计划之前的那一段日子里,她也曾读了众多的江湖野史,当然知道年轻时候的江瑞祥有不少风流情史,当年的毒娘子闫函与江瑞祥出自一个师门,他们间也有一段纠葛的情缘,然而最终,闫涵还是下嫁给了其他的男人,不过闫涵和江瑞祥之间还有隐秘往来,这一种隐秘的往来也导致了某一个对于毒娘子消失江湖的真相猜测,这还和七丝毒有关联…… 忽然有一个手搭在了陆霜花的头顶,把发呆的陆霜花吓了一跳,这罗塘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占她便宜!陆霜花想斥上几句,抬起头却是看见已和她站有一人之距的罗塘还在痴痴盯着正厅上的罗娘,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抓住了那个在头顶作乱的手,灵活的扭转了一个身子,有一个穿着破烂斗笠外衣遮住了几乎所有脸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因为仰望的视线问题,陆霜花清楚看见了这个男人帽檐阴影下的脸。 “梁捕?你怎么在这里?”尔后陆霜花想起自己为了保险起见,乘乱又换了一张面孔,此刻她正顶着一张全新的脸……慌乱了一下欲解释什么,戴着一个破烂斗笠的梁讼汝却是将她拉在了怀里,在耳边听见了他那已经熟悉的声线“我认得你的味道,说好对你负责,我就不会逃走。” 第77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七) 厅外刮起一阵凉风,令聚集于此的江湖人士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落在罗娘身上的探视目光,从臆想中缓过神来。很显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掺合进二十年前的事里去,即使他们保留着对于闫涵行踪的充分好奇。 和预想的一样,大众的关注点被暂时转移了。确认罗娘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罗塘松了一口气,就姑且先将罗娘主动暴露身份这一危险不妥之举放在一边,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罗塘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陆霜花的身上,才发现陆霜花离他的距离已经远了几步,而且她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以黑袍遮掩的可疑男子。这是自己花了巨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拿下的猎物,又被人觊觎了!罗塘顿觉心下不悦,手腕一翻,指尖已然夹上了一根毒针,想着给那不知好歹的男子一个教训。不想,才稍有动作,那个男子就若有所感地转过头来,一个洞悉一切的冰冷眼刀不急不慢的飘了过来,罗塘一怔,手里的毒针即刻收了起来。 梁讼汝怎会站在陆霜花的身边!?罗塘垂眸,掩下其中的情绪,走了过去。近旁,他抬头,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梁捕,有何贵干,拉着我的新丫环?”因为周围人太多的缘故,罗塘压低了声音。陆霜花看了一眼罗塘,发现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目光是平的,却是时刻飘忽着,没有与梁讼汝进行任何眼神的交汇,就像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这着实令她有在意,至于罗塘随意地就将她安排成为了自己的丫环的事情,看在帮助她躲过一劫的份上,陆霜花并不在意。 不做回答,梁讼汝冷漠的瞥了罗塘一眼,还有几分示威的味道,随意地就捉起了陆霜花垂在身边的手,牵了起来在罗塘的面前晃了晃,尔后,才悠悠然开了口,“我不知道碧霜姑娘是因欠了你什么而成了你的丫环,不过,如你所见,碧霜姑娘是我罩着的人,可不是你可使唤的。” “并不是使唤……梁兄,这是我与……碧霜姑娘约好的事,你管得太宽了。”罗塘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太好,他余光看了一眼厅上还傲然孑立的罗娘的身影,目光转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 “哦,那么先来算算我们之间的事。你应该清楚,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梁讼汝仿佛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急色,轻轻地把陆霜花拉到身后,平静的开口,“我身上的毒和盟主所受的是一样的吧。”罗塘好不容易维持的镇定终究是撕破了,“这只是个巧合!”他的手藏在袖子,握紧拳头,“我欠你的日后一定偿还,但盟主的死确实与我没关系。” 梁讼汝不置可否,“这个你还得去和医仙姑娘解释,我今早请她看过脉像。”“什么!”这回却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了,陆霜花倒是立刻捂上了嘴,罗塘却是彻底地炸了。“梁讼汝,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他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怒火,没有压低的声音终究是惹来了注目。梁讼汝却一无所动地接下话去,“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自己伤况自然是找远负盛名的医仙确认妥当。” 好吧,听到这里,陆霜花也要忍不了了!这个人脑子里装的是水吗!醒来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叫醒她这个救命恩人,而是直接去找孙清绝确认身体状况,以孙清绝的医术,自然是可以鉴定出梁讼汝体内被她压制的七丝毒,而目前有压制此毒能力的不二人选便是她这个得到了七丝毒配方的魔教圣女陆霜花。难怪罗娘一上去,孙清绝就直奔主题的问出了她陆霜花的名字!原本,她前来武林大会的消息是一直都没有被江湖人士确切地定下来的。敢情是被梁讼汝给坑了!现在他居然还光明正大地道出她是他救命恩人的身份,这是要逼死她的节奏啊!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陆霜花挣开了被梁讼汝牵着的手,“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我的身份?”陆霜花的眼神很冷,虽然是疑问句,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所以昨晚,她跟梁讼汝说自己是‘孙清绝’的时候,他就已经识破了这个谎言,却装成信了的样子……耍她玩呢! “梁某此前与孙姑娘见过面,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梁讼汝眉头微拧,很诚实的回答,神情是放空状的无辜,明白地表达出了自己对于陆霜花生气缘由的茫然。 呵,陆霜花都要被气笑了。“你……很好!所以你昨天是称我慌报身份而将计就计,让我救你一命吧。我倒是没想到梁捕还有这样的心机,如愿得了好处,就开始过河拆桥了!你们这些自称正派的江湖人士也不过……唔!”嘴巴突然被梁讼汝的大手捂住了,身子被他顺势地圈在了怀里,竟然动弹不得。 “冷静。”梁讼汝压低了声音,另一只手安抚状地摸着陆霜花的长发,这动作就像是给发疯的狗狗顺毛一般。陆霜花的脊骨完全僵直了,理智慢慢回笼,只感觉到自己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情绪,却也不太明白自己这个负面情绪爆发的缘由,不过她现在清楚一点,自己鲁莽了。 她隐蔽地环视了一圈关注着这里的目光,由于她一时犯蠢化身愤青的缘故,处于敏感时期的众多武林人士们都被她对梁讼汝愤怒的声讨而吸引了注意力,冲动果然是魔鬼,这下惨了,她算是和罗塘联手,作了回好死。 本身江湖人士的耳朵就好使,早在罗塘和梁讼汝发生争执的时候,孙清绝就已经将视线望向了这里了,现在,她的兴趣更是多了几分。孙清绝漂亮的琉璃色眼睛里划过一起涟漪,不过很快就恢复成一弯深不可测的潭水,她放下了对罗娘的提问,提歩向这边走来。 随着她往厅中袅袅踱来的步子,蒙在面上的纱巾被风吹起一个弧度,露出若影若现的漂亮脸庞,陆霜花看见她腕上的铃铛一晃一晃的,发出清灵悦耳的声音,她那从面纱下露出的红唇勾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很快,她就停在了面前,“梁大侠,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这里,陆霜花听着人群嗡嗡嗡的讨论声,大脑更是空白,称着梁讼汝分神的功夫,张嘴嗷呜一口咬在了梁讼汝捂着自己嘴的手上……被糊了一手口水,梁讼汝低头看了一眼陆霜花仰头望向他的充满控诉、责怪与不满的眼睛,木讷的脸上隐隐浮出一点笑意,少了那圈阻碍颜值发挥的络腮胡,梁讼汝的外貌优点简直被发挥到了极致,“乖,你不是需要磨牙的兔子。”摸头杀微笑杀,一击必杀!陆霜花恹恹地任梁讼汝以保护者的姿势把她圈在了怀里,生无可恋脸的看着梁讼汝又抬起头,认真而诚实地回答孙清绝的问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敢问姑娘芳名?”孙清绝的语气上扬,加上她周边的气质加成,倒把一句普通的询问弄出逼问的味道来了。陆霜花看了她一眼,傲娇地哼了一声,把头一扭,藏进了梁讼汝的怀里,“我拒绝同性的搭讪。”“……”这下气氛是尴尬了,陆霜花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只能被定义为垂死挣扎地无理取闹,不过能膈应到孙清绝,她也就满意了。 其实,适才陆霜花呛声的行为并没有给孙清绝带了什么影响,却是当观察到梁讼汝纵容地包庇陆霜花的样子时,孙清绝才真正有了一点怒色。她眉尖轻挑,语气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不愧为梁大侠的救命恩人,既是能解七丝毒的人物,有几分脾气也是正常,刚才是我失礼了。”这话一出,做足了大方的样子还从明面上揭开了陆霜花身上的重磅炸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周边的议论声更大了,陆霜花听到已经有不少人从孙清绝的暗示中猜出了‘陆霜花’这三个字,甚至还有了劝说梁讼汝不要包庇魔女的声音,陆霜花没有说话,默默地埋头在梁讼汝的怀里,她没有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攥紧了梁讼汝的衣服,她正处于极度的不安中。 “碧霜不是凶手,案发时,她和我在一起。”梁讼汝丝毫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平静地阐述着事实,“关于这点,罗兄也可作证。”他看了一眼罗塘惨白而失神的样子,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前来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是因为在大会开始前收到的一封关于盟主将在武林大会开始前遇害的匿名预告信。自到达江府起,就一直关注此事。昨晚我观罗兄打扮怪异,行迹可疑,就跟在他后面进了藏书阁,碰面时发生了一些争执,被他所伤,是随后到来的碧霜救了我……” 长长的一段话,信息量太大,梁讼汝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结束了一番冷静的理性分析后,提出一个结论,“综上所述,罗兄的嫌疑很大,但他不是凶手的可能性也不小,因为昨晚的藏书阁里应该还有别人。”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孙清绝开了口,“所以,梁大侠的意思是,你身上的七丝毒,是罗塘公子所下?”她的目光深邃,飘落在陆霜花已经从梁讼汝怀里探出的脸上,“不过,按照梁大侠的叙述,这个姑娘也是有作案时间的。况且,这位姑娘的身份也很可疑,梁大侠还是不要太过相信一位易了容的女子比较好,谁知道脸上那层假皮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呢?更何况,您现在连这位姑娘真正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你烦不烦啊,我和你过去没有交集,你也不需要嫉妒我的名声,干嘛总揪着我不放。不就是想要我说出自己的名字吗,好,我告诉你。没错,我就是陆霜花。”受不了孙清绝那针对自己的挑衅,陆霜花挣了挣,没挣出梁讼汝的怀抱,放弃动作,直接开了口,“现在的关键是我的身份吗?有一位比我还重要的疑犯摆在你面前,你该先问他问题,真是不抓重点。” 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吐出来了,陆霜花没去管孙清绝是作何反应,抬头带着自己没察觉的小心,看了一眼梁讼汝的表情,他正好也低头看她,眼睛清澈而平静,“其实,比起陆霜花,叫碧霜好一点,少一个字就少省点口舌。”“……”陆霜花别开眼,悄悄的红了脸。 第78章 被沉淀的时光(番) 是夏日的某一天,正午的阳光透过了屋顶那层层玻璃的遮挡,照进了教堂的正中央,在那里摆放着一口水晶棺材,阳光的折射让这个水晶制作的棺材闪闪发亮。 这一口水晶棺材里铺满了鲜花,这花朵上还沾着露水,仿佛刚刚摘下不久,分外娇艳动人,只不过和棺中的那个人比起来也只能沦为陪衬。水晶棺材里躺着一个女人,她穿着一条深红色的抹胸长裙,纤长脖子上挂着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状的项链,有着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肤色。她的眼睛没有睁开,浓密的眼睫毛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嘴唇,简直就是被上帝打造出来最为完美的工艺品,那亚麻色的长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花朵上,还平添了几分放荡不羁的美感,她就好像是童话里等待被唤醒的睡美人。 有一朵云飘过,遮住了正头顶上的太阳,整个教堂一下昏暗了下来,这棺中美人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许久许久,睁开了眼,那是一双碧绿如同翡翠一般美丽的眼睛。 她只是困惑而懵懂的望着正上方,透过透明的水晶棺盖,是蓝色玻璃罩住的圆顶,玻璃上还印着几个可爱的小天使的人像,玻璃之外,她还看见的是一朵洁白的云以及天空。 那块挡在头顶的云朵似乎被风吹了开去,阳光即刻落在了她的脸上,身上,她想要抬手遮挡,不想身子不配合仅仅是屈了屈手指,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这一片阳光,虽然她的脑中只有一片空白,但她的本能却告诉自己:讨厌光明。 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的时候就躺在了这个棺材里,鼻尖间萦绕着花朵的清香,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她的过去,自然不清楚她的未来,懵懂而一无所知。没有苏醒多久,就感觉被一股疲惫侵蚀了她的头脑,她再一次睡去。 …… 夜□□临,空荡荡的教堂里,只孤零零的躺着一口水晶棺材,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色。借着夜色的伪装,有一个仿佛融入了黑暗的身影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忽然出现在了棺材边上。 那是一个俊美的男人,仿佛为月而生,漆黑的发配着一双在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眸,他的脸一如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一般冷漠到没有一丝丝的表情变化,他只是专注的凝视了那个在棺材中仿佛陷入甜美梦境的少女许久,尔后才挪开了水晶棺盖,伸手触碰上了那个凝脂般的脸颊,不比他的冰凉体温,她的脸上还有一抹温热。 将手绕过了棺中美人的脖子将她扶起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埋头鼻尖落在了她的脖颈后面,细细的嗅了嗅,即使不曾清醒,即使不是同类,他的索菲亚对他的吸引力终究是存留着,克制住了自己因为生理上激动冒出来抵在索菲亚颈后血管上的尖牙,他抬起了头,再次细细端详了索菲亚那未变的美好容颜,因为激动而熠熠生辉的红色瞳孔光灭了下去。 咬破了嘴唇,印在了索菲亚的唇上,虽无回应,他也只是细致的将自己的血送入索菲亚的口中,如今身为人类的索菲亚大概只能靠他的血液维持这脆弱不堪的生命。 …… “索菲亚,你若苏醒,我便允你阳光和自由。”换上新采来的花朵,他伏身在索菲亚的耳边低低轻喃,在第一缕晨光出现之前消失在了黑暗里。 ——————莫伊扎篇—————— 即使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对于莫伊扎而言那一件事情却已经成为每晚不可逃脱的梦魇。 几乎每一个夜晚,他都在梦境中重温过去那个弱小无能的自己,呆愣愣的向着索菲亚跑去,那个男人仅仅是举起一只手,就将他轻易的定在了原地,心脏仿佛被那个叫做埃米尔的男人举起的手握住,每向前一步胸口就痛了一分,即使如此痛苦不堪,他也还是努力向索菲亚靠近,然而结果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吉雅手里的匕首没入了索菲亚的后背,他只是看着,索菲亚在埃米尔的怀里垂下了手,无能为力。 …… 埃米尔没有再关注莫伊扎的动向,在短暂的静默后,他将举起的手收回落在了在索菲亚后背没有完全没入的那一截匕首上,这一把浸润过特殊处理的银匕首即刻开始侵蚀埃米尔的手掌,那双常年苍白没有血色的手上触碰到的地方仿佛被灼烧过一般变得赤红,埃米尔缩回了手,放在了索菲亚被鲜血浸满的前胸,尔后缓缓的替她拢了拢垂落的发丝。 在给索菲亚收拾妥当之后,他抬起了头,那是即使在日光下也闪闪发亮的红眸,配合着一双露在唇边的獠牙,是很明显的盛怒前兆。 全程无意识观看完一场大戏的米菲看到这一幕是立刻从懵逼状态恢复出来了,她虽然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猎人,但好歹是经历了一段漫长实习期出师的。眼前这个吸血鬼和她之前见到的很不同。 在他脸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显露出来的若隐若现黑色花纹,据她的研究储备可以肯定是被猎人联盟列入了危险名单的某一吸血鬼贵族的特有纹章,米菲身为有先见之明的小滑头,在确认这个身份待定的索菲亚的死亡和她有着间接关联,她的实力也不足以打败这只吸血鬼之后,那么她想到的唯一念头就是逃跑,她必须要赶在这个吸血鬼暴走之前消失在这个吸血鬼的视线之内。 瞥见了自家徒弟那悲痛欲绝的小眼神,米菲真是无力扶额,若不是看中了这个呆瓜那无与伦比的体质,她一定自己先逃,想要做一个尽职的师父的愿望也还真是让她心力交瘁。 从腰间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只药瓶,服用下了这颗为特殊请况专门配制的药丸,感觉自己的身体潜能瞬间激发,每个细胞都充满了力量,没有丝毫犹豫就几步上前到了莫伊扎的身后敲晕他,然后扛着这一大块头,迅速跑走,这几下动作之快以至于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对于其他的人和事,米菲明智选择了丢弃好奇,毕竟她选择和莫伊扎一起来这个城堡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对于莫伊扎身上发生的往事好奇心作怪;第二,监督徒弟的行为举止谨防他冲动作死。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是没力气再管多余的事物了,就譬如那两个吸血鬼之间的单方面摧残。 …… 莫伊扎从自己住了有几个星期的小客栈中醒来,米菲不在身边,他在稍稍缓和自己眩晕的头之后,看了一眼子啊墙壁上的钟表,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并不是一场梦,确认了这个信息之后,莫伊扎即刻动身,一路跑回到那座城堡。 那块地方只剩下一堆废墟,吸血鬼埃米尔不见了,吉雅也不见了,他只是在地上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痕的尽头,他扒了很久砖块,再没有找到一丝的血迹,也没有任何的发现,索菲亚的‘尸首’也不见了。 莫伊扎清楚地记得自己看见了那支匕首扎中索菲亚的胸口,被那把匕首伤害的吸血鬼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他却莫名相信,在记忆中那个温暖的索菲亚不是吸血鬼,她会是存活下来的例外。 这两年的时间,莫伊扎一直苦心修炼,只不过两年他就熟练掌握了所有吸血鬼猎人的技巧出了师门,也不管米菲怎样哀求,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自己的旅途,只要没有亲眼见到索菲亚的尸体,他就会永远相信她还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 曾经的那个弱小无能的自己只是被掩埋的过去。 收起手中那支冒着硝烟的银枪,他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身后那个捂着胸口痛苦挣扎的男人最终化成了飞灰在空气中变成尘埃散尽;没有喜悦,没有怜悯,这个才是如今吸血鬼猎人联盟中黑马的姿态。 ——————吉雅篇—————— 在这个叫做布维拉的小村庄里住着一个所有居民都敬仰的神秘女人,每一个人都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她是庄主一年前新娶来的夫人。 在夜□□临的夜晚,这个神秘的女人出现在村庄里,有一头直铺地面的棕色长发,和一对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她那妖冶,魅惑的面容让第一次见到她的庄主陷入了爱河。 庄主娶了新夫人本应该是喜事,不想一周之后,庄主暴毙身亡,这个神秘的吉雅夫人理所应当地继承了膝下无子庄主所有的家产,如今她独自居住在村庄最中心的府邸里也有一年了,每一日每一夜,都有无数的青年费尽心思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这是一个圆月,府邸的大厅里,被一个裸/露着上身的俊美男人抱在怀里的吉雅,左手摇着一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嘴角有一抹诱人的微笑,挑逗似地的看着那个亲吻着她右手的男人,但其实也只是在看着自己这只被黑色的手套遮掩的右手,见过她手套下这只手的人都已经消失。 ……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在丢失人的身份久了以后,她把时间概念一并丢弃了。 那一日,她依旧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容易失控容易暴走,看着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一个陌生的吸血鬼夺了去,在阳光的曝晒之下痛苦万分的自己被嫉妒瞬间支配了所有。 她夺走了那一把匕首,和着阳光的灼烧一起,她完全忽视了握着匕首的右手传来的仿佛要将她融化般的疼痛。 她将匕首插/进了那个女人的胸口,隔着匕首传来的清晰触感,她很清楚,这一下足够插/入心脏。她松开了手瘫软在地上,克制不住自己全身的颤抖,这烈烈阳光之下竟然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或许,过去那一个良善的自己已经在今日消失殆尽。 有一股从灵魂处传来的恐惧很快支配了吉雅的全身,她在原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抓起,全身上下几乎都要被捏碎,挣扎着只是看清了埃米尔那双幽光闪闪空洞的眼睛,即使不是过去那脆弱的身体,她依旧听见了自己四肢骨头粉碎的声音。 “不过是玩物罢了。”这个是吉雅听见埃米尔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被狠狠丢在了远处的废墟里,她消散的目光里仅仅是看见埃米尔轻柔的环抱起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踪影。 吉雅觉着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消失,即使是吸血鬼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也没能抵上身体的坏死速度,大概她的主人很清楚这点才这样放任她径直离去。 可是她却不愿意就这么死去,挣扎着匍匐向前,在最后一丝力气耗干前她如愿以偿的舔干净了那一滩残余在地面渗进了泥土里的血液,果然,和臆想的一般美味,即使阳光再一次伤害了她,她却还是奇迹般的恢复了气力。 顾不上脸上嘴中的泥土,她逃离了哪里。 …… 发现那个男人咬住了她的黑色手套,似乎想要一探究竟。 吉雅神色瞬变,左手上的高脚杯打碎在了地面溅出一对暗红色的污渍,在男人没反应过来的一瞬,他已经被吉雅按倒在了地面。 “你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却妄想挑衅我的底线?”吉雅坐在男人的上方,妩媚的笑笑,自己缓慢的摘下了右手的手套,那是一直赤红狰狞的手,宛如恶魔的爪牙,“如你所愿,你见到了,那么你要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没有等这个男人开口,吉雅已经咬断了他脖子上的动脉,享受起这一顿提前到来的盛宴。 那日身上的伤口在当天逃亡途中饱餐过后悉数恢复,唯有这只手留下了永远的印记。 她是吸血鬼,这就是她如今和以后不会再变化的生存方式。 ——————索菲亚篇—————— 这是一个夕阳无限好的下午,躺在水晶棺材里的睡美人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翡翠色的眼睛。 金黄色的光线被水晶滤成形状不规则的光圈,毛绒绒的暖意,令她不太适应的皱了皱眉。纤长的手指抵在了盖上,她愣愣地看着那根根在金色光线照射下更显白皙剔透的手指,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正常……身体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惜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赤着脚踩在了铺满鲜花的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十字架,推开门,走出了这个空荡荡,只在正中间摆了这一个水晶棺材的建筑。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她漫无目的的走着,鼻尖已经敏锐的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就在三个街口远的那个巷子里。 “不,不要过来!” 寻着这个颤抖的声音望去,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蜷缩在墙角,裤脚附近的地上还有一摊成分不明的污秽。他的味道闻起来真难闻,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那个露着尖牙,眼泛红光,面目狰狞的怪异生物,它竟是要以这个男子为食,啧,这品味堪忧。 她拢了拢略微松散的亚麻色发丝,趣味乏乏地转身欲走,第六感官却异常敏锐地向她传达了危险信号。 站住脚步,这种低阶的货色竟敢觊觎到她的身上 ̄へ ̄,她表情都没变一下,伸手,“蠢货,退下!” 姿态满分,气质满分,帅气指数十颗星!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伸手时带动了一点微弱的气流外,什么特效都没有产生……扑过来的生物在她露的这一手下,留半秒的停顿都没有,刮带着腥风的嘴已至跟前,她愣了神,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干净洁白的手指,鼻尖是那无限逼近的腥臭味,她眨了一下眼睛,将其闭了起来。 “砰”的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腥热,她一只手捂住了被那生物的獠牙轻微镶入而淌出血迹的脖颈,一脚踹开那只瘫倒在她身上、脑袋已然开花的生物尸体,眉头嫌恶地皱了起来,居然被那只生物咬了,还被那只生物恶臭的血液淋了一脸,不开心(`Δ)! 这种不愉快的情绪很清楚地从她的眼睛里表达到了对面那个肃着脸举枪而立的、黑发黑眸的少年眼里,他看着对面那个女人随意地擦了擦脖颈伤口处的血迹,幽幽地开口指责,“你把我的脸弄脏了。” 他的眉心跳了跳,欲开口说话,脸色却一变,对着突然多出来的那些扑向女子的黑影连开数枪,并迅速跑到了女子身边,拉住她的手,撑开了一个结界。 “……你是什么人。”少年脸色苍白地望了一眼在结界外面挤成一圈的低阶吸血鬼,看着那一张张疯狂的撞向结界的丑恶嘴脸,心头有些慌乱,不知道这些东西今天发什么疯,数量众多还不要命地往结界这里扑,难道这个女人是吸血鬼界的唐僧肉不成?以他实习生的能力,结界支撑不了多久…… “啊……我的项链也被弄脏了。”女子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漂亮的手指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项链上的血迹,完全还在状况外。“我管你什么项链!现在是命要紧!”少年情绪激动,一把扯住了她的项链,就在其快要脱离之际,女子翠绿的眼中划过一缕红芒,“松手!”无形的气场压迫,少年一怔,手滑了开来。 她抚摸着这个银白的十字架,神情专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地呢喃了一句,“这条项链就是我的命。” 呵,神经病。少年扭开脑袋,不想再去管身边的麻烦源,结界遥遥欲坠,他不甘心!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个没有一点害怕之色的女子,少年终究还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等下,结界打开,我拖住这些家伙,你自己逃。” “唔。”抬头看了一眼少年难看的脸色,她思索了一下,上手轻轻地掐了掐少年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做你能做的,我不需要一个小孩子豁出年轻的性命来解救。”她漂亮的脸上勾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头,“年纪轻轻的,板着张脸,多无趣,把结界打开吧。” “……”少年看着始终端着高傲女王范的女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低阶吸血鬼的智商几乎清零,只剩捕食的本能,单靠虚张声势的下场就和她开场一样——毫无意义!唉。 少年的心境在极度的绝望下竟然变得毫无波澜起来,称最后一点时间,给银枪换上子弹,他只是有点遗憾,还没有成长为令莫伊扎大人青眼相看的样子。 就在结界破碎的前一秒,周边突然亮起了一圈银色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扑上来的那一片低阶吸血鬼在此光辉下消失殆尽,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光源发生地传来,“陵驹,没事吧。”少年松了口气,轻轻唤了一声,“莫伊扎大人。”随后,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女子缓缓睁开被亮光刺激到而合上的眼睛,眼眸中映出缓缓走过来的男子璀璨的金发,精致的五官,和冰冷的蓝色眼眸,“莫伊扎……大人?” 陵驹从劫后余生的松懈中恢复过来,看见还呆呆站在身边的女子,突然觉得有些丢脸。他一股脑站了起来,可爱的脸蛋紧绷着,“莫伊扎大人,此女子有古怪,对于吸血鬼有极其巨大吸引力,是否要报给情报组织?” “不需要。”莫伊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目光划到她握着颈上挂着的银白十字项链时,冰蓝色的眼睛里隐隐荡过一点波动,“索菲亚,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一周后。 饱受“吸血鬼猎人界中翘楚莫伊扎男神大人庇护的小弱鸡”这一称号折磨的索菲亚终于当众高傲地宣布,她会猎杀一个高级吸血鬼来平息掉她为花瓶的不实流言。 夜晚,确认调查信息无误后,索菲亚独自一人进了一家灯光迷醉的酒吧,中心舞台上一个慵懒的男中音用着晦涩的语言靡靡地唱着暧昧的情歌。 索菲亚撩了撩两鬓调皮地垂下来的亚麻色卷发,径直向着孤身一人坐在吧台前的男人走去,她抢过男子端起的酒杯,一口将里面那鲜红的汁液饮尽,擦了擦嘴角沾染的红色残汁,漂亮的红唇愈显娇艳欲滴。 男子抬头看她,鬼斧神工的脸是不正常的苍白,红曜石般的眼眸里隐隐压抑着疯狂的骇浪。索菲亚对上他的眼睛,愣了几秒,却独独没有害怕的情绪,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傲慢的语气,“你就是埃米尔对吧。听说了吗,你的命是我的?!” …… ——————吸血鬼番外完—————— 第79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八) 孙清绝黛眉蹙起半点,琉璃色眸子里闪着一星的愤怒,她的脚步微动,身子便是上前了一些,直逼陆霜花的面前,“你既是那个魔教魔女陆霜花,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道出自己的身份,可知这江湖头等要事——武林大会,不是你等魔教败类可以招摇的地方!你此行,有何目的?” 陆霜花被孙清绝忽然爆发的怒火吓得一愣,虽然素知魔教江湖风评不好,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冰清玉洁、不染世事的医仙明面上指责的程度。她过去虽说是不满魔教圣女的头衔,但总归也是比魔教魔女好听了一些。 任人欺辱不是陆霜花的作风,又何况她还将要因这偏见而被安一个了不得的罪名了,陆霜花从梁讼汝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挺起胸膛,仰起头,“借着今日的机会,霜花想要告知在场各位,我,陆霜花已经脱离魔教,还是勿要将魔教圣女的头衔安在我的头上,霜花可担不起这顶“高”帽。至于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些私人原因。”陆霜花清楚,自己的话在这些人眼中并不具有可信度,然而,她不得不放手一搏。 “昨日夜晚,我只是为一可疑的黑衣人物惊扰,因而跟在其后,进入过藏书阁,并上了二层。但是,我在里面除了梁捕便再无见其他人。虽然当时确实有察觉异样,由于处理梁捕伤势的原因,并未前往细究。不过在进去阁楼之前,霜花曾看见在阁楼二层的某个房间里有一男一女的身影……另外,霜花虽然身上带有七丝毒,但比之更隐蔽的□□也有不少,我还没有傻到用这种标志性□□害死盟主。” 能说的都说了,陆霜花观察了一下众人眼色,撇了撇嘴,乖巧地退回了几步靠着梁讼汝的身子,抬起他垂落在一旁的手,然后还原了之前依偎的状态,不再多言。总之,这已经是她能够提供的所有有效信息了,然而很显然,她的可消费信誉度不高,就只能借着梁捕的面子提升一些信誉数值了。梁讼汝只是默许了陆霜花这个行为,很主动配合的顺着她的意思把她又一次圈进怀里。 陆霜花的话语多少有些信服点,众人的目标还是暂且重新从陆霜花身上挪到了那个站在一旁的面生男子,罗塘上,他是梁捕针对的对象,再联想到适才陆霜花言语间透露的一个神秘黑衣人,罗塘受到了怀疑的程度便是放大了不少,还有几个眼尖的人物甚至看穿了罗塘的伪装,认出了其毒公子的身份。 在矛头即将指向罗塘的时候,本还处在正厅之上的罗娘却是一个玄身落在了罗塘的身前,仰着脖子,坚定地看向了孙清绝,“孙姑娘,盟主是我杀的。” “……”孙清绝对这个忽然认罪的罗娘有点无措,倒是罗塘的脸瞬间青了许多,他忍不住扯住了罗娘的衣袖,罗娘只是轻巧的甩开了,她有自己的思考认知,并不是有人操纵的傀偶。 “既然现在关于盟主的死亡还存在争议,罗姑娘不应该这么鲁莽的认罪,在思绪没有理清之前,小女提议找出几个代表去盟主死亡的地点找一些线索,找到决定性证据再确认凶手。”孙清绝在短暂的失神后很快恢复了她初始那种落落大方的模样,平稳而冷静的引导了此刻混乱的局面。 孙清绝的这个提议在此刻是最为中肯的,很快就被一致通过,选出的代表里自然还是包含这些嫌疑犯,剩下的便是一些在江湖中各占据有一方天地的人物,集结在一起后,一行人一同前去江府藏书阁。 ——————藏书阁—————— 在那扇房门打开之后,所有兴致满满的人员都被门后的场景淋了个透心凉,这一间书房明显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清扫,所有物品皆是规规整整地放置在适当的位置,可以说整个房间都是纤尘不染,在这里基本是没有机会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了。 孙清绝在看到这个房间的瞬间,目光就挪到了一同进来的江家大公子江泽端的身上,眼神中有些许微妙,“江公子,这房间是你吩咐打扫的吗?昨晚我来时还没这么整洁呢。” 江泽端只是伸手绕绕头,一脸无辜“家父素来爱好清洁,我想着家父已经遭受了无妄之灾,必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书房这么凌乱,昨夜替父亲收棺之后,没想太多,就吩咐下人要好好收拾一番。”粗枝大叶确实是江泽端一贯以来的风格,其他人也并不会多想,江泽端却是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孙姑娘,真是抱歉,是我考虑欠妥了,适才你提出要检查房间的时候,我就想先说的,但是怕惊扰了大家的兴致,你看,这下如何是好?” 孙清绝只是舒了一口气,平静的看着有些躁动的人群,“虽然书房被清扫过了,但总是有些许蛛丝马迹遗漏,大家不要气馁,还是再仔细找找线索吧,毕竟杀害盟主的罪过太大,我们都不可草莽。”话落,孙清绝是先行踏入了这个书房内,其他人在门口踌躇了一会也是跟着进去了。 陆霜花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因为清楚子啊这个房间中的证据直接影响到她的清白自是不敢懈怠,睁大了眼睛希望找出线索,入房间之后,梁讼汝没有呆在她的身边,这里空间有限,陆霜花也有自保之力,梁讼汝好歹事故名捕,陆霜花还不想自己限制了他的行动。 所有人都在这个书房里专注搜索,在各处摸摸碰碰,唯有江泽端驻在房间中央不动,心事重重的模样,陆霜花看着也是别扭,这个江府大公子自从来这个房间之后就怪怪的,总感觉他对于盟主的死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忽闻孙清绝发出一声惊呼,陆霜花正观察着江泽端却是准确的捕捉到了江泽端脸上晃过的惊恐之色,他,有蹊跷,只是初初下了判断,陆霜花没有来得及细想,却是不知被谁按着肩头向前推了几步,回神发现,她已经被挤进了人圈的最前端。 在孙清绝站立的地面前方,有一个书架挪开之后,出现了一个隐蔽的空间,布局与外界的书香味浓重的书房完全不同,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分割出的木架子上还铺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在墙面上挂着的一把在世上消失了十几年的名剑,局面瞬时失控起来,没有人指领,所有人都挤进了这个明显狭小了一些的空间。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孙清绝是误打误撞的打开了江府的藏宝库,物质的诱惑远比江湖情义来的直接,这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亦是在此刻失了风度,孙清绝只是淡定的站在藏宝库的入口,安静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鉴定所有摸到的宝贝,看了一眼已经是脸色煞白迟疑站在入口的江泽端,“江公子,这才是你打扫房间的目的吧?”这是一个不怎么走心的疑问,江泽端是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他也不言语,终究是快步加入到了那些已经开始打这些江府珍宝主意的人群当中。 陆霜花亦是早早进入了这一间隐藏的密室,她有些在意,以她观察,这个江府的藏宝库内大多的物件,似乎都是来自在十一年前惨遭灭门的藏剑山庄,在江湖之中有人曾罗列过十年前随着藏剑山庄一起消失的珍贵物品名单;无论是墙上的名剑,或是堆积在木架子上的一些罕见的暗器,冷门的功法,皆是曾经藏剑山庄的收藏物。那份名单还指出,若是名单上出现,那么必定可以揭开那个隐藏在江湖中灭杀藏剑山庄满门的未知凶手。 在翻阅之中,陆霜花颇有几分提防的瞅了一眼施施然站在藏宝库门口的孙清绝,不想却在发现她神色中有一抹凄凄,目光凝聚在一把挂的高高的剑上似乎在缅怀些什么,大抵是注意到了陆霜花的目光,孙清绝忽然收回了视线,给了陆霜花一记冷眼,也踏进了这个藏宝阁。 …… 在一番无头苍蝇似翻找中,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初始的目的,有很多罕见的物什都被丢出了藏宝库,堆积在了书房里面,在那个精心打扫过的书房中分外扎眼。倒是有人在一个小角落里寻到一把带血的断剑后,这个混乱的局面才得以中止,失态的人们记起了他们的职责。 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都丢在了书房里,围在这些物品边的人群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说实话,心中冷静了之后,这些挑选出来的代表人物也都意识到了这个江府藏宝库中的不对劲,他们皆是眼界宽阔的人,虽然盟主被杀的事情暂未解决,倒是现下他们是先行撞破了十年前未解的藏剑山庄灭门的谜题。 却又是孙清绝先打破这窘境,她捻起了一本摊开的破旧泛黄书籍,合上之后,轻柔的擦拭干净了在表面上的尘埃,口气清幽“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发现,在作为药谷关门弟子之前,小女的另一个身份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小女是藏剑山庄灭门之后唯一的幸存者。”说到此处,孙清绝是停顿了一些,带着几分怀念的抚摸着手中旧书的封皮,“这藏剑山庄独门心法竟会落到此处蒙尘,或许在追究盟主死亡真相之前,江公子可以先和我说一说关于十一年期藏剑山庄的事情?”孙清绝素来温和的眼睛中带着骇人的杀气,直直逼对着倚靠在墙壁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的江泽端身上。 这些见证了疑点的证人也是反应过来,知道事情的轻重,同时亦看出了江泽端的失态,对孙清绝的话语是不加余力的附和起来。 陆霜花倒是没这个精力掺和这事,仅仅是呆愣愣地盯着孙清绝手中那一本残破的旧书。她被抓进魔教的年纪尚且幼小,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更是琐碎少之又少,可是那一本书她是不会认错。 在陆霜花为数不多的温存记忆里,总是有一些片段,她坐在父亲的膝头,看着父亲一个个字句翻译完手中的那本基础心法,在这个残破的旧书封面上,她看到了一处熟悉陌生的涂鸦,那是记忆里自己印上去的涂鸦。 第80章 那是一时失手引发的错觉(完) 压力有时候也可以转化为一种力量,在这无形的施压之下,江泽端却是缓和了过来,站直了身子,面上装上离开一个微笑的假面“对于家父的藏品,我只是略有耳闻,家父喜欢四处收集珍藏品,这些来源于藏剑山庄的物品指不定就是从哪里换来的,且现在生者已逝,孙姑娘想要的事情真相我亦无从得知,现下我们的重点难道不是追查杀害家父的凶手吗?”约莫是说着来了自信,江泽端思路也清晰了很多“若我没有记错,对于藏剑山庄的消失,江湖之中已经有了普遍的定论,魔教窥视藏剑山庄中的功法以及名剑,在藏剑山庄的井中投毒,最终山庄内部无一活口,这也是孙姑娘仇视魔教圣女的缘由不是吗?” 江泽端说的话确实给了他立场,对于曾经的藏剑山庄(过去的盟主府)消失的最准确的定论没有立下,但江湖已经统一将矛头指向了当天在藏剑山庄中出现,事发后消失的魔教教主,现在追究这个藏品的所在,也失去了意义。 倒是驻在一旁围观了很久的梁讼汝丢出了半截沾血的佩剑转移了注意。“这个剑的主人应当是凶手。”陆霜花是被梁讼汝的声音吸引了过去,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是被他手中那把断剑又给惊吓到了,这个命案里还真处处都留着她的影子,这把剑虽然只剩下了半截,陆霜花还是清晰的认出了它的身份——影承,那是曾经被迫在她的腰间挂了六年的佩剑,不过在一年前就被她寻着一个机会丢了,与其被别人认出,还不如由她这个原主人亲自指认。 陆霜花振作精神几步飘到了梁讼汝的身边,拍掉了她手中的断剑,脸上是镇定自然,“影承上面的血是带着七丝毒的,别随意碰它,不会再救你第二次的。”这一把断剑掉在了地上,附近的人皆是自觉退后了一些,被七丝毒误伤可不是上面值得开心的事情。 “那是你的剑,果然你这妖女便是凶手。”此次陆霜花是接受到来自江泽端的指责,而且随着他的话起,腰间利剑已经出鞘,一个瞬息江泽端就出现在了陆霜花的身边,那一把利剑险些就要架在了陆霜花的脖子上,倒是被梁讼汝不作声色的用随手操起的剑鞘档了回去,“适才只说了应当,那是一般的思维,在我推测说完之前,请江公子不要冲动。” “那剑,是本教赠与霜花的定情信物,奈何霜花不太满意,一年前还给弄丢了,呵,为此,霜花也没少受苦。”这是一个唐突出现的男人声音,在这个男人声音出现的那一刻,陆霜花条件反射的退后了好几步,紧紧拽住了梁讼汝的袖子,似乎这样可以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那个男人出现了。 轻巧的拨开人群,有一个带着一个狰狞恶鬼面具的男人一步步走向了陆霜花的所在的地方,罔顾于其他人的戒备和瞬间掏出手的武器,他只是站定在了陆霜花的面前。恶鬼面具下仅仅露出了眼睛和嘴,他在面具之下更显幽深的眸子盯着陆霜花的眼睛,单薄无血色的嘴唇扯出了一抹微笑,“霜花越来越叛逆了,这次倒是连备报都没有就来逛大会了。”他纤长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要落在陆霜花的脸上,陆霜花只是僵硬着身子不敢反抗,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下定决心逃离魔教,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梁讼汝揽着她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个即将伸到陆霜花脸上的手,“她在我这里很乖的。”冷漠的瞅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短暂的静默后,梁讼汝却是忽然笑了一下“褚鹤,时隔七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这么特别。” “七年前你从我的手中救走了霜花却抛弃了她,那是你的失误,如今,你倒又想抢回来?那却是晚了。”褚鹤倒也是笑了,说了一段对于听众过分云里雾里的话。因为褚鹤出现而条件反射紧张到身体僵硬的陆霜花却是于此刻想起了什么,七年前的噩梦,那是她第一次遭遇残酷的同伴相残,但也是在七年前,她被自己的意中人救下了性命,所以,梁讼汝就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小哥哥? 褚鹤魔教教主身份一摆出,整个氛围都逆向改成了对褚鹤的提防戒备,孙清绝悄悄藏在袖子里捏着银针的手也因为自己太过用力而手指泛白,若是杀了她家人的罪魁祸首,她便要亲手杀死。 也不知褚鹤是几时出现在这个书房,又或者是一直隐藏在人群中,他应当是听到了在这个书房发生的所有对话,在和梁讼汝说完后,一身黑衣虚晃之后出现在了孙清绝的身边,在被孙清绝察觉之前一只手环过了她的脖子将她反身固定到了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伸进了她的袖子里按住了孙清绝捏着银针的手指。 “孙姑娘,身为正派的药谷医仙,你可不能用龌蹉的小人途径对我”褚鹤将孙清绝的握住银针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捏了几下,又凑到了孙清绝的耳边,“孙姑娘,当年在藏剑山庄里可还是存留下了一个除你之外的活口,早年你被父亲交托给了药谷不清楚家中的事情,所以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那一天你的父亲将你的小妹妹托付给了我,若是对我下手,你那唯一的亲人就危险了。”在孙清绝发怒之前,褚鹤则是风轻云淡的松开了手,利落干脆的站在了孙清绝的身边。 偏生有人不解风情,横生生地插了嘴“为什么在这里会有毒娘子的香囊。”罗塘手中扬着一个线头多多模样还很丑的香囊从藏宝库里跑了出来,倒是看见忽然发现那个出现在人群中心的古怪男人,一愣,手中的香囊就掉在了地上,有一个药瓶滚了出来,贴着七丝毒红色大字的药瓶在此刻充满了讽刺意味。 …… 死去的江盟主私藏有七丝毒,这一个发现倒是又让种种结论推翻了,褚鹤也不嫌这现下的局面混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密函,塞进了孙清绝的手中,“本教可是受到盟主的邀请光明正大的出现,江瑞祥身为盟主还不至于愚蠢毕恭毕敬的邀请可能加害他的人出场。”那封皱巴巴的信函展开后确实是江瑞祥的笔记。 事态的发展越发的扑朔迷离,瞧着这信函里的意思,江瑞祥邀请褚鹤的目的是想借着这个武林大会替魔教伸冤,洗清魔教背下的十一年前命案的黑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只是证明了一点,这江瑞祥的死和十一年前的死有关联。 梁讼汝看清楚信函的字迹之后,却又是多了几分思量,从袖子里拿出了他来到江府之前收到的密信,虽然字迹有意潦草了几分,但却分明也是江瑞祥的字迹……这封说着江瑞祥会遇见危险,甚至准确预言了江瑞祥死亡时间的密函却是江瑞祥亲手寄到梁讼汝手中的? 大概是一切发展都超过了预期,江泽端也是不再按照常理出牌,他忽然中止了这个话题,脸上带着一种诡异不切合实际的悲伤,“原先我一直不理解父亲的行为,现下我是懂了,看来这一次是我大题小做了,父亲是自杀的。” 江泽端忽然定下的结论有些劲爆,上一秒还没有从褚鹤出现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看客皆是受到了新一轮震撼,江泽端忽然走到了书房的书架边,抽出了一本书,在里面取出了一封信函放在了书桌上,“想在想想,这应当是父亲留下的遗书,父亲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皆是他自己还债的结果,因为父亲的任性影响到了大会的召开泽端无颜再面对大家的厚重期待。”话落,江泽端则是仿佛苍老了几岁一般精神恍惚的走出了书房。 被遗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终归是无人阻挡,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一封还带着淡淡墨香的书信上。 …… ———————————— 这一次因为江泽端死亡而没有办成的武林大会直接延期了一年份,江府被撤销了盟主府的资格,一年后的武林大会会在朝廷资助的练武场中进行,对于忽然得知了尊敬了十年的盟主实际是一个阴险小人消息的武林人士而言,他们需要一些时间缓冲这个信息以便有更好的状态进入全新的盟主竞选。 十一年前的盟主府(藏剑山庄)消失的案件有了重新的定论,在盟主府做客的江泽端被一时的利益心蒙蔽,为了更有几率赢得盟主的位置,他在藏剑山庄的水中投毒,并转移了藏剑山庄所有私人财产,且将此事推脱到了魔教的头上。十一年后的武林大会前夜,忍受不了道德心折磨的江瑞祥将所有事情在信中交代清楚了之后就自杀了。 …… 这个解释对于当时亲眼围观了事态发展的小部分人而言其实是漏洞百出,譬如那一把沾血断剑、譬如陆霜花看见的未知女人身份、譬如最后洒在江泽端身上的蚀尸粉…这些小细节皆能拼凑出一个存在凶手的现场,然而,在了解到尊重了十年的盟主的小人作态之后,他们就失去了追寻公正的热情,加之江泽端宁事息人的态度,继续寻找真相没有意义,江府没落就是他们最终满意的结果。 ———————————— 在那混乱的夜晚结束之后,孙清绝留在江府整理好了所有藏在江府的藏剑山庄所有物,凭着其山庄后人的身份收走了这些遗留物,第二天就带着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药谷,养精蓄锐放话她将要争取下一任的盟主位置,重铸过去藏剑山庄的辉煌。 陆霜花称着夜色再一次悄悄逃脱,她不想落在褚鹤的手中;另外因为对梁讼汝的感情变得太复杂,让她有些想要逃避。最终她还是应了和罗娘的约定跟着罗塘离开了,罗娘却是不知了去处。 在随着罗塘到达那一个隐蔽的山谷之后的某一天,她忽然茅塞顿开想通了关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的真正答案,她听到自己脑子里响起了电子音。 “恭喜通关。” 第81章 真相*终结 在电子音响起之后,所有的场景都在告诉旋转之中变成了彩色的点和线,唐语花拿回了自己被锁住的现实记忆,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眩晕之后,唐语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块透明的方块上,空白的空间里全部都是在闪烁跳跃的方块。 唐语花试着低头查看自己所在的环境,她看见了自己透明的身体,像是一串由数据构成,甚至可以看见流窜的编码字符,即使现在处于一种很尴尬难解的状态,神奇的是她心中没有一丝的恐慌,大概这就是这个游戏的神奇之处,她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却知道这里同样是游戏系统的内部。 有一阵忙音出现,在唐语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跳动的数字屏幕,那是积分的数值,这个数值在不断滚动上升…“是否兑换客服钥匙?”数字的跳跃并没有结束,唐语花却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先行响起,她看见了面前悬浮的面板,红色框框里有两个大大的“是”、“否”…… 联系客服的选项解锁了,唐语花伸手触碰了一下那个按钮,这整个充满方块的空间一闪,有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人出现了在了唐语花的面前。 这个小人穿着一身白衣服,头上带着一个光圈,还有一个洁白翅膀,袖珍体型只有手掌的大小,倒是脸不那么真切只是朦胧一团,这个也是由一串数据构成的小天使只是静静的悬浮在唐语花的眼前,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唐语花听到了一声轻咳,不是枯燥的电子音,而是软萌的小女孩的声音。 “此前由于游戏漏洞对于您造成的不便,我代表整个游戏系统献上最诚挚的歉意。”随着这不着头脑的语音道歉出现,唐语花面前的小天使弯下了腰开始鞠躬…再然后,这个小天使就开启了话唠模式。 …… 唐语花平躺在自己柔软的床垫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的微风,沉默许久,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坐了起来。清晨七点过,太阳已经出来,昨夜睡前忘记关窗了,约莫是下过雨的缘故,窗帘还有一些湿润,完全扯开窗帘,唐语花站在了阳台上冷静头脑整理思路。 在这个系统小天使的解释下她是半知半解,但终归算是有了基础认知。 得到游戏装备的原因完全是意外,其他人的装备被她误打误撞地接上之后,她的游戏线路就从一开始就出了差错,原本是单人进行的游戏因为线路重合变成了双人,但这个差错最大的影响还是在于她的攻略对象被选定成了不受系统摆布的其他玩家。 按照游戏的初始设置,每一个玩家最多有一个月的体验时间,在一个月之后会出现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继续这个游戏或者永久脱离,唐语花身为新手进入的系统和一个老玩家串线之后,这一原始的时间计算就遭受了破坏,她才会散失了选择权。简而言之,在所谓的特殊模式开启时间前后差不多就是系统发现漏洞的时间点,在昨日那一场游戏结束之后,这一个漏洞已经基本修复结束,即使唐语花赚到的积分还不够多,系统和还是诚意开通了沟通通道。 在谈话临近结束,连续说了一段超长解说的小天使喘了口气,平和下来,举起手握住了唐语花的手指,“现下,您有两个选择:第一,选择永远退出游戏,系统为表达歉意日后会赠送一个免费的惊喜礼包;第二,选择继续游戏,系统商城会倾尽全力为您的游戏体验提供便利,并确保不再出现漏洞。” …… 唐语花那个时候没有思索直接选择了第一个选项,体验不同生活虽然充满了诱惑,然而理智思考,只是迷惑她真正的现实罢了,在这个选择结束之后,小天使松开了她的手指,退后悬浮在半空中,“不日,系统将回收所有的装备,敬请期待我们送上的歉意大礼,有缘再见。”随着小天使的话落,这个各种方块悬浮的数字空间慢慢演变成了一个个快速飞跃的数据崩坍,她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交流,唐语花虽然是理解了一些关于游戏的构造,但是貌似这一款游戏的出处她还是一无所知,这个控制了时间,控制情感超越现实的高科技游戏应该只可以用过外星产物来解释了吧,想到这里,唐语花心里有些许不舒服,如果不是这个神秘的系统主动放开她,那一直在游戏和现实之间游走她最终会变成何种模样? …… 唐语花本质上就是讨厌复杂的东西,在进一步上升到思考人生之前,她还是自己先摆脱出了这个思绪里。 ———————————— “语花,吃早饭了。”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身正装的唐允念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进来。 虽然唐语花一直有睡前锁门的习惯,奈何父母出国之后家中大权全部掌握在了唐允念的手中,他有所有房门的钥匙,唐语花在小小的惊吓过后,松了一口气,佯怒的责怪了一番唐允念这种随意进出他人房间的坏习惯,进入盥洗室洗漱的时候,心中还是暗自庆幸之自己的哥哥没有在夜晚查房的癖好,她没有见识过自己进入游戏之后的状态,仅仅知道旁人是叫不醒的,就怕唐允念发现了她这种深度睡眠状态会多想,就前晚那次突发状况,唐语花还是自己打马虎眼勉强糊弄过去的。 唐语花洗漱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哥哥还呆在房间里,靠在阳台边,在她之前站立的位置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在唐语花唤了一句后才回了神,淡定地把窗子关上也不解释什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虽是不解,但考虑到从小到大自己就很难读懂唐允念心思,唐语花就不自寻烦恼,跟着唐允念去了餐厅。自从那日唐允念回了一次家后,他就似乎有了恋家的趋势,在时隔几个星期的共同早餐时间唐允念就宣布了要回家办公的决定,唐语花只是口头上抱怨了几句,心里还是愉悦的接受了,她感觉这是自家哥哥发出的要和她修补关系的信号,加之日后不再有强制的游戏时间,唐语花整个人都感觉舒坦了不少。 但唐语花发现自己总是想得太多,餐桌之上,唐允念没有给她一丝的机会发展亲情,开口第一件事情依旧是工作…早餐结束之后,唐语花看着那个已经被女仆打点好的行李箱欲哭无泪,虽然唐允念决定留在家里了,但是她自己被赶出来了。 …… 坐在黄森的车里,唐语花生无可恋的靠着车窗神游天外,昨天才签下的电视剧,今日就要开始筹备拍摄事宜,因为是一部大制作所有演员都要求极度机密,没有一丝的心里准备,她就被安排合宿了。先不管唐允念的无情无义把她又丢去工作,眼下的合宿倒是一个大问题,她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一定要和男神每日碰头了,真的还没有做好心里建设。 开着车的黄森倒是乐滋滋的,他也是习惯了自家艺人小姐时不时的情绪起伏,他只是有预感,凭着这一个机会,他的玩牌经纪人的口碑有望重造了。 ——————换视角—————— 在游戏系统界面出现之后,任以泽也没有等着闪现的系统小天使说完话,直接点下了那个退出游戏的键盘,在这一场游戏进入之前他已经提出了退出游戏的要求,此刻只是实践罢了,退出游戏按下之后,系统小天使最后鞠躬道歉一次后就随着这个游戏界面一同消失了,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心中没有一丝的惋惜,只是轻松了不少,难得这么舒和畅快,唯一不适地便是身体还残留着一些身为梁讼汝最后一刻的触感,有那么一瞬,他恍惚感觉到自己的怀中还靠着一个柔软的身体…拍了拍脸丢开这虚假的回忆,仅仅是因为最后没有选择忘记现实记忆的缘故,记忆残余的效果延长了几分,他是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难得的愉悦。 …… 拉开了自己的窗帘,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封闭的房间的人而言,外面的亮光有些过分刺眼,稍稍撩开遮住眼睛的刘海之后,任以泽遥遥看见在邻家房子的某一个阳台上站着一个男人,离得太远,他的面容看不真切,倒是因为阳光反射的缘故,任以泽仅仅辨认出他带着一副眼镜……没一会儿,那个男人就离开了合上了窗子,这应当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 差不多同时,任以泽听到了手机简讯的声音,新发送来的短信里是一个合宿的通知。 在摆脱了那个游戏之后,任以泽发现他似乎有些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就譬如他特别爱计较的这个事实,合宿…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 第82章 被预见的未来(番) ——————被预见的未来(番)—————— 在被人追赶进入那个小巷子里,她已经体力不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脑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余笙花的眼前一黑,摔倒在了地上,脸砸在了地面上,她甚至听到了一声闷响。 在地上微弱的喘息,灰白的视线里看见那个一直追赶她的人粗鲁的拿走了她的包,自顾自的翻找,和她梦中看见的一样,那是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后脑逐渐被血液濡湿,有血液顺着侧脸滑落,她那仅剩下灰白的世界里也在一点点变得黑暗,她正在走向死亡。 死亡不是痛苦的事情,至少对于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除去那无以形容的疼痛之外,她的只感觉到轻松,因为她失去了乐趣的生活终于要在今天得到新的开端。最后,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被一脚踩得粉碎,她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她的最后一次的博弈就要开始了。 …… 大概是在十三岁,余笙花做了第一场预知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看见自己坐在全然陌生的客厅里,安静的看着坐在不远处餐桌上一个她不了解的一家三口在其乐融融的享用晚餐,梦醒来的时候,余笙花只觉着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感伤,不过只是一个梦不是吗?那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梦竟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余笙花从小就对人际关系很是敏感,在一年以前,她就察觉到了父母之前气氛有些许微妙,她以为自己做的这个梦的原因是在见证了父母昨夜的争吵,太过慌张而被梦境夸大延伸出的想象,虽然,这个梦真实到甚至可以看清所有人的表情。 一周之后,父亲牵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出现在她面前,还有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在那个女人的背后探出头来,这两个陌生人就是梦里的人。那一刻她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某些不寻常的地方。一个月之后,父母正式离婚,她被父亲带到了一个新家里,那一天,她坐在相同的沙发,呆呆的看着相同的方向,想着这应当就是一个巧合。 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那一个晚上,她又做梦了,梦见母亲去了机场,什么都没有交代独自离开不知去往何处,她却只是闷闷不乐的把自己锁在新房间里一无所知,然后,她与母亲彻底失去了联络。她醒来之后,有几分怀疑犹豫,毕竟这只是一个梦,她甚至对梦里的时间也一无所知。 考虑到在赌气和父亲离开之前还和擅自签下协议的母亲冷战,踌躇了一天之后,她才鼓起勇气用座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接通的电话那边,有登机广播响起,母亲在寥寥几句问候之后留给她一个新的号码就挂断了电话。再次拨过去已经是忙音进行。 从那之后,余笙花才开始相信自己是真的预见了未来。 余笙花的预知梦出现频率越来越高,在她进入高中之后,她甚至可以操控自己预知的方向,而她可以预见的未来距离也逐渐拉长,对她而言,所有的机密都不再是机密。 然而,有收获便有代价,在预见范围可以推送到一个月之后开始,余笙花发现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她的世界里色彩在一个一个的消失,偶尔预知太远,还会耳鸣目眩。 然,她的能力使用却不能随意停下,因为余笙花第一次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在梦里,因为一个口误,她的能力被一个组织盯上了,余笙花看见自己被抓进了研究所,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反复折腾研究最后承受不住一次药物试验而死去——这是第一次死亡。 醒来之后,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她避开了那一次的口误,不曾想,这并没有拯救出未来的自己,不管再梦几次,她都会在不同的方式之后被研究致死。 余笙花意识到她需要换一种方式,一个一个的预知梦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个组织,若她不能逃脱,那么她就要摧毁这个危害到她的组织。 在那频繁的预见未来,更改未来之中,她还知道了身边所有的具有超能力人员的存在,就比如,和她不是很亲近的弟弟,就比如在东华学院里特殊的侦探团,她要好好设计规划,为自己寻找到一条崭新的生路。 多次的能力透支,余笙花的眼中已经只剩下灰白色彩,她也清楚,再这样下去她会先将自己身体弄跨。幸运的是,她的努力终究是得到了回报。 在那一场梦里,她还是死了,因为被列上了可疑人物名单,可是失望之后,她却又看着自己活了过来……虽然是被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身体。这是唯一一个存在变数的未来。在这里,余笙花压下了全部的赌注。 读取完那个“余笙花”所有的行动之后,她为自己留下了后路……就是在装上给银针沾上麻醉剂的时候她有几分犹豫,是她自私的本性或是其他,她的身体不想随意就给个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去,于是,她规划好了一切,包括那个冒牌的自己的死亡。 余笙花将写有组织秘密的纸张藏进了自己的一张相框里,寻着一个机会就交给了自个的弟弟,还留下了一些隐晦的暗示虽然缺少交流,但余笙花相信那个身为侦探团副团长的弟弟足够聪慧可以读懂她的提示。 …… 预见死亡的那一天终究还是降临在了她的身上,确认了就是和梦里一样的死法,余笙花不由自主的笑了,这将是她最后一场与死亡的博弈。 ——————故事结束之后的事情—————— 那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余笙花仿佛忘记了一切,没有知觉没有痛觉更没有意识,但在某一天,她清醒了过来,眼前是一片黑暗,耳朵也几乎听不见声音,仅仅是触感敏锐了不少,她发现自己被泡在一堆不明液体里,身体都是凉飕飕的,有些记忆缓缓恢复,她回想起了关于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幕,她确实是沐浴着鲜血倒在了地上。所以,现在她若不是到了天国,那便意味着她与未来的这一场博弈成功了,她活下来了……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有一只手碰上了她的肌肤,顺着她的脸一直向下游走了一圈……虽然她看不见听不着,但是这不表示她感受不到自个一个光溜溜的状态,她的尊严让她不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污辱,“别…碰…我”勉强是发出了声音,虽然听不见,她还是感受到了自己声带的振动。 余笙花自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感观表示这是个男人,qaq欺负她病弱没人权,余笙花只是想想自个光溜溜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就羞愤欲绝……可惜她没有反抗权力。 ……一个月之后…… 身体被植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余笙花恢复了视觉和听觉,然后余笙花看见了自己那个站在她身前一脸深沉的男人。 “先自我介绍,我是路洲阳,据说曾经我们两情相悦。”路洲阳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很是艰难的说出了两情相悦这个词语,余笙花只是瞧着沉默,在她看见的那个未来里,冒充自己的“余笙花”确实和这个男人有些联系,但是…她不是。 “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失忆了,只是听旁人说你是我重视的人,所以我一直等你醒来。”路洲阳倒是没有隐瞒一一说了出来,余笙花继续沉默了一阵,她过去感情经验太过单薄不能处理这一种尴尬,思考良久,发觉路洲阳一直巴巴盯着自己,终究是干巴巴来了一句“我也失忆了。” ……此次谈话最后在路洲阳播放了一段他们在废墟里亲吻的录像,余笙花恼怒打断后告终,即使清楚那不是自己,余笙花也不忍看见自个身体如此放荡不羁,路洲阳也是体谅了,只是借此提出以恢复记忆为目的要和她继续想处的要求…被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援助的情况之下,余笙花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废墟逃生的三年后…… 经过精心伪装之后,余笙花被路洲阳牵着到了自己的墓头前,她看见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余笙花没有上前想认,他们祭拜的那个余笙花确实已经离开人世……在她的算计之下。在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她也悄悄给自己的墓碑上放了一朵小雏菊,给自己最后的告别。 试验交往的最后,路洲阳始终没有想起过去的那段记忆,倒是余笙花忍不住交代了一部分真相以求解脱,可是路洲阳却没有放手“正好,我没有那段记忆,你也没有,这么有缘分,不如就凑合过下去?” ……余笙花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那只伸来的手,也许,那不再是凑合。 ——————d—————— 第83章 过往*记忆 简年176年,世界编号555,人物身份唐允念,创建成功。 男子幽黑清冽的眼眸掩盖在他那层鸦黑浓长的睫毛下,他的手指修长,笔直而白皙的堪比完美工艺品。他抬手在虚空之中轻点了一下,荡开一层由数据流构成的蓝色光圈,空无一物的脚下就如同按下了一个开关,浮现出一个世界的兴盛枯荣。 透过那一层虚虚实实的喧嚣,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傻呆呆地站在窜流不息的人潮里、隔着一层玻璃橱窗望着里面的蛋糕发呆的小女孩身上,男子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情绪,睫毛如羽翼一般煽动了一下,泄露出他黑眸中的一点蓝光,他的手指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在虚空之上快速地敲击起来,从他的指尖不断窜出一条条浅蓝色的数据流,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有着别样的美感。 空间中突的传来“滋滋”的干扰电波,使得在虚空中流窜的数据忽而摇摆不定起来,男子抬眸往波动的方向瞟了一眼,平静的抬手触动了一个键,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荡出一圈红光,染红了先前漂浮着的所有的数据。 “那乾陵,你怎敢……”他合上眼,对那突然划破虚空袭来的一声惊喝置若罔闻。男子的身形在渐渐地淡化着,他睁开眼睛,冷漠的看了一眼突然出现在空间中的一个人物投影,“你逾越了。”没有情绪的回声,却再没看此投影一眼,化为一串数据流,隐入了下方被一层蓝色的隔膜保护着的世界。 —————————————————————— 这一次,命运定会有所不同。 把唐语花带回家的时候,小姑娘还睁着一双呆萌的眼睛,怯生生地躲在他的身后,小手紧紧地抓着那个化了她一手奶油的蛋糕,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她巴巴地看了一眼,愣是一口都不敢舔上去。 “你真的是我哥哥吗?”她黑曜石般纯粹的眼睛里全是小心翼翼,还有藏得很好的一点期待。比小姑娘高了一个头的男孩,板着一张精致的脸,摸了摸她毛绒绒的脑袋,“当然,唐语花,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姿态略有故作老成之嫌,但他眉宇之间的认真莫名让人有了信服之感。 小姑娘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唐……语花?”她小声地念了几句,神情迷茫,许久,长长的反射神经才缓了过来,大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我喜欢这个名字。” “嗯”男孩轻轻的笑了一下,令他那张宛若神祗般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人气,他捏了一下女孩没有多少肉的脸蛋,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女孩敏感地注意到了他微变的神色,拘谨地瑟缩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暗了下去。 发觉了这点,男孩收回了自己所有的表情,摆正女孩低下的脑袋,“记住,你叫唐语花,是我唐允念的妹妹。” 他牵起唐语花的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欲擦干净在她手上已经被捏得变形的蛋糕残骸,唐语花才猛然回过神来,嗷呜一口,将手中的蛋糕连同自己大半的手吞进嘴中,两腮鼓鼓地,瞪大眼睛望向唐允念,费劲地抽出手,含含糊糊地开口,“哥…哥,我会很乖的,不浪费食物。”她草草地咀嚼了几下,吞咽一口,把手背在衣服后面,偷偷地蹭了蹭上面的口水和蛋糕渍,又献宝似地举起手,“哥哥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帕,我……唔” 唐允念面无表情地拿手帕糊住了她的脸,隔着一层布蹭了蹭她沾了一嘴的奶油,“不要这么拘谨,你是我的妹妹。”他取下已经脏了的手帕,递给愣愣的唐语花,“自己擦手,别被我发现你擦在衣服上。”“嗯……对不起,哥哥。”唐语花被他严肃地说教语气唬得一愣一愣的,垂下脑袋,乖乖地擦手,还顺便擦了几把被自己抹脏的衣服,“干净了。”她抬起头来,邀功之意的眼神,然后,她僵住了。 面前这栋豪华的住房建筑的大门突然开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打着深红色领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弯腰抱住唐允念,“少爷,你跑哪去了,老爷和夫人都急坏了。”“……”唐允念挣脱了他的怀抱,牵起已经被吓傻的唐语花,径直往家里走。 中年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他理了理衣服,往屋里疾步走去,“老爷,夫人!少爷自己回来了!他还带回了一个小媳妇!”正经的表情已然炸裂。 一阵骚动之后,唐允念牵着唐语花站在了三双审视的眼光下,他把唐语花扯到前面,迫使她抬起脸,淡定地对着家里人宣布,“她叫唐语花,是我的妹妹。” “……” 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唐语花已经被唐允念拖上了楼。 少爷居然开口说话了,此为管家大叔的心声。 我们何时生了女儿,此为唐家夫妇的心声。 既为允念(少爷)的心愿,便随他吧。此为三人共同的心声。 唐家家大业大,多出来的一位小小姐自然是养得起的。 当年,唐家夫人意外怀孕生下唐允念的时候还处在唐家夫妇二人甜蜜恋爱的蜜月期,为了那还未过期的浪漫,两人在孩子一岁大的时候将他托付给保姆,离家去完成被中断的蜜月,哪知此番碰上了传说中的毒保姆,两个月后回来,孩子已经被逼成了不苟言笑的自闭模样,痛心疾首的二人辞去了家里的一众佣人,连管家也是征用的自己家里的熟悉亲信。两人守着偌大的宅子,尽力弥补由于他们的疏忽而使得儿子不亲近自己的错误,却始终不得进展。 今次,唐允念自己出门一趟,回来主动开口说话也算是惊喜了,虽然是为了他带回来的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女孩。然而,对于这个唯一的突破口,他们自是有着足够的宽容。更何况,突破口还是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毕竟在他们计划的蓝图里,还曾出现过女儿的预计,虽然盼凑齐一个“好”字,然而因为总总原因,此计划已被放弃。现在儿子自己找了个妹妹,连名字都取好了,他们也省一事,就这样吧。 —————————————————————————— 唐语花六岁的时候,个子已经窜高到了,在同龄人间确实有了点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唐允念也已经十二岁了,个子也比初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高了不少,周身的气质更是沉稳得愈发令人看不透。他对唐语花一直都很好,除了总给她安排一些枯燥乏味的乐器课,声乐课,舞蹈课之类的课程外,从哪方面算起都是一个好哥哥。 在唐家生活了两年,她差不多都要忘记自己逃出孤儿院之前的生活了。按照哥哥的说法,她刚出生就被人拐走了,家里人都很愧疚她在孤儿院度过的那四年生活,所以此后会尽力弥补她的生活。 其实当时的她,对于突然出现的家人是无所谓的,只要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怎样都好。 人一直都是自私的,在十岁的唐允念如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递给她那块她隔着玻璃窗观望了很久的小蛋糕、说要带她回家的时候,她便习惯性的做出了她最熟悉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一直都知道,这幅模样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她需要这个哥哥,即使很有可能这个哥哥认错了人。 对于爸爸妈妈,她总是感觉隔着一层戳不破的薄膜,虽然她知道,他们是真心地把自己看做女儿来对待,她信赖的、最亲近的,也始终只有一个人,她的哥哥唐允念。 如今她六岁了,对于被唐允念带回到唐家之前的事情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也并不想将之记起,因为那些记忆像别人的故事一样,令她毛骨悚然。 …… 这一天,在两年前的那一条大街上,她看见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如曾经的她一般巴巴看着那个展示着蛋糕的橱窗,唐语花猛地顿住了脚步。 “喂,你要和我回家吗?”她像两年前唐允念对她做过的那样,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并递上了一块小蛋糕。 男孩抬头望了她一眼,只是冷漠的眼神,偏偏张嘴一口吞下了她手上的蛋糕,牙齿是恶狠狠地咬在了唐语花养得娇嫩的手掌上,留下一排牙印。唐语花把手收回,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又看向戒备地盯着她的少年,久违地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甜笑,“你的牙齿长得很好,不过性格有点糟糕。”她掐了掐男孩的脸蛋,没有肉,但五官却是精致的,若不是眼神太有攻击性,应该可以过得更好一些。 “我带你回家。”唐语花低头,笑得无暇,像个天使,脸颊一边荡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被男孩面无表情的戳了一下,“滚开,丑八怪。” “……”唐语花收起了笑容,第一次被说丑,她是真的受伤了。 “叫姐姐,小傻子。”唐语花狠狠地敲了男孩一个爆栗。“我给你买蛋糕。”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男孩的嘴角,动作很温柔,眼神却有些游离,“不需要防备我,我可以帮你的,小矮子。” “小小姐!你又逃课了,少爷会生气的。”穿过层层人群,管家大叔擦着额前的汗跑了过来,注意到唐语花身边的小男孩,一怔,被那个孩子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语花小姐,这个孩子是……” “我弟弟。”唐语花眨巴眼睛,纯良可爱的样子,揽住了男孩的脖子,将他拥在怀里,“我可以带他回家吗,叔叔。” “呃……啊,小小姐别乱认亲人,少爷会生气的……”管家大叔被唐语花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很显然他想起了两年前唐允念带她回家时的情境,不亏是被允念少爷带大的,和允念少爷一样喜欢乱来。 可是,这个孩子不行……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从男孩脖子处露出来的项链,把唐语花拉了过来,“少爷交待过,不要随意和来历不明的人认亲。” “知道了。”唐语花垂头,“我的亲人只是哥哥。” 唐语花又悄悄看了一眼那个瘦小的男孩,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不同的自己,或许,没有唐允念的出现,她也将会是这个模样,拒绝外界的一切善意推脱在外,用层层刺包裹自己,不过显然,他比她诚实,至少他拒绝了伪装。 “等我来找你。”唐语花扭头无声地吐出这几个字,她看见男孩幽幽望向自己的黑眸,剥开那层尖利的伪装,里面还有别的东西在萌芽。唐语花终于还是明白了,就像哥哥拯救了她一样,她也想成为某个人的救赎。 ……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这个过去,若不是这一次外出的路线又一次经过了记忆的那个橱窗,她或许会将这一切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了吧。 第84章 被拆散的姻缘(番) 看着矜花手上暗黑色的小花图腾变成一丝一缕的魔气从身体里飘了出来,一个慢慢成形的鲜红火焰纹路取代了他遗留下来的标注,浮昀眸光微闪,他抬起自己的手,掐动出一个复杂的手决,压抑地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不过,随此番举动,他眉间的那朵小花微弱的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了。然而,很快,从浮昀的掌心里拈化出了一朵漆黑的小花,和他眉间那朵形神皆像,可惜,这朵小花却没有了初始的娇艳风华,萎靡残缺的花瓣只是轻轻地一个颤动,便一点点飘落地飘落在了手心,化为一团黑烟散尽。 浮昀苦涩而牵强的牵起了一抹嘴角,结果还是如此吗……即使弃道投魔,也依旧抵抗不了天道的恶意消散,续不上那段剪断的姻缘。此“再缘花”是他唯一的希望,而它的凋零,也意味着他与矜花的所有缘分,走至尽头……天意不仅弄人,连魔也要干涉至此! …… 应当是几万年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不是魔君浮昀,而是修真大陆最强的修士炎乾尊者。 炎乾的成长经历应是天道宠儿的最佳模范,父母皆是元婴期修士,且他是带着纯阳体质的火灵根,资质资源乃至心性皆是上乘,又何况有着逆天的机缘榜身,在修行的道路上一直顺风顺水。他是受天道庇护之人,直到与那个女子结识之前,他都坚信着这一点。 那是一场仙术论道大会,彼时早早踏入筑基后期的他心高气傲,作为其门宗的压箱底牌,很是威风。更何况他还生得一副好皮囊,无论修为高低,见着他都或多或少想要与他套套近乎,好沾上些裙带关系。 然而,修仙的道路总是充满了未知性。至少在比试之前的炎乾的视界里,他没有认同一个能够与他并肩媲美的存在。他理所当然地受着所有人的仰望,高高在上的姿态淡看着那些对他趋之若鹜的奉承者,偶尔也与之虚与委蛇一番,真正在心头走过一遍的人物屈指可数。 论道大会,他一路战无不胜,甚至有许多对手在上台的那一刻就选择了认输结束比赛,一切都是没有悬念的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直到最终的第一名争夺赛上。他的最后一个对手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修,也是命运使然,在整个论道大会上,炎乾都没有与她交过手,甚至也没有与她打过照面,他没有观摩别人竞技的习惯,以他的骄傲和自尊,他不屑于事先打探对手虚实,他有足够的自信。 但是这个被人捧为“万花仙子”的木灵根修士玲瑜却是不同,偶尔在比赛散场的时刻,炎乾也能听到一丝丝关于这个修士的传闻,似乎在旁观者的视线中玲瑜是唯一可以与他有抗衡之力的对手。 明明只是一个来自小门宗的修士,没有强大的师尊做后台,没有知名的门宗做依靠,连灵根都是这种温和没有攻击性的木灵根还恰巧为他的火灵根所克,因此在交手之前炎乾对这个女人都是没有一丝的放在心上。 真正交手之后,炎乾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修太过轻视,明明是温和治愈的木灵根,她的法术却是处处带着与生机不符的杀意,沾花捻草,造林生木皆是招招出乎意料,那是一场艰险的对决,在最后决定胜负的时刻,玲瑜手中灵气化形而成的木剑已经抵在了喉尖,炎乾甚至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就要输于她,却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玲瑜盯着他的脸晃神了。 一刻的失神在比斗中足以致命,没有犹豫,炎乾直接下了狠手,扭转了这一不利的局面,最终理所当然的取得了胜利。看着玲花捂着流血的伤口,跪坐在比斗台上为自己疗伤,鬼使神差的,他竟有了一丝愧疚感。在已经结束的赛场上驻足不是他的性格,所以只是短暂的一瞥,他离开了。 …… 在那之后他却发现,玲瑜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每一次外出历练都会离奇的“偶遇”同样在修炼的玲瑜,偏生玲瑜还从不主动搭话,仅仅或远或近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这次数多了,炎乾也明白了这是人为的刻意。一起经历了许多的生死关头之后,炎乾终究是主动破冰搭腔。 “在那场比斗你为什么停手?”炎乾拦在了那个想要逃开的玲瑜面前问出了困扰了他好几年的问题,玲瑜却是在他的目光下红了脸“你好看。” “……” 自那之后,玲瑜仿佛得到了默许,开始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他的四周。笨拙地和他搭话,这相处的时光一直持续到炎乾即将步入元婴大能的阶段,他的父母修为止步在元婴期,寿元将近,期望能够看到炎乾找到一个能够陪伴他注定漫长而孤寂的人生路的伴侣,那个时候,炎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玲瑜。 即使没有得到任何特殊的承诺,玲瑜还是欣喜的应下了炎乾在某一次见面后唐突地提出的双修请求。在双修大典的那一天,玲瑜收到了炎乾赠送的第一个礼物——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玲珑手环,虽然与过去制成的成品相比,这不过是炎乾仓促练成的一个没多少用处的装饰性玉环,玲瑜还是好好珍藏了起来。 其实,玲瑜也有一个应当永远不会对炎乾说出的秘密。那一场论道大会并不是她与炎乾的初见,在她年纪尚幼资质平平的时期,曾在一次秘境试炼中被炎乾救下过一命,虽然那可能是炎乾的无心之举,可是从那天起,玲瑜便已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可以挺起胸膛站在炎乾身边的人物。 很显然,玲瑜亦是机缘深厚的人,即使没有炎乾的庇佑她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修仙界闯出一番名堂。可惜天道作祟,缘分使然,玲瑜与炎乾在同一日遇见了飞升前期的劫难,同日渡劫,天雷声势浩大,但于他们还不足以构成威胁。可是,在最后一个问道的关卡,他们遇到了同一个问题。 “断情飞升,念情魂灭。”闻所未闻的规定,天道简直像是在玩弄命运一般,在这一对大能道侣前抛出了一道选择题。对此,两人心里却是异常澄澈,天道不允许两个福源厚重之人走到一起,因这样有破坏平衡的隐患。 没有犹豫,玲瑜放弃了自己,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欠着炎乾一条命;而另一边的炎乾却是踌躇了,他想起了没有遇见玲瑜之前的自己许下的诺言,一心修炼,不为情意所困,他所练本为无情道……在晋升和玲瑜的选项里,他犹豫了许久,终究是闭眼选择了前者。 又是一道天雷应声而至,炎乾看着自己的面前升起一片七彩的祥光,他的目光却是完全集中在了玲瑜对他展露的最后那抹微笑上,那里面的释然竟然令他心惊,玲瑜选择了和他相悖的那条路!看着她在那带着毁灭性的天雷面前逐渐消散着,炎乾怔怔地没有一点表情,握紧了玲瑜最后抛到了他的怀中的那一只玲珑玉环…… 亲眼目睹玲瑜灰飞烟灭的那一刻,炎乾忽然意识到,从脸上滑下的温热液体并不是伤口的血液,而是自己的泪水。在过去那漫长的岁月里他从来没有为玲瑜做过什么,唯一的赠礼还只是这一个敷衍至极的玉环,他在那一个瞬间放弃的却是他从未意识到的最为珍惜的岁月与情意。 踏入那一道彩光,他便得以成仙,炎乾看着手上那个还带着一丝余温的玉环却只觉讽刺,他松开了手,手中的玲珑玉环掉了半空不见了踪迹,他要拯救那一个错误的抉择……拒绝了天道的邀请,抛弃了身为炎乾的身份,他转生为魔。 …… 魔与仙的不同在于其不择手段,在以强者为尊传统更为盛行的魔宗,他几乎从零起步,在不断的重塑再生后最终成为了最强的魔君浮昀,在这一段漫长的年岁里,浮昀寻到了玲瑜转生的去向,她转生为了慕矜花——当下最强尊者慕九歌的女儿,在他精心设计的巧合之下,浮昀用着初生魔极具欺骗性的形态成功被慕九歌捡了回去,为了掩人耳目他就一直伪装成了小女孩,最后成功演变成为了慕矜花最亲近信赖的师姐。 在玲瑜转生的这一世有一段新的姻缘,那是他坚决不容许的存在。 恰巧矜花修炼的功法出了偏差,她身体内的极寒之气需要纾解的方式,这又恰巧给了他一个毁灭矜花新姻缘的理由,他当着矜花的面毁灭了白家族们,夺去了白家祖传的宝物——火灵为矜花打造了一口修身的灵泉,那之后,他暂时的离开了矜花的身边,他需要用全新的身份出现在矜花的面前。 然而,矜花却不是止步不前,在发现自己赠与她的乾坤玲珑环上了转手赠人的名单之后,他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先行出手了,种下的“再缘花”没有完全成熟,才使那个毛头小子有机可乘。 …… 只是现下,大概已经不能挽回,浮昀最后看了一眼手中握住的再缘花残留下的最后一丝魔气,松开了手,没有再强行留下矜花。 ……这样就够了。 第85章 遗漏*试戏 中心大楼流动的电子大屏幕上放出了她与任以泽合拍的蛋糕广告,望着自己笑得甜蜜的那张脸,唐语花摸了摸自己隐在口罩下的脸颊,目光微闪。 她突然又想起系统离开后的那个夜晚,她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来。那个世界里,没有哥哥也没有任以泽,孤零零的只有她一人,她站在中央屏幕流动的广告下,仰头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冷艳的妆容,狭长的眼线,从睫毛下泄露出来的神色,是洞悉世俗的冰霜,一派冰雪女王的风范。 唐语花不禁沉思,那个梦的意味,若不是当天哥哥唤醒了陷入梦魇的自己,或许,她将会陷入那个真实的梦境,不再醒来……哥哥,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的角色,远比她以为的还要重。 手心里手机的振动令唐语花缓过神来,她按下接听键,声音比平常冷了一些,“嗯,黄森。”“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个时候耍什么脾气,既然要甩开你家经纪人自己来片场,那就早点过来啊。”黄森听出了唐语花语气的微恙,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唐语花又对演戏有了莫名的小情绪,“这部剧是我们已经说定了的,不想惹你家那位哥哥生气就赶紧过来。”黄森又压低了几分嗓音,“顺便忠告一句,你男神已经到了,心情不太美好的样子……”“在楼下了。”“嘟”是唐语花按掉电话的声音,黄森摸了摸下巴,果然花梓小姐的软肋还是任以泽啊。 这是唐语花接的第一本主角戏,来之前她就已经翻过剧本。黄森跟她特别叮嘱过,这部电视剧是个大制作仙俠剧,导演是界内知名的陆运川,虽然他名声大躁的场地目前还只限于电影方面,然而,正因为这个剧本是啊啊他进军电视界的第一部作品,绝对不会只是试水那么简单。陆运川要拍此部戏的消息刚刚放出来,欲参演此部剧的简历就够摞一桌子了,毫无疑问,唐语花这种在演技界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能拿到这部剧的主角位置,唐允念定是下了不少血本。 与剧组见面的地方就在那栋中央大厦的十七层,进了中央大厦的专属电梯后,唐语花摘下了黑超和口罩,从休闲外套里面掏出个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蛋糕,拆开,一口吞进嘴里。多亏了那个代言,她家里现在还有着吃不尽的该品牌蛋糕存货,不然就它比几年前翻了几十倍的价格,唐语花是不会轻易来追忆这过去的味道的,毕竟吃多了不易于体重控制。说到底,她接下这个广告,除了哥哥强迫和男神加盟的原因,还有一部分也为情怀使然,这款蛋糕参与了她与两个人邂逅的记忆,其中一个是她的哥哥,还有一个小男孩……她目前还不知其踪。 叮,是电梯抵达的声音,唐语花把自己从脖子上抽出的项链塞回衣服里,她也不知是受什么影响,早晨醒来后,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拿出了那枚保存了十几年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还陷在遥远的记忆里,抬头却对上了任以泽意味不明的视线,黄森说的倒是委婉了,从任以泽连表面的温和都懒得掩饰的表象上来看,他的心情何止不美好,简直可以用糟糕两字来形容。唐语花松开握着吊坠的手,表情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翼翼,她的手小幅度的挥了挥,“前辈,您就要走了吗?” 虽说,她算是内定演员,但由于她是被硬塞进组的,加之外界一直盛传她花瓶的称号,陆导很不满意,特地在开拍之前设立了一个试镜。明面上说的是给外界做出公平选举的样子,最终人选还是她,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不满唐允念的强势,却不好正面反抗而搞的把戏。这场试镜还请来来不少大牌演员,加之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到齐了,并对外宣称是全凭实力定胜负,若是试镜时她表现平平,很有可能会为各大舆论压力所迫而被换下角色,到这个时候,就算是唐允念也保不住她。 陆导的这点心思当然瞒不过唐允念,在黄森陡然得知试镜的消息破口大骂而来向唐允念禀告之前,他就知道了,然而他表现的很平静,什么措施都不曾采取,甚至还有为此试镜宣传的意思。这直接导致了黄森的一头雾水状态持续到了今次的试镜,又看唐语花一派不温不火的做派,才是真急了,拉下面子拜托了任以泽的经纪人让她家艺人在片场多帮衬些,别让花梓面子上太难看,换来陈琳一番白眼。他这才彻底自暴自弃,他承认,就和陈琳说的那样,他太不相信自己的艺人了……唉,果然还是放任自由吧。 黄森的心理变化自然也是给花梓交待清楚了,他甚至还表明了唐允念对此事的态度,唐语花却是没太放心上的样子,拍了拍黄森的肩,“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我哥哥吧,你就别瞎操心了。”一句话堵了黄森所有欲出口的劝阻,终究还是一赌气,“你随便吧。”自己一个人先去了片场,才有了他打电话催促唐语花的那一幕。 其实,在碰见要离开的任以泽前,唐语花对这场试镜是真的没有太大感触的,自系统结束了任务以来,和任以泽的对手戏,她有一种迷之自信,但在听说任以泽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可还期盼着试镜的时候拉男神来对对戏,增加砝码的……现在,唐语花忽然就没有那个自信了。 …… 任以泽手上捏着最新款水果牌手机,手机屏幕上裂了几道长长的缝,脸上阴沉沉的,背景板都散发着黑色。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男神的回复,唐语花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蠢,不过能面对这样的男神问出个问题来,唐语花就要称赞自己勇气可嘉了。 她挪了挪身子,“前辈似乎有急事,不打扰您了。”低头出了电梯,要从任以泽的身边穿过,不料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身子,唐语花的后背抵在了关闭的电梯门上。 哦…这个算是不完美电梯咚吗。后脑勺有点痛,唐语花分神想了一下这个问题,目光游离地看着任以泽越凑越近的俊脸,没有闭眼。脖子上一痛,她适才拿出来看过的项链被任以泽直接扯了下来,唐语花轻呼了一声,却还是在任以泽的暗黑气场下低了头,“这项链不行,如果前辈喜欢,我可以送前辈一条更好看的。”底气不足的声音,任以泽的眸色略深,忽而嘲讽一笑,“你很喜欢它?” “唔……这个是别人放我这保管的东西,我今天才第一次戴,不能就这么丢了。”“难怪……”任以泽低喃了一声,在唐语花灼灼的目光下将项链收了起来,他身后的暗黑背景已经收敛了,唐语花看不透她的表情,却是被黄森的一声惊叹地短呼给醒了神,神情慌张了起来,这姿势有点暧昧。 任以泽没受什么影响,很自然地收回了禁锢着唐语花的手臂,还借着身高的优势揉了一把唐语花的脑袋。“告诫过你的这个项链不能随便戴……现在它不能放你这保管了。”唐语花听着他小声地说了一句,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是眼睛发愣,良久才吐出一个“小矮子?”然后半边脸上的肉被任以泽掐了一下,“试镜要开始了。”他面无表情地替黄森说出了他的台词,转身往片场走去。 唐语花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那半边脸颊,傻兮兮的笑容让黄森都看不下去了,他收起一副见鬼的表情,开口道,“还发什么花痴,试镜已经开始了,在陆导那边,你就自求多福吧。”“哦…嗯”神情恍惚的样子令黄森重重叹了口气,完了。 试镜场所是一间小小的演说厅,外边待客大厅上已经坐了不少前来试镜的演员们。唐语花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关注,她的名气还不足以撼动在场人的注目。 她不知道里头屋子里坐了哪些人,单从外面候着的众多面熟的小花旦和人气天王来看,屋子里头坐着的也不会是小人物。唐语花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家男神的身影,失落地低下头,看来男神应该是进那间屋子里坐着了,看了一眼手上的号码牌,四十三。撇了撇嘴,这陆导心也够大,连她哥哥都敢耍……她是无所谓啦,反正,陆导总会明白的,他还不够格,和哥哥玩心机。 黄森看见她手上的号码牌脸色也不太好,即使在入场前说明了身份,还被守在入口冷嘲热讽了一番,递过来一个试镜的号码牌要他们候着。听说这部剧又新增了一个投资方,也不知陆导有了哪个后台做倚靠,似乎对唐允念也不甚在意的样子了。态度反转过大得令黄森都有些不适应……四十三号,总共试镜的也就四十五人,倒是完全不把她家的花梓放在眼里了。 不过,看见唐语花心情并没有被影响的样子,黄森还是咽下了这口气。他回去得查一查了,这第二投资方是什么来头。 “花梓?导演叫你进去等着。”试镜的小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走出来,把所有的关注点都聚焦到了唐语花的身上。黄森皱了皱眉,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剧组像是被人嘱咐过了一般,有有意刁难花梓之嫌。 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走后门,有能耐就直接让人演完了呗。腹里诽谤,黄森还是耐着性子想提点唐语花委婉拒绝,然后目瞪口呆地见她笑得异常灿烂地大声回了句,“好的,谢谢导演大叔。”“我……去!”黄森心里骂了一句,面如菜色的跟在唐语花身后进了房间,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得出了结论,今天的花梓不正常。 第86章 新人*刁难 从门里进去直接就是一个木板铺装的舞台,两边还挂着拉起的幕布,台上站着一个女子,唐语花只看清了侧脸,是个美女,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却还是有几分熟悉感。 “这是谁?”唐语花偏头问黄森,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问得随意。台上的女子却是把头偏了过来,长发简单地竖起一个马尾,脸上只着了一个淡妆,唯有眉毛是精心描摹过的,整平黑齐,尾尖有一点上挑的黑色眉线,减弱了几分杏眼带来的女性感官,给她的五官中多添几分英气。她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黑漆漆的,里头还有未收敛的煞气,不过很快她就转回了头去对着下台鞠了个躬,抬脸时,面上已经笑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我的表演结束了。”她眨巴了下眼睛,俏皮的吐了个舌头,羞涩的像个软萌的绵羊,“献丑了。” “不……玉小姐,你演得很好。”下面坐着的人好像才回过神来,眼里的赞许与惊艳完全没有褪去,反而是一股热情愈演愈烈,“就像是万谷瓷活过来一样。” 啧,听着台下那毫不吝啬的赞美,唐语花轻轻地敛起睫毛,掩去眸子里的情绪。这个女子饰演的是她预定演出的角色万谷瓷,她不清楚过程,只看见了她的演绎很得青睐的结果,只是,特意叫她进来听这些对她竞争对手的夸赞是什么意思? 黄森咳了一声,拉了一下唐语花的胳膊,“陆导,我家花梓来了。”他也看出这里头气氛不对,还是得自己打破这个僵局。唐语花垂眸没有吭声,坐在最中央位置的陆导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抬头瞟了一眼,唔了一声,“自己找位置坐下吧。经纪人可以出去了。”话毕,他又对台上的女子说道,“玉蝶,你也留下,可以学习一下前辈们的演技。”他指出一个凳子是空缺,示意女子坐下。 唐语花看见那位被唤做玉蝶的女子,娇羞地往她身上看了一眼,乖乖地坐下了,低头,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做派。她拉住了欲出头的黄森,安抚之意地笑了一下,“你在外面那段时间正好可以帮我订个午餐。”她忽略了黄森一脸被人怠慢地吃屎表情,把他推到门口,“放心,我没事。”唐语花的安慰并没有多大作用,黄森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阴着脸出去了。他已经确信了,这个剧组很有问题。 等唐语花转回身来的时候,剧组的面试工作人员已经叫了下一位试镜者,她就这样杵在入口处,确实有点尴尬。唐语花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人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委屈地撅了撅嘴,长腿一迈,从玉蝶的身边走过,在莫名隔开几个位置的真空圈处坐了下来。 唐语花伸出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旁边低头摆弄着手机地任以泽,小声地唤了一句,“前辈,你居然也被剧组孤立了。”任以泽总算抬头看了唐语花一眼,淡淡地,几秒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唐语花笑了起来,闹心的情绪也淡去不少,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那我就放心了。” 呵,她听任以泽轻笑了一声,见他把手机黑了屏,有起身的趋势。唐语花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你去哪?”大概是有适才得知男神身份的原因,她难得在任以泽的面前没有了紧张的情绪,看见任以泽视线望向自己,唐语花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不看我的试镜吗?” 唐语花也知道,整个房间里的注意力,在她坐到任以泽旁边的时候,就已经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她当然清楚这是托身边这位男神的福。不过唐语花不是为了借任以泽来获取关注而搭话的,她是真心在意男神的状态。在电梯那碰见那会,任以泽就怪怪的,虽然他之后回了片场,可是现在看来,很明显,他和整个片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剧组的人敢孤立自己,却绝对不可能孤立任以泽,唯一的解释是任以泽和剧组发生了矛盾……可惜自己来得晚了点,唐语花暗自叹了口气,迎着任以泽的目光,透露出担忧之意。 “你号码太后了,我办点事回来时间可以赶上,现在待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出乎意料地,任以泽默认了唐语花话语里希望他看她试镜的暗示,语气很平和。 周边的氛围因着任以泽的话而怪异了起来,注意到原本还是若有若无落在这边的视线几乎要实质化,唐语花看见台上那位试镜的女演员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歉意,不过更多的是开心。虽然任以泽这话得罪人而且还有往唐语花身上惹黑的嫌疑,可是中心思想却是支持自己的。嗯……本来男神在与人交际方面就很不擅长,今次这番表现在众人面前还是可以以情商低掀过的。 心思在肚里转了转,唐语花松开了任以泽的衣袖,“嗯……”神情还是有点低落。时隔多年的相认,并没有电视剧情里的眼泪汪汪对望的狗血,唐语花还是约束于当初不乖的小矮子“弟弟”反转成了她所迷恋的男神的事实上,在任以泽面前虽然可以撑起表面的轻松,但她也明白,其实心底已建起一道戒备的围墙,时间改变了许多人,许多事……包括——脑袋又被任以泽面无表情地揉了一把,她在电梯前被任以泽始料未及的黑手弄得不再规整的发型,凌乱程度再度提升了一个挡次,他说,“乖”。 “……” 卡了一口气的唐语花闷闷不乐地坐在位置上,历史被颠倒了,这一定是任以泽对她过去占着身高优势而强行摸他头的报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中二时期的她哄小孩的台词,是要亡她啊!夭寿,唐语花想起过去总是大胆地称呼男神为小矮子的自己,擦一把虚汗,即使是她现在176的个子,放在此刻的男神面前也完全打脸(~>_<~),心虚。 “花梓前辈。”软糯的声线,唐语花猛然起了阵鸡皮疙瘩,抬头,那个倍受导演青睐的玉蝶竟是坐到了她身旁的空座上,大大的杏眼闪着点点光彩,衬得整张脸熠熠生辉——她是个美人,却算不上顶尖的行列,不过那双眼睛确实出彩,尤其是这样专注看人的时候。 惹人怜爱的表情,唐语花评判了一下,却没等来她的后文,就一直被玉蝶这么含情脉脉地注视,心里有些不舒服,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大概也就是一个被导演用来刺激她的新人,唐语花对此不抱多少喜恶情绪。不过,她那张脸近来这么一看,熟悉感更是重了几分。 “嗯。”唐语花凝眉思索,还是应了一声,把视线挪开了,和一个女人这么对视……她不玩百合。态度和剧组人员的热烈比起来冷淡不少,她并不习惯陌生人的搭话。 还有余闲,唐语花顺便看了几眼台上的试镜,唔,大家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样子。玉蝶一直看着唐语花的表情,自然知道唐语花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自己身上,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她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周身那股白莲之气又重了几分,“花梓前辈。” 她又小声唤了一句,惹来唐语花的侧目,实在看不惯玉蝶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唐语花双手拖着下巴,手肘撑在大腿上,偏头看她,“嗯?”声线有些慵懒,也许是从那个系统脱离出来的后遗症吧,唐语花发现自己对于和自身关联不大的人事都懒于关注太多。 唐语花本就属于那种靠刷脸就能闯出条路来的人物,此番作态竟给她添了几分夹带王霸之气的妩媚,玉蝶的目光闪了闪,小心地开了口,“前辈和任前辈是什么关系……”呃,这个新人貌似也是她家男神的迷妹,唐语花注意到了玉蝶眼里的羡艳,嘴角翘了翘,“他是我弟弟。”男神走了,她谈起往事来也有了底气,不过……玉蝶又声音细柔地说了一句,“可是任前辈的资料显示的年龄,比花梓前辈您大了一岁。” 看着玉蝶睁大眼睛和她较真的模样,唐语花有点尴尬,好像……确实如此。所以她小时候是干了什么蠢事,叹气。 唐语花那副陷入回忆的样子显然不是玉蝶想看见的,她伸出玉白的手指,在唐语花眼前晃了晃,“花梓前辈来得晚,可能不知道。刚才任前辈发了好大的火,电话没接完,把手机都摔了……当时那模样把大家都吓到了呢。他后来捡起手机出去的时候,脸色太恐怖,我都没敢上前要签名。还以为他不会回来错失了机会,没想到不一会儿又回来了,一个人坐在后面……任前辈是因为花梓前辈的缘故回来的吗?” “……”玉蝶突然切换的八卦模式令唐语花答不上来,她果然错过了不少东西,不过玉蝶所说的为她回来的假设,确实令她心情愉悦……然而,也很在意。她所知道的男神,决定不会是在工作场所随意发脾气的人。 “大概吧。”唐语花回答的敷衍,明显对继续此话题兴致乏乏的样子,玉蝶也没再多嘴,垂眸盖住里头的暗流涌动,留心了唐语花的反应,她果然知道一点内幕,变数间还互有纠缠,世界的走向改变得有些厉害。 第87章 闹剧*剧本 “花梓前辈。” 唐语花扭头,她不太明白,玉蝶是真不懂看人脸色还是其他原因,才在她这碰了软钉子,现在还要再度凑过来。唉,她真心不想和玉蝶谈论自己与男神的私事,头痛。 “听说《九昼》的女主角已经内定了。”玉蝶望着唐语花,这一次直奔了话题,话语转折太大,唐语花一愣,看了眼玉蝶的表情。和之前没有多少差,天真烂漫的样子,没有一丝自己的竞演角色就是已经被内定的女主角的担忧,态度如同在说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谈资。 “所以呢?”唐语花还是接了下去,角色内定这个消息一般不会轻易传播出去,更何况是为一个小新人所知晓。或许是唐语花脸上淡定地表情出乎了玉蝶的意料,她大眼睛俏皮地眨巴了一下,又凑前了几分,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内定女主角就是那位,刚拿最佳新人大赏的王霄玟。” “诶?”出乎意料的消息勾起了唐语花的疑惑,不算陌生的名字,但算不上大牌。唐语花顺着玉蝶的目光看向台上,此刻正在演着的就是王霄玟,她的号码是二十一,中间的位置,脸蛋长得不算太出挑,却是通身的气质得了许多人的眼缘。唐语花皱了皱眉头,她还是知道的,王霄玟是他们天宇国际的人……可是,她不像是哥哥放出来的□□。 “……花梓前辈怎么看?”等到唐语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只听见了玉蝶兴致匆匆的问句做结,唐语花捏了捏眉心,原来她长了这么一张有倾诉欲的脸啊,“不太清楚。” 这也算是诚实的回答了,原谅她吃不消一个娇羞妹子猛然化身话痨的热情,走了个神便只见玉蝶那两眼巴巴的求知眼神,唐语花咳了一声,“不要随意听信这个圈子里的流言。” “好吧。”玉蝶捂着脸,有些失落的样子,“我只是有点担心前辈。”看见唐语花挑眉,玉蝶讨好似的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是花梓前辈的粉啦。”她的脸颊飘起两抹可爱的粉色霞红,“我看过您演的《风尘客栈》,我很喜欢……” 风……风尘客栈?那是什么鬼!唐语花看着玉蝶的反应,再听着她说的剧本的名字,觉得脸有些热,“你说的是什么?” 玉蝶给了唐语花一个欲拒还迎的娇羞眼神,“前辈,虽然这部电影已经被禁播了,可是那也是你的成名作啊。”这话的信息量太大,毫无疑问如果唐语花口中含着水的话,她会被这水呛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部剧。”唐语花的表情冷漠,语气生硬,把玉蝶唬住了。“既是如此,这个试镜机会……”玉蝶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了一句,不可思议地样子,她又抬头问道,“前辈,我问您一个问题,您别生气。您认识陈建斌导演吗?” “陈导?听过这个名字。”唐语花的周身已经降了好几个度,那个导演她当然认识。由于拍一部三级片闹出了人命,被天宇国际封杀的导演。 唐语花还记得,命案出来以后,哥哥那难看的表情,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哥哥情绪失控的样子。这直接导致她误会以为那位死去的女演员与哥哥有什么地下情,于是彻查了一下那女演员的事情。最终发现她也只是个靠潜规则上位的n线演员,背地里做了许多不光彩的勾当。那位女演大概也是想成名想疯了,没打听好行情背景,就私自接了陈导的那部片子,最后名没捞到,还丢了性命。尸检结果透露的死因貌似是纵欲过度……陈导那方坚称是你情我愿的交易,至于真相,由于死无对证,也难以浮出水面。 这种事在圈子里也不少见,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当作意外事故处理,偏偏这次,唐允念发狠了,直接封杀了陈建斌,还连坐了他的多条人脉,导致他如今早已成为了娱乐圈版面默默无闻的昨日黄花,唐允念也是由此事为契机,在娱乐界立下了威名。 当然,唐语花不会就哥哥这种公然与娱乐圈潜规则作对的行为而与唐允念发生争执,她真正担忧的是哥哥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态度……那个演员配不上哥哥。不可否认的是,她当时真的有庆幸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是当她拿着那女演的资料去劝诫唐允念断掉这感情的时候,却被唐允念那冷肃的眼睛吓了个半死,那是第一次,哥哥对他发火了…… 往事不堪回首,虽然到现在唐语花都还没有明白哥哥对那个女子莫名其妙地维护从何而来,但那是唐允念的禁区,也是她刻意遗忘的伤疤,唐允念不许她触碰,她也不想再度提及。 敏锐地发现了唐语花不愉悦的气场,玉蝶反倒有松一口气的趋势,然而她也不再上赶着去触霉头,只是默默地说了声对不起,便是恢复一副小媳妇的怯懦样子,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两人交集期间,陆导只在玉蝶离开唐语花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瞥了唐语花一眼,带着不满的眼神,不用想也知是在发泄对她带资进组的忿恨。 唐语花不以为然的回给陆导一个微笑,低头看了眼表,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轮到她至少还要两个小时。还真是……有点无聊。唐语花斜靠着椅背与扶手,闭目养神。 《九昼》的剧本是近来人气大火的作者舒格所写,在网上的人气极高。因此书塑造的经典角色无数,加之背景玄幻,而陆运川导演团队又是以精益求精著称,对于此剧的投资预算早就超越了忆位数。从这投资大手笔来看,陆运川对于这剧给予的厚望不可估量,选角一事被唐允念横差一脚,不生气才真是有妖。可是如此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若说没有背后推手,她是绝不会相信的。唐语花点了点额头,在娱乐圈界,敢和哥哥叫板的屈指可数,至少大家明面上会为彼此保留点回旋的余地。盘算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出这幕后黑手,除非,有别的势力掺合进了娱乐圈的这滩浑水。 唐语花隐晦地打量了一下玉蝶,本来只是想把她当演技可佳的新人看待,可是她那莫名其妙地话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在她的身上既然能出现系统这种令她穿越异世界的玄幻东西,她自然也可以相信,有人从别的平行世界来到了这里……突然有点好奇,在玉蝶的世界里,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梦里一个模样。 试镜进行到第三十五个人时候,玉蝶的经纪人闯进来了,是个打扮刻薄的女士。她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拍了一下玉蝶的脑袋,然后给在场的剧组工作人员赔笑道歉,拧着玉蝶的小细胳膊,骂骂咧咧着,“长出息了,合约还没解除就敢私自接工作……”,把垂着脸柔弱状的玉蝶拖了出去……这一出闹剧,把在坐的所有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见着陆导似乎也被玉蝶经纪人那不专业的态度弄得有些蒙,唐语花勾唇笑了笑,这种娱乐圈戏码,放在小说世界来衡量,仅仅只算是重生娱乐圈文的开端,那么现在开始小心提防着就够了,不招惹便可保完璧。第一次,唐语花对于在数个炮灰世界里死去活来的经历产生了优越感,姐是见过世面的人(.)。 唔,这个试镜结束后得和哥哥提一提,注意一下玉蝶总是没坏处的。有一个新的思索点,分散了注意,唐语花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也可以想想接下来的试镜问题。 说来奇怪,在得知唐允念强制要她接电视剧时,她是拒绝的,然后被唐允念直接甩了一本剧本,她瞥见剧本名字的时候,意外地居然没有那么多排斥感。哥哥的态度比以往几次来得坚定,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唐语花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那么,就接受了呗。这一次,她意外地有了自己可以胜任女主角的自信。 剧本是从万谷瓷少年时期开始的,由于某种特殊的诅咒,她一出身便差点丧命,为一云游大师所救,并断言直到她十八岁之前都得男孩身份养着,身份被识破,便遭死劫,于是以此年龄段为分界,万谷瓷的生活也划分成了两个极端。 出生在修仙年代的普通商户人家,出落得太俊俏便也为一种罪过。一直被当作男孩养大的万谷瓷由于长相太过精致而时常受到同龄男孩的调戏,性子也养成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同期仙门选举里遇见了和她一般因相貌缘故而被排挤的性格孤僻的童辛崖,一次打抱不平后,相识,尔后几次接触慢慢成为朋友。 当然以上剧情只为少年时期,为剧情做背景,由小演员演绎。唐语花打定主意要演的是将近十八岁年纪和童辛崖暧昧萌发的剧情。虽然和她的初衷相违背,而且选择这一段的人很多,一个不甚便可能泯然众人。可是,相比后半段该角色的黑化时期,唐语花的心里还是偏向了前段略微傻白甜的美好人设……而且,就她的观察来看,除去玉蝶演绎了黑化的角色,所有人选择的都是前期的片段,那么,很有可能,导演给大家发布的普通试镜剧本并没有透露出后半段,至于玉蝶的剧本如何而来……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 唐语花又看了眼手机,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快一个半小时了,男神怎么还不回来。 第88章 被整合的番外(番) ======被遗漏的幸福(番五)====== ——楼依杏—— 小花妹妹出嫁了,楼依杏花了好长时间缓和自己的失落。自从小花妹妹远嫁边域后,她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小花一面。每次想起,都是悔不当初,若非她一时兴起,闹出前往边疆当军的乌龙,她的那软萌可爱的小花妹妹,就不会被那个混球拐走,成了相距遥远的和亲对象了。 思及此,楼依杏又是给自己灌了好大一杯酒,大大的杏眼,随着她无止境的灌酒,慢慢多了些许迷离,豪饮之后大叹一口气,楼依杏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禹兄,你也喝酒呀!今日正是小花一年前大喜的日子,你心中的不痛快想必不比我少。嗝,我理解你的心情,在小花的问题上,我们,嗝,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楼依杏打着酒嗝,一把勾住了面露嫌弃之色的夏禹微微扭开的脖子,把他别开的脸掰正,端着他的下巴,举起自己再度被盛满的酒杯,就着他的嘴灌把酒水全数灌下。瞧着周围歌姬异样的眼光,夏禹闭了闭眼睛,脸上的那一层薄红也不知是被楼依杏给羞恼的,还是酒气熏成的,他真的有苦难言。 说起来,自从他的前王妃苏醒之后,就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当楼依杏不再痴傻,看他的时候便完全没有了当初的迷恋,取而代之的那连隐藏都不屑的轻蔑确实也令他在意了一段时间,接着习惯了,也相安无事。 倒是在依花出嫁之后,楼依杏对他态度发生的大转变令他很长时间内都无所适从。每当看向看他时,不加掩饰的怜悯,就差没从目光里蹦出‘小可怜’三个字来。过去对于他造访将军府避之不及,现在没了对楼依花的顾虑,倒是时不时瞒着家里,扮为男装,派人发邀请函,约着他一起逛酒楼,很是自来熟的和他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若不是看在楼丞相的面子上,他是完全不想予以理会的,再加上他过去在楼依杏处置问题上,确实犯了错,不然他还是希望避嫌的……京城里已经开始流传他有断袖之癖了。 夏禹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即使恢复了神智,还是与大家闺秀的风范大相径庭。冷着脸将楼依杏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掰下去,还没把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扶正,就瞧着这楼大小姐身子一转,手臂一伸,揽过一位歌姬,让其坐在大腿上,顶着酡红的脸颊,含糊地咬着舌头,竟又开启了调戏美人的模式。很好!他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了崩溃的味道。 这楼依杏简直是男人投错了胎。偏生这样的楼依杏不知何时在心中占领了一席之地,偶有几次瞧着她在酒楼里和别的男人插科打诨,心里那几分挥之不去的不快,令他一次次的包容了她醉鬼状态的调戏。反正九王爷职位也是个清闲职位,夏禹就这样走上了亲自陪吃陪喝陪谈心的不归路。 …… 楼依杏的酒品和她的酒量一样,完全没有她自夸的那般大。回去的路上,夏禹看着前方的楼依杏遥遥晃晃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险些摔倒,他总归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嫌弃,上前了几步,扶住了她的手臂,不管她满嘴胡言乱语,把她塞进了马车。 不想这醉鬼上身的楼依杏安静地发了会呆,乖乖地在他安置的位置上坐好,却在他坐上软垫后再度发起了酒疯,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扯了过去,然后……夏禹脸绿了好几圈,他竟然被这个女人强硬抱在了怀里。 穿着一身男袍的楼依杏在醉态的时候脸上有两片嫣红,眼睛也是水盈盈的,她深情地望着夏禹的俊脸好一会儿,在夏禹就要开口之前,她突然就低下了头,带着温度的软软的脸颊在他的下巴上胡乱蹭着,嘴里还叫着一个歌姬的名字……夏禹呆呆地睁着眼睛,他忽然发现,比起恼怒,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心悸…不过意识自己正被楼依杏当成歌姬轻薄着,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面对这个总是不按照礼节出牌的楼依杏,夏禹已经培养出了海一般的胸怀,不和这个醉鬼一般见识。夏禹冷着脸,皱着眉,推开了楼依杏,不想还没拉开距离,楼依杏便又突然发难了,半起身猛然一扑,把夏禹压在软榻上,夏禹骤然一紧的呼吸还没有缓过来,楼依杏的手已经抚上他的脸,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凑了过来,狠狠在他嘴上打了个波儿~“小爷今天空虚寂寞,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嘛。” ……夏禹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几番挣扎,最终嘱咐车夫直接将车停在九王府,轿子落下之后,也没管别人的眼光,打横抱起这个还在揽着他脖子亲来亲去的楼依杏就进了府。 说实话,最近他也被逼婚逼的紧,既然再难找一个合适的王妃,不若就和原来这个凑合凑合。 …… ——云秋奚(华深)—— 结束了质子的生活回国之后,因为父王的有意补偿,他成为了最受宠爱的皇子,即使在听闻他把皇室皇子身份象征的玉锁随意送了人,他也没有受到帝王的责怪……在成为质子生涯中培养出的隐忍性格,让他在这种为了权力勾心斗角的皇宫里也有了自保之力,他从来没有成王的野心,只想悠闲自在的生活,这一个理念足够让他在皇权斗争中成为所有人最想好好相处的对象。 即使他的脾气反复无常,在这个国家里还真没有人敢和他摆脸色,提起三皇子华深,所有人都是恭敬无异色,可以说,在这个皇宫里,不论是什么珍宝只要他开口了总有大把的人给他献上来。 纵使生活已经如此恣意妄为,华深大部分时间还是不愉悦的,不知情的宫女只会常常看见皇子拿着一个针线蹩脚的小布袋发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好几年过去,华深已经长到了需要婚配的岁数,在母妃忙着张罗的时候,他却不配合,毕竟他心中早有了人选。 遣派在依花身边的探子送来了信件,信中提及了依花伙同楼家大小姐一起离家出走投靠边疆的消息,虽为依花这一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感到惊奇,但是华深知道,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接近依花的好机会。 …… 他很早就尾随在了楼家小姐的马车后面,在遭遇劫匪,依花落入劫匪手中之后,他才找到了靠近的时机,原本是打算把依花迷晕了直接带回宫里培养感情,却是被那楼家大小姐截了胡,他不得已中途改变计划,化名云秋奚死皮赖脸的跟在了她们的身边。 那楼依杏对他敌意太深,大概是被这不解风情的女人影响了,他的依花也对他怀有戒备。虽然依花在极力伪装,但他依旧看的真切,唯一欣慰的是依花和记忆中一般单纯,偶尔还是能够看出依花对他存有的一丝心动,他还不想过早暴露了曾经的身份。 …… 边疆的统帅府里有一些熟面孔,在宫中偶尔与父王见面的时候他也见过多次,依花太天真了,这种在边疆镇守的将领,总是很轻易被一些小恩小惠给收买。 在他出现的第一面,那个刘统帅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所幸那是一个识眼力的聪明人,没有轻易暴露了他的身份,在那一场宴席之后,他终于是有了机会带走依花单独相处,至于小花的姐姐……一路上百般阻挠,也确实需要吃些苦头。 …… 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小花按照他多年以前的规划成为了他的人。 ======被误解的交集(番六)====== ——洛花—— 拿着一个小毯子将自己圈住半卧在沙发上,洛花捧着一杯果汁直勾勾的盯着在电视屏幕上出现的那个男人。 现下是颁奖典礼的高/潮,即将公布的是最受欢迎男演员的奖项,死死盯着那个滚动的大屏幕,直到它最后定格在了那个穿着纯黑燕尾服梳着一丝不苟大背头还英俊逼人的男人画面上,洛花才舒了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果汁。 如今的季离琅已经恢复了过去在娱乐圈高高在上的男神身份,过去一段时间专门针对季离琅的黑料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熄了声音,因为爆破戏眼睛受伤的季离琅暂时告别了娱乐圈却只是一个□□,在那一场戏之前季离琅就收到了一个大手笔制作的剧本。 那是一个励志且催泪的剧本,与季离琅之前的角色定位不同,他将要饰演的是一个双目失明依旧不改初心追求音乐,最终功成名就的男主人公。可以说,那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还给季离琅带来了一个体验角色的机会,不如外界传闻的离谱,季离琅受的伤还不至于到永久失明的地步,大概原先看季离琅在娱乐圈横惯了,逮着这个季离琅落魄的机会,各方面就开始爆出各种关于季离琅的黑料,而季离琅只是懒得理会。 …… 洛花的注意力又很快被出现在颁奖台的季离琅给吸引了,嗯,正合适的西装搭配,也没有褶皱,头发不乱…确实是最佳状态,嘴角不自觉带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她家离琅果然完美。 还没看到最后洛花就被人打横抱起,电视也被关上了,洛花看见了季离琅有些微怒的脸扁了扁嘴乖乖低下头揽住了他的脖子,依靠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就被一言不发的季离琅再次放在了床上。 “真人就在这里,你就不要总是看电视录像了,电视禁止,手机禁止…我们说好的,现在关键时候,好好安胎。”黑着脸把洛花放平在了枕头上盖好被子,洛花不作声色,垂着脸把玩手指上那一枚闪亮亮的钻石戒指,一副有脾气的模样。 倒是季离琅招架不住缴械投降,亲了亲洛花的额头,“乖乖听话,不要闹小孩子脾气,明天就让离琳来陪你。”洛花才不情不愿的收起了自己的小脾气,自从预产期快要到了之后,她就仿佛被□□了一般闷的慌,今天她只是想多看几遍在那个颁奖典礼上季离琅对她的“深情”告白,以及……那个惊喜的求婚缓解一下最近越来越焦躁的心情。 …… 在《心之歌》结束拍摄且放映结束之后,在年末的影视大典礼上,《心之歌》包揽完了剧本,演员,乃至歌曲方面的所有奖项,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年度大剧,但在那个颁奖典礼上最激动人心的事情却还是影帝季离琅忽然宣布恋情且直接跳过了所有步骤直接进入了求婚步骤,这求婚对象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音乐人。 可以说在颁奖典礼《心之歌》的大热程度还不及这个劲爆的恋爱八卦消息。 ——季离琅—— 安抚完躁动的洛花情绪之后,季离琅踱步到了客厅,犹豫半天还是打开了电视,看着当初傻乎乎的自己在颁奖典礼的最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做在角落里的洛花表白求婚……不管看几次都是克制不住自己泛红的耳尖,果然他就不该又一次随了季离琳的套路,说什么女生最喜欢这种浩大的求婚,最后只是又给这鬼丫头献上了一个可以捏住不放的笑料。 只是在电视画面定格在洛花那个灿烂笑容之上的时候,他心中又没了那么多计较,好吧,那就认了,反正现在他也足够幸福。 ——聊天记录截取—— 花花:离离~我做了一首新歌,你要听听吗? 【…沉默三分钟】 double-l:听。 【…六分钟后】 花花:离离~你看够决赛的资格了吗?(害羞) double-l:我喜欢。 花花:(跳舞) 花花:最喜欢离离了~ 【…沉默两分钟后】 double-l:我也是。 double-l:比赛结束我们见面聊聊~我帮你出专辑。 花花:(跳舞)(亲亲)离离你最好了! ——歌唱比赛结束(小插曲)—— “哥哥,花花她被陷害了!”季离琳的声音在耳朵边喳喳作响,季离琅只是握着手中的遥控器看着在画面上举着奖杯张扬笑着的女人,目光暗沉,没关系,既是洛花的东西,他便不会让其冠上别人的名。 ——————番外d—————— 第89章 礼包*开端 大概是受到玉蝶事件的影响,陆导在此之后整个人都是低气压状态,中途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过了二十分钟也没回来,这导演一这直接导致了上午面试的提前结束。 即使是面试,剧组也还是准备了盒饭的。唐语花打开盒饭盖子看了一眼,便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的胃,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蛋糕吞下,还是吃甜点务实一些。她伸了个懒腰,伸长的腿不小心把身边经过的人绊了一下,眼见着她手上拿着的一盒盒饭都要倾洒出来,唐语花一手扯住她的衣角,一手拖住了那掉落的饭盒,除了撒出一点汤水,勉强可以算是安全上垒。 身手不减当年啊,唐语花分出一缕心思自夸了一下,面上还是挂上了歉意的笑容,“抱歉,没伤着吧。”鉴于在剧组工作人员心中已经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唐语花还是留在了片场,多少还是得刷一些印象分,于是她很坦荡地和大家一起去了独立的休息大厅。 松开手的时候,唐语花也站起了身,这个时候才发现被她绊倒地女子个子并不高,即使踩着一双至少八厘米的高跟鞋,看清脸的时候,唐语花简直要为这缘分惊叹了,王霄玟。 这似乎也可以用“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形容唐语花此刻的心情,在玉蝶提及这个人之前,她从未对其有过特殊关注,不过至少唐语花知道,王霄玟的口碑一直都挺好,出身干净,并不存在什么强大的家庭背景。适才,唐语花梳理思绪的时候考虑到被玉蝶特意提起的王霄玟,刚舒展一下身子就和她产生了牵绊……她正愁找不到接触点呢,王霄玟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都是一家公司的,唐语花也没必要做出太过兢兢业业的样子。她的语气如释重负一般地松了下来,“是霄玟师姐啊……好巧哦,我们试镜同一个角色。刚才我看见您的表演了……您觉得自己表现怎么样?”果然她还是不适合拐弯抹角地打探消息,语气熟稔得太不自然,问题也不合时宜。 “啊?不清楚。” 王霄玟抬头看向唐语花的脸,主要看见地就是唐语花小巧精致的下巴,她的眼睛里还有一点迷茫,似乎没有从状态里找回神……刚才,她确实在走路的时候走神了,这才会被唐语花的脚给绊到。 呃,唐语花注意到了王霄玟神游的眼神,那种放空状态的茫然和她看见的试镜状态的王霄玟反差很大——明明该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现在却给她一种无比脆弱的感觉。在她试镜结束到剧组暂时休工的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师姐,出什么事了吗?”今天的整个剧组都透露出不和谐的氛围,有了玉蝶的前车之鉴,唐语花对于所有的一切都抱有了怀疑态度,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了……交叠在她身上命运线乱了。 “唔……唐总裁他……”王霄玟迷迷糊糊地回答了唐语花的问题,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住了嘴,她总算是回过神来了,收起了周身颓败的气场,目光有了焦距而清冷了起来。“花梓师妹。”她终于认出了唐语花的身份,矜持地点了点头,“就算是同门师姐妹,在工作面前还是保有竞争关系的,你对于我私事的关心有点过界了。”她环视了一圈周边人的反应,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这次试镜没这么简单。” 看着王霄玟整理完衣袍,款款离开的背影,唐语花承认,她的好奇心已经被挑得很旺盛了。刚才王霄玟提到了哥哥,难道她真是哥哥安排过来的□□?明明知道不太可能,心却被撩拨得蠢蠢欲动,从脱离系统后,唐语花就已经发觉了,唐允念有事件刻意地瞒着她,而这件事情,一定不小。 连续被两个人提点此次试镜的不寻常,唐语花是真的蒙圈了,不过是一个电视剧的选角,哪来如此多的暗涛汹涌,她并不认为陆导是那种喜欢在还未开拍前就搞一堆事情来谋求关注度的人。 黄森这一离开到现在也没回来,倒是给唐语花发了个短信,告知了有事拖不开的情况,而任以泽给她的回来看她表演的承诺也未有兑现,下半段的试镜分明已经开始了……虽然陆导人还没有回来。 不开心地唐语花低着头踢着鞋尖玩,她今天难得穿了一双高跟凉鞋,虽然跟度只有三厘米。这一回她没进那屋子了,反正陆导也不在,没人叫她进去,她也懒得自讨没趣,毕竟马上就是她的号码了。 嗡嗡,是手机的振动。唐语花低头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大概是发错了地方的,不予理会。三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了,唐语花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对面没有回应,安静得好似电话没有接通,唐语花从耳边拿下手机,看了眼显示屏,又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她之前还以为是黄森的电话。迟疑了一下,唐语花又拿起来手机,回味一下,那串号码的数字诡异的很,一没有哪个区域的电话开头是一串“0”的,这种号码模式仔细一想又有些熟悉,唐语花再度对着手机那头出了声,“我是唐语花。” 滋滋滋,熟悉的电磁波干扰声,唐语花拎离了手机,对面传来了系统断断续续的机械音,“身份…确…认成功,系统补偿大…礼包发放中…滋滋…”突然响起一声爆破的声音,唐语花吓了一跳,听见手机对面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唐…语花?”冷漠的嗓音还有暗暗的嘲讽之意,唐语花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的不屑,“你是谁?”对面不像是系统创造的人工智能,态度太不友善,是似乎在针对于她。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是那乾陵的朋友…滋呀”刺耳的杂音,令唐语花不由得再度锁紧了眉头,她只隐约听见掩盖在杂音下的那边不满地切了一声,杂音消散后,重新听到最初那个机械音最后的告示,“礼包装载完成。”接着便没有了下文,待她查看手机记录时,消息与通话记录全部都为清空状态……了无痕迹,这都什么鬼。 今天出现的人物太多,她有点方。唐语花起身,不管了,这次她一定要哥哥帮忙理一下思路……本来,对唐允念保守系统这个秘密就已经够让她难受了,这时候还跑出个陌生角色来混淆视听,不安已经抑制不住了,她迫切需要一个能予她安心的港湾。 对于手机还存着阴影,唐语花始终播不出去快捷键上哥哥的号码,她担心信号又被那个陌生的男子截去……在听见那个男子的声音的时候,唐语花就感受到了,那渗入灵魂的危险警报。 “发什么呆呢,你。”额头被一根手指点了一下,是男神的声音。唐语花抬起头,感动得都要哭了,“前辈。”声音带点颤音,只是叫了任以泽一声,又止住了倾述的势头,她不能把男神也牵扯进来。任以泽应了唐语花的一声唤,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唐语花的神情,并没有多问。 所幸由于试镜得差不多,留在这个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唐语花的异样不太惹人注目。压下心头的惶恐,唐语花状若无事人一般笑了笑,“陆导,您也回来了。” 站在任以泽身边的陆运川点了下头,不欲多言的样子,却是示意了一下任以泽,“那么我先进去了。”唔,对任以泽的态度是尊重多了。 唐语花没心情在陆导对她不假颜色的态度上较真,待到陆运川进去后没多久,就轮到了她的试镜号码。唐语花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地坐在她身边的任以泽,正好任以泽也看向她,心造不宣的对视,“走吧。”任以泽起身,先一步向着试镜间走去。 心脏跳动有点不受控制,唐语花乖乖地跟在任以泽后面,记忆中的弟弟长成现在的男神模样果然是一件梦幻的事,从她曾经给予保护的弟弟那里得到安全感什么的……虽然任以泽没提过以前,但他的表现说明了一切。很好,在没有忘记彼此之前再度相遇,也算是没有辜负之前的约定。 上一个试镜的演员已经出来了,唐语花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注意到她发红的眼睛,难看的脸色,心下有了些计量,里面的气氛没有上午融洽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任以泽正抱着胳膊等在边上,唐语花突然就不好意思提出帮忙搭戏的请求了。她看了眼台下,多双眼睛落在身上,唐语花特意观察了一下陆运川的眼色,里面表达出来的内容算不上多少区别对待,至少唐语花是看出了他对于选角一事的认真。这也是唐语花没有太过怨恨陆导的原因,他是个合格的导演。 对台下点了点头,“我要试镜的角色是万谷瓷。”她说着话,随意捞了捞披散的发,取出一小绺当做发箍把其余的墨发束起,至于前边掉下的那些碎发,唐语花拨了拨,特意让其显现凌乱自然的弧度。再度抬头的时候,眼里的光彩有了变化。 第90章 对戏*过往 心中规划好了要表演的内容,闭上眼睛,唐语花迈出一步,睁眼的时候,所有酝酿的情绪悉数褪去,徒留下一片茫然的苍白。 为什么她又穿越时空了……脚下的木质地板为一大片青石板取代,看周边的布景分明是一个古老的朝代,街边上摆着众多的商铺,有小贩吆喝的声音,还有着着近似古装的人从身边经过,唐语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印有墨竹图案的丝绸质修身长袍,还是男式的? “花梓,不会演就下去,别在台上浪费时间。”是陆导的声音,飘渺得如同穿越了一个时空,唐语花恍恍惚惚地望过去,突然听见一声近在咫尺地,“让开!”还伴有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唐语花回过头去,赫然看见了一辆拉着底下带四个轮子的奢华厢体的不知名的生物正不受控制地冲向街中心瘫倒的一名华服少女。 身体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施法在少年与那生物前边隔了一层水屏,不过数秒,水光便破裂成了点点蓝光,飘洒在了二人的头上、发间,还好,那阻碍的一点点时间足够唐语花救人了,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那名少女,她屈膝轻盈一跃,已然离开那片危险区域。“美丽的小姐,没受伤吧。”她低下头去,目光无限温柔,俊俏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怀里的女子默默地红了脸,“无碍。”她悄悄地拉住了唐语花的衣襟,“公子贵姓。” “朝天宗,万谷瓷。”说完此句的时候,唐语花恍惚了一下,又被怀里女子轻笑声拉回了注意力,“原来你长这样啊,初次见面,我是万花阁的燕娇阳。”怀里的女子笑得狡黠,唐语花愣了一下把她放了下来,“既已无碍,在下先离开了。” 为了防止恶性抢宝斗殴事件,受各大宗派保护的这座最大的中心城是设有术法禁锢的,而刚才,她施法了,虽然只是短短数秒……也足够给她招来麻烦。 匆匆离开,衣摆却被拉住,燕娇阳委屈的俏脸,“我与师门走散了。”“娇阳姑娘,我……”唐语花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手腕上的一个扭力给打断了,“崖崖~你怎么来了。”看清拉住自己的人的脸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摆出了讨好的腔调。童辛崖面无表情地飘了一眼燕娇阳抓着万谷瓷衣摆的手,“集合了。”此句是对万骨瓷说的,“掌门亲自下令,将有大事发生。” “何事”瞬间冷凝的表情,黝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童辛崖的脸,气氛似乎有些怪异。童辛崖的脸慢慢地靠近她,至她耳边的时候,他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该醒了,入戏太深。” “……” 眸子渐渐有了焦距,唐语花猛然退后了一步,惊疑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见着下面坐着的评定人员复杂的眸子,还有站在自己身边任以泽,惊出一身冷汗。耳边还模糊地响有系统机械的声音,“外来因素阻碍,礼包模式强制关闭。” 刚才,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是谁。如果剧本还原就是系统给的大礼包,她宁愿什么都不要,若不是任以泽拉她出来,她或许就要把那个世界当真了……等等,这么一想,除开最后任以泽突然扮演了童辛崖的角色与她搭戏外,之前部分完全只有她一个人自导自演,更糟糕的是这部分的表演内容根本没有出彩部分!……可怕,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在其他人眼里的自己,要被看成神经病了。 “我表演结束了。”唐语花小声地说完,鞠了个躬便想逃离现场。 “从你的台词上推断,你表演的背景是朝天宗剧变前与燕娇阳相遇的那一幕,虽然燕娇阳算是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角色,但在早期剧情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你为何要演绎这一段?”陆导居然看出了她演的是哪一幕,这令唐语花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是英雄救美的情节,耍帅方便。”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唐语花有点害臊,还是继续解释了下去,“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地方,但是我看剧本一般只关注感情线,而万谷瓷与童辛崖之间的暧昧桥段,在我之前,定是有许多人演绎过了,为了避免撞车,我就挑了和燕娇阳相遇的这段,也算是条感情线啦。” “嗯……你的无实物表演能力尚可。”对于唐语花的理由,陆运川有些儿接不上话,最后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便让唐语花离开了。 出了试镜间,唐语花还有些飘忽,站到电梯口的时候,头上被盖了一块手帕,任以泽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你头发上沾了水,擦干了再走。”“嗯”乖乖地接过了手帕,抹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在系统还原的剧本世界里她施法称了个水屏,那水屏破裂的时候,分散的水珠确实散在了她的头发上,现在想来那真实的感官兑换到现实世界,应该是从台上方经过的自来水管突然漏水了……系统连这都可以控制,她也是服了。 “刚才,谢谢前辈了。”擦完头发,唐语花也不好意思就这样把帕子还给任以泽,倒是任以泽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拿回了手帕,叠好放进了上衣口袋里。“你过去可不是这么拘谨的,居然还叫我前辈。”他主动开口提起过去,唐语花心头一动,目光直视向任以泽,“你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这么多年,突然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当然会生疏啊,姐姐需要点时间适应……唔。”嘴唇被任以泽的一根手指轻轻点住,唐语花看着他不泄露一丝情绪的眼睛,咽下了未倾泄完的心事。 “我一直等你来找我,可是你没有。”任以泽的语气淡淡,对于唐语花的抱怨不置可否,唐语花却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任以泽在生气。唐语花也有些不开心了,“可是我要怎么找一个故意躲我的人!明明是你丢下我逃跑的!” 莫名其妙地和男神吵起来也非唐语花所愿,只是想起不愉快的回忆,唐语花的脾气也上来了,“姐姐当时分明说了可以保护你的,但是你不相信我。”唐语花的眼睛里简直要燃烧出一个愤怒的小宇宙了,任以泽沉默地看着,突然插上了一句,“你不是我姐姐。” “管这么多,当时你明明默认了弟弟的身份,呃,你干嘛转移话题,总之,我来找过你,但是你家人说,你不想见我。”唐语花激动得两颊绯红,任以泽原本柔和了一点的神情却突然又冷凝了起来,“我家人?” “嗯……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你家人自己找上来的。”说到这一点上,唐语花便有些虚了,其实她调查的可不止稍微的那一点程度,“他们说你离家出走了,家里很担心就派人把你接回去了,虽然方法粗暴了一点。”看着任以泽眸色渐深,唐语花纠结地拧着手指,“我有偷溜进你家的……可是你没有看见我,我就被你家里的人发现了。”果然还是没底气,唐语花扶着一边的墙,脱下左脚的凉鞋,微抬起左脚,摇摇晃晃地松开扶墙的手,指着莹白的脚背靠近大脚趾的部分,“你看,我还被你家养的狗咬了,可疼了。” 十几年没撒娇的唐语花难得的想卖个萌混过去,她承认当年的自己是有些怂了,被狗咬伤后闹到了哥哥那里,直接被唐允念禁了一周的足,然后被他以深造音乐,涵养心性的理由送出了国,回来的时候,和弟弟有关的信息已经完全被抹干净了。 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便可知道她再牵扯进去便会给唐允念添麻烦了,唐语花不能太过自私,于是停止了大张旗鼓地寻人活动……至于暗地里的,自然鲜有成效。 “呀。”伤口的疤痕处被任以泽的手指碰了一下,唐语花悬空的脚一抖,差点踢上任以泽的脸,赶紧止住这不良势头的唐语花悲剧地被另一只脚的高跟凉鞋给坑了,明明只有三厘米!她果然还是不适合高跟鞋吗! 当然没有迎来和大地的亲密接触,任以泽在唐语花歪倒的时刻就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在她半身倾倒向自己一只手臂的同时,任以泽顺势蹲下了一点身子,另一只胳膊直接穿过她的双腿,把唐语花抱了起来。 很好,她也被公主抱了。身体悬空的惊慌感过去之后,唐语花还有闲情自我满足一会,由于身高和戏路的限定,她在参加的宣传活动的男女互动环节基本是被冷落的主,就算设定了公主抱的套路,也从来只有她抱人的份。 这么想来,她缠上幼年版男神的时候,就是用公主抱的手法把他硬带回家的,嗯……还是小矮子版的男神可爱一些,面对现在的任以泽,唐语花果然还是束手束脚地胆怯着,毕竟身高和年龄的优势都没有了。 “那不是我家人。”任以泽垂下眼睛,仰望过去,唐语花能清楚地看见他那根根浓密长直的眼睫毛,“我不知道你来过。”他的声音低低的,“你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我来找你了。” 扑通扑通,唐语花的心不正常地躁动着,好吧,她果然是混蛋了,明明承诺了会找到男神的人是她自己,最后却……不提也罢,她对男神果然是亏欠良多。 看见了唐语花眼里的愧疚,任以泽小幅度地勾了勾唇,“我们需要谈谈。”他的把唐语花放下,蹲下身子,帮她拾起了凉鞋,俊美的脸半掩在阴影之下,唐语花一时呆了去,回过神来的时候,任以泽已经扣好了她脚上的凉鞋重新站起了身子。“现在,走吧。”他说。 第91章 谈话*离开 最终那场叙旧性质的谈话还是没有成。 在两人准备乘电梯下楼的时候,那部电梯已经自己上来了,正好抵达他们所在的楼层。唐语花局促地站在任以泽身边,关于男神,她存有许多疑问,迫切地想要得到解答。可是,此刻的她,又问不出什么话来,只好目光灼灼地盯着电梯门,转移注意力。大概到了正式谈话的场合,她开口的勇气会多一些,然而,当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刚刚与里头的人对视,她就已经迈不动步子。 “哥哥。”唐语花喃喃了一句,看着唐允念那张冷峻的脸说不出别的话来。唐允念只是低声地嗯了一声,把唐语花从任以泽的身边拉了过来,“回家再谈。”没有给任以泽一个眼神。唐语花为难了,哥哥亲自来找她,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从唐允念的表情上也看出,要和她谈论的是一个严肃的话题,而正好,她也有要坦白的事情。可是和男神的谈话……她也并不想错过。 抬眼看向任以泽的时候,对上了他幽暗的瞳孔,唐语花打了个寒颤,想起小时候第一次遇见小矮子版男神被管家带走时,他的眼神了,也是那么的冰冷。 唐语花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把被唐允念拉着的手臂抽了出来,牵住了唐允念从她手臂上滑下的手,止住了脚步。小声地开口,“哥哥,我想先和任前辈谈谈。”她不敢看唐允念的表情,对于哥哥她总是抱有着一种敬畏的情绪,不敢表现出最真实的自己,就算在内心里已经把他划分在了最亲密的人的范围,这是她一直解不开的一个奇怪的矛盾点。 没有回应唐语花的话,唐允念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唐语花牵住自己的手,指尖动了动,回握住了唐语花自己送过来的手后,才抬头看了一眼任以泽。两个同样冰冷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并没有起什么奇妙的化学作用,唐语花只觉空气又降了一度,丧失了开口的勇气。男神和自己哥哥的磁场不和,作为夹心饼干的,她真的是很难过。 没有谁先开口,男神与哥哥之间的气氛僵持不下,真心添堵。苦中作乐的唐语花试着把这场面yy成两男争一女的偶像剧,莫名地很和谐。真切体验一把女主角的待遇后,唐语花便不再想来第二回了,两难的场面于她这个□□而言简直是修罗场。 唐语花并没有意识到,继唐允念带她回家后,这是第一次自己主动牵了哥哥的手,她只知道唐允念现在的心情并不算太糟糕,或许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前辈,不如你跟我们回家吧,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唐语花灵光一闪,自认为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反正她也不想瞒着哥哥自己与男神的缘分交集,把男神拐回家后,事情应该就好办多了。 “不行。”“不要。” 这回是两个人都持了反对意见,唐语花突然面对了两人的怒气,不敢再吭声,今天所有古怪的事情都搅在一起,是天要和她做对的节奏啊。 打破僵局果然还是要靠外力,手机的振动终究还是夺走了注意力,任以泽低头,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裂了屏的手机,看见显示屏上的来电后,脸色变了变。他目光投射向唐语花看过来的茫然而无辜地眼睛,下移的视线在唐语花与唐允念相扣的手上停滞了几秒,脚步迈动,从唐语花的身边擦肩而过,先二人一步乘坐电梯离开了。 唐语花还有一些发怔,看着手上那块手帕,任以泽擦肩过去的时候,把他先前收起来的那块给她擦过头发的帕子,塞到了她的手里。摸不准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男神对她的摇摆不定寒心到连沾染过她气息的帕子都嫌弃的地步了……耿耿于怀地唐语花心不在焉地由着唐允念一路牵下了楼,直到坐进自家哥哥的车里,唐允念凉凉地唤了她一声,要她系好安全带,唐语花才蓦然醒神。 把安全扣扣下后,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犹如惊弓之鸟的唐语花取出手机看了眼屏幕,陌生的号码,她又想起那通被奇怪的人窜了线的系统电话,有些害怕,转而想到哥哥就在身边,莫名地还是多了点底气,毕竟这个号码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前缀区域数字。 颤着手指解了锁屏,“帕子先放你这,晚点来取。”没有署名,唐语花脸上一红,快速地把手机收了起来,还好唐允念开着车,只是平淡无奇地扫了她一眼,没出声。失策了……她手机里居然没有存男神的号码,唐语花懊恼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泄露出的一丝甜蜜,当然也没有注意唐允念直视着前方的眸子里是不同往日的暗沉。 已经很久没有和唐允念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了。意识到这一点,唐语花有点局促不安,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口。 所幸,唐允念并不是喜欢和她玩沉默游戏的人,他把一沓资料放在了唐语花的面前,“你看看。”他说。 从唐允念的表情辨不出他的目的,唐语花隐隐有一些不安,她拿起来翻了翻,只看了第一页,神就凝重了起来。唐语花抬头看了一眼不知看向了何处的唐允念,咬了下唇,“哥哥……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有这个能力。”回避了唐语花的问题,唐允念搭在桌面上的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面上显出心不在焉的样子,“拍完《九昼》后,你剩下的工作就可以由你自由支配了。” “我是问你为什么突然要把在你名下的所有公司股份都转给我。”唐语花的眸中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愠色,“你这是要丢下我去哪?”把那沓资料摔到了桌上,唐语花难得任性了一回,看见唐允念无动于衷的样子,唐语花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哥哥,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虽然唐允念没有明说,看见这份文件的时候,唐语花就已经明了了他的打算——很早开始,唐语花就一直就有着一种感觉,自己与唐允念之间始终隔着一层戳不破的膜,这也是她一直未有放任自己在唐允念身上投入全部感情的原因。可是,当唐允念真的如她预想的那样有了离开的预兆,她却还是放不开了。 “不要任性。”唐允念凝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唐语花的脸,“公司只是暂时放在你的名下,等我忙完了…”“不要骗人了!”唐语花打断了他的话,别开了脑袋,“我不是傻子。”她把那一沓资料全部翻开,“如此详细地列了这一堆紧急预备方案,暂时离开?哼,把我当小孩哄呢!”唐语花一脸愤恨,“我才不要你的公司,我只要哥哥!”乱了分寸的唐语花已经口不择言了,她没有关注唐允念听着她的话时的表情,自顾自地抱住了唐允念的胳膊,“我不管,你哪都不能去……” “我不是你的所有品,语花。”唐允念站起了身子,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唐语花的心跳却是漏了一拍,沮丧无力的情绪席卷而来,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更加固执地死死抱着唐允念的胳膊,好似这样的举动可以填补自己内心突然被撕开的巨大空洞。 淡淡地看了一眼视图变成自己身上挂件的唐语花,唐允念敛起眸子,叹了口气,“不要自欺欺人,语花。我从没想过把你养成这种妄自菲薄的性格。”他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没有落在唐语花的头上,只是动作轻柔地掰开了唐语花抱住自己的手,“好女孩,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就算没有我,也可以活得出彩了。” 他语气的转变令唐语花更加心悸,就像有一双大手揪住了心脏一般,眼神暗了下去,“哥哥,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害怕。”低声地呢喃,如同走失了的小动物一般可怜的呜咽。可惜唐允念却依旧是没被触动的样子,“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我不是你的哥哥。”无情地点破了这个事实,唐语花看见他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表情也变得麻木了,她也要分不清自己是渴望在哥哥那里得到更多还是纯粹的舍不得他走,在唐允念不含情感的目光下,她只觉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卑鄙小人,木木地站着,不想去思考更多。 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忍,却是很快被那片冰霜所掩盖,唐允念把散了一桌的资料重新理好,语气冷静而冰冷,“爸妈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不用担心。”他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唐语花,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克制地抱了抱她,“我得走了。” 唐语花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双手终究是攥住了唐允念的衣角,她还想开口挽留,身子却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心地抱住了唐语花的身子,唐允念的脸上是真正恢复成了不显山露水的冰山,他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唐语花身后的男子,寒冰般的目光里是没有掩饰的厌恶。 “我可是好心帮你,别这么看我,那乾陵。”男子好似察觉不到他的恶意,语气很是熟稔,“你不是向来讨厌拖泥带水的嘛~” 不再理会男子,把唐语花放在了沙发上,唐允念的手指移到唐语花的眉心,轻点了一下,荡开一圈蓝光后,一个亮点没入了唐语花的眉心。男子轻浮地吹了声口哨,并未阻止他的举动,他又低头看了下腕上倒着计时的表,开口道,“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哟……”“知道了。”唐允念打断了男子打断欲进行下去的聒噪,“走吧。” 呵,最终空气中只留下了男子一声似有若无的冷笑。唐语花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第92章 系统*错乱 也不知睁着眼睛在沙发上躺了多久,等唐语花坐起来的时候,阳光近乎转变成了醉人的金色。 脚腕处传来一阵软濡的湿漉漉的触感,一个温热的毛绒脑袋在轻轻地拱着唐语花的脚。失焦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光彩,唐语花垂下手摸了摸一则的脑袋,把它抱上膝盖,俯下额头蹭了蹭它软软的脑袋,“你从哪跑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和哥哥一起离开了呢。” 她亲昵地捏着一则藏在一圈白毛下颤动的耳朵,语气很温柔,手法也是轻柔,一则却突然惊惧地叫了一声,炸开了毛,跳离了唐语花的膝盖,竖着瞳孔警惕地盯着唐语花。 “过来。”唐语花无所谓地对它摊开了怀抱,面上带了笑容的哄劝语气,“一则,乖。”“喵。”一则歪了歪头,迈了一只小短腿,疑惑地叫了一声,没有靠近。唐语花伸手,拎着它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 这只猫儿养了有几年了,除了长了一身膘,个头倒没有长多少。虽然是唐语花把它拎回家里养的,可是唐语花也是养了近一周,才好不容易让它接受了自己的顺毛,开始主动往自己怀抱钻,而它却在被自家哥哥从她的怀里拎起来进行了一番感情交流后,再次对自己放高了态度……从此以后,这只小公猫就像被哥哥大人的美颜掰弯了一般,只对美男热情了。 “不要闹脾气,姐姐现在心情不好。”无视了一则扑腾的力道,唐语花冷眼地听着它发疯般的惨叫,“姐姐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说着,收回了拎着一则的手,把它抱在了怀里,一则还在不停地挣扎,终于凄厉地叫了一声,爪子在唐语花的手上划开几道口子,跳离了唐语花的怀抱,从打开的窗户缝了里逃了出去。 盯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珠,唐语花眼里揉杂着波诡的光芒,蓝色的光点在眉心处亮了一下,眸子里划过一道蓝芒,眸色渐渐清澈了起来。唐语花抬起头望向了眼前的空无,突然就笑了起来,这算什么……耳边是那不断重复着的机械嗓音,“警报!警报!主人情绪波动失常,自动开启清心模式。” 冰冷的指尖点上眉尖,唐语花闭上眼睛,她还可以清晰地回想起哥哥触碰自己时的感觉,他果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眉心处跳跃着的是和进入系统界面时一样的波动,虽然有细节上的不同,哥哥知道系统的存在,他甚至拥有改写系统数据的能力,唐语花只觉心头拔凉,手脚冰冷,不愿再多想下去。细思恐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却不愿承认。哥哥的身份是假的,哥哥给她的身份也是……所以她是谁? 或许她可以问问在试镜场合遇见的玉蝶,可以确实的只有一个,这个世界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出现了偏差,分离出了与世界主线所期待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心念一动,眼前便展开了一张控制面板,和游戏系统的面板类似的布局,内容却大相径庭。学习系统还特意设定了监测她情绪的功能,原来他也知道这样的状况足以把人逼疯啊,给自己留了一个巨大的金手指。里面可以点亮的技能只限于她在这个界面所涉猎过的领域,难怪过去哥哥逼着自己学习了那么多东西,是为此留的后手啊。唐语花自嘲地笑了一下,关闭了面板。 门铃响了,唐语花却没有理会的精力,仰面,重新躺倒在了沙发上,她现在只想放空自己,睡一觉。 手臂盖住眼睛,唐语花只在黑暗中埋了一会儿,就听见自家的密码锁打开的声音,茫茫然从沙发上起身,看见自家的白团子乖乖地窝在隔壁怪男人的怀里,探出头,碧绿的眼睛看向她,喵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连我家的密码都知道了。”唐语花站了起来,只是惊讶了一秒,便恢复了倦怠地神色,瘫回了沙发上,问话有气无力的,丝毫没有戒备的样子。唐语花的眼睛半眯起来,并不想理会那只适才还抓了自己一把的小东西,似睡非睡地摆了摆手,“原谅我没有招待客人的心思,这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你若中意就不用还。” 忽又想起隔壁男人和男神关系匪浅,而男神还发了短信说会来找她,唐语花总算端了端态度,起了身子,轻飘飘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从口袋里抽出那条帕子,“帮我还给任前辈,转告他今天状态不好,谈话下次再约。” 扬着手帕的手挥了挥,被男子直接抓住了,有力的劲道,触碰上来的感觉还有些熟悉。一则却是因他的骤然撒手受了惊吓,虽然反应敏捷,四脚着地了,但是它还是炸着毛逗留在了一旁,可怜兮兮的喵喵直叫。唐语花只听男子凉凉地开口,“你的手流血了。”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恼意,“怎么不处理伤口。”“小伤而已。”唐语花心不在焉地答着,和此刻在心头的迷茫相比,算不了什么。 一则还在哀婉地叫着,试图吸引二人的注意。唐语花低头看了一眼男子,他正捧着她的手,认真地观察着她的伤口,一副关心的模样令唐语花有些难受,她又想起哥哥了。掩饰性挪开了目光,唐语花轻踢了一脚还在身边呜咽的白团子,看它滚了一圈,稳住身子,闭了嘴,抬起湿漉漉的装可怜,才开口,“一则,你自己闯的祸就该自己填,还敢出去搬救兵,胆子肥了吧。”“嗷呜。”一则又呜咽一声,把头扭开了。 呵,唐语花简直要冷笑了,手背处忽然一痛,转回视线只见男人瘦削的下巴,他毫不温柔地把那条手帕按在了唐语花的手背渗血处,冷冷地开口,“家里就你一个人?” 这是让人警觉的一句话,可是现在,唐语花面对他的时候却生不出什么防备的心思来,“嗯。”她点头,抽回手,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有些肉痛……不能把沾了她血的帕子还回给男神啊,而且血迹也难洗干净。“你把它弄脏了。”唐语花灼灼地看着男子,眸子里总算有了点情绪,幽怨地瞪他。男子愣了愣,突然就捏住了她两颊的嫩肉,“笨蛋,这帕子没这么宝贵。” “呃……”唐语花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隔壁男人把连体衫的帽子摘下,拨开刘海,露出男神那张帅气逼人的脸,顿觉羞恼。 解除伪装的任以泽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屋子里只有唐语花一人后,压低了嗓音,直言不讳,“你家哥哥有问题。”听此唐语花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摆出了听不懂的样子,“为什么要说我哥哥?” 一直关注着唐语花表情的任以泽眸色深了深,显然他已经看出了唐语花欲敷衍了事的态度。“你在隐瞒什么?” 唐语花避开了眼睛,喏喏不语,任以泽看她明目张胆地显示出了躲避的态度,眸光微闪,按住了她的肩膀,修长的食指点在了唐语花的眉心。他的举动太出乎意料,唐语花愣是没有做出一点反抗,她可以感觉到隐入脑海中的系统泛起的强烈波动。脑子里仿佛沸水炸开了锅,一抽一抽地疼痛在告诉她系统对外来的试探的排斥。唐语花的脖颈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露出一片白皙而脆弱的肌肤,任以泽却丝毫没有疼惜眼前美景地意思,无视了唐语花红唇里溢出的不适的□□,大手拖住了她的后脑勺,止住了她回避的趋势。 脑里回荡着的都是重复着报警的忙音,“外人入侵”的这几个词语在她脑里刷了屏,令她没有分神去打量任以泽近在咫尺的美颜上是何表情的余力。 直到一直在附近转着圈的白团子一则突然跳上了沙发,以沙发上的抱枕为跳板,体态轻盈地跃了上来。肉垫在唐语花的脸上踩了一下,成功地扑腾几下,爬上了唐语花的头顶,爪子小心翼翼地勾着唐语花的头发,绷着身子面对着任以泽,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呜咽。任以泽这才收了手,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开了口,“你果然还没有摆脱,这个系统?” 他很轻松地就把还死抓着唐语花一团头发的一则提了开来,扔到了沙发上,一则在软软的沙发上滚了几圈,意识到自己即将因为此前那番举动而在任以泽那里彻底失去宠爱,只能在沙发上焦躁地踩着小碎步,抬着碧绿的水眸望向傻了眼的唐语花,低低地叫着,却不敢再上前了。 “系……系统……”唐语花震惊得结巴了起来,一天之内的惊吓过多,可怜她那颗心脏负荷过重,要玩脱了。当然,她此番的心境起伏也实属情有可原。她最不想牵扯进来的两个人都对系统有着不浅的了解,甚至比她还通透……可笑她还自以为是地对此守口如瓶。然而这一切的一切,于她而言却为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联想到在试镜场合进入系统大礼包模式差点出不来,便是任以泽将她点醒的,唐语花便觉可笑了,笑她自己还是太天真。自诩为男神的脑残粉,不仅没认出他为自己所寻之人,更是连他的乔装也识不破……现在,男神亲自找上门,还道出了她一直藏着的系统?这个世界疯了。 “确实疯了。”唐语花走神阶段把心里话泄露了出来,任以泽却是自然地表达了认同,“世界运行出现漏洞,本该平行的世界线重合在了一起,世界秩序失衡程度愈日加重,错乱程度已经要到临界点了。”任以泽道出了这个可怕的现实,语气却很平静,面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过。他用那块帕子在唐语花受伤的手背上绕了一个圈,系了个蝴蝶结,看着唐语花放空的眼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你和我存在于不同的世界线。” 第93章 异常*惊雷 世界线重叠的言论还未有深度探讨,唐语花接到了黄森打来的电话。抬头看了一眼任以泽,他挑眉,示意唐语花自便,鬼使神差地唐语花接了电话。 “w…ei…”唐语花的音节还未完成,黄森那慌张地嗓子都要透过电话蹦出来了,“花梓,你在哪儿!出大事了!”唐语花皱着眉头把电话拿远了一点,下意识地抬头观察任以泽的反应,就见任以泽也掏出手机,接听了电话,声音平稳地开口,“陈女士。”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任以泽答了一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唐语花飘开视线,黄森在耳边说,“今天上午,有大人物来了天宇国际,扬言要收购公司。”“唔,公司什么态度。”唐语花锁眉沉思,还是先询问了情况,“公司方面有联系…爸妈那边吗?”她跳开了唐允念,而黄森也没注意这么多,声音很急迫,却尽力压低了,“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伯父伯母那边突然失联了,唐总也断了联系,我只能先联系大小姐你了…喂,花梓,在听吗?喂?” 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地上,唐语花跟丢了魂一般,怔怔地看着还亮着的手机屏,任以泽走近,欲扶住唐语花肩头,却被唐语花微微扭肩,避开了触碰。唐语花捡起了手机,“嗯……我在,刚才走神了,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嗯,就这样,先挂了。”出乎意料地,声音平静如水,她按掉了电话,整张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了,“前辈,你还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不要这样看着我。”任以泽用一只手覆上了唐语花冰冷的眼睛,感觉到她眨眼时睫毛划过手心的瘙痒,俯下头去,“我不欠你什么。”然后他松开了手,与唐语花如死水一般的眼睛对视着,“收起这生无可恋的视死如归的眼神,我很讨厌,这不是求人的态度。”他的手□□上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副眼镜,戴在鼻梁之上,手指在镜框之上点了点,随后调整好眼镜佩戴的位置,拉住了唐语花绑着手帕的那只手,“不过,除了我,也没人能帮你了。” 确实,对于任以泽掌有系统的秘密一事,唐语花因心中有了芥嫌而矫情了。被哥哥欺骗了这么久的事实刚刚被掀开,就得知男神比自己知道得还早,甚至了解得更深,唐语花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难免得就有了迁怒于任以泽的举动。随着任以泽的话语冷静下来,唐语花便有了些愧疚之意,男神不欠她的,可是她却欠其良多。她有预感,接下去的事情不会太顺利。 ———————————— 到达公司的时候已将近七点,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即使公司面临着被收购的大事,在基层里的工作人员还是一如既往的进行着手头的活,就和唐语花每一次踏入公司一样,有一些对她面熟的工作人员还会微微笑一下礼貌的打声招呼,只是这一次还附带着多看了几眼跟在唐语花身后抱着一只猫、衣着古怪的男人,但是作为有眼力见的员工他们都选择性忽视了。 公司人没有几个人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他们只知道‘花梓’与唐总关系匪浅得罪不起。瞧着这些迎上来的‘熟面孔’没多大变化的反应,唐语花便清楚了现在收购公司的事情没有公开成为所有人都知道的消息。 …… 直达高层的电梯里,唐语花盯着那个在缓慢上升的数字手心却在冒汗了,一段时间的跋涉到达和一个安静而封闭的空间,唐语花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才发现了自己的窘迫。她正在和男神同处于这一个空间里,所幸还有一只此刻安份的异常的小白猫做伴,才不至于过分尴尬。 适才匆忙出门,她完全没有考虑到任以泽还是一副阴沉宅男打扮,如今在这光滑电梯壁的映照下看见了男神这么一副不讲究的打扮,若是男神在这一次出于义气的陪同下暴露了身份,那必定又会闹出一些大新闻。任以泽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子小小的沉默寡言的弟弟,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唐语花终究是意识到了她过去一直的任性妄为。 在唐语花盯着数字东想西想的时候,安份的一则忽然叫唤了起来,回过神的时候就见着这小白猫已经被放在了地面上,“像这样在电梯里单独相处已经是第三次了,每一次你都拘谨数数字,即使知道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是害怕我?”任以泽没有靠前,语气中含着几分嘲弄,唐语花却是感觉有一丝的糊涂,她和任以泽的接触也就最近几次,算上这一次也只有两次罢了,电梯的数字微妙的在第6层顿了顿,有一阵小小的颠簸,然后在唐语花还没来得及慌神电梯又开始继续上升。 唐语花忽然被一个力道抓着后退几步,待她反应过来却发现任以泽将她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的发顶被揉了揉“不怕,只是正常现象。”像是忽然按下了一个记忆的按钮,唐语花发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荒谬却最为正确的推论。 “你……”在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开了,任以泽也抽回了手,淡定的迈出了电梯,唐语花的问话中途废止,只是直勾勾得盯着在男神长长刘海之下露出的那个消瘦下巴,她其实希望是自己隐藏的妄想症发作混淆了自己的臆想。 …… 没有时间留给这个荒唐可笑的猜想,在走到总裁办公室之前,唐语花先被黄森截了胡,“大小姐哟,对方可是来者不善,现在有经验的总裁、理事都不在,虽然知道你不懂商场套路,但至少拿出一点像样的大小姐气场,坚决否决收购协议,天宇国际这么大的产业可不能毁在你的手上……”他话没落却是注意到了站在唐语花身边一言未发的‘神秘’男子。 心中闪过n种荒谬猜测之后,黄森终究是放弃了自己多想,“唐大小姐,这是你的新保镖?”……没等唐语花开口,任以泽却是当着黄森的面将长长的刘海掀起压在了帽子下面,反正唐语花也猜不透男神的心思,也挺乐得看见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的展现出了引人发笑的懵逼脸。 没时间和黄森解释自己和男神的关系,反正她自己也都拎不清,答应了黄森的所有嘱咐之后,唐语花整理好衣装就进了那个传说中有贵宾候着的办公室,任以泽却是在向黄森窃窃私语之后和黄森一起离开了……欺负她见识少。 …… 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听到唐语花的声音后就站了起来,唐语花脸上端着的高冷的表情那个还没焐热,却被一个热情的怀抱和热情的亲吻给激发了自我保护模式,一个冷冽的过肩摔,将那个忽然凑到她身边的男人摔在了地面上,她听到了仿佛在耳边回荡的机械声音“自卫模式激发”,在这个时候唐语花倒没有排斥这个系统的出现了。 俯身观望,在地上低低呻/吟的男子身形高大,有一头金色的长发,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完美的雕塑身材确认外国血统无疑,唔,没想到自家的公司还会被国外的集团看对眼,在确认了来访者的外国血统之后唐语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低级的错误,不停道歉之后,愣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将这个男人拖到了沙发上躺着,她的高冷架子也就彻底溃败了。 幸运的是,这个男子完全没有介意她的行为,在自我介绍之后,唐语花是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来历,没闲心思记下那一大串长且绕口的名字,唐语花没有一丝的犹豫就接受了皮诺这个简略的缩写,名为皮诺的男人是一个国家的贵族公爵,此次意欲收购天宇集团的目的确是有几分令人哭笑不得。 激发的系统贴心的为唐语花进行了情况分析,似乎在与男神的那个交谈之后系统自动/或被动的增加了世界线追踪功能,这个突然出现收购公司的异国男子就是一条错乱的世界线,牵扯到与唐语花师姐王霄纹的一段异国情缘,不论唐语花如何费心费力的解释自家公司没有苛责王霄纹师姐的行为,这有权有势却很风度的王爵贵族还是一根筋的要求收购天宇集团。 这个局势却在任以泽忽然闯入后得以打破,打扮的西装革履的任以泽径直走到了沙发边将还赖在沙发不愿起身的皮诺提了起来,然后在皮诺错愕的视线中将那一条项链塞到了他的手上,“看在这个项链的份上,你放弃天宇集团,我就放弃纠缠我与父亲的恩怨。” ……唐语花站在一旁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听到了自己脑海里响了一声“叮,检测到新世界线,当红影星的身世之谜…”就和任以泽之前说的一样,自从这个系统出现之后,她处的世界线就乱了轨迹。 ———————————— 皮诺似乎是心情愉悦的放弃了收购天宇集团的想法,在交代完任以泽记着回家看看老父亲之后就去了屋顶乘着私人的直升机,乘着夜幕如风一般的离去。 打发走每一个动作神情都在述说好奇的黄森之后,唐语花就静静的靠在了墙壁之上等待任以泽重新打点完自己,这个间隙,唐语花怀着虔诚的心碰了碰自己眉心,隐约看见蓝光闪过,唐语花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系统面板,“尊敬的主人,辅助系统全心全意为您服务。”带着恭敬的宣誓语,唐语花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在面板右下角那个小小的签名之上——那乾陵造。 …… 唐语花还在神游,然后眉心被点了一下,她注意到已经换下西装的任以泽就站在自己身前,“这系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大概这是一个善意的警告,系统的面板消失不见了。 “你从剧组消失太久了,别忘了主角的发布也在今天。乘着剧组还没有收工,你的经纪人不在,我想我可以给你搭一个便车一起回剧组,不然你那女主角的戏份大概就落在别人身上了。”若非任以泽有意提醒,唐语花还真要忘记自己还在试镜考核期这个事情了,都怪这些糟心的事情忽然发生。 任以泽抱起了那只一直被关在厕所里备受冷落的小白猫径直走向了电梯,唐语花怀着一个复杂的心情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唐语花听见任以泽带着些许愉悦的说了一句“这下是第四次了。”诶…似乎任以泽的话题跳跃太大,她脑子要转不过弯来了。 任以泽却没管唐语花的状态,挠了挠小白猫的后颈低低的唤了一句“一则……”,小白猫倒是特别应景的咪咪应了一声,“这个名字……?”唐语花脸上有些烧红,好吧,她确实过去取名太随意了,打死不承认当初给自家宠物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满足自己对男神的幻想。“算了,你取名字的本事我领教过了,一则、二白确实很是你的风格。” 被一个巨雷砸中,唐语花觉着自己的世界有些天旋地转“你…你…”张口半天还是提不出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推测,任以泽却也不拆穿,“你可以仔细想想是不是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 一路直达停车场,却遇见了在停车站焦急着转圈圈的经纪人黄森,他是想起了自个今日的使命是把擅自离开岗位的唐语花带回剧组的,然而在黄森还未来得及絮絮叨叨,他的怀中就多了一只咪咪叫的小白猫“我可以顺道送花梓小姐回剧组。”黄森微张的嘴没来得及合上,一辆车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还真没有记起大明星任以泽什么时候把车停在天宇集团里面了……等等,卧槽,那是他的车啊喂!黄森抱着一只猫泪流满面。 第94章 被替换的人生(番) 即使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林墨花还是会时常从那个车祸夜晚的梦中惊醒,在她回到自己身体中的五年时间里,她还是无法逃脱这一场噩梦的影子,总是担忧着哪一天睡去,又会从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 夜色正浓,林墨花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抹在额间的细密汗水,目光落在那个安静躺在身边熟睡地孩子,神色也是柔和了下来,在孩子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生活的太幸福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和衫贤结婚后过去了四年,孩子也满了三周岁,林墨花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如果又一次被其他的人夺走会造成怎样不可收拾的局面,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林墨花摸索到了手机,微亮的屏幕下显示出时间是凌晨两点,虽然衫贤说过今天上晚班但到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回来也着实让她有一些在意,确认自家宝贝还在熟睡之中,林墨花轻手轻脚地披上一条毯子然后出去客厅候着,衫贤过去多有抱怨她,有了孩子还要去商离晟的公司打下手,造成他们聚少离多。至少在有机会的时候,林墨花还是更愿意做一个贤妻良母。 在手机上设置好了一个三点的闹钟防止自己躺在沙发上睡去,在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林墨花听到了在玄关处传来的声响,只是不知是否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传来了一些磕磕碰碰的声音,这却是有些不对劲了,伸手握住了在茶几上面的一个果盘,屏息静气的挪了过去,黑暗之中她只听见了带着喘息的呼吸声音,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忽然就被一个强势而来的身影扑了满怀,后退了几步之后,她被按在了鞋柜上,林墨花觉着自己鼻间嗅到的都是浓重的酒气,在短暂的恐惧之后发现这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才放下了半挂着的心,“你怎么喝酒了?” 林墨花没有等到回答,只觉着那个环绕住她的手猛的收紧差点要把她弄得喘不上气来,她听到那个因为酒而变得暗哑的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林墨花努力抽出两只手轻轻拍打着这个醉了酒耍酒疯的男人后背,“我在这里。”只是柔柔地安抚轻轻呢喃。 ……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林墨花听到掉在沙发上的手机传来了闹铃的声音,终究是宽容达到了限度,吸了一口气,缩回了手,将这个还黏在她身上的明衫贤推了开来。“深更半夜的闹什么!”话还没训完,这个被推开不远的男人却是又一次粘了过来,手绕到了她的后背用力将她又一次拉在了怀里,头埋在林墨花的发间“我好想你”语调有些委屈还有一些悲伤。 林墨花反抗无果,最终只能挣扎着拖着明衫贤一起,挪回了卧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那满是酒气的外套丢开。接着还费了一番力气,将他又拖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关,双手掬了一把冷水,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过了几分钟,明衫贤的酒醒了几分,总算不再黏上来了。林墨花见他安静地低垂着头站在一旁,脸埋在阴影之中,竟有几分落寞的味道。凝眉叹了口气,林墨花小心翼翼地走至床边,给踢开被子的孩子掖好被角,才又走至明衫贤的身边,抬手摸了摸他垂下的脑袋上一头浓密的短发,然后抱了抱他,“乖,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我明天一早还得去一趟公司。”大概是带久了孩子,林墨花的语气温柔地像在安抚一个大孩子。明衫贤低低地应了一声,环着林墨花的纤腰,闭着眼睛靠在林墨花的肩上,不再有动作。鼻尖都是他身上烟酒的味道,林墨花忍了忍,带着这个不清楚在想些什么的只顾抱着自己的明衫贤一起躺倒在了床上,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还是留到早上。 …… 在听到了身旁已经变得均匀的呼吸声音,明衫贤睁开了眼睛,撑起身子看着在身旁安宁躺着的妻女,眼底是快要溢出的温柔,他的噩梦终于在这里迎来了终结,这里是他会努力守护的幸福。 喜欢上林墨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即使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波澜的平淡生活,对于总是烦恼着家族继承问题的他而言是最温暖而幸福的时光,在墨花没有一点征兆出国之后,他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岁月就此中断,好不容易得到墨花回国的消息,他见到的却是一个因为车祸而散失记忆的全然陌生的墨花。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相信即使墨花永远不能恢复记忆也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墨花就愿意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当初墨花走的突然没有说明原因,他也可以猜到是和墨花的母亲有关,在这件事上他确实犯了一些错误,因为不愿意墨花被自己母亲的糟心事伤害,他刻意下了绊子将那个女人与墨花隔离开来,不过,大概他自以为的隐蔽不是很成功,墨花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车祸之后失忆的墨花似乎与原先的她有些许不同,失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所有小习惯吗?初始的时候他不曾仔细追究,虽说心中有些膈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墨花,从墨花细微的眼神变化中他可以判断墨花对他更深程度的爱慕,总是有哪里不对。 墨花的记忆始终没有回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那一起车祸的调查,在收集到的监控视频中,淋漓的大雨下有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摇摇晃晃走在大马路上,在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那个女人没有管信号灯忽然发了疯一般冲向了中心车流交汇的地点,墨花驾着车在躲闪这个女人的时候被从后面忽然冒出来的大卡车追尾,在不可抗力的推动下,车祸发生了。之后的监控镜头就在这里消失了。 在看完这个车祸视频之后,他即可着手调查了那个引发车祸根源的女人,有些意外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刘思怡,大概除了头脑好用这一点之外就是一个平凡的女生。 在墨花才醒来不久的时间里,考虑到墨花是驾车人,车祸之后几乎所有的责任都担在了墨花的头上,加上墨花又主动认错,他只是略略施展了手段将这个交通事故压了下去,倒是没想到这个事故确实来的蹊跷。 在暗地里的调查得到结果之后,他还是维持着与墨花友好的接触,只是心下埋着的小刺还是滋长了起来,每一次见面他都在观察墨花的细微的动作,甚至还悄悄安排了躲在暗地里盯梢的人,这研究调查一般的时间一长,他意识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这个失忆的墨花不再是原来的墨花了。 有了这怀疑之后,他不能再做到和原来一个模样,哪怕他只是行为上有一丁点变化,墨花去是察觉到了,自从车祸后就变得无比敏感的墨花首先选择的不是坦白而是逃避,匆匆忙忙地收拾了行李逃走,最后却是住进了对头公司商离晟的别墅里,消失一个月后的再碰头,明衫贤清楚看见了在‘墨花’眼中已经褪去的爱慕,这一次他是真的确定他等待着的墨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失去了墨花的世界空洞且无趣,只觉着自己每一日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在家庭剧本的厮杀中守着自己的地位,他的生活是浑浑噩噩没有尽头的梦,那是一个夜晚,自酌自饮喝了太多酒,眼前出现了虚幻的影像,猛然间似乎又看到那个仅仅存留在记忆中的墨花。 最后,他昏倒在了沙发上,脑海中多了一些其他的记忆,那是一个完美的犹如幻想出的美好世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趴在办公室的书桌上,夜已昏沉,微微亮着的屏幕上有一条来自‘亲爱的’的短信“腌菜,早点回家。”怀着壮胆的心思,在回家之前,他打开了陈列在办公室休息间柜子里的好几瓶红酒,全数饮下肚。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门口,打开门后,他那个漫无尽头的噩梦终结了。 …… 墨花的头蹭进了他的怀里,明衫贤还听见了女儿砸嘴声音,他回了神,如果这也是一场梦,那么请不要让他醒来。 ———————————— 在晨光降临的时候,林墨花醒了过来,凌晨闹腾了好久的明衫贤现下倒是睡的深沉,按照惯例亲亲他的下巴,她决定原谅衫贤的偶尔不正常的举止,不想她忽然对上了衫贤睁开的眼睛,四目相对诡异的感觉到了一丝的尴尬,“墨花?”含着一些的疑惑和不安,林墨花就哼哼了一声,不想很快又被狠狠抱了个满怀,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一个热乎乎的吻堵了所有的念头,看起来衫贤是对近来她总是出差有些不满,这大早上的就想和她运动运动。 …… 然这个时隔好几天的‘运动’却在一个小小的身体挤上来叫着“粑粑,宝宝也要亲亲~”之后尴尬结尾。 事后,林墨花郁结的心结倒是豁然开朗,她还是享受当下的生活最为要紧。 第95章 被混淆的真相(番) 一年之后,朝廷练武场举办的因为命案而延期的武林大会一帆风顺的结束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头衔意外地落在了医仙孙清绝的头上。 自拿到盟主的位置之后,孙清绝就花重金买下了江府的地盘,费时几个月的改造,最后一步,她亲自将江府的匾牌换成了‘藏剑山庄’。 这些日子孙清绝都没怎么合眼,成为武林盟主之后,等着她处理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加之她身上还背负这药谷传人的身份,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有些束手束脚——比如说和她妹妹相认这件事。 孙清绝离家太早,对于藏剑山庄的了解除去幼年时候的回忆更多的是来自家中父母的书信,因此江湖上很多人不知道江湖大名鼎鼎的医仙孙清绝也曾是藏剑山庄的一员。孙清绝对于妹妹的映像仅仅停留在她刚生出来没多久,眼睛还睁不开的小团子的模样,在离开家之前这小妹妹的名字堪堪定下,名为清霜。若是她早一些打探到妹妹的消息,她定不会由着清霜落入魔教的手中,背负上魔女的骂名。 成为武林盟主除去重振家门之外,孙清绝还想凭着这盟主的身份给清霜正名,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为了这一个目的,她不得不和那个惹人嫌的魔教教主褚鹤打交道。 这褚鹤倒是没有一点身为魔教教主的自觉,出入藏剑山庄(新)就如同进自家的后花园,虽知他武力超群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每一次在自己闺房中看见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男人,孙清绝除了无奈更多还是恼怒,她从小在药谷里清修,还真没学过怎么应付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 混乱的夜晚结束之后,孙清绝没能和才找到的妹妹清霜(陆霜花)说上一句体己的话,清霜就和那来路不明的罗唐走了、不明踪迹,之前一直和清霜呆在一起看起来关系匪浅的梁捕快却一点都不着急,不咸不淡的和她聊了几句就让她宽心,言语间透露出会将清霜完好的带到面前,考虑到自己在为成为武林盟主而准备,孙清绝不得不将寻找清霜的事情拜托给了这个名声一直上佳的捕快。 …… 赶回药谷的头一天晚上,她正在客栈中准备沐浴,只着里衣,却有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带着一张恶鬼面具的诸鹤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恶趣的笑容,在她手中的银针即将飞出去的瞬间,他拿起了自己搭在屏风上的外衣,“孙姑娘,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打斗吧?”在孙清绝怒目瞪着的时候,诸鹤却是将手中的外衣一扬,忽然闪身到了孙清绝的背后给她披上了外衣,“孙姑娘不必惊慌,此次我专门为了与你探讨霜花的赎身问题,并无恶意。”…… 大概就是因为那一个夜晚的妥协才促成了如今的局面,孙清绝看着自己房间里亮起的灯火先揉了揉自己的皱起的眉头,自从那个夜晚与诸鹤妥协谈论了将清霜从魔教中赎出的事宜条件之后,她已经花费了一年的时间与这个不要脸皮的男人周旋,这诸鹤提出的交换条件竟然是让她用武林盟主的身份还魔教一个清白,虽知道江湖之中没有全然的好鸟,但让她洗白魔教?这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然而,这诸鹤却抓住了她的把柄——在那个混乱的夜晚的真相。 ———————————— 前盟主的死虽然是以赎罪自杀的方式不了了之,然而在现场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敷衍了事的借口,江瑞祥是被人杀死的,而且这个凶手就是一直在主持公道的医仙孙清绝。 早在受到亲人死讯开始,孙清绝就开始了对真相的搜寻,得出的普遍证据都指向了当初那个在藏剑山庄做客的魔教少主——褚鹤,然而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在于也在同日消失的男人江瑞祥,在掌握了线索之后,孙清绝就在药谷中苦修医术及武艺,寻着一个机会报了灭门的仇狠,那一次的武林大会前夕,她收到了江瑞祥的密函,说着有秘闻相告。 在那个夜晚,江瑞祥将她约到了书房中商谈的却是藏剑山庄当夜发生的事情,在江瑞祥嘴中用一种赎罪加遗憾的语气她听到了一种交代。那个夜晚江瑞祥与闫涵(毒娘子)私会,却发生了争吵,闫涵不慎将新研制出且开发不出解药的‘七丝毒’坠入了藏剑山庄的井水里,也是凑巧,当日魔教来犯,藏剑山庄被灭了满门。 孙清绝看着江瑞祥那含泪仿佛在忏悔一般的态度,却只是怒火上头,冷眼凝视之后,甩甩衣袖,数十枚银针出手以细丝相控,江瑞祥在躲闪之后一下子撞上了书柜,不想触到了什么机关,书柜在江瑞祥略微惊恐的注视下移开露出了一个小密室。 在犯错的人嘴里真想势必也是包含这谎言,虽然她知道的不多,但在藏剑山庄灭门之后江瑞祥成为新任盟主这一点,她就知道江瑞祥的倾诉有深深的水分,此番武器相向虽是冲动却也是怀着试探之意,然而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在场露出的密室里有些东西对她而言很是眼熟,那是小时候她偷偷溜进武器库中看过的藏品,这个密室的暴露却是让江瑞祥立刻撕破了脸皮,拔出腰间的剑就开始攻击,“虽然过意不去,但是我只是让你有机会去阴间与亲人早相见。” …… 做了十年的武林盟主,江瑞祥自然不是好对付的人,孙清绝被逼进了密室之中,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少东西都打翻掉落了出来,慌乱之际,孙清绝胡乱摸出了一把剑刺中了江瑞祥的胸口,虽然只是擦皮而过,可是接下来孙清绝却发现江瑞祥的举止变得虚弱起来,很快就见江瑞祥表情变得很痛苦,忽然瘫倒在了地面上,孙清绝怀着一丝的疑惑,在确认江瑞祥的痛苦不是伪装之后,才蹲下身子挑开了那个伤口,粗略的检查了一遍,江瑞祥竟然中了‘七丝毒’。 回望那一把被斩断在地上的剑,断剑上还残留有一些未干的液体,顺着抽出剑的方向看去,却见在凌乱的杂物里有一个略微敞开了口的香囊,在那之中是写了七丝毒红字的小瓶子,看见江瑞祥一脸哀求的看着自己想要寻求帮助的模样,孙清绝愣了一下,随后冷淡地撇开了眼睛,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寻着机关出了这密室却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喧嚣的吵闹声,被抓包背负上杀盟主的罪名可不是愉快的事情。藏在隔壁的房梁之上,孙清绝看着江泽端领着一群死士进了房间,扫了一眼在密室中挣扎着爬出了半个身子的江瑞祥,就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洒下了蚀尸粉,孙清绝清楚的听见了他嘟囔了一句“这□□太过逼真了些。”被侵蚀着身体的江瑞祥最后挤出来了一声支离破碎的“孽…子!”,在那之后,江泽端才发现了事情不对劲,可已经无力回天。 …… 确认江瑞祥死亡之后,孙清绝离开了现场,迅速回到了房间中,尔后装作被大动静惊动一样到了现场,这路上她已经想到了办法,毕竟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天衣无缝,恰好这江瑞祥因为七丝毒而死,她很轻松就可以寻到一个替罪羊,顺便地,她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再将自己与魔教的仇恨一并了结。虽然事情最后的发展没有顺遂着她的心意,除去被褚鹤抓住了把柄之外终归是一个好结局。 ———————————— 褚鹤拿着这个借口,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寻来插科打诨,孙清绝也不知这个魔教教主到底对她动了什么心思,似乎在那一次沐浴给他见了真容之后,这褚鹤就看上她了,偏生还拿着什么过去见过面的借口逼着她一定要想起什么根本不存在的记忆,烦得她都应下了给魔教正名的这个不合理要求,褚鹤也昭告江湖陆霜花不再是魔教圣女的事情,原本这样他们两不相欠了,这褚鹤依旧厚着脸皮用她杀人的这个秘密夜夜拜访,真真不知他所图为何…… ———————————— 陆霜花随着罗塘一起回了毒娘子隐居的山谷,她见到了曾经在山谷上享有盛名的毒娘子闫涵。这罗塘回谷之后就摘掉了脸上数张□□,露出的脸却还算个俊俏公子,陆霜花听了他的请求,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说也是孽缘,闫涵曾经痴恋着师兄江瑞祥,却得不到师兄的承诺,最终求而不得的她一怒之下随了世俗嫁了一个一直爱慕着她的魔教护法,生下了罗塘,可这闫涵依旧放不下自己的师兄逮着机会就要纠缠一番,这害苦了那为她从良的夫君,也让罗塘心怀怨恨。 在藏剑山庄的那一夜,闫涵遵从与师兄的约定研制出了一种稀罕的□□前去赴约,可不知师兄竟然心生歹念,将她研制的□□投入了藏剑山庄的井水中,他们发生了争执,可一路尾随而来的夫君却不愿看她受伤害,与江瑞祥发生了争执被他失手杀害,那时的她过于悲伤和恐惧匆匆忙忙逃走。在第二天听说了藏剑山庄被灭满门之后,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尊敬的师兄的可怕,急忙赶回自己的家中,把自己的行李打包,也没顾得上回答孩子一直在询问父亲的问题,就连夜向着远方逃走,最终定居在一个隐蔽的小山谷里。 迁徙的日子里闫涵忽然意识到,因为自己的暧昧不清而枉死的夫君对自己而言已经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却因为父亲的问题与他闹别扭,怀着一死的心情亲身试毒,她新研发出来的七丝毒,她竟然无药可解。因有些药底子而掉着一口气,身体却是每况愈下。 也是因此,罗塘才带着罗娘一起出了江湖寻这七丝毒的解药,罗塘不过是想要她放出一些血来解闫涵体中的七丝毒。 闫涵体内余毒虽然清除,但残害的器官却不能恢复,还是虚弱的卧在病床上,时日看着不算太多。和想象的不同,闫涵确实一个温柔的女子,待她用的是贵客的礼节,也允诺她可以随意离开的事情,这罗塘在毒娘子的毒素解除之后,就闷闷不乐的消失不见的踪影,闫涵倒是看得开,原先这疏远都是因她而起,她还不想因自个造的虐而阻拦自家的孩子去追求真爱。 陆霜花倒是也看了出来,这个罗塘是对不知所踪的罗娘有些暧昧不清的情意,看着闫涵在病床上虚弱的模样,陆霜花想着自己闲来无事加之想要实现成为侠女的人生抱负,便留下来多陪闫涵几日,闫涵也没亏待她,看她和嫡亲的徒弟一般恨不得把毕生所学都传授出去。 不日,从山谷中采药归来,在小木屋里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梁讼汝,干干净净的小白脸显然清理过,床榻上闫涵苍白的脸上有几分戏弄之意,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你夫君来接你啦?” 第96章 开始*结束 赶到剧组之后,女主角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了,或许是因为任以泽的态度有很大的参考价值,最终还是被名不见经传、有“走后门”嫌疑的唐语花拿下了这个角色。 这大晚上的,任以泽没有表现出一丝顾虑,无视了唐语花想要避嫌的心情,拒绝了她提出分时间进剧组的请求。几乎是被任以泽从身后逼进门内的,唐语花一脸尴尬地与在座的剧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特别对着导演表达了歉意。她特意与任以泽拉开了距离,在场人员还是可以捕捉到了任以泽与唐语花之间不可言说的气氛。 尽管大家的目光含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任以泽还是神色不变地大方坐在了饭桌上那个预留出来的空位。唐语花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前一秒还在饭桌上言笑晏晏的玉蝶却是体恤的起了身挽住了她的手拉到了身边坐下。细声细气地向唐语花祝贺她拿下了女主角的角色,仔细辨来,玉蝶的脸上喜气洋洋不是作假,她还小声地和唐语花咬了个耳朵,道了声恭喜。唐语花恍然环顾一圈,果然没在这个剧组人员见面会里见到王霄玟的身影……看来玉蝶是当真认为她夺走了王霄玟的内定女主角。 这个剧组也算是财大气粗了,为了今天晚上的见面会给所有重要角色在摆布饭局的五星级酒店内都安排了一间房。饭局已接近尾声,醉态萌发的人不在少数,唐语花受不住那些酒静上脑的人们暧昧地刺探,毕竟连她自己也没有理清和男神的关系,于是寻着一个借口,快速回了酒店的房间里。这一场饭局里,她也得了不少信息。 王霄玟前来试镜倒不是哥哥属意的,不过是收到了剧组寄来的本子,自家经纪人见剧本合适、导演阵容强大,简直和天上掉的馅饼一样,当即就把她推去试镜了。她也算是娱乐圈里为数不多的心性单纯之人,混迹二三线多年第一次接到这种大制作,以为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赏识,心情一高昂便忘记质疑这馅饼的来历了。直到试完镜接到了唐允念的电话,兴奋的情绪才如泼了盆冷水一般低迷了下来。她的角色居然是几个月前不辞而别的王忆空给定下的,而那个。而那王忆空再度出场却是和自己捡回他时连名字都记不起的小可怜模样大相径庭,自称是意大利赫赫有名的某黑手党家的小少爷,不仅扬言给她内定好角色,更是嚣张到要把她所属的天宇国际公司给买下! 了解到情况,王霄玟的内心只能飘出讽刺的呵呵两字,她从来都厌恶黑幕潜规则,自己也绝不可能成为黑幕。没有了加入这个剧组的心思,王霄玟走得也是干净利落,候补演员空缺了个席位,又鉴于比唐语花还更新的新人玉蝶在试镜时候的出色表现,忽略了她与经纪人上演的那通闹剧,她也成功被分到了一个戏份很重角色讨喜的配角……这一切该说是可喜可贺了。 很显然出现这个情况是两个世界线出现了重叠的缘故,所幸在发生不可挽回的碰撞前,回避了祸端,这大概也多亏了哥哥…… 唐语花看着手机上显示为陌生号码的短信——来自王霄玟师姐,除了简略提及暂时息影的打算,最后还提到了一封唐允念留给她的信件,就放在唐语花房间枕头底下。唐语花默默地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得及住上一夜的豪华酒店,叹了口气,她下次来就得自费了,虽然她不缺这钱。 —————————————————————————————— 在枕头上发现了王师姐提到的信。信封下的素色信笺上面不是唐允念的字体而是方方正正的印刷体,只是叙事的口吻还可以看出自家哥哥的风格,信里唐允念没有提出她的真正身世,仅仅是说明他已经为自己打点好了一切,她可以安稳的实现她成为最出色演员的梦想,幸福的度过她的一生。至于在她身上的系统则是最后赠送给她的礼物,读到最后,唐语花将信翻了一面,背后有一行手写的小字:一切安好,无需挂念。 唐语花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唐允念不是她真正哥哥的事实。她只是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慢慢地入戏太深,这个忽如起来的幸福大小姐生活也变成了心安理得的一件事情。从小就被唐允念逼着接触了太多东西,她却是茫茫然漂浮其中,寻不到一个方向。直到青春期到来的时候,唐允念突然给她灌输了一个莫名其妙成为最顶级演员的梦想,糊里糊涂地被塞入了天宇国际公司成为空降的重点培养对象。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期待,因为反抗无用,扪心自问,或许她的内心对于演戏确实有一些期待。如今种种不合理联系在一起,唐语花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唐允念遇见过一个把顶级演员当做梦想的自己。 不确定的的东西还有很多,在迷茫不见真相的前方,唐语花还是决定先把成为影后的目标实现了,等到那个时候她或许可以更加清楚一些出现在她身上的谜题。 —————————————————————————— 正式拍摄开始之后,唐语花就开启了不ng的开挂模式,导演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对唐语花抱有的偏见,因为在镜头前的唐语花表现出的样子和剧本中的主角完全契合。 知道唐语花短时间内将演技从差强人意提升到角色附身程度的秘密的也就只有任以泽一人了,毕竟每一次摄像开始,唐语花便会被被动拉进剧本中的世界,而曾和唐语花的系统紧密相连过的任以泽同样还保留着这份影响,会和唐语花一同被拉进那个虚拟世界——也多亏如此,唐语花才能在导演喊“卡”之后即使从剧本里醒来。 不过这也有不良后果,每一次两人有亲密对手戏时周身围绕着的其他人无法插足的立场,很好地加剧了剧组人员对两人花边绯闻的肯定,看着两人的眼神愈发暧昧,使得唐语花有些许不自在。任以泽对此从来不作辩解,直到受不住的唐语花前来与他探讨澄清绯闻的办法时,脸上才有了些微妙表情,沉默了半分钟,才冷冷地说了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唐语花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男神那清者自清的态度有些不妥,可直觉到他不大美丽的心情,还是闭了嘴,既然男神无所谓了,她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绯闻传起来,还是任以泽比较吃亏。 剧情快到尾声,迎来了第一场吻戏,拍摄一开始,唐语花便已经进入了剧本世界,迎来了一个真实而激烈的亲吻,剧本需要,还是她为主动方。导演喊“卡”之后,唐语花慢慢缓回神来,感觉到围观群众看向自己时皆是意味深长的目光,看清了由于自己太投入于吻戏而把任以泽的戏服扯成了那副凌乱的模样,以及他下嘴唇被自己咬出的伤口,唐语花默默地红了脸,明明她的衣服更乱,她的嘴唇也出血了,为什么只有看她的时候用一种看禽兽的目光!……解释只是平白添乱,而这个吻于二人而言确实是用力过度了,唐语花思索着或许需要和任以泽深入交谈一次,最近一直用演戏麻痹自己,松懈下来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谈清。于是乎,在离开剧组之前,唐语花偷偷给任以泽塞了一张纸条。 夜晚,唐语花在自家的庭院里走来走去,任以泽按照约定的时间准确的出现了,看起来还是那张无波澜的脸,完全没有为白天那个意乱情迷的吻所困扰的样子。 沉默半天支吾不出一个开头,唐语花的额头被他支起的食指弹了一下,“你还在苦恼白天吻戏的事?反正这也不是你主动献吻的第一次了,我习惯了,不用在意。”唐语花抬头看见了任以泽不以为意的表情,她也想起了自己试图攻略温禀轩时献出的那个毫无章法与意义的吻,他当时也是这幅不为所动的样子,突然感觉心中郁结,急急辩解道,“那是剧本所需,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所以才不放在心上……”任以泽低低地回了一句,眸色暗沉,唐语花却是不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仰头望去,却是正好看见了任以泽靠近的俊脸,嘴唇被轻轻的吮了一口,浅尝辄止,唐语花呆了呆。“这样才是有意的。”“任以泽说,眼眸映出温暖的月色,“所以,希望这次你把它放在心上。”他的手温柔地抚摸上唐语花的脸颊,冰冷却缱绻的温度,“知道我为什么进娱乐圈吗?”他专注地看向唐语花因为迟疑而有些呆萌的俏脸,“因为你一直找不到我,我只好站到你可以看到的地方。” …… 识海里似乎想起了绚烂的系统音,唐语花捂着左胸口,她感觉到,一个新的世界线开端从此刻诞生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与自己相连的世界线,这一次她成了主角。 ——————成为唐允念之前的事—————— 星际3356年,简年174年。 在向帝都第一国立大学提交了完善版的《世界源能量辐射理论》之前,那乾陵从没想过他会把拿到的巨额成就奖金全部用于了这项他自己也存有怀疑的、理论成立、现实却总无法达成的假说上,直到那个素以“实验疯子”的称号闻名的克莱兹英森特找上门,给他送上了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嗨,朋友,我们来支配世界吧。!他蔚蓝的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炽热的幽火,那乾陵一眼就能看透他疯子的本质,平静无波的黑眸中划过一缕幽光,“计划?”游走于理论文字拼构的世界太无聊了,他也想找个兴头。 …… 在见到创世一号的第一眼,那乾陵就看出了这个东西的价值,英森特那个家伙还真弄出了雏形。增幅精神力,达到和某个世界的磁场共振的频率,从而完成精神体穿梭世界的目的。不过一号的体系不足以支持往返的所有旅途,只有夺取被那个世界所眷顾的命运之子的气运作为能量补充才能回航,而投发过去的精神体也只能寄生在一个气数枯竭的人身上,也就是说具有很大的危险性。 英森特需要时刻监控机器的运行情况,实验者的任务自是落到了那乾陵的身上。呵,有趣。那乾陵闭眼躺入了创世一号,或许从现在开始,他的世界可以多彩一些。 —————————————— 走过了五个世界,创世一号也顺利升级到了5.0版本,至少在投放世界之前可以预测到精神体进入的身体的具体情况了。创世一号投发时,出现故障,令那乾陵失去记忆纯白附身,那还当真费了一番功夫完成气运的掠夺返回现世,所幸他是心性坚定之人,不至于迷失于那片世界。英森特在那之后便改进了机器,升级到5.0版本的时候甚至可以把掠夺的世界气运多余的能量截取出来,发展成新能源。 那乾陵初初提出此构想时,英森特的眼睛就亮出了光彩,他最喜欢把不可能的假设变为可能,这也是他缠上那乾陵的原因。不过,在那乾陵预备测试创世5.0版本时,遵循心里的那一丝不妥,他还是开口警醒了一句,“现实只有一个。”理所当然地得来那乾陵一记冷瞥,他回以一个轻浮的笑容,“万一你迷失在里面了,我就困扰了。”他只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你是第一个主动试验我作品的人,我的私人实验体。听闻那乾陵那声消散在创世5.0里的轻嗤,英森特捂着胸口收敛了笑容,蔚蓝的眼眸里是一片暗沉的海,所以,你可不能背叛我。 —————————————————— 精神体投放成功,那乾陵从一个虚弱地蜷缩在某夜店角落的厕所里的人身上醒来,点开了随精神体漂流过来的系统,快速地扫完这具身体的全部资料,那乾陵的眉头皱了皱,这情况不能在糟了,果然想要获得更多的能源,夺取气运的难度也会增大。 省略那长长的一段家族荣誉缀名,现在他的身份为史维特道格尔尼,是海外有名的黑道巨头道格尔尼家族掌门人嫡孙正妻所生之子,正统嫡位继承人。可惜他并不是世界所眷顾之人,相反,他碍了这个世界命运之子——他父亲所生的私生子的道,换句话说是传说中主角的垫脚石。把之前的剧情概括起来便是,不被命运眷顾的史维特爱上了那位私生子的命定情人即这个世界的女主,被爱情蒙蔽双眼后,原本极高的智商暴跌,做出一系列脑残举动,惊吓到了这朵纯洁的小白花,惹怒了命运之子,被他设计了一场车祸,身子落下病根后,又下药扔到男人堆里,在道格尔尼家族的重要聚会里直播了一场男人间的活春宫……最后因为小白莲女主的几滴眼泪勉强留了史维特的性命,把被家族彻底放弃的身心俱伤的史维特扔到了一家夜店,任其自生自灭。所以现在,他是一个被现实打击得抬不起头来的体弱牛郎?啧,有趣,史维特埋在黑暗中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冷漠的笑容,绝路他也要劈出条路来。 可悲的是,这具身体剩下的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这美颜了,混血的缘故,史维特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西方标准的脸,瞳孔的颜色与发色却是继承了母亲的墨黑,两者结合在一起,加之他现在病态的苍白,无疑是不可多得的绝色,这也是他到来之时蜷缩在厕所的原因。自因中药而被男人玩弄还直播后,他心里已留下了极深的阴影。夜店通知他被那间最高级的包厢里的人看中送酒后,他便意识到了里面要的不是酒是人,不堪去承受折辱的史维特拒绝了这个要求,很自然地被夜店人员拉进厕所以教育之名暴打了一顿,于是那乾陵过来了。分析至此,史维特的眼睛眯了眯,高级包间里的大人物?大概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名为“金迷”的夜总会实际上是与道格尔尼家族对立的另外一个黑道大佬手下的私人场所,那私生子也是打着不能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好好活的念头,把他丢进了这个地方,他的小手脚确实是成功了。不过,那是针对那个已经死去的史维特道格尔尼,现在的他有足够的能力,在不出卖色/相的前提下,得到那个包厢里头大人物的帮助。他也需要一个垫脚石。 理了理自己的领结,史维特停留在房间的门口,忽略掉身体的疼痛,脸上是一派无动于衷的清然。他知道,这间包厢里是托米契家族分家的下面的一个小堂主,对于曾经的史维特来说只是个小虾米,但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却是刚刚好。抹杀这种等级的人取而代之,有九成把握。也多亏那些个“教育者”识趣,知道打人不打脸,还能刷个脸卡,不然今日他便难以进入这个包厢了。史维特单手拖着摆酒的托盘,空出之手抱拳捂嘴咳了咳,擦干净血水,史维特的脸色更是煞白了许多,肋骨断了三根,得速战速决。 只是给自己调理状态的短暂停留,史维特也不曾想到会生变故,待他打起精神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浑身飘着酒气,眼神迷离,脸颊绯红的女人。她摇摇晃晃地摔在史维特的身上,湿哒哒的露肩包臀晚礼裙蹭到史维特的衣服上,整洁的衣服表面沾上了不少污渍。史维特皱眉,忍住了因她触碰到自己伤口而要溢出口的闷哼声,克制而礼貌的开了口,“小姐,这里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的,你需要清醒一下。” 他并没有做这个女人靠柱的打算,即使这个女人生得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女人无视了他的冷淡,费力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史维特胸前的铭牌,舌头有些打结的念了出来,“史…史维特?唔,好…名字。”她踩着高跟鞋,站稳了身子,“辛苦了…s-w-ee-t小甜心,送酒的粗活就交给我吧~”她夺走了史维特手上的酒盘子,扭着醉酒的小步子,走向包厢,手摸到了门把。忽而脚步顿了顿,扭回头来,对着史维特阴沉下来的没有血色的脸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小甜心~你太弱了,进去了可承受不来哟~”她暧昧的抛了一个醉醺醺的媚眼,“别…这么不…开心的站着了…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糖…糖?唔,糖糖,你应该去医院看一下。”她说完话,便扭门开了包厢的门,扑鼻而来的麝香靡迷之气令史维特面色更加不好,他听见里面一个男人夹杂在□□里面而有些飘渺的声音,“哟,稀客呀~这不是花梓美人嘛……” 咯哒,是门关上后从里面锁上的声音,把里边的气味与声音与外界全部隔绝了起来,史维特站在门外久久没有动,良久他冷笑了一声,握住了包厢的门把手。上面似乎还隐约残留着那个女人手心的湿濡,史维特闭了闭眼,门锁自动解开了,他扭开动了门把手。 这种女人是真的没有眼力价,史维特打开了房门,他得尽快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拉出来,他的计划不能被打断。出乎意料地,他对上了那个女人看过来的冰冷的眼睛,纯粹的黑暗汹涌着一团疯狂的漩涡。他认出了这个适才还醉眼朦胧的女人手里举着的一个袖珍摄像头,拍摄着,这间屋子里面男女正在进行着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最为原始的运动。她的晚礼服扯碎了不少,几乎露出半边完美的浑圆,胸前那团软肉上还留有明显的红痕,如玉的脖颈上残存着一个流血的牙齿印,她正一脚踩在昏迷在地上的那个小堂主不可言说的部分,和史维特对视几秒后,她终于蹙了蹙眉,脚下却还是一个用力碾了碾,听见身下那个昏迷着的面无人色的小堂主无意识的惨叫声后,她才收了脚,把袖珍摄像头别在了胸衣里,理了理裙子。缓步走向了同样面无表情的史维特。 走至史维特跟前的时候,花梓脸上淡漠的表情慢慢地化成了一丝甜蜜蜜的微笑,“糖糖,真是不乖~都说了你不该进来的。”花梓不紧不慢地抚上史维特略微僵硬的身子,趴下了他披在身上的一件西装外套,裹住了自己裸/露的身体,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鼓囊囊的钱包,塞到了史维特的手里,“罢了,你就当免费看了一场戏了,姐姐今天高兴就奉劝你一句,不想被牵连就离开这里。”语毕,花梓再无多言,脱掉了断了一只脚的高跟鞋,赤着脚,悠悠然走出了这个房间。 史维特看着手上的钱包,又看了眼花梓施施然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屋里的场景,面上难得露出了嫌弃之色……看来,他得重新制定一个计划了。 …… 这是第一次有人出现打破了他一贯以来的步调,即使最终他依旧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又或者说不是那么的完美。他首次用系统查阅了一个与任务无多大关系的人物资料,系统却无法演算此后花梓的生命轨迹,然后他离开了,记住了一个曾经闯入他计划里的叫做花梓的二线演员,他们相遇的那天,花梓死了,坠楼身亡。 接下来,那乾陵又走过了许多个世界,截取了不算少数的能量,他和英森特因着创世系列在星际有了不小的名声,不必再为资金的问题而束手束脚了。英森特是没怎么变化,只是更加疯狂了,甚至投资制作了一批创世简化版,给它们弄了个简洁明了的名字——炮灰逆袭系统,借着升级过后的创世主机,把它们投放到了各个小千世界。那乾陵知道,这是他抛下的诱饵,他需要更多的实验体,更多的劳工……可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愿者上钩而已,他也不过是一条上了瘾的鱼。 慢慢地,创世系列已经进化到了可以选择投放世界坐标的地步,就算是一样的地址ip,改变一点参数,便可重新进入相同的世界。这大大推翻了世界的一次性使用理论,每个世界都有无数条世界线,只要每次走不同的线,多次往返同一个世界也是可行的。 此理论一经证实,那乾陵便想到了那个被他特定标记过的编号555的世界。在相同背景下的另外的世界线展开条件下,他已在那个世界走了不止一回了。或许是有留意的缘故,他每一次都与那个只有艺名的名叫花梓的女人有那么一点交集,而每一次,花梓都是混迹在在二线明星的行列里,直到坠楼死亡。 又一次进入了编号555的世界,这次走的是青春校园逆袭风世界线,那乾陵进入了一个在女主恋爱史里面企图占去女主清白的小混混最后被炮灰掉的小弱鸡身体里,嗯,确实弱鸡,他难得在附身对象幼年时期住进世界里。他现在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瘦弱自闭少年,长得漂亮却唯唯诺诺而一直被孤儿院的小伙伴欺负,他能进来便是因这具身体长期被欧打加上近两天没有进食……很好,第一次成为一个差点被饿死的小可怜,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 在接管这个身体之后的夜晚,依旧挨饿的他从食堂里偷了两个馒头,虽然冷了却没有硬成砖头,对于这具身体来说便是美食。他躲在礼堂拐弯处楼梯的角落,悄悄地啃着馒头,面前突然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摊开着放着两颗巧克力,身体的本能迫使他一口咬了上去,嗷呜地把两颗小小的巧克力塞了满满一嘴。他反应过来后尴尬的抬头望去,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漂亮的小脸蛋上甜蜜的笑容,只有单边一个梨涡,他呆了呆,花梓幼年版……看来他真是走进了一个怪圈里面,如果这个是缘分,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深究的冲动。这个少年老成的女孩声音和她的笑容一样,甜甜的,“弟弟,我观察你很久了。”她伸出手,抓了抓那乾陵瘦弱的小爪子,“你长得很合我胃口,我们结盟吧,嗯……我们都没有名字,不过我喜欢叫自己花子,花的孩子……你就叫糖糖吧,我最喜欢的甜甜的零食……”“。”虽然不喜欢这个奇怪的名字,结盟,还是同意了。 反正这个身体的逆袭只要不牵扯进女主的感情线,活得比女主幸福便是成功,他不如称早培养一条“青梅竹马”的纯纯爱情线……改名为唐糖的十七岁少年不曾想到,会在改名为花子少女十八岁生日前夜,收到了来自系统的通告,触发支线任务——娱乐圈拯救:帮助此次世界线女主除掉恶毒女配花梓。 那个夜晚,结束了人生第一场视镜的花子走在他的面前,笑盈盈的“糖糖,今天有经纪人看中我了,他给了我一个艺名——花梓,虽然和我名字读音起来一样,可我还是更喜欢叫花的孩子那个‘子’,人家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生的孩子,所以人比花娇……喂,糖糖,你有听我说话嘛!花子噘着嘴,还有一丝的天真的模样,“总之,我以后一定会成为最顶尖的演员,然后赚好多好多的钱,我们就可以买一个大大的房子,不去理会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嫉妒的目光……” 花梓面露陶醉之色的讲着她的梦想,那乾陵看着还在闪烁的系统面板,不动声色的点下了红色的拒绝按钮,他听见轻声说“我相信你。”声色是他从为有过的温柔。 世界线的走向在这是彻底走向了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那乾陵却不能改变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攻略大气运主角的任务,花梓只是一个注定炮灰的恶毒配角,即使他尽力挽回,最后花梓的结果还是和他走过的世界线一样走到了名誉败坏、跳楼自杀的地步。 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那乾陵头一次忤逆了系统的规则,重新走了一遍这个已经被他攻略成功的世界线路,他努力改变所有的关键,可笑最终花梓都逃不掉那一个不断轮回的凄惨的结局。他是个聪明人,其实早就看透了,背负着夺走主角气运的任务,他是不可能和炮灰女配走出什么感情戏,他思考过了,在漫长的漂泊扮演生涯之中与花梓的遭遇算不算爱情,或许是,或许不是,可他总还是想孤注一掷试试。既然注定不能因为爱情走在一起,那么他来走亲情戏,定要护她一世安康。 …… 然后,他抛弃了自己‘那乾陵’这个名字,创建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唐允念”。我要允你一个幸福的念想,他在心里对花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