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囚仙》 第一章 周白山 第一章 周白山 这世上有一物,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此物便是茶。 世上本无茶,茶出大月山。 这世上有种人,五鹤西北来,飞飞凌太清。 霓为衣风为马,虎鼓瑟鸾回车。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此人便是仙。 世上本无仙,仙起大月山。 …… 大月国,以大月山为中心,曾方圆千里,城池百座,带甲八十万。千年来凭茶叶生意大月国赚得盘满钵满,国力鼎盛,雄霸一方。 直至四百年前,终于有人自大月山上盗出茶苗,茶叶不再受大月国垄断,不事农耕生产的大月国收入骤减,国力陡降。 若不是因为外散的茶树无法长出正宗月山茶,青衫门只能继续坐镇大月国,怕即便没有外敌,大月国也会自行崩解。 正宗月山茶,不但具备普通茶叶强身健体之功效,还能有助修行。青衫门始终不离大月国,便是盯着大月山。 只可惜包括青衫门在内,天下修炼者钻研数千年,仍旧无法破除大月山壁障——不论是筑基期还是大成期修炼者,但凡踏上大月山,便会无端端爆体而亡,无人例外! 这壁障却是对普通人无效。 大月山虽广袤,可采摘区域只有山腰以下,故而月山茶多寡有个定数,其中三六九等更是随着品级提升而愈发珍贵。上品万金不换。 而上品月山茶,大多出自月半寨。诗云: 大月山颠高百里,重楼即可触仙宇; 月半寨下是红尘,月半寨上仙难履。 据说当年大月皇族便是出自月半寨,故对月半寨青睐有加,立国后在寨外十里处立下碑文:擅入者死不问,活归则官究,一钱罚百金,一两发千里,一斤五马分之。 这碑文算是给月半寨人的免罪金牌,想要来偷采茶叶,首先就要做好被月半寨人打死的准备。 只有每年五月初月半寨举行的“茶会”,外地茶商才得以进入,交易茶叶。 数百年,看得见的茶会仍照旧在寨子外一处空地举行,可看不见的人心,却是早已经无视寨子口的碑文,如同日日萦绕在月半寨里那些朦朦山岚般蔓延。 大陆历一五四五年五月,已有数百年历史的月半寨茶会照常举行。 茶会第二天凌晨,经年不散的山岚依旧迷蒙月半寨,漫天星光透不进来,日头尚未升起,寨中便有一少年早早起,将盛放茶叶的防水青布包袱绑上左肩,打开房门踩入山岚。 “嗖~”地一声响动传来,少年感觉腰边沉甸甸,暖呼呼,若不是下盘稳如磐石,怕是要被靠的趔趄。 “汪月,你这家伙……多大的狗了,还撒娇?” 少年习惯性地伸手薅住一把密实长毛,嘴角泛出笑意。 一声低沉犬吠算是回应,高大黑影紧紧依偎在少年腰间。 铁臂铜腰、吻长齿利、双耳耸立如山,狗头上一双阴阳眼,左金右银。它仰望少年的眼神何其无辜,“赫赫”吞吐的长舌,更显出几分娇憨,完全不符合它那威猛外形。 “说好今日不上山的。茶会昨日开始,今日要再不去,明日太阳落山可就一年没收成,你还想吃鹿肉不?”揉着狗头,少年笑道。 “汪!” 又是一声犬吠,大狗汪月瞪起那双色大眼,长舌头“吭哧吭哧”地舔过少年右手,毛茸茸的长尾左右甩个不停。 “门没关,去我房中守着,屎尿干净了再进去!”少年被狗舔的手痒,便反手拍了拍狗头,笑着走去开了院门,深吸一口气,便与山岚溶为一体。 汪月扭过狗头,望向少年消失之处,山岚卷叠仿若流沙,已将人影吞噬。 两耳一阵耸动,汪月像是在目送少年远去,直到连脚步声都消失,才浑身一抖发出闷吼,堪比牛蹄的四爪腾空,黑色毛皮流光波动,“嗖”地带风原地消失。 它再出现时竟已在门槛里,随后一溜烟钻进少年的卧房之中,小儿胳膊粗细的尾巴一甩,房门就被其勾的关上。 走出门外的少年并不知道发生在家中的一幕,此时他用面巾罩了脸,看不见表情,但露在外的双眸透射出清冷光芒,更刚才面对汪月时截然不同。 如同汪月目送他远去,少年在路上仍旧不忘自语: “这两日闲杂人多,汪月你可要看好家门,别再当个老好狗,跟山鸡兔子当朋友也就算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可千万别客气……” 汪月啥都好,但少年就是觉得它性子软,就连刚出生的鸡崽子也敢跳上它脑袋拉屎,更不用说寨里的大鸡大鹅,更是以欺负汪月为乐。 月半寨不大,寨子里人口也不多,茶会就开在寨西头。那处有宽约十多丈的平台,四面被两人高的栅栏包围,只有东西两个出入口,东口进月半寨,西口便是下山。 卯时刚过,终于有一线微光斜斜洒落月半寨,将仿若牛奶般缓缓流动的山岚,映照的乳白乳白。沿着青石板路穿过寨子的少年,抬头便能能够看见两点挑高的黄灯笼。 “到门口了。” 抖抖双肩将凝结的水珠洒落,少年紧了紧面罩,加快脚步走向会场。随着黄灯笼的光芒愈发明亮,大门轮廓也渐渐显露。 会场东门处着两个私勇。 朝廷为公,民间为私,穿盔带甲者为勇。顾名思义,私勇指的就是非朝廷私人的武装。 如今青衫门虽然继续坐镇大月国,但大月国其实早已不敷当年盛景。山贼横行、匪患四起,给私勇这行当带来极大的成长空间。 这门口两私勇不知已多长时间,头盔衣甲凡金属打造处都已淌出一条条细流,精硝的黑皮甲漆面上一层蒙蒙水珠,在火把光芒下闪烁发亮,光看这身装备,竟然已经不输朝廷兵马。 私勇似乎并没有发现厚重山岚中有人行来,直到听见山岚中少年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其中一人才低喝出声: “什么人?” 两个私勇中稍年轻那位,右手“夸嚓”一下握住刀柄,被山岚浸湿的浓眉纠结在一起,虎目中透出熊熊神光,像是要将那山道上的茫茫刺破。随着他的低喝,在他对面三尺处的私勇也将眼神转来。 “卖茶的。” 听到稚气的嗓声,两个私勇微微松了一口气。唇上无须的那位右手五指次第伸开,失去抓持的腰刀自然下坠一寸,带得衣甲又是一阵响动。 “出来!” 之前并未看到人影的私勇,终于看到那缓缓流动的山岚像是突然左右卷开,在三丈外的青石板路上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少年脸上的三角巾遮盖住他眼睛以下的部分,只露出灵动的眼神和撇捺如利剑的浓眉。随意绑扎的黑发在山岚里垂立不动,深灰色的发带也许还不够湿润,随步履勉强左右晃荡,身上的深蓝色长袍一些地方微微色变,不是脏,是吸饱了山岚里的水汽。 “竟然是个孩子……这么小就来卖茶叶,叫什么名字?”稍显年轻的私勇,望着三尺外的少年,仍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我叫……周白山。” “周白山?” “周白山!” 同样的三个字,从两个私勇口中冒出,语气却迥异。 年轻的私勇只是摇头,絮絮道: “没听说过,你可是随你家大人来的?是否已经走散了,若是走散……” “听说过,听说过,请进,请进。” 年龄稍大的私勇暗中拖了拖伴当袖头,却是让他别再絮叨。此举动让年轻私勇颇为茫然,张嘴想要说什么时,却被对方眼神所阻。 周白山将一切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只是冲那老年私勇微微颌首后自然迈步穿过大门。 六岁失怙,吃百家饭长大,十岁便在山中采茶营生,穷人孩子早当家不说,这七八年艰苦更是将周白山性子琢磨的如大月山,坚韧不拔、棱角分明。 三年前周白山以稚子之身进茶会卖茶,茶惊四座。家中一切皆是他卖茶所得。只是茶商也好,寨里人也罢,谁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是如何采到诸多上品月山茶。 穿过大门后周白山略微放缓步伐。 他不打算去找熟人交易,一个原因是熟人不好开价,想要达到利润最大化,就得找那种渴求上品月山茶打开门路的茶商。 至于说另外一个理由,则是跟他提供的茶叶有关。 说起来这是周白山的一个秘密。 月山茶只需要经过简单的采摘和晾晒之后,就能成为上好绿茶。茶商从月半寨人手中采购散茶回去,自然还需根据茶叶品级二次包装,提高利润空间以便于销售。 在周白山开始卖茶之前,月半寨每年销售的上品散茶不过只有百来斤。 这百来斤上品散茶采购价几乎相当于同等重量的黄金,而经过茶商包装后,出售价格会翻到十倍之多,利润恐怖。 大月国朝廷则会从商人处征收大概四倍的税收,也就是说,茶叶销售价格里,茶农一成、朝廷四成、茶商五成。 几百年来月半寨出的上品散茶数量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直到三年前,周白山出现在茶会上。 那一年,他扔出上品月山茶二十斤,茶惊四座!要价十足真金三百两,整整三十斤!

第二章 漏风 第二章 漏风 几百年来,月半寨每年都只出百来斤上品月山茶,基本被五大茶庄瓜分,其中有三十斤左右,最终通过各种途径落入青衫门手中。 因为周白山而突然多出来的二十斤上品月山茶,造就了第六家超级茶商,改变了格局。 不仅茶商为之疯狂,那年茶会后,月半寨门口悬挂的人头,也陡然增加了五十多颗——巨大利益驱使下,无数人想要知道周白山是怎么弄出这二十斤上品月山茶来的。 可惜谁也摸不着头绪,周白山跟普通月半寨人一样,上山摘菜,每天中午一个时辰晾晒的茶叶,都是中下品,哪怕就是有人偷偷进入周白山家中,也根本找到半点上品茶叶。 于是便有传说,言月山环上住着真正的神仙,那些上品月山茶就是仙人赐予周白山的。 俗世谣传止于仙。 不仅是青衫门,整个修炼界都知道月山环上一片荒芜,哪有什么仙人,鬼都没有一个! 但如果不是仙人赐予,那又如何解释周白山那些上品月山茶的出处? 渐渐地,周白山成了月半寨的一个符号,也成为茶圈中的一个秘密。 当茶会再一次开始时,六大茶庄纷纷派出高级管事,试图联系周白山,却不料还是失之交臂,谁也没留意周白山是什么时候进入会场,与一家实力中等的茶商交割二十斤上品月山茶之后,竟然又去另外一家,拿出了一斤世人不曾经见过的,更高级的月山茶——超品月山茶! 这是超品月山茶头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消息走漏之后,大月国朝廷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出精锐甲士两万,将大月山上山之路彻底封锁,闲人勿进。 最终超品月山茶还是落入青衫门无忧子手中,据说乃是大月国皇室供奉,而青衫门在收下这一斤超品月山茶之后不就,无忧子就亲临大月皇宫,赐予当今皇帝续命金丹三颗。 超品月山茶则被无忧子改名为月仙茶,称饮此茶叶妙用无穷。 月仙茶之名不胫而走。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这消息被修炼门派、皇室和大茶商联手约束在小范围之内。 故而周白山之名在圈内如雷贯耳,在世间却名声不显。 大月皇室派出高手在月半寨中反复调查,最终还是无法找出周白山的特异之处后,就只能放弃。 无忧子其实也动过心思,只可惜月山屏障是修炼者无法迈过的天堑,唯有托付大月皇室,暗中保护好月半寨,以及唯一能够提供月仙茶的周白山。 如是,大月山脚增加禁卫军五千人,苍蝇难过。 周白山一辈子都没踏足过山下世界,尤其这两年拿出整整四十斤上品月山茶后,更是明智的连月半寨大门都没走出去过,一切需要都通过入寨的货郎采买,或订购。 而连续两次“倾销”上品月山茶,结果就是周白山自己后悔了。 虽说茶叶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但同时也带给他各种各样的烦恼。 曾经亲近的邻居,如今差不多都形同陌路。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周白山,却又开不了口去询问,毕竟事关身家性命的秘密,传子不传女,更不用说外人。 如此一来,本就沉默寡言的周白山变得更加孤僻,不是带着汪月上山采茶,就是在家中闭门不出。 痛定思痛,今年茶会周白山不打算再出二十斤上品月山茶,他甚至都没有准备。 只有月仙茶,超出月山茶品级,由青衫门掌门无忧子亲口命名的月仙茶,如今有价无市的月仙茶,才是周白山的菜。 如果让茶会里那些茶商知道今年周白山又有月仙茶出,怕是会陷入癫狂之中。 照说采集茶叶,总有品级差异,哪怕就是月半寨的茶农,也是一样。可这惯例在周白山此处则不通,谁也没见过他出手中、下品茶叶,难不成采摘的这种茶叶,都被他自己消耗了不成? 天天泡一壶月山茶喝,那可是真土豪了。 且不说俗世无人可及,即便是修炼界中,恐怕也只有像无忧子这种大派掌门才能勉强享受。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周白山才会选择一大早就来茶会,他既不想跟寨中茶农碰面,也不愿意受到茶商们的追堵。 他只是想静静的换出茶叶,便躲进山中,云深不知处。 “茶客……” 在周白山面前之人带着瓜皮帽,两撇标志性的小胡子挂在上唇,一双倒三角的眼眶里,绿豆样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明明双手还在抱拳作揖,但看周白山的眼神却是不对。 “……晦气,晦气,还以为是开门红,却来了个小乞丐……” “你们不收茶?”周白山倒是不动气,缓缓而道。 “收,东家只收上品月山茶,你有么?” “哦,既然要收,好歹登门也是客,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好货呢?如果你真不收,那我换一家便是,这茶会里识货之人总是有的。”周白山轻轻拍打肩膀上的包袱。 这话夹枪带棍让人难以下台,更不用说周白山假意要走,那中年文士挂不住就伸手拦人。 “好,今日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有什么好货。请进!” 踩着中年文士从牙齿缝隙里迸出来的“请进”,周白山踏进帐篷。 跟帐篷外白茫茫一片相比,里面像是另一个天地。厚实的油毡、中央的火塘以及壁上挂起的灯笼,让人感觉明亮干爽。 以中央火塘为圆心,正门两侧各摆放着长条型的矮几,矮几周围的油毡上多铺一层皮褥子,算是坐垫。 长六尺宽有一尺余的矮几上摆着薄胎瓷的茶杯、茶碗,火塘上的铜质水壶嘶嘶叫着,从壶口里喷出口口白气。 周白山右侧矮几靠近火塘一边跪坐着个穿黑袍,戴皮帽的中年人,正用水壶冲洗着茶具,此人该是茶博士。 “不是说有好茶么,拿出来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我说,你敢不敢先把面巾摘了?”中年文士引周白山去那茶博士所在矮几,言语中带着几分揶揄。 戴面巾并非见不得人。 周白山只是不喜欢暴露在山岚里那种湿漉漉的感觉。摘了面巾的周白山不跟那势利文士搭话,转到矮几前微微躬身:“茶博士,有礼了。” “客气客气,请坐请坐。” 这茶博士脸色僵硬的古怪,眼神也让周白山感觉古怪,好在礼数周全了,周白山只能见怪不怪。 “怎地不见一个管事人?” 这话周白山刻意说的,顿时将那中年文士气了个半死,咬牙道: “东家还在忙,我便能管事!若是茶叶够好够多,他自然会来。” “哦?既然如此,那就办正事。” 无所谓地点点头,周白山将肩膀上的深色包袱解下来,轻轻地放下后掀起一角,伸手进去掏出一物来。 中年文士眼神一扫,便道:“也太少了吧,就算是上品的月山茶……就凭你也采摘不到,别说我没提醒你,品级低数量少的茶叶,咱们商号可是不收的……” 倒是一旁的茶博士神情凝重,直到看见周白山掏出来的黄色油纸包后,突然开口低声道: “茶客可是姓周,名白山?” “嗯?你知道我?” 周白山有些吃惊,那茶博士却眼巴巴看着茶叶,答非所问: “这……这里面包的,可就是上品月山茶?” 其实此时帐篷里已是飘荡着若有若无的一股香氛,而本是无知无觉的中年文士,当听到“上品月山茶”时,那昂首挺胸的姿态便瞬间凝固: “上品月山茶?他,他怎么可能?价值一颗仙晶石一两的上品月山茶啊,他凭什么?” 就在中年文士快要崩溃的时候,周白山却是摇了摇头,“不是上品。” “我就说嘛。” 中年文士吐出一口长气,就欲出言讥讽周白山。 “恍兮惚兮有香浮,定神凝神却又无,这是,月仙茶。”茶博士口中喃喃自语,中年文士跳脚而起,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只能转身就跑。 “我……我去叫东家,茶客稍待。” 见周白山表情几乎没有半点变化,茶博士坐实了自己的揣测,道: “如果真是月仙茶的话……” “自然是真的,茶博士你身体不适?” 坐在周白山对面的茶博士,此时面色变难看的让周白山看不太懂。茶博士不住摇头,接着刚刚的话头道:“……周公子,今次你真不应该来茶会的。” “此话怎讲?” 周白山心中闪过一道担忧。 帐篷里还有四个商号的私勇,故而那茶博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低着头,还用手挡着嘴,如果不是周白山耳力够好,决计是听不见那堪比蚊子叫的声音。 可就算是这样,距离两人最近的那个私勇,脸上还是变了颜色,右手一动便抓出一柄长剑,两腿一迈……却是冲向帐篷门。 “东家没到,谁也不准动!” 被压抑的呼喝声席卷而来,周白山倒是想动,可人还没有起来,就感觉一股力道从后背压来,他张口欲呼,耳边却传来“呛”地一声,颈脖处的冰凉,让他不得不把“救命”两个字吞回喉咙里。 眼下这状况,即便茶博士已经不能开口,但周白山哪里还猜测不到,恐怕是自己的那个秘密,走漏了!

第三章 有狗 第三章 有狗 稍微斜眼周白山就能看见一截明晃晃的刀尖自颈后延伸出来,他不敢动弹,只能望向对面的茶博士。 不指望茶博士能够救命,周白山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 可茶博士却更不堪,被凶神恶煞的私勇用钢刀压着颈脖,下巴都已经搁在光滑的矮几面上,抵的一圈红,一圈儿白。 “人在哪里?” 声音传入帐篷。因为位置的关系,周白山看不到帐篷门,默数脚步声便知道来的人不少。 “在……”中年文士的声音咋起即止,该是陡然看见帐篷里的一幕,呆住了。 就在周白山脑子猜测的时候,一股大力涌来,他挣脱不得被拽在油毡上,仰面朝天,天旋地转之中两柄钢刀“咔嚓”一声交错在他脖子处,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你就是周白山?” 随着话声,一个人影闯入仰面朝天的周白山视野。 一个华服年轻人,看样子二十四五光景,给周白山印象最深的不是那身堪称奢华的服饰,反倒是其左下唇角一颗长出几根黑毛的肉痔,将其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彻底给坏了。 “我是这里的东家,你可以叫我一声徐公子。听说你手中的,乃是月仙茶?” 这位徐公子微微低头,俯视着周白山。 周白山的茶叶就在桌上,此时无论周白山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周白山干脆一声不吭,眼神忿忿。可惜眼神不能杀人,尤其是在这种极其明朗的局势下。 “看来咱们的茶博士有些问题,不过要杀还是等他验了茶叶再说!” 那徐公子好像也没有打算跟周白山纠缠,抬手一挥就让私勇放那茶博士起来,去品鉴周白山的茶叶。 躺在地上的周白山只能听到拆开油纸包裹的“嘁喳”声,当熟悉的浓郁香氛钻进鼻孔时,周白山放佛看见一片一片玉针样的茶叶,被暴露在周遭人贪婪的眼神下。 “……月山茶,色翠绿,状似须;月仙茶,色淡黄,泽若玉,状如针……”茶博士的声音到此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徐公子压抑的狂笑: “好好好,月仙茶,本公子总算是见识到传说中的月仙茶了!若是当做贡品,必定能博得龙颜大悦,不过这数量,快,与我拆了这包袱,小心不要坏了茶叶!” 听那徐公子如此吩咐,地上的周白山,心中却只是冷笑。 只是片刻的功夫,徐公子的得意就变成了狂怒:“怎么可能?诺大的包袱里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包?搜,给我搜他身上!” 四五只大手在身上摸索,周白山忍住那种不适,清明的眼眸只是狠狠瞪着再度闯入视野的那颗肉痔。 毫无疑问,私勇们在周白山身上也不会有丝毫收获,而这个结果却让徐公子变得无比失望。 少,太少了。 月仙茶固然好,可若是拿个半两去上贡,怕是难搏龙颜一笑,说不定反倒引来祸事,除非有个三五两的。 “去年,你出售了整整一斤的月仙茶,还有二十斤上品月山茶,你不可能只有这点茶叶的,说,剩下的藏在哪里?” 在徐公子的指示下,周白山被两个私勇架住起身,跟那徐公子了个面对面,而改变视角之后周白山才发现自己刚刚看错了,这徐公子并非是因为肉痔破坏了五官,而是其实就很丑,丑的要命。 “你若不说……”肉痔一阵抖动,徐公子眼神之中凶光乍现,周白山就开了口:“自然是放在家中……” “哦?哼,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蠢的让你回家去取来?天真,把你家的准确位置说出来,我会让人去翻个底朝天!”徐公子自以为聪明,拍拍手又召唤进来几个私勇,将帐篷塞的满满当当。 “你们拿了茶叶,会不会放我一条生路?”周白山皱了皱眉头,问道。 那徐公子一声狂笑,点头道:“放,放,我要的是茶叶,你的小命又不值钱,当然要放。” 说话时那徐公子眼神闪烁,怕是傻子都看的出其言不由衷,可偏偏看似精明的周白山,就像是信了,点头道:“我家就在……家中有大狗,遇生人怕会狂吠不止……” “有狗?” 聚精会神的听到这里,那徐公子顿时皱起眉头来,像是有些犹豫。狗本身不是问题,但若乱吠引起别人警觉,就会很麻烦。 徐公子并不是普通茶商,他当然知道山脚下驻扎着大军。这些朝廷精锐之所以存在,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个采茶少年郎? “公子,我们有毒箭,再大的狗不过就是加菜……”一个私勇走到徐公子身边献策,周白山脸色顿时变得紧张,大声道:“别,别害我家狗,你们只要拿着我的包袱过去,它一闻到包袱上我的气味,就不会叫了。” “真的?”徐公子摆手让献策的私勇退下,问周白山道。 “自然,这包袱我天天背,大狗老远就能嗅到味,便知你们是我朋友,就不会乱咬乱叫。” “好!” 徐公子心中一番掂量,就放弃了用毒箭杀狗的打算,他觉得自己眼光必须要放长远些,像周白山这种孩子往往脑袋里就是一根筋,要是杀了狗,指不定就再问不出话来了。 一番安排之后,四个私勇带着周白山的包袱走了,而周白山也得意坐下,只是颈脖上的钢刀仍在。 “去你家要走多远?”徐公子坐在周白山对面,问道。 “一炷香功夫。” “取三炷香来,若是三炷香时间他们没有回来,就……”徐公子凶恶的眼神扫过周白山,最后停留在那茶博士身上,“……先杀了他,再宰了这小子喂狼!” 狼,大月山上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一头头都有小牛犊子大小。 这些年周白山采茶,也曾经遇上过好几次,若非如此,他冬天垫床的狼皮褥子又从何而来的? “这山上的狼,想必你也是见过的,大的快赶上小牛犊子了吧,我家私勇三根毒箭也未必射的死,一口就能咬下你的脑袋!” 徐公子像是在用狼恐吓周白山,而周白山浑身簌簌,却像是真被徐公子给吓到了一般。 比牛犊子大的狼周白山也见过,不过他脑袋仍旧好端端的,倒是大狼的那一身肉,约莫让周白山节约了半个月的鹿肉。 一炷香很快就烧过去了,在帐篷里也能依稀听到外面的人声,毕竟时辰不早了,一些茶商已经开始做生意。 “周白山,希望你没有说谎,否则首先就是他人头落地。”徐公子手指跪在旁边的茶博士,很显然这个茶博士跟那个中年文士不同,应该是临时在大月山聘用的,并非是徐公子的“自己人”。 周白山眼神缓缓扫过浑身颤栗的查茶博士,心中发出一声哀叹。 转眼间第二柱香又燃了一半,那徐公子像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起身来在帐篷里踱着步,双手负于身后,口中念念有词: “……若是三两以下,就全数上贡搏个出身,享享荣华,若是有个五六两,则一半上贡,一半送去仙师处,看看能不能拜入门下,学个养生延年之术……”茶叶还没到手,这徐公子倒是已经开始盘算用途。 此时除开手中掌刀的两个私勇之外,倒是没人再去留意始终老老实实的周白山,毕竟他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过去一炷香,过来……”虽被刀斧加身,但周白山也知道其实并没有人真正留意自己。看着线香一点点的烧过,跟那徐公子一样,周白山的眼神也略微有些焦急了。 一面盘算一面不自觉的望向那茶博士,周白山其实很清楚,相比之下自己是有价值的,可那无辜的茶博士怕就真会遭殃。 同样被刀斧加身的茶博士,此时面若死灰,因为角度原因,他正面冲着帐篷的一角,而周白山在他的角度,却只能看见一张侧脸。 心情沉重的周白山,正思考着一会儿要如何替茶博士开脱,但随后却见茶博士的脸上,一丝丝的诧异神情,正在逐渐取代那死灰之色。 “他这是……” 周白山微微仰了仰脖子,却发现颈脖的活动空间增大不少,也让他可以转动脖子,顺着茶博士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帐篷里其他人此时要么盯着线香,要么望着门帐,却是谁也没有留意,在正对大门的那一方,帐篷跟地面相接的位置,有了变化。 湿漉漉的两个鼻孔,长长的嘴筒子,毛茸茸的下巴和白森森的牙齿,无声无息的撕破帐篷布,硬生生在帐篷边角处撕开一块,最终挤进来一颗小蒸笼样的脑袋,铜铃样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跟周白山的眼神对上了。 “好样的,汪月!” 周白山心中狂呼,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来,生怕惊动了帐篷里的其他人。 “周白山!” 眼瞅着大狗将大半个身子挤进来,那背对大狗的徐公子突然一声低呼,愣是将周白山吓的全身一抖擞,“啥?” “你不会骗我吧?别忘了你们两个小命,还在……” 徐公子话说到一半,却感觉周白山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不仅是周白山,就连在周白山身边,手拿长刀的两个私勇,眼神也是变得古怪起来。

第四章 武士 第四章 武士 “你们这是……” 心中有些发毛的徐公子,口中才将将吐出四个字,就陡然感觉后劲脖有一股暖风,他只能本能的抬手去摸,结果却抓住一把结实的油毛…… “啊!”凄厉的叫声自徐公子口中迸发而出,但转瞬就被一声沉闷如铜钟的吼声取代,周白山趁着两个私勇发愣的当口,“跐溜”一下钻出利刃,他只感觉脖子上一凉,却是被刀锋刮去了半边脖子上的汗毛。 “咕咕,咕咕……” 徐公子歪着脑袋,脖子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浑身打颤,斜着两眼望着身边的周白山,嘴角流出哈喇子。 “放开茶博士,让我们出去,不然你们东家的脖子……”下面的话已经不用周白山继续说了,毕竟谁都看的出,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不是摆设,最短的也有半截指头那么长,颈脖这种柔嫩的地方,根本承受不起。 况且那狗头实在是——像是一头熊,忿怒的熊! 阵阵低沉的声浪自汪月喉间喷出,狗可不是一种有耐性的生物。 徐公子很急,任谁被一头熊咬住都会急,他颤抖却说不出话来。还好暂时没有彻底崩溃,至少能够用眼神示意手下,听周白山的。 “周先生你……”重获自由的茶博士起来想说什么,周白山却只是指了指帐篷的门,示意茶博士先走。 朝廷在山脚设下兵马大营,说是为保护大月山清净,可真正目的就是为保护周白山。 从那徐公子反应来看,不像是已经识破周白山最大的秘密。 如果仅仅是觊觎那些茶叶,周白山只要走出帐篷大声一呼,相信其他茶商绝对会出面阻止。 直到此时,周白山仍旧认为事情还在控制之内。 茶博士留在这里并无半点用处,一旦事情有所变化,恐怕首先就会丢了性命。 “我去叫人。”茶博士咬牙转身,走出帐篷。 看到茶博士离开,周白山心中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他一转头,那高高在上的徐公子顿时就矮了半截——汪月一沉脑袋,如果不想被拗断脖子,就不得不跪下来。 月仙茶还在桌面上闪烁着玉色光泽,周白山小心翼翼的将这些茶叶收起来,这才看向那徐公子,道:“值多少,你开个价?” 都已经这样了,难道周白山还真想做成这笔生意? 徐公子不便开口,只得用眼神反复示意面色如土的中年文士。 “一……不,二……三颗仙晶石,三颗仙晶……” 中年胆战心惊的向周白山开出了价格。 月仙茶固然是稀罕,可仙晶同样罕见,三颗仙晶换这点仙茶,该超过市场价格了。 如果周白山要交换,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但周白山只是保持着沉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这个价格你还不满意?那你说吧,要多少,只要能够放了少东家,多少价钱都可以……” 中年文士像是有些适应眼前的场景,言语逐渐变得流畅起来,就在周白山准备开口的时候,耳中“嗖”地一响,他眼神转动,余光就瞥见一物从帐篷门外,飞入,“嘭”地砸到矮几又反弹落地。 话被噎回喉咙的周白山定睛一瞧,两脚差点没能住,那还在毡布上“滴溜溜”打转的,分明就是颗血淋淋的人头! 飞溅的污血四处飘洒,五官表情茫然,眼神却满是浓浓的不甘。 那是茶博士的人头! “尽然真的杀人了!一群疯子!” 周白山差一点就冲动地向汪月下令,咬下徐公子的狗头。 幸而他及时醒悟过来,既然对方都已经出手杀人,若是真要了徐公子的狗头,他周白山的脑袋同样保不住。 冷静!冷静! 周白山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俞是这种情形,就俞是需要自己保持冷静。 “放了少东,我只要你的狗命!” 帐篷门处突然冒出一条人影,高大身躯几乎将不算宽敞的帐篷门堵死,精铁打造的盔甲从头到脚,让周白山根本看不见来人的长相。 一柄四尺长刀,刀锋上还有碗口宽的一截血痕,黏答答滴血刺激着周白山的神经,让他感觉一双太阳穴不住跳动。 “吼!” 回答那人的,是让徐公子差点连跪都跪不住的,汪月的怒吼。 “畜生!”来人并没被犬吠所震,右手一抖,长刀顿时窜起一片波纹,明明无声却让周白山感觉两耳里一阵的发懵,再听不见周遭半点动静。 惊恐中周白山转头望向汪月,所见一幕却是让他肝胆欲裂! 可生撕大狼的汪月,原本大口叼着徐公子的颈脖,此时却已经松脱了,小蒸笼大小的脑袋上,狗毛像是被狂风吹着根根树立,就连眼角都被扯的能看见血红血红一片,狗嘴兜着鼓胀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来。 “滚!” 武士接续的怒吼,周白山却是听到。长刀不再震荡,周白山的耳朵好像又恢复正常。 小牛犊样的汪月发出一声哀鸣,爪子已经在毡布上刨出四条深沟,身子却仍旧不住滑动后退。 周白山看傻了眼:这本事,莫非真是神仙不成? 也是周白山见识少,月山屏障就连青衫门掌门都突破不了,遑论他人?铁甲武士显然是徐公子的护卫,而这一手也只是功夫。 武学,与修炼者走的是两条起点不同的道路,在修炼者存在之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 所以月山屏障并不会影响到武者。 可周白山不知道,所以当他看到这一幕后,真被惊呆了。 徐公子得以松脱,连滚带爬的向着武士那边扑腾,汪月大嘴“啪嗒”一声啃了个空,大脑袋一甩却是冲向发愣的周白山。 被汪月一撞,周白山总算是回神过来,也不去夺门。那脸上带着铁甲面罩的武士感觉很邪气,逼的周白山选择转头去钻狗洞。 幸亏汪月够大周白山够小,那几层布料制成的篷布可不是周白山能够撕烂的,手足并用的周白山在帐篷外冒出头来,这才想起汪月还在里面。 “糟了,我的狗!” 一想到那武士的邪气,周白山就浑身炸毛,但转眼间对汪月的感情还是占据了上风,让他掉头就想往帐篷里面钻,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嘭”地声响,周白山眼前的帐篷布,像是吹气的猪尿泡,猛地涨了起来。 “汪月!” 周白山心头发出一声惨叫,当他以为大狗肯定死时,脚边的狗洞却是“咻”地喷出股气息来。 汪月那肥硕的身影随着气息被喷出,在地上滚出两圈后一抖擞,尽然又了起了。 “汪月!” 周白山由悲转喜,转身就想要扑去与相依为命的大狗抱住一团。 “嚓”地一声,匹练似的刀光自帐篷里挥出来,擦着周白山的肩膀而过,幸亏他动作忙,否则指不定就连脑袋也会被削下来! 怔怔地看了眼地上被撕开的草皮子,周白山这才发出一声大吼: “走!” 此地决不可久留! 周白山脑子清醒后,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照说这闹出来的动静已经不小,可为何周围静悄悄没有半点响动,那些总是客客气气的茶商呢? 这让周白山一颗心疯狂跳动,他想到一个可能,一个让他浑身颤抖的可能。 招呼着“吭哧吭哧”想要报仇的汪月,周白山掉头向着山寨方向就跑。 其实周围不是没有动静,只是因为周白山过于紧张,所以反倒是感觉不到。 茶会场里已有人影晃动,虽说有山岚阻隔,但仍有不少人在往这边张望,有扈从,也有月半寨人。 这不,周白山才冲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叫起来。 “周家娃儿!” “月狗子!” 不管是周白山还是汪月,在月半寨那都是鼎鼎有名的,无人不识。 只是情况发生的过于突然,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一个全身封闭在精铁铠甲里的武士,挥动雪亮长刀,向着周白山后背砍去。 “快跑!” “不要啊!” 看见这一幕的月半寨人,纷纷发出呐喊。 然而距离让他们无法对周白山施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半月形的刀光,向着周白山滑去! 周白山并不知道致命杀招已经及体,心中的紧张让他忘乎所以,只知道机械地迈动双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汪月刹住脚步,扭头回身,压腿跃起,将它小熊般壮硕的身躯,狠狠撞向半月形刀光! 许是那徐公子打过招呼,不能让周白山走脱,所以铁甲武士这一刀丝毫没有留情。 “嗷~” 汪月跌落地面又连续滚出两三圈,凄厉的惨嚎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它将刀光尽数接下,阔背被撕的毛飞皮绽,鲜血四溅! “居然没死?” 翻滚后的汪月竟然还能重新起,颈部炸毛、伏低狗头,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一双金银色的眼睛此时皆变为血红,冲那铁甲武士瞪出两道死仇神光。 “干什么?” “茶商杀人了,茶商杀人了!” “别乱,大家护住周家娃儿!” 一时间,会场里鸡飞狗跳,几个月半寨的茶客想要过来帮衬,却是被接连赶来的徐公子私勇,用长枪利刀生生的挡在外面,冲不进来。 看着狗背上宽两指长两尺的血槽子,周白山心疼的掉眼泪,汪月却像不觉疼,冲着周白山“汪汪”几声,似是催促其离开。

第五章 滴血 第五章 滴血 徐公子手下私勇的数量,明显已经超过普通茶商,让人不解。 而更让周白山心中发冷的是,并不是月半寨里的茶客,都在为他说话。 他们看见周白山的危机却无所触动,甚至于眼神流露出戏谑,或是幸灾乐祸之色。 月半寨排外护短是因为寨里多数人都姓月,沾亲带故。而周白山则是十多年来唯一的外来户。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月半寨人敌视一个孩子。问题还是出在周白山头两年拿出来的那些上品月山茶,让明里冲周白山竖起大拇指的月半寨人,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心怀嫉妒。 别说那些抱手观望的月半寨人,即便是一开始想要冲过来的几个,碰上闪亮的刀刃枪尖,也很快偃旗息鼓。 “汪月,我们走。” 周白山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他咬牙不去看那些眼神,招呼着大狗就朝茶会外面冲。 茶会场里寻常私勇倒不敢去阻拦,毕竟汪月那小牛犊大小的身材,手指长短的獠牙,最渗人还是脊背上的伤口,翻开的皮肉,流淌四溅的鲜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提着长袍下摆的中年文士跟着追出,嗓音尖利如太监,眼神满是幸灾乐祸、大仇得报。 徐公子在帐篷外,眼眉都皱在鼻梁周围,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不知道在考虑啥。 喧闹像是扔进池塘的石头,将会场荡出圈圈涟漪,越来越多的眼神向一人一狗身上汇聚。 周白山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 其实他可以大呼救命,无忧子既然指示朝廷保护他性命,不可能没有安排。即便是平日里,周白山也能感觉到朝廷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 可周白山性子却倔强。从六岁失怙吃百家饭开始,周白山在这方面就略微变得偏激,“帮助”在他眼中往往变味成“怜悯”和“施舍”。 在他这个年龄阶段,正是性格逆反期。他讨厌任何“怜悯”,拒绝所有“施舍”。 辛苦采茶、制茶、卖茶打造出的家,是他心底自我保护的外壳,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回家。但这回家之路却不容易。 铁甲武士在徐公子的示意下猛地跃过挡路的私勇头顶,人还在半空,长刀就交去左手,右手五指张开向周白山后心抓去。 风声灌耳,周白山听的分明。他不敢回头去看,只知拼命前冲,冲向东门。 人小腿短速度慢,铁面武士一爪本就不是常人可以躲避,遑论周白山。 可十拿九稳的一抓,竟然最终落了空。 不是周白山福至心灵的闪过,他摔了。 周白山本就牯牛狂奔,摔下就难收势,人一蜷便滚出去两三圈,好歹山中孩子爬树不输猴,几轱辘后爬起来接着继续跑,却是惹那武士一愣神。 他认定周白山凡人一个,抓去时就没预备那许多的后续变化,结果反倒是让周白山逃过一劫,转眼就已经在茶会东门之下。 周白山此时再不去想落入徐公子手中的那点月仙茶,撒脚丫子继续往家方向狂奔,倒是那铁面武士身影落地见到周白山已经冲过东门,便不再迈步,沉吟片刻后转回。 “为何不追?”徐公子脸色阴沉。 “有约在先。”铁面下冒出来的嗓音,竟然是淳淳女子声音,难不成这还是个女武士? 且不提茶会里的乱七杂八,还有徐公子皱眉后转向走去那会场中央大帐。 周白山逃得性命后是半点不敢耽搁,双足仿若车轮敲打青石板,向着家中而去。 等到关上院门,周白山的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暖烘烘的感觉自冰凉凉的右手背上传来,周白山低头下去就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豁口。 杂毛被血所缠,豁口翻卷扭曲,让周白山倒抽一口凉气,暗道汪月这次亏吃的大了。 “随我进来。” 本该出现的奴仆始终不见露面,周白山一抬头迈步,却看见敞开的房门口处,倒伏着两具尸体,淌出来的血将门槛都给浸透了。 “活该!” 尸体是那徐公子家的私勇,人虽已经死了,却还是让周白山心跳又快上几分。他从不曾真正跟人发生过冲突,更不用说这次是有人被汪月生生咬死。 奴仆怕是被吓跑了,毕竟出了人命,还是大户人家的私勇,此时周白山也没有心情计较,他最担忧的还是汪月身上的伤。 搬开卧房里的描金大马桶,周白山起开马桶下一尺见方的金星石板,再翻开一扇厚厚的檀木门板,双手伸进去抱出来个箱子。 箱子不大,一开却有暗香浮动,浓郁的化不开,不仅能定神,就连汪月也像是知道好处,将两耳耷拉,口中“嗷呜”一声便趴下不动。 周白山抓出一把可换仙晶石的月仙茶放入口中使劲咀嚼,他这牛嚼牡丹的举动若是让外人看见,怕不要唾骂他好几年的败家子。 咀嚼稀烂的茶叶末子吐在掌心后,被周白山一点点的往汪月脊背伤口里抹。 月山茶炮制后常饮养生,百年不老,月仙茶咀嚼后更可以疗伤,怕这天下就只有周白山和汪月知道了。 其实茶叶都可以疗伤,只不过月仙茶有立竿见影的神奇功效。 周白山涂后面,前面涂过的地方竟然就已经神奇地止血、收口,虽不及活死人肉白骨,但肯定好过江湖上传说的这样那样金疮药。 疗伤结束时汪月平静地趴下,周白山心中却是忐忑,他怕徐公子不善罢甘休,更担心明年还要受穷。 然而这件事情却不仅是周白山所见般简单。他和徐公子的这一出戏,已经将今年的茶会,推向一个极端——血腥的极端。 那徐公子的商号虽不起眼,但背景却深,否则也不至于敢黑吃周白山,将茶博士的人头当绣球。 周白山于不可能中出逃,加之铁面武士以约定为由不肯继续追杀,这让徐公子眉头紧皱。 徐家势力不大,还不足以影响到朝廷对月半寨的态度。虽说上山之前就有人找他暗中说道过,但此时他却不敢轻易带人追过月半寨东门,万一被暗中潜伏的朝廷卫士摘去他脑袋,岂不是很冤枉? 所以徐公子决定去先去找个人。 当然在去之前,他先在那中年文士耳边一番说道,誓要将这潭水搅的更浑。 片刻之后,茶会里便有传言,言之凿凿,说周白山手中有大量月仙茶,家中更是藏有月仙茶数十斤,其人更是有密道可年年采超品仙茶。财帛尚能动人心,遑论月仙茶这宗寻常难得一见之物,能够从无忧子手中换取续命丹,对普通人而言,那就是天上仙丹。 而早有准备的徐公子则是径直前往会场那顶最大的帐篷。 “你把事情给办砸了!” 大帐篷里,一身穿缎袍的中年男人端坐不动。表现倨傲的徐公子进来后,双膝如同没有骨头般,啪地跪下,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去留意中年男人的神情变化。 “废物啊,当初我是怎么给你说的?”中年男人右手重重一挥,以表达内心不满,恨铁不成钢之意溢于言表。 跪伏于地的徐公子不敢分辨,只能连连磕头。 “罢了,你只知月仙茶,却不知其他,既然已经撕破脸面,那就动手吧。”中年男人并未起身,悍然令下,杀意勃发,那额上竖起双眉,仿若两把陌刀。 此时周白山还在继续为汪月疗伤。抹茶叶沫子的右手,五根指头被狗血染的像是血柱子,汪月一动不动像是压根没半点感觉。 可周白山知道那茶叶沫子见血就能疼的人要死要活,更有痒、麻、酥等诸般味道直窜脑门,叫人终生难忘。 但汪月愣是忍住了,哪怕周白山没开口说这狗也知道是为它好。 最后一处伤口抹好,周白山抬手擦过鼻尖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时间差不多已过了一炷香。 “遭了,那徐公子不知道会不会干休?”周白山恍然想起这个事情,为预防万一,他让汪月去房门口守着,自己则开始收拾东西。 这几年攒下不少家当,但自幼失怙的周白山却很知道轻重,尤其是这性命攸关的时候。 让天下人都眼馋不已的月仙茶,不过区区五钱就值得起大动干戈,可即便不算刚刚为汪月疗伤用去的那些,此时摆在周白山面前的红缎布上的一堆,至少也有一斤多,更不用说那些零散的高品月山茶。 看来那中年文士说的倒是没错,下品月山茶周白山是一钱没有。 将茶叶分轻重缠于腰间,再用衣服盖上,周白山左右抬腿扭腰,确定这些茶叶并不至于影响他活动,这才满意。 接下来他就准备暂时离开,至于说去哪里,走入院子里的周白山,抬头望了望陡峭的山壁。 月半寨位于大月山腰,再往上一点点就是大名鼎鼎的月山环。 看似山岚构成的月山环其实并不简单。若只是单纯云雾,又岂能经年不散形状不改? 如同一张圆饼切入大月山腰的月山环,乃是人类禁区。 月山屏障阻止修炼者踏入山上,而月山环则是断绝了凡人继续攀登的道路——入月山环者,必死。 但周白山却将月山环当成了他的退路,若是那徐公子不肯罢休,他就再没有其他选择。 茶会场子里腾起冲天的杀气,将流淌的山岚都给冲开了。

第六章 灭寨 第六章 灭寨 杀气的源头并不是那些全副武装的私勇,连周白山这个外行都能看出那些私勇差劲。 谁都没想到这次来月半寨的好几家茶商手下那些奴仆,将身上的衣裳一撕,暴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头头“野兽”。 倒不是真就四只脚着地,不过手持陌刀见人就斩,血喷在脸上都要抹一把再放在嘴前狠狠的舔几下。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茶会场里的月半寨人就死绝了。 月半寨里的男人其实并不是废柴,上山摘茶哪有不遇山狼的时候,那小牛犊子一样大的山狼,也不见拖走过月半寨的男人。 可惜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遑论是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手里抡动的陌刀长达四五尺,这种在战阵上使用的阔刃刀挥舞起来,砍人比用斧头劈柴还要轻松。 一炷香功夫后,会场东门里冲出来一群豺狼,他们挥舞着沾染鲜血的陌刀,嗷嗷叫着冲向月半寨,活脱就是一群杀入人间的地狱饿鬼,贪的不是酒足饭饱,而是人命冤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甚至连圈里猪,地里的鸡,房梁上的猫,他们都不放过! 本来周白山还不知道情况已经严重到如此程度,直到在门口的汪月发出一声嚎叫,周白山才浑身一激灵,跑去院外张望。 刚刚被月仙茶洗涤过的鼻子对血腥味尤其敏感,更不用说在门口就能看见的滚滚浓烟,那群饿鬼不但杀,还要烧,存心要将月半寨从这世上抹去。 “完了完了。” 面对眼前的贼兵屠城,周白山慌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而他这一犹豫,就被人给注意到了。 气喘吁吁的徐公子在铁面武士拱卫下,几乎是第一个冲到周白山的院子门口,如果不是汪月那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他肯定是第一个。 浑身邪气的铁面武士跟在徐公子身后,像是条影子。 “总算是找到你这个小子了,拿来,饶你不死!”两只眼睛狠狠盯着周白山,徐公子伸出干瘪像是鸡爪子的右手。 周白山一愣,掉头就往屋子里钻,院门也不管了,倒是没忘记招呼汪月。 夹上尾巴的汪月紧跟周白山步伐穿门而入,进去后尾巴一甩,“砰”地关上房门。 汪月人性化的举动倒是让徐公子微微一愣,不过随后就回神过来,低喝道: “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掉庙?” 他一声冷哼抬手一挥,那些拎着陌刀之人顿时左右散开,包围周白山的房子。 其实不仅是周白山家,几乎家家户户都被人给围住了。 月半寨本就是半山腰,大半房子都靠着山壁修建,只有少数房子修在悬崖边上。而修建于悬崖边上的房子被那些提陌刀的饿鬼往青石板路上一,就轻松封住一切出口,房子里的人要么当刀下鬼,要么就只有跳崖,都是死路。 而周白山的家有后门,开门见山,笔直陡峭的山。 肩膀扛上麻绳,手里捏着两只精铁打造的勾抓,这是周白山吃饭的家伙,否则他何以能攀上仿若城墙般陡峭的山崖。 最近的落脚处有五丈高,麻绳七丈长。 周白山熟络地扔出勾抓挂住,绷紧绳索后双手娴熟挽动,双脚踩上山壁,如同蜘蛛人般步步向上行走。 错非是这几年的艰苦,周白山怎么也不能如此“轻松”,看似简单的举动却需要臂力、腰力、腿力和意志力,缺一不可。 相比之下汪月就简单多了,它不需任何辅助,抬头瞅着周白山上升到三四丈光景,便退后三五步再纵身一冲,撒开四蹄就冲上那笔直的山壁,只不过落脚的三五次,反倒比周白山更快上那五丈高的小平台。 此时徐公子一行人才穿堂过室,发现这处后门。 “抓住他!” 周白山左手将将攀住小平台,徐公子的怒喝就传到。 平台很小,也就仅能容下周白山和汪月。而周白山却不敢将脑袋探出去,刚刚他就已经看见了,追来的人里,有拿着弩的。 历朝历代,弩弓都是禁物。 寻常弩就可三十步破甲,若是军中使用的强弩,更是百步穿杨。区区五六丈的距离,周白山不认为他的脑袋比铁甲还硬。 倒是汪月将那比牛蹄还大的前爪往平台边上一搭,下巴搁在腿上,褪去血色,恢复金银的双瞳,死死盯着下面徐公子一行,像是要将这些人印进脑海一般。 徐公子没有立即下令放箭,他还想着那些月仙茶。 也幸好他没有放箭,否则等不到将来周白山报仇,光是那是中年男人,就会要徐公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谁都知道,要是能够将周白山攥在手中,指不定就能年年收获月仙茶,不仅能够跟朝廷换来一个锦绣前程,还能与仙家交易来不老仙丹。 “臭小子,你抬头看看,还能逃不?” 撩着长袍的徐公子在看清周白山局势后,脸上露出狞笑。 周白山看不见徐公子,而那些废话更不用去听,没人比他更清楚头上十丈是什么。 月山环,月山岚,这两宗东西在不少人看来好像一样,但其实不然。 比起如同薄雾般的山岚,那月山环可就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山风再猛,这月山环也不曾晃动过半点,迷迷茫茫的挡在人的视线前,让人无法看见山上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月山岚最多湿衣,但月山环却是要命。 不是没人进入过月山环,却从不曾有人活着从月山环里出来。 所以哪怕周白山攀到陡峭平台上,只消再爬几丈就能进入月山环,可徐公子却是一点都不着急,他不相信周白山敢钻进去,那样找死还不如直接跳崖来的痛快! “汪月啊,他们莫不是已经将人给杀光了?” 得高看得远,周白山在平台上稍微抬头,就能看见那已陷入火海的半个月半寨。 “这些强盗!” 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无意中一拳砸在石头上,反倒疼的周白山倒抽一口凉气。 汪月的狂吠声将周白山注意力重新拉回来,面对危局。 徐公子还在叫嚣,他倒是希望能将周白山骗下去,或者说他再拖时间想等人来把周白山弄下来。 然而半趴在平台上的周白山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 月半寨里那些人虽不是周白山的亲人,却也曾胜似亲人。在他爷爷失踪的头几年,若没有这些人,周白山和汪月怕不是早就饿死了。 这些恩情周白山不会忘记。而今日眼前的这场惨事他更不可能忘记! 抹把眼角将麻绳缠紧,周白山咬牙将半个脑袋探出平台大吼:“记住了,我叫周白山,终有一天我要砍下你们的脑袋!” “放箭!” 这次徐公子没有优柔寡断,他可以让人砍下茶博士的头,就能下令将周白山射成马蜂窝。 有平台挡着,弩箭射不到周白山,但五丈高的峭壁未必就能挡住所有人,至少那个满身邪气的铁面武士就挡不住。 “你上!” 徐公子一声令下,那铁面武士双腿一曲,原地拔高两丈,眼见冲劲到头,他手中长刀“咔嚓”一声插入坚硬山壁,像是灵猿般荡过半圈,双脚踩在刀身之上重重一压。 也不知道那铁面武士一身精铁铠甲重多少,那长刀当真宝贝,一弹之下非但没断,反倒又将铁面武士送起两丈余,半空中铁面武士右臂伸直五指一探,“啪”地牢牢抓进岩石当中。 “好厉害!” 周白山人就吊在麻绳上,麻绳的一头已经延伸进蒙蒙月山环之中。虽说他无法像铁面武士般腾挪飞跃,可要说爬山,周白山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谁。 铁面武士翻身上了岩石平台,两眼一扫,就只看到周白山的屁股还吊在月山环外。 “慢!” 钻进月山环这种举动在正常人看来就是找死,那铁面武士一声低喝同时飞身扑出,却还是晚了一步,脚踏陡峭山壁的周白山已经整个人没入蒙蒙白雾之中。 愣立在平台上,铁面武士心中发出一声轻叹。 “上面怎么回事?” 徐公子皱眉仰头,开口问道。 铁面武士转身贴着峭壁飘落,经过长刀时顺手一拔,脚尖借力在峭壁上轻轻一点,随即轻飘飘、稳当当落在徐公子面前。 “他进了月山环。” “他娘的,岂不是挂了?这小子太刚烈……” 铁面武士并无多话,转身就到徐公子身后,继续装影子。 自古以来便无人能够钻进月山环,活人进去,死人出来。被砍头,被剜心,被五马分尸终归还有个尸体,这些死法都比不过进月山环。 据说人要是钻进去,往往一盏茶左右就会掉落出来,鼓胀如球,转眼就炸。尸骨无存不说,那从鼓胀到爆炸之中的过程,想必是比死更痛苦。 “罢了,今天咱们就算是开开眼界,等那小子掉下来吧。” 徐公子倒是想得通,双手抱于胸前,抬头望着那一层乳白乳白的月山环。 想看这场好戏的可不只有徐公子一个。 被破了的月半寨,如今只剩下周白山这里还有点人气,包括那个锦缎长袍的中年男人,也只比徐公子慢来了那么一两步。不过当听说周白山被逼进月山环之后,中年男人二话没说,伦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在徐公子脸上!

第七章 惊魂梭 第七章 惊魂梭 响声清脆,徐公子半边脸顿时肿如馒头。 铁面武士抽刀,却被抽跪下的徐公子抬手挡住。 而锦袍男子却是连看都不看铁面武士,冷脸瞪着徐公子道: “你以为他只会采茶?你以为月仙茶是他采回来的?” “那……” 此时徐公子才隐隐觉得他好像犯了个错误,一个巨大的错误。锦袍男子的身份再没人比他更清楚,而这天下能让锦袍男子流露出如此表情的事情,也实在是不多了。 “你们都退下!” 锦袍男子一声令下,包括那铁面武士在内,竟然人人心生顺从之意,如此威仪分明只有久居上位者方才能有。 等到所有人退出后,锦袍男人才略微弯腰,在徐公子耳边道:“蠢货,你难道不知道,茶叶是需要炮制的?” “这……” 徐公子也不是真蠢,他马上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抬手狠狠抽自己耳光。 一巴掌、两巴掌、三巴掌……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连续不断,锦袍男人却是毫不阻止,直到徐公子将自己打成猪头,锦袍男人才轻声说一声够了。 “可惜了呀,要不要你陪葬呢?” 锦缎中年男人的淡淡一句,落在徐公子耳中却像是一声惊雷,浑身抖个不停,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吓。 在所有人看来,那钻进月山环的周白山,都是死定了。等周白山炸了之后,整个月半寨就真是鸡犬不留。 朦朦胧胧的月山环有多厚? 知道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从不知道。 周白山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其实月山环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厚,这一点周白山在三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想要在月山环里活下去,只有一个方法——口中咀嚼月山茶。 这秘密就像是窗户纸,不捅不破。 周白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铁面武士冲上来的时候,他掉头就往山上攀爬,谁知那铁面武士能不能在月山环里的存活? 好在铁面武士没有继续追赶,才让周白山松了口气。 月山环乍看就跟山岚相仿,朦朦胧胧的一层雾气,只是过于厚实,七八尺深入后便会混混沌沌如白幕,让人再也无法看个确切。 若周白山继续往上走也就罢了,偏他好奇那满身邪气的铁面武士,又掉头往下走出几步,不仅在月山环里显出个朦胧身影,探头之下,就连五官面貌,都让下方的锦袍男子和徐公子瞅了个清清楚楚。 “没死,这家伙居然没死!” 山岚里显露出来依旧唇红齿白的一张好脸皮,让猪头样的徐公子咬牙切齿,他在锦袍男子身边不敢冒失,只得用眼角余光窥视,等到锦袍男子皱眉向他示意,他才转身冲那铁面武士道: “扔两个人上去!” 扔谁? 当然不可能是徐公子。 私勇也好,家仆变身的禽兽也罢,等到他们想到要逃时,却又如何快的过形如鬼魅的铁面武士? 两声惨叫响起。两条身影转眼消失在月山环中。真不知道这铁面武士的臂力有多大。 惨叫声中,两条人影又重新在月山环边显现,下坠。 “不好!” 那徐公子眼神不虚,死死盯着两个私勇的他面色大变,道:“胀了,要炸。” 徐公子话才将将落口,两个空中飞人就已经落到众人头顶,铁面武士跃起,左右两脚飞出,将已经严重变形的两个私勇狠狠踢飞出去。 “砰!” 没等众人心神砌稳,私勇坠地方向便传来巨响。 两蓬丈高的血雾球腾空而起,夹杂着一片片碎布,块块烂铁。 眼前一幕让人倒抽凉气,徐公子同样的脸色铁青,只有锦袍男子和铁面武士看不到变化。 周白山倒是将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原来人吸了月山环里的“水气”真是会炸,今日也是周白山第一次见。 即便明知下面的人不可能看清楚他此时的模样,周白山还是赶紧闭嘴,加快咀嚼茶叶的速度,一口口的咽着茶叶沫子。 “为何他就没事?” 指着在月山环里探头探脑的周白山,徐公子一声尖利的吼叫。 随他手指,一群茶商私勇也是面色不豫,更有些私勇窃窃私语,暗道莫不成那周白山是神仙,或者是仙人……种子? 大陆有神仙传闻,人人皆知可谁也不曾见过,至少生活在底层的人是无缘得见。故而有这种猜测也不奇怪,倒是那张公,抬头凝视着在月山环里若隐若现的周白山,发出一声冷笑。 “若是今日让你走脱,本公面子往哪儿搁?” 口中一声嘀咕,那张公长袖一甩,从宽敞的袖笼之中就射出道乌光,直冲月山环里的周白山而去! 在场之人,怕也只有铁面武士的眼神才能跟上那乌光的速度,能看清那乌光分明就是把两头尖的飞梭,一尺长短,外绕闪烁电光,端的吓人。 “神仙手段,神仙手段!” 一些私勇开始双手合十,尤其是看到那乌光冲击竟然将平整的月山环顶出个倒扣的饭碗空洞,就连其中的周白山面目也变得清晰起来,更是让人惊呼不得了。 但也就只是如此了,张公袖笼里射出来的乌光堪堪触及目瞪口呆的周白山时,就再也不得寸进。 “爆!” 额头上青筋暴露的张公,藏在袖中的五指暗暗捏了个法诀,低声持咒。其实他也想等到那惊魂梭扎进周白山身体,但月山环带来的压力确是让他无奈。 随着一声巨响,厚实如棉的月山环也起了一阵波动,那乌光炸裂,闪烁出的耀眼光芒让几乎所有人都闭上双眼。 等众人再度睁眼时,就只能看见月山环里一个三丈方圆的大窟窿,再不见周白山的影子,该是被炸的四分五裂了吧。 徐公子微微颌首,转身向张公一鞠躬,低声惊叹张公真是有神仙手段,却是他身边的铁面武士,眼角里闪过一丝轻蔑。 “罢了,本公没有兴趣再等了。” 一拂长袖,张公对徐公子的谄媚毫无所动,转身便走,其他茶商见此情形,也纷纷向徐公子拱手告辞。 如今一场乱,月半寨成了死寨,虽说由此高品月仙茶不再是月半寨垄断,但没有熟悉山路茶树的当地人,明年能有几两茶叶,那还是未知之数。 此时想来,剿灭月半寨,反倒是成了固泽而鱼,落入下乘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徐公子,自然最不得人待见,他好歹还有这点自知,就干脆留在原地,始终抬头望着月山环。 “你说那小子死了没有?” “惊魂梭虽能惊魂,但毕竟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铁面武士语气始终平淡如初,那徐公子听后也不生气,只是发出一声长叹:“看来我还真不能就这样下山,否则走不出大月山。” 铁面武士虽说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也算是一种回应,他的判断倒是没错,周白山并没有死。 虽说不清楚惊魂梭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周白山也不傻,那中年男人分明就是茶商之首,拿出来的肯定不差。 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周白山连连后退,隐身于月山环朦胧之中,却是救了他和大狗汪月的一条性命。 惊魂梭炸,悄无声息,推开的气浪却是让周白山和汪月如撞大锤般,冲天飞起了七八丈高,如果不是有厚厚的朦胧白雾垫在中间,下场难料。 本以为自己这场要死,结果却只是被推飞了一段,反而更加深入月山环之中去。 当真只是惊魂,没有要命,亏得周白山不知道那乌光的名头,否则定会嘲弄惊魂梭是“名符其实”。等脑袋不再晕乎后,周白山摸到汪月那狗头,一颗心终于又重新安定下来。 这次周白山倒不敢去外面探头探脑了,要是再被炸一次,运气未必还能好。 “遭了,这条路,以前好像不曾走过啊!” 凝神之后的周白山一看左右,却是脸皮抽搐。虽说往日里也曾跟着大狗汪月行走于月山环之中,却始终只是延着一条小路进出,沿路总有不知几十几百年的老茶树,在这不见阳光的月山环里,长出片片如玉的上品月山茶来。 周白山拿出去交易的上品月山茶,就是从沿路的茶树上采摘来的。 此时被爆炸掀飞了不知几尺几丈,周白山感觉自己彻底迷了路,或者说视线范围就只有一片怪石嶙峋,根本找不到路。 口中咀嚼着月山茶,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爬着。朦胧中听着身边传来的嘁嘁喳喳声,正是汪月走动时的动静,唯有这大狗才是周白山在月山环里的向导,若是没了大狗,周白山肯定自己会迷路。 吸入口鼻里的空气带着一丝凉,钻进胸口中却会转为火辣辣的疼,要不了一阵子浑身上下都有种鼓胀的感觉,甚至眼皮子都合不拢。这种滋味周白山体验过,他不知道原因,唯一可以改善这种情形的,就只有不断咀嚼月山茶,咽下。 早些年的时候,周白山必须要不断咀嚼上品的月山茶,才能抵御这种难受,随着时间的增长,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有了抗性,哪怕就是咀嚼着普通月山茶,周白山也能扛的下来。 问题是月山茶不能断,可周白山囊中的茶叶,总归有限,一旦耗尽,周白山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八章 神墓 第八章 神墓 想要在月山环里找到一颗颗的茶树并不容易,月山环里,三五丈看是雾,七八丈看就是墙,没有一双神眼,谁能看的透墙? 好在还有大狗汪月,狗鼻子灵光,在这月山环里,可是比周白山的一双眼睛好使,往次上来都是汪月带路,这一次也不例外。 月半寨已经被那群茶商给毁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周白山甚至相信自己此时要是下去,必定会被徐公子那些人抓住,夺茶要命。 可若是不下去,始终待在在月山环里,身上的茶叶却是有限的,一旦不能咀嚼茶叶去对抗吸入体内的狂暴之气,周白山唯一的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两头都是难,周白山拍着汪月的脑袋,道: “汪月啊汪月,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不用嚼茶叶的地方?这次不在月山环里躲个三五十天,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其实周白山并不奢望汪月能够做到,一来这话复杂大狗未必能听懂,而来汪月哪有这般天大的本事,能够自由行走在这大月山上,已经是寻常狗儿做不到的稀罕事了。 却不料周白山话音才落口,那大狗汪月就是一声吠叫,竟然像是回应刚刚周白山说的话。 “真有那种地方?” 周白山惊喜交加,轻拍狗头再度开口。 大狗这次不再开口,而是低头咬着周白山的裤脚,拖了拖。 “好你个汪月,竟然还跟我打埋伏,真有这种宝地你还不快快带我去,真要等我耗费完所有茶叶不成?”直到这个时候,周白山仍旧还在宝贵自己的茶叶。 迷迷茫茫的月山环里,周白山紧跟着大狗汪月,高一脚矮一脚的走着,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山路难,大月山更难。 月山环的厚度,向来是众所纷纭。 有人说是七八十丈,有人说是一两百丈,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会低于五十丈的。 云遮雾罩的周白山,跟在汪月屁股后面攀爬许久,才不信这月山环只有五十丈厚度。 “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多吧。” 擦了擦汗,周白山有些恼怒的翻开腰间布囊,月山茶已经被他咀嚼光了,只剩下一两斤无价的月仙茶,难道也要嚼了? 可汪月这狗子,也不知道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何时才是个头,甚至周白山连汪月要带他去的地方,是在月山环里还是月山环外,都不清楚。 也不知这大狗心中究竟想着什么,是否清楚周白山若是一直在月山环里游荡,迟早是死路一条的道理。 说来也怪,这月山环对人有用,对牲畜好像就全无半点害处,反倒有好处。 至少周白山就看见汪月脊背上的伤口,那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许是因为大月山实在是太高,加之迷雾拦路视线受阻,周白山想要看见一两只动物,难。 不过这一路走来,好歹还是看见了一两只灰扑扑的肥兔,在乱石堆里冒个头,瞪着一双眼睛瞅着周白山,却是没有几分畏惧。 “傻兔,回头肚子饿了,定不会让你们走脱。” 错过两三次野兔,周白山才幡然醒悟,自己才是真傻,既然不用自己动手,何必拖着汪月的尾巴?谁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要是万一走个三五天……倒是不用考虑那么长,三五天早就已经死无全尸了。 看不见太阳,自然也辨不出方向,周白山只知道被汪月带着一路攀爬,约莫到他饥肠辘辘的时候,这狗子总算是停下来,冲着一处地方狂吠。 “那是……” 望着狗嘴的方向,周白山看见朦朦胧胧的一片巍峨。 如擎天柱样的大月山总是陡峭,几乎所有乱石都很贴服,顺着山势少有高低,像那朦朦胧胧突兀的巍峨,周白山却是从不曾见过。 “那里有什么蹊跷不成?” 心中谨慎的周白山,缓缓挪动着步子,他也不知道汪月这狗子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唯有认为该是闲的满山撒欢时无意中撞见的。 在临近那巍峨之前,周白山心头有个千般盘算,但他终究只是大月山上的孩童,哪怕是想破了脑袋,都不可能猜到这巍峨,竟然会是——千杯孤坟。 都说人死一杯黄土,只不过周白山面前这一墓,光是那墓碑就有三丈那么高,垒土若要一杯装,那不知道要多大的一个杯子才行。 三丈高的墓碑,斗碗大小的字也能写下百来行,可偏偏这白玉样的碑石光滑的让周白山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 周白山口中仍旧咀嚼不停,脑子里更是如月山环一般迷迷茫茫。明明是无人可至的地方,何以会有人安葬在此?再看这规模,没有上百的劳动力,又如何能成? 究竟是谁修了这个墓,里面躺的又是谁? 周白山猜测不出,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想问汪月,蠢狗爬在墓碑前一片白玉地上,这平整如镜的地面,大到可让百人操演。 “汪月啊汪月,咱们在这里坐下去不是个法子,你总不会是给我找了个长眠的风水宝地吧?” 想到这里,周白山心头一片冰凉,随着布囊里的茶叶越来越少,周白山也感觉身体里似有一股气息,随时可能将自己炸的粉碎。 若是炸的粉身碎骨,空有偌大的坟茔又有何用呢? 这月山环也不知道厚几十几百丈,到此时周白山已经彻底失去走出月山环的信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神仙……”精神松懈下来的周白山,依靠在墓碑之上,神志渐渐变得迷糊,甚至连口中的咀嚼,都不知不觉中忘了。 “轰!” 一声炸响,将睡梦之中的周白山惊醒,他耳朵在响,脑子在响,全身筋骨血脉,好像都一起在炸响。 在周白山的脑海里,首先想到的是不久前那两蓬血雾,凄惨无比。 但其实周白山并没有炸裂,就在他无意坠入梦境的时候,那高耸宽阔的墓碑竟然直接翕开,无声无息的将他吸入古墓之中。 这一幕若是被人看见,定会吓死一拨胆小之人,毕竟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发生在青天白日里的事情,也幸好是在发生在青天白日,真要是夜半三更,剩下那半胆大的也会吓死了。 滚入坟墓的周白山并不自知,至于说大狗望月,却是机灵的像猫,几乎贴着周白山,钻进了大墓。 这大墓里,另有天地。 大月山从何而来,众说纷纭,但月山环上无人烟是自古认定的事情。 周白山在大墓里醒来,先是一愣,待到看见那青玉石壁上的几盏长明灯之后,反倒是冷静下来了。 也不敢确定自己是生还是死,不过能够看到汪月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周白山心中就安定了很多,哪怕是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吧。 “难不成这里还住着人?” 因为环境陡变加之心神被夺,周白山却是忘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囊中和口中,都已经空了许久,没有咀嚼月仙茶,怎地就没有爆体变成一团血雾? 起身触摸背后光滑的石壁,灯光下发绿,应该是外面看的石碑,周白山皱眉沉思,想的却是自己怎地就到了墓里? 想来想去周白山一口气蒙住脑子,尽然转身冲一溜子两排灯火望不到尽头的青石通道,纳气喊道:“有人在么?” 连喊的两声,那汪月一骨碌爬起来吠了两声,却是将周白山给逗笑,一脚踹在大狗屁股上,“你这家伙,是在笑话我不成?” 周白山此举着实惹人笑话,明明是个墓碑,又是在这个月山环上,难不成还真是能够叫出个人来? 没心没肺的笑过之后,周白山弯腰一把抱住狗脖子,毛茸茸的鬃毛刺挠着周白山,却让他有种活着的感觉。 “咱俩怕是要死在这墓里了,可惜外面的野兔,好肥好多油。” …… 闻名遐迩的月半寨被匪患所掠,鸡犬不留。 消息传到了朝廷,龙颜震怒,不仅一纸诏书让州牧下狱,更钦点大将军麾下最精锐的鹰营铁骑来大月山剿匪。 不只是大月山的匪患要剿,全天下的土匪山贼这次都跟着遭了秧。 对于民众来说,月半寨其实也就是个名字,但是对那些有能力品尝月山茶的人来说,失去了月半寨,那养身延年更能彰显身份的月山茶,就遥遥无期了。 皇上倒是下旨要重建月半寨,但显然今年是赶不上趟了,一来残局拾掇不易,二来飞檐走壁的人好找,可攀岩爬藤的摘茶人不好找。 大月山实在是太高,以至于发生在月半寨的真相,知道的人并不多。 更何况那张公扔出惊魂梭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将手下放在了茶会场的西口,以至于这山上又多出数百冤魂来,真相就更是虚无缥缈了。 时间转眼就去了一年,在朝廷的要求下,月半寨又重新建了起来,但再不是原来的月半寨,而是被称为“明月茶场”。 重建的明月茶场里,基本上找不到曾经月半寨的影子,唯有那些大石头砌成的屋子,在山岚散去夜风里,响起殇音。 外界发生的这一切,跟周白山完全没有关系。 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周白山,最终还是没死的成。 大陆屡有仙人传闻,有仙就有魔,有神就有鬼。鬼神之说在大陆也是人人皆知,周白山也不例外。 周白山信鬼神,但周白山却不曾想自己这辈子有机会见到鬼神。

第九章 山中日月 第九章 山中日月 月山环下的变化,对如同亘古以来的月山环不曾有半点影响,自然也影响不到月山环里的周白山。 高耸巍峨的大坟处,周白山就端坐在那高耸的无字墓碑上,吞吐着月山环的濛濛雾气。 “汪!” 墓碑前的广场上,汪月舒展着四肢,两眼死死的盯着缩在一角的那只肥兔子。灰扑扑皮毛,软绵绵的腿,一双小眼睛没有正对汪月,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笼罩着那吞吐猩红舌头的庞然大物。 兔子没有跑,怕是因为知道跑不过。 石碑上的周白山,长长的嘘出一口气,两眼随之缓缓睁开,一低头正好看到石碑下,兔子跟大狗四眼相对。 本就早熟的周白山,在经历了去年那场惨剧后,并没有就此消沉。须知他年幼就能采到传闻中的超品月仙茶,刚进少年时期更是在这仙人难履的月山环里活下来,这世上还能难住他的,不多。 “未曾想这世上还真有鬼……” 服气完毕的周白山,心中才刚升起这念头,人还未曾从墓碑下来,身边便冒出个影子来。 乍一看,仿若长身而起的周白山,有两条影子。 当周白山从墓碑一跃而下时,一条影子被拉的老长,另外一条就真正是“如影随形”了。 “难道我连休息都不行?” 周白山歪着头,问道。 虚影立于周白山身侧,此时稍稍凝聚方能看到这影子却是比周白山高出一截,周白山有七尺不矮,这影子则近八尺。 “不能。” 那虚影一阵晃动,竟然发出人声来,可谓是千古奇事。只可惜不管是周白山,还是汪月,甚至就连石碑角落里的兔子,都没有多看半眼。 发出一声轻叹,周白山皱眉凝视层层叠叠不见边际月山环。 以他今时今日目力,在这迷雾般的环境里早已经可以看出百丈之遥,可仍旧是看不到月山环的头,哪怕是开口问这墓鬼,也问不出个结果来。 墓鬼,就是周白山身边那虚影的名字,顾名思义,守墓之鬼尔。 “诺大的月山环,我一口一口的吸,得吸到啥时候?墓鬼,你说,我会不会连十停里的一停都吸不到,就老死了吧?”周白山颇为感慨的问道。 “百日吸不完还有千日,千日不尽还有万日……” “你到说的轻松,凡人一生不过两万日而已。” “进的墓中,便不是凡人。” “可我也不是神仙,即便是神仙,最终不还是进了这墓?” 如今周白山早已知道,这墓鬼的主人,便是世人口中传颂的神仙。墓鬼不是人,能人言已属了不起,周白山想要多问几句总是不得要领,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知道原来这位死掉的神仙有个古里古怪的名号——界守。 不过好歹墓鬼还是告诉周白山,原来大月山下的那个世界在仙人的口中有个名字,叫废土。 不是蹲在石碑角落里跟汪月狗眼瞪兔眼的肥兔,而是废掉的废,土地的土地。 不出庄稼收成的土,才叫废土。 不出庄稼收成的土,却也不是寸草不生,寸草不生那叫毒土。 墓鬼也不知道在大月山几年几月,总之是看尽山下东升西落,每每周白山拼命挖掘,总会有所获。 废土上大月王朝崛起于千百年前,如今国力正雄却还不算威加四方,凭着茶叶贸易养雄兵百万坐等良机,这便是寻常人眼中的国。 雄兵百万却不敢兵锋直指,却是因为国上还有人,仙人。 这也是周白山头一遭知道,原来朝廷当真养着仙人。不仅是朝廷养着仙人,就连那些被大月国皇上日思夜想的其他国度,同样也养着自己的仙人。 不过按照墓鬼的说法,仙人和仙,还是有诺大的差距,否则仙就是仙,何必还死活撑着一张“人”皮。 至于说年前将周白山吓的失魂落魄的那一梭子,墓鬼没有亲眼见到,但自威力推断不过下层的仙人手段而已,按照墓鬼的说法,周白山要是能将墓主的功夫学小指甲那么多一点,也就破了。 只可惜到如今周白山别说小指甲了,就连头发丝的水平都没有学到。 墓鬼其实就是墓主留下来的一个傀儡,用来教导传人的傀儡,而周白山则是不知道祖辈烧了多少高香才得来这个天大的福分,钻进月山环进了神仙墓,当上再传人。 至于说汪月,墓鬼用墓主的名义发誓,绝对是一条纯粹的狗。 “可汪月它威武神骏。” “还能听善懂。” “力大无穷。” “来去如风。” …… “关键的是,汪月它绝不吃……屎。” 周白山不知道在汪月身上找了多少条理由,试图向墓鬼证明,那绝不是一条普通的狗,被烦到无奈的墓鬼浑身鬼影子一阵抖动,道: “吃了那么多仙芽它若还要吃那个,才真是天下奇闻。” 仙芽就是世人口中的月山茶,不过墓鬼眼界高,至少要上品的月山茶才勉强算的上是仙芽。 人若久服仙芽去凡,兽若久服成精。 这大月山和墓鬼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所以现在周白山和汪月除开墓碑这一圈附近五十里,哪里都不能去——成精的太多,万一成了人家的牙祭,未免就太浪费墓鬼这不知道多少年的等候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汪月连一只兔子都舍不得咬死,实在是活物太少。 “我啥时候才可以下山去报仇?” 周白山一想到月半寨的那些烽火,就会问墓鬼这个问题。 “等到你一口能够咬个窟窿的时候。”还好墓鬼只是个傀儡,否则一句每天都要说几遍,神仙都会被烦死。 只是周白山一直都忘了问墓鬼,这一口咬下的窟窿,究竟是海碗那么大一个,还是簸箕那么大一个,还是……月半寨那么大一个。 山中无岁月,周白山每日里练着练着的,也就忘了再去问,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汪月跟那只兔子勾肩搭背一起看日出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此时的周白山起来,已经比墓鬼要高出几分来,若不是身上只栓着一根草裙,头发乱的像是草窝,光看五官长相,倒也算是出落的器宇轩昂。 操起平常用来打扫墓门的枯枝笤帚,周白山一步跨下墓碑,就冲那灰毛大狗的身上招呼: “你大爷的,你可是狗啊,跟兔子一起看日出,你还能再有点出息么?” “汪!” 体型愈发壮大,上山时像小牛犊子如今朝着成年黄牛发展的汪月屁股着火般跳起来,闷吼着围绕周白山转圈。 这三年里周白山光是被墓鬼督促着服气,练气,旁的什么都没得到学,除了身轻体健之外,还真是追不上这条狗,撵了半天一看,那狗将地刨的横竖分明,颇有些玄机。 在地上看不清楚,周白山丢了笤帚重新爬上墓碑一瞧,不由的挠起头皮,“啥?” “汪!” 周白山不追,大狗也不跑了,尾巴垫屁股坐下,冲着那已经有狍子大小的灰兔一声吼,看来是早有默契的兔子原地蹦起三尺高,落地一蹿,就去到那狗爪子刨出来的“冖”痕迹下,老老实实的蹲好,一双红眼睛瞅着周白山,翻啊翻啊。 “嗯?” 周白山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苦笑,“罢了罢了,我先进去拜师傅,回头再来跟你算账。” 俗话说神仙放屁,不同凡响,一个屁都能在流传广阔,遑论是坟茔。 无名神仙墓究竟有多大,周白山至今没有弄清楚,里面通道接着通道,大殿连着大殿。墓鬼倒是没有限制周白山的行动,只不过是周白山自己时间不够,也没有心思去一一探索。 从墓碑下的活门进来,就是长长的青石甬道,大概三十丈深,原本只有几盏长明灯,用周白山的话来说,就是浑没半点神仙的味儿。 如今却是改了,每隔五丈就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被嵌在甬道顶上,别看这珠子小,却是墓鬼从藏宝阁里弄出来的,愣是将不见半点阳光的甬道,亮堂的可以穿针。 三十丈的甬道,正好七颗珠子,周白山依稀记得当初墓鬼拿出这七颗珠子时,颇为感慨,说这七颗珠子可以炼出个啥阵,好像是北什么斗来的,墓鬼后来没说,周白山也就忘了。 穿过亮堂的甬道,就是第一进的大殿。没有什么碍眼的事物,更没有泥雕木塑的人像,只是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供桌,桌上放着牌位,桌前摆着蒲团。 一尺高的牌位前供着香蜡,牌位却跟墓碑一样,空荡荡的一个字都没有,还是墓鬼说的,除非周白山实力够了,那牌位自然会显出字迹来。 每每跪在蒲团上向师傅作揖时,周白山心中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故弄玄虚”这个词来。 腹诽归腹诽,至少那修炼的功夫是不错的,相比简简单单的打坐服气,更让周白山头疼的,还是每日半天的讲习,听经写字,三年来周白山也不知道墓鬼肚子里究竟还有多少墨水,竟然是半点重复的也没有。 说来也怪,周白山并非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神童,但这三年墓鬼讲的东西,却是一点不拉的牢牢印在周白山脑海里,也练就一手不俗的书法,只不过墓鬼习惯贬低周白山,总说他现在的水平,也就跟废土里一个伴读书童相仿。 三跪九叩是不可少的,周白山刚刚完成这套动作,就感觉背后温度骤然下降,不用说就是那来去无影的墓鬼。 转头正想跟墓鬼打个招呼,殊不料不讲课便沉默寡言的墓鬼抢先开口,说出句让周白山浑身一抖的话来。

第十章 茶铺 第十章 茶铺 “周家小哥,我又来买茶咯!” 人未到,声先至。白帝城东市一处僻静小巷里,传出兴奋之声。 兴高采烈之人姓蒲,名下有一家食肆一个茶楼,在白帝城中颇为有名,概因为在其茶楼中,偶尔能喝到大名鼎鼎的月山茶。 身穿藏青绸缎袍,脚蹬一双绫罗靴,腰间系着大红丝绳,茭白玉佩随行作响,叮咚有声。 蒲东家是那种一看就有福气之人,脸圆眼大脖子短,肚典腰粗肥肉颠,通俗点说,便是——肥的流油。 身为白帝城中一名成功商贾,照说应该低调为王,可才将将走进巷子,他这两百来斤居然稳重不起来,步子颠,声音颤,脸色兴奋中夹杂惶恐,复杂的将一脸皮肉辛苦到挤出汗来。 好茶不怕巷子深。蒲东家两眼瞅着巷子尽头那挑起的一个茶字,却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周小哥,周小哥……” 脚步越来越慢,蒲东家的脸色也越来越紧张。一股熟悉的茶香让蒲东家深深吸气,脸色转为迷醉。 “香,当真是香,这世上唯有周小哥,才有这般手艺啊。” 蒲东家是真正爱茶之人,此时被茶香所迷,眼神朦胧步履翩翩不知不觉中竟然到茶铺门槛之上。 这茶铺其实很小,门宽不过丈半,进门四尺便是一张柜台,将这深度同样只有一丈半的屋子隔断。 柜台里没人,凭那浓郁茶香,蒲东家估计茶铺老板周小哥该是正在炮制茶叶。 “呜~” 低沉的咆哮声,惊醒了蒲东家,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两脚不迭后退出门槛,去好险没把自己给绊倒。 看着有若巡山大王般缓缓从柜台下钻出来的黑毛大狗,蒲东家暗暗咽了一口 唾沫。 他有阴影啊! 这头狗,对,蒲东家觉得周小哥家养的狗,必须要用头,用“只”或者“条”,实在是侮辱这狗的体型。 “汪月啊,乖,我是你蒲哥哥啊,你东家呢?” 面对汪月那双色眼眸和白森森的牙齿,蒲东家有些胡言乱语,为了不让汪月发飙,他连自己的种族都给改了。 这狗邪门的很! 蒲东家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完全是因为屁股上的疤痕,只要周小哥不在,汪月是不会对任何走进店门的人客气。 事实上这三个月里,真正进来买茶叶的人很少,而汪月唯一咬过的就是蒲东家的屁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屁股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又被这狗鄙视了……” 看见汪月不搭理自己,一双差不多有女人手腕粗细的前爪向前伸直交叠,蒸笼大小的脑袋耷拉上去,舒畅无比地打个哈欠然后耷拉双眼,蒲东家就肯定周小哥是在后面忙。 这么明显的事情也要问,也难怪被狗鄙视。 “我坐门槛,你不介意吧?” 胖子容易累,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连续三次来买茶,蒲东家连个手下都不愿意带,好像生怕被人知道他这个秘密似的。 见汪月没有反应,蒲东家小心翼翼的将屁股搁上门槛,开始只沾那么一点点,随后才慢慢将身体重心压上去,半晌终于浑身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周小哥神奇呀,就连守门的狗都这么神奇……”转头望着像是打瞌睡的汪月,蒲东家不由得想起他跟周小哥结识的过程。 他口中的周小哥,自然就是下山历练的周白山。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蒲平安,也就是蒲东家惯例走进自家茶楼,准备喝个下午茶。 蒲平安是个爱茶之人,家境其实很富裕,除开白帝城最为繁华地段的一栋酒楼外,他还有走马生意,城外更有良田千亩,没错,蒲平安不仅是个商人,而且还是个传说中的大地主。 正因为爱茶,蒲平安才又开了这么一家茶楼,并非为赚钱,千金图个心头好。 而他只要人在城中,除非是大风大雨,否则总会去茶楼里,让活计煮一壶茶,偷享浮生半日闲。 就是那天下午,蒲平安认识了周白山。 穿着打扮干干净净,相貌英俊面带微笑的周白山,带着一种山林细雨般的清新,走进了茶楼。 蒲平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周白山,他是看见了,但不认为那小哥一身打扮有能力消费茶叶,指不定就是进来见见世面,毕竟茶叶这东西,价格实在不是平民能够接受的。 也正是因为价格原因,蒲平安这个茶楼生意其实很一般,所以才说是千金图个心头好。 直到周白山跟伙计开口,说是要见掌柜或东家时,蒲平安才对这个少年有了点兴趣。 周白山那日就是来卖茶的,准确点说,是来送茶叶的。 而蒲平安对周白山印象的改变,就从周白山从瓷瓶里倒出来那一小堆茶叶开始。 不同于常见的蜷缩茶叶,周白山倒出来的茶叶,每一芽皆是两三片嫩叶,虽说色泽泛黄但形状完整,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凑近一闻,更是香味四溢。 “这是……” “百灵舌,我自创的。” 蒲平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周白山说出这句话时脸上那份自信,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自信。而蒲平安也相信这种名为“百灵舌”的茶叶,会带给他与众不同的享受。 事实上百灵舌不仅外形与市面上的茶叶迥异,就连饮用方式,也都有极大不同。 无须下锅久煮,一撮百灵舌丢入茶壶,半壶滚水淋进去,盖上盖子,浓郁的茶香便会四溢,稍待片刻倒入碗中,便是一碗黄澄澄的清澈茶水,趁热饮下非但唇齿留香,更是沁人心脾! 身为一个爱茶之人,蒲平安岂能不被震惊? 而那少年更说,这种特殊茶叶乃是他独立发明,不过至今产量并不高,一两茶叶须得白银十两才卖。 买! 蒲平安当场拍板,有多少要多少,如此茶叶岂能错过?产量少不是问题,产量越少越是珍贵。 虽说不是难得一见的月山茶,但蒲平安相信这种价格更“平易近人”的百灵舌,更能受到世人追捧。 在确定蒲平安要订购茶叶后,少年留下一个地址,告知蒲平安可在五日之后来取茶,数量大概不会超过十斤。 听说有十斤,蒲平安心头顿时苦笑,他这个老商贾,今日却是被眼前这个看似无比诚恳的少年,给坑了。 一两茶叶十两银,十斤茶叶千两银,兑换成黄金也要百两,怕也只有蒲平安这种家境,方才能够随意出手,难怪那少年根本不去其他地方,直接就找来茶馆了。 即便如此,蒲平安还是咬牙答应下来,实在是百灵舌诱惑太大。 这便周白山与蒲平安的头一次见面。 而蒲平安也准时在五天后,按照周白山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位于深巷子当中的“白山茶庄”。 说起来怕是蒲平安运气不好,他压根没想过“白山茶庄”这么个大气名字的铺子,却是连个伙计都没有,周白山众多职务一肩挑,既是东家又是伙计,连带着还是制茶师傅。 所以蒲平安跨进铺面时,迎接他的便是——汪月的血盆大口! 平常时候略显迟钝的汪月,那时却机灵的很,一声不吭就从蒲平安侧后方扑出,二话不说一口咬住蒲平安的——大屁股。 或许是因为那个地方肉头最厚,又或是因为气味? 总之周白山是被蒲平安的惨叫引来,当他呵斥汪月退下时,蒲平安已经痛苦的两脚发软,也不起来。 汪月这一口,其实没有咬掉蒲平安半块肉,但却让周白山损失了二两百灵舌。 蒲平安也不想将把自己尊滚的臀部作价如此便宜,只是周白山坚持只赔二两,蒲平安也只能作罢。 事后汪月少不了被一顿狠凑,但周白山还是没忘提醒蒲平安,千万不要太指望畜生的记忆,下次若是又被咬了,可就只有一两百灵舌的赔偿了。 所以蒲平安每次来,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到那狗子,太凶。 来了两次后蒲平安也跟汪月熟悉起来。想他一个月之后再来,为免再在汪月口中失血,竟然还专门在买茶归来的仆妇篮中拎了一块肉排! 肉排啊,寻常百姓家别说吃,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今儿却是被蒲平安用来讨好汪月的,那么大一头狗,二斤肉排真的够? 不过汪月的邪门还是超出蒲平安的想象,头一次给头畜生送礼拍马屁,蒲平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拍马腿上——二斤肉排,汪月愣是鼻子都不动一下。 “你家这狗,吃素?” “也不算吧,不过喜欢吃茶泡饭……” 周白山淡然而答,却是让蒲平安暗中翘起大拇指! 天天吃肉排的那能叫有钱人么?瞧瞧人家的狗,天天能吃到茶泡饭,不比不知道,一比眼泪掉,他蒲平安不算白帝城首富至少也能进个前十,可他都不敢天天给自己煮一壶茶喝! 普通茶叶都不敢如此消耗,遑论是跟黄金等价的百灵舌? 从那天起,蒲平安再不敢在周白山和汪月面前谈钱,真心的,一谈钱他就觉得丢人! 每来一次,蒲平安都觉得心好累,不想再来了。 可每当茶馆或者是家中百灵舌用光后,他又不能不来,瘾头来了,煮其他茶叶喝,那才真是真正的如同嚼蜡。 “周家小哥,周家小哥,快出来啊,想你了,真想你了!”

第十一章 百灵舌 第十一章 百灵舌 白山茶铺前后三进,临街铺面后还有个小院,虽说面积不大但环境不错。 半年前周白山将这套房子盘下来,花了三百两银子。 铺面小没关系,周白山四个月前开张,在白帝城里举目无亲,自然也无人道贺,整整半个月就不曾有人来光顾过。 倒不是说周围人烟稀少,实在是“茶”这个东西普及率低,而白山茶铺所在的位置嘛,基本上只有普通老百姓经过。 就算是有那么几个好奇之人跨进来,一看百灵舌的价格,也是忙不迭咋舌而走,让普通人吃百灵舌还不如让他们咬舌自尽来的愉快。 开张半个月后,周白山总算想明白问题所在,可要换个铺子却不容易,本钱都扔进去了,总不能就这样连个响都没听到。 没人走进来,周白山才决定自己走出去,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蒲平安的运气好,两人搭上线后,“白山茶铺”总算是有了个固定客户。 换成别的行当,只有一个固定客户,结局肯定只有饿死。幸好如今卖茶,尤其是像百灵舌这样的好茶,基本上也算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以白山茶铺目前的产能,好像也只能满足这么一个客户,所以周白山干脆就安宁下来,一面出产百灵舌,一面继续研究制茶工艺。 汪月耳聪目明鼻子灵,像蒲平安这种浑身铜臭味的商贾,人还在巷子口时就汪月就已经起身,用脑袋去蹭周白山。 只不过周白山正在忙,所以才让汪月先出去“接待”一下自己金主,他手中这道工序没法停下,必须一鼓作气的完成。 此时的周白山身上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三尺长的锅铲。 三尺长的锅铲肯定是特制的,寻常人家用不着这么长的锅铲,是因为寻常人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灶台。 周白山面前这灶台,差不多有一张双人床大小,工匠直接在灶台上修了个水池,三尺宽却有六尺多长,池底烧火,池水沸腾蒸汽缭绕,在池面上架着两口铁锅,周白山正是用这两口铁锅,在翻炒茶叶。 百灵舌的原材料,只是从城外茶农们手中采购来普通新鲜茶叶,唯一不同就是制作的过程。 寻常茶农们只是简单将茶叶晒干,便用于出售,而茶叶本身的青草味和涩味根本并没有得到去除,故而在饮用之时须得放入锅中反复熬煮,或是煮半柱香后将茶叶捞出放入清水中再煮饮。 世人也不知为何,偏生就是大月山上的茶叶,无论是青草味还是涩味,都淡的多,品级越高,不爽口的味道就越淡。这也是为何月山茶始终都是茶叶珍品的原因之一。 然而周白山通过自己的方式处理后的茶叶,非但外形更加好看,也能最大程度的去除那些让人不舒服的青草味和涩味。 若是抛开药用效果,周白山感觉他翻炒出的百灵舌,在口感方面已经很接近下品月山茶了。 当然,这些都是周白山的秘密,暂时周白山也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如今的周白山,已经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来了啊,进来喝口茶吧。” 蒲平安在门槛上坐到背心汗都干了,周白山才姗姗而来,即便是换过衣衫,他浑身上下仍旧散发出一股浓浓茶香,瞬间冲淡蒲平安心中那丝不满。 “喝茶,好诶。” 周白山不仅擅长制茶,更擅长泡茶。 柜台后就有茶桌一张,小炭炉一个,黄铜小水壶一把。 算不得精致的茶盘上,摆着茶钵和茶杯。 虽说东西就很常见,但蒲平安就觉得这些常见之物被周白山这么收拢一放,就透着一股仙气儿。 大多数时候,小炭炉里的火种都不会熄灭,周白山用铁夹为炭炉添上几块木炭,蒲平安就急忙抓起一旁的蒲扇,嘿嘿笑着开始摇扇。 两人并非第一次配合,黄铜壶被放到炉子上,青红色火苗舔舐炉底,不一会儿壶口就开始冒出白气,水沸了。 蒲平安抹了把额头,去汗,放下蒲扇回到茶盘边坐好,巴巴等着周白山。 一小撮百灵舌被周白山扔进茶钵里,铜壶被周白山拎起,壶身微倾,沸水有若道珠帘溅落茶钵,转眼盈满,根根茶叶旋转舒展,有若一群跳跃的精灵。 “啧啧,舒服,为何看你沏茶都这般心神畅快,还没喝就已经舒坦一半了。” 蒲平安固然是来采购茶叶,但同时也图来喝周白山亲手沏的茶,正如他自己所说,光是看这个过程,就让他心旷神怡。也难怪他不愿手下活计经手,那些粗人岂能体会其中妙处,若是光是来交钱拿茶叶,岂非焚琴煮鹤? “真有这般神奇?”周白山淡淡一笑,像是不太相信蒲平安的话,毕竟这一套手法,不过是因为月山环中时光难熬,用以打发光阴自娱自乐罢了。 “请,昨日才炮制好的一批茶叶,试试口感。” “多谢!” 蒲平安此时脸色转正,先向周白山拱手为礼,随后才双手捧起盈盈一握的茶杯,凑近鼻下深深一嗅,茶香裹在热气之中,直透心脾。 “好茶。” 不及多叹,蒲平安抬手仰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蒸笼样的狗头凑到矮几边上,猩红长舌从血盆大口里耷拉出来,蒲平安茶杯还在嘴边,却是被眼角余光里突然冒出来的狗头给吓到双手猛抖一下。 “停,不要舔!” 虽说蒲平安心中畏惧,但一见汪月将狗嘴凑近茶钵像是要伸舌头,还是忍不住开口阻止。 汪月歪过脑袋,金银双眸盯着蒲平安,那眼神像是在说:狗逮耗子么?我家的事情要你管啊? “周小哥,你家这狗通人性啊,我看它眼神像是会说人话哩。” “哦?那它在说啥?”周白山面色不变,心中暗笑,汪月不仅会用眼神说话,还会用爪子写字,一想到在山上时,这狗货跟肥兔合作无间地画出个“冤”字,周白山就乐不可支。 “它在说……” 话到嘴边,蒲平安终于明智地没有说出口,被一条狗鄙视,说出来很有面子么? 跟汪月打交道,咋就这么累呢?还是说每天吃茶泡饭的狗,就是这么聪明,任性? 蒲平安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去寻一条上等獒犬,然后每日也只给茶泡饭吃? “蒲东家今日要多少斤茶叶呢?” 周白山瞪那汪月两眼,大狗顿时发出一声低呜,直起来从头抖到尾巴,像是将不满和虱子都甩落后,这才不慌不忙掉头转身,从柜台下的狗洞钻出去。 “今日自然还是……有多少要多少。”说话时,蒲平安眼神仍旧追着汪月,直到狗尾巴在狗洞里消失,他才回过头来,问周白山: “汪月这么大,应该成年了吧?” “嗯?” 跨度略微有些大,周白山微微一愣,这个他还真搞不懂,只知道汪月是雄性,也就是所谓的公狗。 “炮制好的百灵舌正好二十斤,你真全要?” “那是当然,银票我都带来了,要不给它娶个老婆,我有个朋友,家中正好有条母獒,野狼都能撕了,良配,良配啊。” “敢认真点不?” 周白山曲起手指,轻轻叩着茶盘,面色无奈。 “认真,当然认真,黄金二百两,请点收。” 一叠银票交在周白山手中,虽说两人已经不是头次交易,但周白山还是一张张检查核实之后,才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一包十斤,称在那边。” “信的过,信得过。”蒲平安将两包茶叶抓到身边放好,两眼一扫茶盘,见周白山没有再给自己倒一杯的意思,干脆自己给自己满上。 “还是小哥你沏的茶味道好啊,走了,走了。” 蒲平安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喝第三杯,况且周白山丢的茶叶也不多。 翻开柜台上的活门,蒲平安穿过柜台,周白山紧随其后。 “还有什么问题么?” 看到蒲平安停下脚步转身过来,周白山跟着停步,开口问道。 “两个问题。” 蒲平安的眼睛其实并不小,只是因为脸盘太大,肥肉太多,哪怕他不小,眼睛在脸盘上的比例仍旧让人感觉很可怜。 “最近有人在找我的活计打听,百灵舌是从哪里来的。” “哦。”周白山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人打听茶叶出处,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 “第二个问题,你真不为它考虑下?” 蒲平安指了指趴在门槛上的汪月。 “汪!” 汪月发出一声闷吼,金银双色的狗眼冷冷瞪着蒲平安的——裆部。 蒲平安咽下一口唾沫,随后夹紧了双腿。 “我是出于一片好心,男大当婚……当婚。” “蒲东家你还是快走吧,这狗力气太大,有时候我也拖不住,你最近才接了个小妾……” “汪月,你看他,是不是好像一只鸭子,很肥很肥的,鸭子。” 蒲平安将速度控制在小跑以下,因为胖,双手又都拎着东西,所以左右肩膀上下起伏,的确很像是一只宝蓝色的——鸭子。 “赫赫赫……” 趴在地上的汪月仍旧张着血盆大口,不过一双眼睛却已经眯起来,胸膛起伏,发出一种类似于人偷笑的声音。 笑过之后,周白山脸色转冷,“刚刚蒲平安说,有人在打听茶叶的源头,我明天要出城去收购新鲜茶叶,万一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汪!” 汪月四爪撑起小牛犊样的身体,发出一声闷吼,随即将脑袋往后扭去,张开嘴巴,一口咬住自己的屁股。 “你这蠢货,朋友才咬屁股,如果来的是敌人,就咬他尾巴!” “嗷呜……”汪月眼神有些迷蒙,它松开嘴巴,望向蒲平安的背影。

第十二章 秦家茶场 第十二章 秦家茶场 白帝城虽不算大,但依山傍水。 城外西北两方是连绵的龙云山脉,而东西走向的流云河,贴着白帝城南城墙淌过,这一段便成为白帝城天然的护城河。 周白山今日从西门出城,去找山脚下那些茶农们,谈一谈采购茶叶的事情。家里存货都被蒲平安掏空,虽说这段时间并非是采茶的最佳季节,但龙云山上那些茶农并不太讲究。 若说最好的茶叶,当是季节刚刚入春时,茶树发出来的第一轮嫩芽,如今春节脚步早过,即便是精心照料的茶树,发出的叶芽也会比较硬,倒不是就不能做成茶叶,只是相对而言涩味会更重,若用古老的煮熬方式引用,口感也会更苦。 不过周白山倒不是很在意,他有独门的炮制方法,能充分改善口感,成品或许比不上前三次的百灵舌,但周白山相信也不会差太多。 新鲜茶叶的价钱相对而言很便宜,一两银子可以买两斤,虽然一斤鲜茶最终只能炮制出不到二两茶叶,不过对于百灵舌等同黄金的价格,这点成本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从白山茶铺到周白山采购鲜茶的茶场,差不多有二十里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是绝不会步行前往,体力能不能支撑不说,光是浪费的时间就让人心疼。 不过周白山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徒步二十里也是一种锻炼,况且如今的他,或许可以说只是外表看起来像普通人。 烈日当头,已经走出城门的周白山脸上却看不到一颗汗珠,跟他擦肩而过的人,哪怕就是坐在马车上,也都是汗流浃背。 一些人不由得会用讶异的眼光却看周白山,周白山也只能无视那些眼神,按照自己恒定的速度继续前进。 在月山环里的三年时间,墓鬼几乎没有教给周白山任何修行的法门,除了让他吞噬月山环。 看上去如同是普通山岚般的月山环,其实蕴含在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而能够帮助人抵御这种狂暴能量的,却是生长在月山环里的茶树叶,也就是茶叶。 狂暴的月山环,和安静的茶树,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世上的事情总是这种,危机之中潜伏着机遇,而利益身边往往徘徊着对等的风险。 茶树原本只有月山环里才有,只是植物本身的特性就是四处繁衍,随着时间推移,茶树才逐渐出现在月山环之外,直到整座大月山四处都长满茶树。 正是因为茶树出自月山环,故而大月山上的茶叶几乎可以以高度来定等级,生长年份越老的茶树,其茶叶等级自然就越高。 头一年时间,周白山几乎不敢走出陵墓,大多数时候他连陵墓出口都不敢太过靠近。一旦不能及时化解吸入的那些能量,周白山随时都可能爆炸。 日复一日的利用茶叶淬炼身体,等到第二年快要结束的时候,周白山才能勉强生活在陵墓之外,整日整日的呼吸着那些狂暴的能量,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仍旧不敢主动去汲取那些如同牛奶般凝固的月山环,过于凝练的能量对于周白山来说,仍旧是致命的。 直到他在月山环里的第三个年头开始,凭借口中咀嚼的茶叶,他才敢于去尝试墓鬼的要求。 对于周白山的进境,墓鬼其实是很不满意,按照它的说法,周白山是浪费了三年的光阴,却只达成了一年的效果。 墓鬼对周白山的要求很高,既然周白山有缘进入月山环,继承墓鬼主人的衣钵,墓鬼就认为周白山应该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它主人那样不得了的人物。 界守。 这个名词对于周白山来说,是陌生的。远比青衫门还要陌生。 而周白山对青衫门等修炼门派的理解,也就停留在当日那枚惊魂梭上。可惊魂梭也好,青衫门也好,在墓鬼口中跟垃圾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向周白山解释“界守”这个封号时,墓鬼显现出一种不寻常的虔诚。他告诉周白山,界守并不是仙,也不是神,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 既然是特殊的存在,那么想要成为界守,也就不能想那些修真者一样,有着固定的、套路化的修炼方式。 而界守的强大是毋容置疑的,一名真正的界守,举手投足变回惊天动地,移山填海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轻易劈开界壁,从一个世界到达另外一个世界。 周白山很激动,他并不认为墓鬼的描述有所夸张,但当墓鬼说它并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界守时,周白山又很头疼。 好在墓鬼知道周白山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或者说是界守入门的一个功夫,就是将月山环吞噬一空。 界守不灭。 界守有着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实力,当一名界守因为意外而死亡时,身体里的能量并不会被任何一界所容纳,也不会扩散,这些能量会自发汇聚在一起,因为失去主动,变得无比狂躁。 月山环就是上一任界守,也就是陵墓主人在死亡之后散发出来的能量,所以墓鬼才会要求周白山,将这些能量全部吸收掉。 若是周白山将月山环吸收一空,那么至少就具备了一个界守应有的能量,至于说概要如何运用这些能量,或者说是怎样去修炼,墓鬼并不知道。 哪怕就是上一任界守,也没有留下任何修炼相关的话语,周白山没有任何人可以借鉴,他只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界守之路。 开辟出一条自己的修炼之路并不容易,好在经过这三年适应、吞噬月山环里的那些狂暴能量后,周白山的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汪月的牙齿可以轻易撕开虎豹,却不能在周白山身上留下哪怕一个痕迹。 强壮的身体只是界守之路的开端,这条路并不好走,周白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最后。 好在周白山是个性格坚定的人,一旦选择了前进的方向,除非他倒下,否则他永远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至于说下山历练,也是墓鬼的一个安排。 界守不是修炼者,道不同则不相为谋。而界守要如何才能成长,这需要周白山自己去感悟。 读万卷,行万里路,不经历风雨难以见彩虹。 成排的篱笆出现在周白山视线里,茶农的家到了。 一个多时辰的步行,让周白山将脑子里的记忆又梳理了一遍,方向在哪里,路该怎么走,这些东西需要时刻谨记。 制茶,一开始只是周白山谋生的手段,当月半寨不复存在后,枯燥的月山环生活,研究制茶成为周白山的爱好。 而随着制茶技艺的进步,周白山感觉到自己心境上的变化,他如今已隐隐感觉,茶道,好像跟他晋升界守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甚至有可能,是推动他前进的一个助力。 正因为有这种感悟,周白山才会孜孜不倦的去专研,去体悟。 “阿叔在家嘛?” 在一人高的篱笆墙外,周白山能看见院子里摆满的簸箕,这些簸箕里摊开着新鲜程度不一的龙云山茶叶。 “周哥哥来了?” 黄鹂般清脆的嗓音从低矮的木屋里传出,夹杂着一声犬吠。 干瘦的柴犬撒开四爪在夯土院子里飞奔,耷拉的耳朵因为高速奔跑而竖立起来,不过还没冲到篱笆墙前,就被从屋里接踵而出的绿衣少女开口呵斥。 “黄须,周家哥哥你都不认识了,没记性,周家哥哥以后不要给它带骨头了!” 名为黄须的柴犬四爪扣地,在篱笆墙前刹住,左右乱甩的尾巴还有讨好的眼神,证明它并不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从屋里出来的绿衣少女叫璧珠,不过她的爹娘却喜欢叫她小名二丫。 因为她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 周白山并不是头一次来二丫家中采买鲜茶,因为不太计较成本,所以自从第一次在二丫家中采买之后,周白山就懒的去别人家,除非这里买不到足够的鲜茶。 两三块骨头被周白山扔给了黄须,身高只好周白山胸膛的二丫,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给周白山开门。 拇指粗细的枯枝捆扎而成的篱笆门,防君子难防小人。 “二丫,秦叔叔呢?” “爹爹妈妈和哥哥都上山采茶了。” 秦璧珠其实不是很漂亮,但她今年刚好十五岁,身形已经长开,言行举止中又还带着两分稚气三分撒娇和五分的柔顺,最是容易激发异性那种保护欲望,当然也容易引来灾难。 黄须被骨头收买,任由周白山接近它的小主人,闲适的行走在小院之中。 看来这段时间秦家人并没有闲着,簸箕里的茶叶就是最好的证明,周白山看到最新鲜的茶叶,好像还带着露珠的晶莹。 “今天爹爹和妈妈肯定会带回来更多茶叶的,周家哥哥,你是又来买鲜茶的么?” 为周白山搬来凳子,在屋檐下坐,家中再没有别人,即便是二丫也知道,此时该避嫌。 清凉的井水可以洗去一身暑气,虽说周白山并不热,但还是欣然接受了二丫的一片好意。 “是啊,我今天带了二十两银子来哦。” “二十两啊!” 听到这个数字,二丫一双眼睛又变成两弯月,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过几天或许可以让娘亲扯几尺绸布,不,还是赞起来,给大哥娶个媳妇。 正是浮想联翩的年纪,二丫眼眸里一片云雾,双手捧在初具规模的胸前,心思早已经不知道飞去何处。 周白山也在想自己的心思,院子里就只有黄须,啃着骨头,嘎嘣作响。 然而往常日暮前就会赶回来的秦家夫妇,今日居然天色擦黑,都还不见人影。

第十三章 新茶园 第十三章 新茶园 上山! 秦家不是山中猎户,他们只是到附近山头去采摘一些茶叶,没必要也不可能在山中过夜。 事实上周白山很清楚,一般过了午时就不会再采摘茶叶,大多数时候茶农应该做的事情是在太阳升到头顶之前将采摘的茶叶包裹好,然后回家。 只不过周白山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可爱的小丫头璧珠,甚至就连他决定告别璧珠上山之前,脸上都还带着微笑。 这微笑让璧珠很安心,也让她心中对周家哥哥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少女的情怀,永远都只会凝望让她微笑的身影,或者是背影。 龙云山并不算高耸,整个山脉最高之处也不到大月山的三分之一,在周白山眼中甚至只能算个小山头。 事实上整个大陆也找不到有大月山一半高的山峰,这是大月山孤傲的本钱。 但对于普通人和动物来说,山不在高,只要有充足的雨水,就会变成生存游戏的乐园。 人能够在山林边上获得充足的食物,找到各种各样可能换取钱财的物资,至于说野兽们,则是各取所需。 年幼时生活在大月山,汪月就是周白山最好的保镖,哪怕就是山上成群的野狼也不能威胁到汪月。 但今天汪月被留在白山茶铺,负责照顾他们的家,而周白山只能孤身一人,沿着被脚踩出来的山林小径,默默的前进着。 暮色转换,星斗渐生,夜枭扑棱着翅膀从周白山头顶飞过,它们或许会在扑捉到田鼠后发出刺耳的笑声,又或者是停留在某个干枯的树梢上,一声声凄厉的叫喊。 若是普通人,在手中没有火把,身边没有同伴时,怕是不敢在继续前进,有经验的会找个大树爬上去,没有经验的也会找到个石头缝隙,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熬到天亮。 可周白山不需要这样做,不知道是身体素质的改变还是因为月山环那永远迷蒙的环境所迫,他的视力在这三年里有惊人的变化,只要不是绝对的黑暗,周白山的视野永远都是清晰的。 他不会一脚踩进坑中,也不会被路上凸起的石头、横生的树枝所绊倒,他甚至能够看见十丈之外草丛里闪亮的小眼睛,老鼠的眼睛。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周白山行走的速度仍旧不慢,可能比起正常人白天行走时都还要快。 他知道秦家人的茶场在什么地方,如今他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秦鹏是秦璧珠的父亲,当年出生时父母找到村子里唯一的读书人,求来一个鹏字,据说花了两根三斤中的腊肉。 今年不过四十出头的秦鹏,算是子承父业,一直在打理着属于秦家的二十亩茶园。 山林里的二十亩茶园其实不能跟二十亩良田相比,龙云山虽然不算陡峭,但耕牛却是指望不上了,全靠人力肩挑手抗,一遇上旱天光是挑水就让能让人活活累死。 所以伺候二十亩茶园并不容易,哪怕每年能够给秦鹏一家带来可观收入,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又会被朝廷课税收走,所剩之中还要预留一部分在必要时雇劳动力,以至于秦家老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攒够娶媳妇的本钱。 最近两年,秦鹏一直在试图开垦出更大的茶园来,毕竟儿子大了,该讨老婆了,而秦鹏夫妇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还要分家,抓紧时间开垦新的茶园,也算是未雨绸缪。 作为一个普通茶农,秦鹏有这种想法也算是眼光长远,可问题就出在这新开垦的茶园身上。 龙云山距离白帝城太近,所以山中并没有老虎这种霸主存在,就连狗熊也只有在隆冬刚过,或者是秋季填膘时,才会出现在靠近白帝城这边的山林之中。 秦家的茶铺被是在一个山坳里,二十亩已经是能够开垦出来的极限,在传给秦鹏之前,秦家人不是没有试图开垦更多的茶园,但山坡或者是山顶上并不是合适茶树生长,这件事情便搁置下来。 铁了心要为儿子留下一份家业的秦鹏,终于在翻过一个山头以外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没人过问的山坳,在秦鹏看来这是秦家的运气,只要将山坳里的林木都伐掉,在沉淀着厚厚腐土的土地里种上茶树,用不了三年时间,这个山坳就会成为秦家全新的茶园,为秦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茶叶。 这件事情全家都瞒着秦璧珠,一来是给儿子分家准备的,总觉得有些亏欠女儿,二来女儿迟早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好像也就没必要知道了。 所以秦家夫妇这段时间总是要忙到擦黑才回家,而秦璧珠却还不知道缘由。 正所谓有因就有果,一个看似荒废的山坳对秦家人来说就像是捡到一个无主的宝物,但这个山坳之所以一直无人问津,必然是有其特殊之处。 周白山沿着前往秦家茶园的路前进着,心情却逐渐变得沉重,天色越晚他就越是担心,毕竟他找不到秦家夫妇迟迟不归的理由。 一定是出事了,周白山心中暗暗想着,心神也更加谨慎,不愿意放过周围一点点风吹草动。 终于,一丝几不可闻的人声,从远处飘来,惊动了周白山。 “谁?” 从声音方向判断,发出声音的人正是在周白山前进的道路上,是秦家夫妇的可能性极大。 周白山不由得加快脚步,而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如果周白山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秦鹏的老婆,秦李氏。 “你受伤了?” “周,周家小哥,救命,救命啊!” 浑身泥污的秦李氏,整个人歪倒在路边的草丛之中。周白山抽了抽鼻子,并没有嗅到血腥味,那么秦李氏怎么会倒在路边,秦鹏和他们的大儿子秦兵又在哪里? “我,我崴了脚,动不了了。” 秦李氏有着一个标准农家妇女的外形,五官长相倒是有几分璧珠年轻时的样子,但二十年的艰辛生活让她过早苍老,风吹日晒下的皮肤黝黑,皱纹密布。 周白山的出现给了秦李氏一个希望,在她身后,野草被压住一条长长的痕迹延伸到了远方,很显然在倒地之后,秦李氏是用双手拖着身体爬到这里,耗尽了体力再也无法前行。 “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是遇上了山贼?” “不,不是山贼,而是狼,好多的山狼!” 秦李氏神情很惶恐,一开口说话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淌,她告诉周白山关于新茶园的事情,谁也没想到那个山坳竟然是一群狼的巢穴。 说是巢穴其实并不准确,毕竟狼群并不是一年四季都待在那个地方,只有在一年最炎热的三四个月里,狼群会将年幼的狼仔带到这个山坳里,以渡过漫长的夏季。 然而秦家人的出现,破坏了山狼的“避暑行宫”,那些被伐掉的树木,再也不能为山狼遮蔽强烈的日光,小气候的改变连带着山坳里的空气,也没有了曾经的湿润。 秦家人遇上的,还仅仅只是先回来打前锋的山狼,而不是整个狼群,否则秦李氏也不可能逃到这里,被周白山发现了。 “秦大叔呢?” “他们已经被山狼包围了,周家小哥,你,你快去叫人救他们,快去啊!” 秦李氏顾不上自己的腿上,要是秦鹏和儿子亲兵丧生狼吻,那么秦家就完了,真正的完了。 一个没有男丁的家,只会很快的衰落下去,母女两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鱼肉,年轻貌美的秦璧珠命运难测,人老珠黄的秦李氏下场倒是毋庸置疑的悲惨。 所以秦李氏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希望周白山能够先去救她的丈夫而儿子。 在知道只是七八头山狼之后,周白山决定不转回去叫人了。 先不说这夜半三更能够叫到多少人上山,光是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耽搁不起,以周白山对狼群的了解,秦家父子根本撑不到天亮。 在周围找来一些木块点燃之后,周白山叮嘱秦李氏,一定不要离开篝火,而他则准备一个人去帮忙。 秦李氏显然不认为周白山能帮上忙,在她眼中周白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商贾,别说是山狼,就算是一只山猫,怕也能要了周白山性命。 “回去叫人也来不及了,你告诉我该怎么走吧,或许我会有办法,将山狼都撵走!” 无奈的秦李氏只能将路线告诉周白山,当然她还是很善良的叮嘱,若是不可能,就算她命苦,绝不要周白山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 告别秦李氏后,周白山皱眉头向那个山坳走去,当确定秦李氏不可能看见自己后,周白山随手拍倒了一颗路边小树。 说是小树,其实树干比周白山的拳头还要粗,截去两头,留在周白山手中的树干笔直,有差不多一丈长短。 “这样就差不多了,至少不会弄脏衣服。” 掂量着树干的份量,周白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他边走边又自言自语,“唉,要是带着汪月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辛苦了。” 按照秦李氏的指点,周白山只需要翻过这个小山头,就能看见秦家父子所在的山坳,事实上周白山已经听见了山狼的叫声,只不过那声音比起大月山上的山狼,在周白山感觉里像是猫咪一样的温柔。 “吃亏了,下山的时候应该带上那只兔子。” 爬山小山头,周白山就看见了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山狼的眼睛。 “下次,下次我一定把兔子带来,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兔子也会咬人了!” 想到此处,周白山本能的摸了摸屁股,那只跟汪月一起看日升月落的兔子,曾经在这个位置留下过记号。

第十四章 救人 第十四章 救人 虽然兔子表面上是种温顺的动物,但长在嘴边的两颗大门牙其实也不一定就只吃素。 这点倒是跟人一样。 大多数的老百姓在平常时候总是很顺服,但不代表他们会不如兔子,逼急的时候照样会张开一口锋利的牙齿! 周白山视线里,秦家父子便是如此。 五条山狼在只有锄头和铁铲的两个男人身边来回游走,背靠背的两个男人,因为身体里流淌的同样血脉而相互依存,他们谁也不会放弃对方,哪怕坚持到天亮的希望是如此渺茫。 秦李氏应该已经安全了,哪怕她并不能将救命的人带来,可秦鹏和秦兵真的不在意这点,他们是男人,身为男人就该在最关键的时候保护自己的妻子、母亲,这是上天赋予男人的责任。 而他们已经做到了。 秦鹏心中其实有些懊悔,他已经说过三次对不起,如果不是他贪心要来开辟这个新的茶园,那么一家人还能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可每次听到父亲的道歉,秦兵就会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是个十九岁的男人,只比周白山大那么一两岁,若是在高贵或富裕的家庭,他应该已经娶了媳妇,甚至生下孩子或者是纳妾。 但他真没有抱怨背后这个男人的意思。从五岁开始他就跟着秦鹏行走在这条山路上,十四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深深体会到一个男人的艰辛。 陷入今晚这个死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背后那个男人的贪婪,恰恰是因为秦兵自己——没有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血脉繁衍延续,而这个前提就是儿子要讨到老婆。 秦兵继承了秦鹏壮硕的身形,同时也将秦鹏的不善言辞发扬光大。 所以他会一次又一次的用力挥动铁铲,来弥补他心中对父亲的亏欠。 父子两人都认为是自己的错,但事实上他们谁都没有错,浓厚的亲情正是人类在世界上繁衍生息最基础的东西,试问若是没有父母含辛茹苦的抚养子女,单凭人类低下的生育率,又如何能够战胜善变的自然、强壮的猛兽? 夜幕是野狼最好的朋友,所以它们可以更早的发现周白山——一个它们眼中新出现的猎物。 这个猎物显然不太友好,野狼们知道这种生物比他们更擅长使用工具,而它们的武器只有尖牙和利齿! 这支山狼的前锋队伍数量超过了十头,除了包围秦鹏父子的五头之外,地上还有三条已经咽了气的尸体。 狼群其实不会浪费同伴的尸体,只不过那是在解决敌人之后。 两条负责警戒的山狼耸起颈脖的鬃毛,缓缓迎向周白山,它们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像是在对周白山进行威胁。 这个动静终于引起了秦鹏父子的注意,然他们没有周白沙这种变态的视力,也就无法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但只是一条影子,就足以将他们心中几乎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点燃。 “嗷~” 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他力量究竟在什么等级,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等级之说,哪怕他船上衣服跟大多数同龄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事实就是他并没有用尽全力,手中拳头粗细的树干就断了,断的很干脆! 而跟树干一起被消耗掉的,是一头山狼的脑袋,白的脑浆都直接溅开了,据说头部是山狼全身上下仅次于牙齿坚硬的部位。 由此周白山得出结论,山狼并不可怕,而树干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结实。 这个结果很显然出乎另外一头山狼的意料,同伴凄惨的死状也严重影响到它必胜的意志。 尾巴开始不有自主的夹紧,不得不说山狼跟狗在很多时候会有相同的身体语言,周白山不熟悉山狼,却很了解狗,尤其是思想比较复杂的大狗。 当山狼准备掉头的时候,周白山做了一件连山狼都想不到的事情——他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山狼的尾巴! 山狼疯了一样的咆哮,被人,居然被人抓住它的尾巴,这对于狼来说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这种强烈的刺激让它忘记了刚刚惨死的同伴,它疯狂的甩动头部,而熟悉大狗身体语言的周白山一看就知道这条山狼,正试图像汪月那样,咬它自己的屁股,准确的说应该是咬屁股后面的周白山。 既然已经知道山狼的打算,周白山就不会给它机会。 凭借右手的力量,周白山将山狼抡了起来,好几十斤重的山狼在周白山手中,就像是一根没装米的麻袋般轻松。 “嗖~” 一条影子带着渐渐低沉的嚎叫飞远,消失在夜空下的山林之中。 “秦大叔,你们没事么?我是周白山啊。” “周东家,周东家你小心,这边有狼……” 秦鹏的提醒到此为止了,因为他正好看见周白山将一头狼扔出去,轻松的拍着双手。 围攻秦鹏父子的山狼开始收拢阵型,这些畜生天生就欺软怕恶,虽然周白山脸上带着笑容,可在山狼眼中仍旧是比猛虎还要可怕,至少猛虎不能一爪子拍烂同伴的脑袋,也没法把同伴扔的无影无踪。 “爹爹,山狼跑了,山狼跑了!” 相比之下秦兵更显得兴奋,死里逃生的冲击甚至然他忘记跟周白山打招呼。 “没想到周东家竟然是个练家子!” 秦鹏抹着脸上的汗珠,这些都是冷汗,在地府门口时被吓出来的冷汗。 “什么练家子,只是有把力气而已,这些山狼是胆子太小,你们都没有受伤吧?” 到此为止,周白山其实连一点汗都没有,他的身体毕竟不同于常人,深夜赶路也不会对他造成困扰,至于说山狼,对付起来的强度还不如他跟汪月日常的玩耍——汪月那一寸长的牙齿都很难撕开周白山的皮肉,所以山狼对周白山其实根本没有威胁。 但不管怎么说,秦鹏父子都很感激周白山,至少他们已经可以回家了,一家团圆了。 在回家的路上,周白山带着秦鹏父子找到了仍旧在篝火旁瑟瑟发抖的秦李氏,身强体壮的秦兵背起仍旧胆颤不已的母亲,跟在秦鹏和周白山身后,向山下走去。 “那些山狼一定会再来的,可惜我们开垦了一半的茶园。” 危机过去,作为父亲的本能让秦鹏又开始为茶园惋惜,周白山听了之后心中一动,却并没有马上开口。 有些事情不用急着去做,墓鬼教过他,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 “我们还是先回家吧,二丫应该等的急了,周东家今天就不要回去了,老汉我陪你喝两杯。” 死里逃生当然值得庆贺,况且周白山此时也没法回去,白帝城的城门早就已经关了,想要让城门卫开门,一介平民根本不可能。 秦璧珠被着着实实的吓了一条! 当看见娘亲浮肿的右腿,以及三个人狼狈模样后,秦璧珠就当场就被吓哭了,好在很快在秦李氏的安慰下破涕为笑,很不好意思的瞥了眼周白山,便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秦李氏腿脚受伤,也就只有秦璧珠一展厨艺,相对来说秦家并不算是贫寒,至少在这半夜里仍旧能够隔下一块腊肉,煮出几样简单的热茶,给大家填饱肚子。 对于秦李氏的伤,周白山无能为力。 他真不是秦鹏口中的练家子,那种行走江湖或者是穿上盔甲,在朝廷、贵人和富人家中效力的武林高手。 与修炼者从内入手不同,练武者首先打熬的就是自身筋骨,所以他们对外伤很在行。 “周东家啊,实在是抱歉,这次真没有鲜茶卖给你了,要不你就把我家处理过的茶叶都带走吧。” 秦鹏想将所有的茶叶尽数送给周白山,他知道周白山很富裕,但正是因为周白山富裕,秦鹏才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周白山的救命之恩。要知道周白山救的可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他整个秦家! 如果不是周白山出现,秦鹏父子肯定会丧生狼吻,倒在半路上的秦李氏也未必就能逃过一劫,到时候全家就只剩下十四岁的秦璧珠,结局如何谁都不敢去猜想。 区区一些茶叶,只是聊表心意而已。 “哪里的话,没有鲜茶就没有了,等段时间我再来便是。” “这些银两……我们不能要。” 上山之前周白山将准备好的二十两白银给了秦璧珠,此时秦璧珠红着脸,双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举在周白山面前,却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周白山。 “这些银子就留给伯母请大夫吧。” 周白山不收,毕竟银子对他来说意义不大,要知道蒲平安跟他买茶叶,用的都是银票。 而一张银票可以换好几堆秦璧珠手中的银子。 秦鹏怎能接受周白山如此大礼,两人顿时因为银子而相互退让,结果就是让秦璧珠在一旁很是为难。 “周小哥,你这样当真是……”最终还是周白山赢了,秦家不得不收下这笔银子,因为这是恩人的心意。 “孩子他娘,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人终归是要休息的,秦鹏回到屋子里,坐在床边上,对躺在身边的秦李氏低声道:“周东家对咱们家有大恩啊,而且他在城中的茶铺,看样子生意也很好,不然不会轻易就把二十两银子送我们了……” “当家的,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周东家好像还是单身吧?”

第十五章 丫鬟和家 第十五章 丫鬟和家 秦鹏想将自己女儿送给周白山,不过却不是秦李氏所想象的那样,将二丫打发给周白山当妻子或者是小妾。 对于秦家这种家庭来说,女儿能够成为商贾的小妾,就已经是很不错的前途了。 秦鹏的算盘打的没错,周白山如今孤身一个,二丫若是能够先入为主,哪怕只是当个贴身丫鬟,时间长了总有感情,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如果仅仅只是贴身丫鬟的话,秦李氏倒是觉得自己女儿能够胜任,只是她身为娘亲,总觉得就这样让女儿去给人家做牛做马,让她很是伤心,眼泪珠子跟着就淌出眼眶来。 “哭啥咧?不这样做,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周东家?行了,我去叫二丫进来,你好好说道说道!” 老百姓总是很纯朴的,他们没有读过书,却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周白山并不知道发生在隔壁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屋子里除他和秦兵之外的三个人,都是一宿未睡。 当他打开房门时,看见的就是端着一盆清水的秦璧珠。 “你这是……” “周东家,从今天开始,人家就是你的丫鬟,要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了。” 周白山回不过神来,他揉了揉脸,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 要说被人伺候的生活,周白山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他在月半寨的时候家中就有仆佣,只不过那时候山上气候恶劣,几乎找不到年轻少女来当丫鬟。 可是,他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将秦璧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当然丫鬟来使用。 况且秦家也不是那种需要卖儿鬻女的赤贫家庭啊! 不过很快周白山就明白,这应该是秦鹏的意思,为的就是报答他昨晚的救命之恩。 “秦大叔,你这样不行啊,二丫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说送人就送人了呢?” “周东家,没什么不可以的,二丫迟早还不是要嫁人,要么她就嫁个穷苦人家辛苦操劳一辈子,要么就是去给人家当小妾,那样还不如给周东家你当个贴身丫鬟,相信以周东家仁义,她这辈子是不会吃苦的。” 这番话秦鹏发自内心,也让周白山无可拒绝,就在他为止头疼时,秦鹏甚至拿出来一张卖身契,上面注明二丫的价格,就是纹银二十两。 看着这张卖身契,二丫两眼红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却是硬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算了,既然你们觉得二丫跟着我更幸福,而我那家茶铺子也的确需要人手,那二丫我就带走了,不过卖身契我是不会签的,她是我请回家的丫鬟,而不是买回去的丫头!” 请和买,有着本质的不同。 一旦签了卖身契,二丫的生死就捏在周白山手中,而“请”则会约定一个时间,时间到了就看双方是否愿意再延续,当然东家也不能坏了丫鬟的性命,至于说身子嘛,那就没人计较了。 这次周白山非常坚定,以至于秦家也只有接受了这份好意。 本来周白山还打算天亮之后去别家茶园收购些鲜茶,如今身后跟着二丫,他反而是不好再去别人家,只是叮嘱秦鹏,尽早去采摘茶叶。 经过昨夜的变故后,周白山与秦家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买卖生意关系,秦鹏当即表示他会带着秦兵山上采茶,然后给周白山送过去,而周白山也愿意将收购的价格翻倍,一半算是人家父子的路费,另外一半则是看在秦璧珠面子上。 毕竟以后这个可爱而娇弱的女孩子就要跟着自己了,周白山心中也不由的一阵激荡,自从月半寨那个家被毁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家的感觉了。 汪月对于秦璧珠的到来很好奇,它用那双金银两色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藏在周白山身后的小姑娘。 没有吱呀咧嘴也没有发出半点叫声,汪月迈开儿臂粗细的四蹄缓缓兜圈子,秦璧珠也就只有咬紧下唇,绕着周白山转圈圈,一人一狗愣是将周白山当成了藏猫猫的柱子。 “停!” 周白山实在是受不了,大吼一声。 汪月当即一屁股坐立在地,两眼盯着茶铺大门表现的很无辜,而秦璧珠虽然停下脚步,却还是忍不住抓着周白山的衣角。 “蠢狗,这是秦璧珠,我刚刚请回来的丫鬟,警告你,第一不准咬她,第二不准吓她,第三,只能她靠近你,不准你靠近她!” 别看汪月一脸无害的模样,这狗皮起来的时候有多祸害不仅周白山清楚,蒲平安也有很深刻的了解。 皮粗肉厚的蒲平安也就罢了,想秦璧珠这样娇滴滴的小丫头,以汪月的份量一次可以压死两个,所以周白山才严禁汪月接近秦璧珠。 听到周白山的命令,汪月狗嘴里发出一声低鸣,大脑袋扭过来冲着两人丢出个眼神,随即懒洋洋起身,径直去茶铺门口趴下——昨夜它就这么趴了一个晚上,愣是没有蟊贼敢接近敞开的大门。 “东家,我,我好像觉得它刚刚在说话。” 秦璧珠也是个敏感的女孩子,她读懂了刚刚汪月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在说“很稀罕么?” 秦家也养着一条叫黄须的狗,可能够用眼神跟人说话的狗,秦璧珠还是第一次见,这可比汪月的体型更让秦璧珠感到惊讶。 “它叫汪月,我养了很多年了,别看样子挺凶,其实很听话。” “凶么?”秦璧珠眉头微微皱起,像是不相信似的,“我只是觉得它体型很大,感觉上反倒是没有我家黄须凶呀。” 对于汪月给秦璧珠留下的第一印象,周白山没有打算去扭转,倒是汪月,因为它给秦璧珠的印象不错,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反而变得幸福起来。 周白山不准汪月接近秦璧珠,却不反对秦璧珠主动接近汪月,而对于汪月凶猛没有任何概念的秦璧珠,很快就承担起照顾汪月的责任来。 不仅要给汪月准备食物,她还会给汪月洗澡、刷毛,甚至是修剪指甲。 得到秦璧珠如此对待的汪月,也交出了足够的勇气,向来连周白山袜子都不会放过的它,居然对秦璧珠秋毫不犯,唯一用于进攻秦璧珠的,就是它那条又长又柔软的舌头。 “还真有你的,人家送我的丫鬟,如今心思都花到你身上了!” 趁着秦璧珠在后面忙碌的时间,周白山用左手狠狠地拍打着汪月的狗头,惹得汪月一回头,张开大嘴狠狠咬住了周白山手腕! 当真是没有一点保留的意思,甚至可以听到牙齿咬合时的“嘎嘣”声音,可周白山脸色不便,挥动右拳,“砰”地砸在硕大的狗头上,巨大的冲击和震动,让望月不得不松口,发出一声哀鸣。 扑腾而起的汪月甩动大嘴,不停的去撕咬周白山,而挽起裤脚袖子的周白山,根本不在意汪月那尖利的牙齿,或拳或掌落在大狗身上,时不时就听到汪月发出一声哀鸣。 一人一狗打的很热闹,却是将拎着一壶热茶而来的秦璧珠吓的尖叫起来。 毕竟光是看架势,周白山和汪月之间的“过招”绝对比真正的战斗还要激烈的多,尤其是汪月一时没有收住嘴,轻松的将三指厚的板凳“咔吧”一下咬掉一块后,秦璧珠差点吓的将茶壶给扔了。 “停!” 周白山一声大吼,汪月猛地收势,还真是令行禁止。只可惜它主人实在是有些流氓,趁着汪月停顿的瞬间,一脚就将汪月给踢飞出去! 百多斤的份量,在周白山脚下竟然像是踢飞个小石子般的容易。 “咣当!” 这次秦璧珠手里的茶壶真掉了,因为秦璧珠要用一双手,去捂住她红艳欲滴的檀口儿! “厄,我不是给你说过,这狗子凶的很么?” 捂住嘴巴的秦璧珠一个劲儿摇头,眼眸里竟然沁出泪花儿来,她碎步跑向蜷缩在地上的汪月,两眼不住扫视着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半晌起身,捏着她一双小拳头扑到周白山身边对他一阵锤打:“少爷你怎么能这样呢,太禽兽了!” 改口叫周白山“少爷”也就昨天的事情,不过秦璧珠这个丫鬟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然为了一条狗,将自家少爷比喻成禽兽,究竟周白山是禽兽还是汪月是禽兽,一时间周白山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哈!我听见了!禽兽啊禽兽,竟然连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看来蒲平安来的很是时候,正好撞上秦璧珠“殴打”周白山,而周白山束手就擒的一幕。 这一幕蒲平安肯定是喜闻乐见,这从他刻意憋笑的表情当中就能看出来。 有外人在,秦璧珠的脸顿时就红了,她赶紧放弃追杀周白山,弯腰捡起茶壶,招呼汪月跟她一起走开。 “啧啧,周家小哥,这才几天不见,你就给自己买了个如此乖巧的丫鬟?莫非是找人牙子买的?是哪一家的人牙子,竟然藏着这种好货?” 以蒲平安的眼神,自然能从秦璧珠的穿着打扮上判断出秦璧珠的身份来,不过刚刚那一幕也是让年过不惑的蒲平安心神沸腾,要不是考虑到跟周白山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他都要撸起袖子上去帮忙了。 “朋友送的。” 虽说先后经历了汪月和秦璧珠的“蹂躏”,但周白山身上根本看不到半点狼狈,无论是汪月的爪牙还是秦璧珠的拳头,于周白山来说都如同清风拂面。 “蒲东家专门来救美?” “不,我来送钱。”

第十六章 约谈 第十六章 约谈 白帝城里的有钱人,最近新增了一个爱好——去平安茶馆里喝茶,听小曲儿或者是评书。 在这炎炎夏日里,一口口嘬进热茶,满口芬芳之后浑身毛孔张开,排出汗水的同时,连带着心里的酷热都给排出去一般的舒泰。 只有平安茶馆里,才能喝到那种一根根有若嫩芽般鲜活,口感微苦却回味绵长的茶水,哪怕价钱稍微贵一些,但身为富豪,当真是值得拥有。 一传十、十传百。 最近平安茶馆的生意,可以从天亮一直好到打烊。 蒲平安无疑是个生意方面的天才,他甚至规定了一碗茶水只能加水十次的规定,以免一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家伙,买一碗茶就能从天亮坐到天黑,连午饭和晚饭都在他茶馆里解决。 一碗百灵舌,大概只有一钱茶叶,成本便是一两白银,作为蒲平安自己兴趣而存在平安茶楼并不是太黑,一碗茶水也就只买二两白银——对于生活在白帝城里的普通老百姓来说,二两白银差不多够他们生活半个月,甚至更久一些。 当然,富人的世界不是穷人可以想象的,哪怕是二两白银一碗的百灵舌,每天仍旧是卖的供不应求,以至于蒲平安上一次在周白山这里买去的二十斤百灵舌,几天时间就卖了个精光。 “即便你一天能卖一百碗茶,也才一斤茶叶而已,难道你一天能卖出去五百碗茶?” 如果蒲平安点头承认,周白山肯定会用拳头教训这个不说实话,奸诈的家伙。 可蒲平安只是很无奈的摊开双手,“生意最好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百碗而已,事实上我在你这里买的二十斤茶叶,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利润。” “你的意思是说,你留下了整整十斤茶叶自己喝?” “当然不是,我本来打算给自己留下五斤,结果我老爹要了我两斤去,然后又是我那个老丈人,他平常时候不跟我开口,但他开口的时候我真是没发拒绝,所以我……” “所以你也送了他两斤?” 蒲平安的老丈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白帝城府尹,掌管白帝城军政一把手,曾晓盛曾大人。 说起来蒲平安这个老丈人来的并不容易,当年曾晓盛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家境已经落魄到难以生存的状态,而那个时候的蒲家,已经是白帝城有名的商贾。 照说商贾是很难攀上文人一族,哪怕就是最落魄的文人。幸好曾晓盛并不是个死脑筋,当蒲平安带着价值数千两白银登门提亲时,曾晓盛就被白花花的银子乱了心神,点了头。 结婚之后蒲平安并没有忘记老丈人当年的网开一面,从各方面大力支持老丈人,这才十年不到的岁月,曾晓盛就坐上了白帝城府尹的位子。 为了这个位子,蒲平安几乎散去十年前整个蒲家所拥有的全部本钱。 当然,只是十年前那个蒲家。事实上随着曾晓盛的步步高升,蒲家做生意也就越来越如鱼得水,一面大把大把的银子砸出去,一面又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流进来,总的来说蒲平安这笔生意非但给自己赚了个漂亮贤惠的老婆,还给自己戴上了一张护身符,至少在白帝城里,这张护身符就几乎等同于免死金牌了。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年的亲密合作,曾晓盛与蒲平安之间的翁婿关系,也比大多数家族来得好。 区区五斤茶叶,也就不算什么了。 “想来你肯定还要送一些别的大人物,所以茶叶很快就没有了,是吧?”周白山明白了其中的过程,却没有打算为蒲平安的慷慨买单,他很如实的告诉蒲平安,要茶没有,要命有一条。 “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命呢?就算我想,它也不会答应吧?” 蒲平安很哀怨的指着不知啥时候跑到周白山脚边趴下的汪月。事实上大多时候汪月都不会离开周白山太远,尤其是有外人在。 “你开个价吧,只要不是太黑,我想都可以接受。” 在商人立场,蒲平安有充分的理由认定周白山是在坐地起价。 可周白山是真没有了,月仙茶他就有,而且数量还不少的,但如今的他绝不会将这种可能引来修炼者的玩意儿拿出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没有茶叶,我就不敢回家,看来你要给我准备一个房间了,住一天多少钱?” “不要钱!” 对于蒲平安的无赖行径,周白山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他笑着指了指蒲平安的屁股,然后拍拍汪月的脑袋: “真不要钱,只需要牺牲贵臀,满足一下我家汪月那特殊的癖好,仅此而已!” 蒲平安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当汪月很配合地起来,低下头颅耸起脊背时,蒲平安放下双手,将自己的屁股抱了起来。 “你不能这样,我们是朋友,是一起喝过茶的朋友。” “说起来你家茶水都要二两银子一碗,但是你在我这里拢共喝了九杯茶,却是一个铜板都没给我,这让汪月很不满意。” “它有啥不满意的?难不成它还喜欢银子不成?” “它当然不喜欢银子,可是它喜欢吃茶泡饭啊,你白喝的茶水,我都算在它头上了!” 聪明的大狗开始配合地发出低声咆哮,一只前爪轻轻刨着地板,两眼神光始终在蒲平安的下三路萦绕。 “给钱,我给钱就是了!你抓住它,一定要抓住它!” 蒲平安不敢用自己的屁股开玩笑,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周白山现在怕是真没有茶叶。 “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么?如今百灵舌出自你手中的消息我也是藏不住了,所以你要小心啦,特别是你现在又有了这么一个漂亮……懂事的丫头。” 秦璧珠很可爱,而且真的很懂事,虽然她以前从不曾见过蒲平安,但从刚刚周白山两人的只言片语里,她就很明智的给蒲平安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白水。 这么节约的姑娘,当真是让周白山极其满意,考虑是不是该好好跟她淡淡薪水的事情,不知道一个月二两银子会不会让秦家满意呢? 若是蒲平安知道周白山只打算一个月付给秦璧珠二两银子的话,他一定会笑死,或者是大张旗鼓的挖周白山墙角,开什么玩笑,蒲家看门打更的,一个月也不止才二两银子。 “难道说还有人会来我家打劫不成?” “这个我可说不准。” “那你怎么不帮我去找找你家老丈人,让他安排几个衙役,白天晚上都在我这铺子门口,到时候我可以用茶叶来抵账嘛……” “你难道疯了不成?官府衙役给一个商铺岗?你知道这件事情要传出去,我老丈人不仅会掉帽子,而且还会被所有文官鄙视,从此萧郎是路人……”蒲平安这次是真的被周白山的奇思妙想给吓到了,哪怕是他,也不敢劳动那些衙役。 “所以,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教我呢?” “其实这次我来,是想跟你合作的,譬如我们开一家很大的茶铺子,然后将股份分出去……” 这是商人正确的做法,分散股份给地方上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如此一来生意可以得到保证,安全也有了保障。 “合作?” 周白山隐晦的皱了皱眉头。 如果仅仅是跟蒲平安合作,他倒不是很反对,毕竟他只是热衷于研究怎样制茶,以及品茶,做生意这方面他并不擅长。 但周白山认为的合作有个前提,就是不暴露他独门制茶工艺。 很显然蒲平安是打算将周白山的制茶手法学到,然后两人一起垄断百灵舌。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蒲平安点头道:“你也不缺钱,我要是你就会去招募一些私勇,当然最好是换个地方,这里太僻静了,半夜里救命叫的再大声,怕也不会有人来帮忙的。” “一般来说,有它就够了。” 周白山很自信的拍了拍汪月的脑袋,这货很享受的抬头,用它的长舌头去舔周白山的掌心,口中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在自吹自擂。 “不要大意啊,你需要考虑多少时间?”看样子蒲平安准备走了,毕竟他也是个很忙的商人,若不是因为百灵舌的确好喝,而且可能给蒲家带来可观的利润,蒲平安又岂会三天两头往这个僻静的地方跑。 “三天吧,我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秦鹏父子应该将鲜茶送来了,而周白山也可以着手炮制百灵舌,到时候有货在手,跟蒲平安谈起来也比较有底气。 蒲平安拱手告辞,等到走出巷子后,身边马上就冒出来四个人,四个私勇。 正如他刚刚给周白山说的那样,私勇是必不可少的安全配置,这世道,总有一些人见不得钱,一见到钱两眼就会发红,把良心扔给狗吃了。 “少爷,是因为没有鲜茶,所以给你带来麻烦了么?” 来收拾的璧珠,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不是咯,估计是因为蒲平安看上你了。” 周白山给秦璧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过他高估了秦璧珠的承受力,这丫头一听眼圈就红了,低头下去眼泪珠子就涟涟而下。 她能看出蒲平安比周白山更富有,势力更大。若是因为她给周白山带来麻烦,那她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那少爷……要不就把璧珠送给他吧……”秦璧珠声音很低,说这话时,整个胸口都在疼。 “啊,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难道你是喜欢他更有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 看来这个玩笑不能继续开下去了,否则秦璧珠这小丫头恐怕会去寻死了。拍拍秦璧珠的肩膀,周白山柔声道:“没事,他只是想买点茶叶而已,我跟你开玩笑呢。” 秦璧珠这才收起眼泪,抬头看了眼周白山,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真的只是买茶叶?” “嗯,只是简单的茶叶买卖而已。” 周白山转头望向大门外面,天色有些阴沉了,像是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第十七章 大雨 第十七章 大雨 白帝城夏季的雨,说来就来。 白山茶铺今天没有开门,一来这鬼天气里根本不会有人登门,二来就算有客登门,周白山也没茶叶卖给人家,徒增笑柄而已。 黄豆大的密集雨点,在小院来不及流走而淌积的水洼上溅起一个个水泡,秦璧珠托着下巴,坐在正堂门槛后一张小板凳上,无聊的看着那些水泡,生,灭,转瞬即逝。 小姑娘单纯的心思不可能从这些生灭当中领悟到什么天地大道,她在担心家中阿爹和兄长,会不会为了给周白山采集茶叶,而赶在这种天气里上山,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她想找人说说话,可惜诺大的院子里,除了她,就只有趴在她身边睡觉的汪月。 这狗东西太懒了! 秦璧珠一想到这,就忍不住抬起青葱样的小手,重重的拍打汪月那一身厚实的皮毛。 真是太厚实了,秦璧珠感觉自己竭尽全力的一掌如同拍打在棉花堆上似的,软绵绵的毫不着力,而汪月像是被苍蝇撞了一下般,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过。 秦璧珠感觉自己如今是真的识破这懒狗的真面目了,哪里是什么猛犬,根本就是又蠢又懒。 就在今天早上,因为外面下雨,养在后院的两只鸡不知怎么飞来了前院,尽然抖着一身湿透的羽毛就要往正堂里冲。 本来嘛,身为贴身丫鬟秦璧珠是不用做这些打扫清理的工作,可惜如今周白山家中只有两个人,总不能再让周白山这个少爷来做吧?眼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有可能被两只鸡给糟蹋了,秦璧珠本能命令汪月去将两只鸡撵出来,就如同她在家中命令黄须一样。 汪月倒是动了,不过当其中一只落汤鸡瞪起斗鸡眼摆出决一生死的气势后,身材是落汤鸡十倍有余的汪月,竟然怂了! 一条看家护院的狗,竟然在一只鸡面前怂了!如果不是秦璧珠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狗,黄须三个月大的时候满院子撒欢,真正是闹的鸡飞狗跳,可汪月呢? 放弃对汪月的幻想,秦璧珠亲自用扫帚就两只耀武扬威的落汤鸡撵出正堂后,就不敢再离开,而当她坐下镇守之后,那条在她看来不知廉耻的家伙,竟然正大光明的来到她身边趴下,睡觉。 “真是的,主人干嘛养你这样的废物啊,典型的中看不中用!” 可惜今天周白山竟然一直没有起床,否则秦璧珠肯定会在周白山面前好好说道说道,像这种银样镴枪头,以后就只有吃白米饭,不,只有吃屎的资格。 汪月长大嘴巴打了哈欠,眼皮子撑开到一半,金银双色的眼眸快速转动一圈后,又懒洋洋的合拢,本来是下巴着地的,又换成了右耳贴着地板,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少爷今天在做什么呢?怎么还不起床啊,都快要到中午了。” 让秦璧珠担忧不已的周白山,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膝打坐。 他五官整肃,神情庄严,两眼自然阖拢,好像对外界没有半点反应。严格上来说,墓鬼是没有教过周白山仍旧修炼的法门,但次是周白山的确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修炼着。 在山上的时候,周白山被墓鬼逼着每天咬紧牙关吸收月山环里那些狂暴的能量。 世人眼中白雾茫茫的月山环,是因为能量高度浓缩而具体化形,如此浓郁而狂暴的能量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哪怕就是练武者或者是修炼者亦同样不能承受。 周白山用去整整三年的时间,才能勉强吸收那些浓郁的能量,利用这些能量改善他的身体,从内到外的改善,或者准确的说是改变,如今他的身体早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但即便如此,吸入身体里的那些能量也无法完全消耗,多余的能量循着周白山至今还不理解的路径,尽数在他身体丹田当中汇聚起来,形成一颗白茫茫的球。 周白山能够看到丹田里的这颗小球,当身体被月山环的能量改造之后,他就突然有了这种被墓鬼称为“内视”的能力,而丹田这个概念,也是墓鬼告诉他。 然而墓鬼还是不能告诉周白山该如何去修炼,因为从没有任何人是直接将狂暴的能量导入体内,随后自动在丹田里形成一颗类似“金丹”样的球。 修炼者会有明确的境界之分,譬如说引气、筑基等等,要修炼到金丹境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一旦金丹大成,基本就算是普通人口中的陆地神仙,比起三年前徐公子身边那位铁面武士更可怕。 因为没有比较的对象,所以周白山并不知道,他丹田里那颗白茫茫的玩意儿,不仅个头比修炼者的金丹大成境界时更大,而且里面蕴含的能量,更是普通金蛋的十倍以上。 若是让世上那些修炼者看到周白山此时丹田里状态,怕是会直接疯掉的,这完全不符合修炼的逻辑,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是这样一颗不算金丹的“金丹”,让周白山苦恼不已。 在山上的时候,因为每天都有外在的能量引入,所以金丹从成型后就一直在不断地变大,而下山这半年时间,金丹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出一丝丝几乎看不见的能量,冲出丹田,消失在周白山的身体里。 周白山能够感觉到,从金丹里散发出来的能量不同于直接吸收的那些能量,融合进身体时让他更舒坦,更贴服,就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虽说缓慢却一直在持续的改造着他的身体,让他身体变得更加强大。 但问题是,半年的时间,金丹体积已经缩小了差不多三成,周白山担心随着时间推移,他丹田里的这颗金丹会最终彻底消失。 他甚至不知道这颗金丹一旦消失之后,将来还能不能重新凝聚。 当然,至今为止周白山也不知道,他丹田里那颗自认为的金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金丹,墓鬼再三强调,既然已经走上界守这条道路,那么周白山的修炼过程根本就是无迹可寻,普通的修炼法门也无法借鉴。 也就是不久之前,周白山才突然发现,当他心平气和沏茶饮茶之时,丹田里的金丹会加速旋转,此时金丹不会再散发出气息去温养他的身体,反倒是有一丝丝的能量,钻进金丹之中,虽说不能看到金丹有明显变化,但周白山能够感觉金丹蕴含的能量是的的确确增加了。 喝茶,竟然能够增加身体里的能量,这个发现让周白山异常惊讶。 他不相信茶叶里面会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毕竟他饮用的只是普通茶叶,而不是什么天才地宝。 若是能够找到其中奥秘所在,或许周白山就能加快自己修炼的速度。 然而眼下的难题是,周白山手中没有茶叶了,月仙茶除外。 “呼~” 长吐一口气候,周白山缓缓睁开眼睛。 “璧珠……” 走出卧室穿过回廊,周白山一眼就看到坐在小凳子上发呆的秦璧珠,这丫头此时动作颇为不雅,一只脚蹬着门槛,一只脚竟然踩在汪月身上,右手胳膊肘顶着膝盖,托着下巴,腰身绷出个柔韧的弓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听到周白山刚刚那一声呼唤。 倒是汪月听到了,其实在周白山下床的那一瞬间,脚步声就惊动了懒散的汪月,引的这货撑起脑袋来,如果不是因为秦璧珠搁在它背上的哪只脚,怕是就屁颠屁颠去讨好周白山了。 “璧珠。” 摸了摸鼻子,周白山故意放重脚步声,而汪月也很配合的开口低吼,这才将秦璧珠的魂给叫回来。 “啊!” 秦璧珠手脚忙乱的起来,想到自己刚刚那个不雅之举多半已经本周白山看到,她低着头,脸上红的像是颗苹果。 “今天看来是不能做生意,你饿了么?饿了先吃饭,下午少爷请你喝茶。” “喝茶?” 这件事情秦璧珠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她从小就是闻着茶叶味道长大的,反倒不认为喝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相信我,我的茶可不是你家那种哦!” 周白山冲着秦璧珠挤了挤眼睛,只可惜秦璧珠还是兴趣缺缺的样子,这让周白山升起浓浓的挫败感。 直到两人在饭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动。 其实周白山已经不是必须要通过食物来汲取能量,吃饭只是一种习惯,算是满足口舌之欲。 “少爷,你就不要叫我喝茶了,从小就开始喝,都腻了。” “可是少爷我的茶叶不一般啊!” 放下筷子,周白山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他正要开口再说两句,秦璧珠却已经起来,飞快的开始收拾,完成属于她自己的工作。 “有什么不一般的呢?除非是传说中的月山茶,那倒是可以品尝一下,不过公子你虽然有点钱,怕也是买不到那种茶叶的吧?” 被秦璧珠逗出兴致的周白山,此时反倒不急了,笑问道:“月山茶很不凡么?” “当然咯。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天下茶树出大月,大月山的月山茶,可是咱们这些地方茶树的老祖宗,当然是不一样啊!亏公子你还是卖茶叶的,竟然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啊!” 被鄙视了,周白山感觉自己好像装的有些过了。 “月山茶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公子我是心疼你,所以准备了一些能够改善体质的月仙茶,准备沏给你喝呢!” “咣当!” 秦璧珠手中的碗碟,掉了一地。

第十八章 茶香 第十八章 茶香 “月……山茶?” “不,不是月山茶,而是月仙茶。”周白山纠正秦璧珠道。 可怜秦璧珠虽然跟茶打了一辈子交道,却是压根就听都没听过“月仙茶”这个名字,还以为跟百灵舌一样,只是周白山杜撰出来的一个名字,尤其是她确信周白山不可能拿得出月山茶的前提下。 因为周白山的认真,秦璧珠将心中一句话给忍了下来,她张了张嘴,本是想要劝劝自家少爷,就算茶不好,也别去借月山茶打响名气,万一被人识破那才是真丢脸。 这也不怪秦璧珠,毕竟她只是一个茶农家的女儿,见识有限。 虽然周白山在秦家买过不少鲜茶,但秦璧珠至今也没有品尝过百灵舌的味道,更不会认为周白山有本事炮制出什么特别的茶叶。 “看来你是不会信我了。” 周白山心中不由的有些失望,但这并不影响他找出一点月仙茶,默默烧水,将茶叶泡开。 “好香!怎么会这么香?” 身为茶叶“世家”,秦璧珠对茶叶的气味可以说是既敏感又麻木。 麻木是因为闻到的太多,而敏感是因为熟悉,反而更容易感受到其中的不同。况且月仙茶的茶香味是那样的特别,淡雅之中带着一种钻心挠肺的韧性,光是嗅着就已经让人感觉头脑像是被大雨淋过一般的清新。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周白山人还在厨房里,他是特意没有当着秦璧珠的面沏茶,虽说他这个人一旦认定谁就可以对人巴心巴肝的好,但财不露白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没有周白山便不会有月仙茶,毕竟这世上恐怕只有周白山才有那个胆量,用宝贵的月山茶来实验,尝试各种不同的炮制方式,这才会有“月仙茶”出世。 换句话说,周白山在月仙茶在,周白山死则月仙茶成为绝响。 哪怕就是周白山这个发明者,下山半年后手里的月仙茶也是越来越少了。少到若不是为了秦璧珠,周白山绝不会再掏出来一星半点。 “这是……” 看着茶碗里,有若一片片晶莹黄玉般的茶叶,还有那淡淡黄色却澄清的茶汤,秦璧珠第一反应并不是脱口说出“好茶”二字,而是皱起眉头表示怀疑。这真是茶?什么样的茶才能泡成这个样子? “喝吧,难道我还能骗你?” 秦璧珠回过神来,倒是相信周白山的话,毕竟那茶香是真的,当然比起她闻了一辈子的香味有所不同,但确定无疑。 这么一耽搁水温下降不少,秦璧珠端起茶碗,将碗沿放在红唇边,轻饮一口,随即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一双美眸,长而翘的睫毛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好喝么?” 周白山的问题,已经从秦璧珠的反应上找到答案。 喝了第一口的秦璧珠再也停不下来,虽说茶水的温度仍旧不是可以一口饮尽,况且女孩子的唇舌更加娇嫩,可秦璧珠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眼睛都舍不得睁开,便将一碗茶水喝的干干净净,若不是周白山阻止,怕是那些茶叶都会被秦璧珠给嚼来吃掉了。 “还可以冲泡三次,让你嚼了就没得玩了。” 秦璧珠脸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太多热茶,还是因为害羞。她眼神躲闪又好奇,指着被周白山抢过去的茶碗,糯糯道:“这……这是什么茶啊?” “嘘~小声点,这可是我的宝贝,真正的月仙茶!” 此时秦璧珠已经不怀疑月仙茶的好了,滚烫的茶水入喉便带给她身体一阵暖意,不仅将因为下雨而积攒在身体里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彻底冲散,热力尽然持久不散,向着身体四肢冲去,秦璧珠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冒汗,不是那种一颗颗的黄豆大汗,而是毛毛汗,当这汗水一出,身体陡然就变得轻松起来。 “茶,能强身健体……这话我过去是不信的?” 周白山已经给茶碗重新注入热水,一听秦璧珠的自言自语,遂回头笑道:“现在信了?” “嗯!我从来没感觉这么轻松过,好舒服好想……好想睡觉。”秦璧珠脸上又闪过一丝羞愧,毕竟她是周白沙的丫鬟,这才刚刚喝过主人家拿出来的好茶,自己居然就想去睡觉,是不是太懒了? 周白山并不是生气,只是哈哈一笑,“三碗,等你喝下三碗之后便去好好睡一觉。” 月仙茶既是茶,对普通人而言也是一种药,一种不输灵丹的药。 三碗月仙茶,便可以让普通人身体暗伤尽去,经脉被调整到最佳状态,从修炼者的角度来说,不啻是最接近“先天”的状态,此时若能抓紧时间修炼,引气入体,不仅能够大大缩短筑基的时间,在将来的修炼道路上,也能比没有喝过月仙茶的人更轻松,更稳健。 稳健和轻松并不矛盾。这也是当年青衫门如此看重月仙茶的原意,对于一个修炼门派来说,月仙茶不仅有一定的战术意义,更重要的还是其战略意义——没有什么比能够快速提升子弟境界更重要的了。 只可惜刚刚出世不久的月仙茶,因为周白山的失踪,在外面世界里月仙茶已经成为绝响,恐怕就只有青衫门掌门无忧子手中,还有一些些的珍藏。 要是让人知道白帝城一个小小的白山茶铺里还藏着月仙茶,恐怕转眼整个白帝城都会被修炼门派所淹没。 老话说,财不露白,周白山虽然经过月山环三年淬炼,但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对那些修炼者,尤其是真正高阶的修炼者,自己有多大把握能够活下来。 藏身白帝城,墓鬼并没有给周白山明确的任务,只是告诉他,当他觉得是应该回山时,便回来。 啥时候是应该回去的时候呢? 周白山觉得这个很玄,玄的让让她始终至今不曾猜透。 相比山上那种苦修,人世间的繁华的确让周白山很留恋。秦璧珠已经回房去睡了,周白山知道,以秦璧珠的体质,至少要睡上一天一夜才能醒来,所以周白山就坐在门槛上,听雨,品茶。 茶是好茶,哪怕已经冲泡过三轮,药性尽去,但茶香其实不减,周白山也不介意碗沿上还有秦璧珠的唇印,毕竟月仙茶是喝一点少一点,除非他回山上去一趟。 汪月趴在周白山身边,下巴就压在周白山的右脚布鞋上,有若钢针般的胡须,竟然刺透布面,让周白山感到刺挠。 “咦?” 几乎就在周白山发出诧异的同时,汪月已经“腾”地了起来!

第十九章 管事 第十九章 管事 作为一条狗,除了被鸡欺负跟兔子看日出,以及不吃米田共之外,汪月还是很专业的。 睡觉的时候喜欢将耳朵贴着地面,总是将它的大嘴还有鼻孔朝着正门的方向等等习惯,都毫无疑问的表现出其看家护院的本能。 跟汪月一起生活多年的周白山早就知道,汪月对动物比对人更善良,尤其是周白山认可之外的人。 所以哪怕是巷子里有点脚步声,人的脚步声,哪怕这个脚步声距离白山茶铺还有很长的距离,汪月也会竖起双耳,张开大嘴。 它不一定会叫,但蒲平安用他自己的切肤之痛证明,汪月肯定会咬,而且咬的很疼。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呢?” 长年服食月山茶,又有三年粹体经历,周白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第六感,但五感是的的确确超越常人,至少他可以肯定,在嗅觉和听觉这两个方面,他并不比汪月差,甚至细节方面还有胜出。 但周白山毕竟不是汪月,白帝城本来就是个人类城镇,巷子里有人走动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仍旧坐在门槛上,而汪月却已经四肢着地,脑袋冲着大门方向俯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犬科动物进攻前的标准姿势。 周白山撇撇嘴,一把将汪月那水桶样的颈子揽入怀中,“知道我为什么不带你出去溜圈么?就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喜欢攻击人了,冷静点,万一只是过路的呢?” 路人的可能性很小,因为白山茶铺所在的巷子是个死胡同,里面再没有路了。 这也是为何周白山只用了很少一点钱就能买下来的原因,几乎所有的商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开店,除非他压根就没打算过将货物卖给人。 “还真是来找我的?” 脚步声就停在白山茶铺的大门口,但周白山记得很清楚,因为没茶,又下雨,他早早就让秦璧珠在紧闭的大门上挂起“关门休息”的牌子,怎么会有人冒着大雨来呢? 汪月又开始暴躁,它扭动着颈子,最终脱离了周白山的控制,如同一根黑色利箭,越过正堂门槛和门外四尺宽的屋檐,四爪踩在前院水洼里,发出“啪啪”的声音,渐起一片雪白水花。 是敲门的声音惊动了汪月,那声音很重,即便隔着前院,也会让人怀疑是不是连门板都敲烂了。 周白山不能再稳坐钓鱼台了,他拿起雨伞撩起衣角,看了看满是泥水的前院,皱眉踩下去。 单薄的布鞋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湿透,油纸伞再大,也不能将此时的风月尽皆挡下,以至于膝盖以下的部位瞬间就变了颜色。 “来了来了。” 周白山走进铺子,却不得不大声提醒门外那位不速之客,不要砸烂了他的大门。 “你是谁?” 来人半个身子都湿透了,从腰到鞋都在滴水,看来他手中那把大纸伞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是有限,而从其穿着打扮,脸上的神情,周白山判断应该是个管事之类的人物。 “你就是白山茶铺的老板?” “正是,请进来坐吧。” 周白山一边说话,一边用脚将钻出来的汪月挡住,那家伙正在左右晃动,试图越过周白山的阻拦,然后绕到来人的背后,狠狠的在腰部以下腿部以上,肉头最厚的地方狠狠来那么一口! 看来蒲平安给汪月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影响。 “这条狗……” 来人收起雨伞却没有立即进屋,双手紧握雨伞警惕的盯着窜来窜去的汪月,显然是将雨伞当成打狗棍了。 “坐下,不然揍你!” 周白山很无奈,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斯文的人,此时却不得不飞起一脚,狠狠踹在汪月身上,竟然精准无比的将汪月踹进柜台下的狗洞之中。 来的这位管事,身份并不简单。 白帝城中并没有什么修炼门派,既然没有这种超脱于世俗的势力存在,那么最有权力的人自然就是城守大人。身为一地父母官,城守大人几乎可以决定白帝城里所有人的生死,唯独只有一个人可以在城守大人面前大呼小叫,甚至动手动脚。 这个自然是城守大人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家中地位可是举足轻重,故而妻子的娘家,在白帝城中也就自然会变得很有份量。 安家,一个既出读书人,暗中又在经商的大家族,若不是这样的背景,安家的二小姐又岂能嫁给当年已经有所建树的城守大人。 可惜周白山来的时间太短,而且其生活圈子也很难与白帝城中这些“贵族”有焦急,故而当这位中年管事很高傲的自报家门后,周白山脸上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已经改姓为安的管事,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不满。 没有功名也没有背景,一个小小的,连当街店铺都租不起的年轻人,凭什么不对他表示尊敬呢? “安管事今天来,目的是?” 好在周白山还是请安管事坐下,不过因为秦璧珠在睡觉,所以又湿又冷的安管事,却是连一杯热水都喝不上。 如此一来安管事心中就更气愤了。 虽说安家很有钱,而且背靠城守大人,在白帝城几乎也是说一不二,但安管事只是安家的一个仆人,所以还没有资格去理解茶叶这种奢侈品,自然也不知道平安茶楼里卖的那种百灵舌,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份量。 在他眼中的周白山,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果说安家的势力是两只手的话,那么在安管事眼中,周白山和这间铺子,就只相当于一根小指尖——上的指甲凸出可以随时修剪的部分。 周白山的淡然在他眼中就是一种轻视,而自认为在外就代表安家颜面的他,无法容忍这种忽视。 “那种叫做百灵舌的茶叶,来二十斤。” 小人物,彻彻底底的小人物。安管事心中给周白山一个定义,随后他从袖子里扔出来二十两银子,不是黄澄澄的金子,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二十两银子买二十斤百灵舌? 周白山皱起眉头,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二十两茶叶好像刚好只够他买鲜茶叶的成本。 其实平常时候作为白帝城排行至少前五的安家,也很少做什么强买强卖的事情,毕竟脸面还是要的,吃相不能太难看。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出,完全是因为安管事的情绪不好,大雨,深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和贵的离谱的茶叶,让安管事出离的愤怒了,他要给这个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他不能堕了安家在白帝城的威风! “是觉得太多了么?那就二两银子好了。” 自觉云淡风情的安管事将手伸向桌面上的银子,他动作很慢,因为他还是要给周白山一个机会,一个讨好他,而又不会太亏本的机会。 “不,我一两银子都不要。” 脸上突然绽放笑容,周白山的回答让安管事心情畅快起来,终于知道懂事了,很好,看来还能治疗不是么? “那就把茶叶拿出来吧,将来若是在城中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茶叶钱基本上已经肯定落入自己口袋,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黄金,安管事觉得自己也该拿出点诚意来,毕竟将来还要来找这个年轻人买茶叶,不是么? “茶叶?对不起,没有!你看,我没有茶叶卖给你,所以才不收你的银子,另外请安管事注意,我家的百灵舌嘛,一两茶叶需要二两黄金。金子,不是银子。” 带着和煦的笑容,周白山吐字清晰,他真的很害怕这位年纪不大但脑子已经不太好使的管事,下次来的时候又带少了钱,小本生意,概不赊欠啊! 这次轮到安管事怀疑自己耳朵了! 他不是没有给安家采买过好茶,事实上东市里有不少茶铺子,大多数也能一次拿出几十斤茶叶,价钱最贵的也不过就是三五两白银一斤。 一个茶铺怎么能够不随时备着上百斤茶叶呢?安管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这家叫做“白山茶铺”的商店一个差评,大大的差评!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的东家,竟然敢戏耍他?戏耍在白帝城里鼎鼎有名的安家管事,这是在触犯安家的颜面,也就是触犯了城守大人的颜面! 单凭这点,安管事觉得白山茶铺就该关门,而这个长相英俊,整天笑眯眯的年轻掌柜,就该去充军,或者是最危险的矿山里挖矿! “你……” 安管事的年龄真是有些大了,以至于一点点愤怒就让他心跳加速到危险地步,伸直的手指头也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没货,没法子,蒲平安定的货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虽然外面在下雨,可还是只能对不起你了,老烦你先回去吧,我要关门了!” “关门?好,你肯定会关门的!我向你保证,这条巷子里大雨永远不会停,你这家茶铺,也就只能永远的关门!” 东西没买到,被戏耍羞辱,最后还要被人撵出门,这样的事情对于安管事来说,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他狠狠的撑起纸伞,殊不料因为愤怒导致用力过猛,脆弱的纸伞“哗啦”一声变成了一堆破烂。 “真是,这么大的雨啊……” 周白山望着远去的背影,不住摇头。 汪月将大脑袋凑过来,紧贴着周白山的大腿,让周白山可以轻松的拍打它的脑袋。 “他下次要是再来,我就不管你了。” 听到周白山这句话,汪月长长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人性化的“笑容”来。

第二十章 各有谋算 第二十章 各有谋算 大雨让很多人都失去了出门的心思,包括蒲平安在内。 在周白山面前,蒲平安很无耻的说了谎,其实他手中的百灵舌并没有到弹尽粮绝的程度,他用商人式的狡诈为自己留下了雨天品茗这一份淡雅。 谁也没想到这场雨居然会连下三天,所以蒲平安很心疼,他知道下雨天周白山不会去采买茶叶,更不可能炮制茶叶,而在这三天时间里,他珍藏起来的百灵舌又少了好大一把。 商人要赚钱,开源节流都很重要,所以蒲平安心中还在打算,是不是等到天晴就去催一催周白山,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就是要接受老一辈的督促,才能放弃嬉戏,踏踏实实的努力工作,赚钱。 管家冒雨冲进蒲平安听雨的水榭,顾不上拍打身上的水珠,就一脸沮丧的向蒲平安报告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周白山惹火了安家管事,所以现在安家管事正在四处找人去对付周白山,还要放火烧他的茶铺?” 听到这个消息,蒲平安坐不住了,虽说他跟周白山认识时间并不长,两人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之类,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周白山就这么消失在白帝城。 别看蒲平安在周白山面前从不曾有过正形,可他毕竟是实打实的一个商人,而且是非常成功的商人,所以他早就已经猜到,周白山手中必然是掌握着一种与众不同的茶叶炮制技术,甚至于经过暗中调查,周白山从秦家采买新鲜茶叶的事情,蒲平安也是早就知道了。 技术垄断这种东西其实是最难突破的,尤其是在周白山家中连个多余人口都没有,炮制茶叶全是他亲力亲为的情况下,蒲平安想不通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从周白山手中拿到这种让他疯狂的制茶技术,所以唯一能够采取的手段就是跟周白山搞好关系,争取有朝一日成为周白山的合作伙伴。 当然,如果关系到一定程度,周白山愿意出售这种技术那就跟完美了,纵然是倾家荡产,蒲平安也会从周白山手中买来,那样用不了多久,他蒲平安也就能够成为真正的茶商了。 开个茶铺那只是个经销商,蒲平安志不在此,唯有掌握了茶叶源头,才有资格被成为茶商。 实际上周白山算是一个茶商,技术型茶商,如果有一天周白山一年产出的百灵舌能够上千斤,那么周白山就是个真正的茶商了。 虽说这片广袤的大陆有着不少国家和势力,但在任何一个地方,茶商总是受欢迎的,特别是那种真正掌握着大量茶源,或者是能够不怕危险在各个势力间穿梭的茶商,赚钱的能力就如同是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片摇钱树。 不想赚个金山银山的商人,那绝不是好商人。 所以蒲平安在白山茶铺买茶叶连价都不讲,贵一点没关系,关键是要建立起感情来,有了感情什么都好说。 应该说道目前为止蒲平安的计划都执行的非常顺利,直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安管事! 一想到这个,蒲平安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巴子! 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当然他有自己的打算。 周白山只是个外来人,在白帝城可谓是无依无靠,蒲平安希望将自己打造成周白山的贵人,那么首先就需要周白山来求他,而不是他经常去白山茶铺里装疯卖傻。 百灵舌受追捧的程度让蒲平安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他寻找时机将消息放出,相信总会有人去找周白山买茶叶,或者是因为价格,或者是因为没货而为难周白山,到时候周白山无法解决找到他,他替周白山“摆平”问题的同时,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周白山的贵人。 然而蒲平安还是低估了世人对茶叶的追捧,尤其是相对“价廉物美”的百灵舌,那简直是达官贵人们迎来送往、炫富装b的大杀器啊,作为白帝城里排进前五的安家,自然不会落入人后。 结果就是安管事亲自登门买茶,结果双方闹了个不愉快,随后安管事甚至等不及大雨停歇,就开始发布任务,一定要将白山茶铺从白帝城里抹去。 “这不会只是那个白痴的一厢情愿吧?” 渡过一开始的紧张后,蒲平安又陷入沉思之中。百灵舌只有周白山独家供货,若是没了周白山,今后也不可能再有百灵舌,那将是整个白帝城的灾难,蒲平安不相信安家老爷看不到这点。 如果是安家老爷看周白山不顺眼,铁了心了折腾周白山,蒲平安绝不会出来多说一句话,能不在后面跟着落井下石那就对得起两人的情谊了。 仅仅一个安家的管事,还不够让蒲平安放在心上,虽说安家有城守大人这颗大树乘凉,但蒲平安能够在白帝城做生意到风生水起,那是没有背景能够办到的? 只不过相对而言,蒲平安并不想直接跟城守大人较量,那种层面的战斗,到最后或许根本没有胜利者。 “找人打听下会在什么时候动手,或许这次反倒是个机会。” 蒲平安将管事打发出去,随后又让丫鬟找来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劲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出鞘长剑般寒气的中年男人。 “我要你去替我看着那条巷子,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动手杀人。” “嗯。” 中年男人用鼻子发出个音节,转身就要走,蒲平安又开口补充,“如果你动手,就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好的。” 回答很轻松,好像蒲平安的这个命令,要完成起来并不是很难。 蒲平安自己也觉得不会太难。下人永远是下人,那个安家管事或许可以凭着名头和碎银子,在白帝城里找到一些无所事汇的混子,却绝对不可能找到像刚刚这位中年人一样的手下。 练过武功和没练过武功,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蒲平安是知道的。而他之所以决定暂时不告诉周白山,就是希望能够给周白山一个惊喜,同时也给他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聪明的人往往不仅会抓住机会,更会在没有机会的时候为自己创造机会。蒲平安觉得自己是个聪明,首先他自己创造了机会,紧跟着在情况发生突变之后,他仍旧能够抓住机会。 所以他几乎已经看见一箱箱的百灵舌茶叶在向他招手,而一箱箱茶叶,又能换成翻倍的黄金,那耀眼的光芒简直可以让人瞎眼。 “周白山是需要我的,否则他就只有店毁人亡这条路走了,等到解决这个问题之后,我该怎么向周白山开口呢?嗯,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增加一个合作者。” 如此赚钱的生意,将城守大人一家撇开是不可能的,甚至为了避嫌,出面参加合作的,反倒是安家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朝廷官员参与经商,是很容易被人拿捏的把柄。 就在蒲平安盘算这些事情的时候,白山茶铺里,秦璧珠还在缠着周白山问东问西。 譬如说那个月仙茶。 醒来之后的秦璧珠,感觉自己从不曾像眼下这刻般的轻松舒服过,其实她真的曾经有过,只不过她早已经将那个时期牢牢的封印在自己脑海深入,除非是修炼者施展一些法术来激发,否则秦璧珠根本不可能回忆起刚刚出娘胎时的日子。 那时候是一个人先天气息最为浓郁的时候,可惜神志未开,明明是在最佳修炼时段,却无法进行修炼。 “少爷你快说啊,你给喝的,是不是仙药啊?”不管秦璧珠有多么天真,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后醒来的感觉还是让她知道,自己是占了天大的好处了,这种能够明显改善人体制的东西,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如果不是周白山一直强调,说不定秦璧珠就肯定地将周白山当成是那种难得一见的修炼者,因为只有传说中逆天的修炼者,才能拿出如此神奇的“茶”? 是的,不管秦璧珠如何追问,周白山都一口咬定他没有什么仙药,秦璧珠喝下去的,就是那种叫做“月仙茶”的茶。 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秦璧珠的纠缠,周白山不得不很善意的编制了一个谎言——他手中最后的月仙茶,都已经给秦璧珠喝到肚子里去了。 本以为这样可以摆脱无休止的追问,但很快周白山就知道他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相信自己的确是将少爷最后一点月仙茶喝了之后,秦璧珠哭了,哭的非常伤心。 毕竟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一种茶叶,想来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别说是像她这样平凡的小丫头,恐怕就连整个秦家连人带家产,都不够买那一碗茶水的。 如此一来,秦璧珠就想不到自己应该怎样去偿还周白山了,毕竟她之所以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还债而来,谁知道非但没能还债,结果反倒是越欠越多了! 心思善良而单纯的秦璧珠,自然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她只能是垂泪,却没有半点解决问题的办法。 本以为秦璧珠哭一会儿就停歇,毕竟劝慰一个伤心的女人,对周白山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些。 可秦璧珠用事实向周白山证明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从开始流泪一直到现在,周白山就没见那哗哗的眼泪停歇过,这可是已经过去整整一顿饭的功夫了,周白山有些担心,照秦璧珠这样哭下去,会不会变成一具干尸?

第二一章 腻味 第二一章 腻味 “我眼下可能有个麻烦,一个大麻烦,如果可能的话,我想你配合我,帮我一把。” 终于,周白山想到一个方法,或许可以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他将关于安家管事买茶,连带着自己的担心都说了出来,果然,一听说是城守夫人的娘家,秦璧珠顿时就停止了哭泣——被吓住了。 “少爷,你说吧,我能怎样帮你呢?要不我会将爹爹和哥哥都叫来,那样人多些!” “真是单纯善良啊,两个采茶人能够改变什么呢,假如人家真要下毒手,不过就平添两条冤魂罢了。”周白山暗暗摇头。 周白山希望秦璧珠唯一帮助自己的,恰恰就是要秦璧珠暂时离开白山茶铺,返回城外的茶园当中。 在经历了那三年前的那场惨祸之后,周白山内心里对于大商人和朝廷,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或者说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所以当安管事直言不讳的对周白山威胁时,周白山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报官。 然而要说服秦璧珠回秦家茶园等消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白山甚至感觉,这比将安管事气炸要困难的太多太多了,一直到他口吐白沫,倔强的秦璧珠才不情不愿的点头,而且反复叮嘱周白山,若是有什么对付不了的,一定要去找她。 周白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当然这也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如果周白山自己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么找到秦家茶园又能解决什么?肚子饿么? 为避免暴露秦璧珠的消息,周白山选在第二天一早将秦璧珠送走,为了安全起见他一直将秦璧珠送回了家,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即便那个安管事的人不出现,万一遇上什么匪类,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拒绝了秦家人留自己吃饭的好意,同时叮嘱秦鹏暂时不要给自己送茶叶之后,周白山踏上了返回白帝城的道路。 只是他并没猜到那个安管事强烈的报复心,早已经动用关系和金钱,让人死死盯着周白山的动静。 所以他前脚出门,随后就有几个白帝城里的混子,去拍打白山茶铺的大门。 肯定是没有回应的。 汪月即便知道该如何开门,也不可能用它的狗爪子捏着钥匙打开锁头,当然用蛮力也能做到结果相似,但大门倒霉的话,周白山回来之后汪月同样会倒霉。 光天化日之下,五个混子也不敢真正破门而入,毕竟安管事只是个管事,不可能在白帝城里一手遮天。 当然要进入别人家中,并不是只有大门这一条途径,早在出发的时候混子们心中就已经确定了战术。 翻墙,区区一人半高的围墙并不能难住有心人,况且这几个有心人还找来了两架梯子。 一架梯子放在墙外面,一架放在墙里面,这样偷东西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第一个爬上梯子的疤脸叫二狗,不用怀疑,在白帝城里叫二狗的男人至少有一百个,另外还有一百个以上的狗蛋。 二狗力气不小,所以他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将另外准备好的一架竹梯放进围墙里面搭好。 所谓经验丰富的鸡鸣狗盗之辈,二狗并没有马上翻进院子里,他就那么骑在墙头,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并不大的院子,同时口中吹着口哨,借此来观察,据说这院子里是有一条狗的。 然而片刻之后,二狗觉得信息肯定是在某个环节出错了,狗对哨子声的敏感程度就如同男人的膀胱一样,根本无法阻止。 一直没有狗叫,加上反复的观察,二狗确定院子里既没有人,也没有狗。 或许会有鸡,不过鸡算什么呢?今天晚上的晚餐还是宵夜? “走!” 二狗舒展身体,沿着竹梯滑下,五个人只留下一个在墙外防风皆守着梯子,以免被路过的同行顺手牵羊,不用怀疑,留下守梯子这个身形矮小的男人,名字就是公狗后腿的那个器官。 在二狗看来,这个院子其实不大,院子里的三进正屋,也不大。 抬头挺胸的二狗,很快就发布了他占领周白山院子后的第一个命令:速战速决。 当然,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的二狗并不会说出如此文化的成语,他用“搞快点”这三个通俗易懂的字来替代,随后他身先士卒,冲上正堂,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东西。 之所以说是东西,概因为二狗这辈子都没见过一条狗,一条腰围跟正堂屋檐下那条立柱一样粗的狗,竟然会躲在柱子后面! 为了隐藏起那足足有一人高的身体,这条浑身披着黑色皮毛的狗,竟然用一个很人性化的坐姿,将整个身体都竖立起来,恰到好处的借用柱子,挡住了二狗等人的视线! 太诡异了! 二狗不得不紧急刹车,两眼狐疑的打量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半点动作的狗。 “真的还是假的?” 且不论这狗的姿势有多么奇怪,光是见到生人不吼不叫,就让二狗感觉陌生,难道是条哑巴狗?还是一条死狗? 不,绝不会是死狗! 因为二狗看到那双有着古怪双色的狗眼,正在随着他左右晃动的身体而移动,更渗人的是,那差不多有一尺长,翕开的狗嘴里,居然正在往下滴唾液——只有看到食物的时候,动物才会分泌唾液! 二狗这辈子跟狗打交道的时候不少,所以他知道狗的一些习惯。 很显然,成为这样一条古怪的大狗眼中的食物,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凭着经验,二狗让三个手下暂停行动,此时的任何大动作,都有可能被狗当成威胁,哪怕这条狗继续保持着坐立,笔直竖起身体,双爪耷拉在胸前这个古怪姿势。 缓缓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二狗相信今天这件事情是没法善了了,虽说这条狗忒大了些,举动诡异了些,但二狗相信只要四人齐心合力,拼着被咬上几口,还是能够搞定的。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跑,一跑就完了! “乖,过来吃肉。” 紧跟二狗的家伙慢慢从怀中掏出来一块肉,本就是准备来对付狗的,里面肯定添加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当他满以为这块下过卤水,香喷喷的鸡肉能够吸引大狗的注意力,如此一来他们老大,二狗子便能趁机上前,将那柄一尺多长的匕首,狠狠捅进大狗的心脏——只要是活物总会死的。 肉,对于绝大多数狗来说,都是难以抵御的诱惑,但汪月真是个例外,它已经习惯了茶香,没有茶香的东西,它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况且汪月也是一条很有自尊心的狗,都不认识你拿块肉出来算什么事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塞点米田共呢?要知道它汪月可是早就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绝对是狗中的贵族! 大嘴微微裂开,长长的犬齿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汪月用它自己的表情,表达出对四个人的鄙夷。 “上!” 二狗子是个很有决断力的领袖! 当加了料的肉不能吸引汪月时,二狗就当机立断,发动了进攻! 匕首带着寒光挥向汪月的脖子,不得不说汪月此时的姿势很容易引发敌人去切断它脖子的想法,当然它敢于保持这个姿势的自信,还是来自它非人的速度! 几乎是在二狗子挥出匕首的同时,汪月也动了! 在四人眼中仍旧保持不同的汪月身影,好像虚化,而二狗子第一个感受到大狗的本领——他尊贵的臀部,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失去了知觉! 麻木,明明感觉不对劲,可二狗子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本能地将手伸向身后,却还是触及到湿漉漉的一片。 不等他将手收回来,就听到三个手下几乎同时发出惨叫! 惨叫吸引了二狗子的注意力,他转头看去,顿时浑身发抖! 此时在二狗子眼中,只有三个血淋淋的——屁股。 不是汪月一口将人吞的只剩下屁股,实在是因为那个部位血肉模糊太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没人知道汪月是怎么办到的,二狗子微微挪动眼神,就看见在屋檐台阶处,一口口吐口水的汪月,台阶上,还有四块血淋淋的肉,跟撕烂的布料裹在一起。 “一二三四……”二狗子感觉很不妙,三个手下,为什么地上会有四块肉,哪个手下这么倒霉被咬了两口? 很快二狗子就否决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鲜血! 没人还想待在这个诡异的院子里,面对这条可怕的狗,不用二狗子招呼,三个惨叫痛呼的人已经开始跌跌撞撞向竹梯冲去,虽然他们受伤很重,但为了性命,哪怕就是蹦跶,也要蹦跶过去! 二狗子走在最后,他是五个人的老大,而且他手中还有匕首,一把可以杀人的匕首。 他不敢再背对汪月,所以他只能倒退向竹梯,不过看起来汪月好像咩有打算再给他留下什么记号,毕竟刚刚四块臭肉,已经让汪月很想吐了。 估计汪月在一个月之内都不会再盯着人的那个位置,这会让他感觉十分难受的。 当摸到竹梯的那一瞬间,二狗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感觉自己逃出升天了,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才是,当然,是重新做个更坏的人。 “该死的狗,下次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在竹梯上,二狗子冲着汪月,狠狠的挥舞起匕首,铮亮的刀锋反射出耀眼光华,刺激到了本已经平静的汪月!

第二二章 闹家 第二二章 闹家 从秦家茶园返回时,周白山走的不疾不徐。 一路上他心中都在思考,为何区区一个安家的管事,就能如此咄咄逼人?三年前的月半寨,还有前两日那个安家管事,几乎让周白山差点对人世失去了信心。 此时在周白山心底,一种叫做戾气的情绪正在滋生,如果说月山环里三年静修已经让周白山快要淡忘浓烟滚滚的一幕,那么安管事就是根棍子,愣是将周白山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全数搅动起来,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不自觉的将双拳捏的啪啪作响,周白山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越来越快。 虽说白山茶铺是在巷子深处,但整条巷子并非渺无人烟,实际上在这条一里路深的巷子口,就有个从早上开门到晚上的酒铺子,不仅卖酒,为了多赚几个小钱,铺子里还摆着几张小方桌,提供些下酒菜。 这样的铺子自然不可能喝个舒服,但对于口袋里没几个钱却又好这口的苦哈哈们来说,却是最实惠不过了。 周白山虽然不是苦哈哈,也不爱喝酒,但他是个挺有礼貌的人,每次出入巷口,都会跟五十多岁的掌柜打招呼。 掌柜姓董,年龄不小,铺子上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老妻在帮衬,小本生意也雇不起人。 “董伯。” “小周回来了啊?快来,董伯给你说个事!” 习惯穿围裙,浑身总是带着股酒味,头发乱糟糟的董伯,抬头看见周白山,就赶紧放下手中活计,迎出来。 “啥事?”周白山在脸上挤出笑容,董伯两口子都是很朴实的那种人,这几个月让周白山找到了在月半寨里的那种感觉,所以他不愿意让自己的烦心事去打扰董伯。 “刚刚有几个人,翻进你家围墙去了,喏,梯子还在呢!” 二狗子几个人走的匆忙,或者说是大败亏输,于是连架在外墙上的竹梯子都没带走,可谓是兵败如山倒了。 “报……” “官”字没出口,周白山就回过神来,这件事情多半就是姓安的那个管家在搞鬼,报官怕是不会有半点用处。 “小周啊,你咋一点都不着急呢?咦,你知道他们已经跑了?” 董伯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像是恍然道:“小周啊,你家里是养着个私勇吧?难怪我看你一点都不急,而那几个翻墙进去的家伙,个个带伤,最惨的还是二狗子,连右手都被砍了!” “手被砍了?” 这下轮到周白山吃惊了。 要说汪月咬伤那些不速之客,周白山不会怀疑,可砍断手是怎么回事,而且断的还是右手。稍微一推测便能猜到,正常人都是用右手拿武器。 “小周啊,不是董伯说你,小偷小摸的,撵走便是,你家私勇废掉的那个二狗子,在西市那边有点名气,你一定要小心啊,董伯啥都不怕,就怕他们找你报复!” “报复?”周白山心中冷笑,脸上却是对董伯露出个温馨的笑容,“董伯你就放心吧,我家里那个私勇,可是真正的高手呢!” “可是……”董伯显然还有些担心,又提醒周白山,说那二狗子跟衙门里的衙役,有时候也走的很近。 混子跟江湖好汉不同。 混子活着就是为了一个字——“混”。混吃、混合、混钱、混日子等死,所以在混子心中没什么信仰,也没有道义可言,有奶便是娘,给钱就是爹。而江湖好汉虽然也快意恩仇,但若是跟官府扯上关系,就会为江湖所不齿。 混江湖吃了亏去找官府,就如同是小孩子打架输了去拖大人,结局只会被排斥。 董伯显然是懂这个道理的,所以才谆谆而言,提醒周白山。 “董伯你放心吧,我会处理的。” 辞别了热情的董伯,周白山也加快脚步,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是那些藏起来的月仙茶,而是汪月。 那个二狗子肯定是动用了兵器,之不过周白山没见过二狗子,也不知道二狗子这伙人的实力究竟如何。 汪月虽然厉害,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当年就差点被那位徐公子手下的铁面武士要了命! “汪!” 隔着大门传来汪月有力的叫声,周白山心中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啥都不重要,只要汪月没事就好。 打开大门瞬间,周白山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实他还没走完巷子就已经能够闻到淡淡的腥味,不过有董伯告之在先,周白山并不觉得奇怪。 然而这股血腥味还是太浓了些,汪月甩着尾巴撞过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人立起来跟周白山亲热,没等周白山回过神来,就听到“吧嗒”一声。 “哇!” 低头一瞧,周白山总算知道为啥自己觉得血腥味特别浓了。 地板上,一只因为失血而苍白干缩的断手,断手里竟然还捏着一柄染血的短刀! “不是你的血吧?不是你的血吧?” 看到血,周白山第一个反应就将汪月保住,一面问,一面四处翻找。 “还真不是。” 汪月虽然大,但有没有受伤还是很好检查的,确定汪月没有受伤,周白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不过汪月的表情不是很好,往常周白山回来总是挡不住的热情,今天是一点都没有,汪月只是紧贴着周白山脚边趴着,像是情绪很低落。 端详了地上的断手片刻,周白山才留意到汪月的不同,他弯腰轻轻拍了拍狗头,“咋了?不会是打输了吧?” 汪月抬头起来,金银色双眼跟周白山对视片刻,随即就昨儿个扁嘴的表情,口中呜咽两声,表示自己很委屈。 “你把人家手都咬下来了,知道刚刚巷子口的董伯怎么说么?他说我家养了个很厉害的私勇,你看,你比人都厉害了,还有啥不满意的?” 听说自己被董伯表扬,汪月像是一下子来了劲儿,原地蹦起昂首挺胸。 “臭不要脸的家伙,我算是知道了,你是怕我回来揍你吧?放心,这次你做的很好,我非但不会揍你,一会儿还要奖励你,今晚茶泡饭!” “嗷呜~” 汪月像是一直就在等周白山这句话,这下子才真正的高兴起来,不仅口中发出狼嚎,更是撒开四爪,满院子的撒欢儿。 周白山脸上也浮现起笑容,在他眼中,汪月就是最重要的亲人了,汪月开心,周白山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他甚至不避讳的拎起地上的断手,从断手还紧握短刀这点来判断,汪月不仅下口突然,而且要合力明显比起以前来更加恐怖,连皮带肉和着骨头,汪月一口下去,尽然是连半点迟滞都没有。 否者断茬处不可能那么整齐,短刀也不该还捏在手中。 “这家伙,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往常周白山只是知道汪月在长大,对于其真实战斗力,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倒是要谢谢那个叫二狗子的家伙,不怕流血残废,用自己的身体来实战测试了汪月的能力。 不过当周白山穿过院子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一堆堆的苍蝇飞舞,四团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在散发着恶臭,周白山端详片刻,才确定那四团东西应该是混合了布料的血肉。 至于说为什么这里会有四团,或者说是四坨血肉,周白山倒是不用去费神思考,除了正在院子里撒欢的汪月,还能有谁干出这样的事情? 忍着恶心,周白山跨过发臭的烂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汪月毕竟只是一条狗子,跟人搏斗没问题,但万一遇上比较复杂的计谋,未必就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譬如说二狗子那几个混混,用个诸如调虎离山的计策…… 阴着脸冲进屋子的周白山,差不多一盏茶功夫才满面笑容的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 汪月基本上是不吃肉的,所以地上这四坨烂肉还得周白山自行处理,他干脆挖坑卖掉,当成院子里的肥料,至于说那只断手,周白山本是想一起埋了,不过在扔进土坑后,他又蹲下将其捡出来。 “也许换个方式处理,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西市角落里一间平房中,脸色苍白的二狗子,正咬紧牙关,让人处理他的伤口。 屁股上掉了一块肉,所以坐不得,躺不得,和另外三个人一样,只能趴着,而二狗子最凄凉的,还是那只剩一截断茬的右手,准确的说此时只能叫做右臂了。 大夫是手下花银子请来的,医术高明与否不说,这活罪当真难受,也是二狗子命大,平时身体底子还好,否则手断了还一路从东市走回西市,流血都流死了。 “狗哥,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啊!” 唯一没有受伤的,便是在墙外放风的狗蛋,忙进忙出大半天了,他也累的像是一条狗。 失血过多的二狗子此时哪里还有报仇的心思,刚刚大夫就已经说了,因为流血过多,怕是半年之内二狗子的身体也很难恢复过来。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我要的茶叶呢!” 安管事来的正合适,狗蛋正有满腔怨气找不到地方出呢,一看见安管事就大吼道:“茶叶茶叶,没见我狗哥都快死了么!” “狗蛋你给闭嘴!” 二狗子有气无力的开了口,他费劲的斜眼盯着安管事,道:“安管事,这次咱们兄弟算是载了,你怎么也要从指缝里多撒几个钱,你看我这手,都断了……” 看到二狗子等人凄凉的模样,安管事也是惊讶不已,心中第一个念头,却是于那董伯相仿。

第二三章 抄家 第二三章 抄家 不是每个商贾都有资格在自己家中养私勇。 钱多钱少固然是个指标,另外还需要经过官府的批准。 私勇毕竟也是武装力量,哪怕数量无法与朝廷的军队相提并论,但个体战斗力绝对是在军队之上。 为保证朝廷在武力上的绝对压制,每个城镇乃至整个帝国,私勇的数量都是有严格控制的。 身为安家管事,对于这白帝城中批准的,允许豢养私勇的人家自然是无比清楚,毕竟这样的人家就不是他一个管事能够招惹的,在他记忆之中压根就没有什么白山茶铺。 即便周白山有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获得批准豢养私勇,那也需要在进城时向白帝城的官府递交证明,简单的说就是个备案制度。 恐怕这个周白山根本就没有备案。 安管事感觉自己应该是抓住周白山的弱点了。所以他变得胸有成竹,这件事情一定要闹大,闹上公堂去,这样安家才能凭借城守的关系,抢先在不败之地。 在安管事出现之前,二狗子就已经叮嘱过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被狗咬了,身为西市一霸,二狗子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一个男人为自己脸面说个小小的谎言并不奇怪,甚至是可以理解的,然而二狗子却不知道,因为他这个小小的谎言,带给安管事的,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安管事兴冲冲的走了,二狗子这群人那就是夜壶,憋极了的时候用用,爽过了连看着都觉心烦,安管事可是堂堂安家的管事大人,能跟二狗子这种货色待在一起么? “私勇,周白山你竟然敢豢养私勇,你死定了,死定了,不,我要先去查一查,这家伙究竟有没有备案。” 安管事毕竟是诺大一个安家的管事,管事的本职工作让他从各方面锻炼自己的细致和耐心。 当然,这种细致和耐心是针对同级别以及更高级别的人物和事情,而不是用在二狗子那种垃圾货色身上。 凭借手中关系,安管事很快就确定,不管是“周白山”还是“白山茶铺”这两个名字,都没有在白帝城府衙出现过,也就是说周白山豢养在白帝城“白山茶铺”里的私勇,是违法的! 这个结果当真是让安管事欣喜若狂,他再也不用消耗自己的小金库了,只需要将这个消息递交给衙门里的捕快,然后他就可以在坐等周白山倒霉的同时,还能拿到一笔赏金——举报违法豢养私勇的奖金。 如果安管事没有记错的话,这笔奖金的数量是给被举报人家庭财产有着密切关系,按照朝廷律例是抄家罚没金额的一成,如果周白山的家产价值一千两银子,那么安管事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那么多。 事情当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大多数时候这笔奖金能不能拿到,能拿到多少,跟举报人和被举报人的背景有很大关系。安管事不担心这点,在他眼中白山茶铺和其东家周白山,那就是——小指甲盖上凸起随时可以修剪的那个部分。 凶神恶煞的捕快们来了。 本来应该还有个调查过程,不过因为举报者是安管事而被举报的只是东市角落里一家不起眼的茶铺,所以捕快们很爽快的无视了一些程序和细节,违法豢养私勇是有罪的,最严重的可以叛出死刑。 而在捕快们抓捕时,若是胆敢拘捕,更是可能被格杀勿论——事实上大多数时候,捕快们会选择让对方拘捕,这样就省下了很多麻烦,让上面的大人物们也能轻松些。 “让开!” 今天周白山开门动作还比较快,不过当他看到一身皂青色劲装,拎刀提剑,还有一串串铁链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脊背顶上了墙壁,周白山不得不这样退避,因为雪亮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除非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否则他只有避其锋芒。 “有人举报你在家中豢养私勇,现在我们要搜查!你最好是将私勇交出来,那样大家都好说话。” 捕快头子姓丁,人称钉子,暗地里也有人叫他丧门钉,实在是因为这家伙抓贼不行,破家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丁捕头其实武功不差,但论武功肯定是周白山拍卖都赶不上,不过好歹也是一个白帝城的捕快头子,真正轮到他出手的时候,其实是极少的。 “私勇?” 听到这个由头,周白山第一个反应,却是董伯。 因为只有董伯才在他面前提及过这个事情,但随后周白山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董伯怎么也不是那种暗中举报他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已经被周白山命令过的汪月,早早从后院的狗洞里钻出去,以汪月的智商当然不会被人骗走,更不用担心会被人强行抓走。 看见竟然是官府的捕快上门,周白山心中更是庆幸自己将汪月打发了,白帝城官府也实在是太给自己面子了,竟然来了十六个捕快,很快就将他这个不大的宅子前前后后搜了遍。 结果当然让丁捕头很沮丧。 这些捕快抓贼的水平或许不是很高,但要说搜查手段却绝对是有一套的,一个宅子里究竟有没有住过人,他们只需要一眼就能判断,即便是人已经藏起来或者是离开,也能从一些细节之处得到想要的结果。 譬如说有几个住人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如何,床的情况是怎样的,甚至于有没有摆放马桶,柜子的磨损程度,以及厨房里面炊具的使用等等细节,都能判断周白山并没有说谎,这个宅子里绝对只有周白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居住。 基本上不会有人将女人当真私勇,像周白山这样的商贾,家里要是没有几个丫鬟那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才开始经营不久,所以也只有一个丫鬟,最近正好出城探亲去了。”周白山如此解释,丁捕头也找不出漏洞来。 “周东家,我希望你能够如实交代,朝廷不是不允许你们豢养私勇,但一定要符合程序,知道么?” 毫无疑问今天丁捕头很失望,他手下在周白山家中发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可惜没有找到私勇,否则这些东西里面就有不少能够落入他丁捕头的口袋里。 毕竟朝廷也是有规定的,商人是大月国税收大户,如果没有确定的证据,哪怕就是捕快也不敢随意伸手,一旦回头被商贾告上去,会直接影响到丁捕头的前程,甚至是身家性命。 “谢谢捕头大人教诲,兄弟辛苦了,这点酒钱就算是请大家伙儿喝酒。” 周白山很上道的将一袋银子塞进丁捕头的手中,经验丰富的丁捕头只是过手便知道,差不多有五十两了! 五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让丁捕头紧绷的脸皮有了松动,嘴角也有了笑容,看周白山这个年轻人也顺眼起来。 “白帝城水很深,有些人是你们这些商贾惹不起的。” 虽然周白山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究竟是谁在找麻烦,但本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职业道德,丁捕头还是很隐晦的暗示了周白山。 只是一个管事而已,虽然捕快们当着面的时候会尊重,但不代表就一定要豁出性命去帮安管事干活,如果安家家主出面,或许还有可能,毕竟捕快是公器,公器只能掌握在朝廷和官府手中。 送走了丁捕头一行人,周白山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安家管事,竟然如此嚣张,黑白两道的手段轮番上阵,这是铁了心要跟他周白山过不去了。 “汪月啊,看来老话说的没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说我们要不要给这个安管事一点颜色看看呢?” 墓鬼所谓的红尘历练,究竟历练的是什么,周白山至今无法理解。但三年月山环里的打熬也不是白费,哪怕周白山既没有练成武林高手也没有真正踏入修炼者行列,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本钱。 身体强度,力量,五感的敏锐。 虽然走的既不是武修也不是修炼者道路,但其实是殊途同归,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哪怕就连墓鬼都没告诉周白山,那些形成月山环的狂暴能量究竟出自何处,是大月山自然形成的,还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能量是给周白山带来了明显的好处。 摸了摸刚刚被钢刀架过的脖子,周白山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刚刚其实他有把握将来的那些捕快放倒,如果有汪月配合的话,怕是一个都走不出院子。 只不过他下山是历练而不是来杀人,墓鬼和神墓给了他周白山第二次生命,所以周白山要遵从墓鬼的命令,至于说报仇,这在周白山看来并不是个大问题,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越远,将来报仇的时候就会更轻松,带给仇人的伤害也就越大。 红尘历练是一件漫长的事情,白帝城也只是一个开始,周白山不希望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要被逼换个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况且遇事退避,这还算是什么历练呢? 看了看天色,周白山拍着汪月脑袋,“我看今天天气就不错,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我去找董伯了解了解情况,你帮我看好家。” 汪月发出一声低吼,算是对周白山的一种回应。 任由大门敞开,周白山不疾不徐的走向巷口,他已经远远看见正在忙进忙出的董伯身影,嘴角遂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第二四章 事败 第二四章 事败 白帝城常住人口大概在五万户,在大月国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城池。 曾经的安家只是白帝城里一个普通商贾,宅子在城南,不过当安家的姑爷,也就是如今白帝城城主曾明才发迹,当上白帝城城主后,安家就水涨船高,在北城区这个富人官宦汇聚的地方,办下了一个占地三亩的宅院。 曾明才家境并不好,否则当年也不会接受安家的资助,如今曾家就紧邻在安家旁边,算是两家并做一家,只不过中间多出一道低矮的院墙来,把两家在名义上分割开。 相比之下,曾家除开那道朱漆大门和门口两尊石狮之外,处处都是不如安家的。 按照朝廷律例,曾家门口可以有石狮子,安家则不行,商贾没有这份荣耀,哪怕是再有钱的商贾,一旦在门口摆上石狮便是逾制,哪怕曾明才是白帝城城守,也不敢在这些方面放任安家,甚至更需要注意。 所以在两家门口,一眼就能看出孰高孰低,就连周白山这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不看门楣上的牌匾也能判断谁才是他今晚要找的正主儿。 连日暴雨之后的夜空反倒是清朗,漫天星光却让周白山有些不喜,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明亮了些,很容易惊动里面的看家护院。 可以想象,安家必定是有私勇的,而且数量怕是还不会少。 夜探安家大院肯定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可惜天上的星光让周白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汪月也跟来了。 毕竟周白山只是孤身一人,很难面面周到。况且汪月跟周白山之间建立起常人难及的默契,通知汪月的时候,甚至是一个口哨声,就能准确转达周白山的命令。 因为星光明朗的缘故,周白山放弃直接翻墙的打算,他领着汪月兜了个圈子,在安家后院的位置,屈膝垫手,后退几步的汪月,娴熟地助跑,分明庞大的身躯,却能轻盈地越过两人高的墙头。 “噗~” 隔着墙壁,周白山听到汪月落地的轻微声音。 安家虽然大,但夜幕下一条狗怎么也不会引起那些私勇的注意,而凭着超强嗅觉,汪月肯定能够在一院子人当中,将那个安管事揪出来。 “半个时辰差不多了。” 给汪月的命令,并不是要咬死安管事,只要要给安管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至于说安管事能不能汲取到教训,周白山选择性的忽略了。 快意恩仇固然让人愉悦,但没有大家族生活经历的周白山,还是低估了安家的护卫力量。 作为白帝城中排名前五的豪门,安家占地三亩有多,除开近百人的仆佣,豢养的私勇也有十八人之多。 这些私勇分成三班,时时刻刻拱卫着安家的安全。在支付这些私勇的报酬上,安家是很大方的,所以每个私勇都很珍惜这份工作,当值时很敬业,稍微有些不妥当的动静,他们都不会放过。 汪月落地的声音不大,但毕竟它是狗,而不是猫,所以还是被一个私勇听到。 这个栖身回廊瞑目打坐的私勇,猛地睁开双眼,两道光华在黑暗之中竟然有若实质。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只因为汪月迈开脚步后的声音轻不可闻,而且跟人走动时的动静截然不同。 起身的私勇开始循着声音去跟踪,结果他并没有任何发现,只因为汪月撒开四爪奔跑,很快就已经转到另外一个区域。 回到走廊拐角处重新坐下的私勇,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劲,经过反复权衡之后,他还是拿起手边的一个小锣,重重敲响! “遭了!” 铜锣敲响的声音,透过围墙传入周白山耳朵,顿时让他一颗心猛地一沉,这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大意! 脑海里闪过三年前汪月受伤的那一幕,周白山开始后悔,若汪月在安家受到什么伤害,他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等不下去了,周白山第一时间决定,要进去接应汪月,但如此一来,原本只是对付安管事的计划,就变成了硬闯安家。 然而此时周白山的确没有更多选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汪月死在安家,甚至连汪月受伤他都不乐意看到。 高来高去的本领周白山没有学会,但安家后院那道小门却是挡不住周白山的。 几乎不用蓄力,周白山只是简单一拳挥去,那足足有三指厚的木板门就应声而破,四分五裂。 因为报警的锣声,安家此时正陷入一种混乱之中。 虽说有报警手段,可这些年来安家什么时候真正进来过敌人,甚至连一个小偷都没有,除开那十八个私勇之外,剩下的人几乎早已经忘了,当锣声响起之时自己应该做什么。 安管事还是个很敬业的人。 在安家当管事这些年,他生活的很幸福,除了在主子面前卑躬屈膝一点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被人尊敬,这让他充分感受到“人上人”的滋味,同时也坚定了他要照顾好主子的信念——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主子,主子出了问题,他就再没有这种好日子过。 所以从睡梦里清醒的安管事,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找地方躲避,他顾不上穿戴好,就向主子们居住的主屋方向冲去。 从这个方面来说,安管事还真是一个好管事,至少他对主子的忠心是无须怀疑的。 混乱的安家上下,大多数人睁开朦胧的双眼,试图寻找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却没人去留意一条四处穿梭的狗。 虽说这条狗从来没有在安家出现过,体型大的过分不说,速度更快的几乎之声下影子,但凡是看见这条影子的人,都不会将其与入侵者联系在一起。 直到这条影子在安管事面前停下来。 而安管事也被狗挡住了道路。 揉了揉双眼,安管事可以肯定这不是安家的狗,这么大的一条狗,安管事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不过他前一刻还在做梦,如今脑子也跟一团浆糊似的,根本运转不起来的。 口哨声突然传来,对持的一人一狗几乎同时有了反应,安管事抬手指向黑狗,嘴皮子抖动正要说话,可他视线里的汪月却突然失去了踪影。 不等安管事回神过来,屁股一凉,随即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他被咬了,最近汪月好像有恶趣味,从蒲平安开始,这狗子总是找那个地方下口。 不管安管事的运气并不比二狗子更好,汪月在获得第一个战绩之后,紧跟着又一口咬在了安管事的右腿肚子上,随着一个清晰可闻的撕裂生,安管事再也不住了,右脚一软整个人就跌倒在泥地上,高亢的惨叫转为低哑的呜咽,如果被十个壮汉临幸过的小姑娘般无助。 可惜汪月对敌人是没有任何同情心理的,它只是听到越来越急促的口哨声,那是周白山在催促。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汪月不介意再给安管事留下点记号,一辈子也不会恢复的记号。 重新撒开四爪,在安家院子里穿梭的汪月,不知道心中会不会有一点遗憾? “快走!” 火把和灯笼在向后门方向汇聚,安家的私勇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门围拢,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的口哨,他们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确定敌人所在的位置。 为了不让汪月陷入危险,周白山不惜暴露自己。 汪月的身影出现,周白山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地,破烂的门板不可能关上,周白山毫不犹豫的转身,放开双脚狂奔! 他必须要跑,事实上汪月在短途冲刺的速度已经超过骏马,如果仅仅是逃跑,真正累赘的反而是周白山,虽然他的速度也是常人远远难以企及的! “追!不能让人就这样跑了!” 私勇里有人下达命令,六条身影冲出后门,剩下的十二个留下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追出来的六个私勇,是十八人当中速度最快的,其中泡在最前面那个私勇,速度甚至比周白山还要快那么一点点。 毕竟这些私勇都是习武者,他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技巧和法门,不断提升他们的速度。 相对而言周白山在速度方面并没有任何技巧,他所依赖的,就只有身体的力量。 人的身体究竟有多大的潜力,这一点到现在为止周白山也无法去估量,他只知道自己哪怕就是下山之后,仍旧每天都在进步。 当他激发全身力量开始奔跑的时候,身体并不会像普通那样因为快速释放能量而变得沉重,呼吸也不会急促,甚至于心跳都稳定在一个相对平衡的速度,甚至于他还能进一步加速,却没有丝毫的疲累感觉。 此时周白山的速度,如果路边有人,恐怕已经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整个人就是一条影子,就像是一阵风快速掠过,地上扬起的落叶还在上升,周白山的影子就已经消失。 相比周白山,保持这个速度的汪月就更为轻松,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周白山带路指明方向,说不定汪月已经可以跑去城门口了。 即便如此,周白山仍旧没有甩掉后面的追兵,更重要的是,这边的热闹已经引起了城中巡逻兵的注意,越来越多的卫兵,正在向城北汇聚而来。

第二五章 狗急 第二五章 狗急 周白山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计划不如变化。 身后死死咬住的安家私勇,四周亮起来的火把,汇聚而来的城卫兵,周白山心跳不由得加快,不是累,而是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冲破包围圈,哪怕他已经给自己蒙上面罩,不至于让人一眼认出他来,但他还是知道,如此情况下,怎么也不能逃回东市,回到茶铺。 那样肯定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被安家的私勇和随后赶来的城卫兵堵在自己家中,到时候人家只需要一把火,就能要了他的性命,还要绕进去一个汪月。 “去城西!” 经历过月半寨的破灭,在周白山心中“家”是一个值得用性命去保护的字,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人毁了自己的家,更不会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朋友、亲人。 周白山现在没有亲人了,他只有一条狗,一条名叫汪月的狗! 所以周白山决定去西市,因为商铺林立的原因,西市那边的地形更加复杂,人对于土地本身的贪婪和疏于管理让西市的布局如同迷宫一般,即便是再多的追兵跟在周白山后面,一旦真正进入西市之后,也会变得如同洒在沙漠上的几滴水柱,瞬间被沙漠吞没。 确定方向后周白山的速度再一次加速,而他这一次加速却让紧咬住他不放的安家私勇纷纷恋上变色! 虽然他们是武者,甚至每个人功夫都不弱,在轻身和速度方面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他们毕竟还是人,只要这个本质没有发生变化,那么他们就会感觉到累。 “怎么可能!” 他们追着那一人一狗的身影,从东市冲进城中心,随即又转向西方,已经快一炷香时间,哪怕就是他们当中轻功最好的一个,也感觉气息变得不太流畅了,可那一人一狗,竟然在不可能的时候,竟然再度加速! 难道他们不会累? 那个人或许有相当高明的轻松和无比雄厚的内息,可是那条狗呢?以疯狂的速度冲刺一炷香功夫后,非但能继续加速,还有闲暇掉头回来看的狗?这真的是狗,而不是某种长的像狗的史前猛兽? 安家私勇们觉得,怕是后者更有可能,如果说那真是狗,未免太侮辱他们这些武林高手了,一群连狗都追不上的武林高手,传去江湖之中后,会被人怎样鄙视? “大家伙儿还是拼了吧!如果抓不到他们,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家主的厚待!” 是啊,要是连一条逃跑的狗都抓不住,将来他们那里还有脸面在江湖上立足呢? 知耻而后勇,此时安家六名私勇大概就是这种心思和情绪,哪怕就是将自己跑吐血了,也要追上去! 领着汪月向西市狂奔的周白山却是没想过那么多,他一面跑,一面低声道:“在一切平静之前,我跟你都不能回家,要是分散了,就找机会出城,去秦家茶园汇合,记住了么?” “汪!” 听到汪月的回应,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周白山觉得很满意,他对于逃出生天也更有信息,却不知道因为他强烈的报复心,整个安家已经乱了套。 汪月没想过要安管事的命,在它看来只是两口,真的是很小的两口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脆弱的人呢,至少周白山就不怕它的牙齿,不管它怎样用劲也很难咬破周白山的皮肤,更不用说让周白山受重伤。 然而人跟人是不同的,年轻人和中老年人更不同。 安管事今年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就一个平民来说,应该已经开始步入老年,不仅生理机能已经进入下降通道,同样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下降,各种老年疾病在他身上已经出现端倪。 突然从睡梦中惊诧而醒,还没有回神就开始剧烈运动,紧跟着又与汪月对持,最后被生生撕去两口肉! 这一串的惊吓和受伤,若是放在平常时候,任何一个都不至于致命,然而凑在一起,同时压在安管事那并不健康的身体上,结果就是要了安管事的性命! 每天都会有人死,但正如老话说的那样,有轻若鸿毛,重于泰山之别。 仅仅是安管事这个人,肯定不会重于泰山,可是他死在贼人入侵安家之时,而安家又是在白帝城这个地方,事情的味道就截然不同了。 安家主人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安家女儿就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连带着,身为安家女婿的曾明才就更不能接受了,到最后,也就差不多成了整个白帝城官府和富人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富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钱还在,却没命去享受了! 白帝城里竟然有贼人能够破门而入伤人性命,这还了得? 很快曾明才就会感受到来自富贵人家的压力,不过这是后话,此时曾明才刚刚才被人叫醒,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安家出了贼人,曾明才的睡意顿时没了。 他今夜并没有睡在老婆房间里,而是睡在一个小妾处,听说安家出了贼人,甚至还死了人,曾明才脸上顿时变了颜色,披上衣服就招呼人赶紧动作起来,至少要在老婆找他哭闹之前,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否则明日他就不好意思去升堂了,被打的鼻青脸肿怎么好意思去升堂? 曾明才是城守,但他手下真正能够指挥的,只有丁捕头这些人,总数也不是太多,五十出头。 随着曾明才一个个命令发布出去,丁捕头等人也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分头冲向白帝城的城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能让贼人逃出城了! 虽说这里是大月国腹地,可贼人一旦出城,那就是山高皇帝远,能不能抓到唯一可以依靠的是运气,而不是态度。 丁捕头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是不能办好这件事情,城守大人的日子肯定不好受,而他则会毫无疑问的受到牵连,处罚降职那都是轻的,这世上可怕的不是暴风、龙卷风,而是枕头风啊! 可能周白山在带着汪月前往安家之前,压根就没想过会闹成如此局面,几乎整个白帝城,都因为一个管事的死,而动荡起来。 周白山还在逃跑,他自认不是在逃命,普通武者伤不了他,更不用说要他的命。只是周白山不愿意暴露身份,尤其是在他没有做好准备之前。 “遭了!” 通向西市的路口,透着熊熊火光,那是无数火把汇聚起来形成的光芒,并不是烧房子。 但对于周白山来说,西市的道路被封堵,不啻是烧了房子,身后的追兵再度逼近,周白山没得选择,只能右转冲进一条还算黑暗的道路当中。 这条路通向南城。 与北城住贵人,西城皆贫贱不同,南城这边住的主要是普通百姓,以及一些有钱无权的商贾。 虽说东南西北城的居民各有特色,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绝对,譬如说蒲平安,他就没有住在权贵富豪云集的北城,而是选择相对安宁平和,治安也算良好的南城。 一来他不已权贵自居,二来南城这边地皮价格也相对更实惠,至少蒲平安只用了在北城买三亩地的银子,就在南城置下六亩地的宅院。 要论奢靡,蒲平安这个宅院是不如安家的,但其实蒲平安这个宅院乃是请大师设计,建造之时无论材料还是技匠,都用的是最好的,于平凡之中见品味,才是蒲平安这个宅子的特点。 唯一的遗憾就是在蒲家大院外面时,看不出院子主人的品味还有富华,无论是围墙还是大门,都显得中规中矩,没有半点特色。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周白山一路逃来南城,却发现举着火把搜捕他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他和汪月基本上已经寸步难行。 “出城都来不及了!” 城墙当然挡不住周白山,也挡不住汪月,只是两人眼下已经没有机会靠近城墙了。 在一段普通的,只有一人多高的围墙旁边,趁着搜捕之人和追兵都还没有过来,周白山做出个冒险的决定。 “进去!” 一人多高的院墙对汪月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甚至不需要周白山的协助,就一跃而过。 汪月前脚落地,周白山随后也纵身上墙,他才将将跳下,还没来记得打量这个院子,就听到墙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走。” 冲着汪月摆摆手,周白山担心追兵在发现他不见之后会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捕,所以他必须要赶在被这家人发现之前,找个地方藏起来。 周白山从院墙的高度还有造型来判断,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可当那陡然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池塘、水榭,还有弯弯曲曲有若绵延不绝的长廊时,他才知道自己好像判断错了。 光是这院子里的风景,就已经不输安家,更不用说那些长廊绵延开去,一眼尽然看不到尽头。 “尽然比安家还要大,城南怎么还有这样的宅子?” 周白山摇了摇头,他不敢耽搁,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带着汪月,隐入林荫之中。

第二六章 偶遇 第二六章 偶遇 蒲平安最近几天心中并不平安。 因为他的心机,导致周白山出现了危机,虽说他及时的安排了补救措施,然而终究还是太晚了一些。 因为种种原因,蒲平安安排的人手并没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甚至压根就没有跟周白山碰过面。 结果就是发生在白山茶铺里的事情,蒲平安几乎是一点都不清楚。 好在蒲平安那位藏身在白山茶铺的手下,发现周白山一夜未归之后感觉不太对劲,第一时间赶回来向蒲平安报信,这才让蒲平安有所准备。 从以往与周白山的交道中,蒲平安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性格其实相当倔强,而且爱憎分明,若是有人欺负他年龄小,搞不好就会吃亏。 但蒲平安怎么也猜不到,事情会闹的如此程度。 他在书房里迟迟没有休息,就是在思考要如何顺利的解决这个问题。 蒲平安虽然不是武修,也没有机会踏入修炼之道,但他至少是个很看重自身健康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并不喜欢夜夜笙歌,即便不能做到古人所求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入”,但至少他很习惯早睡早起的生活。 所以一旦熬夜,蒲平安就离不开茶,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鲜茶,才能让蒲平安尽量保持大脑的清醒。 即便如此,隔一阵蒲平安也会走出书房透透气,毕竟此时正值炎夏,书房外清凉的夜风会让人感觉更舒爽。 周白山和蒲平安的偶遇,就是在蒲平安走出书房透气时,偶然发生的。 当然,首先认出蒲平安的,并不是周白山,而是汪月。 一人一狗落地之后,怕是汪月就认出了属于蒲平安的气息,所以它几乎是带着毫无头绪的周白山在院子里一阵狂奔,径直就找到了蒲平安所在的书房。 事实上也是周白山和汪月的运气,蒲平安府中的私勇,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输于安家,要不是外面乱糟糟的情况吸引了这些私勇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蒲东家!” “周小哥!” 蒲平安的睡意猛地飞去九霄云外,他瞪着双眼,第一个动作不是向周白山抱拳,而是捂住自己的屁股。 可怜的蒲平安,心里阴影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汪月垫着尾巴在旁边坐下来,吭哧吭哧的“笑”着,而周白山却是皱起眉头,他并不觉得翻墙掉进蒲平安的院子里,就一定是件好事。 “你这是什么情况?” 周白山将脸上的面罩撤下,没办法,蒲平安都已经将他认出来了,事实上只要认出汪月,就不会认错周白山的身份,所以面罩此时也全无用处,反而影响呼吸。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安家管事怎么会知道我在卖百灵舌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百灵舌好像只卖过给你吧?” 周白山先发制人,结果蒲平安就只能苦笑,他必须要承认这点,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消息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哪怕他已经后悔了。 “外面的人是在追你?” “这件事情你要负责。”周白山脸色很坦然,虽然他没有回答蒲平安的问题,但蒲平安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跟我来吧。” 蒲平安没有废话,他冲着周白山招手,随后又向几个围上来的私勇摆手。 这些私勇本是藏身在阴影之中,随着蒲平安的指示,他们的身影随即消失。 “看起来功夫不错。” 如今的周白山也不是吴下阿蒙,只是一眼就判断出蒲家这些私勇,武功和纪律怕都还在安家之上。 宽敞而华丽的宅院、精锐的私勇,这些不由得让周白山开始怀疑,蒲平安好像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商贾吧? 感受到周白山疑惑的眼神,蒲平安一面走,一面低声道:“我个人的确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不过我的家族,在皇都比较有地位。” “怕不是比较有地位吧?这样一来是不是外面的那些人就不敢随便闯进来了?” 蒲平安的承认让周白山心情略微轻松了些,看来也是运气使然,如果蒲平安能够替他挡过这一阵,周白山觉得自己可以原谅蒲平安这次的口无遮拦。 “这里是个密室,万一我的面子挡不住,他们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 杵立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仓库。 仓库位于蒲平安家宅的后院深处,大概有两丈高,三丈见方。 为了避免青黄不接或者是天灾人祸,富豪家庭们在不起眼的地方建立仓库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这种仓库使用率并不高,也不会准备后门、侧门这些多余的通道,加之为了防火防潮、避免鼠患这些,仓库本身往往意味着简单而坚固。 将密室放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一层层码放整齐的粮食,除非是抄家,否则谁也不会认认真真的搬开检查。 “周小哥,委屈一阵子吧,等到外面安宁了,我再来叫你。” 蒲平安脸上的表情很诚恳。 周白山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还是决定相信一次蒲平安,虽说这件麻烦事完全是因为蒲平安惹出来的。 密室里的空间并不大,周白山和汪月进去之后,就听见蒲平安锁门的身影,紧跟着有人将粮食口袋搬回原位,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而在蒲家宅子外,安家私勇、官府捕快已经被惊动的城卫兵,已经地毯丝的将周围搜查的底朝天,却是始终找不到半点线索。 终于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占地面积庞大的蒲家宅子。 城卫兵和捕快当然不愿意当出头鸟,而拿人钱财的私勇则不需要考虑太多,这里是南城,在私勇们的认知当中,居住在南城的人,天然就比北城那边的权贵,要低一个等级。 所以安家的六个私勇,毫不迟疑地重重拍打蒲家大门。 与此同时,今年已经五十出头的曾明才,带着满面寒霜的妻子,出现在安家当中。 两家本就只隔着一道围墙,来往自然方便。 躺在一地鲜血当中的安管事,两眼空洞的瞪着满天星斗,眼眸在火把灯笼光芒下,毫无半点色泽。 曾明才皱了皱眉头,问在一旁,满头大汗的私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 城守老爷询问,私勇赶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就连安管事身上的上,他们都已经初略的检查过了。 “不是被人杀死的,这么多血是因为被狗咬的?”曾明才眉头皱的更紧,他分明看到在距离安管事不远之处有一块沾满污血和尘土的人肉,差不多是一个正常人小腿上的整块肉大小。 什么样的狗才能一口撕下这么大一块肉?曾明才觉得很好笑,如果真是狗,那岂不是比老虎还要凶猛的狗? 更何况安家私勇也承认,破坏安家后门的那个贼人,并没有进入安家,只是在门外吹了几声口哨,然后跟着就是安管事的惨叫,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断,今晚根本不是什么贼人侵犯安家,分明就是直接来找安管事报私仇的! 不愧是一步步走上城守位置的青天大老爷,一顿饭功夫就已经将整个事情推断的清清楚楚。 “先散了吧,这件事情交给衙门来解决,丁捕头,仵作来了之后,就把这里收拾了,看着不舒服。” 自认为已经得到真相的曾明才,此时最想的就是回头去睡觉。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是安管事在外面得罪了人。曾明才作为白帝城民政主官,自然也知道这世上存在许多能人异士,安管事什么性子他更是再清楚不过。 一个能够一巴掌拍碎三指厚木板门的男人,一条比猛虎还要凶残的狗?这两个要素非常符合曾明才心中“奇人异事”的概念,所以他打算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以免最后把自己搭进去。 应该说曾明才是个聪明,而且有自知之明的人,但这不代表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安家家主,曾明才的老丈人,今年已经七十出头,走路不是要人搀扶就要是杵拐杖的安心明,脑子就有些不清楚了。 他年轻的时候也算是个人杰,否则当年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曾明才前途远大,力排众议将宝贝女儿下嫁给曾明才,不过随着年纪渐长,老眼就有些昏花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 安管事虽然是安家的一个下人,但代表的却是安家的颜面,况且安管事这个人跟着安心明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当感觉曾明才有些打退堂鼓的时候,安心明就在一旁,冲自己女儿,曾明才的正妻使眼色。 父女连心,曾明才刚刚转身,就感觉胳膊被人给扭住了。 在白帝城里,敢缠着城守大人的人,还真是有,且只有一个。 “曾明才,曾青天,曾老爷,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看着正妻那张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说实话曾明才真想一巴掌抽上去——男人说话,有你开口的份? 可他不敢。 因为他是个读书人,当年他落难的时候,是老丈人一家无怨无悔的给他帮助,不仅照顾他生活,给他赶考的盘缠,有了官身之后,又是安家不计血本的给他本钱,打通一层层关节,最终才顺利的坐上城守这个位置。 如今他是高高在上了,手掌十多万人的生老病死,但他本质上还是个读书人,世俗的力量不是他的官威就可以抵抗的,甚至于他还需要那些正面的评价,来提升他在朝廷,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影响力。 糟糠之妻不可弃,曾明才若不想走出去就被人戳背脊骨,不想被朝廷那些风闻官抓住小辫子拼命弹劾,他就不能不考虑自己这位正妻的心情。 “明日天亮后再安排不行?” “行!” 女人咬牙道:“但是明天城门不能开,直到把贼人抓住为止!”

第二七章 消息 第二七章 消息 白帝城只是大月国里一个中等规模的城池。 如果说大月国的版图是一个被人啃过几口的大饼,那么白帝城这样的城池就是大饼上的芝麻,而大月国的国都大月城,则是用红笔点在大饼中心那颗明显的标记。 距离大月城西北方向两百里的地方,有连绵的大山,其中最高峰直插云霄。 跟大月山不同,世人皆知此山中有仙,或者说愚民们口中的仙,其实就是山上的修炼者,求仙问道的修炼者。 大月山后天仙降,不知道多少年前大月山出现,然后世间便有了各种各样修炼的法门,各种门派也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盘踞在这里的青衫门,绝对是其中最古老,也是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派。 三年前,青衫门掌门无忧子突然闭关,据说在无忧子闭关的头一天,被供奉在青衫门最深处的一副古老画像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画像据说是青衫门的开山祖师,一个身穿青衫,手持宝剑的半老头子,有着长长的雪白胡须,有若婴儿般红润的脸庞和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青衫门中人将那日画像异变传的栩栩如生,譬如说什么晴空万里突然出现啊一道黑色裂缝、裂缝之中的闪电雷鸣、还有画像上突然出现的字迹。 到这里就没普通青衫门弟子什么事了,恐怕只有掌握着青衫门最高权力的那几个人才有资格知道,究竟哪些出现的字迹,讲述的是什么内容,是新的修炼法门,还是一个法宝的材料配方,又或者是一种灵丹的炼制要点? 普通弟子们也只能猜想到这种程度,毕竟对于青衫门上万弟子来说,功法、法宝和灵丹就是他们的命! 有了这些东西,加上自己的勤修不辍,即便不能永生不死但至少可以延年益寿,更不用看人间帝皇脸色,不会被同道中人欺辱。 这不就已经够了么? 身为青衫门子弟,大多数人的愿望也就是如此了。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张古老的画像上,出现的一行字,竟然是个命令,而知道这个命令的人,只有掌门无忧子和另外三位长老,这四个人修炼境界都已经达到洞虚境界,再往前走两步,便是白日飞升那一劫。 无忧子在看到画像上的那个命令后,很是震惊! 他执掌青衫门不过两百年,此时方才知道,原来一直供奉于此的画像,竟然真的是青衫门跟“上界”联系的一个法宝,而这件事情从侧面证明了一个让所有修炼者都期望但至今仍旧无比失望的事情——飞升是事实存在的!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有着无数多的修炼者,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修炼者真正的飞升过。 作为青衫门的掌门人,无忧子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别的修炼者更多一些。 破界飞升的标志,雷劫,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而青衫门作为修炼门派之首,曾经有不少天赋奇才的门人,引发了雷劫。 当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即便不想飞升,雷劫也会找上门来,只是跟书中记载的不同,发生在这些青衫门前辈身上的雷劫,不是九道,十八道或者更多但是有数的雷光。 那代表着天地洗礼的雷光好像在这个世界里改变了性质,它们存在的意义不再是书中记载那般,只是对修炼者考验。 在青衫门的记载当中,曾经有一位修炼境界达到渡劫后期,随身法宝数不胜数的大能,在经过十年精心准备后终于等来了雷劫。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大能渡劫一定可以成功,然而当雷劫开始之后,所有人才知道,他们都错了! 漫天的雷光一直劈了三天三夜,仅仅是第一天的上午,就有上百道雷光落下,后面的两天半里究竟落下来多少道雷光,已经没有人去数了,所有人都含泪看着在雷光里的那位大能,苦苦挣扎,到最后一身通天彻地的能力,消失无踪,随身携带的无数法宝变作飞灰。 最终大能还是死了,死的很憋屈。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青衫门就再没有人尝试去渡劫飞升了。他们转而研究另外一个方向,就是当修炼到大乘期时,要么选择在深深的地洞之中闭死关,要么就在对外的纷争之中英勇就义,尝试转世重修。 不过转世从修有着巨大的风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转世之后还能保留记忆和功法,哪怕有青衫门庞大的力量支持,也很难在整个大陆找出转世的门人。 成功的例子也有,却是少之又少。 至于说藏身于地洞,若是一身都在苦修的人或许能够接受,但像无忧子这种人则是绝不能苟同,那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或者说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就在修炼者已经看不清前进道路的时候,这突然出现在画像上的字句,却明确告诉无忧子等人,曙光就已经出现了。 很少有人将青衫门的异变,与遥远的大月山联系在一起。 只有无忧子才知道,画像上出现字迹的时间,正好就是在月半寨被灭的半天之后。 虽然无忧子也没有能力知道那厚厚的月山环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古怪的地方不仅让修炼者彻底绝缘,就连洞虚境界的修炼者,也无法用神念去探查。 大月山是整个世界里为数不多的修炼黑洞,是修炼者绝对的禁区! 但无忧子知道,青衫门的未来,或者说他的未来,就着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因为古画上出现的命令当中,明确的提到了一个人,生活在大月山里的一个年轻人,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杀死这个年轻人,那么笼罩在这个世界屏障就会被撕开,到时候每个修炼者都只会遇上正常的雷劫,飞升上界有了指望。 对于无忧子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为了能够顺利的完成任务,无忧子决定闭关,到新的情况出现,而他在闭关之前,却是已经将命令发布出去。 譬如说查探这个年轻人的相关信息,跟其他修炼门派联系,囤积更多的,可能在飞升之时用到的法宝,以及进一步扩大青衫门的力量! 无忧子相信,一旦完成上界交给青衫门的任务,雷劫开始变得正常,到那个时候,不仅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可以飞升上界,上界的仙人也有可能会降临到这个世界。 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本,又怎么能抱住那些仙人们的大腿呢? 作为一个掌门人,无忧子绝对是合格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他将自己闭关的地方,选在了存放古画的那个房间,整整三年多的时间,他就一直待在房间里静修,他相信古画会做出进一步的指示,而他则会在第一时间响应。 事实证明了无忧子的判断,半年前,古画再度出现异动,又一行字很快浮现,而无忧子则第一时间看到了最新话语。 这一次,古画上的字句更多了,仿佛是知道无忧子在场一般,竟然介绍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譬如说命令来至上界的一位尊者,因为这个世界特殊的情况,难以沟通,每次沟通都需要消耗极其庞大的能量,譬如说青衫门这一脉,其实就是这位尊者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的机缘。 更重要的信息是,尊者已经测算出,那个关键性的年轻人已经走出大月山,前往了世俗凡间,但是这段时间并不是将其抹杀最合适的时候,因为屏障仍旧非常强大,强大到即便抹杀了那个年轻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不抹杀不代表青衫门就可以什么都不做。 这三年里因为大月山,青衫门只能等待,如今机会已经出现,青衫门就应该迅速动起来,找到这个人,在暗中秘密监视这个人。 无忧子不敢忤逆这位看不见的尊者,甚至于他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尊者的话,青衫门是尊者在无数年前特意留下的机缘,在这个原本蛮荒的世界里种下修炼的种子。 如今,种子终于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但屏障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阻止了大树们继续生长,折断了无数的粗壮枝桠。 只有打破这层屏障,大树才能继续成长。 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也是经得起考验的。 无忧子走出闭关之地,随即开始发布命令。 当然,仅仅依靠一个青衫门,根本不可能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从凡俗人世间找出来,这比大海捞针更难,所以无忧子需要世俗力量的协助,譬如说——大月国。 出关后的第三天,无忧子就亲自前往大月皇宫,与当今大月国皇帝进行了一场秘密会谈。 他们会谈的内容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会谈结束后的第二天,大月国的秘密力量就全数开动起来,开始执行一场无比秘密的行动,这场行动的核心内容谁也不知道,除了执行行动的那些人。 至于说大月国皇帝在无忧子手中得到的好处……如果有人能够看见皇帝陛下向无忧子执弟子之礼,或许就能明白了。 亲传弟子! 青衫门掌门的亲传弟子,这个好处,早已经超越了皇帝宝座本身的意义! 无忧子当上掌门两百多年,至今未曾收过一名弟子,这天大的好处本身也就意味着,皇帝陛下需要完成的任务,有多么的重要!

第二八章 交易 第二八章 交易 在修炼界里流传的那些信息,很难传播到人间界里,尤其是像白帝城这样一个小地方。 而白帝城这种小地方发生的事情,也很难真正影响到修炼界,甚至就连传到国都大月城都不可能。 哪怕青衫门有着上万名的子弟,但这些子弟当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意离开山门,前往俗世当中为帮派做事。毕竟一旦有望长久的活下去,哪怕人世间的财富和权势,就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曾明才手下有武功极高的武修,却没有一名真正修炼者。 城守都没有资格去笼络一个修炼者,遑论是翼护于城守之下的安家。 没有修炼者,没有那些玄乎的法术,想要在诺大的白帝城里找出一个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安管事的死,也就让安家人很难找到事情的真相——安管事跟二狗子那伙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在二狗子没有得到安管事死亡的消息,或者说在他没有得知安管事是被狗咬之后死掉的这个消息之前,他根本不可能出来告诉安家人事实的真相,而即便他知道安管事是怎么死的,他有没有勇气出来说出其中的原因,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对于此时藏在蒲平安家中密室里的周白山,真正有威胁的人,反倒是蒲平安了。 捕快和城卫兵没有进入蒲平安家中的打算,因为他们上司很清楚,蒲平安这个人并不是他们可以动的。 但安家的那几个私勇有些不忿,他们看着捕快和城卫兵在蒲家人面前低三下四,甚至比在安家面前还要恭敬时,私勇们顿时变得不再平衡。 他们的情绪有些波动,以至于他们拒绝了捕快一起离开的邀请,而至围着蒲家大院兜圈子。 很快他们就发现,蒲家真的很有钱,哪怕这里是南城区,一个相对比较贫穷的区域,但占地面积让人惊讶的蒲家,还是让他们心中很吃惊。 “真是个傻子,有这么多钱,竟然不知道去北城买宅子么?难道他不怕遇上那些高来高去的贼人?”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个私勇随意发泄而出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另外一个私勇。 “咦,既然这边经常会出现一些高来高去的贼人,我们不就可以……总之就这么回去,我们在安家肯定会很没有面子,以后也不可能拿到那么多的银子了……” 世人大多数都贪图富贵,至少这几个私勇做不到免俗,很快他们就商量出一个方案,在他们看来可以执行的方案。 换身衣服,给脸上带上一条黑乎乎的面罩,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官府和军队都不愿意动蒲平安,但是谁也不能指挥贼人对不对?既然贼人连北城区的安家都敢于侵犯,那么南城区的一个富人家被贼人偷偷潜入,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说改装后翻墙进入蒲平安家中的这六个私勇,心中还有几分是冲着周白山去的,那就只有天晓得——他们在翻过围墙落地后的那一刹那,就被院子里的景象所惊呆了。 幽静的布局、精致到一草一木的园林,还有连绵不绝的屋舍,这哪里是个南城普通夫人的宅子,这分明是比安家还有更有钱十倍以上的隐形富豪的居所。 被眼前景象晃话眼睛的私勇,哪里还去考虑别的,他们只想着自己能不能在这样一个宅院里,为自己的荷包狠狠捞上一笔。 “为了尽快找到那个贼人,我们分头行动,一顿饭时间撤离!” 给自己找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借口后,六个私勇决定分成三组人,向不同方向前进。他们自觉是武道高人,普通人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怎么也不会暴露身法。 然而他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富人都怕死,安家为保证自家人性命,聘用了他们十八个,那么一个明显比安家更加富有的人,会聘用多少个私勇,或者说,人家会聘用什么样的私勇? 跟修炼者一样,修行武道的人也有自己的境界划分,从外功入门到内功修行记入先天,期间的境界就如同一层层步步高升的台阶,台阶上的人对台阶下的人,有着绝对的压制优势。 一般来说想要成为私勇至少是外功入门,再往上则是外功精通和巅峰,紧跟着是由外入内,内功精通和后天巅峰,突破后天之后进入先天境界,其实也就是完成了修炼者筑基这个层次。 当然如果要比较攻击力的话,十个筑基成功的修炼者,也不是一个先天境界的武道修行者的对手。 但是从筑基这个层次开始,武道修行者的劣势就会越来越明显,等到先天巅峰境界的武道修行者,就跟划分在同一个阶层的金丹修炼者有着天壤之别了。 修炼者一旦进入金丹境界,进攻的手法将会变得五花八门,相比而言只能通过身体和武器来杀伤敌人的武道修行者,自然就不再是对手。 更重要的是,武道修行者到此结束了,不是他们没有继续前进的空间,而是因为他们受到寿命的约束,从没有武道修行者能活过一百岁这个极限,就如同修炼者从没有一个突破天劫一样,这是屏障,这个世界谁也无法突破的屏障。 很明显的是,蒲平安为自己招募的私勇,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安家更多,更高,所以自以为是机会的安家私勇,在翻过蒲家围墙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注定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六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周白山的面前,还有一个笑眯眯的蒲平安。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让人审讯过了,安家人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至于你说那个叫二狗子的那伙人,等到太阳升起之后,他们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蒲东家,你很厉害。” 这是周白山的心里话,虽说他已经走上了一条跟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不相同的道路,但他毕竟见识还是不够,同时也还很单纯,别忘了他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对六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没有哇哇大吐没有头晕目眩没有扭头不看,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不,这只是我对待敌人的手段而已,周小哥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么?”蒲平安并没有因为周白山的话而得意,他有着良好的家庭教育和严格的自我约束,之所以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周白山,也不完全是因为周白山能够拿出让他心动的百灵舌。 更重要的理由,是那条趴在旁边打瞌睡的狗,汪月。 蒲平安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知道的更多,联想也更加丰富。他不知道周白山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是他可以保证,哪怕就是大月城皇宫里的那位,能够在大月国说一不二的人,也没有一条像汪月这样的狗! 青衫门也给了皇室一些珍禽异兽,但没有任何一只能够跟汪月的智慧和人性化相提并论,蒲平安可以非常肯定的说,汪月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聪明的畜生! 而蒲平安更坚信的理论就是——妖孽只会出现在妖孽的身边。这个理论换个说法,就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能够驯服一个妖孽的,不是神仙那就是更加妖孽,而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蒲平安,甚至是他身后的家族可以得罪的。 哪怕就算周白山收服妖孽的汪月完全就是凭借运气,那么蒲平安觉得自己也能接受,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古往今来,多少当上帝皇的人,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因为运气,才走上争霸这条道路的? 至少蒲平安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运气。他和他的家族想要更进一步,仅仅是依靠一个大月国皇室,已经不够了,他的家族需要更大的机会,抱住一根更粗的大腿。 虽然此时的周白山还很“娇弱”,但蒲平安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要在周白山身上下注。 哪怕就是周白山手中掌握的那种制茶技术,蒲平安都觉得已经值得起整个蒲家的友谊。 而蒲家的诚意,正开始呈现在周白山的面前。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对了,巷子口的董伯可能知道一点,我有些担心……”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让他永远不能开口……哦,或许我可以送他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一段时间,只是个小小的酒铺,不会引起有心人的重视。”看到周白山脸色,蒲平安马上修改了他的决定。 如此周白山才缓缓点头,毕竟董伯是无辜的,然而周白山也知道,在面对强权,尤其是能够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强权时,大多数人很难保守秘密。让董伯换个城市生活,总比被安家人或者是官府抓去审讯,或者是被蒲平安的人割掉脑袋要好的多。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明朗了,只要周白山和汪月分头回去,然后汪月藏在家中一段时间不露面,相信不会有人将安管事的死,再跟周白山联系在一起,毕竟但从外形来说,周白山只是个很文弱的年轻人,仅此而已。 “那么这六颗脑袋呢?” 周白山很难的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自己欠了蒲平安一个人情,一个自己在短时间内很难还清的人情。 “他们很快就会变成城外野兽们的食物,即便剩下一些骨头渣子,但谁能通过一些骨头渣子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呢?” 对于蒲平安的这个答案,周白山很满意,至少蒲平安处理的非常完美,接下来就该是周白山展现自己诚意的时候了。 “百灵舌是通过一种全新的制茶工艺炮制出来的,其中有几个关键的地方……” 周白山知道蒲平安想要什么,但他还是低估了蒲平安这个人。

第二九章 手下 第二九章 手下 白帝城的四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准进出,官府公布的消息,乃是因为昨夜城里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贼人,在捉到这个人之前,城门不会开启。 不过蒲平安和周白山都相信,封城只能是短时间的,毕竟一个城池的运转离不开与城池外围的流通,一旦流通被堵死,就意味着这座城池很快会变成死城。 如果是在战争期间,这么做无可厚非,但仅仅是因为死了一个安家的管事就如此兴师动众,那么城守曾明才就会承受极大的压力,除非他打算不要头上的乌纱帽,否则封城只是个姿态,而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即便封城了,周白山还是很顺利的回答了白山茶铺,蒲平安用他的马车将周白山亲自送回去的,而对大街上执行任务的捕快和卫队,蒲家管事亲自解释,周白山是老爷亲自请到府中赴宴的贵客,昨日中午就喝醉了,到天亮才醒酒。 这个解释固然很有份量,但真正让捕快和城卫兵放行的原因,还是周白山那副文弱的模样,至于说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淡淡酒气,经验丰富的捕快和城卫兵并不会作为参考。 因为封锁搜捕,周白山回到家中之后也不打算开门,蒲平安推测最快明天城门就会打开,到时候周白山还得出城一趟,去安顿好秦璧珠,毕竟那丫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一头撞进城来,被捕快们看出端倪出手捉拿反而不妙。 眼下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搜捕结束。 对于安家人来说,这个上午并不平静。死去的安管事才刚刚被捕快房的衙役们弄走,紧跟着就发现该回来的六个私勇,至今都没有半点消息。 六个武功不弱的私勇,在追捕贼人的过程当中消失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贼人的功夫相当高明,要么就是贼人在城中还有帮手,不管答案是哪一个,对安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折腾一天之后,曾明才不得不宣布搜捕失败了,他当然不会放弃接下来的调查,但至少城门不能再紧闭,否则等不到下面怨气横生的老百姓闹事,曾明才的那些同事就会找到他疼陈厉害。 虽说如此一来安家人,尤其是曾明才的正妻会非常不满,但安家就是依附在曾明才身上的寄生虫,曾明才如果倒下,对安家只有害处没有好处,这一点保证了安家不会做出大过于让曾明才为难的事情。 但正如曾明才不会放弃一样,安家同样会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很快双方就共同发现了跟安管事有联系的,西市二狗子。 有消息说二狗子和他的手下被狗咬了,咬的很凶,二狗子甚至还丢了一只手,这个消息自然会让捕快和安家人联系到安管事的死,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在西市找到二狗子这个人,准确的说,他们只找到了二狗子和三个手下的尸体。 通过仵作的判断,二狗子和三个手下的确是被狗咬过,而且时间很接近,同时从伤口来判断,也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出自同一张血盆大口。 只可惜死人不会说话,更可惜的是,安家人也好,捕快也罢,都忘记了一个人,狗蛋。 安家人和捕快来的时候,狗蛋已经躲起来了。 不由得他不躲,作为一个生活在西市的城隍社鼠,狗蛋此时已经知道,自己那个老大二狗子,怕是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而那个小小的,看似不起眼的茶铺,主人应该是很了不起的村子。 对于狗蛋来说,能够在安家大开杀戒的人,那几乎就已经是神仙般的存在了,跟神仙作对,狗蛋还没有这个勇气,尤其是当他看见二狗子被人像杀鸡那样直接杀死,更是肯定了他的判断。 如果狗蛋此时出来,怕就连蒲平安也未必能够保住周白山,可惜狗蛋是个胆小鬼啊,一点都不讲义气,无视自己老大憋屈的死去,只为自己能活命而拼尽一切。 在家中待了一天的周白山,并没有浪费时间。 他再一次明白了实力就是一切的道理,哪怕汪月还没能顺利回来,周白山仍旧抓紧时间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或者说是体会。 打磨丹田里的那颗弹丸,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逆天,这就是周白山的修炼,尤其是当他发现在品茶的过程当中,在那种心态当中,即便没有月山环能量的补充,丹田里那颗“金丹”仍旧能够一丝丝吸收外界那些看不见的能量,从而强化他的身子之后,周白山就决定不会放过哪怕是这么一点点的好处。 虽说周白山并不知道发生在修炼界的那些事情,但他却隐隐有种紧迫感,他将这种紧迫感归结于安家和蒲平安带给他的,但哪怕只是个这个错误的判断,仍旧让他不敢放松自己。 汪月是在夜半三更的时候溜回来的,蒲平安本是希望汪月能够多等两天,但很显然他的劝告无效,汪月用牙齿和咆哮威胁了蒲平安。 可怜的蒲平安,明明身边有几个身手高明的私勇,却因为不敢得罪周白山,也只能让人给汪月打开后门,为了不至于发生意外,他还得派出两个私勇给汪月掠阵,确定没人发现汪月后,这两个私勇一个返回去报信,一个则是留了下来。 “东家的意思,让小的今后就在周东家麾下效力。” 在周白山面前的这个私勇,身强力壮,五官虽然一般,但神情却是无比坚毅,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不时会闪过一丝杀意。 “你说你叫林钟?” 老实说这个名字真不咋样,周白山甚至觉得恐怕有不少富人会因为眼前这个私勇的名字,而拒绝招募他,实在是太晦气了。 “是的,东家!” 看上去接近四十岁的林钟,其实也就是三十出头,当私勇其实是一件苦差事,除非武道修行能够踏入下一个境界,一举突破先天,否则就只能为东家风里来,雨里去。 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有钱人总是比穷人更会享受,他们利用手中掌握的财富,让更多的人为他们工作,替他们卖命。 其实周白山曾经也可以当个有钱人,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巨变,周白山只要控制好每年脱手的月仙茶和月山茶,很快就能攒够让人眼红的财富。 不过现在周白山也想明白了,有时候钱太多真的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哪怕三年前那个徐公子不出现,那么前年、去年或者是今年,照样会出现这个公子、那个公子,两眼同样只会盯着周白山积攒的财富,或是掌握的月仙茶。 所以有些事情是注定会发生的,与其始终停留在那阴影之中无法摆脱,不如早早调整好情绪,去迎接新的生活。 对于林钟这个私勇的到来,周白山并不反对。 事实上当他在蒲平安的密室里,听到蒲平安说他并不想知道那特殊的制茶工艺时,周白山就将蒲平安放在了可以合作的对象当中。 虽然周白山很享受炮制茶叶、品茶的生活,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都这样生活下去,从进入神墓见到鬼影子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是生活在这世界里的普通人,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而墓鬼也说了,这条路固然通向无上胜景,但也伴随着无限危机。 界守只有一个,而界守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平衡。 太弱的需要扶持,这个简单,只需要勤勉,然而太强的需要削弱,这件事情就很危险了。 哪怕墓鬼一个字都没提,周白山也能猜到他的上一任界守为何会陨落,肯定不是在扶持弱者的时候摔跤把自己跌死,也不会是喝水的时候把自己呛死。 既然没得选择走上这条道路,周白山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所以一些爱好必须要舍弃,有些东西必须要放弃,有些想法,则可以通过另外的手段去实现。 譬如说继续改良炮制茶叶的水平。 这注定了周白山需要合伙人。正好,蒲平安来了,经过这次考验之后,周白山将蒲平安当成了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当然这只是初步的意向。 按照两人的商量,周白山将会自己找人传授炮制百灵舌的技术,而蒲平安唯一的要求就是成为这种茶叶唯一的代理人,价格还是由周白山来制定。 这是一个对周白山相当有利的初步协议,至于说林钟的出现,则是蒲平安的一个态度,用自己的私勇来保护周白山,将两人紧密的联系起来,荣辱与共。 所以周白山必须要接受蒲平安的这个好意,而且还要给林钟一些事情做。 “你在蒲家待了多少年?” “回东家的话,已经有整整十年了。” 十年,这个时间不短,让周白山进一步确定了林钟的可靠性。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给林钟安排了一个任务,出城。 去找秦鹏一家人,如果有新鲜的茶叶就带回来,另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告知秦璧珠,暂时不要回城。 周白山不敢保证安家会就此放弃,而因为出了人命,官府肯定会继续调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周白山只能狠心不让秦璧珠回来。 “你看,手下有人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劳动自己的双脚,还能抓紧时间修炼对不对?” 拍着汪月脑袋,周白山似笑非笑地说道。 汪月发出一声不满的嚎叫,好像在表示,它比林钟更好使。 “你是挺好使,可你能说话么?除了我,还有谁能听懂你的叫声呢?”

第三十章 请客 第三十章 请客 “东家,捕快已经走了。” 安家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六个私勇,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总要有个说法吧,六个私勇不是一个管事,说没就没了,将来安家在白帝城里如何自处? 曾明才这两天日子很不好过,他一面要考虑自己的帽子,一面还要担心自己的耳朵,为了不让自己在压力下爆炸,他就只能将压力转移。 所以丁捕头也倒霉了,曾明才把他盯得很紧,如果在三天内查不到头绪,城守大人说了,要打他的屁股,二十板子,可怕的二十板子,足以让他躺上三个月。 为了自己的屁股,丁捕头很卖力,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他肯定会拼着在躺三年甚至更久,也不愿意一脚踩进这潭浑水之中。 其实要查安家那六个消失的私勇也很容易,安管事被咬死的那天晚上,大家就是搜捕到蒲家宅子附近分开的,所以丁捕头自然要从蒲家开始。 只不过丁捕头没能见到蒲平安,很市侩的原因,丁捕头还不够资格。哪怕蒲平安就在家中喝茶,也不会去见丁捕头。 管家将丁捕头打发之后,就赶紧来向蒲平安汇报。 看得出丁捕头已经在怀疑了,毕竟白帝城只是个普通城池,而六个私勇同时消失,或者直白的说被人杀死,绝不可能是一起跳进护城河中自杀这么简单,有能力做到这点的人,并不多。 别人不知道,官府和丁捕头肯定知道,蒲家有这个能力,在官府的记录上,蒲家私勇的数量绝对是白帝城前五,而安家也只是排名第八而已。 所以蒲平安的管家很担心,担心丁捕头会不会找曾明才上报,然后给蒲家带来麻烦,如果说为了一个周白山而担上如此巨大的风险,管家觉得不划算。 “看你的样子有些紧张啊。” “小的不敢。东家,接下来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的吗?”能够在蒲家当上这么多年的管家,察言观色的本领不能没有,蒲平安脸上的笑容让管家彻底放弃了原本建议的心思。 “有,你去找牙行,看看能不能在东市盘下一个带铺面的大宅子,价钱吗,可以商量。” 可以商量的意思,就是一定要弄到手,而且还要抓紧时间。 虽然不知道东家为何要盘下这么一个宅子,但管家绝不会开口去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好了。 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之时,蒲平安又开口补充道:“不要写我的名字,写周白山。” “周白山?” 管事微微一顿,随即点头记下。 每个真正的大家族,都很需要这个管家样的人物。不仅是一个家庭或者是家族,上到一个国家,或者是一个修炼门派,都离不开这样的小人物,因为他们的存在,才能让发布命令的人有更多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青衫门的弟子们今天又见到了掌门人,不过不是在眼皮子底下,而是在高高的天上。 洞虚期的无忧子,化成一道流光,飞向东南方向。 那是大月国皇宫所在的方向,不少门人开始猜测,掌门是不是又去找那个俗世王朝的皇帝去了。 无忧子的确是去大月城,但此番他亲自出面,却不仅仅是为了去见见自己的那个亲传弟子。 凭借洞虚期的实力,无忧子遁光的速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视力所及,两百里也就是转瞬及至,当他所驾的遁光出现在大月城皇宫上方时,皇宫里也瞬间冒出来四道遁光,只不过比起无忧子的气势,这四道遁光就显得很渺小了。 “见过掌门!”四条人影就那么在虚空之中,证明他们都有出窍期以上的境界,否则只有依靠法宝才能腾空而起。 原本大月国皇宫里只有两名青衫门子弟坐镇,不过在无忧子收下当今皇上做亲传弟子之后,皇宫的防御力量也就看涨。 “你们退下吧,我来找张铭。” 张铭便是当今大月国皇帝,他还很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十五岁就继承了皇位,根骨还算不错,悟性也过得去,否则无忧子怎么也不会将他收为弟子。 能够成为青衫门掌门亲传弟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又无数的丹药和法宝,只要张铭不是个傻子,这些丹药和法宝堆都能将张铭堆成一个不错的修炼者。 这边是权势让人着迷的地方。 照说无忧子的亲传弟子,就不应该再用俗家性命,只是张铭现在还没有一个继承人,所以无忧子才特许,等到张铭交出皇位之后,再赐他道号,入青衫门山门修炼。 “师傅!” 无忧子脚下,皇家园林的一处空地当中,身穿明黄色皇袍的张铭,正在虔诚的向半空中的无忧子参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就是天下人的主人,唯有不属于这个俗世的力量,方才值得起人间帝皇的跪拜。 无忧子自然值得起,他缓缓下降,随口让张铭起身。 “师傅今日怎么来了?徒儿接到消息还不敢相信呢。” 二十五岁的皇帝脸上神情表现的恰到好处,欣喜当中蕴含着浓浓的慕儒,望无忧子的眼神,如同在望自己的亲生父亲。 虽说无忧子已经可算是半个神仙,但他这辈子没有结婚也没有生孩子,不是苦修就是处理青衫门的事务,忙的连收个弟子都没时间,如今突然有了张铭这么一个亲传弟子,相貌堂堂不说,关键是很会来事,这就让无忧子感到很高兴了。 “为师自然是有事而来,顺便也来看看你的进境。” 其实以无忧子的境界,早在半空当中便已经将张铭看了个通透,根本不需要张铭开口。 如果他不满意张铭的修炼进度,此时也不会给张铭一副好脸色。 “徒儿最近正在将一些不重要的俗事交出去,这样就有更多时间用来修炼了,不过师傅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徒儿他们还真是办不好,比如师傅你上次交待的那个事情……” 张铭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无忧子右手一动,一个隐隐约约的透明罩子便将两人给笼罩起来。 而张铭再看无忧子的脸色,顿时就低下了头,他刚刚的确是有些高兴过头了,竟然忘记了无忧子时时刻刻提醒他的事情。 免不了又要受到教训了,张铭心中虽然有那么一丝的不愉快,但再一想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接受无忧子的教训,一下子又坦然了。 “凡事不可大意,哪怕是为师如今这个境界,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身边就没有人偷听。” 无忧子谆谆而教,张铭则是频频点头。 等到无忧子教训完毕,脸色转好,张铭才敢抬头,将最近下面人汇总的情况说出来。 “三年前只有一个少年人的尸体没有找到,他钻进了月山环,但照理说应该也活不下来了。” “哦?这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其实师傅也该听过他的名字,因为师傅你喝的月仙茶,就是出自他的手中,朝廷里的那些谋士分析,这个少年应该是掌握了某种特殊的炮制月山茶的方式,所以才有月仙茶。” 无忧子当然对月仙茶记忆深刻,以无忧子的境界已经没有多少身外之物可以扰动他的心神,月仙茶就是极少数之一,至今无忧子仍旧无法忘怀月仙茶那特殊的滋味,以至于这两年大月国双手奉上的月山茶,也让无忧子提不起兴趣来。 “哦?他进了月山环么,那恐怕是死了,别人或许不清楚,为师曾经让人去尝试过,在你们眼中如同白雾山岚般的月山环,其实是一种非常恐怖、非常狂暴的炁。” “炁?那师傅若是能够将其驯服吸收,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管理一个国家,张铭算是个能手,但是在修炼的道路上,张铭却像是个稚童般的无知。 因为了解张铭,所以无忧子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声谈何容易。 “师傅,既然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那会不会是师傅你的消息有错呢?”张铭试探着问道。 “不可能!本门上界祖师岂会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算错!只有可能是你下面的人搞错了,徒儿啊,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抓紧时间认真处理,为师担心,恐怕不止是我们青衫门收到来自上界的消息了。” “啊?”张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 世上修炼门派大大小小至少有上百之数,若是说每个门派在上界都有祖师,无忧子不相信,但想必那些传承悠久的门派,是有很大可能接受到上界的信息。 说起来这么多年的岁月里,类似的事情竟然从不曾出现过,直到最近三年前才突然出现,让无忧子不得不将这件事情跟三年前月半寨被剿灭联系在一起。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忧子找不到一个合适手段,跟上界的祖师沟通,只能单方面的听从祖师的命令,不能提出自己的疑惑。 他已经安排两个长老去翻阅门派里所有的典籍,而他这次下山来,更是约了另外几个修炼大派的掌门。 无忧子想要试探一下,是不是只有青衫门,才接到了上界祖师的信息,更重要的是,无忧子非常希望能够找到一种与上界沟通的方式。 “徒儿啊,准备下吧,过两天你这里会来几个尊贵的客人了。”

第三一章 生茶有道 第三一章 生茶有道 无忧子果然不是单纯来看望自己的徒弟,以他这种境界和在大月国的身份,若是想要考校张铭,只需要派个人走一趟大月城皇宫,也就够了。 能让无忧子亲自出马的事情,并不多。这次来到大月城,他是为了见两个客人。 这两个人很特别,并不是两名修炼者,而是两个武修。 按照约定俗成的一种说法,想周白山身边那个林钟之类,还徘徊在后天境界里的练武者,是不能被称为武修的,只有真正突破先天境界之后,才有资格为自己挂上“武修”的牌子。 如果上界的祖师爷仅仅是给无忧子一个命令,以无忧子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真正去考虑,哪怕是修炼者也会讲究一个“无利不起早”,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凭什么就要为所谓祖师爷兴师动众? 要说担心祖师爷惩罚那更是扯蛋,这么多年了,整片大陆上既没有人能够顺利渡劫飞升,也从不曾有过上界之人降临的传闻,哪怕对无忧子对祖师爷的命令置若罔闻,难道祖师爷还能破界而来,狠狠的凑他一顿? 真正能催促无忧子动起来的,还是关于渡劫飞升的实际问题。 这件事情跟大月山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祖师爷并没有明说,但无忧子从连续两三次的信息之中,已经推断出他所需要的信息。 如果他的推断正确,真正让这个世界与上界彻底分开,形成连上界那些大能都无法破除的屏障的,应该就是那座古怪的大月山。 哪怕在传说当中,是大月山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修炼的法门,让这个世界里的人找到了提升自己的正确道路,但同样也似大月山,将整个世界都彻底封锁,进不来,也出不去。 一切的根源就在大月山上,只可惜无忧子根本没有资格靠近大月山,不仅是他,青衫门里那些扫地的最外门的子弟都没有一个人可以走近大月山,当无忧子急切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时,他就必须要求助于另外一些人。 这些人头在某些方面有着不输修炼者的能力,而他们又不会被大月山排斥,因为他们提升自己的道路,并非来自大月山,而是这个世界里自发形成的。 这种人便是武修。 武者遍地都是,但武修则不容易找,况且无忧子需要的,还是那种真正顶尖的武修,这种人哪怕就是大月国皇帝张铭的面子都未必看重,所以无忧子必须要亲自出面。 请来的这两位武修已经很久没有在外行走,换个说法就是已经隐居了,无忧子也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和代价,才请到两人赶来大月城,与他面谈之后,又在张铭手中拿走两张特殊的令牌,以保证他们在大月山的畅通无阻。 虽说以两人的实力,如今大月山附近应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们,但有了这两面大月国皇帝亲自颁发的令牌,不仅能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关键还是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得到所有的帮助。 无忧子不希望两人无功而返,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青衫门又有两位长老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境界,快则三五年,慢也就是十来年,就必须要渡劫了。 在目前这种局面,说的好听叫渡劫,说的难听些就是排着队去让劫雷砍头,没有半点区别。 无忧子将一门心思放在了大月山,至少在那两个人从大月山出来之前,无忧子都不会想到,那个上界祖师爷迫切需要找到的人,早已经离开了大月山,而且此时就生活在距离大月城不过几百里路的白帝城中。 林钟终于给周白山带回来需要的鲜茶,数量特别多。如果不是他有蒲家私勇这层身份,在经过城门的时候怕也会遇上麻烦。 看到装满小车的一百斤鲜茶,周白山都吓了一跳。 “东家,你那个丫鬟哭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怎么劝,最后还是她娘亲劝说住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做呢。” “现在她回来不是时候,你要是真把她带回来,我就只有把你们两人一起打发去蒲家。”说这话的时候周白山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既然已经确定跟蒲平安之间的合作关系,蒲平安的家就被周白山当成自己的家,至少一半吧。 周白山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会儿他更看重的是眼前这一百斤鲜茶,心中盘算的是这一次能够炮制出多少百灵舌出来。 对于周白山来说,炮制茶叶的过程以及品茗时,才是他心境最为舒畅的时候,也只有在做这两件事情时,他身体内的那个“金丹”才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吸收外界的能量,然后反哺给他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周白山想不通,墓鬼也搞不懂,只能说界守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除了界守自己之外,谁也不可能搞明白。 “前些天下过绵绵大雨,这些生茶都比较饱满啊。” 周白山伸手将茶叶拨来拨去,反复的观察,随口说道。 “饱满不好吗?”林钟好奇的问道。 “不是说饱满不好。”周白山也不介意向身边人传授一些经验,他拈起一芽生茶,举到眼前,道:“你看这茶叶,饱满明亮,很有色泽对不对?” 虽然周白山只是个年轻人,若是算年龄,都能叫林钟一声“叔”,但是在说道自己钟爱的茶道时,周白山脸上的湛然,让林钟不敢有一丝小觑,甚至望向周白山的眼神,都有些虔诚的味道。 茶叶,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始终是难以触及的,尤其是那种比黄金还要昂贵的茶叶。 林钟当然知道百灵舌就是出自眼前这个年轻人之手,虽然蒲平安并没有给他安排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但他出于人类的好奇心,还是很想看看自己这位小东家,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的。 生茶的价格,跟百灵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从这个角度来说,周白山所拥有的,几乎是一双能够点石成金的手。 技近乎于道,林钟在武功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却距离道还有很长的距离,但在他心中,周白山这种点石成金的手段,已经近乎于道了。 曾经林钟的师傅就告诉过他,道的法门千千万万,并不是只有那些修炼者才能触摸到道,练武也好,别的技艺也罢,看不见的道,其实就在时时可以看见的身边。 林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师傅自己想出来的,他只知道自己用十多年的光阴来体会这句话,却至今没有半点所得。 然而此时,当他看见周白山拈起一芽生茶,高高举起,在阳光,茶叶和周白山都散发出一种淡淡辉光,茶和人,好像已经融汇一体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道不是那么容易体悟的。 林钟此时能够有所触动,不代表他就能够体悟到真正的道,或者说是他自己的道。 甚至就连周白山都还没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道,又怎么可能将道的真意,通过一些肢体行动,传授给林钟呢? “看到了么,这种茶叶在经过炮制后,缩水会比较厉害啊,你这一百斤生茶,恐怕最多只能产出二十斤百灵舌,不够,不够。” 二十斤百灵舌,蒲平安独家采购价是一百五十两黄金,是的,比起当初的价格,周白山已经很客气的便宜了些,但这个数字对于像林钟这样的私勇来说,仍旧是难以想象的。 一百五十两黄金,哪怕林钟已经在蒲家当了十年的私勇,他也没能攒够这么多钱。 而他却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周白山,只需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赚到这笔钱,至于说蒲平安,在于周白山达成合作协议之后,二十斤百灵舌转手出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就能赚到两百两,甚至是更多的黄金! 这真是让人羡慕。 “东家,要不我再去采购一些生茶?” 其实周白山也有些奇怪,秦家茶园他不是没有去过,断断几天时间里,秦鹏父子是不可能采摘到这么多生茶,哪怕就是让家里两个女人一起上阵也没用,毕竟茶园就只有那么大。 “秦兄弟知道东家急需生茶,所以就用比较高的价格,向周边的茶农们收购了一些,所以才攒够这一百斤的。” 原来如此。 没想到秦鹏竟然会为自己拉下面子找周围的茶农采购,周白山心中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个主意来。 “林钟啊,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回蒲家一趟,去跟蒲平安说,一家茶农并不能满足我这边的需求,最好让他出面去找茶农们聊一聊,看看能不能给他们订货,不过这件事情暂时不用,毕竟我这边的场地有限,一次炮制的茶叶数量多不起来,唔,让他先去谈谈,不要太张扬。” 不知不觉间,周白山已经完全忽视了蒲平安的富有和复杂的背景,纯碎是将蒲平安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而他这种改变的源头,并非是因为那个至今还虚无缥缈的界守身份,而是因为他的技艺,天下独一无二炮制茶叶的技艺。 场地的确是个问题,在没有遇上蒲平安之前,周白山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百灵舌会不会受白帝城人的喜爱,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炮制太多的百灵舌出来。 然而他没有想过,不代表别人就不会帮他考虑。

第三二章 骑马 第三二章 骑马 看着汪月在院子里撒欢,周白山抱着竹匾,脸上却是洋溢着笑容。 一切好像都雨过天晴了,安家人像是默默承认了最近的不顺,一个管事六个私勇,对于安家人来说,不过就是一些银钱的事情。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没人来打搅周白山,茶铺继续关门大吉,巷子口的董伯两口子,也不知道被蒲平安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可以肯定不会是在白帝城外某片林子的泥土里埋着,这就已经够了。 昨天蒲平安来过一次,他是来讨茶叶喝的,结果被周白山一顿臭骂,这世上又没有神仙,他周白山也不是神仙,怎么能够一两天就将百灵舌炮制出来? 被骂的蒲平安也不生气,真正的商贾是不会生气的,因为“和气生财”,所以像蒲平安这种商贾,都有一张厚度让城墙都汗颜的脸皮,怎么可能生气呢?哪怕是被周白山骂的狗血淋头,他都笑眯眯的告诉周白山,很快就能搬家了。 蒲家管事很有效率的完成了蒲平安交给他的任务,在东市一个好地段盘下一家铺子,后面带着一个大宅院的铺子,比周白山现在住的宅子大两倍,蒲平安就是来问周白山有没有特别需要改动的地方。 当然最好是能够将周白山带过去亲自看一看,蒲平安觉得那样自己会特别的有成就感。 只是他仍旧低估了周白山对制茶的执着,放下手中正在炮制的茶叶而去看什么院子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周白山身上。 “一个很大很平整的院子,用来晾晒茶叶,这就够了。” 周白山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几乎不用花费什么心思就能完成,一切都从方便炮制茶叶的角度出发,倒是让蒲平安感到很羞愧,看看人家周白山,什么叫做术业有专攻? 不过蒲平安还是暗暗决定,要给周白山寻觅一些护卫力量,如今百灵舌名声不显,没有多少人关注,等到将来百灵舌在他手中名扬天下时,怕周白山家的门槛会被登门求茶的人踩烂! 到那个时候再招募私勇,搞不好就容易找来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这方面的经验,蒲平安绝对可以当周白山的老师。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啥呢?关键还是实惠的问题,你可别给我找一群我拼命都养不活的私勇,到时候他们直接把百灵舌偷出去卖了分钱你可别怪我呀!” 周白山的话郁闷的蒲平安使劲揉鼻子,开什么玩笑,他蒲平安是那种笨蛋?再说了,上千年的私勇制度早已经完善,任何一个私勇都知道,自己若是做出监守自盗的行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不过比起买宅子,招募私勇这种事情就不能交给牙行去办了,毕竟真正有点本事的私勇,牙行里是没有的,蒲平安建议周白山,可以通过牙行买一些仆佣和丫鬟,当然还有帮助周白山炮制茶叶的工人。 说到这个事情,周白山反倒不急了,他心中另有打算。 百灵舌的炮制其实并不难,只是其中有个比较关键的技术点,只要能够掌握好这几个技术点的火候,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将百灵舌炮制出来,有时候技术这东西就是如此,成功与失败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 昨日蒲平安走后,周白山就想明天将那一百斤生茶的第一道工序完成后,自己还是出城一趟,去找秦鹏一家。 今日一早起来,周白山就很关注天气,日头高照天上看不见一片云朵,看来是不会下雨,他也就不用担心这些竹匾,可以放心出城。 林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却被周白山拒绝了,院子里摆满竹匾,虽说有汪月照看,但谁敢保证不出什么岔子?蒲平安那边等着这批百灵舌等的舌头都快要吐出来了,周白山不希望这批茶叶炮制过程中出任何意外。 所以林钟必须要在家中照顾。 既然不能跟着,林钟就干脆给周白山找来一匹马儿,这是他在蒲家的坐骑,已经跟了他三年有余,很老实的一匹马,虽然不是千里良驹,但代步却绰绰有余,尤其是适合周白沙这种新手。 其实周白山很想强调自己并不是什么新手,不过一看到差不多跟自己肩膀高的马儿后,周白山很明智的闭上嘴巴,看着林钟给自己示范,术业有专攻,不懂装懂的下场会非常悲惨。 当周白山意气风发的策马来到秦家时,正看见秦鹏一家人忙着招呼周边来卖生茶的茶农们。 粗略一数,院子里至少有三家茶农,看来今天天气晴朗,这些茶农也愿意多走几步,将茶叶亲自送来,倒是让秦鹏和秦璧珠高兴的合不拢嘴。 “秦大叔,我来了。” 周白山的声音引来院子里所有人的驻足观望,秦璧珠最是高兴,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周白山了,此时尽然不顾形象冲向周白山——骑的马儿。 “呀,少爷,好俊啊!” “啊?我不是一直都这么俊么,难道今天才俊?” “少爷,我是说这匹马啊,我还从没见过这么俊的马呢!”秦璧珠嗔怪的向周白山翻了个白眼,一手抓住笼头一手轻轻在马儿脸上抚摸。 马儿好像也很享受秦璧珠这种温柔对待,连周白山吆喝都不管了,当真是让周白山心中颇为不平,好在秦鹏和秦兵父子迎出来,他们当然不会在意一头坐骑,而是齐齐向周白山行礼。 秦鹏脸色尤其尴尬,道:“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想在短时间内给周东家你多送去些茶叶……” “不不不,我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周白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秦兵都比他要大,更不用说已显苍老的秦鹏了,让这两人个人在他面前赔礼,周白山还真是有些吃不住。 “其实这件事情你们做的很好,毕竟将来我需要更多的生茶,另外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个事情。” “请周东家进屋再说。” 对于周白山,秦鹏如今是百分百的尊敬,周白山不仅用高价收购他们的茶叶,更是救了他们一家性命的恩人,对于恩人,如果尊重都不过份。 将马儿交给秦璧珠照顾,周白山随着秦鹏走进屋中,他坐下后,秦鹏却坚持不坐,就在一旁跟周白山说话。 “秦大叔啊,我想要不你们就不要种茶了。” “啊?”秦鹏脸色一变,很是犹豫。毕竟几代人都是靠着茶园生活,如今周白山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让秦鹏感觉很为难,主要还是心中没底,却又不愿意武逆救命恩人的命令。 看到秦鹏脸上显露出来的矛盾,周白山淡淡一笑,道:“茶园名义上还是你们的,另外上次你们新开的那个茶园,不是有狼么?回头我找人去把那些狼打发了,这样你们又有一处新的茶园,到时候报备衙门之后,也归在秦家名下。” “那,那这么大的茶园,谁来打理?” “当然我负责找人来打理咯,你们就随我进城吧,我在城中有一处新的宅院,每天还要炮制很多茶叶,需要有人帮手啊。” 听到这里,秦鹏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他双拳不自觉的紧握,面皮绷紧,一双眼睛竟然有些发红。 制茶,秦家也有经验,他当然知道自家做出来的茶叶价格远远不如周白山的百灵舌,而刚刚周白山的意思,隐隐有向他传授百灵舌的炮制技术,这怎么能让秦鹏不紧张,不兴奋呢? “东家,你,你说的是?”不知不觉中,秦鹏对周白山的称呼都已然改变。 “差不多吧,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你说呢?”周白山虽然年轻,虽然信得过秦鹏,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将话说的太满,一切都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秦鹏无疑也是个果决的一家之主,当他明白周白山的意思后,就再没有半点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周白山救过他们一家人的命,秦璧珠已经是周白山的丫鬟,如今一家人再进城去为周白山工作,这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能够学到百灵舌这种极品茶叶的炮制技术,哪怕秦家今后祖祖辈辈都为周家打工,秦鹏也不觉得吃亏。 “你是肯定要留在城里的了,不过秦兵现在还年轻,总是关在城里怕也受不了,这边茶园的事情,你就交给他吧。” “一切单凭东家安排。我这就去跟那口子说。” “嗯,抓紧时间,我一个人是真忙不过来了。” 跟秦鹏商量好,周白山也不想在秦家略显破落的房间里久坐,他起身出门,却看到让她哭笑不得的一幕——秦璧珠那丫头,竟然骑到马背上了。 “我说丫头啊,你究竟要不要我帮忙呢?” 已经知道周白山身份的那些茶农,自然不敢围在马儿身边,怕影响到这位出高价收购生茶的金主心情,毕竟秦璧珠已经是人家的丫鬟了,一个年轻的少爷,一个漂亮可爱的丫鬟,之间有太多的故事可以发生。 “不……用。”秦璧珠的声音有些怪,也不能不怪,任何一个人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紧张的身体颤抖着伏低,却只能将脸冲向臭臭的马屁股,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抱,说话的声音肯定会有些奇怪。 “我现在知道了。” “少爷,少爷你知道了什么?”秦璧珠的声音,跟她的身体在以同一个频率震颤着。 “我终于知道,你对一匹马再好,它也不会告诉你正确的姿势,更不会教你怎么从它身上下来。” “少爷……我错了,你帮我吧。” “你看,现在你该相信,还是少爷我比马儿更好吧?” 秦璧珠真是快哭了,不住点头,将柔软白嫩的右手,递给了周白山。不过她也稍微着急了些,不等周白山准备好,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滑落,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第三三章 不是东西 第三三章 不是东西 白帝城东市,不算最中心地段但也不偏的一家铺面,最近换了主人。 原本这个铺面东家是做布匹生意,不过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神,因为连续两次从外地运回来的货物出现问题,烧了一次被抢了一次,结果大笔资金无法回笼,只有将宅子卖来,来归还一部分印子钱,否则恐怕就会被放印子钱的那些人,逼的倾家荡产了。 换了东家之后的铺面,很快就挂出来一个新的牌匾,居然是个茶铺子,这就让周围的人有些吃惊了。 倒不是说茶铺子没有资格在这条街上开店,谁都知道茶铺子利润很高,但往往会缺乏货源。 哪怕有城外龙云山脚下茶园,整个白帝城的茶叶产量还是高不起来,加之权贵们对茶叶趋之若鹜,若仅仅是经营茶叶买卖,完全没必要浪费这么大一个铺面,毕竟茶铺子经常因为断货而关门,可谓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当。 “白山茶铺”这个名字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是陌生的,哪怕就是在东市里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都不曾听说过这个茶铺名字,想来应该是外地人来白帝城拓展生意。 所以茶铺子才刚刚有人进出,当地放印子钱的人,就开始登门了。 货币只有流通起来才能产生效益,当然在放印子钱的人手中,钱才是真正能够生钱,生出许许多多的钱来。 一个茶铺子,油水肯定比原来的布庄更丰厚些,东市放印子钱的那伙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下白山茶铺的东家,如果此人能够按规矩办事,那自然是相安无事,若是不懂规矩,说不的就要找人来给这位东家上上课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诺大一个茶铺子的东家,竟然是个年轻人,年轻的过分的年轻人。 不但是个年轻人,而且身边还带着个小姑娘,应该是贴身丫鬟之类的,两人都有些不谙世事的模样,压根就没留意两边那些碍眼的人,径直就进了铺子。 其实周白山也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开这么一个五丈宽的铺面,毕竟目前茶叶就只有一个单调的百灵舌,而且产量暂时也无法提高,哪怕将来有秦鹏一家人搭手,还是那句话,整个龙云山茶园的产量就那么多,即便周白山提高收购价格,也不能凭空变出生茶了。 用于炮制茶叶的生茶不比其他货物,为了保证新鲜,只能在本地采购,这也是为何周白山想找人将那些狼撵走,开辟出一个全新的茶园来。 只剩下两丈宽的铺面,整个白山茶铺的气场明显缩水了很多,蒲平安送来的横匾都有两丈宽,倒是正好挂在大门上方,倒也算是登对。 “怎样,我没骗你吧?” 周白山带着秦璧珠穿过铺面后的小门,就进入到宅院之中。 放眼望去,差不多十丈见方的前院,尽数铺上了平镇的青石板,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完工。这也是周白山的要求,原本前院里还有些花坛假山,甚至连角落里的一个鱼池,都按照周白山要求推平,铺上干净整洁的青石板。 这个前院将来会摆满木架,而这些木架则是用来放晾晒茶叶的竹匾,为了保证采光,所以前院只能这样处理。 对于个富有的商贾,前院当然最后是请名家设计,修剪成亭台楼阁,方能一显身份,譬如说安家、蒲家便是如此。 但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前院只要够宽敞,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利用上,那就够了。 出生于采茶制茶世家的秦璧珠,心中的想法跟周白山还是很搭配的,看着平平整整、宽宽敞敞的前院,不住点头,“真的是很好啊。” 经过前院便是正屋,三进三出的宅子,周白山孤身一个肯定是会安静到闹鬼,所以周白山的意思,是让秦家人也住进正屋来,东西两侧的厢房则是留给将来的私勇和仆佣们住。 而后院则是被全封闭起来,只有经过周白山同意的人才能进出,哪里将会是炮制百灵舌关几个关键环节的地方,必须要保密。 秦璧珠鼻尖上挂着汗珠,走了一圈下来是两颊发红、两眼发光。 在她看来这宅子是已经“超豪华”了,恐怕是比皇宫更加漂亮,不得不说生活环境会大大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就如同玩笑里说的那样,对于一辈子生活在山中的老农,所能猜测的皇帝生活,不外乎就是用金锄头,顿顿可以吃到大鱼大肉罢了。 “爹娘他们明天就搬过来,少爷,我们啥时候搬家呢?” 小姑娘毕竟没有太多心机,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漂亮的宅子当然恨不得能现在就住进去。 “我们暂时还不行,炮制百灵舌一些必须的东西还没有准备,上次林钟带回来的一百斤生茶也正在炮制的过程当中,断不得,所以嘛,我们还得等一些时日才能搬过来住,不过你要是喜欢,每天都可以过来看看,也不是太远。” 从这个宅院到白沙茶铺只有一条街加两个巷子的距离,即便以小姑娘的速度,顶天了就是一炷香,所以周白山打算暂时不去后院里炮制茶叶,百灵舌的炮制仍旧在老宅里,这边主要进行生茶初步处理和出售。 至少在周白山解决生茶进货量这个问题之前,他不准备改变。 听周白山这么说,秦璧珠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由不得她来决定,只能诺诺点头,参观完后就跟着周白山走出宅子。 而就在周白山回身锁门的当口,三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年轻男子,突然间围拢过来。 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那洋洋的冲周白山拱拱手,眼神却不住瞟向秦璧珠,看样子也是喜好年轻小姑娘这一口,那渴望的神情,将秦璧珠吓的不轻。 “可是这茶铺子东家?” 小胡子一开口,就显得极其没有礼貌,周白山顺手将秦璧珠带到自己身后,替她挡住那些视线。 “嗯,现在还没有茶叶,过段时间再来。”周白山当然能看出眼前三个人并不是买茶的客人,虽然周白山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但小胡子这三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没有实力消费百灵舌的穷鬼。 都说人穷志不短,但其实很多时候现实总跟道理有很大出入,譬如说小胡子三人的确算是穷人,但他们却是心甘情愿的为别人卖命,做的还是那种很下作的,几乎算是不劳而获的事,怎么也跟“志不短”联系不到一起。 “谁说我们是来买茶的?” 小胡子认真的盯了周白沙两眼,确定这小子是真的年轻而不是扮猪吃老虎,心情顿时不好起来。 虽说他不是这群人的老大,但好歹也有些名气,既然今天开了口,周白山若是不能给他点甜头,那他就打算要给周白山一些苦头。 “既然不是买茶的,那就不应该挡住我的路,否则岂不是成了那啥……”周白山眨了眨眼睛,想来“好狗不挡道”这句话,那就是街面上的混子,也该听过。 “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啊?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不想开张做生意了?” “地盘是谁的,本少爷再清楚不过了,而我开张不开张,好像也没打算请你,所以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赶紧给我让路,可不要惹火了我!” 周白山一本正经,他身后的秦璧珠却是在不住的扯周白山袖头,在秦璧珠的认知当中,小胡子三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怕周白山吃亏。 听到周白山的话,小胡子笑了,他的两个手下也是跟着笑。 “惹火了你?惹火了你又如何呢?难不成你还敢跟我们帮对着干?这条街上不是没有出现过你这样的英雄,知道为啥现在一个都没有了么?” 这个问题,小胡子曾经问过很多人,一般只有两种答案,无论周白山说出其中哪一种,小胡子都有熟络的应对方式。 小胡子抱着双臂,得意洋洋的等着周白山回答。 他喜欢这种感觉,尤其喜欢看对方畏惧、紧张甚至是憋屈的模样,这让小胡子发自内心的产生一种优越感。 然而周白山只是横扫三人一眼,之后就将眼神挪开,伸手抓住秦璧珠的小手,不顾小丫头害羞低头,迈开大步径直向小胡子三人走去。 虽说周白山外形看着像是个文弱书生,而秦璧珠更是娇小可人,但此时此刻,挡在周白山正对面的小胡子三个,却感觉周白山像是一座山,一座向他们步步逼近的大山! “停……” 小胡子大声怒吼,借此为自己壮胆,至于说他的两个手下,则是从袖笼之中,抽出两尺长的棍子——平常时候的一些冲突,用棍子就已经足够了,若是动了刀子见了血,事后官府追究起来会比较麻烦。 这一瞬间,周白山好像眼睛不好使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他眼神跳过小胡子等人,焦距在遥远的地方,不管是小胡子的怒喝还是那两根棍子,都没有让周白山哪怕是放慢一点点脚步。 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几乎是呼吸变至,说也奇怪,小胡子三人明明可以横跨一步或者是后退避开的,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直到被周白山狠狠撞上,随后惨叫着跌飞出去。 “哎哟,少爷我好像撞上东西了?” 撞飞三人之后,周白山才停下脚步,轻轻摸着鼻子,问秦璧珠。 “少爷,你可没有撞上东西,你撞的那都不是东西!” 不得不说,当小手被少爷牵着的时候,秦璧珠这小姑娘,胆子还是挺大的。

第三四章 机缘啊 第三四章 机缘啊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如果说世界上大多数人是善良的,那马总会有那么少数人,他们不仅生活在阴暗之中,所做的事情也被常人所不齿。 譬如说一些混迹在平民当中,总是试图不劳而获的那些人,他们一般不会真的杀人放火、十恶不赦,但他们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这种人一般被称为地痞流氓,或者通俗的说,就是混子。 没有组织的混子并不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无论是在哪里,混子们都不可能永远混乱下去,其中总会产生一些有脑子、有魄力的高级混子,收拢其他人,最终形成个组织。 这样的组织,便是所谓的帮派了。 白帝城里也有帮派。 已经永远消失的二狗子几个,其实也算是个小小的帮派,当然他们没有自己的帮派名称,也没有自己的帮规,甚至连明确的帮主都没有,只有个大哥,那就是二狗子。 但小胡子不同,他们这群人在商业集中的东城区活动,欺行霸市、收保护费,甚至会搞一些垄断性的产业,逼良为娼或者是偶尔贩卖人口,而要说来钱最快的,还是放印子钱。 九出十三归是印子钱的基本骨架,高额的利息和利滚利则是逼死借钱人的最好手段,当借钱人没有能力偿还时,那么不动产,甚至是女人,都会被估出价格,用来抵债。 庞大的利益自然会引来垂涎者,想要将将这么古老的营生稳稳妥妥的延续下去,混子们不仅需要自身有强大的战斗力,更是离不开官府的支持。 曾明才那个层次的官员当然不会涉及到这种可能影响自己清名的勾当,但是一些衙役,甚至是城卫军的小头目,却乐此不疲。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清名,也就无所谓名声,只有拿到手的银子,才是最实在的东西。 小胡子的帮主有个响亮的名字,叫“虎哥”,虎哥当然不是白叫的,能够在东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出名堂,打出旗号,自身没有点功夫,手底下没几个狠人,是不行的。 身为猛虎帮帮主,虎哥每天要做的事情当然不是沿街收取保护费,而他手下的四大金刚,也不会去做这些小事。真正忙碌的还是小胡子这号人物,在帮众中地位不上不下,每日里辛辛苦苦、狐假虎威的混一个温饱,偶尔能够去窑子里放松放松,就已经让小胡子很满意了。 当然,每一份工作都可能遇上风险,哪怕有衙役和城卫兵的照顾,但小胡子还是遇上过几次愣头青,还好都被他应付过去。 但今天小胡子好像有些力不从心了,他眼冒金星、两耳轰鸣,浑身上下不得劲,呼吸都很是困难。 他躺在地上,感觉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或许这些人在看他的笑话吧,毕竟往日里小胡子没有少给这些人颜色看。 “该死的,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出手这么重。” 脑袋虽然昏昏沉沉,但小胡子的心思倒是亮堂,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躺在地上,就是那个该死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人,将他撞到了。 “应该快要被打死了吧。”可怜的小胡子并不知道他那两个手下命运与他相同,此时就躺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呻吟,根本就没有对周白山出手,而周白山也只是稍作停留,就带着秦璧珠走远了。 两人没有返回老宅,而是径直向南,去找蒲平安。 “少爷,真的没有问题吗?那三个人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他们会不会找人来报仇啊?” 若小胡子只是找人来报仇,周白山是一点都不担心,之所以来找蒲平安,周白山是希望蒲平安能够出面,摆平一些明面上的东西。 毕竟今天是他先出手的,如果小胡子他们走官府的路线,让衙役或者是卫所出面,周白山反倒不好处理了。 混子就是这样,他们不会讲什么规矩,凡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手段,就是他们可能采取的手段,混子不是江湖人,更不是修炼者。 蒲平安一般上午都在家,要等到吃过中饭后才会出门,去看看他的酒楼,或者是在茶楼上品茶。 不过这几天时间蒲平安都没有去茶楼了,百灵舌断了货,蒲平安懒得去听那些茶客们唠叨,尤其是一些不好打发的家伙,缠起人来是没完没了。 周白山两人正好赶着饭点进入蒲家,所以蒲平安不得不破费,请两人吃饭。在家里的时候秦璧珠可以跟周白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可是在蒲家就没有这种可能了,别说秦璧珠只是个丫鬟,哪怕就是小妾,也没有上桌吃饭的可能,最多也就是出来陪酒助兴。 毕竟蒲家是有规矩的。 “你说来找麻烦?店子还没开,他们来找什么麻烦?” “一个小胡子,带了两个手下。” “然后呢?”蒲平安眼神扫过周白山上下,没见到有狼狈的地方,才微微放心。 “然后我把他们撞晕了。”周白山说的很平淡,很直白,好像他是一头牯牛,而小胡子三人只是细细的树状。 “你?撞晕了三个人?” 蒲平安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周白山了,可当他确定周白山不是在说大话时,他又觉得周白山很陌生了。 能在接上混生活的,哪怕不是习武之人,但至少有几把蛮力,况且刚刚周白山说的不是撞晕了其中一个,而是将三个人都撞晕了。蒲平安觉得自己很难去想象当时的场景,难不成是周白山用咒语将三个人变成三根杵在地上的木头桩子,然后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大牯牛,随后刨了刨蹄子,口鼻里发出“哞哞”的声音,喷着白气…… “你老是看我的头干啥?” 周白山不耐烦的瞥了眼蒲平安,“要不要给你摸摸,确认下有没有长角?” “嘿,不用,不用。” 口中说不用,但蒲平安的眼神却老实的很,还在往周白山头上瞟。 “啪!” 周白山也很无奈,如果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根本不用变身成一头牯牛,就能撞翻三个人的话,他也就不用捏碎桌面上的酒瓶。 其实这个酒瓶很漂亮,小口子,细颈子,圆肚子,清白底色上描绘着一副动人的仙鹤劲松图画,很有韵味。 “我的酒……” 蒲平安首先可惜的是酒瓶里的酒,然后是酒瓶,最后才瞪着周白山,“你没有受伤?” “手没有,心有,你居然当我是一头牛,咱们的合作看来进行不下去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哪里的话,其实我也是一头牛。” “你也只有一个地方像牛了。”周白山用蒲家仆佣送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果然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甚至连发红的地方都没有。 “哪里?” “皮,你就会吹牛皮!” “我啥时候吹牛皮了?”蒲平安瞪大一双眼睛,很是不服气。 “你不是说,城里没你不能解决的事情么?区区一个小胡子,竟然就把你为难的成了一头牛,你还说你没有吹牛皮?” “我怎么就为难了?”蒲平安一拍桌子,“等我回来!” 一个男人面子自然很重要,尤其是对蒲平安这种人来说。 小胡子那种档次的人物,蒲平安肯定不会关注,但身为一个商贾,要说蒲平安不清楚东市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可能。 只需要去问问家中管事,蒲平安很快就知道,小胡子应该是猛虎帮,虎哥的人。 虎哥这个人,蒲平安见过,虎头虎脑?不,蒲平安觉得这厮就是贼头贼头,要说虎哥是下山猛虎,蒲平安不觉得,他倒是觉得虎哥像是壁虎,专门藏在暗中,趁那些扑火飞蛾不留神时,偷袭一只算一只。 “我知道你说的事情了,放心,回头我就去安排,你只管弄茶叶,说起来,这批茶还要多久才能上市?” “你希望早点还是晚点?” “早晚都无所谓,关键是你要先给我点啊,我嘴巴里都淡出鸟来了。” 周白山又瞥了蒲平安一眼,满脸安详的道:“我听说,只有女人和猫的嘴里才会有鸟,你一个大男人……” “呸呸呸!周白山,我算是看透你了,表面上你是斯斯文文,其实你就是个斯文败类对吧?我主动帮你解决问题,你居然还要损我,你究竟有没有半点良心啊?” “半点良心我是肯定没有的。” 周白山很是诚恳的点着头,“算了,吃人家嘴软,看在你这顿饭面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五天之后来拿茶叶,不过那个壁虎……” 听说五天之后就能拿到茶叶,蒲平安脸上顿时展露出浓浓的笑容来,他将胸膛拍的嘭嘭作响,“我保证他以后不会来烦你了。” 点点头,周白山继续认真的吃饭,他不说话,蒲平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话头,想要喝酒才发现酒瓶都给周白山废了。 “你既没有修炼,也没有练武?” 就在蒲平安叫人重新拿酒来的时候,周白山突然开口问道。 “想要修炼没有机缘,练武这种事情嘛,太苦,不适合我。” “若是有机会让你修炼呢,你会不会……” “会!” 蒲平安将酒瓶重重放在桌面上,两眼中像是快要喷出火来,“你有路子?” “拜入高门大派,你管这个叫路子?”周白山故作诧异的问道。 “不叫路子那叫啥?”蒲平安讪讪。 “你知道的啊,机缘啊。”

第三五章 疏忽 第三五章 疏忽 虽然周白山今年连二十岁都不到,但不代表他就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蒲平安只是个合作伙伴,不是周白山的保姆,在做到了一个合作伙伴应该承担的责任后,并没有义务为周白山做任何事情。 今天无意当中得罪了猛虎帮的人,对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只是一个人,周白山并不会畏惧区区一个猛虎帮,正如蒲平安说的那样,在周白山眼中,什么猛虎,壁虎还差不多。 周白山担心的,是那些允许猛虎帮存在的人,也就是官府衙门里支持猛虎帮的那些人,这些人才会从根本上给周白山带来麻烦,而这些麻烦也不是蛮力可以解决的。 当然,如果周白山是个修炼者,或者是个先天境界的武修,那么什么狗屁的猛虎帮,在他面前怕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惜这个假设并不成立,周白山对自己的实力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但至少他还不能一跃飞上十来丈,也不能一巴掌拍碎一块卧牛石,他的强,是强在防御,强在身体对外的韧性上。 若现在有一个先天武修跟周白山单挑,周白山要胜或许很难,他压根就跟不上人家的动作和速度,但先天武修想要杀死周白山同样做不到,他的攻击力还不足以破开周白山皮肤和肌肉、骨骼形成的防御层,自然也就要不了周白山的性命。 其实这是个很尴尬的境界,直接说就是周白山的抗打击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进攻力。 蒲平安能够出面解决猛虎帮当然是最好的,如此一来周白山就能专心一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制茶。 既然蒲平安愿意帮忙,那么周白山也该有所回报。 财富和权势周白山现在无法提供给蒲平安,唯有修炼这一途,虽然现在周白山还办不到,但不代表他一直办不到。 神墓,大月山上上一任界守的神墓里,有着五花八门的修炼法门。那座庞大到周白山三年都没有摸头一成的神墓里,有着很多很多上一任界守收集的东西,或者是法门,或者是法宝,甚至墓鬼说里面还有沉睡中的神兽,或者是一些妖魔鬼怪。 唯一的问题是周白山还不够资格去用。 开启任何一个宝库,对周白山的修为境界都有严格的要求,具体是怎样的,墓鬼也说不清楚,他只告诉周白山,若是能够将月山环尽数纳入体内,那么所有的宝库,周白山都能解开。 周白山告诉蒲平安的机缘,就在那些宝库当中。 可怜的蒲平安,刚刚是被周白山忽悠了,用一个周白山自己都还画不圆的大饼给忽悠了,不仅拍着胸膛要替周白山解决所有的难题,而且还哭着喊着要跟周白山拜天地。 不是夫妻拜天地,蒲平安想跟周白山义结金兰,这事让周白山有些紧张,没答应。 他可是要成为界守的男人,怎么能够随意跟一个普通人拜天地呢,要是万一折了蒲平安气运,搞不好那就真是喝凉水都会噎死,出于对蒲平安负责的态度,周白山很委婉的拒绝了蒲平安死去活来的要求,带着秦璧珠不慌不忙的离开蒲家,准备返回老宅。 蒲平安的心情是激荡的,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他疯狂到死,那就只有成为修炼者这样一件事情了,毕竟一旦修炼有成,且不提那些玄奇的法术,单单就是延年益寿,就值得人去苦苦求索。 至于周白山说的时机未到,这一点蒲平安并不介意,他已经等了三十年,再多等几年并不是问题,反正都已经错过最好的修炼年龄,而且蒲平安的要求也不高,他不奢望自己能够修炼到白日飞升那么高高在上的境界,只需要能够在这花花世界里,多享受那么几百千把年的生活。 对于蒲平安这种单纯的想法,周白山也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变成一只王八就好了,千年乌龟万年的王八。 “少爷,那个蒲东家,好像真的很有钱哦,我听一起吃饭的姐妹们说,蒲家丫鬟都有十多个呢,咱们今后也要多买些丫鬟,”说到这里,小丫头微微停顿片刻,咬着下唇愣了愣,随后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道: “少爷,以后我,不,奴婢就不陪你吃饭了!” “为啥?” 秦璧珠突然说出这个事情,倒是让周白山停下脚步,习惯性的将小丫头的手抓住,问道。 “他们说这是很没有规矩的做法,少爷将来会成为很有钱很有钱的人,如果家里有人不遵守规矩,那少爷就不能好好管理这个家了!” 很显然,这是蒲家丫鬟们对秦璧珠的洗脑,有可能那些丫鬟们只是无心之语,也有可能是在知道秦璧珠的待遇后,心生不满故意为之,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单纯的秦璧珠承受不起的。 “你不想跟少爷一起吃饭么?” 周白山并没有马上否定或是肯定,而是认真的盯着秦璧珠,柔声问道。 “想……” 小丫头眼圈红了,她跟周白山认识的时候,本就是在一个平等的阶层上,那时候的周白山,带给她一种很温暖的大哥哥感觉,后来摇身一变成为周家的丫鬟,因为周白山的照顾,她也没有很特别的感受。 可是这次在蒲家吃饭,她才知道原来一个真正的丫鬟是要遵守那么多的规矩,一想到将来不能在周白山面前撒娇、不能跟周白山一起吃饭,甚至,甚至不该让周白山牵着她的手,小丫头就难过的想哭。 “只要你想就行了嘛。” 周白山淡淡一笑,手中紧了紧,不让小丫头将手抽出去,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便说道:“你呢,是咱们周家的第一个丫鬟,自然跟以后进来的不同咯,你要负责替我管好她们,若是你总跟她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干活,她们怎么会怕你呢?” “哦?那要怎样做才能让她们怕我呢?我年龄好小,又不凶……” “将来我们周家呢,我就是老虎,你就是小狐狸了,狐假虎威知道么?你必须要时时刻刻让她们看见,看见你跟我在一起,平起平坐,这样一来,她们就会怕你了,因为在她们眼中,你就跟我一样可怕了,明白了?” “真的么?” 小丫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小星星,虽说现在周家的丫鬟还是只有她一个,但她去好像已经开始在幻想,要怎样替周白山将周家后院管好了。 “真是单纯啊。” 周白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当然不会将秦璧珠看成是这个家中正儿八经的佣人,几乎是从第一天看见秦璧珠的那天开始,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就已经填补了周白山心中一个最大的缺憾——家人。 他将秦璧珠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而不是一个用来使唤的下人。 只不过这份心思,周白山却不敢早早告诉秦璧珠,他是真怕吓到这个小姑娘了,有些东西还是只能潜移默化地改变。 “等一下。” 秦璧珠雀跃的走在前面,压根就没有发现周白山什么时候放慢了脚步,不是他感觉累了,而是他感到一种危机,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危机从何而来。 为了节约时间,两人返回时走的并不是大街,从这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可以直接抵挡老宅子,显然有人摸清楚了他们的路线,而且在这个岔路口,设下了埋伏。 “大意了。” 周白山心中有些埋怨自己。 哪怕蒲平安答应解决猛虎帮的事情,那也需要时间,周白山却在心中彻底将猛虎帮给忘了,他必须要承认,这就是他的错误。 “来,到我背上来!” 眼角余光里,几条人影从墙角阴暗处冒出来,而背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周白山也知道人数不会少。 秦璧珠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已经开始泛白,此时除非是傻子才感受不到那些人的恶意。 不是三五个,也不是七八个,前后左右越来越多的人冒出来,他们面色狰狞,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根结实的棒子——还是那句老话,用棍子怎么打都没事,一旦动用刀兵,怕就会遭到官府和卫所的双重剿杀。 “打死他们!” 一个声音在周白山侧后方响起,也就十来丈的距离,周白山却听的很清楚,正是那小胡子。 秦璧珠本是不愿意的,但周白山不容她拒绝,反手将其娇小的身躯揽到背后,敌人的进攻几乎是同时开始。 首先递过来的,是三四根棍子,周白山一声冷哼,左臂挥出将棍子尽数挡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秦璧珠的惊叫,周白山保持着内心的镇定,迈开右脚大步跨出,与此同时反折左手搂住秦璧珠的臀部,右手狠狠砸了出去! 惨叫声骤然响起,一个混子最先挂彩,周白山含愤一拳,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清晰的骨折声在周白山拳头处传出,那混子中拳的锁骨不知道断成了多少截,自然也就失去了战斗力。 但这样并不能让这些红了眼的混子们放弃,周白山的还击,反倒是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一根根棍子挥舞的更加用力,竟然是打定主意,要将周白山和那个小丫头废在这里。 与此同时,在家中做着梦的蒲平安,猛地清醒过来。 “真该好好问问他,这机缘……遭了,他跟小丫头两个人啊,猛虎帮不是吃素的!” 猛地一拍桌子,蒲平安再不敢耽搁,一面走一面下达命令。 蒲家几乎所有的私勇在蒲平安走到正门时几乎全部赶到,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蒲平安咬牙切齿道:“走!随我去救人,一会儿不用留情,只要不打死,都算我的!”

第三六章 打断 第三六章 打断 周白山有几乎无敌防御的身体,也有比常人强许多的力量,可他也有个问题,就是不擅长打架,尤其是打群架。 如果只有一个目标,那怕就是先天高手,周白山也可以无所畏惧,反正他不容易受伤,缠也能将对方缠死,累也能将对方累死。 可是当遇上一群只是普通人会打架的小混混时,周白山就有些头疼了。 首先值得庆幸的是,这群小混混手中的武器,都是棍子,钝器对于周白山的伤害进一步降低,即便周白山不还手,这群小混子也休想能够给周白山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然而一个问题是,周白山他不是一个人。 他背上有个较弱的小姑娘,一个还在生长发育,相貌姣好的小姑娘。虽然周白山将她背上,以免因为跟不上脚步而拖累周白山,但同样也给小姑娘带来另外一个危机——被当成周白山背上的肉盾,总有偷袭或是漏网的棍棒,招呼上来。 战斗刚刚开始时,混子们被周白山那种狂暴,或者说粗暴的反击吓到了,进攻的小心翼翼,不过当他们发现周白山除了力气大,抗打击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跟他们一样毫无章法后,就变得疯狂起来。 如此一来,周白山两人身边的棍子就如同雨点般的密集,周白山顾的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他自己挨打没有关系,每次感觉到背后秦璧珠的颤抖,周白山的心也就会跟着颤抖一次。 秦璧珠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她知道这个时候,哪怕身上挨了打,自己也不能叫,哪怕再疼都不能叫,因为一叫就会让少爷分心,让少爷难过。 所以她一直咬牙坚持着,白皙细嫩的手臂上已经遍布清淤,后背上疼的麻木,她仍旧是一身不吭。不过每次棍子落下的力量,还是会让她娇弱的身体抖动,只是她并不知道,这种震动早已经让周白山明白了一切。 “给我滚开啊!” 周白山发出一声怒吼,出山以来,他第一次敢到自己如此的无助,空有一身力量打不到敌人,明明只是一群蚂蚁,却一口口的咬在他的心上——小丫头此时该多疼啊,周白山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将眼前这些家伙碎尸万段。 其实混子也是有些人性的,毕竟他们都不是万恶不赦的混蛋,哪怕他们此时是在围殴周白山和秦璧珠,但终归他们还是男人,所以如果是打周白山,他们会用处十二分的力气,但如果攻击的对象是秦璧珠,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时,混子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收起七八分力气来,否则以秦璧珠的身子骨,岂能坚持到现在? 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双方心中的火气都在升腾,被周白山打伤的混子越来越多,以他拳头上凝聚的力量,哪怕就是擦着油皮过去,几乎也就等于是失去了战斗能力。 混子们看见自己兄弟一个个躺下,手中也逐渐没了轻重,这对于周白山来说或许没有关系,但这些沉重的棍子落在秦璧珠身上,可就不是小姑娘能够承受的。 终于,一个打红了眼的混子,将手中的断棍,恨恨的敲在了秦璧珠的脑袋上。 “砰”地一声闷响,这次秦璧珠再也忍不住了,她口中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人就晕了过去! 热乎乎的鲜血从秦璧珠的头顶冒出来,浸湿了周白山后背上的衣衫,同时秦璧珠身体的变化,让也周白山感觉到不妥。 “停!” 他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陡然提速冲出一截,到了街边。 因为猛虎帮的人出现,街边的铺子几乎同时关门,谁也不想被殃及,秦璧珠的受伤终于让周白山彻底爆发,他狠狠的拍开一家铺子大门,将受伤的秦璧珠送进去,随后抖了抖身子,低头捡起两根棍子。 释放了双手的周白山,终于展现出其强悍的力量和变态的防御,而且暴怒之中周白山也改变了战斗的方式,他不再考虑其他敌人,盯着一个就必须要打翻为止! 如此一来,猛虎帮的混子们开始倒霉了。 周白山盯住一个打翻一个,盯住一个打翻一个,结果就是混子们越来越少,胆气也越来越少,当能够着的混子只剩下不足十人时,混子们终于溃退了。 他们想要逃离眼前这个衣衫破烂,头发凌乱,浑身上下布满脚印和棍子污痕,却两眼透出噬血杀气的——书生? 一开始小胡子不是说这家伙是书生么?可一个书生,怎么能够在几十个人的围攻之下安然无恙,而且还将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混子打翻在地,这样的人还能叫书生? 混子们都开始记恨那个小胡子了,尤其是躺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混子。 蒲平安带着他家的私勇,刚好赶在混子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出现,本来他们应该来的更早些,是因为周白山改变的路线,所以才让蒲平安等人追错了方向。 满地挣扎的伤员,还有十来个簌簌发抖的混子,让蒲平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周白山干的? 蒲平安身后的私勇们脸上也变了颜色,只不过他们还牢牢记着蒲平安的命令:只要不打死就成。 十几个私勇,如同开了闸的猛虎,扑向还着的混子——你们不是将兄弟义气么,既然已经有这么多兄弟躺下了,你们还着,那不是很没有义气? 私勇们用他们的拳头,去成全混子们的义气,当所有混子都躺下之后,私勇们还不过瘾,看到哪个混子挣扎的力气大些,他们就围上去,平衡一下。 转眼间混子们都躺着不动了,谁也不是傻子。 “璧珠!” 丢开紧张他伤势的蒲平安,周白山冲进去那铺子,却发现秦璧珠已经闭上双眼。 “嘶,我去找大夫!” 秦璧珠身上的伤大多都是在背上,蒲平安并不能看见,然而光是头顶上那一下,淌下来的鲜血就已经沾满秦璧珠整张小脸,因为疼痛和失血,即便是已经昏迷,那张苍白的脸蛋上,仍旧是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让人见着就心疼。 周白山轻轻将秦璧珠抱起来,伸手去检查她脑门上的伤口。 当发现伤口还在流血时,周白山抱着秦璧珠,转身走出这家铺子。门外,蒲平安的私勇们还在盯着那些混子,东家没有开口,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走。 “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了,要不我们直接去你家。”蒲平安指的是周白山的老宅子,毕竟这里距离老宅子比较近。 周白山点点头,便抱着秦璧珠走在前面,蒲平安紧随其后。 突然,周白山停下脚步。 “咋了?” “蒲东家,算我欠你个人情!” 转身过来的周白山,满脸冷冽。 “咱们不说谁欠谁,你有啥事说就行了!” 蒲平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能理解此时周白山的情绪,所以也只能咬牙应承下来。 “这里的人,至少打断一条腿!” 三十多个混子,每个人打断一条腿! 对于私勇们来说,这事儿不算麻烦,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松,然而作为这些私勇的东家,蒲平安要下达这个命令,就必须要承受这个命令带来的后果。 跟猛虎帮讲和看来是不可能了,搞不好还会引来衙门或者是卫所的人。 蒲平安心中闪过一丝挣扎,没有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对于他的犹豫,周白山一声不吭,他甚至在蒲平安犹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转身,迈开大步向家走去,好像刚才他根本没有对蒲平安提出过任何要求。 而心情矛盾的蒲平安,在看到周白山背影时,双拳不由的紧握起来。 “听好了,每个人打断一手一脚!” 终于,蒲平安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本来是可以不这样命令的,以免给给自己,给蒲家带来大麻烦。但转念一想,只要周白山能够完成他的承诺,给他带来一个修炼的机缘,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能怪蒲平安市侩,一切都要用得失衡量,他骨子里就是个商人,自然也就习惯用商人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 下达命令之后,蒲平安也不再去看私勇们执行的过程,他快步跟上周白山,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因为他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吃亏。 所谓吃亏就是,付出了代价,却没能拿到更多的利益。他倒不是恨周白山,而是恨自己不够果断。若是能够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结果一样,但是在周白山心中的地位,恐怕就会有很大的不同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终于,蒲平安还是忍不住,在周白山身边低声的为自己解释。 抱着秦璧珠的周白山,暂时只能用自己的衣袖为秦璧珠止血,至少秦璧珠此时呼吸还算平稳,这让周白山放心不少。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谢你,所以我把你当真正的朋友了。” 不知为何,当听到周白山这句话时,蒲平安就感觉心神一下放松了许多,就连接下来猛虎帮可能会有的反应,他也不是很担心了。 “大夫一会儿就来,林钟你留在门口等着。” 虽说林钟已经被蒲平安送给周白山了,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向林钟下达命令,而林钟也习惯性的去执行。 周白山本身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现在忙着去找东西,来给秦璧珠止血。 “若是璧珠有什么……我一定会让猛虎帮从这个世界消失!” 轻轻擦拭着小脸蛋上的血污,周白山淡淡的话语,传进蒲平安的耳中。 再一次的,蒲平安被眼前这个外形年轻的、文弱的年轻人,吓到了。

第三七章 诘难 第三七章 诘难 既然能够被称为一个帮派,猛虎帮自然是有一定实力的,一个连堂口都没有帮派,说出去那就是个笑话。 人送“虎爷”绰号的淡春,今年四十八岁,他二十岁开始在白帝城东市混生活,二十二岁拜师学艺,二十八岁城里猛虎帮,如今猛虎帮盘踞白帝城东市已经有二十年光景。 二十年,甚至比曾明才担任白帝城城守的时间还长,虽说在白帝城外猛虎帮声名不显的,但在白帝城里,猛虎帮可谓是盘根错节,将其触手深入到白帝城的方方方面面。 正是因为谈春这二十年的小心经营,猛虎帮才有如今这个规模。 明面上,谈春手下有四大金刚,每个人手都掌握着上百的帮众。当然,这些帮众里只有不到两层是“职业混子”,其余的皆有自己的营生,只有在需要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放下手中工作,为猛虎帮出力。 所以猛虎帮真正能征惯战的打手,其实也就是一百多号,毕竟白帝城就这么大,而谈春这个人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大。 可是今天,三十多个猛虎帮的打手被人抬回来,不是断了双腿,就是断了一手一脚,幸亏对方用的只是蛮力,所以这些人当中大多还是有治好的希望,不至于活落下终生残疾。 谈春的脸色很难看。 不仅是因为治疗这群“残废”会花掉帮派,其实也就是他自己口袋里大把大把的银子,更重要的是今天猛虎帮的面子,可算是丢尽了。 “小胡子呢?” 原来小胡子在猛虎帮的绰号还真是小胡子,谈春面色如墨,声冷如冰。 “帮助,小胡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个帮众上来回话,却引爆了谈春。 谈春是会武功的,这一点帮中老人没有不知道的,不过这几年谈春已经很少动手了,因为他身边有四大金刚——四个身强力壮,且粗通拳脚的年轻人。 其中一个年纪轻轻却喜欢剃个光头,这种人一看就知道是父母双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正常人是绝不会在父母面前顶着个光头晃荡,而没有父母的人,往往最不把自己性命当成一会事,就是所谓的“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那一类,所以光头往往会给人一种更强的威胁感。 谈春只是一声冷哼,光头就出手了。 准确的说他是出脚,一脚将说话的那个帮众踹飞,口中同时还发出狞笑声。 好在谈春并不是那种喜欢迁怒于人的领导,他之所以让光头出手,是因为说话的人平常跟小胡子是铁哥们,既然是铁哥们,帮忙背背黑锅,并不冤枉。 “还说只是普通人,普通人能够放倒我猛虎帮二十多条好汉?” 谈春的话,让躺在地上的三十多条“好汉”纷纷点头,他们心中齐齐狂赞,帮助英明啊,周白山哪里是什么普通人,压根就不是人嘛,打是打不动,被人打一下就倒地,这样的战斗,“好汉”们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 说起来这都是小胡子的错,如果小胡子不隐瞒事实真相,至少他们这些“好汉”就不用躺在地上受罪,猛虎帮作为白帝城东市的地头蛇,在处理普通人和非普通人时,有截然不同的方式。 软的自然要欺负,硬的,不管是拳头硬还是背景硬,谈春都会想法子巴结。能够巴结上自然是最好,即便巴结不上,至少也要弄个井水不犯河水,告知帮中兄弟们招子放亮,不去招惹对方就好了。 这才是一个小帮派的生存之道。 小胡子一个谎言,不仅让猛虎帮瞬间丧失两成战斗力,平白无故的背上高额的治疗费用,更重要的是弄出个骑虎难下的局面,该不该死? 该死! 谈春觉得,不仅小胡子该死,就连那个罪魁祸首,那个叫周白山的家伙,同样该死。 “蒲家,我们可以暂时放一放,回头找个人去探探蒲家的口风,他们来头虽然大,可在东市里还有一家酒楼一个茶楼,难不成他们就真会跟我们猛虎帮拼个你死我活?” 屏退那些普通帮众,安慰了受伤帮众之后,谈春只留下四大金刚,跟他一起商量对策。 骑虎难下总是要下,对于蒲家,猛虎帮须得小心谨慎,但是那个外地来的周白山嘛,却并不是一条真正的过江龙,在听过受伤的小弟们转述的交战过程后,谈春只是觉得周白山有些诡异,但却不认为周白山是个威胁。 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外门挨打功夫,谈春是知道的,同时也知道这种外门功夫的局限性——钝器好挡,利器易伤。 给衙门和卫所面子,猛虎帮很少动用利器,但不代表猛虎帮就没有这些东西,至少四大金刚就随身携带着刀剑,必要的时候谈春也可以去找找丁大哥。 丁大哥,就是白帝城总捕头。 至于卫所那边,谈春暂时不想去惊动,毕竟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白山。 “听说他有两家铺子了?” “帮主,属下们打听到,最早的白山茶铺很小,最近才在正街那边盘下个大铺面了,还没有正式开门,就是被撵走的那个布庄铺面……” 布庄那个事情,谈春是知道的,甚至蒲家盘下铺面的银子,其实最终都是进了谈春的口袋。 “去请丁大哥,今晚在明月楼吃饭,听曲儿!” 谈春决定要给周白山放放血,不然猛虎帮将来在东市,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他想给周白山放血,周白山此时也想给猛虎帮放血。 大夫来了,在检查了秦璧珠的伤势后,脸色很难看。 秦璧珠的娘亲也来了,正趴在床边哭的昏天黑地。秦鹏攥紧拳头,在一旁不知所措,幸好秦兵不在,回龙云山下去替周白山收集生茶去了,否则指不定要去找猛虎帮拼命。 周白山感觉很自责,不仅是因为他将秦璧珠当成妹妹,更重要的是秦璧珠父母此时的表现。 不管怎么说,秦家都是因为周白山才进城求生活的,如今一家人还没有安稳,就闹出这么个事情来,虽说没人开口埋怨,但周白山自己都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小姑娘的伤势不轻啊,现在血是止住了,但老朽也不敢保证她什么时候会醒来,这个方子活血化瘀,你们先抓来熬给她喝,两天之后老朽再来吧。” 回春堂的大夫留下个药方,摇着头走了,蒲平安亲自去送。 “秦大叔,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东家啊,猛虎帮咱们惹不起啊,只要二丫能够醒来,就算了吧。” 秦鹏总归只是个普通茶农,不愿也不敢跟猛虎帮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别的不说,人家猛虎帮喝的就是东市商铺的血,而周白山想要赚钱,就离不开东市,怎么斗到最后,恐怕都是周白山吃亏。 “那怎么行,报官怕是没用,但……”周白山说到此处,正好看见蒲平安走进来。 “蒲东家,猛虎帮的堂口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蒲平安微微一愣,两眼扫过秦鹏夫妻,随后摇头道:“想要动猛虎帮不是那么容易,虽说我家的私勇要摆平猛虎帮并不难,可要连根拔起就很难了。” “为何?” “猛虎帮在白帝城已经存在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时间不倒,足以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势力,可谓是根生蒂固。”蒲平安很耐心的解释着猛虎帮跟官府、卫所,甚至是一些白帝城里的大人物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他是想打消周白山轻举妄动的念头,另外一方面也是说给秦鹏夫妻听。在蒲平安看来,周白山真正的压力,怕还是来自秦鹏夫妇。不得不说这就是蒲平安和周白山两人思维上的诧异。 在蒲平安眼中,秦鹏夫妇如今就是周白山家的佃农、伙计,别说是损伤了一个女儿,就算是全家为周白山牺牲,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周白山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把秦鹏夫妇当成自己的朋友,更是将秦璧珠当成自己的妹妹,亲妹妹。 哪有自己亲妹妹被人打了,当哥哥的不出头的? “如果你一定想要动手,我需要点时间来安排。” 从周白山的沉吟中,蒲平安感受到其决心,不由得暗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无法善了,不管是周白山还是猛虎帮,都不会同意握手言和,而单凭蒲平安在白帝城的势力,怕有些力所不逮,怕是需要跟大月城那边的本家联系,至少要压制住白帝城的官府和卫所才行。 想到这里,蒲平安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 本家那边也不好处啊,既然出手肯定就要有代价,而就目前看来,蒲平安只有把自己在百灵舌上得的好处分给本家,才能抹平本家那边的算盘。 “蒲东家,这件事情你不用管,只要你把猛虎帮的详细情况,还有他们堂口的位置告诉我就行了。” “你一个人根本没法对付猛虎帮,他们帮主谈春的武功不差,手下四大金刚更是杀人不眨眼,不行,这绝对不行。” “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呀!” 周白山一面说,一面伸手轻轻抚摸着汪月的脑袋。 这狗家伙今天尤其安静,刚刚一直就趴在床边上,时不时用冰凉湿润的鼻头,去碰碰秦璧珠的小手。 “好了,秦大叔,要不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给璧珠处理下伤口。” 心境回转,周白山终于决定,先治好秦璧珠,然后再收拾猛虎帮。

第三八章 漏网 第三八章 漏网 白帝城中暗流涌动,蒲平安安排去大月城本家求援的人,带着蒲平安的亲笔信函,踏上前往大月城的道路。 夜幕降临之时,猛虎帮帮主谈春与白帝城的丁捕头在明月楼被筹交错,陪在旁边的有猛虎帮两位金刚,丁捕头的两个副手,以及按人头配备的姑娘。 光是这一桌,吃下来就让谈春肉疼,况且丁捕头肯定不会只满足于吃饭,若是饭后没有点表示,那谈春的这顿饭钱,必然就白费了。 与此同时,安家也没有冷静下来。 管事的尸体已经入土为安,失踪的六个私勇家属也拿到了安家给抚恤金,虽说耗费的这些银子对安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安心明也不会就这样白白扔了自家颜面。 哪怕官府已经携带,甚至可以说已经放弃继续追寻凶手,安家却不会这样做。如果此事没有个交代,根基本就不算深厚的安家,就会成为整个白帝城权贵当中的笑话。 这两天安心明甚至不好意思出门,他就怕看见那些窃窃私语的场面。 如此滋味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直到安家派出去的人手,找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此人本是在西市里混日子,跟一个已经消失了的,叫做二狗子的大混混求生活,结果安家私勇却是在南城的一个贫民窝子里找到他的。 他叫——狗蛋。 当蒲家的私勇接受命令前去处理二狗子的时候,狗蛋刚好出门游荡去了,加上他在潜入周白山老宅时,很幸运的逃过了汪月的利口,所以他是二狗子这伙人当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以至于蒲家私勇压根就没有留意到狗蛋。 因为外出,狗蛋也没有跟蒲家私勇碰面,但他知道二狗子这伙人出事了,而且肯定跟那个邪门的白山茶铺有关。 心中有鬼的狗蛋,哪里还敢继续留在西市老窝,连细软都来不及收拾,就跑去南城贫民窟里藏起来,直到最近实在是没钱了,在大街上搞些小偷小摸,却被人给抓住,又正好撞见安家散发出来的人手。 如果不是因为狗蛋被打时忍不住习惯性的报出“二狗子”这个名头,恐怕安家私勇也不会留意南城一个挨打的小偷。 将狗蛋带回安家后,安心明很快就从狗蛋口中知道,安管事曾经收买二狗子去找一个叫白山茶铺的麻烦,而二狗子他们在潜入白山茶铺后,遇上了一条无比凶狠的黑皮大狗。 狗蛋对汪月的形容非常符合那天晚上出现在安家的大狗外形,更重要的是二狗子等人伤势的严重程度,也与安管事一般无二。 照说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安心明完全可以凭着安家在城中说一不二的作风,直接打上门去找周白山麻烦,但他却是下令,先把狗蛋关押在柴房,随后就派人去隔壁叫门。 安心明主动亲自前往隔壁的曾明才家中,是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冒进,因为他比安管事知道的更多一些,尤其是那个白山茶铺里,出品的可是如今在白帝城权贵当中极其流行的——百灵舌。 哪怕安管是已经死了,但安心明还是通过狗蛋的讲述,将事情拼凑出个大概。一定是安管事没有在白山茶铺里买到百灵舌,所以才会去找二狗子这群鸡鸣狗盗之辈,打算给周白山一点颜色瞧瞧。 结果自然是鸡飞蛋打,周白山家养的狗首先让二狗子等人吃了大亏,紧跟着又被识破其中缘由的周白山带到安家门外,找安管事报这个一箭之仇。 说起来周白山在整件事情里并没有真正吃亏,反倒从头到尾都是安管事倒霉,如今更是将整个安家牵连在内。 “真正让我想不明吧的地方,还是我们家六个私勇,以及二狗子那伙人的去向,如果说是周白山动的手,我实在是难以相信,见过他的人都说那周白山只是个文文弱弱的少年而已,他会有如此残暴?” “岳丈,咱们如果只论理,那是安家理亏在先,况且那管事已经入土为安,仵作那边也确定其死因跟伤口无关,所以想要动周白山,首先还是要确定他是否与二狗子,以及六名私勇的失踪有关。” 作为朝廷命官,一城之守,曾明才谈不上两袖清风一颗丹心,但至少表面上他要做到滴水不漏。 既然就连安心明都说,周白山并不像是那种江湖人物,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就让十来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曾明才就不能周白山轻举妄动。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安心明瞪大双眼,对于曾明才这个女婿,或者说对于自己当年的投资,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女儿虽然有了个不错的归宿,但安家的第三代却没有一个在读书方面有天赋,基本上已经断了试仕途,就连曾明才的亲生儿子,也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对经商赚钱有关系。 这才是让曾明才最伤心的事实。 如果说不能继续走仕途,给家族依仗,曾明才或许将来能够拼尽老命给自家儿子一个前途,安家就又只有回到经商这条老路上。 一旦曾明才不能继续高升,从城守这个位置退下来,安家还没有给自己找到新的出路,那么可以想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安家就会衰落下去。 这是安心明不想看见的,所以他又将主意打到周白山的身上。 “或许,明天我可以去见见那个叫周白山的年轻人。” “哦?”对于自己老丈人的决定,曾明才颇为不解,那个叫周白山的年轻人,当真值得如此重视? “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流行的百灵舌?” “当然,那种茶叶是小婿这辈子品尝过的,最好的茶叶,虽说价格是贵了点……”曾明才在心中将未说的话补全“……反正也是别人出的钱。” “据说百灵舌就是出自这个年轻人之手,若是我们能够……” 曾明才读懂了安心明的意思。没错,若是能够将百灵舌的炮制方法牢牢掌握在手中,说不定安家就能一跃成为茶叶世家,甚至成为顶级的茶商。事实上整个白帝城都没有一家顶级茶商,便是因为白帝城没有一种能够拿得出手的茶叶。 百灵舌绝对是个招牌,虽说原料并非是产自大月山,但整个大陆又有几家茶商能够拿到真正的大月山茶叶呢?除开大月山产出的月山茶,曾明才认定百灵舌已经是最好的茶叶了。 一瞬间,曾明才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岳父还是很有眼光的,此事只要成功,便算是奠定了安家的基础,将安家一举推上豪门的道路。 哪怕在崛起的过程当中会有风险,但曾明才相信,只要安家在前期足够低调,凭着他白帝城城守的身份,定然能够有惊无险的翼护安家,安然渡过积累起,等到真正爆发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很难对羽翼丰满的安家造成致命伤害。 说不得,曾家到时候还要依靠安家这辆战车。 “好!岳父大人尽管动手,若是有什么地方摆不平,小婿愿意竭尽全力的配合!” 安心明连夜赶来见曾明才,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句话? 两人随后的大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好像已经是将周白山掌握在手中,百灵舌这款仅次于月山茶的茶叶已成为安家的囊中之物一般。 若是两人知道,周白山已经选择了蒲平安作为合作对象,而安家的六个私勇更是死在蒲家私勇手中,不知道为作何感想。 至少曾明才肯定会打退堂鼓,因为他很清楚蒲家的后台,绝不是他一个城守就能对抗的。安心明会不会放弃,这个倒是很难说,毕竟商人与官员不同,只要利润达到一定的高度,他们疯狂起来,那当真是六亲不认,否则也不会有“商人重利轻离别”这样的千古绝唱。 周白山老宅里,秦鹏夫妇都被周白山给撵开,躺在床上的秦璧珠,身上正散发出一阵阵的茶叶香味。 这种茶香不同于百灵舌,更不是市场上常见的那种土制茶叶,若是有人有幸品尝过月山茶,初会认为是月山茶的香味,但细细琢磨,便会发觉这茶香比月山茶更加幽远,绵绵而不绝。 以趴伏姿势沉睡在床上的秦璧珠,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裙被周白山解开,露出布满伤痕的身体。 她头上的伤口用干净的布条包裹,紧贴伤口出是一层嚼碎的茶叶,替代了大夫留下的伤药,至于背上、腿上和胳膊上的淤伤,则是被周白山用茶水一遍又一遍的涂抹。 明亮温热的茶水每次抹上伤口,很快就会被那乌青的伤痕所吸收,而吸收了茶水的伤痕则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 周白山相信,只要坚持到明天早上,秦璧珠身上的这些伤痕就会消失,还其本来面目。 唯独就是头部的伤口太大太深,就连那位大夫都说,怕是伤到了头骨,恢复起来不会那么快。 最让周白山愁眉不解的,还是秦璧珠的昏迷。虽说此时秦璧珠醒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一个小丫头,绝对无法接受自己此时被人看光光、摸光光的滋味,哪怕只是背面。 可秦璧珠这样一直不醒来,周白山悬着的心,也就一直没法落地。 雄鸡破晓,守在房门口的汪月打了个哈欠,有它守在这里,秦鹏夫妇再紧张,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 懒洋洋的汪月突然抬起头来,房门几乎同时打开,一脸疲倦的周白山,终于走出了房间。

第三九章 登门拜访 第三九章 登门拜访 秦鹏夫妇跟周白山同样,一宿未眠。 虽说这个时代重男轻女,但像秦璧珠这样乖巧的女儿,谁不把她当成心头肉呢? 一想起掌上明珠那满身伤痕、血流满面的模样,秦鹏夫妇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一晚上时间,两人就像是苍老了十岁。 “璧珠她……” 秦鹏毕竟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比老婆更沉得住气,既然老婆已经进去看女儿的情况,秦鹏就留在周白山这个东家身边。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哪怕明知道一个晚上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没等到周白山回答,秦鹏却被房间里的尖叫声给引走了。 汪月都忍不住用一双前腿捂住双耳,实在是女人的叫声过于尖利了,若不知究竟,怕是会以为秦璧珠断了气。 “这……这怎么可能呢?” 周白山无奈叹息着转身,回到房中。他之所以一开始不愿意拿出月仙茶来给秦璧珠治疗伤口,就是怕出现眼前这种情况。 那刚刚被周白山穿好的衣裙,背上又掀开了一角,莫说是昨日触目惊心的伤口,其光洁白嫩的程度仿佛更胜往昔,如此神奇的一幕,农家出生的妇女岂能不发出尖叫? 好在秦鹏还有点定力,不管周白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至少对于秦璧珠是好事,这不就够了?况且周白山如此神秘,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所以秦鹏在明白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老婆的嘴巴,随后向周白山尴尬的笑道:“东家,乡下妇人没见识,没见识啊。” 周白山撇撇嘴,这个他还真不好说,即便是城里的妇女,难道见过就不吃惊了?至少秦鹏脸上的惊讶,不比他老婆少几分。 “一种很特别的药材,我几乎已经用光了。”不管怎样周白山还是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况且现在秦璧珠还没有醒来,周白山也只能如实告诉秦鹏夫妇。 “已经不错了,已经不错了,让东家如此费心,是二丫的福气,福气啊!” 秦鹏叮嘱过自己女人不要乱说之后,便跟着周白山走出房间,毕竟剩下的事情还是女人去做比较好。 “这段时间你们就留在老宅吧,一来是照顾璧珠,二来也是挡住外人,不让他们发现璧珠的情况,包括大夫在内,否则传出去我也不好解释。” 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药材代表着什么,秦鹏还是知道的,所以他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猛虎帮那边,我不会让他们得意多久,璧珠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汪月,我们走!” 不跟秦鹏多说,周白山招呼汪月大步流星走出屋檐,才将将踏入前院,就被林钟给挡下来。 “少爷,蒲东家说了,猛虎帮的事情还差一些安排,请东家稍安勿躁。” “安排?璧珠至今昏迷不醒,你跟我说安排?” 如果秦璧珠经过救治后能够醒来,周白山心中的怨气肯定会消解很多,也不会对林钟的劝说如此冷淡,毕竟在大多数时候,周白山也算是个和蔼的人。 “少爷,属下倒是认为蒲东家的话没错,以少爷的能力对付猛虎帮或许不是问题,但如果猛虎帮将其身后的那些关系都调动起来,恐怕即便少爷能够脱身,将来也很难再在白帝城立足了。” 林钟将事情说的很清楚,分析的也没错,可周白山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他毕竟还是年轻,就如同那安管事,照说周白山并没有什么损失,可他还是要给安管事一个教训。 哪怕安家也不是他能够动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况且周白山还不是牛犊,而是将来的界守。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茶铺的大门却突然响起,跟在周白山身边的汪月一抖皮毛,以林钟视线跟不上的速度,冲向铺子正门。 “汪月,回来。” 紧随着汪月走进铺子,周白山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隔着门板问来者何人。 “老朽安家,安心明。” 汪月异动以及周白山自己侧耳倾听,知道外面至少是有三个人,好在安心明的嗓音一听就是老年人,而且是那种真正衰老的老年人,周白山犹豫片刻后还是将门打开。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笑眯眯的富家老翁,和两个青衣打扮的仆人,手中或捧或拎,提着礼盒。 “请进。” 虽说周白山从没有听说过安心明这个名字,但既然姓安,而且又找到自己住处,那么肯定就只有一个安家。至于说为何安心明满脸笑容,而且还有礼尚往来的架势,周白山眼下还猜不透。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来了就是客,周白山也需要完足礼数,至于将来是敌是友,那也要等到安心明走了之后在做定夺。 “事情的由来,老朽也就不说了,这点心意乃是为庆贺周东家的白山茶铺开业,希望将来安家和周家,能够在生意上互通往来。” 在商言商,一个区区管事还不足以让安心明抛弃太多的利益,如果说能够拿到百灵舌的独家经销权,甚至是合作生产百灵舌,别说是一个管事,就算是更大的代价,安心明也愿意给。 但周白山却不是这样想的。 首先他已经跟蒲平安有了协议,严格上来说,如今的百灵舌已经不是周白山一个人的产品,其中也包含着蒲家的利益。 其次他也不想跟安家有什么瓜葛,当初安管事的表现已经让周白山将安家定位了拒绝往来户,哪怕他此时脸上也有笑容,但谁都能看出这副笑容后面的拒绝。 “周东家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我们安家在白帝城里还是有些话语权,尤其是在东市和西市,有时候光是有好的货物并不一定就能赚到钱,年轻人的眼光应该放的更长远些,在起步阶段找个靠山,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安心明开始以他过来人的身份,隐晦的提醒着周白山。 “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安老先生你来迟了一步,前几日我已经答应,所炮制的百灵舌全数交给蒲家经营,我不再插手售卖的事情,所以嘛,安老先生的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将放在桌上的礼盒缓缓推向安心明,周白山脸上带着固定的笑容,好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蒲家?你是说,南城的那个蒲家?” 安心明皱了皱眉头。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过,百灵舌这么好的东西,会不会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这种可能性当然很大,但安心明也不是很担心,毕竟整个白帝城里,能够不买安家面子的,只是少数存在。 可为什么偏偏是蒲家? 蒲家正好就是白帝城中敢不买安家面子的少数存在之一! 以蒲家的背景,还有蒲家在这方面的习惯,安心明相信,自己是没有本事将这个好处,从蒲家口中夺出来了,虎口夺食不容易,一不留神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蚀的还有可能是自己的命! 脸色略显难看的安心明,咬咬牙还是将礼盒推向周白山,“老朽刚刚说过,曾经发生的事情就算了,这些是安家的心意,还请周东家不雅推辞,至于说合作的事情,难道周东家就只有一种百灵舌,就不能弄个别的什么茶叶?” 安心明真是一个非常地道的商人,他知道安家不能对蒲家做什么,就很快给周白山找出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来。 蒲家定下了百灵舌的买卖,但真正的话语权还是在周白山手中,只要周白山稍微更改一下茶叶的类别,然后再起个全新的名字,安家照样有机会。 当然,每个月炮制出的茶叶数量肯定有限,周白山分给新品种,那么百灵舌的产量肯定会下降,如此一来仍旧是安家抢了蒲家的份额。 但即便安家吃下这个暗亏,也不好说什么,只会跟周白山开展更加密切的合作。 如果不是因为跟周白山有仇怨在先,加上担心蒲家反击,安心明甚至想直接拿出魄力,跟周白山签订一个茶叶代理协议,代理除了百灵舌之外,周白山炮制出来的全部茶叶。 他不相信周白山只会炮制百灵舌,即便是只有百灵舌,在拿到安家那些礼物和钱财之后,周白山肯定会想法推出更多品种,以便加大跟安家的合作,从而赚到更多的钱。 商人的思维模式便是如此。 “安老先生,其实我跟安家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仇恨,只不过是一些误会,所以也谈不上爱恨,我只是想说明,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打算,也不可能推出新的茶叶品种,所以还希望老先生你能够体谅,当然我也可以承诺,若是有新的茶叶品种,或者是跟蒲家的合作不是那么愉快,我会首先考虑安家的!” 周白山的这些话让安心明很满意,至少他在离开老宅之前,一直表现的很满意。 “少爷,没想到你如此冷静。” 林钟对周白山的表现也是非常钦佩,在他看来,即便是老东家蒲平安,也就是这个水平,可周白山今年还不到二十,简直就是老成的可怕。 周白山能够有如今的这种老成,其中经历了多少磨难,林钟并不知道,所以他的赞扬也不会让周白山感到高兴或者是满足,他只是淡淡道:“猛虎帮没有处理之前,我不想跟安家闹的太僵,不过我看安老头这种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四十章 砸脑袋 第四十章 砸脑袋 新白山茶铺开张的事情彻底停顿了。 没有货源,同时也没有主人。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周白山没有心思来管理新落成的白山茶铺,况且昨日发生在白山茶铺门口的一场打斗,其残酷的场面已经让不少人宁愿绕道也不愿经过,以至于连白山茶铺周围的店家,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而此时出现在白山茶铺门口的捕快,又进一步加深了普通人对这段路的恐惧,已经有传言,说真正晦气的还是白山茶铺这个宅院,怕是被妖魔盘踞,所以才会如此邪门。 说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这个宅子不管是位置还是大小,都能算是东市一个上上之选,可首先是原本的东家突然破产,低价出售,紧跟着新东家甚至还没开始正式营业,就被猛虎帮盯上,如今更是有捕快来敲门。 丁捕头穿着他皂青色的“工作服”,跟手下唯一的区别,只有帽子旁边的鸢尾,在风中飘拂的鸢尾。 天气很热,但丁捕头并不愿意摘下帽子,因为那是身份的象征,而他这个身份,在白帝城已经可以吓退绝大部分人了。 “头,里面根本没人。” 敲门许久也没有回应,一个捕快翻上围墙,骑在墙头上,朝宅子里打望。 虽说这个举动略微有些过了,但身为执法者,谁敢评说他们的行动?一句抓捕贼人就足以让出来碎嘴的人吃不了兜着头。 “那就去老宅!” 丁捕头腰间沉甸甸的,那是昨晚谈春给的心意,昨夜里就在明月楼休息的丁捕头,今日起来甚至来不及回家一趟,就开始忙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志得意满的丁捕头带着八个手下正朝周白山的老宅走,却是在路上碰见了安家的轿子。 严格意义来说,安心明的轿子就是一把躺椅加两根矫杆,所以丁捕头看见了安心明,而安心明也看见了丁捕头。 “见过安老爷。” 丁捕头再嚣张,也不敢在大人老丈面前露出半点嘴脸,否则只要老头回去多说两句,等不到明天丁捕头就要遭殃。 “你们这气势汹汹的,是要去哪里?” 平常时候安心明并不会多管闲事,只不过此时他刚刚从周白山老宅里出来,心中惦记,而这条路正好是去周白山老宅的路线,所以他才顺口多问了一句。 “小的去找一个叫周白山的家伙。” “周白山?” 安心明阻止了准备继续前行的轿夫,“你们说的可是白山茶铺那个年轻东家周白山?” 猛地,丁捕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以为谈春让他对付的周白山,会跟安家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非常辣手了。 “就,就是他。” 丁捕头的舌头有些打劫,眼巴巴的看着安心明,不想错过老头脸色的丝毫变化,这将决定着他下一步说话的方向。 然而让丁捕头失望的是,安心明这只老狐狸脸色压根就没有半点变化,就如同刚刚是听到一句“吃了吗”这么简单。 “哦,他可是犯了事?” “也不算是个事,昨天他跟东市一群人发生了冲突,虽说他占理在先,可也不能随便就把三十多号人的手脚打断吧?” 丁捕头这话说的不偏不倚,或者应该评价成滴水不漏,只要安心明有所表态,不管是在周白山这边还是在谈春那边,丁捕头都可以把后面的话接下去。 然而对于安心明来说,真正的重点并不在于丁捕头的态度,而在于周白山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将三十多个人打断手脚! 这才是重点所在! 如果周白山能够做到这点,那岂不是证明安家六个私勇,皆是死在周白山手中?而如果周白山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那么将来再面对周白山时,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老爷子,你这是……” 等了半晌,丁捕头也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答案。 “既然你在做公事,老朽怎么能干扰你呢,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们走。” 最终安心明还是没有给出态度来,毕竟他跟周白山之间的生意并没有谈成,虽说他希望跟周白山之间能够有合作,但事实是蒲家已经捷足先登。 既然有蒲家作为周白山的后盾,安心明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要去干扰丁捕头,若周白山的确不能依靠蒲家,或者说蒲平安不愿意为周白山出头的时候,安心明再出来,或许就能收获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很微妙的转变,在前两天安心明还恨不得找到凶手,以恢复安家的颜面,然而一转眼之间,他又迫不及待的希望安家能够跟周白山合作,从而给安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跟巨大的利益比较起来,一点点脸面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苦了丁捕头,一直走到周白山老宅门口,他也没能猜度到安心明的意思,敲门之后,丁捕头决定自己还是摆正态度,做自己身为捕头应该做的事情,至于说谈春的那些意思,丁捕头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一个混子组成的猛虎帮,比起他的前程来,什么都算不上。 “怎么又来人了?” 响起的敲门声让周白山和林钟都感到诧异,今天当真是撞了邪不成? 还是安心明去而复返? “开门,我们是衙门的捕快!” “捕快?” 周白山与林钟交换过眼神,随即轻拍汪月的屁股,让它暂时去院子里玩。 “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是周白山?” 丁捕头上下端详着眼前之人。 三十出头的模样,看得出是饱经风霜,一双眼神有若鹰隼,以捕快特有的敏锐,丁捕头可以肯定,这个人功夫不弱,至少不会比自己差。 难怪能够将三十多个猛虎帮的混子打断手脚呀,这样一个人,除非是谈春自己动手,或者是出动至少两个金刚,否则根本就是送菜嘛。 “这位官爷,我只是个私勇,这位才是我家少爷呢。” 林钟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理所当然没有几分温度,毕竟他在蒲家已经习惯了,对于蒲家来说,区区捕快根本不在眼中。 “哦?” 此时丁捕头诧异的眼神,才挪想正主——坐在旁边,压根就没有半点起来迎接的年轻人,周白山。 “你是周白山?” 丁捕头有些火气,只因为眼前这个周白山年龄不大,架子倒是不小,见到他丁捕头,竟然还敢高坐钓鱼台,这不是削他的面子么? “昨日里东市发生三十多人的斗殴之事,你可在场?” 既然周白山不给面子,丁捕头也大咧咧的在周白山对面坐下,将沉甸甸的腰刀,狠狠砸在身边的柜台上,砰然作响。 “在场。” 脸上带着微笑,周白山缓缓点头,丝毫没有半点紧张。 “那你就是承认,那三十多个人的手脚,都是你打断的?” “那个啊……不承认!” 一个巨大的转折,让丁捕头举起的右手停滞在空中。 “拿人”两个字都已经在舌尖上,却是生生的咬住,吐不出来。 “我是个恪尽职守的公门捕头,不能乱来,也不会乱来。”心中默默的如此安慰自己,丁捕头缓缓放下右臂,盯着周白山道:“年轻人不要说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若你有什么冤屈,到了公堂上,自然有大人为你做主。” 这话没错,可惜周白山还是摇头。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打断那些人手脚的,真不是我,捕头大人你看,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凶残的事情,别说是三十几个人的腿,就算是三十多只鸡的腿,我也折不断啊!” “不可能!” 丁捕头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不是因为在路上碰见安心明,如果不是安心明那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哪有这份耐性跟周白山扯蛋,早就下令拿人,是不是真的回去自然能够问个明白! 再说了,做完谈春可是反复保证,事情就是这个周白沙闹出来的,年纪轻轻却生了一副狠辣心肠! “可是有人举报,说亲眼看着你打断那些人的手脚!” 强压怒火,丁捕头眼神瞟过林钟,又道:“即便不是你,是你家中私勇,你也需要随我去衙门里,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也不是我。” 林钟赶紧撇清自己,这让丁捕头更加郁闷。 “不是你也不是他,那到底是谁干的?” “我知道是谁干的。”周白山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他此时已经彻底明白,眼前这个捕快绝不是什么秉公执法的家伙,应该就是让蒲平安担心的,猛虎帮的后台。 既然蒲平安已经竭力承诺要将猛虎帮的事情接过去,那周白山也就不客气了,向丁捕头直言道: “捕头大人啊,我是亲眼看见,蒲家的私勇将这三十多个人打断手脚,理由就是他们试图抢走蒲东家的侄女儿,啧啧,当街强抢民女,可惜我是没有能力,否则也要上去揍两拳!” “蒲家?城南的蒲家?” 丁捕头失声而言,眼神也有些发直,他倒是希望周白山说谎,可他潜意识又在告诉他,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很大,很大。 要说此时丁捕头心中最恨的人,既不是周白山,也不是蒲平安,反倒是那位猛虎帮的帮主谈春! 一顿饭加上一点好处,竟然就让他堂堂丁捕头闷头踩进了一滩浑水之中。 坑人,实在是太坑人了! 丁捕头右手不自觉的放到腰间,那胀鼓鼓的地方,此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用这包沉甸甸的银子,狠狠的砸破谈春的脑袋!

第四一章 如虎添翼 第四一章 如虎添翼 大月山,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模样。 从山脚开始,但凡是有路的地方,都能见到大月王朝的军士。 宽的路上驻扎几百人,窄的小径则是几十人,至于一些若隐若现,几乎不像是有人出入的道路,则安排军士巡逻,务必不让人随意进出。 月半寨被毁之后,皇帝张铭下圣旨,彻底接管了整个大月山,也就意味着从三年前起,月山茶只有一个官方途径,那就是大月皇室。 这也就意味着,任何一家茶商想要经营真正的月山茶,就必须要跟大月皇室搞好关系,同时也要承受大月皇室的压榨,毕竟大月皇室给出的价格肯定不会再像当年大月山那些茶农零售时的低廉。 单从价格比较,如今最低品的月山茶,茶商们在大月皇室处进货价格已经达到一两茶叶一两黄金的价格,也就是相当于周白山卖给蒲平安的百灵舌的加钱,至于说五品以上的月山茶,每年大月皇室基本上只会分给两三家关系最好的茶商,市面上基本看不到流通。 这些中上品的月山茶,大月皇室其实手中也不多。 失去月半寨之后,七八品的月山茶基本采摘不到,被朝廷安排上山的茶农拿着固定的工钱,积极性自然不如当初月半寨的人,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熟悉环境。 尤其是在月半寨附近,几乎全年不散的山岚,极大的限制了茶农们的活动环境,陡峭的山势更会让人稍不留神就丢了性命。 为少许工钱去拼命,怕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 即便如今这些茶农已经在山上待了整整三年,但是能够采集到六品以上茶叶的地方,仍旧只发现了那么几个。 大月皇室得到的中上品月山茶,很大一部分要供给青衫门,毕竟青衫门才是大月皇室最大的依靠。 剩余的茶叶,一部分用提供给皇室成员享用,或者是赏赐给有功的大臣;一部分则是作为礼品,在外交时派上用场。 颇有远见的皇帝陛下还下令每年要固定囤积一些月山茶,作为战略性储备,万一大月山采茶环境出现剧烈变动以至于青黄不接时,这些储备茶叶就能派上重要用场。 所以总的来说,如今皇室虽然一手掌控大月山,月山茶的产量反倒是远远不如当年了。 今日,两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守卫大月山脚的军营门口。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生人的士兵纷纷拿起兵器,颇为紧张的盯着两人。 还好,这两个人很快就出示了一份特别的通行证,随后军营的校尉上前确认通行证有效,带着两人走了将军大帐。 不到半个时辰功夫,让营地将士们大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的将军,竟然亲自带着两人走出营帐,那神情就如同是在面见皇帝陛下,无比恭敬的同时,更是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下令,若是这两位大人有令,必须严格执行!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将士们心中疑云重重。 不过很快这些将士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那两个人并没有在此地多待,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若飞鸟般轻盈腾空,脚尖踩着稀疏的树梢,就那么飞速的向着山上的方向冲去。 “高手!” “肯定是先天!” “我看还不止!” …… 将士们议论纷纷,但至少有个意见很统一,那就是这个两个人的功夫很高,具体高到什么程度嘛,就有些众说纷纭,底线肯定是先天,因为在传说中,武者只有在达到先天境界之后,才能如同鸟一般,临空飞翔。 这种传说其实并不准确,哪怕就是先天境界的武修,也不能离开支撑凭空飞翔,他们可以轻身而行,可以临空飞掠,但是一气停歇时,他们就必须落地,等到气息回转后,又再度飞掠。 唯有金丹境界以上的修炼者,才能真正利用法宝,甚至是化成遁光,一瞬千里! 这也是武者和修炼者之间巨大差异之一,是武者和修炼者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这两人便是无忧子专程请来的高手,因为大月山歧视修炼者,任何修炼者都无法靠近大月山半步,反倒是武修,哪怕就是最高境界的武修,在大月山却能够畅通无阻。 他们两人来到大月山,自然是调查当年月半寨的事情,自从得到上界祖师爷传讯之后,无忧子就怀疑当初大月皇室在处理月半寨的事情时,走漏了一个关键。 让别人来调查,无忧子并不是很放心,毕竟事关渡劫飞升,不能出半点纰漏,如果不是因为时间紧张,无忧子恐怕会找更多人进入大月山,哪怕将大月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线索来。 至于说无忧子的这种方法是否有效,那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作为青衫门的掌门,无忧子也不能长时间滞留在大月城皇宫里,待的数日后,他便告别亲传徒弟张铭,直接化为遁光,离开了大月城。 本该直接返回青衫门的无忧子,人在天空当中,还是忍不住超大月山方向飞去。 他不敢过于接近大月山,只能在数里之外,绕着月山环兜圈子。 其实这并不是无忧子第一次如此做,当他成为青衫门掌门后的第二年,就曾经来过大月山,当然也是如此这般兜圈子,后来几乎每隔两三年就要来一次。 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无忧子心中有个秘密,一个只有青衫门掌门才知道的秘密。 在大月山中,隐藏着个一个真正的洞天福地! 一个足以让天下修炼者疯狂的洞天福地。据说这个洞天福地里不仅有着难以尽述的修炼法门,更有数之不尽的天才地宝和符器法宝,还有用之不竭的仙丹。 青衫门虽然已经算是整个修炼界的知名大派,但功法、法宝和仙丹,那是谁都不会嫌多的,尤其是作为掌门存在的无忧子,更是希望能够占据这样一个洞天福地,坐拥天量资源,从而让青衫门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那时候的无忧子也知道,渡劫飞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唯有在青衫门的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才算是不枉此生。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无忧子每次都是满怀希望的来,失望透顶的走。 大月山那种特殊的环境,以他洞虚期的修为,根本无法通透,尤其是月山环存在的地方,更是一丝一毫都透不过去。 无忧子至今也就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月山环以下部分,譬如有没有生气,有没有人类活动这些表面的东西,再往下就只能感受到大月山对修炼者的排斥。 而月山环以上,包括月山环,用神念去观察,不管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都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 如果真是一片死寂,那无忧子说不定也就死心了。真正让他郁闷的,还是他明明能够看见月山环以上的山壁上,有往来的飞鸟,甚至在上面筑巢,可只要是用神念去感知,偏偏就是只有一片死寂! 也就是说,大月山用一种无忧子至今无法堪破的方式,欺骗了一个洞虚期修炼者的神念! 神念,本该是修炼者最为犀利的一种观察手段,一切伪装在神念探查之下应该是无所遁形才是,可偏偏大月山就能明目张胆的欺骗神念,无忧子岂能不恼? 只是恼也没用,两百年间,无忧子至少来过七八十次,哪怕心中早有预料,只会是白跑,但无忧子还是忍不住要来,就如同他此番前来一般。 山脚下,大月国的军武,往来攀爬的茶农,山林中的一些走兽,这些生命都无法逃脱无忧子神念的观察,一直到山岚浓密的月半寨,无忧子的神念才开始感到模糊,吃力。 漂浮在大月山山腰之处,凝望着五里之外的月山环边缘,无忧子摇着头,依旧是习惯性的发出神念,本来他以为还是跟往常一样,不会有任何反应,可就在他神念探出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动作,连带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凝固了! …… 白帝城中,丁捕头进退两难。 他是来找周白山麻烦的,照说本该是件简单之极的事情,但从遇上安心明那一刻开始,事情的发展就明显变得曲折起来。 周白山承认他是跟猛虎帮的人见过面,但坚决否认是他出手打折了猛虎帮人的手脚,当然这是事实,周白山只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却没有说谎。 更让丁捕头郁闷的,还是猛虎帮帮主谈春刻意回避蒲家在这件事情里的存在,以至于丁捕头狠狠撞上枪口,这会儿还觉得胸闷不已。 谈春不清楚蒲家的底细,但官府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甚至连卫所的将军也不想跟蒲家发生冲突,否则那天晚上就不会在蒲家门口偃旗息鼓,以至于安家六个私勇事后失踪,至今消息全无。 丁捕头想当然的认为,这六个私勇肯定是被蒲家人干掉了,否则除非是卫所出手,整个白帝城就再没有第三个能够无声无息解决六名私勇的存在。 没人会去找蒲家求证这件事情,哪怕就是安心明这只老狐狸也不敢。 想到安心明,丁捕头又是一阵头疼,如今他是真的骑虎难下了,他眼前这个年轻人,很不简单。 左边是安心明,右边是蒲平安,一时间周白山背后好像长出一双翅膀来,这让丁捕头想起了一个成语——如虎添翼。 “丁捕头,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可就要去忙了。” 周白山淡淡一笑,逐客。

第四二章 针锋 第四二章 针锋 秦璧珠还在昏迷,周白山心中对猛虎帮的狠,并没有半点消解。 所以当他很客气的将丁捕头送出门外,就在丁捕头迈步欲走之时,突然开口道: “我在东市打听过,猛虎帮欺行霸市,为祸一方,请问官府对猛虎帮是个什么态度呢?丁捕头你自己,又是什么态度呢?” 周白山这话,让丁捕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在他内心之中其实并不害怕周白山,他害怕的还是周白山背后两个身影。然而身为官府的走狗,整个白帝城所有捕头的老大,丁捕头有他自己的傲气。 “周东家,你莫不是以为,这白帝城衙门姓周?这样的问题,你凭什么来问我?” 慢慢地,丁捕头开始伸展他一直蜷缩起来的爪牙,即便他不是一只猛虎,但他至少是一只山猫。白帝城总捕头这个位置并不好坐,实力、关系等等缺一不可,什么时候低三下四,什么时候耀武扬威,这其中的转换必须要把握好分寸,否则将会寸步难行。 “我只是随口问问,丁捕头不用生气,等我在那边的新铺子开张之后,一定会请丁捕头来坐坐,让蒲东家他们作陪,丁捕头应该不会介意吧?” 借力打力,周白山也知道自己在丁捕头眼中不算什么,可他更知道对于丁捕头这些人来说,蒲平安就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大山。 “这个嘛,到时候再说吧。” 丁捕头脸上微微变色,刚刚一瞬间的气势再度回落,至少在目前他还不想跟蒲家发生正面冲突,或者准确的说,只要他还在总捕头这个位置上,就永远不想跟蒲家发生冲突。 观察到丁捕头这种快速转变,周白山心中同样是暗暗惊讶,蒲平安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大的实力,才能让堂堂一个总捕头在听到名字后就送雄鸡变成了鹌鹑?幸好蒲平安早早成了自己的合作伙伴,而不是阴差阳错的变成对头,否则周白山唯一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退出白帝城,等将来有机会的时候再来报仇雪恨。 丁捕头走了,带着怨气和怒气。 怨气他不敢发泄,至少不敢对周白山发泄,所以他现在需要去发泄一下他的怒气,而发泄的对象么,他已经找好了,就是昨晚请他在明月楼大吃大喝,顺带还睡了个美女的谈春。 “这厮鸟,竟然敢坑我,这次定要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 腰间那袋银子还咯的肉疼,但丁捕头已经决定要将他跟谈春之间的交情抛诸脑后了,谈春在他眼中,可以是个朋友,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送走丁捕头之后,周白山又急急忙忙返回秦璧珠的房间。 已经被重新收拾过的房间显得干净而整洁,血腥味和药味也淡化许多,至少普通人是嗅不到了。 “东家,二丫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秦鹏在床边,不住的搓手,周白山没看见秦璧珠她娘亲,可能是去濯洗那些染血的衣物去了。 “这个,可能还要一点时家吧。” 躺在那里的秦璧珠,在月仙茶的作用下,脸色已经转为红润,呼吸也平稳下来,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昏迷,而是在熟睡。 “还得感谢东家用那么好的灵药给二丫治疗,那药,价钱一定很贵吧?” 秦鹏已经用他尽可能的全部想象能力去想象周白山用在秦璧珠身上的灵药,但他毕竟只是个很普通的茶农,他能够想象到的灵药价格,基本上就止步在一瓶药十两黄金这种程度了。 所以当他提出愿意出钱赔偿给周白山的时候,周白山赶紧阻止了。 且不说月仙茶这种东西,在如今可谓是有价无市,根本不是金银这些俗物能够换到,秦璧珠受伤本就是因为周白山,岂能让秦鹏一家人来承担? 说起来真正感到内疚的人,是他周白山才是。 “璧珠还没有醒,这两天我会把林钟留下来保护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安排他去做。” “东家,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去开茶铺了?” “这种时候我哪里会去开什么茶铺!” 周白山颇有些不满的瞪了秦鹏一眼,他认为秦鹏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不称职,成天就想到赚钱了不成,连自己女儿的伤势,都顾不上了?其实秦鹏还真是有这个意思,毕竟在他看来,秦璧珠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东家拿出来的灵药非常有效,那么东家要去经营茶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甚于,秦鹏也在打算,如果周白山去开茶铺,他也得跟着去才是,毕竟茶铺并没有对外招募活计,光是东家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东家,若是需要帮忙,其实我也可以去的,这里有二丫她娘就够了。” “胡说八道!”周白山忍不住呵斥,“这种时候谁会有心思去赚钱呢,璧珠一天不醒来,我一天没心思去经营茶铺!” 原本这话周白山重点是想表明自己内心的愧疚,可是落到秦鹏耳中却又变了味道,让他不由得想到另外一个方向上去,当即脸色就转圜的感激淋涕,“没想到二丫竟然能够得东家你欢心,既然这样我们当爹娘的也不阻止,等二丫身体转好,东家你随时都能来提亲。” “这……算了,我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老宅,也不能离开林钟的视线!” 周白山感觉自己的确没法继续跟秦鹏沟通,此人思维跳跃转变的速度,让周白山自叹弗如。 所以他决定去找蒲平安,至少要逼着蒲平安表个态,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干掉猛虎帮! 是的,干掉! 那个小胡子,还有猛虎帮的那个帮主,如今在周白山心中已经被打上了必死的标签!就连周白山自己都没有发现,当他在月山环中,于墓鬼一起度过这三年的岁月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 若是三年之前,周白山绝不会认为自己一点亏都不能吃。那时候的他小心翼翼,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还是逃避,用逃避的方式来减轻自身的伤害,远离那些感觉有威胁的对手。 可是三年之后的今天,周白山想到的是解决,是以牙还牙,是杀一儆百! 事实证明哪怕只是一个孩子,当他掌握的力量越强大时,他的心态也会随便变得不同起来,这种不同究竟是好还是坏,很难说清楚。 诚然猛虎帮是得罪了周白山,伤害了秦璧珠,但如今秦璧珠昏迷不醒,猛虎帮同样有三十多个人被打断了手脚,仅仅对比周白山和猛虎帮两者来说,好像吃亏更重的是猛虎帮,而不是周白山。 正是因为这样,猛虎帮帮助谈春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防备周白山,因为他将自己摆在了有理的一方,可这是很多年来极其少有的经历,而谈春也决定要报复,他甚至已经开始在报复了。 利用丁捕头去扰乱周白山视线,这只是第一步计划。 甚至于谈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丁捕头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很干脆的坐在猛虎帮的堂口,等着丁捕头。 利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谈春的手下又打听到许多很关键的消息。 譬如说,安心明安家,跟周白山之间应该是有仇怨的,而且这个仇怨很大,大的不同戴天! 光是这个消息,就让问罪而来的丁捕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很多时候真相只是被蒙住了一层薄薄的纸,阻挡了人们的视线。一旦这层纸被捅破,被蒙蔽的人们才会恍然大悟。 “难道安老爷当时的神情如何古怪,看来他是刚刚去找过周白山,对,肯定是这样,安家也要考虑蒲家的态度,如果蒲家不在意周白山,那么安家收拾起周白山来,易如反掌,但如果蒲家力挺周白山,区区一个管事嘛,安家还是可以不在意的。” 丁捕头不愧是执掌白帝城刑案侦查多年的老手,很快就综合了手中掌握的信息,得出的结论也无比贴近真相。 只是不管他怎么猜测,也不知道蒲平安为了周白山,甚至已经派出手下,快马加鞭的敢去了大月城,寻求家族的帮助,而支撑蒲平安这么做的理由,便是周白山手中掌握的百灵舌。 一个蒲家和安家都志在必得的茶叶,一门两家都意图掌握的制茶技术,而这两样东西,都掌握在周白山的手中。 如今,又多出一方来,这就是得到消息的谈春。 猛虎帮并不是谈春梦想的最高点,他还有更多的奢望,更大的梦想,如果能够掌握周白山,学会炮制百灵舌的技术,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他谈春就可能一手缔造出一个庞大的谈氏家族! “丁捕头,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可是千载难逢的机缘!蒲家茶馆里的百灵舌可是二两银子一碗,而成本嘛,就是城外龙云山那种十两银子可以买一麻袋的生茶,你觉得,要是咱们两家平分其中利润,再将茶馆开遍整个大月国……” 巨大的画饼出现在丁捕头的脑海之中,一时间他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很快就将他整个人淹没。 “那你的意思是……” “抓住周白山,先下手为强!现在就行动!”

第四三章 敲门吗 第四三章 敲门吗 大月山半山腰五里外的天空中,无忧子脚下踩着一柄小小的拂尘,就那么稳稳当当的悬停于空中。 这个高度罡风猛烈,但却连无忧子的衣袂都不能掀起来一角,洞虚中期的境界让无忧子能够在身体三尺之外形成一个看不见的保护圈,或者应该说是一个球形的罩子。 这个保护罩不仅能够阻挡高空罡风的侵袭,甚至可以直接挡住金丹境界修炼者的全力一击,或者是一些普通法宝的攻击。而维持这样一个防护罩所需的真气消耗,以洞虚中期那浩如烟海的真元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就是修炼者境界上压倒性的差距,上级境界对下级境界几乎是一面倒的优势。 而无忧子洞虚中期的境界,放眼整个修炼界,能够超过他的已是寥寥无几,可以说无忧子是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但就是这么一个可以俯视苍生的陆地神仙,此时脸上神情却没有半点轻松,甚至于就如普通人在山林当中突然遇见一头斑斓大虎似的,紧张、无助,还带着一些惶恐。 “怎么可能呢?” 就在刚刚,无忧子习惯性的发出神念去探查月山环,他潜意识以为照旧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然而当他神念刚刚移动到月山环中某个区域时,一双眼睛,或者说是一种被发现、被窥视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无忧子! “不可能!” 咬牙挺直身体,让颤动起来的拂尘重新稳固,无忧子强忍着内心的惊悸,两眼死死盯着根本无法看透的,乳白色不住翻滚,有若无边大海的月山环。 即便月山环里有生命存在,但无忧子却从不曾感受过里面。 谈春咬牙切齿的说出三句话,他表示不会让丁捕头单独冒险,这次他会安排四大金刚当中的三个,陪丁捕头一起行动! 巨大的利益面前,丁捕头已经彻底迷失,只要能够抓住周白山,多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 就在丁捕头会同猛虎帮的手下,浩浩荡荡重新赶向周白山老宅的时候,周白山带着汪月,却是已经在蒲平安的门口。 “你们东家不在?” “是啊,他去酒楼那边照顾去了,以及好几天时间没去了,这又是月底,那边掌柜也要核对账目的。” 蒲平安并不是一个闲人,事实上他很忙,只不过在周白山面前,他总是忙里偷闲。 找不到蒲平安,周白山只能直接开口,希望蒲家能够找几个私勇,去老宅那边照看一下。 至于说周白山自己,他打算去猛虎帮的堂口试探一下,没有别人牵扯,周白山自信就算不能一战而胜,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猛虎帮堂口的具体位置,周白山不知道。 好在蒲家这个管家应该是得到过蒲平安的叮嘱,所以对周白山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没有半点犹豫,甚至当周白山说他要去找猛虎帮的堂口时,这管家还立刻找来个熟悉东市的私勇,充当周白山的向导。 “周东家,你真的只是去看看而已?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我家老爷说了,等到大月城那边的人手过来,就可以对猛虎帮下手了。” “放心,我真的只是去看看。” 周白山冲着热情的管家微微一笑,便让私勇前面带路,他与汪月迈开轻松的步伐,一前一后离开蒲家。 所有的轻松只是周白山可以维持的假象,随着蒲家宅院的距离越来越远,周白山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走在前面的蒲家私勇还不知道身后这位东家的心理变化,当然以他的身份,是不敢喋喋不休,尤其是周白山,这位就连东家都要小心对待的贵客没有开口之前。 “还有多远?” 幸亏白帝城的面积并不算特别广大,哪怕只是步行,从南城走到东市所花费的时间也是可以接受的。 “就在前面了,周东家你看,那个挂着虎头旗子的门面,其实就是猛虎帮堂口的大门。” “很好,你就到这里吧,既然已经找地方,我也可以去做我的事情了。” “周东家,你……” 带路的私勇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嘴皮子上下翻飞结果还是没有继续发出声音,况且就算他继续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周白山压根就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已经迈开大步,带着一声不吭的汪月,走远了。 望着一人一狗的背影,这个自负的私勇本该是暗骂周白山的态度,可当他发现周白山是径直走向猛虎帮堂口的时候,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转变了私勇的心态。 “就这么去送死么?不行,我要回去通知东家!” 狠狠咬紧牙关,当那私勇亲眼看见周白山从悬挂着虎头旗帜的大门口,毫不停留的走进去之后,也不由得赶紧转身,拔足狂奔起来。 他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时间上来得及,否则周白山肯定会在猛虎帮的堂口里出事,而到时候蒲平安的怒火,大部门就得由他来承受了! 其实,周白山走进猛虎帮堂口他们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威胁。 因为此时正当炎热,本该在大门口的几个猛虎帮帮众,竟然躲到树荫下,纳凉去了。 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况且这么多年以来,猛虎帮的堂口都是清清静静,从不曾有过人敢于到堂口来撒野。 倒不是说猛虎帮在白帝城就真是一头猛虎,只是因为谈春这个人很有些手段,能够将一些危险消灭的萌芽状态。 这种消灭或许是武力上,也有可能是意识形态上的,譬如说化敌为友这种高水平的对外手腕。 谈春能够创建并且将猛虎帮在白帝城里发扬光大,靠的不是运气或者武力,有时候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尤其是在复杂的环境当中。 不过当周白山穿过正门,进入前院之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此时他已是独身一人,原本跟在他身边的汪月,却在经过大门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在周围的环境当中——跟人比起来,一条聪明的狗想要隐藏自己,实在是要容易的太多太多。 “住!你是什么人?当我们猛虎帮来,有什么事?” 两个歪瓜裂枣般的混子,从林荫下冲出来,在周白山左侧那个,口中还叼着一截枯草,另外一个眼神则有些朦胧,实在是这该死的暑气,让人很容易陷入一种昏昏沉沉的浓烈睡意中。 “我当然是你们猛虎帮最重要的客人,是你们帮主邀请我来的。”周白山脸上带着微笑,长袍的袖子垂下来,却笼罩着一双紧紧攥起的拳头。 在略显宽松的衣服下,周白山已经开始调动全身的力量,只要眼前这两个家伙有所举动,保证可以被周白山一拳轰到三丈开外。 “帮主的贵客?喂,你有没有听说过?” 叼着草茎的家伙被问了个目瞪口呆,随后才摇摇头,“没有。你等一下,这会儿堂口里可没多少人,咱们可要提起精神来。” “没多少人?而且帮主还在,这倒是个好小心。”周白山心中闪过一丝庆幸,虽说他已经有最坏的打算,可事情能够轻松解决当然更好不过。 “好,你去吧。” 周白山脸上的微笑,让两个猛虎帮众放松了警惕,叼着草茎的家伙悠然转身,刚刚要迈开步伐,就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 “这是……” 一切都太晚了,周白山的右拳狠狠砸在他的头顶,而左手则是一把抓住了另外一个家伙的颈子。 两人都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就被周白山控制,击倒。 说起来叼着草茎的家伙或许更幸运些,毕竟他已经昏迷过去,虽说醒来之后或许有些疼,但总比被一把铁钳夹紧脖子,无法呼吸来的好过。 “我想去跟你们帮主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涨红的一张脸上,青筋开始一根根的浮凸出来,极度扩张的鼻翼也无法呼吸到半点空气,眼睑因为回血不畅而开始充血,像是快要爆炸。 如此状态下,点头也是一个困难的举动。 “看来你是愿意的。” 周白山终于稍微放松了些手指,让对方的肺部能够重新吸入空气,当然换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弯腰咳嗽的家伙此时心中还存着一线希望,在这前院里,除开他和倒在地上那个家伙之外,还有两个藏在暗处的人,他们不可能错过这一幕,说不定现在已经跑去叫人了。 “赶紧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让你永远的留下。” 柔弱书生的外形实在太容易迷惑敌人了,谁能想到这略显单薄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洪荒巨兽般的力量? 吃了大亏的家伙不敢迟疑,连忙在前面带路,迫于刚刚那个同伴的遭遇,以至于他根本不该生出逃跑的心思。 只不过他还是不停的左右扫视,希望能够发现另外两个人给他的暗号。 不大的前院很快就过去了,在正屋,也就是猛虎帮的前厅门口时,这个捂着喉咙的人,彻底失望了。 “怎么会这样呢?还有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总不会是睡着了吧?” 在埋怨两个暗哨的同时,他也在诅咒本该在这里的两个帮众。这两个家伙一定是不想被太阳晒到脱皮,所以进屋去了。 可以理解他们怕热,但是总不该为了避免暑气,连门都给关上吧?如果不关门,早就可以看见前院里发生的这一幕,从而采取应对措施! “帮主会剥了你们的皮,一定会!” 带路的帮众只能在心中这样默默的诅咒,随着他转向周白山,脸上又换上了虔诚的微笑,“这位英雄,要不要敲门啊?”

第四四章 错过 第四四章 错过 敲门,是基本的礼貌。 若是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就在人家门口,贼兮兮的双眼透过门缝或者是在窗户纸上舔个洞往里面瞧,这叫做偷窥。 任何一个稍有羞耻之心的人都不会做偷窥的事情,或者说他们只会在保证自己偷窥不会被发现的前提下这么做。 但往往越是在意自己会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之后,这种羞耻的情绪就会爆发的愈发强烈。 无忧子此时就感觉羞耻,非常的羞耻! 哪怕他无法确定,神念里所感受到的,来自月山环里面的那双眼睛究竟是属于人,仙,神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但眼神里所蕴含的强烈警告意味,是极其明显的。 那眼神在警告无忧子,不能继续偷窥下去,若是继续这样干,对方就有可能采取措施。 然而无忧子终归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一群人之一,是青衫门的掌门,有时候为了门派的利益,他可以暂时放下一部分羞耻之心,甚至是将平常时候最重视的颜面都放弃。 当被发现的情绪冲击之后,无忧子仍旧咬牙浮空,冲着那应该是眼睛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拱手,朗声道:“青衫门无忧子,见过道友。” “青衫门无忧子,见过道友!” “青衫门无忧子,见过道友!” 原本不大的声音,也不知被无忧子用了个什么法门,竟然在前进途中滚滚扩散,声音也成倍的增加,有若实质般的声音冲向月山环,狠狠的撞进翻滚不已的白雾之中。 这既是无忧子的礼貌,也是无忧子的试探。 这种将声音化为实质的法门,其实并不深奥,只是要达到无忧子眼线弄出来的这个效果,却需要庞大到海量的真元作为支持。 月山环像是被扔进大石头的平湖,猛地掀起一层巨大的波浪,肉眼可见的涟漪,在萦绕大月山的月山环中荡漾开去,虽说并没能冲击到所有的月山环白雾,但这样的威力,已足以让无忧子感到自豪了。 可自豪的情绪只是那么一瞬间,就被仍旧冰冷的眼神所击退,神念探查中,那双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晰,其中的冰冷怒火,也开始透过遥远的距离,向着无忧子的内心深入,渗透。 “这不可能!” 无忧子自己恐怕都没有注意,今天他已经说了太多次不可能了! 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陆地神仙”,他不仅有着看不见的,可以抵御罡风的护盾,就连他的心灵,他的神志,也各有不同的手段来防护,毕竟修炼者之间的战斗,充满了太多变数,想要在争斗当中永不陨落,就需要将自己的防御打造的有若铁桶一般。 多少年,无忧子早已经忘记具体的时间,久远的让他无法回忆的时间里,他已经在没有受到过这种类似的心灵攻击,再次品尝到这久违的滋味,却还是在距离对方五六里甚至更远的位置! 如果对方能够在这个距离上,通过心灵攻击让无忧子受伤,那也就意味着在面对面的情况下,无忧子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哪怕就是眼下的距离,好像也不能让无忧子百分之百的放心,他只能加速后退,直到那种心悸的感觉消失。 强烈的挫败感充斥着无忧子的内心,几乎是全力一击却不能在月山环上掀起小小的波浪,对方只是一个心灵攻击就逼得他一退再退,无忧子不敢想象,隐藏在月山环后面的,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上界祖师爷说的,改变整个世界规则的契机? 不得不说无忧子太聪明了,以至于很符合一句老话的情况,开始在无忧子身上出现端倪。 聪明反被聪明误,无忧子以为自己找到了方向,所以他不敢继续滞空,去跟那位不知名去无比强大的存在对持,他遥遥一拜,算是全了礼数,随后就调转身形,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大月山。 是的,无忧子逃走了。 层层叠叠的月山环下面,是高耸的墓碑,一个虚幻的身影,挺立在墓碑顶上,那双闪烁着五彩噶光华,其实无比空洞的双眼,缓缓放下。 “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赋予磁性的声音,从虚影当中产生,墓碑角落里,趴着一只兔子,很肥很肥的兔子。 “肥兔,或许你要出去一趟。” 足有人拇指大小,火红如同宝石般的眼睛猛然睁开,差不多有小方桌大的兔子脑袋缓缓抬起,随后仰望着那虚影从数十丈高的地方缓缓飘落。 “那个叫无忧子的家伙,怕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以前他每次来我也知道,但这次我能感觉到他目的有些不同了,而且下面还有两个家伙,怕是为了周白山这孩子来的,我不能离开月山环,所以就只有辛苦你了。” 肥硕庞大的兔子开始摇头,像是一个特大号的拨浪鼓,它那双长长的耳朵就是系着绳索的鼓锤,不断前后敲打着它的脑袋,它却是半点都不在意。 很显然它不愿意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月山环很好,墓地很好,这里很适合它睡觉,在这里睡觉它做梦的时间都能增长力量,变得越来越强。 可越是强大它就越是感觉不够,所以当虚影命令它的时候,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它知道,虚影不会把它怎样,至少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虚影也的确没有将它怎样。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么?” 虚影有些愤怒了,隐隐存在的眼眶当中,流露出两条熔岩般耀眼的光华,将肥兔笼罩。 “你如果不去,恐怕就等不到那条蠢狗回来陪你看日出了,也不可能再有人给你梳辫子,想想吧,周白山和汪月回不来了,你就会像过去无数的岁月一样,陪着我这个不生不死的影子,枯燥的等待一年又一年,想清楚了么?” “蹭!” 肥兔的身形虽然无比庞大,但当它真正开始运动的时候,却敏捷的过分!怕是世界上最犀利的捕食者,也不可能跟上这只兔子的速度,因为它早已经快到肉眼都无捕捉! 暴露在三瓣嘴外的门牙,就仿佛是两把锋利的铡刀,因为脸上肥肉过多而被挤小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种嘲讽的神光。 它是嘲讽虚影,还是在嘲讽无忧子和那些不自量力的人? 不管怎么说,它还是动了,原本的影像还没有消失,在三十丈之外,又出现一只半蹲着的兔子,紧跟着就是六十丈之外又出现一只,而此时墓碑角落里的兔影,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缓缓消失。 若是让无忧子看见这一幕,肯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修炼者可以驾驭遁光,甚至在逃命的时候,可以拼着严重损耗修为而瞬移,很像刚刚这只兔子所展现出来的那样。 但无忧子毕竟是青衫门的掌门,他有着独到的眼神,绝不会错认这是瞬移。 之所以会让人误以为瞬移,那是因为兔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能够在眼中出现残影的程度,这跟真元修炼的境界并没有关系,却跟身体强大有着密切联系。 只有强度变态的身体,才能承受这种瞬间加速的运动,而且看兔子施展起来,好像跟吃饭呼吸一样的轻松。 这就证明,这只兔子身体的强度,简直是比变态还要变态。 无忧子轻轻扣动大月山,就被吓的屁滚尿流,而在白帝城中,周白山却没有耐心去敲门,或者说他敲了,去不想等别认来帮他开门。 他自己就有手,两只,而且力大无穷。 至少两片只有二指厚的门板,承受不起周白山一半的力量,就彻底变成了两张纸片,向着屋里飞去的纸片。很不幸的是,两个本该守在门口去偷懒进去睡觉的猛虎帮帮众,正准备来开门。 结果因为他们的迟缓,直接导致他们成了两只苍蝇,就如同被苍蝇拍,拍死的苍蝇一样,宽大的门板压在他们身上,污浊的血液,从门板下淌出来,很快将挂着“义气为先”的正厅地面,染的鲜红。 “杀……杀人了。” 颈脖上还留着五指淤痕的那个帮众,语不成声,双股颤栗,一连串的水滴从他裤裆里渗出,带起一种让周白山皱眉的骚味儿,混和在已经充斥正厅的血腥味当中。 “你还是休息下吧。” 话音落口,周白山左拳挥出,便是一声闷响。 终于,这位猛虎帮的帮众不用再害怕了,他左颊高高肿起,也不知道脸上的骨头碎了多少,总之他是已经晕过去了,仍旧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幸运的活着。 “还有没有人啊,我叫周白山,我来了,你们不知想跟我聊聊么?” 高亢的声音穿透了前厅,隔着一个回廊的正堂里,高作在帮主宝座上的谈春,猛地直起了身体。 “猛子,怎么回事,周白山怎么来了?” 猛子,正是谈春手下四大金刚里的那个光头,他本来正在打坐调息,周白山声音响起之时,他已经睁开双眼,收功起身。 “帮主,我去看看。可不能让这小子乱来!” 猛子向着高踞在帮主宝座上的谈春一拱手,再转身过来时,脸上已经浮现出狞笑,配合他那铮亮的光头,竟然有种千军劈易的气势。 “等等,记得带上几个人去!” 不知为何,谈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猛虎帮的主力此时正好前去周白山的老宅,想要找周白山的麻烦,可周白山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猛虎帮的堂口里,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因为有人给周白山通风报信? 看着猛子离开,谈春开口道:“来人啊。” 两个身影冒出来,来到谈春面前。 “速度去通知丁捕头他们,就说周白山没在家中,而是在猛虎堂,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第四五章 龙套 第四五章 龙套 谈春是个老江湖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矛盾。 当江湖人发生矛盾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有很多解决的形式,但真正能够一劳永逸解决矛盾的途径,还是只有一个——战斗。 你死我活的战斗,才是江湖人解决矛盾的根本途径。 掌控着几乎整个白帝城地下势力的谈春,自然很熟悉这种方式。他曾经用这种方式解决过无数次的矛盾,当然也就经历过无数次人家死,他活下来的过程,所以他有着一种近乎于道的直觉,这种直觉让他避过好几次必死的关头。 本来,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谈春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经过反复研究手中的信息,谈春将威胁锁定在周白山身边那条叫做“汪月”的大狗身上。 在他看来,这条叫汪月的大狗的确有些玄奇,能够给普通人造成威胁,但也就仅此而已的,狗始终是狗,不可能变成豹子,更不可能变成老虎。所以谈春并不会将一条狗放在心上,连带着他也忽略了周白山这个人。 但是此时,猛虎帮堂口突然被人攻破,外面留下的那些人甚至连一点警讯都没有发出,当真是让谈春一下子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他感觉这次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 好在他也不笨,这些年跟衙门的结交早已经让双方有了极深的利益纠葛,除非朝廷将整个白帝城的衙门彻底清洗一遍,否则不管朝廷任命谁来当这个白帝城的府尹,也不会影响到他谈春的利益,大不了就是花一些银钱女人重新结交一番,在谈春的认知中,猫始终是要偷腥的。 所以当他感觉仅仅依靠江湖方式可能自己会吃亏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朝廷。 也许单纯的比拼武力,猛虎帮并不算是什么,但只要是在白帝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就谁也不能小觑谈春在官府衙门方便的影响力。 “希望猛子能够帮我顶上一阵。” 通知官府的人赶来,需要时间。虽说谈春身上不是没有功夫,可他堂堂一个猛虎帮帮主,若是还要亲自捋起袖子下场,未免也太掉价了,最后赢了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反倒是落下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在白帝城的江湖里,谈春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虽说这个名气不太正面,但谈春还是很珍惜。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猛虎帮撒野?” 猛子身形魁梧,往周白山面前一,颇有些顶天立地的味道。 因为身材的原因,他倒是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周白山,只可惜周白山并没有跟猛子纠缠的意思,冷冷瞥了眼猛子,就低声道:“你不是帮主,还是让你们帮主来跟我说吧!” “我虽然不是帮主,但帮主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哦,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杀了你,就自然能够见到谈春咯?”关于猛虎帮,周白山知道的并不少,况且谈春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 所以猛子并没有展开自己丰富的联想,他看了看受伤不轻的手下,决定不管怎样都要先给周白山一点教训。 “如果这小子能够再成熟一些就好了,或许打起来会过瘾些!”出拳的时候,猛子心中还在这么想着。 然而下一刻,猛子眼神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因为周白山很随意的就躲过了猛子自认为是必杀的一拳,倒不是说周白山就已经是什么很厉害的高手,实在是因为这种闪避攻击,本身就是周白山已经熟悉的事情。 在大月山上的时候,周白山有两个朋友,汪月,和肥兔。 肥兔虽然只是一只很懒的兔子,但再懒的兔子也有想要活动活动的时候。最初肥兔是跟汪月玩,不过当它发现自己在汪月身上占不到便宜的时候,狡诈的家伙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周白山身上。 然后周白山就开始倒霉了。 哪怕肥兔只是想“玩玩”,其冲撞的速度,仍旧不是周白山可以轻视的。 而发现周白山的确比较好欺负之后,肥兔就爱上了跟周白山玩游戏,结果自然是场场都以周白山失败告终。事实上如果不是有月山环里那些狂暴的能量支撑,周白山恐怕早就已经死在那只不要脸的肥兔脑袋下了。 猛子虽然在白帝城里已经算是个猛人,但他出拳的速度,仍旧不能跟肥兔相比,尤其是周白山的注意力从一开始就没有挪动过,全神贯注之下,周白山闪避的当然很轻松。他甚至还有闲暇开口点评猛子一句: “你没吃饭么?” 你没吃饭么? 猛子感觉自己想吐了,气吐的! 好歹他也是猛虎帮的四大金刚之一,帮里那些普通货色,他只要稍微认真点,一个人随便解决十个以上! “再来!” 周白山躲的轻松,猛子却不认为这是武功高明的表现,反倒觉得是周白山心虚,所以才不敢硬接自己的拳头!在这种心思的引导之下,猛子将双拳挥舞的“霍霍”作响,破风声连绵不断,以至于周遭看戏的帮众,都以为他们的猛哥此时已经彻底占据上风,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的为猛哥加油喝彩! 听到那些加油喝彩的声音,周白山面色不改,反倒是猛子心中颇有些尴尬,如果不是怕坏了此时的气氛,他真想让那些蠢货们闭上嘴巴! 竭尽全力大一拳没关系,连续打上十几拳,也没有问题,可哪怕以猛子的体力,在反复全力出拳上百下之后,体能也就迅速衰减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他出拳的速度至少慢了一半,就更不用说蕴含的力量了,而周白山至始至终,都处在以逸待劳的状态。 “打够了?” 就在猛子考虑是不是要跳出战圈,暂时休息回气,然后再战的当口,周白山却突然停止闪避,口中嘲讽的同时,右手也没有闲着,照准猛子的拳头砸了过去。 招数章法这些东西,周白山是没有的,他自幼就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而这三年时间里鬼影子更不会教他。 所以基本上周白山的战斗还停留在本能阶段,但这并没有重要,只要身体足够强悍就够了。 单纯的比较力量,猛子实在是不够看,但问题是猛子他不知道周白山身体的表态啊,一直出拳打不到周白山已经让猛子很郁闷了,如今周白山主动出拳,他岂能不高兴? “等的就是现在!” 鼓起身体里的全数力量,猛子心中打算,要将马铮一拳打个四分五裂! “死去!” 两人拳头相接,猛子脸上已经露出一丝狰狞笑容,然而下一刻,从周白山拳头中迸发出来的强大力量,瞬间让猛子脸色变得苍白! 他甚至来不及开口说出一个字,整条右臂从肩膀到拳头就彻底失去了知觉,这还不止,周白山拳头中蕴含的力量并不是猛子损失一条胳膊就能化解的,剩下的力量冲击着猛子的身体,让他无法控制的连退了三步! 瞬间,加油喝彩的声音停止了! 几个猛虎帮帮众目瞪口呆的盯着面色苍白的猛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搞不懂,究竟自己接下来是该继续喝彩呢,还是该先逃跑,保住自己小命再说? “老子还有一只手,再来!” 猛子虽然够猛,可脑子却不怎么够用,他这么一句话像是给他自己打气,但其实却是将周围观战的猛虎帮帮众们的心,瞬间拉至谷底! 如果说猛子都不是周白山对手,那么帮主能不能打的过周白山?若是帮主都打不过周白山,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有脑子好使的帮众开始缓缓后悔,他们不敢当着猛子的面跑掉,毕竟猛子威名还在,要是看他们不顺眼,一拳砸来,就算有牛皮那么厚的脑袋,也肯定是挡不住一拳的。 一拳击退猛子,周白山也感觉到疼,毕竟他的拳头并不是铁打的,而猛子是个真正练武的人,基本功夫还是有点,换成跟普通人这样对一拳,绝对可以将对方打成粉碎性骨折! “看来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强韧!” 心中有所了解后,周白山自然不会再跟受伤的猛子硬拼,尤其是当他发现失去一条胳膊之后,猛子的身体也就明显的失去了平衡,又何须再去跟猛子拼命呢? 一般情况下来说,人的左手总是比右手要笨拙些,除非是天生的左撇子。 猛子并不是个左撇子,所以他自己也知道,用左手跟周白山硬拼,那是下策!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出道以来猛子也不是没有吃过亏,所以他此时表面凶猛,心中想的却是退路。 退,应该往哪里退? 猛子心中最好的地方,莫过于后面,谈春所在的正堂,即便谈春不是周白山的对手,但至少可以暂时纠缠着周白山,到那个时候,他猛子就能全身而退了! 周白山并没有识破猛子的去意,所以他还很认真的去闪避猛子的左拳,同时心中盘算着,要怎样给猛子致命一击! “你们上!这小子太灵活了!” 一拳闪过,周白山耳中传来猛子的怒吼。 本事在旁看戏的人,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演员,而且还是那种出场就死的龙套。

第四六章 金山 第四六章 金山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个孤单角色里。 几个面色沮丧的猛虎帮众,有气无力的挥舞着拳头或是兵刃,冲向周白山。 发自内心地说,他们不想跟周白山放对,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愿意将这个期限定为——一万年。 但猛虎帮四大金刚的积威仅次于帮主谈春,当猛子发火时,烙印在这些帮众心灵深处甚至是潜意识里的恐惧感压抑了他们正常的理智,所以他们才会发动对周白山的进攻。 即便这些帮众明明知道,周白山的强大还在猛子之上,可这又如何呢?若是不听猛子的命令,怕是立刻就要死了,至少跟眼前这个少年拼一下,说不定还有生机? 不,不仅仅是生机,如果万一能够拼掉这个少年,甚至就算只是帮助猛子拖到帮主来解决掉这个少年,那都是大功一件,帮助必然不会吝啬奖赏,将来可谓是前途无量! 在这种近乎自我催眠的作用下,周白山陷入了重围! 哪怕只是一群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他们手中的那些兵刃也会给周白山带来麻烦,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猛子! 猛子不是傻子,当他失去一只右臂之后便明白,想要赤手空拳的战胜周白山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趁机在旁边抓到了一柄钢刀——他要宰了周白山。这是混子的思维模式,当他吃亏之后是不会考虑太多的,不管眼前的敌人有什么样的背景,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他只知道自己要出气,唯一的方式就要见血! 以周白山的力量和身体素质,当他习惯了被围攻之后,很快就从围攻中解脱出来,三五个普通帮众甚至来不及转身逃跑,就被周白山狠狠的砸翻在地上——就如同他在山上砸兔子那样。 当然,人没有肥兔那种变态的体质,所以周白山用砸兔子的力量去砸人,后果很恐怖! 所有人都成了尸体,即便不算零碎,但绝对可以说是破烂——凡是被周白山拳头砸过的地方,就不可能跟“完整”这个词语扯上关系。 血,还有细碎的肉沫,沾满了周白山的拳头、衣服甚至是他的脸,眉头和头发,此时的周白山看起来,活像就是个人魔。 猛子再猛他也只是个人,而就在他寻找到钢刀的这点时间里,周白山在他眼中完成了从人到人魔的变化。 钢刀没有用了。 因为手持钢刀的人已经没有胆量再向周白山进攻,哪怕此时周白山看起来有些茫然——任何一个心里正常的人在砸烂好几个人之后,也会陷入片刻的茫然当中。 周白山的茫然给了猛子机会,他打算跑,或者说他已经在执行这个想法。 退后两步,调转身体,口中发出没有声音的惊叫,撒开脚丫子,跑! 本来猛子以为,帮主谈春就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手,怕是在整个白帝城都很难找到真正的对手,但今天猛子却不再相信这个结论了,因为周白山。 所以本该是跑到后面去通知谈春的猛子,在奔跑的过程当中里脑海里灵光一闪,直接转了个方向,冲着猛虎帮堂口的后门冲去。 猛虎帮的堂口当然是有后门的,作为一个帮派驻地,后门往往还不止一个。 对于猛子的逃跑,一开始周白山并没有回过神来,他脑子有些乱,将人砸成肉酱的冲击很难在短时间内平复。不过好在啊还是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只可惜猛子跑了,谈春人在不在堂口,在具体哪个位置,周白山一时半会儿无法得知。 好在汪月来了。 “你找到谈春了?怎么不守着他!” 汪月的吠叫让周白山脑子变得清醒,他挥手让汪月带路,一人一狗向着后堂走去。 谈春仍旧安坐在座塌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当然他喝的茶水,根本入不了周白山法眼,恐怕周白山会认为这些茶水跟泔水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谈春心中并不是很紧张,有猛子去顶住,然后又通知了官府衙门,丁捕头都已经被他说动了心,用不了多久,周白山就会成为他猛虎帮的一个“客人”,相当重要的“客人”。 更让谈春心动的,是他绞尽脑汁后算出来的,周白山可能会给猛虎帮带来的收益,以谈春的算学水平,算到最后也就只能用“天文数字”这四个字来表达他内心的震撼。 眯着眼睛,谈春的梦想直到被大门破碎的声音打破。 “谁?” 回答谈春的,是一条他几乎看不清楚的影子,在门口一闪,等到谈春看清楚的时候,一张血盆大口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正冲着他的右手咬合! “滚开!” 长袖猛然鼓胀起来,随着谈春一声大喝,缎面的布料上滚动起一层涟漪,紧跟着左手扔开茶杯,化为手刀,狠狠劈去! 破空声凄厉响起,谈春明明看见自己手刀已经劈中那狗头,然而却只是在狗头上一划而过,空无一物。 “好快!” 跌坐的谈春瞬间长身而起,两道眼神射向门口,周白山此时才将将跨过门槛。 “周白山?” “谈春!” 四道眼神在空中相撞,随即两人皆是认出对方身份。 “看来猛子已经死在你的手中了?” “不是,他逃跑了!” 如今的周白山脑子也挺好用,即便他不打算放过谈春,但仍旧狠狠的坑了猛子一下。 不用说谈春心中有多窝火,身为帮主他城府不轻,喜怒不形于色,眼神随后飘过在周白山身边,却差不多有周白山大腿高的猛犬。 “这就是你家养的那条猛犬?速度还不错,其他嘛……” 如果不仅仅是速度快,或许还能给谈春带来点麻烦,但刚刚谈春已经试过了,这狗蛋子好像不算太大? 其实这是谈春的误会,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早给汪月约法三章,不准汪月冒险,恐怕刚刚谈春就会尝试到,狗头究竟有多硬了。 谈春的举重若轻也给周白山带来了一点压力,更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除了那个跑掉的猛子之外,周白山并没有发现扎手的人物,不是有四大金刚么,人呢? 已经暴露的敌人不可怕,周白山担心的是这些家伙隐藏在暗处,当他跟谈春战斗到关键时刻时冲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所以周白山才迟迟没有发动对谈春的进攻,而他这种表现落在谈春眼中,就是胆怯了。 不过谈春也不会将周白山当成一个软脚虾,毕竟猛子是逃跑了,不管是输在周白山手中还是输在汪月的利齿之下,都足以引发谈春的警惕,而到目前为止,谈春心中仍旧存在一线希望。 “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坐下来谈谈,或许我们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谈春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汪月刚刚表现出来的速度让他有些紧张,他怕的是周白山功夫不弱,一旦被缠住之后还要防备一条速度神出鬼没的猛犬,怕是难度就成倍的增长了。 “你想谈什么?” 周白山一面回应谈春,一面轻轻拍打着汪月的狗头,虽然他没有跟汪月说一个字,但凭借一人一狗相依为命的那种心有灵犀,将他的意思传递给了汪月。 随后谈春就看见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汪月一声低吠,掉头跑了! “你让它去干啥?” “你不是想要谈么,我让它回避一下。” 周白山的回答真是让谈春想吐血,好嘛,就算是让一条狗听了,它要怎么将听到的内容说给别人听呢?很显然这是忽悠,而且是将他谈春,堂堂猛虎帮帮主当成三岁孩子那样在忽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谈春可以接受周白山的强大,可以接受猛子的临阵脱逃,但他真不能容忍周白山将他当成三岁孩子,所以他脸红了——气红的! “周白山!” 磨合的齿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而渐渐鼓胀的长袍,证明谈春已经调动起全身气息,随时可能爆发。 周白山其实也有些紧张,很显然猛子跟谈春的武功不是在同一个档次,周白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得住谈春,但眼下好像并没有选择。 所以周白山也将绷紧了全身肌肉,更是主动向着谈春走过去。 “啪啪”的脚步声让谈春两耳不停的颤动,他的一双眼神自然跟着周白山挪动,缓缓提起的双掌周围,一股股看不见的气流,正在快速的扰动着。 “死来!” 当两人距离不足三丈时,谈春出手了! 他整个人猛然离开原地,就如同是一根离弦的箭,箭头便是他甩出来的右掌——开碑手!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如同是街边卖艺人的水平,但实际上开碑手的确是一门很高深的掌法,若是能够修炼到极致,能在十丈之外劈空一掌,粉碎石碑! 很厉害,很威武,若是周白山知道谈春这门掌法的来头,恐怕就会三思而后行的! 可惜马铮不知道,更可惜的是谈春根本就没法将这门武功练到极限,只因为传授他这门武功的人,自己都没能学到完整的开碑手,所以他能教给谈春的就更少了。 也就是说,实际上谈春的开碑手威力,比起街边卖艺的人也高明不了太多,大概就是三五倍的水平,杀普通人自然不在话下,对付猛子那种档次也没问题。 反正谈春试过,一掌劈下去,开碑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得心应手的开碑掌力,还有相匹配的,神出鬼没的步伐,两人之间的距离在谈春这一动间便化为虚无,周白山的胸膛就那坦坦荡荡的暴露在谈春的手掌前,不足一尺。 “躺下!” 谈春暂时还不想杀了周白山,因为在他眼中周白山不是人,是一座会走路的金山!

第四七章 买命 第四七章 买命 谈春是个江湖人没错,但要说他是个真正武林高手却不至于。 毕竟白帝城这个地方还是太偏僻了一些,很难引起真正的高手注意,哪怕就是那个丁捕头,单论武功怕都要比谈春高出一截来,只不过两人从不曾有过真正交手的机会,丁捕头被调来白帝城的时候,猛虎帮已经有了一定的气候。 所以谈春对自己武功高低,定位并不是很准确。 而他更不知道周白山的底细,他只是通过周白山的外在和年龄来判断,周白山即便会武功,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谈春的判断当中有两个问题。 练武的确是跟年龄有极大的关系,可周白山压根就没有练过武术。第二个问题就是周白山,其实是个修炼者,而且还是跟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修炼者。 这两个因素导致了谈春的判断严重失误,失误到后果他根本承受不起! 周白山没有如同谈春判断的那样闪避,脸上更是看不到惊慌,他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挡在谈春袭来的右掌之前。 “嘭!”地一声闷响,周白山固然是被这一掌击退三步,可谈春的感受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蕴含在右掌里的劲道已经悉数爆发,结果却是大半被周白山给挡回来,反作用在谈春自己的手上。 于是乎,谈春受伤了。 作为进攻的一番,他却是被自己的掌力所伤,不得不说这样一个结果,大大出乎了谈春的预料。 整个手掌发麻,经脉涨疼,气息紊乱不说,谈春感觉好像连臂骨都在疼! “小瞧他了!” 心中得出结论的同时,谈春凝神望向周白山,他倒是希望周白山能够表现出难受最好是受伤的模样,但结果让谈春很伤心。 周白山只是抬起自己的右臂看了看,有个红色的印子。随后,在谈春期盼的眼神中,周白山握了握拳头,转了转手腕,随即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你也不咋样嘛?” 谈春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差点就要将他自己给憋死!想他堂堂白帝城猛虎帮帮主,在白帝城也算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却被周白山这么一个后辈小子说不咋样? “杀!” 怒气上涌,谈春多年不曾在身上出现过的那种混子气息,终于被周白山一句话给逼出来了! 不顾右掌伤势,谈春体内气息再度流转,整个人带着一股大无畏的气势,冲向周白山! 面对谈春搏命似的一掌,周白山却仍旧屹立不同,两眼微微一瞥,嘴角的笑容更盛。 “什么?” 看到周白山嘴角的笑容,谈春心中顿时浮现警兆,可终究还是晚了一点,如果他不是如此激怒攻心,应该可以提前一点发现到不对。 汪月回来了。 平时表现憨萌的家伙,在战斗时却会无比狡诈,它几乎是一声不吭的溜进房间里,藏在阴暗之中,等到谈春全神贯注地向周白山发动进攻之时,它才猛地冲出! 没有扑向谈春后背,也没有试图一口咬断谈春的颈脖。 汪月是条聪明的狗狗,它知道自己跟谈春之间并没有绝对差距,所以它很小心的选择了下口的地方——谈春的脚踝! 一个人冲刺的时候,力量和平衡完全来自于双脚,若是在冲刺的时候被人一把拽住脚踝,结果会是怎样呢? 谈春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去考虑过这种假设,因为在他看来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事情,除非地上突然冒出一双手来。 地上可能突然冒出一双手来么? 这显然又是一个违背常理的假设。 汪月没有手,但它却有一张咬合力惊人的嘴巴,和两寸长的利齿! 一口咬下,汪月那百来斤的重量竟然也被谈春拖的往前生生滑动了三尺!差点没有脱口。 最终汪月还是没有脱口,三寸长的利齿至少有一半嵌入了谈春的脚踝,而失去平衡的谈春,整个人几乎如同门板似的,狠狠的拍向周白山。 周白山当然不会让谈春拍到。他淡然的又退了一步,谈春的脑袋几乎是擦着周白山的胸膛,被甩向了地面。 轰地一声巨响,其中夹杂着谈春的痛呼,也不知道是拍地板痛呢,还是脚踝更疼,反正周白山觉得,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两个都很疼。 一串咆哮从汪月咬合的口中发出,得势的家伙开书甩动颈部,随后趴在地上的谈春整个身体猛地一抖,凄厉的惨嚎声爆发出来! 如果这样就能重伤谈春的话,那谈春也就不可能在猛虎帮帮主的宝座上稳稳当当的坐了这么多年。 汪月的一口固然给谈春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扑倒在地板上并不能真正让谈春伤筋动骨,所以惨叫当中,谈春已经弹出左脚,脚尖狠狠想着汪月的眼珠子插了过去! 若是让谈春这一下落实,汪月的眼珠子肯定会爆掉! 感受到那凶猛的气势,汪月毫不犹豫的松口,随即整个身体一闪,便在谈春的身边消失! 谈春踢了个空,但他脸上却是没有露出半点意外之色,趁着汪月和周白山都没有发动进攻这个机会,整个人突然起来,单脚而立。 汩汩的鲜血顺着汪月留下的齿痕中用处,转眼就将谈春右脚附近的地板染红一片,但谈春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 “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周白山,你果真是有点本事的人!” “我倒是没有低估你,所以哪怕你刚刚吃亏,我也没有偷袭。” “偷袭?” 谈春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随后他缓缓抬起右手,手中竟然握着一柄雪亮的钢刀! 周白山心中倒抽一口凉气,以他的眼力和感知,竟然也没有发现谈春什么时候拿出了兵刃! 单薄的刀身微微颤动着,很显然这应该是一柄软刀,平常时候谈春一定是将其缠在腰间,只有在生死性命关头,他才会拿出来。 “虽然你这条狗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它偷袭我只有一次,而我却已经知道,它并不能对我造成威胁,反倒是你,周白山,你让我感觉很奇怪!” “哦?” 谈春的坚韧和镇定让周白山感觉到惊讶,果然,一个人能够坐到谈春那个位置都不会太简单,在脚踝严重受伤的情况下,周白山不觉得自己能有谈春这份镇定。 “你根本就不会武功!” 果不其然,谈春竟然一语道破了周白山的秘密,虽然这个秘密被识破,并不会影响到周白山的战斗力,但至少谈春觉得,这样会影响到周白山的心境。 贬低汪月也好,故意说破周白山也罢,谈春希望看到的,是周白山的惊慌,哪怕就算是一刹那的惊慌,也能能够给予谈春进攻的机会,而他坚信自己只要一次机会,就能让周白山彻底倒下! “不会又如何?即便不会武功,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吧,汪月,上!” 周白山的反应还是出乎谈春的预料,他费尽心思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事实终究证明了一点——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有汪月的配合,谈春手中虽然多出一柄锋利的软刀,却根本发挥不出半点实力,加上右脚的严重伤势,移动身体根本就是奢望! 如果周白山用一些精巧的招数进攻,谈春或许还能支撑一阵子,但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周白山根本就不会武功,所谓的进攻也就很简单了——出拳! 拳头就是武器,力量就是周白山的底气! 既然谈春根本无法移动,又有汪月在一旁骚扰,周白山要做的事情,就是一拳接一拳的轰向谈春! “你不是很厉害么!” “你不是很聪明么!” “你不是很镇定么!” “你不是很高明么!” …… 从一句话一拳到一句话两拳,强悍的身体素质让周白山可以保持拳力的同时持续轰击谈春,而可怜的谈春,却因为右脚的伤势,根本无法施展出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只能单凭双手不停的抵挡周白山越来越快的拳头。 天下哪有真正泼水不进的武功,周白山的拳头却是比雨点还要密集,谈春挡不住,他只能咬牙硬撑,同时调动体内气息,尽量在身体正面形成防御,试图减轻周白山拳头的伤害! 一次、两次、三次…… 随着周白山突破的拳头越来越多,谈春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稀疏,尤其是当谈春将几乎全部的内息都用来加固头面胸膛时,他的抵抗也就变得越来越软弱。 甚至有时候明明挡住了周白山去拳头,却因为力量不够被周白山直接冲破封挡,狠狠的砸在身上。 转眼之间周白山已经不记得自己轰出多少拳,当他一口气耗尽,渐渐停下来时,才发现谈春早已经没有抵挡,双手紧紧抱住脑袋,胸腹缩成一团,整个人无端端矮了一半。 “咦,你居然还没有死?” 看来谈春的确比猛子要厉害的多,换成是猛子遭受周白山这么一波疯狂进攻,怕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噗!” 周白山刚刚停手,谈春压力一去,当场就喷出口浓浓的黑血来,明显是脏腑已经受到严重伤害。 让过黑血,周白山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出脚,无比轻松的将本就摇摇欲坠的谈春,踹翻在地。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送你上路吧!” “等一下,求求你,等一下。” 摊开身体的谈春,哪里还有半点猛虎帮帮主的模样,整张脸更是浮肿的如同猪头,眼睛看不见了,鼻梁歪了,嘴巴像是挂着两根香肠,门牙好像也少了几颗,留出黑洞洞的缝隙。 “我有钱,给你钱,买我的命,如何?”

第四八章 寿有定数 第四八章 寿有定数 当一个人的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一种有钱人才会有的错觉——钱能够帮他做到他想要做的一切,包括向上天乞求更长久的生命。 人世间的极致便是帝王,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谓是豪中之豪,便总觉得能够买到更为悠长的性命,故而当帝王的总喜欢听人家叫他“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活一万岁的估计只有王八,哪怕就是清风门现在最为长寿的长老,已经闭关三百年,无忧子的师叔祖长白天,也不过就是六百岁而已。这六百岁的一半,还只能藏在不见天日的山洞之中,那里不仅黑暗,更是寒冷。 寒冷的就连无忧子也不愿意进来,他洞虚期的修为只能抵挡住十二层深度那种低温,只要再下一层,他也就能只跟普通人那样,凭借身体和精神意志,去抵御那彻骨的冷。 可惜只有这种环境才能压制长白天的修为,三百多年前清风子的天赋奇才长白天就已经修炼到大乘期,基本上来说只要他心神一动,就会引来天劫,甚至跟人动手都必须要小心谨慎,一旦招数牵动天地元气,那么天劫就会找到他头上来。 无人飞升,这几乎已经是有传承的修真门派的共识,修炼到大乘期之后就是死路一条。 但人总是聪明的,尤其是一些特别聪明的人,最终破界了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天劫总是从天而降,而宽厚的大地厚德载物,哪怕就是天劫也难以将大地破坏,所以一旦修炼到大乘期,不想死的话,最好是藏在深深的洞里。 不管是找一个山洞,还是挖一个地洞,而最好的就是像无忧子此时所在这种,从山洞一直深入地洞,其中九曲十八拐,天劫打着灯笼钻进来也会迷路,基本上来说这样就彻底安全。 长白天这样还算不算活着? 至少无忧子和清风门的人都觉得算。 哪怕长白天只有在每年过年的三天走出山洞,但至少他还活着,他活着就是对清风门敌人的一种震慑,一个身具大乘期修为、随时可以引来无边天劫,关键是还能自己走动的巨大的威胁! 谁要是把清风门逼急了,长白天指不定就去谁家地盘上,也不用打,只需要抱住敌人,然后天劫就会将百丈范围内的生命尽数摧毁,同时千丈方圆里的一切也会化为齑粉。 不要怀疑天劫的威力,尤其是那种等了几百年的天劫,想想等人时几炷香功夫心头升腾起来的怒火,就该知道等待长白天的天劫有多么可怕。 对于无忧子来说,长白天的存在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意义——这就是一本活着的修炼宝典和帮派志、天下志,三百年的时间足够长白天将清风门所有法门修炼的精益求精,更有多余的时间去看书写字,将自己前三百年的经历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回忆。 像长白天这样的人,清风门有且只有一个。 “无忧子,你又来了。” 长白天并没有在地洞的最深处,据说这个让无忧子冻到嘴角抽搐的地洞还有几层,但就连长白天都没有下去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比无忧子的境界高一些,也更能承受这种寒冷,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去找死,若真是要死,或许直接暴露在天劫下更方便些。 这里并没有任何光源,或者说长白天的那双眼睛就是黑暗当中最明亮的光源——淡淡琥珀色的一双瞳孔,开阖间散发的光亮竟然可以让洞壁上掠过一片片阴影。 有没有光源其实并不重要,无论是无忧子,还是长白天都不觉得重要,他们早就已经能够暗室返明,普通人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对于金丹期以上的修真来说根本不成问题,而修炼到分神期之后,只需心意所至,两眼就能透出丝丝光华,照亮所有想照亮的地方。 无忧子的瞳孔也在发光,只是颜色并没有长白天那么夸张,温润如玉。 “师叔祖,晚辈来向您老人家请安了。” “请安?怕又是来请教吧?”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长白天说话时声音古怪,发音也很古怪。 不过对于一年只能给别人说三天话的长白天,还是不能要求太高,至少清风门的门主无忧子,就表现的很能适应。 “师叔祖,向您请安是无忧子应该做的事情。” “那是,然后为门主解惑也是我长白天应该做的事情,无忧子啊,这两百多年里,你领导清风门的功绩,我是记在心中,等到有朝一日我下去了,自然会向你师傅说起,如今你已是洞虚期,可不要贪功猛进,一旦跨入大乘期……” 三百年的洞穴生活,肯定给了长白天很多思考的时间,所以哪怕他整个人都因为藏身地底而变得怪异,但在面对无忧子时,他仍旧保持着足够的理智,并不会轻易狂怒。 如果连这点都控制不住,恐怕长白天早就死在心魔之下,根本不用天劫出手。 “师叔祖教训的是,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师叔,或许等到有朝一日师叔走出这地洞时,并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为了配合自己的语言,无忧子甚至指了指头顶,在面对外面那些人时,无忧子或许只需要一个眼神,可是面对长白天,无忧子知道自己须得非常有说服力才行。 长白天并不知道画像上面的古怪,本来无忧子也没有打算告诉长白天。 只因为长白天境界实在是太高了,虽说他一直将自己压制在大乘期,但大乘期苦修三百年是个什么样的状态,无忧子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发现大月山的异动,无忧子仍旧不会将上界传来信息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告诉长白天。 “你的意思是说……”长百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其实早些时候我清风门就已经收到来自上界的信息了,上界真的存在,而且也没有将我们遗忘!” “废话!我当然知道相信上界存在,快说,为什么我们这个世界不能飞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或许师叔祖您说的没错,毕竟您是我清风门最博学的师长,不过上界的信息很简单,只是个跟那座山有关。” “看来当年师傅说的没错,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被大月山镇压了!” 长白天的师傅,对于无忧子来说是个敢都不敢提及的存在,哪怕早已经化为飞灰,但仍旧不是无忧子可以提及的。 “师叔祖,我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去一趟大月山。” “哦?那是大月山有什么变化咯?说说看,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算多。”长白天果然是个人精,无忧子才开了个头,长白天就已经能够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镇静下来。 “我感觉月山环里应该有东西。” 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后,无忧子用一种自认很准确的方式表达出来。他无法肯定隐藏在月山环里的一定就是个认,或者有可能是仙,或者也有可能是一只修炼有成的上古异兽,甚至于是大月山本身。 一座山,修炼成一个人,这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虽说谁也不曾亲眼见过,但清风门的古籍中却是有这样的记录,所以无忧子才会如此向长白天形容。 “不可能是人,人不可能活在月山环里!” 长白天也只能给出这样一个判断。 “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出去,否则一定要去月山环看看,怎么,你也无法对抗么?” “是的,如果月山环里的存在出来,我肯定不是对手,所以我今天来,也是希望告诉师叔祖,若是有朝一日清风门来了连我都无法对抗的敌人时……” “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清风门的人,没有清风门,自然就没有我长白天,你还是跟我说说上界的信息,究竟是怎么说的?” “一个人。上界的祖师传来信息当中,说是有一个人很重要,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个人,然后告知上界的祖师,然后祖师们就能想法子利用这个人,破解掉封锁这个世界的枷锁,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可以渡劫飞升,真正的长生不老。” “无忧子,你搞错了一件事,哪怕就是渡劫飞升了,也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长白天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有些低沉,或者说是因为长白天的情绪很消沉! “师叔祖,你说什么?飞升成仙也不能长生不老么?既然如此,那我们修炼为的是什么?”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如今恐怕就更少了,之所以我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既然他们联系你了,我就不得不提醒你,只要你还是个人,不管是普通人也好,修炼也罢,甚至成为仙人,神人,天人,只要还是个人,迟早都会死掉,消散在天地之间。” “不可能!仙人就能长生不老,神人更可以与天地共存!” 无忧子有些恼怒,他觉得,长白天一定在地洞里熬日子熬傻了,神人怎么可能死了,更不用说超脱天地的天人了! “无忧子,我没有骗你,凡人寿数一百,仙人寿数一千,这些都是不能破除的规则,我活了六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子孙都已经无数代了,在他们眼中,我岂非早已经长生不老?” “凡人如何看我们,便是我们怎样看仙人,我们怎样看凡人,便是仙人如何看我们,无忧子,你是清风门的掌门,可不要被上界,乱了心思啊。” 长白天一声长叹,竟然阖上双眼不再开口,漆黑一片的地洞中,只剩下无忧子一双惊疑不定的眼光。

第四九章 心思 第四九章 心思 一个人若是心思乱了,就很难将手中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做好。 这一点周白山早就有所体会,故而当谈春提出要用金钱来换自己性命的时候,周白山就已经狠狠一拳砸在谈春的脸上。 他很有力,所以谈春的脸没了。 嘴巴长在脸上,脸都没了,谈春自然不可能再说出扰乱周白山心思的话来。 一个人可以所谓的不要脸,但如果真是没有脸,就只能说明这个人的脑袋已经不完整了,连脑袋都不完整的人,肯定就是个死人。 杀掉谈春,周白山并没有任何心里上的负担,因为在他心中,谈春早就是个死人,猛虎帮的人太多了,周白山不可能一个个的去杀死,那样一来他就真没法留在白帝城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方式。 蛇无头不行,谈春就是猛虎帮的脑袋,如今这颗脑袋被砸扁,即便将来猛虎帮能够长出一颗新脑袋来,但新脑袋未必就一定强过原来的脑袋。 对于将来的事情,周白山并不是很担心,他甚至考虑过,若是谈春手下的四大金刚里的某一个真的继承了谈春的事业,而且将猛虎帮经营的有声有色——但只要不再去找他白山茶铺的麻烦,那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要找麻烦,同样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再砸一次的事情。 解决掉谈春,周白山就不打算继续留在猛虎帮的堂口里了,倒不是因为他能算计到扑空的丁捕头带着另外三大金刚会回来,他只是很单纯的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既然已经结束那就该回家。 所以丁捕头等人既没有将周白山堵在猛虎堂,也没能在路上跟周白山擦肩而过,周白山在回家之前去了一趟新的白山茶铺,他要去告诉伙计们,抓紧时间准备,白茶茶铺该开张了。 有蒲平安这样的大商贾在背后支持,白山茶铺无论是装修速度还是质量,在整个白帝城都是首屈一指的,对此周白山并没有任何不安,只因为蒲平安是个存粹的商人,纯粹到只会做有利益的事情,或者说只要在有足够多的利益时,蒲平安绝对能够做好周白山交给他做的每一件事情。 所以周白山一点都不担心白山茶铺的将来,况且他本身就是在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前是没有机会做,如今既然有机会了,他觉得自己就应该将这件事情做好。 天黑的时候周白山才回家,而这个时候整个猛虎帮已经陷入一场混乱当中。 虽然没人知道谈春是死在周白山手中,但那些被猛兽撕咬过的伤口却让每一个人心知肚明的人知道,是谁毁了谈春的猛虎帮。 盘踞在白帝城的猛虎帮,收敛了无数钱财,但知道这些钱财藏匿之处的人,除开谈春之外几乎没有。 所以残留的三大金刚和那些帮众瞬间分成三拨人,有人想要钱财有人想要猛虎帮还有人想要活命。 毕竟一个强大的敌人就意味着自己随时可能丧命,或许有人会觉得金银财宝比性命更重要,但正常人不会这样考虑,既然谈春都做不好这件事情以死赎罪,那么平常时候只能为谈春打下手的四大金刚能够做好这件事情? 总有人不看好这一点,所以不管是想分钱的还是直接跑路的,其实都是已经对猛虎帮失去信心的人,哪怕用谈春遗留的那些财富可以挽留一部分人,但猛虎帮自此元气大伤是毫无疑问的。 在没有处理好自家帮派的内部事情之前,没人打算去找周白山的麻烦,哪怕就是丁捕头,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周白山明刀明枪。 秦璧珠恢复的很好,因为月仙茶强悍的疗效,如今秦璧珠身上的皮肤甚至比过去更加白皙细嫩,幸亏秦璧珠她娘并不是那种爱好打扮自己的女人,否则一定会对周白山用的伤药大感兴趣,搞不好某天故意给自己整出几道伤口来找马铮治疗也说不定。 “让少爷费心了。” 半坐在床上的秦璧珠在看见周白山之后显得有些尴尬,从身份上来说她只是个丫鬟,而她的父母却已经将把事情的经过统统告诉了她,包括周白山为她用掉了价格昂贵的疗伤药这件事情。 虽然秦氏夫妇性格纯朴,但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劳动人民的智慧,在他们的理解里,丫鬟肯定是值不起那么昂贵的疗伤药,除非是周白山这位少爷另有目的。 自己的女儿既没有权势也没有财富,唯一能够拿出来手的,也就只有一个小女孩的本钱——年轻和貌美。 或许在秦氏夫妇看来,秦璧珠已经够美了,在他们能够接触到的社会层次和圈子里,秦璧珠绝对算是其中翘楚,尤其是随着年岁建增,秦璧珠身上的女人味也会逐渐散发出来,到那个时候秦璧珠才能真正算是一颗熟透的果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颗果子唯一的主人就是周白山。 所以在秦璧珠清醒过来而周白山还没有回来之前,秦璧珠她娘就已经跟秦璧珠聊了很多,譬如说秦璧珠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牢牢拴住周白山那颗心。 谁都没有想过秦璧珠有可能当上周白山的正妻,但哪怕只是个小妾的位置也不错,宁为富家妾,不当穷人妻。每一对艰苦朴素的夫妇在含辛茹苦的养大一个闺女之后,都希望闺女的将来是光明和富足的。 所以哪怕秦氏夫妇再怎么单纯,也不认为秦璧珠成为周白山的小妾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们甚至能够接受周白山今天就把女儿包进房中,有时候千言万语也比不上生米煮成熟饭。 接受到父母如此教育的秦璧珠,这个单纯的如同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儿,在见到周白山之后,心中不免就会跳出一群小鹿来,将心扉撞的“嘭嘭”直响,以至于周白山在评脉的时候差点以为秦璧珠病种了。 “璧珠她还是需要在将养几日,白山茶铺那边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好好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什么时候好了,白山茶铺什么时候开业。” “那怎么可以呢,二丫她已经没有问题了,怎么能因为二丫就不开业呢,不成的,绝不对不成的。” 秦鹏开始在房间里转圈子,哪怕周白山盯了他好几眼,这个一辈子都想在白帝城里买宅子住下来的老实男人仍旧不同意周白山的话,哪怕周白山是他东家,他也不同意。 最后还是周白山妥协了。 至少秦璧珠的娘亲一定要留下来,毕竟周白山已经算是个成年男人,而秦璧珠也是个标准的小姑娘,让周白山贴身照顾秦璧珠,对秦璧珠的名声将是个无法挽回的玷污——这可真是让秦氏夫妇很纠结,说句难听点的话,他们就指望着周白山早点来玷污了。 林钟很有耐性,他一直等到周白山从秦璧珠房间里出来,才低声在周白山耳边说,丁捕头曾经带人来过,不过因为没有等到周白山,所以就走了。 “你确定你看见了猛虎帮的三个金刚?” “少爷,小的可以确定,那就是谈春手下四大金刚的其中三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四大金刚一起来,为了少爷的安全,最好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搬去蒲家,毕竟在哪里更安全一些,谈春这个人,小的也有所了解,不达成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周白山点点头,林钟的忠诚让他满意,所以他也压低声音告诉林钟不用紧张,至少现在已经不用畏惧谈春了,一个死人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少爷,你,你真的去将谈春杀了?” “小声点,你就不怕吓到秦鹏夫妇?杀个谈春并不难,说到底就是一群混子,哪怕就是有点功夫又能高明到哪里呢?” 回想起来,杀进猛虎堂堂口,杀死谈春的过程很平淡,但林钟却不是这样想的。 身为一个习武者他当然知道谈春的武功其实并不低,至少他林钟就打不过谈春,况且谈春这个人也怕死,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他身边永远都有至少一个金刚在,而且还会安排相当数量的守卫。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周白山的谈笑风生当中变成了历史,林钟觉得自己过去还是小看了这个少年东家。 能够杀死谈春的人都不简单,林钟也能想到接下来猛虎帮可能会出现的混乱,除非是丁捕头带着官府金印的逮捕令来抓周白山,否则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确是可以放松些了。 或许也算是好消息跟着来,就在马铮杀掉谈春的第二天早上,秦兵就带着三辆大车,满载着生茶,来到老宅门口。 林钟并不认识秦兵,好在秦兵相对稳重,将自己父亲的名字告诉林钟,等到林钟将秦璧珠房间里的秦氏叫出来,自然就证明了秦兵的身份。 一般情况下林钟不会轻易去打扰周白山,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林钟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通知周白山的人,是秦璧珠。 她昨日其实就已经好了,只是因为脑子太乱,不得已之下才会装病。 汪月就趴在周白山的房门口,秦璧珠的脚步声它自然听得出来,所以当秦璧珠走到周白山房门口的时候,汪月就已经用叫声提醒房间里的周白山。 “少爷还没有起床么?那奴婢就该进去照顾。” “你不用进来,我已经起了。” 随着话声,周白山打开房门,看着秦璧珠眼底透出一丝愠怒:“怎么不好好休息?” “少爷,奴婢哥哥已经将生茶买回来,如今就在门口了。”

第五〇章 还算人么 第五〇章 还算人么 蒲平安很惊讶。 当他听说周白山一个人杀进猛虎帮堂口时,差点就将眼前的管事一脚踹飞出去,好在他忍住了,紧跟着他就听说周白山杀死了谈春。 虽然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见谈春是被周白山杀死的,但只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清楚,那天除了周白山之外就再没有人进过猛虎帮的堂口,不是周白山杀的谈春,又能是谁呢? 如果单从外表来说,周白山的确不像是一个杀手,文文弱弱的更像是一个书生,但越是了解周白山,就越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像是笼罩在山岚里的大月山,根本看不清楚底细。 没有了谈春的猛虎帮,蒲平安不认为还会是曾经的猛虎帮,不管是谁来接收这个烂摊子,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都不可能恢复元气,哪怕就是他蒲平安去接手,也不可能。 “算了,只要周白山没事就好,我得过去看看。” 顾不上休息,蒲平安就带着家中私勇,先去了新的白山茶铺,见工匠们正在做最后的准备,而周白山却是不在。 不在茶铺便是在老宅,蒲平安也没有迟疑,转身就向老宅而去。 在老宅所在的巷子口,蒲平安心中不由得有些激荡。想当初,周白山和百灵舌就如同是隐藏在深巷子里的老酒,无人识得,也就只有他蒲平安一个识货之人。而如今,在他蒲平安的努力下,就连皇城里的人,也开始听闻百灵舌的名字,品尝过百灵舌的味道。 如果周白山能够将产量提起来,蒲平安觉得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家族的骄傲,仅仅是百灵舌这么一种茶叶,就能给他带来难以计算的财富,也会提升他在蒲家的地位。 当他地位足够高的时候,他会将百灵舌在整个大月国内推广,甚至卖到别的国家去,赚取更多的财富。 正如周白山认定的那样,蒲平安是个真正的商人,他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赚取更多的利润。 这样的人反而比较单纯,他没有太过复杂的心思,只要能够带给他源源不断的利润,他就能不计成本的帮助你,而周白山需要的,就是这种帮助。 汪月是认识蒲平安的,林钟也认识,所以蒲平安很快就进入老宅,见到了正在处理生茶的周白山,让他惊讶的是,秦鹏这个老茶农,竟然是在给周白山打下手。 “你这是……” “来了啊,秦大叔你就按我刚刚跟你说的步骤继续,我跟蒲东家说点事情。”简单的交待之后,周白山招呼蒲平安,两人进了屋子。 秦璧珠出现在蒲平安面前,那活泼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有受过伤,这又让蒲平安感到无比惊讶——不是说要三五个月才能恢复么? “我有一种比较好的疗伤药。” 看到蒲平安的眼神,周白山知道自己若是不说点什么,这家伙绝不会善罢甘休。 “能大量生产销售不?” 作为一个真正的商人、纯粹的商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商人,蒲平安根本不去问这种疗伤药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直接问的就是能不能销售。 只可惜在这个问题上,蒲平安是注定要失败了。周白山所谓的疗伤药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月仙茶,试问这样一种茶叶怎么可能批量销售。若是按照其本身价值来说,对于普通人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 若是针对修真者,那么月仙茶沫单纯的疗伤效果,未必就比一般门派里炼出来的疗伤丹药强多少。 所以周白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月仙茶作为疗伤药出售。 “那还真是可惜了,对了,刚刚我看到,你像是在教秦鹏制茶?百灵舌?” 百灵舌肯定是一条赚钱的门路,而且当秦兵带着大量生茶回来之后,周白山就知道,单靠自己一个人炮制百灵舌是不可能了,虽然他有强壮的体魄,可他总不能有三头六臂,当生茶的数量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必须要一个帮手。 虽说周白山也可以将整个炮制过程分解成一个又一个小段,交给不同的人来做,自己只需要完成其中一个最关键的步骤,就能牢牢把持住百灵舌的炮制机密,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周白山还是决定,将百灵舌的炮制手法,完整的交给秦鹏这个老茶农。 “要是可以的话,你开个价。” “你想将秦鹏买下来?” 周白山瞬间明白了蒲平安的意思。 “不要误会,我是觉得,秦鹏在我家中,安全反而能够得到保证,虽然你干掉了谈春,但谁敢保证下一次找你要技术的人,就一定可以被你干掉呢?” 周白山没有去否认谈春的事情,在蒲平安面前没有必要否认,他开始认真思考,将秦鹏送去蒲家大院的事情。 “秦大叔还需要时间学习,而我要考虑。” “当然,即便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这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合作,哪怕你把秦鹏卖给我,该归你的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咱们商人靠的就是诚信。” “诚信么?” 不知怎地,当蒲平安说起这个诚信的时候,周白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徐公子。 或许徐公子那样的人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商人吧。 “另外我还需要征求秦大叔自己的意思。” “这也是应该的。新一批茶叶什么时候能够开始销售?” 蒲平安很随意的转移了话题,哪怕他无比迫切的希望周阿璧山能够答应,但他至少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炮制茶叶需要一点时间,同时周白山还要将技术传授给秦鹏,虽说有些地方就是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但想要掌握到娴熟的程度,还是需要秦鹏反复的练习。 按照周白山估计,应该至少要半个月之后,新的百灵舌才能上市销售,至于说白山茶铺,提前几天开门倒是没有关系,有蒲平安那个茶楼宣传,百灵舌的名气早已经在白帝城中铺开,相信只要白山茶铺一开张,就会接到络绎不绝的订单。 让蒲平安惊讶的是,周白山最后竟然不想去经营新的白山茶铺了,这一点跟当初两人的商量有所不同。 周白山的理由很简单,他没有时间坐在那里经营,也不想将时间花费在跟客人讨价还价上,有这些时间他宁愿用来研发新的茶叶种类。 蒲平安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不过一听说周白山还有可能研究出新品种的茶叶,不但不会输于百灵舌,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时候,当即就拍了胸口。 只要周白山愿意继续合作,将新品茶叶统统交给他蒲家来销售,那么蒲平安可以向周白山保证,不管有什么要求,蒲家都能一丝不苟的完成。 “这仅仅只是一个构思而已,最近两天我一直觉得心中有些发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感觉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很玄妙的,哪怕就是修炼有成的人,也无法杜绝更无法去掌握这种近乎于道的直觉。 或许修炼境界越是高深之人,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就会越少,同时也会变得更加清晰,但周白山现在还不能算是一个修炼者,或者说他的修炼方式根本就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谁也无法用这个世界的境界来衡量周白山的高低,哪怕无忧子也不可能。 大月山屏蔽了修真者的神念感知,也杜绝了修真者的拜访,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被无忧子找来的先天高手,恐怕无忧子到现在为止,仍旧不知道“周白山”这个名字。 清风门山门静室中,无忧子拿着一张内容简单的汇报,这是从山下送来的,关于三年前发生在大月山上那件事情的调查结果。 当年月半寨的人尽数死了,几乎每个人掩埋的地方都已经确定,唯独只有钻进月山环的周白山,至今没有找到尸骨。 报告当中不会将周白山当成一个活人,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听说过任何人可以在月山环中存活,调查之人只是奇怪,为什么周白山在月山环里死了之后并没有掉落下来,难不成是被月山环里的树杈给挡住了? 正常的思维就该如此,但无忧子却始终感觉,钻进月山环里的周白山不是那么简单的。 “惊魂梭”是个法器,一个由修真者炼制出来,哪怕是普通武者可以都使用的法器,对于无忧子来说,这种法器档次很低,威力很是有限。 然而“惊魂梭”毕竟还是属于修炼界的东西,放在凡间使用,那威力肯定就不同凡响了,价格嘛,自然也很坑。无忧子想到的问题是,如果三年前钻进月山环的周白山不是出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形,那么何必需要动用“惊魂梭”? 既然连“惊魂梭”都动用了,无忧子隐隐有种感觉,自己想要调查的事情,应该就是跟周白山有关。 哪怕只是无忧子的一个念头,想要在茫茫上千万的大月国人当中找出一个从不曾见过面的周白山,哪怕就是洞虚期境界仍旧是力所不逮,所以无忧子只能将这件事情交给他的徒弟,大月国皇帝来完成。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叫周白山的少年人,时间过去了三年,他现在应该已经快要成年了。” “可是师傅啊,一个人真的可以在月山环里活下来么?如果这个叫周白山的人不仅在月山环里活下来,还待了三年时间,最终更是能够瞒着我们下山,那他还算是个凡人?”

第五一章 我来观战 第五一章 我来观战 月山环用自己的方式在改造着周白山,哪怕周白山暂时离开月山环,三年时间积攒在周白山身体里的那些能量,仍旧执着的在改造着周白山的身体。 这些白雾般的能量在周白山丹田之中形成了一颗难以估计大小的璇丹,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将能量释放出来继续改造工作,但是随着周白山心境的变化之后,这颗璇丹已经开始吸收充斥在这个世界空气当中的能量。 像无忧子这样的修真者,将充斥在空气中的这种能量称为天地元气,所谓修真者,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体和功法共同作用,将稀薄的天地元气提炼出来,储存在丹田当中,并且改造自己的身体。 至于说无数的功法则是利用身体里天地元气的一种技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白山身体里那颗由月山环能量形成的璇丹,跟修真者丹田里的金丹并没有多大区别,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修真者的金丹是天地元气所组成,而周白山的璇丹,则是月山环那种狂暴的能量组成。 所以对于周白山来说,璇丹的增长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只因为吸收进来的天地元气要经过璇丹周围那一圈儿白蒙蒙如同圆饼子样的东西转化之后,才能融入璇丹之中。 按照周白山自己的感觉,在改造过程当中,至少有九成的天地元气消失了。 或许应该说,月山环那种狂暴能量十倍于普通的天地元气,故而已经习惯天地元气的修炼者也好,生活在天地元气当中的普通人也罢,一旦进入月山环,就会被十倍浓度的能量彻底摧毁生机。 至于说自己为何咀嚼着月山茶就能承受那种浓度的能量,至今周白山也没能力理解透彻。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周白山都在家中教秦鹏炮制百灵舌,当然他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守着秦鹏,利用一些闲暇时光,周白山开始研究更多的炮制方法。 秦兵又被秦鹏打发出去收购生茶了,如今龙云山下的那些茶农都已经知道,采摘的生茶直接卖给秦兵比他们自己炮制更划算,所以周白山相信秦兵将来可以采购到越来越多的生茶。 蒲平安最近是天天都来,周白山知道这家伙的心思。一方面是想看看能不能学到点炮制百灵舌的手艺,另外就是专门来等周白山拿出新的茶叶品种。 “为什么要把锅放在水槽里面?” 指着热气腾腾的水槽,蒲平安一脸好奇的问道。 秦鹏正在用长铲子不停翻炒着漂浮在沸水上的铁锅,铁锅里,经过初步揉制的茶叶颜色正在逐渐变深,提神醒脑的茶叶香味也逐渐变得浓郁起来。 “因为温度。” 周白山并不避讳蒲平安,既然他已经决定将百灵舌的炮制技艺传授给秦鹏,那么让蒲平安了解一些也没有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轻轻拍打着脑门,蒲平安道:“若是直接将铁锅架在炉子上,温度很快就会上升到茶叶难以接受的程度,在高温之下茶叶很快就会焦脆,再也看不到那种青翠的色泽,原来是这样,周白山啊周白山,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这个也不算是聪明吧,我只是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出来的这个法子而已。” “洗澡也能洗出个方法来?这世界上天天都有人洗澡,怎么就没人发现用这种方式便能够控制温度呢?所以我说啊,还是因为你最聪明!” 对于蒲平安的这种马屁,周白山已经有很强的抵抗力,所以哪怕蒲平安说的天花乱坠周白山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秦鹏身上。 “翻炒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速度,还有均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导致一些茶叶水份没炒出来,而一些茶叶却已经炒焦的情况,到时候想要将这两种茶叶分开,可就要吃大苦头了,秦大叔你只要将这个步骤完成好了,基本上百灵舌也就出来了。” “东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认真的!” 秦鹏的确很认真,哪怕是从额头上滴下来的汗珠挂满眉梢,他也顾不上去擦一把。 有件事情蒲平安很失望,就连周白山都没意见了,可在秦鹏这里却是过不去。作为出自皇城的大族,成为蒲家的家仆那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不仅是荣耀,更重要的是安全,不管是在白帝城还是在皇城,蒲家的地位都足以保护家仆们安全的生活。 可谁也想不到,秦鹏居然拒绝了蒲平安的好意,他宁愿成为周白山的家仆,也不愿意进入蒲家。 这让蒲平安心中很有怨念,觉得秦鹏这老头实在是没有眼力劲儿,成为周白山的家仆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家里就周白山一个人而已,能够跟蒲家比么? “老秦啊,看样子你们周东家将来是当甩手掌柜了,所以你可真要努力点,我和你们周东家的赚钱大计,就全着落在你身上了。” 蒲平安这话中浓浓的酸味儿,专心致志炒茶的秦鹏没留意,周白山却是听出来了。所以他“轻轻”地踹了蒲平安一脚,然后蒲平安就摔进了院子里。 幸亏周白山出脚的时候力道控制的还算巧妙,几乎都是柔劲,所以蒲平安只是摔了,却没有受伤。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谈春就是你杀的!” 爬起来的蒲平安,恶狠狠的盯着周白山。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么久了也不见猛虎帮的动静,衙门那边也没有来拿人,看来他们并不是跟你想的一样啊。” “谁说衙门里没有动静的?要不是我一力压下,你这个老宅早就被衙门给封了!” “哦?” 周白山一开始以为蒲平安只是开玩笑,但随后仔细一瞧才确定是真的。 没想到蒲平安不声不响就把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扛下来,周白山头一次后悔自己刚刚踹人的举动。 “摆平衙门,需要不少钱吧?要不……” “跟钱没关系!不信你拿着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搞定,嘿,我们蒲家在皇城那边还是有点关系的,所以官府那边你尽可放心,绝不会出问题的。倒是猛虎帮,我听说最近他们终于推选出新的帮主了。” “推选?” 周白山发出一声冷哼,他可不认为猛虎帮那群人懂什么推选,还不就是比谁的拳头更大,手下更多,“推选”这两个字用在猛虎帮身上,根本就是侮辱了这两个字。 “是谁?” “原本四大金刚里的擂金鼓,你见过没有?” 今天蒲平安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周白山摇了摇头,他本来就是很少有时间出门,如果不是因为猛虎帮逼上门来,他也不会去找谈春的麻烦,就更不用说什么擂金鼓了。 擂金鼓算是猛虎帮四大金刚里面功夫最高的一个,在猛虎帮里声望也高,当初谈春都曾经多次说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再执掌猛虎帮,一定会将猛虎帮交给擂金鼓来处理。 但偏偏擂金鼓这个人对于管理帮派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是喜欢练武,而练武又需要大量的财物支持,出生于平穷家庭的擂金鼓,只有在猛虎帮的帮助下,才能坚持练武。 所以一开始争夺帮主之位时,擂金鼓并不上心,他甚至很明智的做出决定,谁也不帮,就在一旁看戏。 对于擂金鼓的这种态度,另外两个金刚是很高兴的,毕竟如果擂金鼓出来,他们成为帮主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谁也预料不到。 两个都想当帮主的金刚争的你死我活之际,丁捕头却突然插手进来了。 要说这本来只是猛虎帮的事情,跟衙门半点关系都没有,可猛虎帮本就是依赖衙门而存在的地下势力,不管谁上来当帮主,一旦不能得到衙门的全力支持,日子都不会好过。 丁捕头的强势让已经快要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猛虎帮突然之间安定下来,随后就是擂金鼓被丁捕头推出来,以绝对的优势,继承了猛虎帮。 “那擂金鼓是准备要替谈春报仇咯?” 对于擂金鼓是如何上位的,周白山并没有兴趣,只要不来打扰他就行。 “暂时应该还不会,他们还要准备一场盛大的祭奠活动,谈春的尸体还没有安葬呢,就等着新帮主来完成这件事情。” “有什么好处呢?这都半个月了,怕是谈春的尸体都要臭了吧啊。” “用处还是有的,至少可以增加帮派的凝聚力,说到这个我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回头你跟秦师傅说说,大家一并去我家住下,安全方面才有保障。” 蒲平安绕来绕去,还是想将秦鹏弄到自己口袋里,对于他这种小心思,周白山也懒得揭破。 “你自己去问他,反正我是不去的,猛虎帮要是敢来……” 缓缓捏起拳头,这半个月时间,周白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又有所变化,丹田里的璇丹旋转速度有明显加快,力量好像也变得更大了些。 如果猛虎帮的人来了,周白山觉得正好在这些人身上验证下自己最近的进步,他甚至希望那个叫擂金鼓的新任帮主能够更强一些,至少比谈春强,那样才会更有意思。 周白山的淡定让蒲平安很不能理解,他开口道:“不会吧,看你的样子,倒是很想他们打上门来的样子?” “来不来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但是他们能不能走,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你有种!”蒲平安冲着周白山竖起大拇指,道:“到时候我来观战。”

第五二章 好狗不挡道 第五二章 好狗不挡道 当周白山沉醉于研究新的茶叶炮制方法时,一道很隐秘的命令,已经从清风门传到了大月国皇室。 负责将这个命令送来的,是一只纸鹤。 当然没有什么纸鹤在空中飞舞那么浪漫的画面,仅仅是当大月国皇帝张铭点燃一根信香,随后雪白的纸鹤就在信香缭绕的烟雾之中显露出来。 “师傅传来的信息。” 在无忧子面前,张铭早已经忘记了自己世俗帝王的身份,他伸手将缓缓扇动翅膀的纸鹤从缭绕不散的烟雾里摘出来,信香随即熄灭,而张铭手中的纸鹤,也就化成了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一行字:找人,周白山,男,年弱冠,须隐秘! 无忧子的话言简意赅,虽然他并没有告诉张铭,为何要找周白山,但张铭并不介意这点,只要是无忧子的命令,他就会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大月国皇族繁衍生息近千年,从未有人活到过六十岁以上,身为一个帝王,其实比普通人更容易死,否则怎么会有哪些三朝老臣甚至是四朝重臣?哪些老家伙延年益寿,甚至活到快百岁了仍旧能够大声咆哮,一想到这些,早慧的张铭就无比愤恨。 他们张家是皇族,为了这个大月国却是殚精竭虑,明明应该得到最好的供养,可因为心力交瘁往往早衰,身体更会百病丛生,就连清风门的上师们都说,药医不死人,哪怕就是绵绵不断的丹药,也无法化解日日操劳带来的伤害。 如今张铭总算是拜入到清风门下来,哪怕他仅仅只是筑基境界,却已经深深感觉到修炼者跟普通人之间的差距,如果一直修炼下去……只要想到师傅无忧子好几百岁却仍旧中年模样,张铭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激动。 “来人啊,有请供奉来!” 皇家供奉,当然不是普通人。 修真者是不会轻易接受“供奉”这个头衔的,只因为这个头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根狗链子,任何一个修真者都不愿意被人当成狗。 而除开修真者之外,就只有另外一种人,有着远超常人的能力。 武者,一种同样需要大量物资供养的人,他们追求武道上的进步,快意恩仇的同时,也在消耗着大量的物资。 所以有时候依附于皇家并非是丢脸的事情,放眼世上也唯有依附皇家,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供养。 千年的人参、万年的雪莲,这些东西普通人别说看,或许听都没有听过,事实上一个武者想要修炼到先天境界,累积下来的物资消耗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又如何供养的起? 皇族有皇族的优势,很多在从小被收拢起来的孤儿,经过张家一代代帝王坚持不懈的培养之后,成为了隐藏在暗中最大的战斗力。 这些人被单独供养在皇宫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具体的数量几乎没人知道。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张铭如同自言自语片刻后,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启,两条人影一闪之后,便跪伏在张铭的脚下。 这是两个穿着普通衣裳的男人,从他们花白的头发来看,年龄怕是已经不小了。 “两位供奉平身,请坐。” 张铭不想在供奉面前摆架子,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等到两个看起来有若五六十岁老者的供奉坐下后,将无忧子传来的那张白纸递交出去。 “周白山,没有听说过。” 红脸的供奉摇了摇头,将白纸递给身边那个青脸男人,“李老头,你看看有没有印象。” “我怎么会有印象呢,大公鸡你每年还要出去转转,我可是整整十年都没有离开过皇宫一步。” 李老头在摇头,他甚至连白纸都不去接。 看到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交谈,张铭并没有任何不满,脸上反倒是有些看家人般的笑容。其实这些供奉的确等于是张家的家人,因为他们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被张家所收养的孤儿,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弟子,也都只能从张家收拢的孤儿当中去挑选。 什么叫做皇家的底蕴,这就是皇家的底蕴,除了皇家,世上还有什么人可以用无数年的时间,来为自己家族培养出一支知根知底的队伍出来,张铭眼前的这两个老人,可都是真正突破了先天境界的高手。 这样的高手,扔在外面一个已经是惊天动地了,可在皇宫那个角落里,却有着几十个,甚至是上白个。 当然,先天境界的高手在修真者看来也就是金丹水平左右,并不值得惊讶,可是大月皇室这也算是批量在制造金丹境界的高手,若是消息传出来,不知道会吓死多少人。 “皇上的意思,是杀了他?” “不,”张铭摇摇头道:“不是杀,师傅的意思是找到这个人,抓回来,至于说有什么用处,就要等师傅来了之后才知道了。注意,一定要保守秘密。” “保密的话,就不能动用朝廷的力量搜捕了……”大公鸡皱了皱眉头,喉咙下的油皮层层叠叠晃动,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像公鸡下巴的鸡冠子。 “所以朕才想到两位供奉,以两位供奉的能力,不动用朝廷的力量,也该能够找的到人吧?” “皇上,我是不行的,只能给大公鸡当个打手,大公鸡每年出去三个月,在江湖上名望可不低。” 皇家再有钱也不会养着一批废物,而李老头的话足以说明,他们这种供奉也不是永远留在皇宫里充当护卫的力量,实际上很多不能通过正常手段来解决的问题,怕都是由这些人暗中出手解决的。 譬如说那个大公鸡,虽然每年只在外面待三个月,但实际上早已经在张铭的许可下,建立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江湖势力,眼下正好拿出来利用。 “两位供奉,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们去办了,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这个人,毕竟要是过段时间师傅来了问起,朕这边没有一点动静,那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张铭丢脸,那就是整个皇家丢脸,这个罪责,不管是大公鸡还是李老头,都承受不起。 两人齐齐起身,向着张铭跪拜下去,口中连连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张铭一个答复。 如果周白山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在大月皇帝的心中挂上号,恐怕就没有那种闲情逸致,继续在白帝城里教秦鹏炮制百灵舌,更不会因为最近的心得而高兴——即便他对新茶品种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但如果没有一个安宁的环境,这种成就毫无意义。 蒲平安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将百灵舌的炮制工艺传授给秦鹏,成为秦家传子不传女的一门手艺,这是周白山的意思,那怕蒲平安有个合作者的身份,也无法反对。好在蒲平安在意的只是百灵舌的经销权,他之所以感觉矛盾,源头还是在周白山研究的新茶上。 若是新出来的茶比百灵舌还要好,那到时候究竟是制作百灵舌还是新茶,亦或是两个种类同时销售? 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蒲平安并不想这样做,即便周白山将新茶的经销权也给他,他也不想在没能攫取到百灵舌最大利益之前,就匆忙的推出新茶来。 周白山是不能理解蒲平安这种商人思维的,他只是单纯的沉醉在研究茶叶的那种情绪当中,研究新茶不仅能够让周白山心情舒畅。 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验证后周白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是在做跟茶叶有关的事情时,他丹田里那颗璇丹就会加速旋转,疯狂的攫取周围空间当中的能量,若是有人能够用肉眼观察到周围那些能量,就会发现每当周白山沉醉于茶叶炮制当中时,就放佛是一个能量黑洞,一瞬间就能将周周的能量抽空。 当然,天地间的能量是源源不断的,一个地方突然之间的稀薄了,就会从周边源源不断的补充,虽说在一定时间内不能完全补满,但随着时间推移,终究还是有填平这个黑洞的时候。 这种大面积的天地元气流动,普通人看不见也基本感受不到,身为武者的林钟或许有些感觉,但也不会太明显和确切,只有修真者才能清晰的感觉到天气元气的消耗,而除非是先天境界或者丹田已经凝结金丹,才能通过神念去感知元气流动的方向。 幸亏白帝城里并没有这种境界的人存在,否则周白山早就已经暴露了行迹。 说起来墓鬼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他什么都不教,周白山也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可以想象,若是让大公鸡、李老头这样的人走到白帝城,必定会对突然出现的元气黑洞感兴趣,到时候只要循着天气元气流动的方向,就能轻松找到周白山。 “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周白山看着簸箕里那些已经泛黄的茶叶,微微摇头。 这次好像是失败了,茶叶的湿润程度控制的不是太好,尤其是最近天气变化比较剧烈,完全不能满足稳定的温度这个条件,所以这批经过初步炒青然后回润的茶叶,最终并没有得到周白山希望的那种变化,算是失败了。 端着茶叶从暗室里出来,一直趴在门口的汪月就将大脑袋蹭过来,跟周白山表示亲热。 不过蒲平安也想将脑袋蹭过来,周白山当即就将其挡开了。 “你要干啥,好狗不挡道!”

第五三章 出宫 第五三章 出宫 从大月城到白帝城,有一条长长的官道。 大月国朝廷对于道路,尤其是是官道的建设还是很上心的,毕竟良好的交通意味着军队能够快速反应,对于任何一个掌控了庞大土地的势力来说,这一点都尤为重要。 当然,若是遇上难以抵御的敌人时,阻断交通又成为一种极其有效的防御方式。 从这个角度来说,矛盾还真是无处不在。 朝廷并不阻碍老百姓使用官道,不过若是有朝廷官员或者军队通过时,老百姓必须毫无保留的让路,这是规矩,谁要是不遵守这个规矩,谁就会丢到自己的脑袋。 大公鸡和李老头并没有以朝廷官员的身份出行,既然这是一次秘密的行动,那就要从方方面面考虑到。 骑马也许会更快一些,但两个半老头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官道上疾驰,这种味道好像也不太对劲,到最后两个老头儿想的法子,就是找人赶一辆马车。 虽说马车也是依靠畜力,但速度还是远远不能跟骑马相比,即便用再多的马儿来拉车,真正限制速度的并不是拉车的牲口,而是马车本身无法接受高速的颠簸,不仅坐在里面的人难受,车辆也会在这种颠簸当中散架。 所以马车只能比牛车和徒步快一些,但对于大公鸡和李老头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天气转凉,躲在车厢里已经不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况且还能有几壶好酒一路品尝,对于长期窝在皇宫里的李老头来说,这种生活可谓是“乐不思蜀”。 “李老头,要不以后你还是跟我一样,每年出来待三个月,保证换个神仙给你也不当啊。” 老公鸡脖子下的那些赘皮,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红润,岔眼一看就如同是在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不用,偶尔一趟出来新鲜,年年都出来,味道就变了。”李老头看上去其实比老公鸡更年轻一些,但实际上他的年龄比老公鸡更大,只是谁也看不出李老头已经是个百岁以上的老人,这边是先天境界带给李老头的好处。 或许有天他会突然死掉,但只要他体内真气不散,他就很难出现常人那种衰老到极致的状态。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好奇,一个弱冠年轻人,怎么会引起那些人的重视,难不成他们其实是想收徒弟了?” 相对于武功可以有教无类,修炼者对于传承自己衣钵的条件要严格的多,否则无忧子也不会在当上掌门两百年之后,才有张铭这么一个徒弟,而且名义上亲传,实际上跟挂名差不多,若是真要让无忧子选,恐怕张铭也只有被淘汰的份。 故而老公鸡这么判断,是很有理论依据的。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管的,好奇心太重,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李老头看也不看老公鸡,两人虽然是平辈相处,但只是因为境界问题,李老头的资格可不是老公鸡可以比的,否则也不会对“老公鸡”这个称呼半点怨念都没有。 要知道,李老头可是从“小公鸡”、“大公鸡”一直叫到“老公鸡”,单凭这一点,龚戟就不敢在李老头面前炸刺儿。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唉,单凭你我二人也是束手无策,只希望我那些手下,还能有点用处,只是临波城太远了点,这路上又要去半个多月,我倒是有些羡慕那些修炼者,只需要祭出法宝,朝发夕至。” “无忧子怕是转眼就到,你怎么不去羡慕?” “境界差距太大了,李老头你懂的多,你说说看,咱们武者是不是真有破碎虚空成功了的?” 说起这个事情,李老头整个人有些呆滞,好像连喝酒都没了兴趣,半晌才发出一声长叹,“我怎么知道呢?我师傅倒是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武者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那时候,不少人凭着自身努力就连修炼到最高境界,最终破碎虚空……”说到这里,李老头微微停顿,将脑袋探出马车,扭头向远方望去。 一截高耸如云的大山,在李老头视线的尽头,那是大月山。 “你在看啥?” “喏,大月山。师傅说,传说当中是大月山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然后那些修真门派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们越来越强,我们自然就越来越弱,尤其是大月山出现之后,就再没有武者能够破碎虚空,据说他们那些修真者本来也有个天劫,渡劫之后便能白日飞升,可好像从来没人能够渡过天劫。”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实力太差了,那些修真者你也是知道的,大多依赖法宝,跟咱们完全不同。”老公鸡自言自语道。 “我觉得不是如此,或许他们不能渡劫飞身,跟我们不能破碎虚空一样,根子,怕就是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大月山,你有没有觉得,这大月山就像是一根钉子,将我们狠狠的钉在这个世界里,不管是修真者还是练武者,离开这个世界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唯一能够走的路,当然就是死亡。 只有死亡,抛弃掉这身皮囊,随后才是脱离这个世界。 说到这个,无论是老公鸡还是李老头,都没有兴趣再说下去。两人的年龄都已经不小了,哪怕就是老公鸡,今年也是八十出头,即便修炼到先天境界,死亡的阴影仍旧将两人彻底笼罩。 “等到了白帝城再说吧,或许可以在哪里休息两天,然后再去临波。” 老公鸡手枕后脑躺下去,他只是个武者,并不是什么官员士子,不需要讲究什么形象。 两个老头各有心思,谁都没有留意官道旁的灌木丛中,有一双红彤彤的眼珠子,片刻不停地追踪着他们。 马车扬起高高的尘土,路边缓缓而行的一对母子停下脚步,母亲用手遮住小儿的口鼻,无奈的小儿只能将永远好奇的眼神投向路边的灌木丛。 “姆妈,我刚刚看见一只兔子,好肥好大的兔子,快有我们家养的猪那样肥了。” “说什么话呢,哪有跟猪一样肥的兔子。”母亲笑着拍拍儿子的脸蛋,心道:猪一样肥的兔子,难道真当猎狗和野狼是摆设么?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看天边那片乌云,好像就快要飘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雨。 乌云当然会带来雨水,白帝城此时就在下着大雨,大雨不仅阻隔了街上的行人,也带给很多人不方便。 周白山此时心情就不太好,本来嘛,炮制茶叶失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又将他摊放在院子里的茶叶泡了汤,虽然从价格上来说损失并不大,但关键是浪费了时间,这一点让周白山感觉很不爽利。 心中不爽利的时候再看见蒲平安,情绪就像是找到了个宣泄点,毫不迟疑的就冲着蒲平安去了。 “说归说,咱们能不能不动手?” 蒲平安闪过周白山踹来的一脚,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怒意。 “你想不想知道,你那个徒弟究竟出师了没有?” “我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是什么水平我会不知道?”周白山反诘了一句,随后就将手中的簸箕塞给蒲平安,“拿去试试味道。” “失败了?闻着挺香的。” “没办法,老天不作美,啥时候我能控制一个房间的温度就好了,唔,或许找一个很大的罐子,将这些茶叶装进去……”周白山的心思瞬间又转移到炮制茶叶之上,压根就忽视了身边还有个蒲平安。 “我说周东家,你难道就不问问,昨天我拿走了多少斤百灵舌,又给了你家小丫鬟多少钱呢,你就不担心你家小丫鬟把这些钱给贪墨了?” 小丫鬟自然就是秦璧珠,如今周白山身边几乎没有多余的人,秦璧珠也是忙人一个,好在周白山不是那种麻烦的少爷,否则秦璧珠肯定会累的跟汪月一样。 “她贪墨来做什么?有了炮制百灵舌的手艺,难不成秦家还会缺钱?” “咦,看你把自己搞的浑浑噩噩的,其实心中倒是清楚得很,唉,倒是我枉做小人啊,不过二十斤黄金,你就真是半点都不担心?” 蒲平安正说话间,秦璧珠来了。 本来嘛,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围着周白山转圈,所以现在出现也不奇怪。最近已经跟秦璧珠很熟的汪月首先迎上去,不知道是因为秦璧珠每天负责打理它的饭食,还是因为秦璧珠跟周白山之间亲密的关系,总之汪月对秦璧珠的态度,很是值得起蒲平安羡慕。 “二丫,带汪月去吃东西。” 下雨天,周白山可不希望整个屋子被汪月弄的湿淋淋的,当然他也不会用链子将汪月给拴起来,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食物吸引汪月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因为蒲平安来了,这件事情周白山肯定会自己亲自去做。 “这么大的雨,你不会就是专门跑来跟我说二十斤黄金的事情吧?” 看着周白山开始摆开茶盘,蒲平安显得很是垂涎。作为一个富贵家庭的后代,喝茶对他来说是一件平常的事情,但像周白山这样,用小杯子一口口的品尝香茗,整个过程都带上了一种仙味儿,却是蒲平安这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的。 当周白山有兴趣的时候,蒲平安就会有这个口福,但这种事情时间上并不好掌握,譬如今天,如果不是下雨的话,周白山一定会忙着去研究如何炮制茶叶,而不是坐下来品茶。 “皇城那边传来信息,说是有两个供奉秘密离开了皇宫。” 一口滚烫的香茗下肚,蒲平安拧着眉头,开口说道。

第五四章 会叫的兔子 第五四章 会叫的兔子 窗外的大雨仍旧在继续,坐在周白山这个位置往窗外看,正好可以看见秦璧珠在给汪月梳理长毛,一身有若锦缎般顺滑的皮毛,在梳理之后一点点变得闪亮起来。 “供奉?是修真者么?” 周白山收回眼神,茶壶已经空了,坐在他对面的蒲平安,仍旧眼巴巴的捏着空杯子。 “再来点?” “不弄了,这种东西讲究一个情绪。” 蒲平安显得有些失望,他放下茶杯,低声道:“皇宫里的供奉都是武者,不是修炼者,如今陛下虽然是清风门首徒,但皇城毕竟是世俗,没有修真者愿意长期待在世俗当中,据说那样会严重影响到他们的修炼。” 哪怕就是蒲平安,在这些方面仍旧很缺乏常识,他们可以招募武者当私勇,但修真者的世界却不是他们能够接触的,有些人甚至会认为,修炼者就是神仙,仙凡相隔这句话,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百灵舌已经征服了所有品尝过的人,这其中也包括了蒲平安家族里那些长老,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百灵舌这种新的茶叶将会给蒲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正是因为这个愿意,蒲平安才能得到家族不遗余力的支持,就连宫中供奉离开这种消息,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送到了蒲平安手中。 哪怕暂时无法确定,这两位供奉的出现,是否跟百灵舌有关。 “竟然无法确定,那我们就不用理睬了。” 周白山觉得一定是蒲家在大惊小怪的,白帝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城塞,况且人们关注的只是百灵舌,真正在皇城里推出百灵舌的,也就是蒲家,跟他周白山半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周白山也不相信蒲家会为自己而将整个家族搭进去,说到底大家只是一个合作关系,谈不上有丝毫的感情,况且就算是有感情又如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时还会各自飞呢。 所以蒲平安送来的这个消息,被周白山当成了想品茗的借口。 “最近猛虎帮有什么动作没有?你不是说,擂金鼓为稳固在猛虎帮里的地位,肯定会找我的麻烦么?” “嘿嘿,这个嘛,就是我的功劳了,你看,都舍不得再弄两杯给我尝尝味道,你可以知道,为了让丁捕头去控制猛虎帮,我可是将你的名字,还有百灵舌打包送给了府尹大人。” “哦?你把我卖了?” “不是卖,只是告诉府尹大人,咱们白帝城出了个了不起的茶师傅,还有一种不得了的茶叶,这可是真正的政绩,只要他老人没有真的老糊涂,想来周白山和百灵舌这两个名字,已经快要送到皇城,摆到陛下的书桌上了,如此一来,擂金鼓就算是有九颗脑袋,也不敢再来动你和白山茶铺啊!” “哦?那你倒是费心了。” 周白山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可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半点问题,同时也无法反驳蒲平安,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上达天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一旦成功,总会给人带来无数好处,其中一些是看得见的,一些肯定是看不见的。 像当地官府的照顾,震慑宵小这些,就是看不见的好处,蒲平安认为,只要今上随便给个答复,就会成为周白山和百灵舌真正的保命符。 从无忧子到李老头,怕是谁也想不到,他们发现周白山,会如此的戏剧化。 白帝城府尹的奏折,是在大公鸡和李老头离开皇宫的第五天早上,被摆在了张铭的案头。 一般普通的奏折,根本不需要张铭亲自过问,但作为一个以茶叶为经济核心发展起来的国家,又是白帝城府尹专门递上来的折子,所以张铭还是有必要看看。 “……百灵舌这个名字倒是不错,如果口感能够比拟下品月山茶,那就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了,当赏,当赏啊,发明这种炮制的人竟然只是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了不起,当真了不起,唔……周白山?” 张铭看到一半,终于想起为何总觉得这个发明了百灵舌的人名如此熟悉,这不就是师傅要他打探的人么? “是同名同姓的巧合,还是……” 虽说张铭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但皇族的教育和帝王的身份让他早就具备了超越这个年龄段的稳重,哪怕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仍旧没有仓促的做出决定,而是在心中思量起来。 如果只是在大街上撞见一个普普通通的周白山,张铭肯定二话不说将此人拿下扔入天牢等候无忧子来发落,然而一个掌握了百灵舌炮制手法的周白山,一个跟蒲家建立起合作关系,有了复杂利益往来的周白山,就值得起张铭为其多耗费一些时间。 “将我这封手谕,快马加鞭送到两位供奉手中。” 很快,张铭写好一封手谕,盖上印鉴封好后,交给了身边的卫士。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张铭决定暂时不上报给无忧子,先将这个周白山弄到眼前来好好观察一番,若是能够拿到百灵舌的炮制方法那就最好不过了,等到炮制方法落入手中,那么这个周白山也就失去了价值,即便是蒲家,想来也不会因此而对他这个皇帝不满。 卫士带着张铭的手谕离开,端坐在龙椅上的张铭心中则是展开幻想,一个年未弱冠的周白山,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吸引着自己师傅呢?难道说,就是因为周白山会炮制百灵舌么? 显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毕竟修真者更需要的是月山茶,普通的世间茶叶,并不能引发修真者的兴趣。 周白山总不能将普通的世间茶叶,变成月山茶这种神物吧?张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周白山这个人身上。 “算了,等将这个周白山抓到,然后交给师傅就是了,何必多去操心呢。” 张铭背靠龙椅,口中自言自语着,声音虽小,但是在这落根针都能听见的大殿里,他低吟般的声音,却是能传出好远,哪怕就是在门口的卫士,只要耳力稍微好一些的,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只要是正常的狗,总会喜欢每天有一定程度的活动,越是体型大的狗,活动的时候需要的场地就越大。 而除了活动场地之外,还有就是活动对象了。 对于汪月来说,月半寨的生活其实挺好,一般情况下周白山不会关上院门,那时候的汪月只要得空就会溜出去,从寨子这头跑到寨子那头,虽说那时候几乎整个寨子的动物都在欺负汪月,但看上去被欺负的很惨的汪月,内心当中其实是很开心的。 鸡鸭鹅也好,同类也罢,即便它们用尽全身力气都很难真正伤害到汪月,打小汪月就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身体素质,哪怕就大月山上的那些野狼,也不在汪月话下。 只是随着汪月的成长,不仅体型庞大,同时智商也随之提高,到后来它之所以宁愿百无聊赖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愿意出去玩,就是因为寨子里的那些动物,看起来实在是蠢极了,汪月根本没法跟他们交流。 在汪月心中,除开周白山之外最重视的,恐怕就是在神墓哪里碰上的肥兔子了。那只比猪还要肥,而且极懒的兔子,不仅不会将汪月视为威胁,而且在智力上也能跟汪月沟通。 所以其实汪月是很想念那只兔子的,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 秦璧珠为它准备的茶水泡饭,吃在嘴里好像也没有了滋味,汪月趴在长廊边上,一双前爪子交叠耷拉着,下巴就搁在爪子上面。 它有些想念那只兔子了,如果现在有那只睡觉都会打呼噜的家伙在身边,一定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一个轻微的响动,让汪月猛地起来,倒是将正在收拾它饭盆的秦璧珠吓了一跳,虽说她已经知道汪月其实非常和善,但当一条起来就如同牛犊子般的狗猛然起立,昂首挺胸的时候,秦璧珠还是很畏惧的。 不过一转眼秦璧珠就发出了声惊呼,只因为她突然看见了一只,不该在院子里看见的东西。 一只兔子,灰黑白杂毛的兔子! 一般来说只有野兔才会有这种毛色,可问题是家宅里怎么会出现野兔,况且还是一只差不多有半个汪月大,看起来比汪月还要肥的多的野兔子。 肥兔的出现让汪月很雀跃,它冲着肥兔那硕大的脑袋发出一阵阵低吼,甚至是俯下了上半身,如果不是因为尾巴摇晃的很欢快,汪月此时的模样,像极了是要对兔子发动进攻。 “真是太可爱了,它是从哪里来的呢?”对于兔子这种蠢萌的生物,女人往往严重缺乏抵抗力,尤其是当秦璧珠感到到肥兔眼神里竟然很人性化的不屑时,她就更加惊讶了。 “汪汪!” 肥兔的无动于衷让汪月很无奈,刚刚的表情有一种明珠暗投的感觉,汪月开始大声的吠叫,哪怕是秦璧珠开口呵斥,也毫无用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秦璧珠挡在肥兔面前,王岳一定会扑到肥兔身上,好好的教训这家伙一顿。 “你怎么来了?那个鬼影子怎么可以让你下山的?” 虽说汪月只是一条狗而不是兔子,但事实上动物之间都有他们特殊的交流方式,对于汪月和兔子来说,智商并不是限制他们交流的问题。 “还不是为了你。”兔子没好气的发出一窜咕噜声。 秦璧珠又乐了,“好可爱啊,会叫的兔子,真是好特别啊!”

第五五章 谁当家 第五五章 谁当家 如果说汪月差不多有一头小牛犊子大小,那么肥兔绝对就有一头六个月的猪那么大,换句话说,不敢秦璧珠有多么喜欢这只兔子,她也不可能将其抱得起来。 反正周白山这辈子就没见过第二只如此肥硕的兔子,事实上当他看见跟在秦璧珠身后的兔子时,表情也跟当时的汪月差不多——都说宠物会越来越像主人,至少这句话在某些时候还是没错的。 “你怎么……” “少爷,奴婢怎么了?” 秦璧珠当然不知道周白山其实是想跟兔子说话,也幸好她开口才提醒了周白山,要是让秦璧珠看见他跟一只兔子说话,肯定会被当成疯子吧? 虽说以秦璧珠的善良,想来不会将自家少爷是疯子的事情拿到外面去到处乱说,但一定会找大夫抓回来很多苦口的“良药”,那就真得是自讨苦吃了。 所以周白山感激将话锋一转,装着不认识肥兔似的,“咦,今天汪月有这么勤劳么?竟然能够抓一只猪回来。” “少爷,嘻嘻,你看错了,这明明是一只兔子,而且也不是汪月抓回来的哦,是它傻乎乎的撞进门来的。” “傻乎乎撞进门来的?” 很明显,蹲在秦璧珠身后的兔子,一双红眼睛里满是笑意,它在笑小丫头秦璧珠,竟然天真的认为,一个满是人类的城市里会出现活生生的兔子。这根本就是个笑话,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掠食者,基本上只要是没毒的东西,他们都会吃。 周白山松了一口气,他还有些担心自己怎么解释肥兔,却不想小丫头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当然这个理由也只能用在小丫头身上,未雨绸缪,周白山赶紧压低声音对秦璧珠道:“嘘,小声点,二丫啊,可不要出去乱说这只兔子是自己撞进来的,你看它都已经这么肥了,养它的人肯定是为了口腹之欲,如果你想它别红烧或者是清炖的话……” 秦璧珠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一双小手儿不住的摇晃着,“不要不要,这么可爱的兔子,怎么能够吃呢?奴婢不说,奴婢绝对不说!” 这就对了,周白山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好,那你先下去吧,我来问问这只兔子,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审问一只兔子有意义么? 显然这并不符合常识,但在秦璧珠心中,周白山好像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仙人,所以不论周白山说什么,她都呆萌呆萌的点头,临走之时周白山还听见她口中碎碎念道:这么大一只兔子,我该去多买些草料回来。 “你吃草料么?” 秦璧珠走远了,周白山飞起一脚踹向汪月身边的肥兔,口中喝问道。 这一脚当然踢不到肥兔的,肥兔的体型虽然看起来异常恐怖,但其实它根本就是个敏捷型的生物——自然界中能够兔子比敏捷的生物并不多,就连猫也很难抓到兔子。 像是早料到这一脚会落空,周白山落地之后只是顺势拍拍汪月的脑袋,就转向旁边不停用爪子洗脸的肥兔道: “行了,你又不是猫,说,怎么下山来了,难不成是因为鬼影子他同意我回山了?” 虽说兔子和汪月之间可以沟通,但它们两个都无法直接与周白山沟通,毕竟人和动物还是有区别的,无论是谁,想要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都会有一定的难度,尤其是对发声器官非常简陋,声音也相对单调的动物来说,或许它们跟人了生活一段时间就能听懂人话,但想要人听懂它们的语言,那就真是太难了。 所以在面对周白山的询问时,肥兔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摇头。 “不是让我回山上,那你跑出来干啥,偷跑的?” 肥兔还是摇头,长耳朵甩起来,像是两条烂布条。 “既不是来叫我回山,又不是偷跑出来的,那你出来的是因为……” 周白山没有接着往下问,他有些担心的问兔子道:“你不会摇头把自己给摇晕了吧?厄,都吐了……” 肥兔是兔了,不过跟摇头其实没啥关系,它干呕了半天,吐出来一小片石头,不是什么灵石、晶石,这种石头周白山和汪月都很熟悉,就是那月山环神墓周围常见的那种石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专门跑下山来,是因为吃石头吃撑了,消食来了?” “蠢货!” “嗯?你啥时候会说话了,怎么声音还跟鬼影子一样?”周白山微微一愣,随即看到兔子无比鄙视的眼神。 “当真是个蠢货!” 这次周白山终于听清楚了,原来发出声音的并不是兔子,而是地上的那块石头。 “石头成精了?” “是我,不是什么石头精!” “鬼影子?” “叫我墓鬼。” “好吧,墓鬼,这是怎么回事,你让兔子下山一趟,为的就是送个能说话的石头给我?” “你不要废话,这块传声石我炼制不易,时间有限我直接告诉你,怕是最近会有很厉害的修真者要找你的麻烦了,你不能继续留在白帝城,尽快抓紧时间换个地方继续修行!” 当石头发出鬼影子的声音时,地上的石头的确是在闪烁着一道道光华,而周白山也发现,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光华在明显变淡。 “换个地方?最安全的地方不就是山上么?” “你的修行还没有结束,现在回山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我只是提醒你一生,兔子,护送周白山离开白帝城之后你就给我回山上来,否则就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我离开白帝城又该去哪里……厄,没了?” 石头上不再流淌光华,或许就是墓鬼说的那样,传声石的时间到了,不再有传声的功能,又变回去成为一块普通的石头了。 到底是什么威胁,墓鬼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弄的周白山心中七上八下,又抓不到源头。 “该死的,我到底是听呢还是不听呢?墓鬼怎么会知道为最近会有危险,难不成他一直跟着我,可他如果跟着我的话,又何必让兔子来传话,兔子这么傻……” 周白山自言自语的时候丝毫没有避讳兔子,以至于当兔子听到周白山说它傻时,忍不住抬起一只爪子,捂住了双眼。 汪月在旁边发出低沉的吼声,像是在安慰兔子。 “可是我这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这就要结束了么?”不管周白山心中对墓鬼是什么感觉,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墓鬼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坑他,而他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相信墓鬼。 然而要他马上将白帝城中的一切都放下让后逃之夭夭,他心中又隐隐感觉十分的不舍,尤其是——百灵舌。 研究出一种新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周白山感觉自己很快就能研制出第二种新茶,一种更特别,而且不会输给百灵舌的茶叶,在这种时候离开,会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我要是走了,秦鹏一家人怎么办呢?” 如今,秦鹏一家人已经将龙云山脚下的茶园子都给卖了,安安心心的进城来做个城里人,他们将来的生活跟周白山的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若是现在周白山离开,对于秦家来说,将会是个巨大的打击。 虽说秦鹏已经差不多学会百灵舌的炮制方法,但这不代表说秦家人就能以此作为谋生的本钱,就连周白山都差点因为百灵舌的炮制技术丧命,可想而知,若是没有周白山的庇佑,掌握了百灵舌炮制方法的秦鹏,就会成为一个会走路的聚宝盆,还是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那种。 “不行,这件事情还得去找蒲平安商量商量,唔,这家伙是个商人,口说无凭,我必须要弄点实质性的东西出来,否则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这厮即便不会出卖我,但出卖秦家人肯定半点压力都没有。” 虽然周白山很快找到了方向,可是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能够说法蒲平安呢?看起来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你们会说话就好了,这样一来也好显示出我的不凡来,想要让蒲平安这种人出死力,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行。” 汪月和兔子的眼神都很无辜,其实以它们的智力也就只能听懂一些基本的人类语言,太过于隐晦或者是复杂的,仍旧如同天书。 不过周白山埋怨它们不会说话的这句话,汪月和肥兔都听懂了,两个牲口对视一眼,又同时很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勾肩搭背地——走进花园里去了! 被一条狗和一只兔子无视,这让周白山感觉到很难过,眼下不是跟两个牲口计较的时候,既然墓鬼都将兔子派来了,那证明事情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即便还没有想到最好的方式,周白山还是决定先去找蒲平安。 当然,在去之前,家里的事情还是要安顿一下的。 “什么,东家,你要将老宅和白山茶铺都交给我,不成,这绝对不成,这可是上万两银子的生意……” “咳咳,秦大叔,百灵舌茶叶经营的好,那绝对是不是上万两银子的生意,而是数十万,甚至是上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周白山很好心的提醒秦鹏。 秦鹏有些傻眼,数万两银子已经超出他的心算能力了,至于说周白山说的,上百万两银子,那简直就是对秦鹏想象力最大的考验。 虽然无法想象,但秦鹏还是一口咬定,周白山不能走,他秦鹏没法当这个家。 “其实,我也不是让你当家啊。”周白山摸了摸鼻子,说道。

第五六章 来了 第五六章 来了 白山茶铺正式开张了,让周白山感到惊讶的是,就连安家,也送来了贺礼。 这让周白山有些想不通。 还好,蒲平安在这些方面就是个人精,他告诉周白山,如果安心明不送贺礼来,那就不是安心明了。 安家的地位只是跟府尹大人挂钩的,但蒲平安不同,蒲家的根子在皇城里,所以安家并不敢跟蒲平安死磕,就更不用说庞大的蒲家了。 既然无法阻止白山茶铺开张,与其继续得罪蒲家和周白山,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示好,毕竟当初安心明还想过,要找周白山拿到百灵舌的经销权呢。在蒲家的饭碗里抢食,安心明没有这个胆子,但在一个商人的立场上,安心明倒是认为如果他是周白山,就不会再把新茶品一并交给蒲家来经营。 当然这个计划有两个前提,一个是周白山不离开白帝城,因为安家的势力范围就只有白帝城,第二个就是周白山还有新的茶品问世,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白山茶铺开张是很热闹的,毕竟百灵舌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将来,白山茶铺就是白帝城中唯一一家经销百灵舌的商铺,而且也只会经营这一种茶叶。虽说只买一个品种的茶叶,诺大的门面看起来有些浪费,但蒲平安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点,每个进铺子的客人都可以坐下,品尝一杯百灵舌。 当然,也不是所有进店的人都能喝到茶水,蒲平安交待过秦鹏夫妇,只有那种有强烈购买想法和购买能力的客人,以及多次购买的老客户,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其他人么,当然就只有闻闻香味的份了。 其实蒲平安是很想将周白山那种茶盘沏茶、小杯子喝茶的把戏弄到白山茶铺里来,可问题是周白山压根就没有这种想法,蒲平安自己在家中试过,味道完全不对。 不是茶水的味道的不对,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周白山那样做的时候,给蒲平安感觉是清风明月,而蒲平安自己做也好,让家中那些明媚皓齿的丫鬟们来做也罢,终归感觉就是四个字“手忙脚乱”。 “画风不对啊,这个周白山,当真就是个妖孽。” 看着斜斜靠座在长廊边上,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周白山,蒲平安就感觉心中一阵不忿,他和秦家夫妇累死累活,结果真正最大的利润获得者竟然是这个懒惰的家伙,实在是气死人。 “你就不打算去前面帮忙?” 实在是忍无可忍,蒲平安走到周白山面前开口问道。 “帮忙?外面很忙么?”周白山摇摇头。 肥兔的形象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所以周白山将其留在家中,而为了不让这只兔子过于孤单,汪月也就只能留在家中陪着,不管怎样人家也是客人嘛,哪有将客人一个人留在家中看门的说法? 其实周白山是担心兔子在家中无聊了之后瞎捣蛋而已,客人什么的,完全是高抬那只兔子了。 “再说了,我已经打算要离开白帝城了。” “啥?” 蒲平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他心中,周白山那就不是什么“白山”,而是“银山”,是“金山”,是一只人形的聚宝盆! 光是从他看周白山的眼神中,就能知道这家伙心中究竟在想什么,那毫无遮掩的眼神已经充分的表露了他心声。 “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但我还是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我是入世修行来的,又不是来赚钱的。” 对于周白山的话,蒲平安很无语。 虽说他也知道周白山好像很厉害,但他真没有看出周白山在“修”什么行,即便是武者,更不是修真者,难不成你修的茶道? 其实蒲平安如果真这样问的话,或许周白山会点头,告诉蒲平安猜的没错,正是茶道。因为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修行的是什么道,如果一定要他给自己的修行安上一个名头的话,或许“茶道”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他也喜欢茶。 “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百灵舌前景一片大好,甚至奏折都已经送到圣上面前,当然还有一部分贡品,相信圣上在品尝过后,一定会给百灵舌亲笔题字,到时候百灵舌就会成为整个大月国权贵们追捧的对象,我打算再那个时候开始提价……” 一旦陷入对利润的幻想时,蒲平安就如同是换了人似的,就连眼前的周白山,都已经自动过滤掉了。 “可是我真的要走了,不过秦大叔他已经学会如何炮制百灵舌了,所差的也就是经验和火候问题,做做几次就能熟练,将来你的货源不会有问题,只是秦大叔的安全……” 说到这里,周白山就停顿下来,因为他发现蒲平安压根就没有听他说,低着头,口中还在嘀咕:“……那样一来,一年的利润至少有百万两银子,到时候你一半,我一半,啧啧……” “喂。” “干啥?” 被周白山拍了拍肩头,蒲平安终于从自己的美梦当中惊醒,当然这让他很不爽利,两眼死死瞪着周白山,问道。 “我是说,我走了之后你可一定要帮我保证秦大叔的安全,还有,秦璧珠这个小丫头,可不能让欺负了,不然将来我知道了,会让你家破人亡的。”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么?” 蒲平安撇撇嘴,说什么家破人亡,哪有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与其说是在威胁,不如说是在讲冷笑话。况且周白山有什么能力让蒲家家破人亡呢,除非是皇城里的那位,否则在大月国里能让蒲家家破人亡的人当真是有限的很。 “好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放心吧,秦家人就是我蒲家的摇钱树,我不会那么傻,用斧头去对付自己的摇钱树的,不过你就不能说说,为什么必须要走?” “真的想听?” 在周白山心中,还是挺信赖蒲平安的,虽说他已经知道,蒲平安将自己弄进奏折里,送去皇城绝对是个错误,但在正常的角度来看,这毕竟是蒲平安的一片苦心。 “听了之后我会家破人亡么?” “有可能哦。” “那就算了,反正你只要将秦家人留下就行了,你已经失去价值了。”蒲平安“嘎嘎”笑了两声,双手叉腰的模样,很讨嫌。 “什么时候走?” “快了,等秦鹏将这一批百灵舌炮制成功,我就出发。” 按照墓鬼的说法,周白山自然是走的越早越好,而周白山也想过了,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将汪月留在白帝城里,它如今跟秦璧珠关系挺好的,在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那啥时候回来呢?” 蒲平安问了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甚至于周白山都不敢保证,自己这一走之后,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他只能撇撇嘴,道:“再说吧。” 从皇宫里出来的旨意,终于在老公鸡和李老头进入白帝城的前一天,送到了两位供奉的手中。 虽说两人走的时间比较早,可皇上的谕旨可是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送来,所以才能如此及时。 “哈,李老头,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嘛,原来这个叫周白山的小家伙,竟然就在白帝城中,而且还弄出来一个什么百灵舌的茶叶,走,我们进去试试这种茶叶,说是堪比月山茶呢!” “行了,别一兴奋就喔喔个不停,你真当自己是公鸡啊。” 谕旨李老头也看过,毕竟供奉之间也有高低之分,不管是年龄还是地位,李老头都在大公鸡之上,此番出来办事,其实也是以李老头为主。 那个什么百灵舌当然要试,像他们这种整天除了练武之外再没有旁事的老家伙们,嗜好不会太多,而品茶绝对是最为健康的一种。 虽然是大月国的供奉,但每年产量极其有限的月山茶,即便能够分到李老头手中,那也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百倍的一点点,如今听说竟然有种茶叶,味道不输月山茶,若不去试试,就算将来死了,也不会甘心。 基本上李老头心中的想法,跟老公鸡也是没啥区别,先去喝茶,确定对方身份后,再抓人。 当然,如果百灵舌真是一种好茶的话,两人不介意在抓人之后再抄家,反正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整个白帝城里有人能够阻止么? 应该是没有的,除非白帝城里藏着几个修真者,还必须是那种金丹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行。 城门口的甲士并没有去留意这两个指手画脚的老头子,两个老头子值什么呢,身上穿着打扮也不够华丽,搜身还嫌脏呢。 至于说白帝城里的那些繁华,对于生活在皇城里的李老头和老公鸡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吸引力,他们只是找人打听好白山茶铺的位置,也不顾此时正该是吃午饭的时间,就径直向茶铺走去。 白山茶铺的生意很好。 秦鹏要忙着炮制茶叶,将来主持这个茶铺的人就只能是秦氏,至于说秦璧珠这个小丫头,周白山的安排是让她去蒲家长住,毕竟那边更安全一些。 在没走之前,周白山还是留在白山茶铺里,一来是指导一下秦氏,二来他也有些舍不得,刚刚才有了这么一个挺不错的茶铺子,紧跟着就要放弃了,是人都舍不得。 “这里就是白山茶铺了,看样子还有点意思哦。”

第五七章 强买和强卖 第五七章 强买和强卖 老公鸡在大街正中,跟李老头并肩。 “你当我不认识字么?派头是够了,就不知道货好不好,走,尝尝去。” 不管老公鸡,李老头大步流星的走向白山茶铺,老公鸡落后一步,口中念念叨叨,尽是对李老头的埋怨。 两人这般斗嘴已成习惯,倒是让周白山看到之后感觉有些古怪:都这么大岁数了,在背后用手指头戳人,有意思么? “这里是白山茶铺?” “是了是了,两位贵客可是来买茶叶的?” 秦氏面带微笑的迎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实习”,她身上那些茶农的特点正在逐渐淡化,经过蒲家丫鬟们的打扮后,秦氏终于有了点老板娘的味道。 “买,也不买。” 李老头摸了摸鼻子,眼神扫过柜台后面那一排排装着茶叶的坛子。 “买,当然要买,不过买之前,不是应该尝尝么?” 老公鸡从李老头身边冒出来,之所以他绰号叫老公鸡,除开姓龚名戟之外,就是他的头发和脖子上那红红的赘皮,让人看了之后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公鸡”这种生物。 “尝?” 如果周白山不在这里的话,或许秦氏能够更快的独立作出决定,但周白山就坐在旁边,秦氏就有些犹豫了。她不是害怕周白山,而是她已经习惯老板娘这种相对茶农来说优渥了百倍以上的生活,她担心自己要是做的不好,周白山就会将现在的一切都收回去,让她重新去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农。 “那就……尝尝吧。” 终于看到周白山缓缓点头,秦氏心中松了口气,然而这点小动作当然逃不过老公鸡和李老头的眼神,就算他们不是武者,活到这个年龄的人,哪个又不是人精呢? 所以当秦氏去沏茶的时候,老公鸡和李老头就已经刻意转向周白山,旁边还有空闲的桌椅,两个老头却看都不看一眼,明摆着是冲周白山而来。 其实就在两人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刹那,周白山就有一种很玄乎的感觉:这两个老头,应该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两个供奉了。 不仅确定两个老头的身份,周白山甚至能够感觉到,若是让两个老头动手,他绝不会有生路。事实上他之所以还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如果逃跑,很难从两个老头手中脱身。 所以他只能保持着镇定,心中不断的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摆脱两个老家伙。 然而此时两个老家伙明显也发现了他,径直就坐到他的面前来。 “小哥可是姓周啊?” 老公鸡一双斗鸡眼死死盯着周白山,被这种眼光笼罩,周白山感觉很不是个滋味。 “在下正是周白山,两位老人家,可是来买我家的百灵舌?可惜啊可惜。” 那边,秦氏沏茶窜出来的茶香已经飘过来,李老头和老公鸡鼻子一动,便知道这沏的,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茶。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心思。 虽说皇命是抓住周白山,但在确定眼前这个少年是周白山之后,老公鸡和李老头心中都很诧异,因为在他们的感知当中,周白山根本就是个普通人,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最多也就只能说周白山身上的生机,显得过于活泼了,就如同是一个刚刚初生的健康婴儿一般。 这种感觉其实很矛盾。 武者和修真者之所以有活泼的生机,那是因为他们勤于修炼,而且也只有到先天境界或是金丹期之后,才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活泼有若初生婴儿般的生机。 眼前的周白山,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少年,为何他体内的生机,会这般活泼? 无论是老公鸡还是李老头,都无法堪破这点,他们唯一能够相信的,就是周白山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当茶香传来的时候,两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喝茶,只要周白山人不跑,那么早抓晚抓,都是一回事。 “好香,当真是好茶。” “不错,传言不虚,小子,这个茶叶真是你炮制出来的,你刚刚说可惜,可惜什么?” 老公鸡已经扭头过去看秦氏那边,像是有些迫不及待,换成李老头那双随时眯着如同瞌睡般的眼睛,在盯着周白山。 “两位老爷子,说可惜,是因为茶铺里的存货已经卖光了,剩下的都是用来品尝用,所以即便你们今天想要买,也没有了。” 周白山说的是实话,白山茶铺里的百灵舌的确是卖光了,当然他这话中也藏着另外一层意思,就要看两个老头儿能不能听出来了。 正当那李老头皱起眉头想要开口时,茶香陡然间浓郁起来,秦氏脚步响起,随后就是老公鸡催促的声音: “快点快点,让老夫尝尝!” 在老公鸡那双斗鸡眼下,迫切的眼神让秦氏感觉心跳不已,脸上却不得不压制住情绪,迈着细碎的步子,将盛着两大碗茶水的托盘端过来。 周白山当然不会跟两个老头展示他的饮茶艺术,即便喜欢喝茶的人很多,但喝茶的方式却相当的单一——茶沫、茶壶和水这三样东西放在炉子上熬煮一炷香时间,出来就是茶水了。 当然这种饮茶的方式也有好处,就是茶叶完全没有浪费,细碎的茶叶沫子在经过熬煮之后就如同是菜叶差不多,最终会被饮茶之人一口咽下,在肚子里慢慢消化掉。 不过周白山并不太喜欢这种方式,当清冽的茶香在口中蔓延的时候,那些影响口感的茶沫子简直就是最大的败笔,将沉浸的情绪彻底破坏掉。 月山茶也好,百灵舌也好,都不会制作成茶叶沫子,而是一根根的茶叶,但即便如此,喝茶的人还是会大口大口的将茶叶嚼碎,一并咽下。 哪怕就是武者和修真者喝茶时,也跟普通人没有两样。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武者和修真者不哪怕怕烫,譬如眼前的李老头和老公鸡,完全可以在茶水还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时候,大口大口的饮下,如此一来更能保持茶水的香味,让两个老家伙喝的连连点头。 缺点就是本该品尝很久的一碗茶汤,转眼就进了两个老家伙的肚子。 “好茶!” “的确不输月山茶的味道,不过也就是味道方面相似,其他地方,不如月山茶!” 李老头在这方面是有发言权的,因为他的身份,让他每年多少能够分到一些月山茶,所以对月山茶的了解,自然也比其他人更多一些。 “怎么卖?” 斗鸡眼盯着周白山,周白山却似无所察觉般的望向秦氏。秦氏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两个老头喝热茶的举动,实在是将她吓的不轻,差点就叫出“怪物”两个字来了。 作为白山茶铺的掌柜,秦氏开口道:“一两茶叶,一两金。” “嘶~” 即便李老头和老公鸡是皇宫里的供奉,金银珠宝见的不少,可在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也都倒抽一口凉气! 月山茶贵,那是因为稀缺,可既然百灵舌能开这么大个茶铺子,那岂不是证明货源根本不是问题。在货源不缺的情况下,一两茶叶一两金这样的价格,一年下来得是多少利润? “难怪蒲家都要跟你们联合,看来他们是想要成为我们大月国的第一茶商了,就不知道其他几家,会不会同意啊。” 已经将周白山当成掌中之物的老公鸡说话并没有忌讳,相较于十年不走出皇城的李老头,老公鸡对大月国的情况了解的更多一些,毕竟他还有一批徒子徒孙在外面混生活呢。 “那是蒲家的事情,我只是负责炮制百灵舌而已。” 周白山耸了耸肩膀,如今在白帝城里,百灵舌出自周白山之手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也就没有打算要在两个老头面前遮遮掩掩,况且他有种感觉,这两个老头好像并没有打算用钱来买百灵舌,而是打算直接用抢的。 可惜白山茶铺里并没有多余的茶叶,那些零散的百灵舌是给客人品尝用的,数量并不多,估计也值不起人动手抢吧。 两碗热茶下肚,李老头和老公鸡的心情仿佛好了很多,从皇城里赶来的怨气也都化解掉,但不管怎样他们都要将周白山抓走,唯一的问题就是,在抓周白山的同时,他们能不能给自己落下点好处。 “你刚刚说,茶叶已经没有了,不会没有制造吧?小子,给你个机会,将炮制百灵舌的方法说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 周白山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是回答了老公鸡,而就在老公鸡准备变脸的时候,周白山接着又道:“炮制百灵舌的方法,是我和蒲家共享,蒲家,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大内供奉的名头虽然很响亮,但说穿了也就是最高级的私勇罢了,老公鸡和李老头心中也有数,他们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肯定不能跟蒲家相提并论。 不得不说周白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靠山,既然炮制百灵舌的方法已经成为蒲家独有,哪怕即便是有人学会了,没有蒲家的允许也不可能生产和出售,为了攫取最大化的利益,掌握着实权的蒲家,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小子,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们可以不要炮制的方法,但我们要茶叶,至少二十,不,四十斤百灵舌!” 心中憋闷的老公鸡狠狠一拍桌子,而坐在他旁边的李老头,至今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这个可以有。”周白山微笑着点点头,没等老公鸡脸上的笑容化开,周白山就接着道:“四十斤黄金拿来,下个月初提货!”

第五八章 家中有妖怪 第五八章 家中有妖怪 “你……你……” “我什么我啊,买东西当然要给钱咯!看你们两个加起来差不过该有一百岁的人了,总不会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吧?” 周白山这话一说,老公鸡脸色难看,倒是李老头捋着颌下发白的长须,不住点头。他是因为周白山那句“加起来该有一百岁”才露出如此表情来,哪怕就算是个男人,哦,不,一个老头,当别人说他年轻的时候,心中总是高兴的。 这就是老年人的想法,尤其是那种明知道自己已经很老了,却又不肯承认的老年人,就最是喜欢这样想了。 “龚戟无须多说,少年人,你真有把握拿出四十斤这种茶叶来?” 李老头眯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白山,刚刚如果不是他开口,老公鸡肯定要动手了。 “呀,原来你叫公鸡啊,还别说,真像!” 一句没心没肺的话,让老公鸡顿时又开始跳脚,他发誓一定要让周白山吃尽苦头,当然是在李老头点头之后,毕竟主次还是要分清楚的。 “少年人啊,老夫跟你说话呢。” 李老头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不悦,要知道他在大月皇族供奉当中也是说的起话的那种,如今被一个少年人忽视,总归是不开心的。 “哎呀,这位老人家,四十斤茶叶嘛,我家……唔,家中下个月就能炮制好,你们到时候放心来提货便是,这么大个铺面,还有蒲家作保,难不成还能吞了你们的定金不成?” 铺面? 蒲家? 李老头心中冷冷一笑,却还是承认周白山聪明,竟然知道扯起虎皮当大旗,只可惜哪怕就是蒲家,也挡不住皇命,况且蒲家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外人,就去跟皇上作对吧? 尤其是李老头知道的还比龚戟更多,眼前这个周白山可不仅仅是皇上想要的人,真正背后的,可是清风门的大神。虽说李老头早已经是踏入先天境界之人,也就相当于金丹期的修真者,要论战斗力怕是还不输一般金丹期修真者,但清风门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门派,乃是大月国的主心骨,尤其是当今圣上如今都已拜在无忧子之下,说起来清风门简直就是大月国的国教了。 而无忧子作为清风门掌门,这地位可就比圣上还高了那么一点点。 竟然周白山是无忧子亲点要抓的人,这件事情就不能有半点马虎,至于说蒲家那边,只要圣上随便开个口,别说是一个周白山,恐怕就是百灵舌的经销权,蒲家也会拱手送上,跟一个家族的性命比起来,这些又算什么呢? “老爷子,怎么了,要不要下定金呢?” “嘿,你说呢?龚戟,动手!” 恐怕谁也想不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李老头会突然翻脸,而一直在旁蓄势待发的老公鸡,当即哈哈一笑,伸手出去就将周白山一把抓住,别看他动作轻松,其实早已经真气遍布全身,更有无数气劲被他散发出来,将整个房间都纳入到掌控之中,唯有李老头能够排除在外。 只有周白山自己才知道,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全身上下就如同被压上了千斤巨石一般,而且这石头还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不仅身体不能动,四肢不能动,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这,这就是先天境界的武者才具有的力量?” 虽然周白山的身体无比坚固,力量也是远超常人,但老公鸡的气劲足以将周白山牢牢压制,而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周白山根本不敢去调动丹田里的那颗一直在转动的璇丹。 说起来这颗璇丹却是完全不受老公鸡气劲的影响,而周白山也知道,他调动璇丹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一次不能成功,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从刚刚两个老头的言谈当中,周白山相信,他们一定还有去老宅一趟。 老宅,对于外人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走吧,小子!” “啊!” 突变让秦氏发出尖叫,不过周白山抢在李老头开口之前就道:“不要叫,我没事,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喂,你们不会为难一个妇道人家吧?” “哼!” 李老头从腰带里砸出一块牌子来,冲已经停止尖叫的秦氏道:“朝廷办事,你好自为之!” “我……我……” “小子,老老实实带我们去你家去,否则,哼哼。” 老公鸡开始威慑周白山,但其实在他心中,对自己能够轻轻松松抓到周白山还是挺满意的。 “去我家,你们想要干啥?另外,能不能不要这样抓着我,上街之后很难看啊。” 四脚离地的周白山,全身重量都在腰带上,他很有些担心,自己的腰带会不会被扯断,要是因为腰带断掉摔在地上,那将来在白帝城里他要不要过啊? “当然是拿茶叶咯。” 老公鸡颇为得意,李老头则是将手中腰牌转向大街上,白山茶铺所在的位置本就是热闹的中心,这里闹起来,少不了围观的人群。 “朝廷办事,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否则与嫌犯一视同认!”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认识李老头手中那个浮雕着“供奉”二字,旁边还有腾云图案的腰牌究竟是真是假,但他们能够感受到那种高高在上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之下,早已经习惯低声下气的普通人,唯有默默低头离开,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如此再无人阻挡,老公鸡虽然将周白山放下,但其实气劲始终锁定着周白山的四肢,哪怕是走路的步伐大小,也都被老公鸡气劲控制着,想走快两步都不成。 “两位老爷爷,我这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呀,要让你们这样的高手来抓我,谁这么有钱啊?” “哼,老夫是区区钱财就能驱动的人么?老夫可是堂堂正正的朝廷供奉,你明白了么?” 明白,周白山岂会不明白,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中转的,却是如何脱身的念头。 就在周白山一行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老宅里,正扭成一团睡觉的汪月,首先抬起那颗硕大的头颅,两眼望向巷子口方向。 如今秦璧珠已经被周白山送去了蒲家,在蒲平安的安排之下,安全肯定没有问题,甚至就连秦鹏很林钟,也都一并去了蒲家,最后剩在这老宅里的,就只有汪月和正在啃一块骨头的肥兔。 两颗雪白铮亮,差不多有小儿手掌大小的门牙,吭哧吭哧的刮擦着已经光滑溜溜的骨头,看那骨头的大小,怕不是只有黄牛才有。 也幸亏周白山将秦璧珠等人都撵走了,否则让他们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一条喜欢吃茶泡饭的大狗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如今再多出来一只比狗还喜欢啃骨头吃肉的兔子,怕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彻底疯掉吧? 肥兔和汪月之间是可以沟通的,在这两个牲口的交流当中,一致认为是周白山的悟性太差了,至少山上的墓鬼就能跟它们交流。 它们倒是忘了,墓鬼根本就不是人,周白山当然不能给跟墓鬼相提并论。 “咕叽!” 汪月的动作和低吼,让肥兔停下刮擦骨头的动作,一双红彤彤有若宝石的眼睛,顺着汪月打望的方向,望了出去。 厚厚的围墙当然不是视线可以穿透的,然而动物本身的感知能力就不全是依靠视线,不管汪月还是肥兔,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听力,至于周白山人还在巷子口,他与两个供奉之间的谈话声音,就已经能够传入肥兔和汪月的耳中。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我家了。” “真的,我家中有妖怪。” “啥,什么妖怪,当然是很可怕的妖怪。” “我,他们不喜欢吃我啊,说我还没有长出味道来,最好是像两位老爷子这种七八十岁的老骨头,嚼起来才够劲呢。” …… “闭嘴!李老头,我要点他的哑穴,再让他这样唠叨下去,我就要疯了!” “算了吧,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马上就到了,哼,妖魔鬼怪,老夫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李老头的话没错,以两人的脚力,就算周白山的家在巷子尽头,也不过就是转眼能走到,反正人在手中,是不怕周白山耍什么花招的。 “到了到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周白山大声交道。 “哦,等一下再开门。” 虽然李老头并不相信刚刚周白山的那些胡言乱语,但他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以免自己会在阴沟里翻船。 “李老头,你这么谨慎干啥?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么,最多就是蒲家的那个私勇,有个屁用!” 老公鸡像是有些不满,人已经抓到了,剩下的就是茶叶了。 虽说百灵舌不是月山茶,但味道却是很不错的,此番回了皇城,也好在其他供奉面前显摆显摆。只不过一想到最终这些茶叶,恐怕李老头要拿大头,老公鸡心中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咦,整个院子里都没有动静,周白山,你家里的人呢?” “老爷子,我都已经说了,我家里没人,只有妖怪呀!” “啪!” 看着脾气很好的李老头,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临空甩出一巴掌,顿时,周白山脸上响起清脆的耳光声,四根手指头印痕当即就浮现起来,高高坟起。 “少给老夫装模作样,看来你是没有吃过苦头吧,赶紧去把茶叶给老夫找出来!”

第五九章 过夜 第五九章 过夜 “死老头,你会遭到报应的。” 周白山心中暗暗诅咒着动手的李老头,脸上神情却表现的很老实,作为一个孤儿独自成长到今天,该学会和不该学会的那些东西,周白山其实都已经学会了。 在周白山的字典里并没有什么“宁死不屈”,他只是牢牢记住一句话“活下来什么都有可能。” 所以当他发现老公鸡和李老头的实力不是他可以应对的时候,他直接就让秦氏放弃反抗和求救,以免搭上她自己的性命,而之所以用语言将两个老家伙带来这边老宅当中,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这是你的卧室?你将百灵舌藏在你的卧室里?” “床垫子下面就是机关,只有转动床头那根柱子,机关才会打开,你们想要的茶叶就在下面的暗柜子里,拿到茶叶之后,你们应该会放过我吧?” “放过你?龚戟你去拿茶叶,让老夫来盯着这个小子,好像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哼,居然把老夫当成打劫的,你见过皇家供奉出来打劫么?” 对于李老头的话,周白山笑的很嘲讽。 所谓富有的人,他们的财富真是依靠自己勤劳赚来的么?说白了还不是这样那样形式不同的打劫而已,有时候用的刀子,有时候用的嘴皮子,有时候用的笔杆子,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笑什么!老公鸡,有没有发现?” 李老头又是一耳光甩在周白山脸上,不过他还记得自己任务,所以虽然很不爽周白山那张满是嘲讽笑容的脸庞,但实际上手掌当中并没有蕴含着内气,不会对周白山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其实即便李老头灌注内气,一巴掌还真就未必能够伤到周白山,经过这几年的改造,周白山身体的强度早已经超出了人的想象力,只是因为这种改造方式的特殊,让身为先天境界的李老头和老公鸡都没能看出来罢了。 床下的暗柜是真的,里面的确也藏着一部分百灵舌,这让老公鸡很高兴,虽然拎出来的那口袋茶叶,重量最多就只有十斤的样子。 “小子,你不老实啊,这么点茶叶怎么够我们分?要不你还是老老实实将炮制的方法说出来,那样我可以保证,在将你送去皇城的路上,我们兄弟两个不会折磨你。” 老公鸡拎着茶叶袋,晃荡至周白山面前,一面说话,一面打开茶叶袋子闻了闻,感觉味道的确是跟刚刚喝过的百灵舌差不多,的确是个好茶叶就对了。 “不可能的,百灵舌的炮制方法我绝不会说,看来并不是你们想要抓我,应该是另有其人吧,而这个人竟然是你们这些在皇宫里当供奉的人都不能忤逆的,很好,从现在开始我就一个字都不会说了,我就不相信你们敢对我怎么样!” 之所以周白山能够想到这点,完全是刚刚李老头的两个耳光,如果说仅仅是朝廷的意思,那么既然他们已经拿到茶叶,就应该是全部留情才对。 在服食了大量的月山茶,吸纳了太多的月山环之后,周白山感觉不仅身体方面得到了强化,就连他的脑子如今也都是一日比一日清醒,好像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三年之后竟然会逐渐贯通了,尤其是反应速度,比起三年前来,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或许是没想到实际情况会这么轻易的将就被周白山戳穿,老实说李老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正如刚刚周白山所说,至少在皇上做出决定之前,是都不敢杀他的。 “哼,就算老夫不敢杀你,也不敢让你缺胳膊断腿,可至少能够给你吃不少苦头!” “那我一定会将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无论你抓住我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折磨了我,我保证你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以为呢?” 对于周白山的这种“顽抗”,老公鸡倒是觉得,最好的方式就是狠狠地收拾一顿,反正以他们的境界,想要让周白山清醒着承受一切而又不会伤及性命,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当李老头没有反对的时候,刚刚才拿到十斤百灵舌的老公鸡,脸上就开始浮现出狞笑来,“小子,你不会以为我和李老头都是什么善人吧?就算你刚刚说的事实,可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你交过去,至于得到你的人能够问出多少东西来,关我们屁事!” 说话的同时,老公鸡的双手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李老头开口阻止了老公鸡,周白山肯定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李老头,怎么了?” “先等一下!” “你不会真是被这小子胡言乱语给唬了吧?这小子说的都是屁话,你不会认为清风门没手段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闭嘴!” 或许是因为周白山和茶叶都来的太容易,以至于让老公鸡心中升起轻敌之意,在周白山面前都有些不择言辞,连“清风门”这样重要的信息,都透露出来了。 这也是李老头不得不开口阻止老公鸡的原因之一。 虽说李老头也认为周白山不可能逃脱,最终会被交给清风门,但他还是不希望这些话从自己人口中冒出来。 “小子,你刚刚也听到了吧,并不是我们两个想要来找你的麻烦,是清风门。如何?你若是想要保留一些力气,不如就老老实实将百灵舌的炮制方法说出了,老夫刚刚的保证还是有效的,至少可以保证你在进入清风门之前,不受到任何折磨。” 李老头的话,让周白山放声大笑起来,他这种肆无忌惮的笑声,却是让李老头和老公鸡同时皱起眉头来。 “你不会是想通过这种笑声传递信号不?唉,我还得提醒你一次,整个白帝城里绝不会有武功比我们两人更高的存在,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能够感应的到,所以你就别白费力气了。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吧,若是你明天早上还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你们有情面么?” 回答李老头一番长篇大论的,是周白山不屑一顾的嘲讽。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老头虽然下手狠毒,却是那种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一个晚上,那就肯定不会半夜三更来找自己。只不过周白山更好奇的是,另外那个老头呢,会不会忍不住百灵舌的诱惑? 关于谁来守夜这个问题上,老公鸡本来想的是一人半夜,然而李老头却一口否决的老公鸡的将建议,说他会亲自守着周白山,直到那些负责接收押运周白山的人出现,他才算是完成任务了。 “哦哦,好吧,这件事情就听你的了。” 此时天色本就已经不早了,照说李老头两人应该是去衙门或者驿,至不济也该去找个客栈过夜,避免事情有所变化,然而一来两人自持武功高强,不畏任何威胁,二来也是图着能不能再在周白山家中找出一些百灵舌来,才决定留在周白山这个老宅里过夜。 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物,除开周白山和他们之外,整个老宅里再没有第四个呼吸的声音。 “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不说?” “算了吧,老头,你若是能够对我用强,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几根牛筋绳索,将周白山手脚都牢牢捆起来,这种牛筋绳极其坚韧,哪怕就是李老头和老公鸡这种先天境界的高手,一旦手脚被牢牢绑缚之后,都极难挣脱,况且周白山看来只是个身体还算结实的少年,真要是有点本事,白天里也不会白白吃了李老头两个耳光,却是连骂都不曾骂一句。 “小子,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吧!” 李老头像是没有急于一时,不过他今晚也没有拿饭给周白山吃,虽说他不认为周白山有翻出他手掌心的本事,可让周白山饿着肚子,既是对周白山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同时也是让周白山尽量老实些,不要去想着逃跑的事情。 肚子都填不饱,人哪里会有力量,没有力量,那些绑缚周白山手脚的牛筋绳也就更安全。 夜渐渐深了。 老公鸡虽然很想有个单独的机会跟周白山好好“聊聊”,可李老头竟然是说到做到一般,半步不离开周白山所在的房间,这让老公鸡心中很是不忿,最终只能选择去隔壁房间里打坐调息。 至于说李老头,他当然也在打坐调息。 虽说他没有睁开眼睛,可凭借敏锐的五感,可以说周白山心跳呼吸有任何的不妥当,都无法逃脱李老头的感知。 “这小子,竟然像是要睡着了,他就这么认命了?不该啊,如果真是这么好收拾的话,皇上怎么会派我和老公鸡出来?看来一定是我和老公鸡表现的过于强势了,所以这小子连逃跑的心思都彻底放弃了。” 闭着双眼打坐的李老头,心思其实都在周白山身上。 跟老公鸡一样,李老头也想从周白山身上弄到百灵舌的炮制秘方,他不敢跟清风门作对,也没有想过要用这秘法为自己赚多少钱,哪怕就是自己炮制出来给自己喝,那也是一种享受啊。 “返回皇城的路上一定要搞定这小子,不然等人到了清风门手中,就没机会了!” 李老头猛然睁开眼睛,两道流光在他眼底闪过,看着周白山那昏昏欲睡的模样,李老头点点脑袋,又重新将两眼闭上。 几乎就是李老头闭上双眼的同时,周白山的眼睛,缓缓睁开,在昏暗的屋子里,有若两颗夜明珠。

第六〇章 神兔 第六〇章 神兔 巷子的尽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对于普通人来说,子时过后基本上都已经进入梦乡,像白帝城这种不大不小的城市,也没有太多可供人们消遣的东西打发时间。 所以基本上整座白帝城一过了丑时,就彻底沉睡了。 当然这种沉睡只是针对人类,而对于跟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区域里的动物们来说,夜晚或许才是它们活动的最佳时机,毕竟人类过于的强势了,当人类在活动的时候,往往会大量挤占这些生物们的生存空间。 譬如说老鼠,当然还有老鼠的天敌,猫。 在这个安静的时间里,周白山这座安静的像是没有半点人气的宅子里,也终于有了活动的身影,只不过这两条身影很低矮,低矮的像是贴着地面,更重要的是,哪怕它们速度很快,却是半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 月光下,汪月身上原本灰黑相杂的毛发此时竟然变成了一片漆黑,更为诡异的是还能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以至于若是死死盯着它看,最终结果就是看花了眼睛,甚至是彻底失去聚焦。 作为一种捕猎生物,汪月自然可以保持行进间的绝对安静,然而在汪月身边,那只同样是灰黑杂毛,而且是长毛的兔子,分明就是蹦蹦跳跳的在前进,却照样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好像它脚踩的并不是真正坚实的地面,而是空气一般。 一双通红有若宝石般的眼睛,和一双金银两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时不时交换眼神,若它们此时的举动被人看见,如此人性化的表现肯定会被认定已经成精。 汪月且不说,事实上周白山还在月山环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肥兔是成精了,否则一只兔子怎么能忽悠一条狗跟它一起看月亮不说,还能让狗去帮它找骨头? 这两个不像动物的动物,以无比安静的方式靠近了屋舍,最终竟然就停在周白山和李老头所在房间的窗户下面。 即便隔壁就是老公鸡,而隔墙就是李老头,这两个从大月皇宫里出来的先天境界的供奉,却谁都没能发现汪月和肥兔,反倒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周白山,眼神挪向了窗户——他嘴角出现笑容,好像隔着墙壁,都能感觉到汪月和肥兔的到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汪月和肥兔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捆绑着周白山手脚的牛筋,正在承受着超越质地的拉力,周白山只是凭借身体的力量,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加重半点。 仿佛如同心有灵犀一般,窗外突然发出的一声响动,让隔壁的老公鸡猛然睁开眼睛,随后一声大喝撞破窗户冲出,即便老公鸡的反应速度已经极为恐怖,但他仍旧只能看见一条影子,穿过了前院。 “想跑?” 身为供奉,又是先天境界的武者,这份骄傲让老公鸡不会放过任何敢于挑衅的对象,反正周白山身边还有个李老头,老公鸡压根就不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山中可是还有另外一头老虎的。 另外一头老虎,便是同时睁开眼睛的李老头。 他当然能听到老公鸡冲出去的响动,甚至于院子里那仓促离开的脚步声也在李老头的感知当中,而让李老头皱眉的,是那逃窜的脚步声,竟然如此的快捷,以至于追逐而去的老公鸡脚步声,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消失在院子当中。 虽说进入先天境界之后,五感的敏锐程度会成倍增长,但并不代表这种增长就没有尽头,以李老头的听力,大概也就只能维持在宅子的范围之内,要说更远则不可能了。 “难不成真是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李老头忍不住瞥了眼周白山。 可周白山表现的很正常,好像还在沉湎当中,不管是心跳还是呼吸都没有半点变化,李老头还专门检查了周白山手脚上的牛筋绳,仍旧好好的,没有断裂。 “不管了,老公鸡功夫不差,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把人抓回来了!” 若是能够抓到周白山的同伙,当然也算是功劳,只要带回去,想必圣上一定会有所奖励,甚至李老头觉得,如果真是周白山的同伙,说不定还能用来要挟周白山,将百灵舌的炮制秘法交出来。 想到这里,李老头又开始觉得来人根本不是制造麻烦,反倒是来送礼的。 可就在李老头心中得意之事,窗户外,竟然又发出了一声响动。 “咦,还有人?” 瞥了眼周白山,李老头估计即便周白山醒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挣脱,隧干净利落的穿窗而出,跟老公鸡一样,这种木头和裱纸糊成的窗户,根本挡不住先天境界的高手,甚至连阻拦一下的作用都没有。 可让李老头惊讶的是,院子里一览无余,根本没有任何碍眼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人影了! “不可能!” 刚刚老公鸡追出去的时候,来人的速度就已经让李老头心中吃惊了,可谁知道竟然还有个速度更快的,如何不让李老头心中惊讶? 他肯定自己不会听错,刚刚那个声音就是脚步移动发出来的,然而怎么会没有人呢? “房顶上!” 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武者,李老头觉得自己还是有常识的,对方肯定不可能在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冲过院子,唯一可能就是翻身上了房顶!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李老头不敢有丝毫停留,两脚轻轻一跺,身影就原地窜起,在接近屋檐的时候双手搭上瓦片,那些虚浮的瓦片竟然就足以给李老头提供借力之处,让李老头身子一卷一伸,身就翻上了屋顶。 可就在李老头手摸瓦片的那一瞬间,屋里的周白山手脚并用,只听的“嘣嘣”两声响,那李老头认为绝不可能崩裂的牛筋绳,竟然如同纸糊的一般,断裂了。 “呼~” 周白山知道自己时间有限,根本不敢停留,就冲出房间,只不过他没有向院子大门冲去,而是径直冲向屋子深处。 “想跑!” 就在周白山崩断牛筋绳的同时,屋顶上的李老头就已经听见了动静,此时再翻身下房必定会浪费时间,所以李老头选择了一条更快的捷径——一个千斤坠,将屋顶踩破,在坠落的瓦片残木当中,李老头的身影就落了地! 他当然能够听见周白山窜向后院的脚步声,然而就在李老头准备迈步追赶的时候,异变陡升! 沉闷的破空声从背后袭来,光听这风声,不仅速度高,更像是战阵上那种无敌巨汉才有资格使用的大锤,如此威猛的声势,让李老头不得不暂时放弃追踪周白山,转身迎战! 然而当他转身之后,才惊讶的发现,视线当中根本就没有人! 与此同时,刚刚那威猛的破风声也彻底消失,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怎么可能!” 李老头不敢相信的左右横扫,当真没有半点发现,不过他速度也很快,视线挪动之间,终于发现自己脚边有些不妥。 “这是……” 一双红彤彤如宝石般的眼眸,两根长长的耳朵。 即便李老头是个先天境界的武者,突然之间看到这样一只肥硕到超出想象的野兔,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难不成刚刚配合周白山在背后袭击自己的,就是这只兔子? “可能是我疯了吧!” 心中有着这般自嘲的同时,李老头还是本能的一脚踢出——不管这是不是一只兔子,想来也无法承受李老头这千斤份量的一脚,不说化为齑粉,至少也会粉身碎骨吧。 周白山在后面发出的响动仍旧在李老头的感知范围之内,所以李老头才决定先干掉这只诡异出现的兔子,然后再去抓周白山,毕竟周白山的速度,并没有超出李老头的能力范围。 对一只兔子也要全力以赴的踢出一脚,李老头觉得自己已经很看重这只兔子了,然而事实证明,李老头还是小看了肥兔。 老话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当然对于李老头这种先天境界的高手来说这就是个笑话而已,兔子能咬到他么?李老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荒唐的问题。 可今天李老头终于悲哀的发现,量变的确可以引发质变,譬如说当一只兔子长到小猪那么大的时候,这只兔子的胆也会变大,变的敢咬人,而且是咬像李老头这样的先天高手。 事实上当李老头一脚踢出,并没有踢中兔子却看见兔子随着他脚尖腾空而起的时候,李老头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这只兔子胆子有这么大,下口还有这么狠! 更为关键的是肥兔的那对门牙,真真就好像是两把小铡刀一样,哪怕李老头的脚上还有一双鹿皮的靴子,哪怕李老头已经将他先天境界的内气灌注在脚上,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挡不住一只喜欢用各种骨头磨门牙的兔子。 脚背传来的巨疼让李老头浑身不由的一抖——十多年了,李老头已经很久没有受伤的滋味,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多年的“守身如玉”,最终竟然会被一只兔子破了功! 事实证明任何一种动物都不能过于小觑,在被兔子咬伤的同时,李老头心中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干掉这只可怕的兔子,他想到的是老公鸡,那个被莫名其妙引出去的同伴,会不会也遇上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第六一章 两只牲口 第六一章 两只牲口 先天境界的武者竟然会被兔子咬,而且入肉三分,这事情要是传到江湖上,那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李老头感觉自己肺都快要气炸了,脑海里对老公鸡的担忧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弹出右脚——他要将这只该死的兔子扔到空中,然后来个手撕兔子! 接下来的场面,周白山是看不到了,虽然他知道兔子和汪月一定会帮自己缠着这两个先天境界的高手,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也很那想象肥兔会用如此恶劣的手段。他当然知道肥兔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这是显而易见的,普通的兔子怎么能够生活在月山环里呢? 周白山跑的很快,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明确的目标。 东市那个白山茶铺肯定是不能去了,同样道理,蒲平安的家也不会是个保险的地方,况且周白山也没有打算将这件麻烦事情带给蒲平安,毕竟秦鹏一家人还在蒲家,将来他们还要依靠蒲家活下去。 所以周白山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藏身。 平常很少在白帝城里转悠的周白山,在潜意识当中排除了茶铺和蒲家院子后,几乎是本能的冲到了一个地方。 “咦,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紧闭的对开木门,两盏已经熄灭的灯笼证明主人家已经入眠,但借着星光和超强的视力,周白山还是能够看见门框上的那个牌匾——猛虎帮。 或许周白山对于猛虎帮这个驻地有比较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跑来这个地方,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这个地方还真是好地方,至少比茶铺和蒲家来的好。 敲门当然是不可能的,除非周白山打算将整个白帝城的人都吵醒过来,那样一来搞不好转眼两个皇宫老供奉就会将周白山瓮中捉鳖,所以翻墙才是最好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汪月给猛虎帮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擂金鼓当然帮主之后,这个驻地仍旧没有养狗,而没有这种感官敏锐的看家动物,周白山翻墙落地之后,根本没有引起半点动静。 “太好了。” 整个院子里只有头一进的正门处还挂着灯笼,但所有的窗户里都是漆黑一片,证明这些人都已经睡了,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本来周白山也就只是来暂时躲避,他打算等到天亮之后乔装改扮,离开白帝城。 不能不走,两个皇家供奉论身份,蒲平安顶不住,论武功,周白山顶不住,所剩的出路也就只有逃走这一条了。 暂时找个地方坐下来,周白山感觉脑子很乱,一方面他很担心汪月和肥兔,另外一方面他也很担心秦氏究竟有没有将情况跟蒲平安说清楚。 其实周白山担心秦氏那边是多余的。 作为一个普通的采茶女子,虽说在周白山的帮助下当上了茶铺掌柜,但时间还不足以让秦氏发生蜕变,故而今天发生在茶铺的事情,秦氏哪怕长着十张嘴巴,也不可能在蒲平安面前将事情说个清楚——跟嘴巴数量无关,完全是脑子的问题。 幸亏蒲平安是个有脑子的,他只从秦氏杂乱的描述当中提取出两个有效信息,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也是为何蒲家的私勇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一旦蒲平安真的将私勇派去周白山老宅,就极有可能让蒲家,至少是白帝城这个蒲家陷入绝境。 “皇宫里来的供奉,原来就是冲着白山来的,这可就麻烦了,至少在白帝城里,绝没有跟两个供奉对抗的资本,好在他们并没有打算要白山的性命,多半还是想从白山口中逼出百灵舌的炮制秘法……” 因为掌握的信息有限,蒲平安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周白沙此时的遭遇归结于“怀璧其罪”,所以他才会判定,当“壁”还没有找到之前,周白山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当然,两个皇宫供奉肯定有手段来逼问周白山,但在这个阶段,蒲平安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周白山救出来,他也只能等,等到周白山被送去皇城之后,利用蒲家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试试能不能将周白山救出来。 跟皇上做生意肯定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在蒲平安看来,哪怕蒲家将百灵舌的利润全部交出去,只要能够从皇上手中换回周白山,那都是有利可图的,毕竟他已经知道,周白山正在试验新茶,在蒲平安看来,周白山是“渔”,百灵舌只是“鱼”,其中价值差距,不言而喻。 所以蒲平安决定按兵不动,为了避免慌乱,他甚至将秦鹏夫妇单独“软禁”起来,以保证消息不会传到秦璧珠耳中。 有蒲平安主持大局,秦家基本上是不会有问题的,此时真正陷入危机的,反而是汪月。 虽然汪月不同凡响,但跟在它身后的老公鸡确实实打实的先天高手。 汪月能够凭借冲刺速度的优势穿过老宅小院,但是当它从狗洞钻出去之后,老公鸡凭借轻功,已然冲上了墙头。 虽说老公鸡一开始心中也很惊讶,毕竟在他心中压根就没有想过将他引出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条狗。 所以对于“人”能够穿墙而过,就由不得老公鸡不惊讶。 甚至于在那一瞬间的功夫,老公鸡还放缓了脚步,因为他担心来的并不是普通武者,而是一个修炼者。 只有修炼者才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法术,譬如刚刚穿墙之类的。 其实这也是因为老公鸡很少跟修炼者打交道的原因——即便是修为已经达到洞虚期无忧子,也不可能真正用肉身去穿墙的! 或许月山环里的鬼影子可以无视任何实质的障碍物,但鬼影子这样的奇特存在,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看到的。 身为先天境界武者,老公鸡并不会畏惧普通的修真者,但他并不像跟修真者发生矛盾,毕竟修真者往往有着深厚的门派背景,说句难听的话,那就是打了小的就会冒出来老的。这跟武者有着极大的不同。 因为修真者活的时间远远超过武者,像老公鸡这样的先天武者,即便是有师门,但本身往往已经是整个师门里最年长的存在了,然而在修真门派里,相当于先天武者的金丹修真上面,不仅会有师傅,搞不好还有师祖,甚至更高更强的存在。 这要是放在平常,老公鸡肯定就放弃了,毕竟得罪一个修真者往往就意味着得罪了一个修真门派,很不划算。 然而事关皇命,哪怕老公鸡心中有诸多顾忌,蹲在墙头上略微迟疑之后,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一跃而下,追踪着外面的动静而去。 沉寂的白帝城,既方便了汪月和肥兔的行动,但同时也给它们带来麻烦。 若是喧嚣的白昼里,以汪月一条狗的形象,很容易就能借着人群摆脱老公鸡的追索,毕竟就算是老公鸡,也很难想到带给他麻烦的会是一条狗。 可此时周白山老宅之外本就是一条死胡同,汪月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那个巷子口,哪怕它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眨眼的功夫就冲出去,结果就是让老公鸡眼神一扫,就看清楚了星光下狂奔的汪月。 “竟然……是一条狗?” 哪怕汪月的体型远超普通的看家犬,但以老公鸡的眼神也绝不会看错,况且此时老公鸡人在高处,汪月在他视线中即便不是纤毫毕现,但撒开爪子狂奔的姿态却绝对不会错的,就是一条狗! “野狗,还是周白山养的?” 老公鸡若是知道三年前发生在月半寨的事情,想必他就不会有这种疑惑,反而能够从汪月身上敲定周白山的身份。 而在看清楚汪月只是一条狗之后,老公鸡又是片刻的迟疑。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追下去,身为一个皇家供奉,深夜狂追一条狗?这个话题好像很容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转念再想,若是让一条狗挑衅之后,还能顺利逃脱,那先天境界武者的颜面何在? 矛盾的念头也就只是短暂的冲突,随后老公鸡还是决定去抓汪月——他还是非常好奇,怎么会有如此大,跑的如此快的狗? 就在老公鸡落下墙头撵狗的同时,李老头发现了肥兔。 这其中的时间差让老公鸡根本听不到李老头后来发出的惨叫,当然也就没见到那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先天境界的武者,被一只兔子咬伤了! 作为这个悲剧里的主角,李老头试图给这只胆子和身体一样肥硕的兔子来次致命攻击,他甚至都已经气运十指,只要肥兔腾空,就肯定会被撕的四分五裂,然而,李老头还是低估了肥兔那两颗门齿的咬合力! “呼~” 李老头的脚是抬起来了,然而脚尖挂着肥兔,却半点没有被甩掉的意思,它紧咬着李老头的脚背,两只赤红如宝石的眼珠子,却是死死的盯着李老头在瞅! “你?” 感觉到脚背传来的疼痛加剧,李老头不得不临时变招,右脚微缩的同时双爪前伸,大有“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的意思。 “看你还不死!” 内气灌注下,坚若金刚的十指抓向肥兔那硕大的身躯,要论速度,李老头全力出击之下,十指甚至都已经带出残影,从脚背传来的痛楚仍旧,显然肥兔在李老头变招之时仍旧没有松口。 虽然疼,但李老头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肥兔就死定了! 下一瞬间,爪影,狠狠的跟肥兔的身影,撞在了一处!

第六二章 二连击 第六二章 二连击 肥兔,就连周白山都不知道已经在神墓外存在了多少年,绝对是早已超过一只兔子应该存活的时间。 简而言之,肥兔根本就是一只妖怪,一只成了精的妖怪。虽然它的外形有着极强的迷惑性,但并不能掩盖其本质。 可惜李老头只是个武者,哪怕他已经突破后天桎梏,踏入先天境界,仍旧无法识破肥兔的妖身,也看不见肥兔头顶上冲天而起的妖气。 妖,也是有等级了。 肥兔的本体毫无疑问是兔子,作为生物链底端的一种存在,兔妖绝不是妖兽中战斗力很强悍的那种,无论是“装备”还是性格,都属于妖兽当中垫底的存在。 这世间既然有兔妖,便是有各种妖存在,而之所以妖兽在俗世间名声不显,那是因为还有在食物链更高处的修真者。 修真者自然不会让妖兽在世间横行,却跟“天职”或“降妖除魔”的本性无关,一头上了年纪的狗身体里还能生出“狗宝”来,遑论是一只修炼不知道多少年头的妖兽,简而言之,修真者喜欢“降妖除魔”,其实是本生的一种贪婪。 只要能够杀死一只妖兽,多少能够获得一些珍贵的东西,至少内丹是有一颗的,再比如肥兔,那一身皮草不仅是冬暖夏凉,更是刀兵水火难浸,若是落在炼器高人手中,则更能大放异彩。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妖兽也明白了“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所以凡是开了神智的妖兽,在它们还不能将浑身妖气尽数掩盖之前,宁愿躲在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中,也不愿跟人类世界沾上半点因果。 肥兔是妖兽,且是开了神智那种,所以一开始鬼影子让它下山时,它才会心不甘情不愿。 在大月山上修炼多好啊,哪怕就是天下最强大的修真者也不可能走进月山环中,只要不去武逆鬼影子,不去招惹那几个逆天的存在,肥兔就是绝对安全的。 可鬼影子的命令,肥兔不能不听。 在离开大月山之后,肥兔始终保持着低调,紧闭气息不肯泄露半点,就是担心会招惹到修真者,或者是另外一种威胁——其他更强大的妖兽! 妖兽跟妖兽之间也有战斗,而胜利者能够从失败者身上获得的好处,更甚于修真者。 所以对于天下间的妖兽来说,要面对的天敌实在是太多了,这也导致真正能够成长起来的妖兽,数量其实稀少的很。 如果不是因为老公鸡那一爪子让肥兔实在难以避开,它也不会陡然放开全身气息! “咦,这是……” 就在肥兔放开全身气息的那一刹那,不仅李老头感受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冷冽,就连追逐汪月跑进巷子里的老公鸡,也浑身不自在的一抖,冥冥中感受到发自灵魂的威胁。 “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来的修真者?” 老公鸡境界比李老头更低,所以虽然他距离肥兔有好几十丈那么远,但感受到的压力确实更胜李老头。 这种压力甚至让老公鸡直接放弃追逐汪月,他转身望着周白山的老宅,一时间却矗立当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并非是老公鸡跟李老头没有感情,两人毕竟同为供奉许多年,然而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危机感,又让老公鸡感到无比的矛盾。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跟李老头之间的差距,老公鸡才没有立刻回转,如果李老头都搞不定的敌人,那老公鸡去了也不过就是平添一条冤魂,在先天境界这个等级上的战斗,数量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一个强大到可以轻易抹杀李老头的存在,即便面对三个甚至更多个李老头同级的对手,也不会感到半点压力。相反,若是老公鸡趁着李老头缠住那个强大存在的机会立刻脱身,倒是有可能顺利的将消息送出去。 像李老头和老公鸡这种人,活到如今那都是一个个的人精,想明白其中道理也就是几个念头的事情。 然而就在老公鸡做出决定,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却霍然感觉到李老头的气息,竟然铺天盖地的将原本那个气息给压制住了。 这种感觉顿时让老公鸡变得疑惑起来。 “这不应该啊。” 正常情况下,强就是强,弱就是弱,怎么会出现强弱之间的转换问题,除非是强的那方突然遭受到致命伤害,要么就是李老头动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拼命秘技,否则不该出现这情形。 在没有看见肥兔之前,恐怕老公鸡哪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实际的情况,既不是因为肥兔受到了致命伤害,也不是因为李老头爆发了不得了的秘技,根本就是肥兔自己将气息收敛了起来,它可不想成为黑夜中的指路明灯,谁知道在白帝城周围有没有存在着潜修多年的老妖怪,又或者是过路的修真者。 要是万一循着妖气而来,虽说肥兔有自己的保命之道,但总归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不是。 老话说“灯下黑”,远在巷子里的老公鸡,以及冲到巷口的汪月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肥兔那一瞬间的爆发,反倒是跟肥兔缠斗的李老头,却没有明确的感受。 不过李老头也的确不是省油的灯,但肥兔于不可能之中松口,避开他那必杀的一抓之后,李老头心中已经升起明悟,他手指闪烁到一旁,瞪着两只红眼睛的肥兔道:“你,妖兽!” 肥兔心中倒是“嘁”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满满的不屑,它那人性化的表情好像在对李老头说:“咋地,老子就是妖兽,你有本事收妖不成?既然已经知道本大爷是妖兽,还不跑路等死啊?” 虽说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李老头既然识破肥兔是一只妖兽,自然也就能从其神情当中揣摩出其心意来。 “别以为你是妖兽老夫就会怕了你,好的很啊,老夫本来不知道这周白山究竟是有什么问题,以至于清风门门主亲自下令捉拿,原来是跟妖兽有染,如此倒好,老夫倒是要看看这天下哪里还有周白山的容身之所!” “人类还真是不要脸啊!” 肥兔脑子里闪过这念头,两眼中散发出来的眼神顿时显得暴躁,原本看上去肥嘟嘟挺可爱的一双前爪里,无声无息的伸出锋利的爪刃,在星光下散发出道道寒芒。 紧跟着,肥兔的体型也在变化,原本如同棉花球般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去了多余的脂肪一般,瘦下来不说,一根根一块块的肌肉,也在它的皮毛之下浮凸出来,给人感觉像是突然变成了“健美兔”。 胖乎乎的兔脸原本不管是什么表情都显得可爱,可在“廋脸”之后便显得无比狰狞,尤其是两颗光洁溜溜的门牙,因为嘴唇的收缩显得更长了,活脱脱就是两把锋利的小匕首。 “咦,暴露真身了么?你敢在俗世间乱来,难道就不怕被修真者抓去剥皮抽筋?”李老头脸色虽然镇定,言语当中更是对肥兔诸多威胁,但他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因为他心中清楚,跟一只妖兽动手,自己输的可能性极大! 像肥兔这样可以改变外貌,或者准确点说是在“平常状态”和“战斗状态”当中自由切换的妖兽,其境界必定是在金丹之上,而武者的最高境界,也就仅仅只是相当于金丹期,换句话说,要比境界,肥兔绝对是只高不低。 无论是嘴上那两把小铡刀还是伸出来的利爪,都在向李老头证明着肥兔的可怕,如果能够避免,李老头并不想跟一只妖兔决一死战! 可现在的问题是,周白山已经跑了,同伴老公鸡被引走了,面前又有一只来历不明的妖兽。更麻烦的是,这只妖兽分明就是周白山的同伙,除非干掉这只妖兽,否则自己绝不可能掉头去追周白山。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李老头冲肥兔勾勾手,道:“来吧,周白山已经跑远了,老夫追不上,就只有跟你过过招了!” 乍一听李老头像是在表决心,可这话落在肥兔耳中,却是让它脸上显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来。 蹲在地上的肥兔身影忽然变得朦胧,甚至像是隔着动荡水面般,有些荡漾的感觉,惹的李老头两眼一眯,周身气劲再度爆发,几乎毫不迟疑地发出一声大吼,早已经凝聚气息的双拳就冲着左侧齐腰高处轰出。 凭空一声巨响,李老头明显已经引爆拳头周遭凝聚的气劲,原本空无一物之处突然出现肥兔淡淡的身影,引得李老头唇角微微翘起,像是要笑。 可惜这笑容还没来得及成型,就陡然间转为惊讶,双拳还来不及收回的李老头,猛然团身冲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刺啦”一声有若裂锦,当中还夹杂着李老头的一声闷哼! “噔噔”几步后李老头收住脚步,转头望去,却见肥兔正落在他原立之处,三爪落地,右爪放在唇边,粉红色的舌头正在舔舐着利爪上的血迹。 一阵夜风吹来,李老头右肩飞起一块碎布,在风中“哗哗”作响,那里的衣服有三道裂痕,灰白色的布料,正在被汩汩而出的鲜血浸湿。 别看李老头此时面不改色的模样,其实心跳极快,他已经高估了肥兔的速度,却没想到肥兔居然还会二次加速,先假意出现在他左侧虚晃一招,引他出招相击后又折转去他右侧,施展出真正的杀招! 幸亏李老头战斗经验丰富,双拳击空的瞬间便知要遭,赶紧应变却还是免不了受伤。 “今天怕是完不成任务了。” 望着地上的肥兔,李老头心中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挫折感。

第六三章 散步来的 第六三章 散步来的 作为猛虎帮新一任帮主,擂金鼓刚刚坐在帮主宝座时,其实是很有想法。 当初作为谈春麾下四大金刚之首,擂金鼓是很受谈春信任的,所以很多事情猛虎帮里别人不知道,擂金鼓却很清楚。 作为一个江湖人,“擂金鼓”当然不是他的本名,只是因为他本姓雷,加之武器就是一对铁锤,又被镶嵌金箔闪闪发亮,所以人送江湖外号“擂金鼓”。久而久之,帮中之人也就大概记得“擂金鼓”姓雷,至于叫什么名字,却是无人知晓了。 周白山带着汪月杀进猛虎帮堂口,不仅直接杀死了谈春,连带着让猛虎帮遭遇重创,这件事情对于猛虎帮的影响自然是重大的,错非是这样,擂金鼓又岂能坐上帮助的宝座? 在坐稳帮主宝座之后,擂金鼓本是很想整合帮中力量,跟周白山来一场死斗! 对于猛虎帮来说,周白山肯定不是一个弱者,毕竟谈春的功夫摆在那儿,能够摆平谈春就意味着四大金刚之中无人能敌周白山。即便这些事实大多数人都清楚,可挨不过帮中不少忠于谈春之人强烈要求。 若是从擂金鼓内心出发,他其实是不想去找周白山麻烦的,屁股下的宝座还没有坐热呢,要是一不留神丢了性命,那才是真糟糕了。 然而帮中成员的要求,擂金鼓又不得不重视,最终掂量之后他还是同意下来,打的却是排除异己的心思。 那些仍旧忠于谈春的人不是想报仇么?正好能够借周白山之手将这些家伙干掉,虽说猛虎帮的实力或许会因此而下降不少,但对于擂金鼓来说,却有助于在短时间内真正掌握住猛虎帮,至于说实力的下降,完全可以在将来慢慢弥补。 然而擂金鼓的这个计划最终没能实行,丁捕头出面摆平了猛虎帮里那些不死心的家伙,这些家伙是什么货色恐怕只有丁捕头最是清楚,若真要硬抗他的意思,只要擂金鼓不出面,丁捕头分分钟可以让这些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或许这就是混子跟衙门之间那种复杂关系,总之在擂金鼓全面臣服丁捕头之后,丁捕头的意志那就是猛虎帮的意志,谁也不敢违背。 表面上看好像是丁捕头帮了周白山,当然出面的人是蒲平安,而蒲平安代表的是皇城蒲家,这个份量别说是丁捕头,就算是白帝城府尹也不得不低头。 这样一个结果,擂金鼓无论是表面上还是心中都不太愿意接受,只不过两者的理由完全不同。 表面上是不能为老帮主报仇,心中则是因为不能借刀杀人。总之一句话,因为丁捕头的高压,以至于让如今的猛虎帮,再没有当初谈春统治时期那种凝聚力,那种铮铮向荣的生命力,反倒像是一盘散沙,完全没有了生气。 这一点,周白山走进猛虎帮堂口,就很明确的感受到了。 往常即便是白日里,这地方即便不是龙潭虎穴,但至少也算是警卫森严,绝不至于像此时这般,能让周白山有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别说是人影子,就连一条看家护院的狗,都没看见。 “幸亏你们还知道关门,可是所有人都去睡觉,这样真的好么?” 周白山望着那一排排黑灯瞎火的窗户,以他敏锐的五官,从室内传出的呼噜声清晰可闻,甚至是此起彼伏,证明大家的睡眠状态都还不错,身体棒,吃得香睡的好啊! “咦,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没睡的。” 虽说周白山不认为猛虎帮里会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可是考虑到两个皇宫老供奉此时还在城中追索,万一要是引起剧烈打斗那就不美了,所以周白山游荡在这处宅子里时,手脚都放的很轻不说,且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走。 他是刻意避开了当初截杀谈春的那个屋子,只是他并不知道,当擂金鼓成为帮主之后,却又不愿意去住谈春原来住过的房间,最终选择了这处别院,而此时,擂金鼓正在跟另外一个曾经的金刚,唐扑手两人秉烛夜谈。 “老唐,虽说咱们竞争过一次,但既然竞争已经结束了,即便是为了咱们这个猛虎帮,咱们也要好好合作才是!” “帮主这话在理。其实老唐我也不想当什么帮主,这个位置嘛,叫着是挺好听的,但谁都知道这玩意儿操心,像我这种人嘛,就不适合这种动脑子的事情。” 如果说擂金鼓整个外形看起来就像是个屠夫,那么唐扑手就是个典型樵夫,干瘦干瘦的模样,佝偻的脊背,唯独就是一双手臂,给人感觉好像特别长,手掌也显得特别大。 “老唐,我也知道你是个实在人,唉,这件事情旁人我是不会说的,你可知道,当初老帮主为何要对周白山下手?” “难道不是因为周白山得罪了我们猛虎帮?” 这件事情,唐扑手还真不知道。 当他看见擂金鼓的表情后,便知道事有蹊跷,然而不管他的想象力有多丰富,正如他自我认知那样,动脑子的确不是他的强项,掌握百灵舌的炮制秘法之后能够给猛虎帮带来的财富,也不是他能够估量的。 “你只需要知道,这将使一笔非常、非常可观的钱就行了,只可惜,现在这件事情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帮主,话不是这样说的啊,丁捕头的面子固然咱们要给,但猛虎帮不动手不代表说外人就不会动手啊,咱们完全可以将帮派财富拿出来,聘请外来的高手,将那个周白山偷偷抓起来……” “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只要在白帝城里,蒲家加上衙门的力量,就是我们无法抵挡的,哪怕就是我们找外人动手,很有可能到时候也只是鸡飞蛋打。” 唐扑手微微一愣,随即咬牙道:“可是这么大一笔钱,帮主你就打算这样放弃了?”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或许,我们可以偷偷抓住周白山身边人,威胁他,不准他跟蒲家联系,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唐扑手的话还没有说说完,紧挨着他的窗户,就在一声巨响当中,粉碎了。 一条黑影冲进室内,以擂金鼓的功夫竟然来不及反应,就听的唐扑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你是……” 屋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相貌俊朗、身形不凡。 “不认识我?刚刚你们不是在讨论,要怎样来对付我么?” 冲进来将唐扑手一拳打晕过去的人,自然便是周白山。 刚刚擂金鼓跟唐扑手谈论之时,周白山就在窗户下听着,本来他并没有想过显身,听两人聊天不过就是打发时间,然而这个姓唐的家伙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身边人身上,周白山就不能在熟视无睹了。 “你,周白山!” 擂金鼓猛抽一口凉气,当即气运全身,骨骼都在他的身形变化当中“咔咔”作响,原本就相当壮硕的身材,好像在这一转眼当中,又庞大了不少。 一双镶嵌铜箔的铁锤就放在旁边,擂金鼓只是随意探手,就已经将铁锤抓在手中,整个过程当中,周白山并没有去阻止。 “你杀了他?” “不,只是打晕了过去,当然,你如果想杀他的话,他肯定不会反抗。” 或许是因为周白山这种杀意全无的模样影响了擂金鼓,虽说他已经做好准备,却最终没有挥动铁锤! 如果说周白山杀了谈春并没有真正的目击者,给了大家怀疑的空间,那么刚刚周白山一拳打晕唐扑手就是没有半点虚假的证据! 哪怕其中占着偷袭的优势,可擂金鼓自问做不到周白山这般干净淋漓。 “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想要做什么?别以为你武功高就一定能够杀死我,我只要一声大吼,整个猛虎帮的人马上就会赶来,到时候你总不能将所有人都杀光,难道你敢无视王法么?” 听到擂金鼓强调“王法”,周白山有些想笑,这些家伙平常践踏的,难道就不是“王法”了? “你看我像是想杀你的样子么?” 周白山脸上流出一抹笑容,但其实他心头也挺乱的,刚刚出手本就是气不过唐扑手的诡计,但出手之后周白山才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实在是不宜引起太大的动荡。 幸好擂金鼓已经暂时被周白山莫名其妙的态度给稳住了,当然这样可以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擂金鼓其实很怕死。 如果不是怕死,他就就会接着这个机会,拼上自己性命将周白山干掉。 毕竟这里是猛虎帮的地盘,而周白山半夜三更里跑来这里,总不能是散步吧?有这个借口,不管是蒲平安还是丁捕头,在出事之后都不好为难猛虎帮。 或许会有死伤,但只要能够杀了周白山,擂金鼓在猛虎帮的声望必定能够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些擂金鼓并不是想不到,他能够成为谈春的左膀右臂,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之所以他不愿意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怕死,他怕自己拼命争取来的战果,最终给别人做了嫁衣。擂金鼓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 “你不是来杀人,总不会是来送银子的吧?” 擂金鼓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但其实紧握的铁锤已经微微放松,毕竟始终绷紧脑子里弦,对身体并没有好处。 本是擂金鼓的一句气话,落在周白山的耳朵里,却像是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

第六四章 真成精了 第六四章 真成精了 周白山并没有听过诸如“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类的话,但刚刚擂金鼓说到送银子,还真就让周白山浮想联翩。 首先他跟猛虎帮之间并没有不同戴天之仇,若是等量交换的话,其实应该算是周白山赚到了,相比猛虎帮损失了一个帮主一个金刚,还有一群缺胳膊断腿至今仍旧在家中养伤的帮众,周白山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然要除开消耗掉的那些月仙茶。 如果这样还对人家猛虎帮穷追猛打的话,周白山也会觉得自己过于残忍了。 从擂金鼓的言行当中可以看出,此人还算识时务,既然周白山背后有蒲家在撑腰,小小一个猛虎帮很难动摇其根本,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点,擂金鼓言语之中才有浓浓的不忿,甚至带着自暴自弃的味道。 “送银子,其实……也不是不行啊。” 脑子里迅速盘算的同时,周白山也在组织自己的语言,如果能够跟猛虎帮化干戈为玉帛的话,或许对于留在白帝城的秦鹏等人,将会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几乎才升起这个念头,周白山就决定将这件事情做下去,随着谈春的死,猛虎帮的帐也算是了结,而只要能够跟擂金鼓达成协议,相信下面那些帮众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后,很快就会忘记曾经的仇人。 擂金鼓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周白山的话,只不过他也看出周白山像是正在思索什么,很配合的没有开口打断周白山的思路,毕竟猛虎帮将来还要在白帝城里生存,真正坐上帮主这个位置之后,擂金鼓才知道人,真的不能太任性。 “百灵舌,听说过么?” 良久之后,周白山终于给自己想要说的话找到了一个线头,必须从这里开始,他才有把握说服擂金鼓。 幸好在百灵舌这件事情上,谈春并没有瞒着擂金鼓。 “听过。” 不知为何,擂金鼓突然咽了一口唾沫,究竟是因为周白山给他的压力太大,还是因为对百灵舌的利润万分垂涎?不管是那种可能,周白山对擂金鼓的表现都是满意的。 “我跟蒲家合作经营百灵舌,利润五五分账,若是我愿意拿出一分利钱给猛虎帮,猛虎帮能不能保证我白沙茶铺,还有秦家人在白帝城中的安全?” 这番话,周白山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来的。 首先是考量猛虎帮的能力,虽说从擂金鼓这个帮主到下面的帮众,都谈不上有什么人才,但关键还是土生土长这个属性,将来白山茶铺生意的铺开,总不能完全依靠蒲家,否则等到周白山离开之后,用不了多久,秦家就会成为蒲家的附庸,到那个时候,炮制百灵舌的秘法究竟在谁手中都已经不重要了。 另外,周白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蒲家真正重视的只会是炮制百灵舌的秘法,但周白山看重的却是秦鹏这家人。既然秦家人不可能离开白帝城,那么交给地头蛇猛虎帮来照顾,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一年的一分利,大概能有多少?” 作为曾经帮中四大金刚之首,擂金鼓深知经营一个帮派的艰难,别看猛虎帮在普通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其实谈春至今也没有多少积蓄,由此可见养一帮泼皮的耗费,并不算低。 “我这样说吧,如果你猛虎帮能够给白山茶铺安排五十个人手,那么一年一分利,至少可以让这五十家人过的舒舒服服。” 此时周白山当然计算不出将来的利润,所以他只能给擂金鼓一个大概的数据,至于擂金鼓会不会上钩,这就要看他有没有赌性了。 跟周白山硬碰,猛虎帮即便有胜算,也不可能要了周白山的性命,况且周白山离开白帝城已经成为定局,算来算去猛虎帮都只有亏本这一条路可以走。 若是选择跟周白山合作,那么就如刚刚提到的,五十家人过的舒舒服服这样一笔收益,哪怕就是谈春在世,也绝不会放弃。 事实上擂金鼓也正是在谈春的角度在思考,毕竟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间太短,短到很多东西都没能深入掌握。 “如果我答应的话……” “我们可以草拟一份协议,当然最后有白沙茶铺的掌柜,秦鹏来跟你签订,其中需要你们猛虎帮做的事情,就是在白帝城的范围内,尽最大努力保证白山茶铺里所有人的安全,这一点对你们猛虎帮来说,应该不算太难吧?” 擂金鼓不自觉的点点头,随后才惊觉不对,又使劲的揉了揉鼻子。 “怎么感觉我好像被你坑了,然而我却乐在其中的样子?周白山,帮主之仇可是不共戴天……” “谈春不死,你能当上帮主?” 擂金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白山给堵回去,虽说这是事实,但从嘴巴里说出来就感觉好像是他擂金鼓和周白山为了帮主之位,而合谋取了谈春性命一般。 这种滋味让擂金鼓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周白山不知道汪月和肥兔跟两个皇宫供奉之间最终的胜负如何,所以他必须压抓紧时间,为了打消擂金鼓的顾虑,周白山不得不直言道:“我明天就会离开白帝城,估计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只要我不出现,你们猛虎帮的人应该不会放在大把银子不要吧?” “你要走?” 擂金鼓脸上现出一丝惊讶,在他看来,有蒲家支持正该是周白山大展拳脚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离开,不会是个骗局吧? “理由我就不说了,你只需要知道是个事实就成,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有没有兴趣跟白山茶铺合作,拿下那一分利钱?” “我……” 显然这是周白山给出的最后机会,擂金鼓点头,大家就当朋友,或者叫做合作伙伴,擂金鼓若是摇头,那么猛虎帮跟周白山今夜肯定有一场大战,输赢且不论,等到天亮之后,不管是蒲家还是丁捕头那边都会插手进来。 在这两家的压力之下,擂金鼓担心即便自己现在不死,明天也要死! 如此这般思量之后,该如何取舍其实已经不需要擂金鼓在多想了。 “端笔墨出来,我修书一封给秦鹏,到时候详细的内容你们自己去拟定,或者我会让蒲平安帮着把关,想来你不会介意吧?” 作为蒲家在白帝城的代表,早在很久以前猛虎帮就想要跟蒲平安搭上线,只可惜高攀不上,如今周白山给了这样一个机会,擂金鼓当然不会介意。 草草写就一封书信后,周白山封好交给擂金鼓,他倒是相信擂金鼓不会去偷看,能够坐上帮主位置的人,若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那猛虎帮也就灭亡在即了。 “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我想我还是休息到天明之后再离开,如何?” “这个不是问题,周东家请随我来便是。” 双方协议达成,擂金鼓自然也改了对周白山的称呼,两人此时就如同知交多年的好友,完全看不出半个时辰前还是生死仇人的模样。 躺在擂金鼓准备的房间里,周白山却是不能安然入眠,他开始担心那两个家伙。 虽说不管汪月还是肥兔,都是周白山在大月山上时最好的小伙伴,但相对之下他更担心汪月一些。 三年前,汪月就曾被武者重创,那个穿着盔甲连一条缝隙都没有的女人,差点要了汪月的性命,如果不是周白山不惜成本用月仙茶给汪月治疗,结局恐怕是个悲剧。 所以周白山无视了汪月这三年的进步,在潜意识里仍旧认为汪月不可能是先天境界武者的对手。 当然,逃命的话,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事实上老公鸡并没有拼着老命去追赶汪月,因为李老头的爆发,让老公鸡最终选择了回援。 哪怕明知道这个决定可能会让自己送命,但老公鸡还是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冲动。 不过等他重新翻墙回去时,去只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李老头。 “敌人呢?” 空气当中还有一股血腥味,老公鸡也看见了李老头肩膀上的伤口。既然没有敌人,那就证明对方已经逃跑了,就不知道李老头有没有重创对方。 “你呢?” 李老头眼神扫过老公鸡,完好无缺的模样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两人都受伤,最终还没能将周白山拿下,那他们皇宫供奉的脸,可就是真的丢尽了。 “别提了,我追出去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狗!真是邪门,啥时候狗能跑的比我还快了,你没见着,那头大的跟小牛犊子似的,对了,你的敌人呢,刚刚我好像感觉很强啊,怎么就不见了?” 李老头一声苦笑,道:“小牛犊子样的狗我没福分见到,不过我倒是跟一只比小猪还肥的兔子交手,最后还被它伤了!” “啊!” 老公鸡使劲的搓了搓脸,以证明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一条狗和一只兔子,不仅成功的营救了周白山,而且还让李老头,先天境界的皇宫供奉受伤了,难不成它们都成了精不成? “你还别说,如果不是已经成精了,你觉得,咱们两个堂堂供奉,会拿不下这两个畜生?” 李老头的话,让老公鸡再度一愣,随即也跟着苦笑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全城通缉周白山?”

第六五章 对策 第六五章 对策 天亮了。 李老头被肥兔那一爪弄出来的伤口,早已经被老公鸡简单处理好。 在周白山老宅里等到天光蒙蒙,仍旧没有半点线索之后,李老头和老公鸡就商量着离开老宅,直接去了府衙里找城守。 既然是领了皇命来抓周白山,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当然可以借用官府的力量。 即便说有蒲家在背后支持着周白山,但在皇命面前也不够看。如果不是因为昨夜过于离奇的遭遇,李老头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找到白帝城衙门就意味着在抓捕周白山这件使命,基本山已经失败了。 因为这个,李老头在走进府衙时,脸色异常的难看,相比之下老公鸡不是具体负责的人,而且也没有受伤,神情反而要轻松的多。 就在两人进入衙门的同时,周白山正好从猛虎帮驻地后门,偷偷摸摸的走出来。 即便是后门,他也对自己的外形稍加修整,虽然达不到改头换面的程度,但至少不会让人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而在他身后紧随而出的,正是猛虎帮现任帮主擂金鼓。 两人在凌晨时分达成协议,周白山成功说服了擂金鼓,加入到生产经销百灵舌的阵营当中,既然已经有看得见的利益,那么为周白山做点事情,擂金鼓也不会觉得为难。 “你先去我家老宅看看,若是没有异动再来通知我,我就不进巷子了。” 死胡同没有退路,周白山怕自己一不留神钻进官府设下的口袋阵,到时候人家把袋子口一扎,那自己还真是走投无路了。 由擂金鼓代替他进去观察,他自己则是藏在巷子口不起眼的地方,这样相对来说就安全的多。 很快,擂金鼓就转了回头,他手中捏着周白山给他的钥匙,脸色却是无比凄苦。 刚开始周白山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难题,不过当他认真一瞧,这才发现原来擂金鼓身后跟着一个身影——汪月。 “好狗!” 看到汪月平安无事,周白山忍不住现身出来,不等他蹲下,跟在擂金鼓身后的汪月就已经一窜而出,口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吠叫,人立而起扑向周白山。 “好了好了,哎呀,别舔了!” 温热的舌头在脸上滚了几圈,如果不是知道汪月只对茶叶泡饭有兴趣,既不会去吃米田共也不吃肉,周白山肯定不会如此纵容这家伙。 “周东家,这条狗……” 在一旁的擂金鼓脸色颇为尴尬,刚刚他可是被汪月吓的不轻,他自持武功不差,结果却是连汪月的影子都抓不住,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有浓浓的周白山味道,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被汪月咬的遍体鳞伤了。 “嗯,我养的,怎么样,家中没有别人了吧?” “没……” 擂金鼓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汪月就发出一声低吼,结果就是周白山看也不看擂金鼓,只是一个劲儿的拍狗脑袋:“不错不错,干得不错。” “周东家,你这到底是问我还是问它啊?” “当然是……嘿,算了,不说了,既然这边没事,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收拾点东西咱们就一起去蒲家!” “一起去?” 擂金鼓本能的望向汪月,在他想来,蒲家这种地方怕不是可以随便带着牲口进出吧,万一要是伤了人家的人,那可就完全没法交待了。 可惜周白山根本不在意这些,蒲家再怎么强势也不过就是俗世里的普通人,已经在大月山上修炼三年的周白山,岂会再将凡俗势力放在眼中呢?哪怕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水平,但将来的前途绝不会是在这红尘纷扰的俗世当中。 因为早有打算,所以周白山收拾起来很快,几乎就是一炷香时间,就拎着个背包走出老宅。 出门走出两步后,周白山突然停下来,回头凝视这处并不起眼的宅院,虽说很平常,但对于周白山来说,却是他在大月国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多少有些留恋吧,在周白山心中也有一种明悟:这不就是很缺少实力么?若他已经天下无敌,那只要自己不愿意,谁又能将他变成丧家之犬呢? “丧家犬,汪月,这好像是在说你呢!” 一阵咆哮从汪月齿缝间迸发出来,那副模样倒是将周白山给惹乐了,又是两巴掌拍到狗头上,“行了行了,我不生气,咱们走吧,去蒲家。” 在巷子口跟擂金鼓汇合,周白山刚说了一声走,却被擂金鼓给拦住。 “怎么,你不想去蒲家?” “不是,周东家你的身份嘛,即便是在这城中,也该乘坐马车,我刚刚让人去雇马车,回头就到。” “哦?” 擂金鼓的举动还真是让周白山感觉意外,这也就是观念上的问题,至少周白山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资格,或者说是有没有必要出门就坐马车的问题。 当然眼下有马车就更好了,周白山就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官府的人发现。 白帝城府衙之中,李老头向府尹转达了皇上的意思之后,府尹也不敢怠慢,他倒是很想行动,只是不知道该从何入手,如果说李老头同意的话,就算让他将整个白帝城都封闭起来挖地三尺,那都没有问题。 封城之后挖地三尺,李老头倒是没有意见,但就在他准备答应的时候,却被身边的老公农机撞了一下。 “嗯?” “兔子。” 老公鸡用只有他和李老头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兔子是个什么鬼?怕是府尹即便听到了,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李老头不同,一听到“兔子”两个字,李老头双眉便不由自主皱成一团,若是观察仔细些,甚至可以看到李老头眼眸不停的颤抖着。 别人家的兔子就是一盘菜,可昨晚出现在周白山家中的 兔子,那就是一祸害! 虽然李老头顾忌着自己名声没有跟老公鸡说明,但老公鸡又岂会猜不到?能够在先天境界武者面前全身而退的兔子,不用说指定是已经成精了,这还没算上那条跟小牛犊子一样的狗! 如果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有心好好打听,相比能够查到关于汪月的事情,不过肥兔嘛,那就真是谁都不知道了。 一想到在白帝城里隐藏着一只成了精的妖怪,李老头顿时就明白老公鸡的意思。 兴师动众的封锁全城挖地三尺当然方便找到周白山,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只妖精的话,结果会怎样呢? 若是引发那妖精狂躁,李老头自己清楚,他是没那个本事降妖除魔的,除非现在就飞鸽传书去皇城里,请圣上动用清风门的供奉。 不过这样一来,本就在修真者面前没底气的武者供奉们,将来可就真是一点头抬不起头来了。 事情可大可小,就在李老头一念之间。 “这样吧,还请府尹大人先将捕快们召集起来,周白山在东市还有一家茶铺,或许我们可以先去那里打听消息。” 带上捕快,并不是希望这些捕快能够对付周白山或者是兔妖,就连他们两人都对付不了的兔妖,区区捕快岂会是对手呢? 此举只是李老头为了自保而已,万一出事,到时候捕快们就是天生背黑锅的料。 黑锅这东西嘛,当然还是交给别人背比较划算,府尹虽然也是个人选,但职责决定了他不可能跟着李老头一起上街抓人。 结果倒霉的,便是丁捕头了。 他可不认识什么大内供奉,经过府尹大人介绍之后,丁捕头倒是吓了一跳! “两人供奉爷爷,你们真是要抓周白山?” “嗯,怎么,你不同意?这可是皇上的口谕,你要敢说一句不同意,老夫立马将你毙于掌下,你家人还得流放三千里!” “没,两位爷爷,我是真没有这个意思。” 丁捕头忙不迭的摆手,道:“怎么说小的也是吃公家饭,岂能不尊皇命,不过周白山他跟蒲家那位蒲东家,关系好的很啊!” “你说的老夫当然清楚,蒲家是小事,别说是蒲家一个分支后代,就算是蒲家家主再此,周白山也非抓不可!”说到此处,李老头故意瞪了眼丁捕头,随后眼神又扫过府尹,低声道: “我不妨告诉你们,周白山这个人并非是皇上想抓,而是清风门掌门仙长下的命令,嘘,这消息不得外传,否则……” “懂,小的们懂!” 清风门掌门仙长,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师傅,况且即便没有这个名头,清风门掌门的话,在大月国里那也绝对比皇上的圣谕更好使。 抓捕周白山的命令自然可以从无忧子口中直接发出,但显然无忧子是看在张铭这个徒弟的面子上,才会通过张铭转述一遍,如此一来体现了皇威,同时又达到了无忧子的目的,何乐而不为呢? “那小的现在就带路,去刚刚开张的那个白山茶铺?”此时丁捕头心中也没有更多想法了,什么暗中通知蒲平安或者是周白山这种念头得统统打消,仙长的命令啊,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玄奇的法术识破他的小动作,到时候怕是求死都难了! “不急,你手下的捕快们,该是都认得周白山吧?先给我撒去四门,若是让周白山除了城,我拿你是问!” “小的领命!” 丁捕头在这件事情不敢讲价钱,赶紧去办。 而就在捕快们准备分头前往四门镇守之时,周白山已经坐着马车,来到了蒲家大门口。 “汪月啊,兔子呢,知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第六六章 辞别 第六六章 辞别 兔子去哪儿了? 别说汪月没法说话,就算它能说话,也不可能告诉周白山兔子去哪儿了,因为就连它都不知道。 凌晨的时候汪月折返回去宅子,结果却没有发现周白山,在院子里兜了一圈之后,同样没有发现那只兔子。 听着汪月的吠叫,周白山有些明悟,看来兔子是真的不在了,可它能去哪里呢? 不知不觉中,马车就停在蒲家门口,看门的家丁见到周白山露面,当下也没有阻拦,结果就是汪月和擂金鼓这两个家伙也都正大光明的进了蒲家。 “不容易啊,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第一次。” 擂金鼓心中颇为感慨,虽说蒲家的家丁只是在意周白山,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但对他来说,能够进来就已经足够了。 “老爷马上就来,请周东家稍等。” 家丁送上热茶,这个倒是不缺擂金鼓的。 “秦鹏人在么?麻烦你帮我把他叫过来一下。”在蒲家里,周白山倒是没有见外,有什么就直接安排给家丁便是,这本就是蒲平安的命令,要是周白山不这样,指不定蒲平安还会生气呢。 “好的,周东家,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到家丁离开之后,擂金鼓低声道:“周东家,佩服。” 擂金鼓佩服的是周白山在蒲平安家中的随意,可周白山并不在意这些细节,脑子里所思考的,还是其他事情。 片刻之后老实巴交的秦鹏就出现在门口,周白山招手让他进来,随后就是将秦鹏介绍给擂金鼓。 时间有限,周白山也没有多墨迹,简单的将自己关于协议的意思说了之后,秦鹏那边也没有任何意见,竟然在蒲平安出现之前,就已经将协议给定了下来。 “擂金鼓?” 虽说蒲平安从不曾真正跟猛虎帮打过交道,但他还是将擂金鼓认了出来。而擂金鼓这个猛虎帮帮主可不敢在蒲平安面前造次,赶忙起身单膝跪向蒲平安,见礼。 “罢了罢了,你们怎么会搞到一起去的?” 蒲平安很是随意的在周白山身边坐下,当然周白山也没有想过要起身,他跟蒲平安一直是这样淡淡相处,谁也不用客气。 “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今天带他过来主要是跟秦鹏见个面,将来我那个白山茶铺在白帝城里的安全,就由猛虎帮来负责,当然一些外面的小事,到时候也需要帮主替我处理,所以每年白山茶铺会将经销百灵舌的一分利润拿出来,作为雇佣猛虎帮的费用,平安兄你觉得如何?” 其实一听周白山这口气,便知道事情早已经敲定,现在问蒲平安不过就是个面子问题。 而蒲平安倒是觉得这个方案不错,生意人嘛当然讲究个和气生财,能够跟地头蛇猛虎帮和平相处已是上策,如今周白山能够将双方扭成一根绳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种事情我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要不是百灵舌的利润都是家中在分配,我也可以拿出一分利……” “不敢,不敢,蒲东家有任何需要只管开口,猛虎帮必定鞠躬尽瘁……” “诶,你这样子就让白山感觉没面子了,我要是你呀,肯定不会这样说,你们不是要签协议么,赶紧吧,完了我还有事情要跟白山老弟谈。” “平安兄,协议那是小事,我时间有限,不如让我先跟秦鹏说两句,然后再跟你细说。” 周白山本就是作两手准备,若天亮之后官府已经大肆行动,他就不会再来蒲家,而是通过擂金鼓将书信送到。 如果官府只是暗中行动,便如此时一般,那周白山就可以打个时间差,在最短的时间内亲自跟秦鹏见个面,将他昨夜写好的书信亲手交过去,同时也要做一个嘱咐。 “什么,东家你要走?” “嗯,你不用太惊讶,百灵舌的炮制方法你已经学会了,我还是那个要求,尽量不要外传,先自己掌握着赚一段时间的钱再说,将来,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来找你们,找璧珠的。” 说道秦璧珠,周白山本来还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可通过秦鹏他总算知道,秦璧珠已经进本无碍了。 “那我就不去见他了,另外我要提醒你,猛虎帮始终是地头蛇,不要小猫咪,该拿捏的时候要拿捏,该给他们甜头的时候要给他们甜头,如果你不会把握分寸,就去问蒲平安!信你收好,内容不少,等我走了之后才慢慢看,就这样,你跟擂金鼓出去吧。” 打发走秦鹏和擂金鼓,等到周白山再回头望向蒲平安的时候,两人皆是发现对方脸色难看。 “你的事情好像严重了。” 作为蒲家在白帝城的代表,要是今天早上发生在衙门口的事情蒲平安不能及时获得,那未免也就太不称职了。 虽说一些关键的话蒲平安肯定暂时还不能知道内容,但大概的方向肯定不会错。丁捕头将城中所有捕快打发出去封锁城门,明显就是在针对周白山,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周白山尽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蒲家,倒是让蒲平安为其胆大而暗暗喝彩! 当真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成,谁都知道周白山跟蒲家之间的关系,可谁有能够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周白山还敢来? “真的要走了?” “是啊,不走不行啊,咱们皇上看样子是铁了心想要抓我了!” “其实我很奇怪,如果圣上仅仅是想将百灵舌的炮制方式弄到手,为何不通过我们蒲家?总不能是圣上他想吃独食吧?” “你这话,可不要让人听了去,否则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我看你就要哭了!”周白山开着蒲平安的玩笑。 “不碍事,这些不算什么,怎么样,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总不能只是换个地方吧,俗话说的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我还在大月国境内,圣上的命令就会一直有效,不管我在哪里,哪怕就是露出一小截尾巴,都有可能被人抓出来的。” “所以呢?你是打算离开大月国?朝那个方向呢?” 周白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道:“平安兄啊,我可是听说那些修真者有那种本事。” “什么本事?” “就是用一种法术,能让人不知不觉当中将藏在心头的秘密都说出来,而且事后还一点都不会记得,所以嘛……” “明白了,你都是不用再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也没打算继续坐马车,反正我跟汪月在荒山里生活惯了,就算逃进大山里住个一年半载也死不了,所以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蒲平安还是有些担心城门那关不好过。 “捕快们已经将四门封死,不过若是你没有把握的话,西门那边的两个捕快,跟我们蒲家的关系还不错。” 这算是蒲平安能够帮周白山做的事情之一,但周白山却摇头道:“不行,这件事情可不仅仅是皇命,或许你不敢相信,根子还在清风门,所以你该清楚,一旦你协助我离开这件事情暴露出来,怕是会直接影响到蒲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甚至是……” 后面的话也不用周白山再说了,蒲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不可能跟高高在上的清风门相提并论,这也就是修真者对于世俗的权势毫无贪恋,否则哪怕就是大月国皇帝得罪了清风门,怕是明天就有成为大月国阶下囚的可能。 听到周白山的劝慰之后,蒲平安只能沉默以对,半晌才又开口,“那你走吧,只要我蒲平安还在一天,秦家人的安全,还有你该得的利润,都包在我身上了!” “嘿嘿,我等的可不就是你这句话么?那行,汪月,我们走!” 时间紧促,肥兔还没有消息,周白山担心官府衙门接下来还有大行动,所以不敢继续耽搁,当下就跟蒲平安开口告辞。 “反了。” “我走后门,咱们之间的关系可不是什么秘密,万一被人盯上也不好解释。” 淡淡一笑,周白山脚下不停的走向蒲家后门。 而这次他也不要蒲平安相送,就在他出门不久,一道身影匆匆自远处跑来。 “蒲,蒲东家,我家少爷,他人呢?” 清瘦不少的秦璧珠,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蒲平安面前,虽说她从后院过来并不算远,可因为身子骨还虚弱,额头上就爬满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了,即便使用手帕一个劲儿的擦拭,好像也没啥效果。 “二丫啊,白山他赶时间,所以就……不过他倒是要我向你说一声抱歉,不过他也保证了,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放心好了。” “可是……少爷他是从后门走的么?” “是啊,但是你现在去,怕是已经追不上了。” “不,我要去的!” 哪怕有蒲平安阻止,哪怕心中也知道很难追上,但秦璧珠还是轻轻提起裙袂,迈开细碎的步子向着后门方向小跑起来。 看着这丫头摇摇晃晃的身影,蒲平安口中发出一声轻叹,才刚刚转回来,不得已又要再去走一遍。 “我是丫头啊,你慢点跑啊,要是摔伤了……” 蒲平安话没落口,就见前面身影一晃,那秦璧珠当真就扑倒在地,而此时她距离后门,还有好长一截路,也只能是将将看见那半开着的门扉而已。 “少爷,你怎么就如此狠心,要走,你也该带上璧珠啊!” 洁白的右手搓出一条淡淡的伤口,从赤白要殷红,最后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第六七章 山妖 第六七章 山妖 发生在蒲家那令人垂泪的一幕,周白山并不知道。 身边跟着汪月,孑然一身,此时周白山感觉自己又回到当初刚刚下山时的模样,心中固然有些不舍,但却又有一种洒脱。 “说起来,那只兔子究竟去哪儿了?” 从蒲平安口中得知城门口有人在堵门后,周白山并不焦虑,他是早有打算,暂时没想过非要冲出白帝城,走是一定要走的,只不过还是要采取一定的策略,譬如说总不能大白天的去跟城门的捕快较劲,虽说那些废材肯定拦不住周白山,但架不住人家会跟踪啊,会通知那两个老头,到时候总不能又让汪月顶上吧? 昨夜里汪月居然没有受伤,顺利脱身,周白山自然认定那是运气,压根就没有想过那老头是被肥兔和汪月的妖孽给逼退。 如果汪月能得知周白山此时心中想法,肯定会极度不屑,同时也会向周白山展示展示它那“强悍”的战斗力。 可惜一人一狗之间还远没到“他心通”的境界,所以这种误会暂时也就只能这么下去了。 “嘿,那些家伙堵住城门不让咱们出去,你猜他们会不会想到我这会儿又回家呢?” 顺手拍着汪月的狗脑袋,周白山笑着问道。 正所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在明明已经被人找上门之后,周白山兜转一圈又躲回自家老宅里,怕是李老头和老公鸡很难想到的。 周白山觉得人很容易出现思维上的误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当丁捕头按照府尹大人的要求将捕快散去四门之后,两个大内供奉就在衙门里坐镇,一旦得到周白山的消息,他们自然会出动。 事实上两个老家伙也揣测过,有可能周白山会返回老宅给他们来个回马枪,如果不是因为在李老头心中已经将肥兔视作为不可力敌的妖精,他肯定会去周白山老宅里一探究竟。 人越老往往越是在意自己的性命,既然有捕快暂时将白帝城城门盯住,那么周白山如果不在这一两天时间里出城,收到消息的皇城自然会派人来处理那只该死的兔妖。 原本李老头考虑到两人的面子,不打算将白帝城出现兔妖这件事情向皇上禀告,但在跟老公鸡商谈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毕竟皇上是让他们来抓周白山的,只要人没有抓到,那就意味着没能完成皇命,如此一来李老头的面子就已经折损光了,甚至从此不受皇上待见都有可能。而不通知皇上,清风门的修真者不会赶来白帝城,万一要是再度跟那兔妖对上,结局如何谁也不敢保证,真要是到那个时候,不仅会损面子,搞不好还要赔上自己性命。 也是李老头当局者迷了,幸亏他身边还有个老公鸡,虽说年龄比起李老头来小了不少,功夫境界也不如李老头,但看事情却比李老头要清醒的多。 当把白帝城出现兔妖的事情上禀之后,李老头和老公鸡就算是轻松了,他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让周白山正大光明的离开,只要人还在白帝城中,那就怎么都好说,而清风门的修真者一到,不仅可以解决兔妖问题,顺带着也就能够将周白山抓到。 不过李老头的这种打算,其实是建立在周白山跟兔妖之间有密切联系的基础上,怕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从昨晚到现在,周白山跟肥兔之间算是彻底失联了。 虽说肥兔本性独立,跟汪月的情况完全不同,下山也仅仅是因为鬼影子的要求,来助周白山一臂之力,但如果情况正常的话,肥兔应该是在周白山老宅里等着周白山和汪月回来,然而回到老宅的周白山将家中翻了个遍,却完全没看到半点肥兔的影子。 汪月懒散的趴在老宅院子里,鼻孔里冒着泡泡,用这种状态向周白山表明,在寻找肥兔这件事情上它也帮不上忙。 普通兔子肯定逃不过汪月的鼻子,但肥兔是寻常兔子么? “怪事了,这家伙去哪儿了?汪月啊,你替我去守着巷子口,若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回来告诉我,我们白天先躲躲,等到天黑之后再行动。” 即便周白山将老宅当成一个安全港口,但也没打算就一直坚守在此,想来哪怕李老头和老公鸡暂时没想到此处,在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之后还是会找来。 所以在周白山的打算里,到老宅停留一个白天也就是虚晃一枪,想要从根本上安全,正如他在蒲平安家中两人谈及的那样,唯有暂时离开大月国。 对于周白山的真实情况并不完全了解的蒲平安,都觉得离开大月国是目前周白山的唯一出路,遑论是周白山自己呢? “兔子啊兔子,虽说你是来帮我的,不过你老人家神通广大,小子我和汪月是远远不如,所以如果晚上你还没回来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周白山这个人固然讲感情,但也不是那种顽固不知变通的人,如果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计划,他也不会因为肥兔始终不出现,而就不知道变通。 天色渐渐转暗,肥兔仍旧音讯全无,枯坐家中的周白山心情也变得逐渐沉重,虽说肥兔的极限在哪里他并不清楚,可正是因为不清楚所以他才会担心。 如果周白山知道肥兔的真正实力早已经突破金丹境界以上,那他就不会担心两个供奉老头会给肥兔带来威胁力了。 然而有一点周白山没猜错,肥兔是真的遇上危险,被缠住了。 在李老头眼中,肥兔就是一只成了精的妖怪,而之所以李老头能够如此肯定,是因为在李老头对妖怪这种事物早就已经有了明确的概念。 肥兔是从大月山下来的,大月山上有着不少妖怪,这一点就连无忧子这些到了一定境界的修真者都知道。 但事实上并不是只有大月山上才有妖怪。 就如同修真者其实遍布这个世界的大山大川一样,妖怪也有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尤其是对于那些已经修炼到金丹境界以上,开了心智的妖怪,它们能够长时间的隐藏自身妖气,只要不全力出手,偷偷生活在人类世界周围,反而能够促进妖怪们的修行。 毕竟修行不仅仅是修炼境界,同时也需要心境的提升。 对于修真者来说,本身为人就省去了很多步骤,但对于妖怪来说,只有近距离观察人类,甚至跟人类生活在一起,才能真正了解人类,从而得到心境上的提升。 可以说妖怪无处不在,只是普通人,甚至包括那些修炼有成的武者,都没有识破妖怪伪装的那一双慧眼。 就如肥兔那样,如果不是因为跟李老头动手,就它平常那副懒洋洋、毛茸茸的模样,恐怕只会被人当成一只过于肥胖的野兔,完全不会联想到妖怪。 昨夜里,肥兔跟李老头之间的较量,其实一直都占据了上风,之所以突然在李老头面前消失,并非是因为它畏惧李老头,而是因为在那一瞬间,肥兔感受到白帝城外,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妖气,正在窥视着它! 妖怪世界与人类世界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管是普通人、武者还是修真者,其本质都是人,除开利益冲突之外,并没有种族上的矛盾,然而这个道理放在妖怪的世界里就行不通了。 能够修炼的妖怪千千万,可能是兔子,可能是狗,也可能是狼或者是老虎,甚至是一只虫子。 不同物种天然间就存在一种相互敌对的状态,这就导致妖怪跟妖怪之间的战斗,往往一旦开始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半点妥协的可能。 普通的狐狸自然会捕食普通野兔,但如果一只修炼有成的狐狸,遇上同样修炼成妖怪的兔子,结果又会如何呢? 若是双方境界实力相同,那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若胡狐狸更强,它受本能驱动,自然会去捕食兔子。 若兔子境界更高,它同样不会放过狐妖,哪怕是为了自己过去担心受怕报复,它又不会手软。 当然这是在相互陌生的前提下。 肥兔能够跟汪月和睦相处,那是因为有鬼影子和周白山存在,加之汪月并不能算是纯粹的妖怪,哪怕肥兔已经修炼多年,仍旧无法准确判断汪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城外突然出现的妖气,引发了肥兔心中的警惕。 对于它来说,李老头只是一个小麻烦,既然在它感知当中周白山已经跑远,它也就不愿意继续跟李老头纠缠,在一抓伤到李老头之后它当机立断,发动速度离开老宅,向着城外妖气所在的方向冲去! 在大月山上,肥兔基本上没有跟其他妖怪打交道的机会,那是因为在神墓范围之外,存在的任何一个妖怪都不是肥兔可以对抗的,如果不是因为神墓和鬼影子对肥兔的照拂,它岂能安生修炼? 那些强大的存在不来找肥兔它就已经千恩万谢了,可不敢去造次,故而肥兔早已经忘该如何去跟妖怪打交道了。 突然出现在城外的妖气,触动了肥兔的心弦。 不管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肥兔都想去看看,如果说是善意的,那就交往,如果是恶意的,肥兔肯定就不会放任起存在,要是万一伤害到周白山怎么办? 从周白山老宅里距离妖气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有七八里远,中间还隔着街道房子甚至是一道高耸的围墙,但对于全力行动的兔子来说,这些都是浮云。 只是一道流光,连续闪动之后,肥兔就出现在城墙之外,而它继续前进的方向,竟然就是秦家茶园的所在!

第六八章 必须要死 第六八章 必须要死 人有人的交流方式,妖怪也有妖怪的交流方式。 当两个人见面时,如果相互之间没有仇怨,肯定是微笑点头,打个招呼,再熟悉点的那就是开口问一声:“吃了么?” 这要搁在妖怪之间,隔着老远的距离,都不用见面,直接就是散发出各自的妖气,然后就能分辨对方了。 所以肥兔才会被城外那冲天而起的妖气所吸引。 就如同对大多数人来说,动物叫声毫无区别一样,也就只有妖怪彼此之间才能领会对方每次散发出来的妖气之间的些许差别。而这些少许差别往往就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问候、亲近或是威胁,都会包含在妖气中表达出来。 从龙云山脉那边传来的妖气,给肥兔的感觉,那就是明确的威胁信号,也算是对肥兔在城中不经意间散发出来妖气的一种回应。 动物都有强烈的领地意识,那么它们修炼成妖怪也同样遵循着这种本能,照理说如果对方在散发出这种妖气之后,肥兔如果没有占领白帝城和龙云山脉作为自己老巢的想法,那就应该乖乖的离开这个妖怪的领地。 然而肥兔却是妖怪里的一只奇葩,在大月山上它实在是太孤独了,孤独到能够跟汪月勾肩搭背看日出月落的程度。 如今好不容易有次机会下山,又好不容易才碰见一直妖怪,肥兔的好奇心顿时不可抑制,哪怕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威胁,肥兔还是决定要去看看。 以肥兔的速度,白帝城墙头上的巡逻兵压根就发现不了,高耸的城墙对于肥兔来说形同虚设,完全是如履平地。当然这跟肥兔本体是兔子也有很大的关系,兔子嘛,天生就能蹦跶。 出城后的肥兔确定下方向后就撒开四爪一路狂奔,作为一只妖怪它完全无视地形,当然它也不知道刚刚从秦家的屋顶上跳过去,后抓还将人家屋顶给扯破了一片。 如果此时周白山看到肥兔前进的路线,怕是立刻就会联想到秦家前些时候新开辟的那块茶园。 也就是秦鹏夫妇上次出事的那个山谷。 上一次秦鹏夫妇和儿子秦斌就在山谷里遇上了狼群,如果不是周白山正好找秦鹏夫妇购买生茶的话,指不定这一家子人就完了。当时周白山也没有太过考虑那山谷的事情,本是打算着将来有机会再去处理。 可谁知道眼下他就被逼要离开白帝城,而秦家也因为他而彻底脱离了茶农的生活,住进白帝城当上了茶商。 只有秦斌才需要偶尔出城跟龙云山的茶农们洽谈采购生茶的事情,估计也不会再有时间来处理这片山谷了。 而肥兔的目的地,却正是这片山谷。 因为在它感知当中,那妖气的源头就是在这个地方。 周白山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路,对于肥兔来说基本上是转瞬及至。它在山谷边上猛地收住脚步,瞪起一双红彤彤的兔眼,浑身灰白杂毛瞬间树立起来,原本就硕大的身体顿时显得更加庞大。 白森森的门牙暴露在三瓣嘴之外,就如同两把寒光四射的小匕首,配合上那双凌厉的眼神,若是让普通人看见,怕是要吓晕过去了。 “呼~” 山谷中响起一阵风声,但山谷周围却是风平浪静。 然而只有肥兔才能看见,那风不是风,而是一股盘旋的妖气,在肥兔眼中这妖气漆黑如墨,带着浓浓的腥臭。 照说,这里既然曾经出现过狼群,那妖怪就有很大可能是狼妖。 当那黑色妖气盘旋而起之后,肥兔身形顿时发生变化,皮毛一阵水波样翻滚后,整个形象就变得凶悍起来,随着其外形变化,身边的枯草落叶便随之起舞,盘旋着冉冉升向天际! 以肥兔为源头的灰白色妖气,在粗细程度上完全不输那股黑色妖气,而两股妖气在这样一个小山谷里同时迸发,以至于天象都直接发生了变化,原本还算清朗的夜空,瞬时间便冒出来层层乌云。 若是的更远些便能发现,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乌云,却仅仅只是笼罩着这片山谷区域,面积其实并不算大。 等到肥兔发出妖气以对不久,一条黑乎乎的身影,终于在山谷里那密林中,换换走出,开了天眼的修真便能看到,那股龙卷风一般盘旋的黑色妖气,也跟着黑影在移动。 那黑影并不是一条狼,虽说头部跟狼很接近,但前后腿长度差距极大,而行动的时候也并非如狼一般四脚落地。 健壮的后退支撑着它整个身体的重量,短小的一双前爪却有着不相匹配的爪趾,趾分四根,每根爪趾末端都有闪烁着寒芒的趾甲,有若八柄锋利匕首。 这的确不是狼妖,而是一只狈,狼狈为奸的狈。 或许因为狈天生就比狼更聪明更狡猾,所以更容易修炼成妖怪,从隐藏在狼王身后,到统治整个狼群,狈妖的一生都不用为食物而操心。 但狈往往也更小心,更谨慎。 所以它才会因为肥兔在城中无意中散发出来的妖气而警惕,直接用妖气向肥兔表达他的不满。 对于狈妖的出现,肥兔警惕之余,眼神当中更多的还是好奇。 它这一生可是没见过狈妖的,所以才会好奇。 两只妖怪,一只在谷底,一只在山头,大眼瞪着小眼,怕是都在考量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事实上狈妖心中是很恼火的。 作为狼群的实际掌控者,这只狈妖的活动范围其实很大,龙云山靠近白帝城的这个山谷,原本并不是狼群愿意待的地方,毕竟人类活动在这个区域里已经过于频繁,狼群即便不怕人,但也不愿意跟人类这种危险生活一起生活。 正是因为狈妖在成长过程当中,需要近距离的观察人,所以才会有狼群的迁徙,而这种迁徙已经存在上百年的光阴。 这么长的时间里,狈妖从来不曾在白帝城周围感觉到过别的妖怪存在,直到肥兔的出现。 出于本能,狈妖首先是掂量肥兔的实力,若肥兔实力在狈妖之下便会被狈妖扑杀吞噬,作为大补之物。反过来说,若狈妖觉得自己实力不如肥兔,那它就必须考虑,是沟通,还是撤退。 当个妖怪也不容易,谁也不想几百年的辛苦最终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作为野兽出生的妖怪们,自然从本性中遵守着“打的过便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就求饶”这三条准则。 狈妖的妖气引来了肥兔,然而仅仅是通过气势上的对比,双方好像是在伯仲之间。 在修炼境界相仿的情况下,本体是食草的兔子照说是要吃亏一些的,如果此时肥兔遇上的是一只同样境界的狼妖,那么它肯定立马掉头便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幸亏狈虽然吃肉,捕猎却不擅长,加之肥兔还有自己的底牌,所以双方才陷入对持之中。 片刻之后,狈妖好像感觉到有些不耐,口中发出阵阵低鸣,一个个黑影便在其低鸣声中,缓缓出现。 狼,无比壮硕的狼! 这些狼比起秦鹏夫妇见过的还要打,不仅体型大,那双眼睛在夜色下流露的绿莹莹眼神,更是凶悍无比,哪怕肥兔是只妖怪,也不能让这些山狼表现出半点畏惧,反倒是在狈妖的催动下,迈着警惕的步伐,向肥兔包围过来。 狼群的出现,是狈妖的试探。 作为一种智慧型的妖怪,狈妖并没有打算一上来就跟肥兔拼个你死我活,虽说普通的山狼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对肥兔造成任何威胁,而狈妖也没指望过那些山狼,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判断肥兔战斗的决心! 在肥兔那血红的眼神笼罩下,山狼们终于发动了进攻! 十几头山狼仿佛融入到夜风之中,奔跑起来之后速度尽然不受肥兔那些妖气影响,几乎是一转眼就已经冲上山坡,距离肥兔不过就是几个身位。 将群体协作刻入本性之中的狼群,哪怕是面对肥兔这样一只妖怪时,仍旧没有忘记排兵布阵,几头山狼绕过同伴跑去肥兔身后,转眼间,肥兔就被这十几头山狼所包围。 但直到此时,肥兔仍旧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它甚至看都不看这些山狼,两眼仍旧是死死地盯着谷地里的那只狈妖。 最后肥兔摇摇头,它已经对狈妖失去兴趣了,或许是觉得大家妖气不同步,又或者是因为狈妖的形象,不太符合肥兔的审美观,总之在观察狈妖这一阵之后,肥兔突然之间就不好奇了。 低沉的“咕咕”声从肥兔的胸腔里发出,这是一种警告,围绕在肥兔身边两丈左右距离的山狼立马沉下脖子,下巴都快要贴着地面,一双眼睛里的绿色光芒却变得更加茂盛。 这是狼群已经做好进攻准备的表示,哪怕刚刚肥兔已经发出明确信号,要这些碍事的,臭烘烘的家伙闪开。 狈是狡猾的。 如果肥兔表现出决一死战的态度,狈或许反而会选择息事宁“妖”然而肥兔所表达出来的和平诉求,落在狈妖眼中那就是外强中干,是胆怯的一种表现! 不同的脑子就会有不同的理解,难怪妖怪之间的战斗总是无法调和,这恐怕是跟沟通和思维方式的严重不同有着极大的关系。 妖怪也有妖怪的自尊和脾性,作为大月山神墓的“代表妖怪”,当这些普普通通的山狼摆出进攻姿态时,肥兔就怒了,它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哪怕就是为了维护这些尊严,这些山狼也必须要——死!

第六九章 分神供奉 第六九章 分神供奉 白天藏身在老宅里,等到夜幕降临后,周白山终究还是决定要离开白帝城,哪怕兔子仍旧没有出现,他也不能再等了。算起来,此时肥兔其实已经出城有差不多七八个时辰,只是周白山不知道罢了。 汪月跟兔子的关系虽然好,但毕竟周白山才是它的主人,所以它也只能绕着老宅到处挤出几滴狗尿,借此来告之那迟迟未归的肥兔,随后就跟着周白山一起走出老宅,顺着巷子往外走。 夜深人静,周白山见汪月时不时扭头回去看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的老宅,心中颇为感慨却又不便开口说话,只好轻轻拍打汪月狗头,这一人一狗之间,便是如此无声的交流着。 “别伤心了,等我们实力足够强的时候,还会回来的,鬼影子不是说了么,俗事历练对我的修行会有极大帮助,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破这个世界的阻挡,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都不会拦着你的。” 周白山的心意通过动作和眼神传递,而汪月则是用大脑袋轻轻噌着周白山的腰间,看背影,这一人一狗如同是相互意味着,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城门是早已经封闭了,那些对周白山有印象的捕快此时也该回家休息去了,周白山的打算就是找一处巡逻稀松的地方,直接翻墙出城。 虽说他没有肋生双翅,不能直接腾空而起,但强壮的身体可以让周白山轻松的攀附那看似无法攀爬的陡直墙面,只要墙头上没有人,翻越城墙那就只是小事一件。 至于说汪月嘛,周白山也早有安排。 一根结实的绳子就能解决问题,只要上了墙头,下去就更简单了。 虽说李老头跟老公鸡再三强调,但平和已久的白帝城,卫所将士们早已经没了那种警惕,白日里绷紧的神经到了夜里之后就再也承受不起,哪怕是在哨卡上,睁着眼睛也会睡过去,遑论是那些只想着偷懒的巡逻兵,只要没人看见,就会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起来睡觉。 卫所将士的松弛让周白山有惊无险地翻墙出城,随后他确定了一个方向,便带着汪月大步流星地走下去。 有若修行,一旦开始就须得抛开那些困扰和负担,有进无退方能抵达终点。 李老头向宫中请求支援的上书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抵达了皇城,因为李老头宫中供奉的身份,这份上书被直接送去宫中,本已经睡下的皇帝陛下,也被搅了睡眠。 “竟然让周白山跑了,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初初看到内容时,张铭是极气的,其后才知道原来白帝城里出了妖怪。 妖怪这种东西,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很罕见的,大多数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碰上,当然碰上的话基本上这辈子也就结束了。 身为大月国皇帝,张铭当然知道妖怪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数量不少,譬如一些缺乏修真门派坐镇的蛮荒地方,就会成为妖怪们的天堂,大大小小的妖怪不仅在那些地方肆意妄为,更会围绕一个个实力高强的大妖,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势力。 但张铭还是很吃惊,他吃惊的是,在他统治的白帝城中,竟然会出现妖怪。 妖怪,哪怕就是境界不算太高的妖怪,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甚至于像李老头这样的顶级武者,也在妖怪面前吃了亏。 “来人啊,随我去养心殿。” 披上皇后殿下捧来的披风,张铭迫不及待地招来虽侍太监,前呼后拥地离开寝宫,直奔养心殿。 养心殿虽然在皇宫之中,但却跟张铭的后宫保持着距离,里面住的便是清风门派驻到大月国的供奉。 虽说跟李老头一样被称为供奉,但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两者都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张铭还不是无忧子亲传弟子时,想要见这些修真者时,都还得通传之后才行。如今当然是不用,张铭一到养心殿,反而是长驻的四名清风门门人,大多要对张铭持晚辈礼节。 寒暄之后,张铭也没有废话,直接就将李老头信中所说一一讲述,以供这四位同门修真分析。 “张师弟。” 开口这人道号乃是清风门平子辈二代弟子平涯子,其为无忧子的师侄,如今已是分神期修为,在二代弟子当中也算是佼佼者。 也是因为张铭拜入无忧子门下身份水涨船高,养心殿里才会有个二代弟子,在此之前坐镇养心殿的只是个刚刚元婴期的三代子弟,而且还经常轮换,哪里会劳动平涯子这般门中重要人物。 而除开平涯子之外,剩下的三人就都是三代子弟,境界也就远不如平涯子,两个金丹期,一个元婴刚刚稳固而已。 虽说平涯子在清风门辈分也高,但因为入门年幼,进境迅猛,所以至今外表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反倒是三代弟子里还有两人看起来四十有余,比平涯子更加老迈些。 然而这养心殿里即便是战斗力最差的金丹供奉,放倒李老头那群人当中,那也是顶尖的存在,就更不用说平涯子这个分神境的高人了。 哪怕就是张铭,在平涯子面前仍旧要保持足够的谦逊,不仅因为平涯子境界远胜于他,实际上除了一个掌门亲传弟子身份之外,张铭是处处都不如平涯子的。 “还请平涯子师兄教诲。” 那些太监是没有资格进入养心殿的,故而张铭也无需担心让外人见到自己谦逊的这一面,开口时先向平涯子弯腰,尽了礼数。 “在大月国记载当中,白帝城可有过妖怪出没?” “禀师兄,未曾有过记录,若是有的话,铭自然会有所知晓。” “哦?那就是说,这个周白山,还真是跟妖怪搅在一起了,难怪这三年时间里他半点风声全无,应该是受了那兔妖的照拂,如此也好,我就带上两个人走一趟白帝城,降妖除魔,捎带着将那周白山抓回山门去,唔,到时候我就再折返回来,而是直接回山,这里先告知你一声。” “师兄考虑周全,不过若是师兄在带走两个师侄的话……” 周白山是清风门想要的人,跟他张铭其实关系不大。养心殿作为大月国修真力量的直接存在,若是实力过于削弱,对张铭的安全肯定会是一个影响。虽说他已经拜入无忧子门下,但境界嘛,也就是才刚刚成功筑基不久,在修真界当中绝对是垫底的存在。 “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先向师尊和掌门那边禀告,想必掌门会重新派人来代替我,毕竟捉拿周白山这件事情刻不容缓,而养心殿这边则无需急在一时。” “可是,师兄,我……”张铭略显焦急,却被平涯子打断道:“凌霄子乃是元婴境,在掌门重新派人来之前,就由他负责贴身保护你,加上掌门给你的保命法宝,我想世上很难有人能取你性命,所以你无需多言。” 清风门三代弟子乃是“凌”字辈,而平涯子说的凌霄子,便是三个三代弟子中境界最高的那个,反倒是他带走的两个三代弟子,凌云子和凌星子,是两个金丹境界的小老头。 说起来,凌云子和凌星子其实才是养心殿的常客,毕竟他们年龄都不算小了,境界却始终停留在金丹水平,这辈子基本上也就没什么指望碎丹成婴。 金丹境界对人寿命的提升并不会太显著,若是无病无灾也无意外,大概在一百八十岁前后,就会寿终正寝,而凌云子今年已经是一百五十岁的人了,如果他不能在十年之内突破进入元婴境界,恐怕就要化为劫灰了。 平涯子之所以选择带上这两个修行不利的师侄,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一来降妖,可得妖身内丹法宝甚至是诸多好处,搞不好对凌云子和凌星子来说,就是一场机缘。 二来抓人,只要顺利抓住周白山送回师门,师门必定会有所奖励,到时候不管是凌星子还是凌云子,让他们师傅出面求得一两粒回天丹,说不定还能延长二十年寿命,那样即便没能夺到妖丹,也至少是多了一份希望。 李老头的实力,平涯子多少还是知道,一个进入先天境界多年的武道高手,身边还有个同样先天境界的武者,两人合力也无法对付的妖怪,除非是有特殊能力,否则境界肯定不会低于金丹期。 所以哪怕就是冲着这颗妖兽金丹(简称妖丹),平涯子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一趟。哪怕凌云子和凌星子都是金丹境界,但因为悟性根骨甚至是法宝的原因,二人的实际战力其实有限,未必就能强过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的组合。 况且还有周白山这个变数在。 即便平涯子是二代子弟中的佼佼者,已经受到帮派极大的资源倾斜,但谁也不会限期身上的功劳多啊。 张铭见平涯子心意已定,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当下也就只能拱手为礼,道:“那铭就预祝师兄此去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自然,此番抓住周白山,也少不了师弟你的功劳,到时候回到门中,兄定会将师弟你的功劳一并报上,到时候掌门有何赏赐,想来也不会少了师弟的。” 张铭虽贵为人间帝皇,但他所拥有的一切跟修真门派比起来,却不值一晒。 一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平涯子师兄真实年龄已经有两百多岁,张铭心中就一阵火热。

第七十章 确无虚名 第七十章 确无虚名 元婴境以上便能驾驭法宝腾空飞行,到出窍期时功力深厚者驾驭法宝飞行千里不是问题,而到平涯子这种基础浑厚的分神境界,带上两个金丹境之人腾空飞行也不是问题。 跟张铭谈妥后,平涯子也不耽搁,招呼上凌云子和凌星子两人走出养心殿,右手一捏发决,腰间法宝囊中便冒出来筷子大小一根法宝。 此法宝离开法宝囊见风就长,转眼便变得一丈长短,比人腿还粗。 张铭定睛一瞧,却是一根九节钢鞭。 此法宝虽分九节却浑然一体,通体色青却又隐隐有暗金色光点闪耀,握柄为乌木色,质地跟鞭身也是不同,那深黑之色有若不见底的深谭,若是盯着看久了,便感觉整个人心神都要陷进去一般。 平涯子这个法宝,就连张铭都不曾见过,虽说他手中也有几样师傅无忧子赠送的法宝,但因为个人境界问题,这些法宝无论是卖相还是品级,都没法跟平涯子这根钢鞭相提并论。 亏的张铭身居皇位已久,心中虽有倾向,但脸上却没有半点表露。 “凌云子,凌星子,走!” 平涯子招呼两个三代弟子跳上离地一尺的漂浮钢鞭,张铭则是退开一边,拱手为平涯子送行。 从皇城到白帝城,自半空中飞过去,直线距离也不过就是几百里,哪怕平涯子带着两个师侄,也不过就只用去两个时辰而已。 其实他还能更快,但如此一来消耗更大,因为不仅需要支持法宝承重飞行,还得兼顾运转真气护住两个师侄,怕是飞过来就需要一两日的调息打坐,才能恢复正常。 为保证万无一失,平涯子可不敢让两个师侄单独出手,要是有个万一,身陨事小,走脱周白山事大。 “咦?” 天色未曾明亮,周白山仍旧是肉体凡胎,无法御空而行,故而亥时出城到寅时也不过离开白帝城数十里,这还是周白山身体强健、耐力超人的结果,换成普通人骑马也不过就是这种速度罢了。 行走于官道之上的周白山,突然间心有所感,转头向白帝城方向望去,结果便正好看见一道流光自远方来,降落于白帝城中。 “这是……修真者啊!” 周白山不修真,鬼影子也不修真,但不代表鬼影子对修真者就没有了解,周白山对修真者的了解,几乎都是从鬼影子口中听来的。 能够御空飞行的修真者,那至少已经是金丹境之上了,实力远超先天境界武者。 “汪月,你说,会不会是来找我们的?” 话是这样说,但周白山心中何尝不明白,此时白帝城里突然出现的修真者,只有可能是因为来找自己的。 “看来咱们还得加快速度啊,肥兔啊,你可不要撞上那些修真者了,回头被人家弄成烧烤活兔,那就真是糟糕了。” 口中絮絮叨叨,周白山却是加快了脚步。 他倒是不用担心汪月,这牲口要是放开来跑,那速度还真是周白山难以企及的。 低头走道的汪月对白帝城的那道流光完全没有兴趣,当周白山说话的时候,它就已经开始加速,以至于转眼就超前两三个身位,等到发现周白山落后太多,它才停下脚步扭头回来,冲着周白山“吭哧吭哧”的。 “哎哟,你这家伙竟然还敢嘲笑我,你有胆别跑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白山撒开脚丫子,才将将一动,汪月动作更快,如同一阵风似地冲下官道。 官道之外便是山岭,看来汪月这狗子的确是聪明,而刚刚周白山的那番话,它也是全都听明白了,才会知道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应该继续留在官道之上,万一让那些修真者循着痕迹找来,它和周白山就会有大麻烦。 虽说夜间光线暗淡,山林当中多有危机,但好在周白山和汪月皆能虚夜反白,只有有哪怕一点点光线,他们就能如白昼般行动,故而穿山越岭实在是不在话下。 而平涯子三人自落入白帝城,行踪就被报入李老头等人耳中。 其实即便无人禀告,以李老头和老公鸡的感知能力,也能知晓。 既然是皇宫来人,李老头和老公鸡也不敢在自持身份,赶忙联袂出迎,可怜白帝城那位府尹大人,跟在身形迅速的两位供奉身后,当真是一路跌跌撞撞,差点没摔脱了官帽。 “李云薄(龚戟)见过大供奉!” 整个皇宫里只会有一个大供奉,当初这个名头是属于凌云子的,如今平涯子既然坐镇养心殿,自然就将这个名头拿过来了。 李云薄便是李老头的真名,虽说平常时候李老头并不能进入养心殿,但却还是跟平涯子见过面,双方互为拱手之后,李老头当即伸手虚邀,要请平涯子三人进府衙正堂里歇息。 “不用了,李供奉你是在何处见过那兔妖?” 虽说带着两个人破空飞行几百里,但平涯子脸色并不难看,在李老头和老公鸡感知当中,全身气息也无半点散乱,这让李老头和老公鸡心中暗暗吃惊。 “启禀大供奉,是在那周白山家中。” “走,此时便去看看。” 身为清风门二代弟子,又能被无忧子坐镇大月国委以重任,这平涯子自是有几把刷子。 一行人赶到周白山老宅门口,李老头正想上去将宅门打开,然而在平涯子右侧的凌云子却抢先一步,人并未动,只是抬起右手摆袖一拂,那厚实宅门就轰然倒塌,声势惊人! 李老头跟老公鸡为之喝彩,平涯子却是眉头一皱,道:“凌云子你搞什么,如此一来里面若是有人,岂非被你惊走?下次需得注意!” 被平涯子呵斥,凌云子脸上竟然全无不满,那张七八十岁的苍老面容毕恭毕敬,还对平涯子一躬,道:“谢师叔教训。” “走吧,进去看看!” 前宅门倒地,便是周白山曾经的茶铺子,本以为可以直通前院,却不料铺面与前院之间,竟然还有一道门。 这次李老头倒是学精了,也不开口,而出手之人却又成了凌星子。 同样是挥一挥衣袖,也不知凌星子用了何种巧劲,竟然能让紧闭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敞开,整个门并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李老头和老公鸡也是在经过这道门时才惊讶的发现,是因为门闩断了,所以大门才会敞开,那断裂之处有若被千古神兵切削般,光滑无暇。 凌星子这一手的确是高明,尤其是有凌云子丢丑在前,更是显出凌星子的心机来。 虽说李老头和老公鸡也能做到,但他们需要贴近那门,接着门板震动,方才能成功,不仅动静肯定比凌星子大,而且那门闩的断口,绝不可能像凌星子弄出来这般整齐。 这也是武者和修真者之间的重大差距。 本以为凌星子此举会得到平涯子的称赞,殊不料面对众人眼神,平涯子却是一声不吭,眉头依旧深锁。 “师叔……”心中略微失望的凌星子,低声开口,却别平涯子抬手打断。 “妖气!” “原来大供奉是发现了残留的妖气么?没错了,昨夜我就是在这院子里,跟那兔妖过招,最后还被那兔妖一爪伤了肩膀,如果不是老……龚戟他折返转来,说不定昨夜我这条老命就要扔在这里了,那兔妖着实厉害……” 李老头一边说,一面在前头带路,他以为平涯子是在感受昨夜里兔妖留下的妖气,自然就想带着平涯子在院子里多兜上几圈。 可平涯子走过一圈后就停下脚步,眼神反而扫向两个师侄,道:“你们有何发现?” “师叔,这宅子里没人。”凌云子拱手道。 “师叔,弟子能感觉到此处曾经有不止一头畜生,另外,有人刚刚离开不久!”凌星子的回答,就比凌云子要全面的多,而且信息量更大,就里李老头和老公鸡都是微微一惊——如果说这宅子从昨夜到不久之前还有人的话,那就只可能是去而复返的周白山了! 这种可能性当初李老头两人也曾经考虑过,只是他们畏惧那兔妖,所以没敢来看,若那凌星子所说是真,那就等同是跟周白山失之交臂,本来一个天赐的大功劳,就这么白白的被他俩错过了。 老公鸡轻轻一拖李老头衣袖,用那传音入密的功夫对李老头道:“别后悔啊,那凌星子都说了,畜生可不止一头呢!” 听到这话,李老头身子微微一抖,顿时反应过来。 一只兔妖就能稳胜过他,若是还有另外一个妖怪,就算是他跟老公鸡联手也是死路一条,命都没有又如何立功呢?想到此处,李老头转身冲着老公鸡微微点头,随后两人便望向平涯子。 此时平涯子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向着那凌星子微微颌首道:“不错,凌星子你功夫又有进步,心性修养更是值得表扬。唔,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大概知道了,大家不用担心,那个周白山,只是个普通人,而他身边,倒是真有一个……两个……”说到此处,平涯子无端端犹豫片刻,才又接着道: “嗯,妖怪,但不足为虑,而且此时我已经知道它现在大概的位置了。” “这就已经知道了?” 李老头和老公鸡顿时七情上脸,心中暗道,这个平涯子,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第七一章 妖斗 第七一章 妖斗 平涯子几乎是在转眼间就能确定李老头的话,同时还能判断出此时周白山所在的位置,这份能耐的确是让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个武者吃惊,难道说修真和练武之间的差距就当真有这般巨大不成? 想到这里,李老头和老公鸡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分淡淡的后悔,当年他们要是能够拜入修真门派,以他们的根骨和悟性,今日成就或许真就能不输给平涯子吧? 其实这是两人的误解,修真和练武虽然都是强大的道路,但却代表着两条截然不同的方向。 武者讲究的是人定胜天,以开发自身潜力为核心,而修真者讲究的则是从“顺天”到“逆天”再到“驭天”的过程,讲究的是如何利用自身沟通天地能量,从而指挥这些天地能量为自己所用。 故而一个人具有很好的练武资质却未必就适合修真。世上能够被称为练武奇才的人不少,但真正适合修真的人,却不多。 所以即便李老头和老公鸡当年有幸接触到修真门派,他们也未必就能拜入门中,就算拜入门中,看看平涯子跟凌云子之间的差距,就该知道修真的确是很考究天赋的。 “请问大供奉,那周白山乃是一个普通人,身边会出现两只妖怪呢?” 李老头开口问道。 “这个嘛,人和妖之间也有和平共处的时候,在我辈看来,这种和平显然只有利益关系,要么就是周白山能够带给这两个妖怪好处。”平涯子回答时,措辞十分谨慎。 身为一个修真者,平涯子知道妖怪跟人之间其实很近,尤其是在修真界当中,妖,尤其是那种未能化为人形的妖,往往还是修真界的宝贝。 甚至有些修真门派会大量收集、批量培养妖怪,利用这些妖怪来战斗,收割这些妖怪身上的宝贝,类似凡俗之人饲养家畜。 所以在李老头看来很奇怪的事情,对平涯子来说就不值得惊讶了。 “走吧,我已经知道这两只妖怪在什么地方了,想来他们应该是跟周白山在一起,不过……” “大供奉,不过什么?” “去看了就知道。” 平涯子眉头微微一皱,掉头向门口走去。 在他感知当中,浓烈的妖气就在城外龙云山那边,李老头和老公鸡感受不到,是身为武者,至于说凌云子和凌星子也感受不到,那是因为他们境界不够。 妖气的方向平涯子可以确定,甚至他也感受的出那是两只妖怪散发出的妖气,可有一点平涯子搞不明白——为何这两只妖怪像是在争斗? 这个疑惑在平涯子脑中盘旋片刻,随即他又想到,妖怪始终是妖怪,哪怕就是修炼到化形境界,脑子不好使的大有人在,或许就是因为一句话、一个不起眼的宝贝都会翻脸成仇——妖怪能够讲道理么? 妖怪不讲道理,这是世上大多数修真者的想法。修真者会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尤其是经过门派体系培养出来的修真者,他们从踏入修真这个世界后,就开始接受来自前辈们这方面的熏陶,对妖怪的看法自然而然就深入骨髓。 事实上妖怪还是有讲道理的时候,而要让妖怪将道理,一般来说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大家势均力敌,要么就是一方远远强过另外一方。 龙云山中,肥兔跟狈妖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又半个晚上。 一开始被狈妖召唤而来的那些山狼,根本挡不住肥兔看似柔弱的兔爪。普通的兔子几乎没有趾甲,即便有也是极短的。 然而已经修炼成妖的肥兔,四爪却如同猫咪那般,两寸多长的利爪,平常时候就藏在它那厚墩墩、软绵绵的脚掌里。 只有在战斗的时候,这些锋利的爪子才会暴露出来,撕虎裂豹都不在话下,遑论只是一群稍微强壮的山狼? 狈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手下山狼,肯定无法对肥兔造成致命伤害,可它也没有别的选择,天性就适合躲藏在后面出谋划策的它,在进攻能力方面是有绝对缺陷的,它可不愿意战斗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底牌都给掀了。 作为奸猾的代表,狡诈程度还在狐妖之上的狈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被肥兔杀的七零八落,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甚至于在山狼数量明显减少之后,狈妖又是一声长嚎,密林中顿时又冒出一群体型不输上一批的山狼。 就连肥兔都吓了一跳。 虽说妖怪也有属于自己的法术,但大多是时候都还是习惯用身体本能来战斗,毕竟妖怪不是人,修行不易,既然有强横的体魄,又何必动用体内那些来自不易的真元? 当然,用身体来战斗,无论是威力还是效率,都无法跟妖术相比。哪怕肥兔的身体在月山环里已经锤炼的极其强横,在面对有着种族压制的山狼时,也不能横扫一片,还是的一只只干掉,虽说谈不上累,但总归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会儿见狈妖又召唤出新的一批山狼,那双兔眼顿时变得有若滴血般的红! 妖怪也是有脾性好不,狈妖你这样不知羞耻的躲在普通野兽后面,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肥兔这几百年的生命里,还真没有见过像狈妖这般不要脸妖怪,心中那个气啊,真是快要爆发了。 妖怪也跟人一样,气头上来了,就容易变得冲动,将原本一些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非得要跟对方抗上。 两眼发红证明肥兔这会儿心中就一个想法:狈妖你不是有很多手下么,那来吧,爷爷今天不把你这些手下全废掉,让你娃变成一个光杆司令,爷爷今后就不当兔子! 带着这份心思,肥兔挥动四爪的速度更快了,原本还有几爪子下去才能摆平一头山狼,变成一两下就能撕开一头,这种显著变化自然也落在那狈妖手中。 “真特么疯狂,这还是兔子么?” 狈妖也感觉自己很受伤。 作为一只成长不易的狈妖,它今年也不过就是两百来岁,在妖怪里那绝对是孩子般的存在,全靠着脑子聪明。狈妖出生跟那些独来独往的大妖怪不同,它们天生离不开狼群,而这只狈妖更是将自己动物本能发挥到极致,经过他两百年的不屑努力,如今在它控制之下的狼群极其庞大。 一个普通狼群,即便是在条件极好的环境里,数量也不会超过五十的数量,而狈妖掌控的狼群数量多达五百头,其中大多数都是正值壮年的战狼。 随着狈妖智慧渐长,它甚至开始有计划有步骤地将狼群强化,培养出一代又一代更强壮、更凶猛的手下。 如果给这只狈妖足够的时间和发展空间,等到它境界提升后,甚至有可能在狼群当中选择一些适合的手下点化,让它们向妖兽方向发展。真要是到那时候,肥兔肯定不会是狈妖的对手了。 所以狈妖心中苦啊。 本以为自己带领手下藏在这没有太多灵气的龙云山脉里偷偷摸摸发展,严格落实人类所谓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为自己将来一举化形打下坚实的基础,怎么老天就派来这么一只死心眼的兔子呢? 大家境界相仿,族类相克,本狈散发出妖气后,兔子你不是该掉头就走么,怎么偏偏要来本狈面前,跟本狈抗上啊? 抗上你就抗上罢,你还发疯,你以为那些碎了一地的战狼,本狈很好培养么? 如果不是怕影响到自身修行,狈妖此时都想动手了。 看着一个个手下滴血死战,狈妖当真是咬牙又咬牙。当第二批战狼死的差不多时,狈妖也是发狠了,连续两声短促的嚎叫,随即密密麻麻的战狼身影冒出来,数量竟然差不多有前面两批的总和。 由此可见,火头上来的时候,哪怕是以狡诈著称的狈妖,也是会不冷静的。 第三批战狼出现时,太阳都已经翻过了天顶,到了未时。 也就是肥兔是只妖怪,体能方才坚持到现在,若是换成人,甭管是武者还是修真者,怕都已经累趴下了。 即便是几个时辰的激烈战斗,肥兔仍旧没有显出半点疲态,面对第三批战狼,双眼越来越红的肥兔,三瓣嘴分开,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爪子上沾染的血肉,发出有若闷雷般的“咕咕”声。 这是继续战斗的号角,同时也表达出对狈妖的不屑。 “你不是手下很多么,都给爷爷我送上来吧,看爷爷怎么切菜砍瓜的!” 肥兔的暴躁宣言并没有让狈妖彻底失去理智,它极其人性化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张既像狼又有些像猴子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战斗继续,山坡又开始血肉横飞,谷底狈妖稳坐钓鱼台。 因为这批战狼的数量庞大,所以这场战斗结束时,肥兔也重重喷出两口气息来,毕竟有个种族压制在哪儿,就连肥兔这般强横的身体,此时也感觉到有些疲倦了。 “天黑了。”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在山坡那边消失,而狈妖脸上已经露出胜利的微笑,这个狡诈的家伙仍旧不急于出手,再度召唤战狼之后,它微微太高身子,一双绿油油的眼眸子盯着肥兔,怕是已经在幻想品尝兔肉,吞噬妖丹的美妙了。 夜色下,战狼能够发挥的战斗力变得更加强悍,几乎是翻倍,肥兔身上的皮毛终于开始凌乱,眼神也变得有些犹豫,它其实已经在开始动用身体里的真元,加持在磨损迟钝的爪子上,即便如此也要两三次正中狼身,才能干掉一个敌人。 若是继续这样此消彼长,肥兔担心自己,可能会输掉这一场。

第七二章 妖元爆发 第七二章 妖元爆发 远离白帝城方向的荒野中,周白山跟汪月正在嬉闹前行,那一道远处落入白帝城的流光,被周白山抛诸脑后,他以为这跟自己没啥关系,只要跑的够快,他就不会跟那追踪而来的修真者撞上。 哪怕修真者能够借助天地灵气去感知周围的环境又如何呢?这种感知总是有个范围的,理论上来说,一个修真者能够调动多大范围的天气灵气,他的感知能力就有多大的范围,所以想要逃开修真者感知,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远远的逃,快快的逃,逃出这个修真者的感知范围。 周白山现在做的正是此事。 借着跟汪月嬉闹来化解身体的疲累,虽说周白山现在还无法感受天气灵气的波动,但身为兽类的汪月却借着本能去感知,如若是有修真者用其神念感知扫过来,汪月绝不会漏过。 周白山是知道汪月这个本事的,所以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抓住你了!” 在没有外人的广阔夜幕下,周白山随意的释放着本性,此时的他才更像是个孩子,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人。 “汪~” 被一把揪住毛蓬蓬尾巴的汪月,却突然停下摇头晃脑,身体猛地僵硬住了。 “怎么了?” 感觉到汪月的变化,周白山随之也停下来,神情变得凝重。 汪月竭力昂起脑袋,湿润的鼻孔猛烈地抽吸着空气,在左右晃动一阵之后,鼻尖直指向龙云山脉方向。 “那边,那边是……” 周白山心中感觉有些不妙了,他知道那边是龙云山脉,距离至少在五十里以外,如此远的情况下,汪月能够发现什么? 可惜到现在为止汪月还是无法说人话,即便它心中有千言万语,一旦变成声音几乎就是那千篇一律的“汪汪”,哪怕配合上身体动作,也只能让周白山明白极少的意思,像此时如此复杂的情况,它又如何表达? 汪月不是妖兽,甚至都不算是妖怪,毕竟它年龄相对肥兔、狈妖来说,实在是太“年幼”了。但它特殊的情形,却是能让感知妖气的存在。 这种感知能力出于动物本能,照说也是有空间范围限制,所以在白天的时候,哪怕肥兔跟狈妖都散发出妖气威胁对方,汪月却还是一无所知。 此时距离远了反而让汪月感觉到,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妖元爆发! 通过修炼所得的炁,修真者成为真元,武者自称是真气、内息,至于妖怪,其实也是真元,只不过因为是妖身,所以修真者往往会蔑视,称其为“妖元”。 相比人类有传统、有系统的修炼,妖怪们大多是野路子,从野兽化为妖兽、再从妖兽到妖怪这一路,靠的都是自身艰苦摸索,运气好都是走的跌跌撞撞,运气不好的或会因为走火入魔而灰飞烟灭,或者是反复原地徘徊,一身妖元可谓是来之不易,消耗后恢复同样不易。 故而往往修炼几百年的妖怪,还不是修炼几十年的修真对手,这其中固然有种族因素,更大的原因还是在功法上。除了极少数天赋异种外,也是大多数妖怪最难以跨越的难关。 所以妖怪战斗时往往依仗的不是妖元,而是本体。出身野兽自有其长处,单论本体绝大多数修真者是远远不及妖怪的,遑论在野兽到妖怪这一路上,最前有变化也是最容易被强化的,正是其本体。 譬如那肥兔,几百年修炼下来,体型变化之巨大已经是显而易见,竟然还有生活状态和战斗状态两种截然不同的外形,隐藏起来利爪和锐齿,高强度的皮毛肌肉骨骼和蕴含在肥萌身体里的强大力量。 若是应对一般情况,肥兔本体的这些条件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那日在周白山老宅里,面对先天境界的李老头时,肥兔甚至连本体全部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汪月能在五十里地之外感受到汪月的气息,却是因为肥兔已经不能继续依赖本体作战,而是调动体内妖元,在拼命了! 作为肥兔关系极好的“铁哥们”,汪月首先的反应,就是去帮忙! 哪有自家兄弟挨大时,自己却夹着尾巴溜走的道理?将来还能不能再好好当朋友了? 汪月觉得自己应该去助肥兔一爪之力,它甚至没有去考虑过肥兔的对手是强还是弱。 “你这是要去肥兔?” 周白山的一句问话,让汪月抬起的脚步凝滞在空中。它缓缓扭过头去,一双金银色分明的眸子,凝视着周白山。 从汪月眼眸中,周白山觉得自己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坚决,还是犹豫?两种本该是截然相反的含义,在汪月眼眸当中反复的轮换。 “如果你确定是肥兔的话……” 危险肯定是有的,否则汪月不会突然调整方向。周白山不会无视危险,但他跟汪月一样,既然已经认定肥兔是朋友,当朋友遇上危险的时候又怎能熟视无睹。 “那就走啊!” 一巴掌狠狠拍在汪月背上,却是让纠结的大狗发出一声欢快的咆哮,四蹄撒开犹若腾空般向前冲出,身影一闪之后竟然就在十来丈之外,气的周白山大声道:“你跑那么快,我怎么办?” 听到周白山吼声时,汪月已经冲出有二十来丈远。 四爪齐齐收住落地,顿时一阵泥土翻滚,急速刹停的后果就是汪月这家伙原地滚了整整三圈。 翻身起来后,大狗浑身上下一阵抖动,当下又是尘土漫天,不等烟尘散去,掉头过来的汪月又用不输刚刚的速度,冲回周白山身边。 “真是个蠢货啊!” 拍拍汪月讨好凑过来的狗头,周白山摇头道:“就算要去帮那只死兔子,咱们也不能将体力都用在赶路上,不要太着急了!” 听到周白山教训,汪月上下点着头,当真也就放慢脚步跟周白山保持一致,不过鼻尖却始终朝着龙云山脉的方向。 此时汪月又感到了另外一股妖元的爆发,这股妖元在强弱上,竟然完全不输给肥兔。口中发出低低的一声哀鸣,金银双色眼眸瞟向周白山,随后狗脸上竟然显露出一丝惋惜。 或许汪月惋惜的是周白山竟然还不能感受这种猛烈的妖气,但平涯子却是能够感受到的。 白帝城这几天里实行封禁,白天四门都有捕快镇守,更不用说到了晚上。不过以平涯子等人的身份,当然用不着偷偷摸摸去翻墙,哪怕这事儿对他们来说都很简单。 正大光明通过城门出城之后,一行人就在平涯子带领之下向着龙云山方向而去。而原本五个人的队伍此时又增加了一个——熟悉本地情况的丁捕头。 虽说白帝城也有卫所,但作为军方势力,卫所将领根本不参与到政务管理中,所以即便卫所里有武功强过丁捕头的,却仍旧无法取代丁捕头。 出城之后,平涯子就详细的问过那片山脉的情况。 对于丁捕头来说,平涯子那可是高远不可触摸的存在,也就是因为周白山这件事情,才让丁捕头见到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不能接触的李老头这些人。故而此时丁捕头表现可谓是毕恭毕敬,有问必答。 只可惜丁捕头顶多算是个武者,而且是在平涯子等人看来不入流的那种程度,自然也就无法感受到龙云山脉有什么不同之处,事实上就连周白山当初在那山谷里救了秦鹏一家,也没有发现那个狼窝竟然是个妖怪老巢。 所以除开一些基本情况之外,丁捕头的介绍对平涯子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一行人继续赶路,因为有三个武者,平涯子纵然有心也无力用他的法宝带着五个人飞行,全靠脚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才将将经过曾经的秦家宅子,以平涯子为首的三个修真者,就突然停下脚步来。 “师叔!” 凌星子面带惊容,凑到眺望龙云山的平涯子身边,至于说凌云子,连续两次被平涯子批评的他,虽说表情同样惊讶,却是不敢再去招惹了。 “我感觉到,很强烈的妖元爆发……咦?” 平涯子话还没有说完,脸上神色又是一变,低语道:“两个截然不同的妖元,这是要拼命啊!” “那我们……” “继续赶路。” 平涯子转过头来,眼神扫向李老头等人,嘴角不由得显露出一丝不屑。 先天境界等同于金丹境又如何了?如此猛烈的妖元爆发,你们不照样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没有我身边这两个废物强,以你们的能力只要一头撞进妖怪们的战斗范围,那就只有化为劫灰的份,一辈子的苦修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还是修真好啊,幸亏当时没有去练武。 盘算着如此念头,当李老头来问平涯子为何要停下脚步时,平涯子只是一声冷哼, 就再也不多说一句。 “李供奉,竟然我师叔亲自出马了,我等只需要唯师叔马首是瞻,问东问西有何用?我若是你,将该乘此机会好好调息,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万一要是动起手来,才不会拖了后腿。” 凌星子阴阴讥讽的话,让李老头三人面上无光,老公鸡想要出来说两句打个圆场,却是喉咙里“喔喔”两声,就没了下文。 “凌星子,够了。都是替小师弟办事,何必分那么清楚,赶路吧!” 平涯子这话虽然说的看似公允,可“小师弟”三个字,却已经将他修真者的身份,拔到李老头这些武者永世难以企及的高度上去了。

第七三章 妖谋 第七三章 妖谋 山谷里,肥兔与狈妖的战斗也终于进入到新的阶段。 在经历了如同无穷无尽般的“狼海”战后,肥兔终于无法保持心神的平静,它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兽性,于是爆发了。 身体里的妖丹在肥兔意识控制下加速旋转,越来越多的妖元从妖丹当中释放出来。 因为肥兔还没能化形,又不是上古异种,以至于身体里根本就没有可供妖元快速移动的经脉存在,故而被妖丹释放出来的妖元只能接着肥兔的身体开始向外散发,带来的而直接表现,就是依旧足够肥硕的身体再度膨胀,原本不过小猪大小,转眼就成了一头牛! 汪月也不过就是小牛犊子体型,而此时的肥兔则已经有家养黄牛那么大一只。 陡直的双耳长度超过了两尺,比牛头还要大的脑袋上,两颗血红的眼睛更是凶光四射! 在妖元支持下完成变成的肥兔,再不会将那些普通山狼放在眼中,此时它的利爪长度已经足够将一头山狼腰斩,以至于原本的缠斗立刻成为单方面的屠杀! 一头需要三年甚至五年才能成型的战狼,却在变身之后的肥兔面前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哪怕狈妖麾下有三百多头战狼,也绝不能承受这样的损失,况且肥兔在变身之前,就已经干掉了超过八十头战狼了。 如果狈妖继续它刚刚的战术,恐怕用不了多久它就真成光杆司令了! 成为光杆司令并不可怕,狈妖真正担心的是他成为光杆司令之后,还未必能够吃到兔肉,这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故而肥兔这边刚刚变身,狈妖那边也立马有了变化。随着狈妖口中发出的嚎叫声,悍不畏死的战狼瞬间撤退,隐藏入林中。 肥兔只能捞着两条最后的战狼将其碎尸来发泄心中怒火,等到它再抬起头来时,谷底的狈妖也开始变身了。 一头战狼的身长大概跟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狈妖的体型却只有战狼的三分之一,大概也就像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趴在地上一般。 然而随着狈妖变身,体型瞬间便膨胀的比战狼更加雄壮,从泛黄的牙齿缝隙里,滴滴答答往下淌着垂涎。黄绿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短小的前爪却寒光闪烁,相比之下强壮有力的后腿,支撑着它整个身体,让它可以人立着,向肥兔发动攻击! 狈妖强的不是身体,哪怕他在体型上并不比此的肥兔小,可它并没有直接扑过来跟肥兔纠缠,而是张口一吼,当下就有一颗黄色光球,从它的血盆大口之中急速飞出,循着一道弧线,向肥兔冲去! “砰!” 要说反应速度,肥兔是一点都不差劲,左前抓用力挥出,将好挡在黄绿色光球飞来的路径上,爪劲勃发之下,黄色光球在巨响中四分五裂! 狈妖微微一愣,该是没想到肥兔利爪有如此强悍,不过它也不是只有这点本事。那短小精干的前爪可不只是用来当摆设的,肥兔能够通过爪子将妖元激发,狈妖同样能够做到这一点。 只见它抬起右爪隔空向肥兔挥出,顿时便有三道黄色光刃出现,这光刃长度一尺左右,宽不过寸许,若不是侧面看几乎没有厚度,怕是会被人误认成三道光柱! 比起刚刚那个光球来,这三道光刃显得娇小,然而尖利的破空声却已经说明不能等闲视之。 光刃的突然临身,让肥兔有些反应不及了,毕竟这不是体型庞大的光球便于反击,而且速度极快。 好在肥兔速度不慢,在普通形态时就能一闪十来丈,此时出于战斗状态,速度全开之下,竟然一眨眼就从山谷西坡,闪去了山谷的南坡,若是让李老头等武者看到如此速度,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三道光刃落空,肥兔闪离原地。 它口中发出“咕咕”之声,如同是在嘲笑那狈妖,殊不料狈妖不会所动,短小右爪在空中虚挥,那失去目标的三道光刃,竟然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一般,来了个九十度的转折,追着肥兔而去,速度竟然瞬间又提高了一倍! 觉察到光刃变化,肥兔此时才急了! 它眼中红芒更甚,在光刃及体前猛然窜向谷底的狈妖! 如此莽撞行为,照说不可取,毕竟双方还处在试探阶段,若是贸然进入贴身搏命,无论是对于战斗中的哪一方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除非有一方明显强过另一方。 面对着肥兔庞大身躯,狈妖竟然不慌不忙的退后两步,随即就有一道黄色光幕在狈妖原本立足之地升起。 此举却是引来肥兔嘲笑,妖元的运用不外乎就是那样,有若利剑的光刃在高速下自然可以伤害到妖怪本体,然而一道纸片般厚薄的光幕能有什么用处? 所以肥兔没有半点刹车的意思,只是在接近光幕的那一瞬间,将锋利的前爪伸出,应该就足以将那层光幕撕破,紧跟着就能与那狈妖搏杀,最好能够一击致命! 不出肥兔所料,光幕还真就不是它一抓之地,如同薄锦般轻易撕裂。 然而狈妖如果如此蠢笨,岂能算是一种智慧型的妖怪? 当肥兔撕裂光幕时,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光幕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头战狼! 虽说此时战狼根本不是肥兔一合之将,但隐藏在光幕后的战狼本就是个牺牲品,狈妖专门为肥兔准备的牺牲品! 这只战狼存在的意义,就是为阻挡肥兔那一瞬间的停留!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肥兔已经顺手将战狼撕裂,这头战狼甚至连吼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肥兔的爪刃之下成了碎片! 但对于狈妖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他左爪轻轻一挥,肥兔脚下的土地顿时四分五裂,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陡然出现,还没回过神来的肥兔,瞬间失去立脚之地的肥兔空有一身闪电般的速度,却因为没有立脚之地而只能如同入水的石头,一个劲儿往下掉! 到此为止肥兔仍旧不知道脚下的大坑是如何出现的,更让它感到惊悚的是,这个坑竟然不知道有多深! 这当然是那狡诈的狈妖所为,它从一开始就在这个坑的后面一动不动,虽说不见它有什么动作,却是在暗中开始挖坑,整整一天时间,狈妖一直都在挖,这坑的深度可想而知! 即便没有“深不见底”这般可怖,但也有足足十多丈深,这还是因为继续往下便是无比坚硬的整块大石,哪怕狈妖全力而为也很难将其破开,否则肥兔这个亏还不知道要吃多大! 见肥兔毫不意外的掉进陷阱当中,狈妖大嘴裂开,像是颇为得意。它也知道这个深度不可能难住肥兔太久,故而迫不及待地挥动双爪,一股股似有似无的妖元随之而动,却是将山坡上那些战狼的残尸体统统带动,如同是有一双双无形的爪子,拖着这些大小不一的肉块快速靠近深坑。 落下深坑的肥兔四脚此时才刚刚落地。 本就是夜晚,深坑里当真是漆黑不见五指,好在肥兔本体就是兔子,对于泥土里的坑洞也不会感到半点畏惧,此时它心中反倒有些耻笑那狈妖,难道狈妖就不知道“狡兔三窟”这个成语么? 如果知道这个成语就该知道,挖洞那可是兔子的天性啊! 本来嘛,肥兔成为妖怪后已经有好多年没干过这种事情,如今被狈妖这么一坑,它反倒有些技痒了! 一只普通的草原兔,只需要四个时辰就能挖出上百米的通道,而一只修炼几百年的兔妖,全力开动之后挖洞的速度有多快? 恐怕这个就只有肥兔自己才知道了! 一蓬鲜血随着碎肉从洞口往下掉落,要不是肥兔躲闪的及时,恐怕就要来个“狼血淋头”,且不说受伤,光是这种待遇想想都会成为一生阴影! 然而肥兔根本来不及反应,洞口处就接连不断的开始往下掉落战狼残尸,看来狈妖是打定主意要将肥兔给活埋了,就不知道它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这些战狼的二次作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狈妖还真就称得上是“残忍”二字! 至少狈妖认为自己是成功了,肥兔自落下深坑后,就再没有露过面,山坡上那些战狼的残尸已经填满深坑,狈妖一跃而上,在那些战狼尸体上,身体闪过一片黄色光芒,在看不见的地方,一股股的妖元竟然通过同源的战狼血肉,开始发挥着作用! 狈妖这是想要将肥兔彻底镇压在这些血肉之下,难怪它会选择用战狼的残尸而不是直接使用泥土,只因为妖元在泥土当中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远不及在这些残尸上的十分之一! 而随着狈妖的功行运转,原本是独立的战狼残尸,渐渐相互挤压之后,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变化足以让人看的目瞪口呆,若是换成人类,怕是谁也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正当狈妖满足地在尸堆上仰起脑袋长嚎时,天空当中突然飞来一道流光。 在周围为狈妖警戒的战狼纷纷发出凄厉嚎叫,而狈妖,也终于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 一个修真者,身上带着某种比肥兔更鲜美气息的修真者! 狈妖眼眸里散发出来的黄绿光芒将来人笼罩,而来人在看见狈妖,以及狈妖脚下那堆散发着滔天血气和怨气的尸堆时,也是毫不掩饰的皱起了眉头。 “还有一只妖怪呢?” 成为整体的战狼残尸,完美的掩盖了肥兔妖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狈妖作茧自缚呢?

第七四章 自食其果 第七四章 自食其果 狈妖对于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修真者,透射出强烈的敌意! 对于妖怪来说,修真者是比其他妖怪更为可怕的存在,尤其是这种“趁妖之危”冒出来的修真者,那更是可恶到极点! 但狈妖同样知道一点:能够从天上飞下来的修真者,基本上都是可以秒杀它的存在! 这才是问题所在。 如果是狈妖先发现平涯子,那它肯定是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安静的方式逃走,只要赶在平涯子发现它之前逃出平涯子的感知范围,那它就算安全了,至少他可以采用很多种方式逃生。 可是现在,平涯子已经发现了它了,就算它想要跑,在地上跑的再快,也快不过人家在天上飞啊! 刚刚坑了肥兔的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于狈妖已经后悔了,早知道有个这般无耻的修真者在一旁窥视,它就不应该跟肥兔发生冲突,两妖联合起来,说不定还能搏一下。 “原来是个连横骨都还没化去的小妖怪。” 修真者对于妖怪境界高低有个两根线。 第一根线就是体内那根代表语言的横骨是否存在,若是能够化去横骨,妖怪就能开口说人言,第二根线则是化形。 在修真者看来,能够开口说话那才能算是妖怪,而能够变幻为人形,则是被称为大妖怪,至于说狈妖这种能够理解人类语言,还不能开口说人话的,那就只能算是小妖怪。 以平涯子的境界,对付小妖怪没有问题,只要不是上古异种,至于说能开口说话的那种妖怪,平涯子就得小心了,而如果是遇上能够化形的大妖怪,恐怕就只有掌门无忧子,或者是那几个有数的长老方才能对抗。 若大妖怪的本体乃是上古异种,哪怕无忧子和几个长老联手,再阖清风门整排之力,那也是毫无用处的! 所以此时平涯子心中很庆幸,也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 哪怕是一只小妖怪,根据其本体的不同,在杀掉之后也能获得不少好处,因为只自己独立杀掉的,那么这些好处当然不用分润给任何人,自己一个享用了便是,毫无心理负担。 “既然撞上我,就算你运气不好吧。” 用于飞行的钢鞭并没有被平涯子收起来,虽说他还并不知道狈妖的本体究竟是什么,但修真界传统的说法,妖怪都是又狡猾又凶恶的,所以遇上妖怪时,考虑一定要周全,不能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正因为如此,平涯子才让钢鞭继续漂浮在身边保持着警戒状态,而他则是轻轻一拍法宝囊,顿时又从囊中请出来七根银光灿灿的钉子来。 这些大头钉每一根都有尺许长,在平涯子真元催动之下,漂浮于虚空之中,锋利的钉尖正对着狈妖。 此乃修真界很常见的一种套装法宝,有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叫做“镇魂七星钉”,基本上只要是有点家底的修真者都有这么一套,区别只是品级高低,外形几乎都是一样的。 简而言之,这“镇魂七星钉”就如同是厨师的菜刀、农夫的锄头,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之物! 正是因为这套法宝的普遍性,所以就连狈妖都一眼将其认出来了。 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狈妖,其实心中已经很是紧张,镇魂七星钉这种法宝,并不好对付。就如老话所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镇魂七星钉这种法宝的特点就是通俗易用,消耗真元少,至于说攻击力则是跟品级,还有使用者的境界有着直接关联。 凝视着那漂浮起来的七星钉,狈妖已经将全身妖元激发到极限,心中暗恨自己境界太低,至今仍旧没能化形,也就无法驱使法宝! 不过没有法宝,狈妖却有手下,那些战狼。 虽说这些战狼在肥兔面前都是不堪一击,更难以威胁到平涯子,可狈妖也没想过要用战狼去伤害平涯子,召唤来这些战狼就是为了扰乱平涯子的进攻,必要的时候用来替自己挡住那些七星钉的! 可惜平涯子一眼就看穿了狈妖的意图,并且就顺着狈妖的心思,挥手将那七根银钉法宝激射出去,只见一道道亮银色的光线穿梭空间,一头头战狼才刚刚露面,便瞬间殒命,平涯子的七星镇魂钉可谓是摧枯拉朽,让狈妖再无抗衡之心,拼命的催促战狼上前,自己则是掉头就跑! 哪怕狈妖明知道自己逃脱的几率不高,但有几率总比留在原地等死的好。 狡诈的狈妖更清楚,身为妖怪的它落入修真者手中,可是比落在其他妖怪手中,要凄惨百倍! “想跑?” 看见狈妖转身,平涯子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却并没有半点追击的意思。 不是他想放狈妖一马,几乎就是在狈妖转身的时候,两条人影浮现出来,却是一左一右,将狈妖的去路彻底封死! 此二人自然就是接踵而来的凌云子和凌星子。 平涯子急着杀过来,却也交待过两人不要拖拉。这山中除开此处妖气纵横之外,其他地方对于李老头那种人来说毫无危险,况且就算是有危险,好像也跟清风门没有关系,所以凌云子和凌星子在平涯子飞走之后,也各自施展术法赶路,幸好距离不远,他们才能跟平涯子前后脚赶到。 两人到了之后却没有直接露面,平涯子传音给二人,让他们偷偷绕去狈妖身后,要是这妖怪万一想跑,两人到时候就能出其不意。 此番谋略原本是用来预防万一,却不料还真就发挥了用处。 看到两个修真者,狈妖此时当真是绝望了。 “乖乖过来受死,我就让你死的痛快些,也不折磨你的真魂,让你还有个机会,如若不然……” 平涯子阴森森的话语,让狈妖彻底老实,随着凌云子和凌星子步步逼近,狈妖干脆的掉转身形,向着平涯子走去。 “这才对嘛,我来问你,另外还有一只妖怪呢?” 哪怕已经稳稳当当有狈妖这个收获,但平涯子却仍旧不满足,深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归,当然是越多越好咯。 所以平涯子才会诱惑狈妖,试图让狈妖将另外一只妖怪交出来。 虽说狈妖多少能猜到那平涯子的想法,可它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小命就在别人手中攥着,所以它只能老老实实走到那尸堆之上,然后用那只又短又小的前爪,往脚下指了指。 “师叔,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它们还会生祭不成?” 凌云子走过来,眼神扫过那已经被发书凝结成一块的残缺狼尸,眼角不由自主地有些抽搐。 “师兄,我看不太像,应该是争斗的结果,师叔你认为呢?”不得不说,凌星子这次出来各方面表现的确不错,以至于平涯子在冲其微笑之后转向凌云子,狠狠瞪去一眼,那怒其不争眼神简直直白的要命。 凌云子再度低头,心中却已经将自己这个师弟给恨上了。 “既然是你用法术将其封住,那还是由你来用法术将其解开吧!”转过头去,平涯子冲那狈妖说道。 当真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狈妖再度感觉心中会很苦,如果它能流眼泪的话,此时眼泪肯定已经能汇成滔滔大河了。 用战狼的残尸将肥兔封在深坑之中可是耗费了狈妖不少妖元,此时平涯子竟然要它将兔妖挖出来,虽说也不是办不到,可如此一来,狈妖体内的妖元可就真是要贼去楼空了。像狈妖这般狡诈的妖怪,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总不会放弃逃生的念头,而它身体里那些妖元,就是为最后爆发做准备的。 看着狈妖在哪里磨蹭,平涯子传音给凌星子道:“注意了,这妖怪不那么容易死心,哼,你要记住,但凡妖怪都不可信,不管它们表现的如何老实认命,除非是将其妖丹捏在手上,否则都不能大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妖怪定然还藏着保命的技能!” 一块块残尸在狈妖爪子挥动下开始破解,正如平涯子所说,直到现在狈妖仍旧没有放弃,所以他压根就不是动用妖元来分解这些残尸,而是直接使用本体的力量,虽说这样肯定会慢一些,但除非是平涯子明确阻止,否则狈妖反倒认为能够给自己争取一些宝贵的时间。 而另外一边,周白山和汪月,也快要接近山谷了。 如果不是因为汪月突然停下脚步,毫无所觉的周白山肯定会一头撞进那平涯子的感知范围,一旦让进入这个范围之后被平涯子觉察,那周白山和汪月此番就绝对逃生的可能! “怎么回事?” 裤脚被汪月一口拉住,这大狗四爪死死扣住地面,周白山也就只能停了下来。 可惜汪月不能说话,它只能瞪着那山谷的方向,眼神流露出无比的警惕。好歹周白山跟汪月已经相处多年,哪怕不能用语言沟通,但这种警告眼神,周白山已经见识过无数遍,自然认得。 “难道肥兔的对手这么强,那肥兔,它不会已经死了吧?” 汪月摇了摇头,然后使劲用前爪在地上刨出一个坑,不等周白山开口,又跳开一丈左右开始刨,刨的几下,又跳开一丈左右使劲刨。 虽说每个坑都不算深,但周白山却是明白汪月此举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说,肥兔不是对手,但目前却性命无碍,只因为……狡兔三窟,所以它暂时藏起来了?” 周白山皱着眉头翻译,那边汪月就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原来我猜对了,可照你这样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第七五章 挖地三尺 第七五章 挖地三尺 别看狈妖前爪短小,其实锋利且力大,在平涯子等三人注视下轮舞如风,不到一炷香功夫原本高出地面一截的尸块便已下陷成坑,只不过碎肉污血四处乱撒,才将将散开淡化的血腥味,又因此而再度浓郁起来。 “这蠢货,就是污秽。” 青衫门作为正派修真,讲究“清净”二字,心神要清,衣食住行要净,换成是无忧子在此定不会忍耐,挥挥衣袖便要将那狈妖碾压为齑粉,又会引来九天之水,好让自己眼前一片清净才是。 平涯子毕竟没有那个道行,更看重即将到手的妖丹,而无论是他还是凌云子、凌星子,都不会亲自动手去做此等事情。 交给狈妖最好不过,既节省了大家的力气,又消耗了狈妖的体力,算是一举两得了。 眼看着那尸块越来越少,地面上的深坑也是越来越深,凌云子和凌星子不由自主的靠拢过去,两眼向下探望。 就在此时,狈妖却突然停止挖坑,跳出来两眼望着平涯子。它倒是聪慧,知道三个修真者当中以平涯子实力最强,自然也就是领头之人,凡事最好是向平涯子汇报最好。 “怎么了?” 狈妖的举动让平涯子心中无端端一抖,明知道狈妖不能人言,他还是开了口。 旁边的凌云子和凌星子也忍不住围拢过来,眼神不住在狈妖和平涯子之间来回逡巡。结果这三人一妖之中,反倒是那狈妖最先有所动作,它走到深坑边上蹦跶几下,那意思分明是让平涯子等人过来看。 原本那些血肉尸块狈妖已经尽数清理,暴露出来的坑极深,但以平涯子三人眼力还是能看清楚下面的状况。 坑定和坑壁上都可以看见黄泥,但除了黄泥还是黄泥,根本没有其他东西存在,更不用说一只肥硕的兔子了。 “妖气还在。” 平涯子扫过一眼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神转向坑边的狈妖,平涯子道:“你不是已经将其封住了,怎么,看样子是失败了?” 此时狈妖心中也是恼火,它也没想明白兔子是怎么跑的,不显山不露水破了它的法术?肥兔应该没有这份本事,如果有的话,也不会被它给阴到坑里去了。 此时,凌星子突然自告奋勇地出来,要下坑中一探究竟,平涯子不放心狈妖,怕这妖怪耍诈,便点头同意。 片刻之后凌星子在坑底大声道:“师叔,这真是只兔子,好深的洞,还带拐弯的!” “哼,狡兔三窟,给我让开!” 一听凌星子的话,平涯子顿时回过神来,那可是兔子啊,这世上要论在泥土里打洞,强过兔子的恐怕就只有穿山甲了。 还说狈妖狡诈,现在看来也就是蠢货一头,竟然想将兔子活埋在泥土里,这更将打算将鱼淹死,让鸟摔死有啥区别? 狈妖“嗷嗷”两声,在平涯子作势调动真元时,猛然掉头就跑,想趁机脱身! “回来!” 平涯子脸上浮出一抹冷笑,七星镇魂钉再度跳出法宝囊,随着平涯子右手剑指引动,当下沿着弧线路径,分取狈妖四肢、尾巴和头颈! 这要是让镇魂钉扎透,狈妖即便不死,也逃生无望了! 感受到身后法宝来袭,狈妖怪叫一声,速度再度加快!可四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天上飞的,镇魂钉带着银色光线紧追其后,距离更时迅速缩短。 眼瞅着飞在最前面的镇魂钉就要扎到狈妖脑袋,凌云子和凌星子脸上喜色渐露时,狈妖的身影却突然在原地,化为一片虚无。 七根银钉接二连三的落地,扎的地上泥土横飞,虽说声势浩大,但却没有半点意义。狈妖像是平白无故的消失,以凌云子和凌星子的境界,却是看不出狈妖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 “兔妖,出来受死!” 镇魂钉落空,平涯子的脸色那是相当难看,他口中发出呵斥,双手在胸前缓缓画圈,一直漂浮在身边的九节钢鞭,猛地腾起一片铁青色光华,陡然升至半空,有若平地蛟龙,不等凌星子和凌云子两人惊叹,那游龙般的钢鞭就掉头过来,从半空当中直落向谷底! “轰!” 铁青色光华一闪即逝,在平涯子术法操控之下,钢鞭狠狠的钻进谷底浮土当中,随后将蕴含其中的真元尽数爆发! 哪怕以平涯子分神境界,控制钢鞭这么来一下,脸上也是瞬间闪过一抹嫣红,可见费力不小。 一个连平涯子都觉得吃力的法术,威力自然不在话下,当那钢鞭钻进地面之后,整个山谷几十丈见方的区域内,地面有若湖面被狂风所吹,惊涛骇浪起伏不休,捎带着那些扎根于地的大树纷纷被连根拔起,倒伏在地,竟然无一幸免! 藏身于树丛中的飞禽走兽纷纷逃命,蛇虫鼠蚁更是满地乱窜,整个山谷有若世界末日来临,十几头失去狈妖指挥的战狼,竟然因为反应迟钝,被倒下的大树砸死不少! 哪怕就是凌云子和凌霄子,如果不是被平涯子顺手挥去山坡上,恐怕也会因此而狼狈不堪,看到那有若地牛翻身之后的谷底,凌云子眼底惊悚,凌星子眼神则是一片狂热! 修真者,若有成则能移山填海,无所不能。这边是当初凌星子入门时,师傅对他的教诲,今日得意亲眼目的修真者的破坏力,凌星子岂能不狂热? 不过这些平涯子都没有去留意,他眼神始终追逐着那随着地面震动,而突然冒出来的两条黑影。 落地之后的两条黑影逐渐显出身形来,其中一条就是刚刚无端消失的狈妖,身形还有些瑟缩,隐身于壮硕的兔子身躯之后。 “它都已经那样坑你了,你居然还会在生死关头救它?有趣,当真是有趣!” 既然两只妖怪都已经被迫现身,平涯子也就不再浪费自己的真元,一面收功数落着肥兔,一面用眼神示意凌云子和凌霄子,要他们准备好法术,绝不能再让兔子和狈妖给跑了! 想要将肥兔从地下逼出来,凌云子和凌星子肯定是力所不逮,不过若只是将两个妖怪控制起来,对于两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两人一前一后掠去,虽说还不能像平涯子那样凌空虚度,但在速度上必定能甩先天境界的武者两条街。 被平涯子气机笼罩的肥兔和狈妖显得有些不堪。狈妖是真被平涯子刚刚那一下给整的精气神全无,瑟缩发抖,至于说肥兔,它可以无视平涯子的气势,却不能忽视身体上的创伤——震天撼地的那一记法术,对直接操控谷底泥土的肥兔伤害,比给狈妖造成的伤害,要严重的多。 如果不是因为肥兔在月山环里已经反复淬炼过本体,恐怕刚才就连重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平涯子那一招给挤死在泥土当中。即便如此,肥兔看似完好的外表之下,仍旧内伤严重,只需仔细看它口鼻眼睛处隐隐出现的紫红色便能知道。 所以当凌云子和凌霄子各持法宝掠至两妖身边时,肥兔和狈妖都如同认命般一动不动,任由凌云子的长剑和凌霄子的一柄夺魂刺,压在它们脑后的要害之上。 此时只需平涯子一句话,凌云子和凌星子微微一动,便能要了两妖的性命去。 而李老头三人却正是此时赶到,还离着十来丈的距离,李老头眼神就死死盯着垂头丧气的肥兔,大声道: “大供奉果真厉害,那夜里掩护周白山从我手中逃脱的,便是这只兔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听到李老头的指认,平涯子脸上露出笑容,就如同是已经捉到周白山了似的。 “只不那条狗,好像有些不对啊,老公鸡你来看看。” “不对,那天晚上的狗长的不是这样的,体型毛色都不对!” “这个不是狗,这是狈妖,狼狈为奸听过没有?”凌星子颇为不屑的顶了顶手中镇魂刺,那狈妖不得不稍稍将身子直立起来,好让李老头和老公鸡看清楚自家模样,说实话这种滋味让狈妖感觉到屈辱,可妖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啊。 “几位大人,请容小的说一句。” 半夜里出城走到这里,最辛苦的应该就是丁捕头了。虽说他也是有功夫在身,可一路上基本上是被李老头和老公鸡拖着跑,无论是速度还是距离,都超过了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固然此时丁捕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湿透了。 “说。” 平涯子眼神中一片毫不掩饰的不屑,狠狠的刺激了丁捕头心脏一把,只可惜别说是平涯子,就算是李老头和老公鸡,也不是他丁捕头敢得罪的对象,哪怕受到侮辱丁捕头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低着脑袋道: “如果小的没有猜错的话,李供奉和龚供奉看见的那只狗妖,应该就是周白山养在家中的那条大狗了,身长一丈多,高齐人腰,四肢粗壮眼成两色,皮毛灰黑相间,龚供奉,小的所说可对?” 听了丁捕头的形容,老公鸡微微凝神回忆,随后开口道:“天黑我倒是没有留意那狗眼睛是不是双色,不过从体型上来说肯定是没错了,比这个……” “狈妖!”凌星子再度体型凌星子。 “对,比这个狈妖要大不少,跟那只兔妖的合作无比默契,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只妖怪,我跟李供奉肯定能够捉住周白山的。” “马后炮就不用再放了,你们形容的狗妖,双眼是不是各显金银色?” “咦,大供奉当真是神功无敌,竟然连那狗眼的颜色都能算出来?” 平涯子一开口,丁捕头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惊讶。得无比惊讶。

第七六章 雕虫小技 第七六章 雕虫小技 自打上次下地洞去见过长白天之后,无忧子心情一直不清爽,与修真者“清净”二字的要求,背道而驰了。 以无忧子修为,自然很容易就找到症结所在,归根结底就是“无人永生”四个大字。这四个大字便如同四座大山压在无忧子的心上,自然也就让他情绪低落,心神不宁。 无忧子也曾怀疑过长白天的话,毕竟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洞之中藏身,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枯坐百年之后怕也会濒临崩溃或者是疯狂。长白天表现的纵然正常,可谁能知道他心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无忧子并不是很相信长白天,但他也不会自欺欺人不管不顾。 作为修真界鼻祖而存在的青衫门,藏经楼里有着无数典籍,这些典籍虽然与修炼并没有多少直接关系,却是青衫门最为重要的宝藏之一。 基本上所有修真界的事情,都能在典籍之中找到一些凭据,无忧子在这一两百年里有空便会来藏经阁翻阅藏书,但即便是以洞虚期的心神修为,无忧子至今也未能将藏书看到三分之一,由此可见青衫门藏书量之巨大。 平日里青衫门藏经阁有明暗各四哨,其中两个分神期以上的弟子守住正面,另有两个守住侧面,藏经阁本身还有阵法保护,而在藏经阁里随时都有至少四名长老级的青衫门弟子坐镇,可谓是固若金汤。 就连无忧子这个掌门来了,也只见到藏经阁外的四个弟子,藏身阁中的长老在无忧子进来之后并没有显身,也没有必要现身。 因为无忧子并不是来找他们的,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查阅资料的。 既然长白天一口咬定自己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些话就不会是长白天杜撰,应该就藏在某本典籍之中。关乎于仙人寿数,无忧子觉得应该是一些描述仙人生活的典籍。 也难怪他至今没有见到过这方面的记载,当年他刚刚入门时,就被师傅时时刻刻提醒,做人不能好高骛远,也不能贪得无厌,万丈高楼平地起,不管看什么,学什么,都要循着自己的实力,一步步的来。 既然成为仙人遥遥无期,谨遵师傅教诲的无忧子,自然也就对那些描述仙人、仙界的典籍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因为长白天的那番话,无忧子恐怕至今仍旧不会去翻看这类典籍的。 “这里有了……” 在法术和阵法的双重作用之下,藏经阁里的典籍不管放置多少年,只要不是人为的破坏,便不会虫蛀也不会腐化,加之时不时有长老来亲自维护,以至于几乎每一本典籍,都跟新的一般。 此时无忧子抓在手中翻开的,便是一本没有著名的经书,里面大多都是在描写仙界和仙人。因为始终无人飞升,所以这类型的书大多都没人看,更不用说像无忧子这般仔细的翻阅。 在书中,无忧子的确找到了类似长白天所说的内容,书中描述,所谓仙界其实就是另外一个人间界,而所谓仙人,其实就是仙界里面的修真者。 对于像青衫门所在的这些个世界,被仙界之人称为下界,而仙界只有一个,下界却有很多,仙界的修真门派各成势力,为了壮大自身,这些门派往往会将道统传给一些下界,让下界的人也有资格修真。 下界跟下界也有不同。 一些下界因为灵气含量极高,故而跟仙界的壁障相对薄弱,所以那种下界里的生灵,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武者,甚至是妖怪,只要达到金丹境界,就能突破壁障进入仙界。 而有些下界灵气含量则极低,以至于跟仙界之间的屏障就变得极为坚固,修炼之人想要突破屏障就变得无比艰难,而突破之时会受到屏障的反击,也就出现了所谓的“天劫”。 任何突破界与界之间的屏障行为,都会引发天劫,就如同高处的水流向低处形成瀑布,高低落差越大,逆流而上时溅出的水花也就越壮烈,而想要逆流而上需要付出的体能和经受的考验也就越大。 而仙界既然只是高一级的世界,里面除开修真者也就是下界口中的仙人之外,同样存在“凡人”,只不过因为仙界灵气极为浓郁,加之各种修炼法术泛滥,门派众多,故而仙界的“凡人”往往一生下来就堪比下界的强者,寿命也要高出一到两倍,而且修炼也更加快捷容易。 总之,下界之修炼者之所以要拼了老命的突破屏障进入仙界,其原因是在仙界里,不但有恒河沙数般的高级功法、各色各样的法宝,更能加入更加强大的门派获得门派资源的帮助,提升自己的修炼境界,从而获得更为悠久的性命。 活着,这就是修真者全部的意义。 凡人百岁而终,修真者则随着境界不同,寿命得意不断延伸的同时,也能保持相当长时间的青春和活力。 但没人能够永远不死,哪怕就算是仙界里的最强者,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迎来生命的终结。 不过因为仙界浓郁的灵气以及高层次的修炼功法,只要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仙人们就可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生命终结之后保留住自己的神志,然后寻找机会转世重生。 转世重生本就是一件逆天而为的事情,故而每个试图转世重生的仙人都会再次遭遇雷劫,动辄魂飞湮灭。 即便有幸成功,转世成为婴儿,也无法保证这个婴儿的资质就一定上乘。若是转世之后修为无法超越上一世,那么这一世就无法再施展此种秘术,到寿宴结束的那天,就会真正的死去。 “这……这些都是真的不成?” 合上经书,无忧子感觉额头上一片冰凉,抬手摸去,竟然全是汗水!以他的心性修为,竟然会额头冒汗,可见书中内容对他精神的冲击是何等的强。 “也不知道这本书究竟是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可惜了,里面记载的那位最强者,竟然能够成功转世四次,活了数万年,此人当是最强仙人了……” 看了一天一夜之后,无忧子心中固然有失望,但同时也激发出他内心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哪怕仙人也会死,可老天不是给了仙人一条转世重修的道路么,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说不定就能一次又一次的转世重修下去,那跟永生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其实很多仙人都有无忧子这样的想法,他们也都对自身有足够的自信,可只有当他们开始施展转世重修这个秘术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天真。 天道为公,虽说留下一线生机,可要在天道之下抓住这一线生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古往今来,仙界不知道多少神仙大能曾经呼风唤雨,但最终他们还是消散于历史当中,留给后人一声声叹息。 从藏经阁里出来的无忧子,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明显改变,他没有去找长白天核实看到的那些东西,而是决定首先完成仙界祖师们交待的任务。 抓住周白山,找到解决不能飞升这件事情的钥匙,从而顺利进入仙界,便是无忧子如今全部的想法。 在他看来,除开那个叫周白山的年轻人可能是钥匙之外,那座神秘的大月山也逃不开干系,无数的经书典籍里都提到大月山来自天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大月山的存在,导致这个世界与仙界之间的屏障无比接近实质化,所以就谁都无法飞升了。 “也不知道平涯子他们抓都周白山没有,若是抓住了,倒不必马上通报给祖师们,或许带去大月山附近,反倒能够得到答案呢?” 无忧子的期望,也正是平涯子等人的渴望! 当丁捕头惊讶于平涯子那如同神仙般的“算术”甚至能够算出汪月两眼的颜色时,平涯子却是抬起了右手,指向不远的地方。 哪里就有一条身影,体态高昂,头大如斗,最为醒目的就是那金银双色的眼眸子,在夜空之下闪烁着熠熠光华。 “就……就是它!它就是周白山身边的那条狗!”丁捕头激动的说话打结巴,而李老头和老公鸡则是毫不迟疑的飞身扑向二十丈之外的坡顶——汪月就在那上面。 凌云子和凌星子不敢动,他们必须要要看住狈妖和肥兔,万一走失了这两只妖怪,谁敢保证平涯子不把这笔账算到天荒地老? 然而李老头和老公鸡毕竟不是修真,先天境界的武者在普通人面前算是无敌的存在,但终归不能像修真者那样凌空虚渡,二十多丈又是坡头,总归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抵达。 而汪月只是现身那一瞬间,当被平涯子发现之后,汪月开口冲着这边一声大吼,随即掉头就跑! 汪月的速度,老公鸡是见识过的,在平整的大街上他都撵不上,就更不用说这荒郊野外,浮土沙坑,对人来说那就是天然的限制,唯有像汪月这些四条腿的畜生,那才真是如鱼得水。 看见汪月一跑,李老头和老公鸡都知道自己没戏了,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然而平涯子没有开口,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跑,做不做是一回事,做不做的成又是另外一回事。 平涯子明明看见李老头和老公鸡跟不上了,却仍旧不为所动,嘴角反倒是浮现出一丝冷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说了四个字——雕虫小技。

第七七章 两个没脑子 第七七章 两个没脑子 平涯子觉得周白山将他当成老虎是在侮辱他。 身为一个修真者,平涯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比老虎更加可怕的存在,所以他才会觉得周白山这是玩一个雕虫小技。 汪月的出现证明周白山就应该在附近,所以留在原地没动的平涯子,已经将自己全副心神打开,试图将隐藏在暗处的周白山找出来。 当平涯子闭上眼睛之后,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两股冲天的妖气,而在妖气一旁又有两道修真者的气息。这是狈妖、肥兔和凌云子、凌星子四个。再远一些,是两个武者的气息,属于李老头和老公鸡。 “怪事了,那条大狗,难道不是妖怪?”平涯子猛地睁开眼睛,在他感知当中,李老头和老公鸡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们仍旧在追踪,可为何就是感觉不到妖气,或者准确的说,平涯子甚至不能感应到汪月的气息! 这个发现让平涯子心神震动,此时他才联想到刚刚汪月分明是已经欺近到二十丈左右才被他发现,而且是看见的,也就是说汪月怕是有躲避修真者感知的特殊法门。 在金丹大成之后,修真者最为倚重的正是神念,而神念的感知能力可以让修真者在极端的环境,譬如说狂风骤雨等五感蒙蔽时立于不败之地。 蒙蔽神念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在修真界很少出现越级战斗,就是因为境界不同则神念强弱分明,高境界的修真者无论是神念的强度还是使用神念的技巧都比低境界的高,如此一来战斗结果自然是没有悬念的。 也就是说,在神念这方面,境界的高低带来的结果是碾压式的,是无法逾越的,唯有在双方境界相当,或者是有什么专门的法宝,才可能存在境界屏蔽。 平涯子当然不会认为一条狗的境界会比他高,如果真是那样就不该是李老头和老公鸡撵着汪月跑,而应该掉过来才是。 在平涯子心中是笃定汪月有什么特别的法门或者是法宝,所以才能避过他神念的探查。如果汪月是妖怪,那就肯定是某种特别的法门,若汪月不是妖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法宝! 无论是法门还是法宝,对于平涯子来说都是无价的。 所以原本是打定主意要坐镇原地的平涯子,在想明白这点后瞬间改变主意,他感知不到汪月所在的准确位置,就只能循着李老头和老公鸡所在的方向追去。 而平涯子这么突然一掠走,就让凌云子和凌星子两个傻了眼。 这里可还有两个妖怪了,虽说已经投降了,但平涯子你好歹还是给个意见啊! 看着平涯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凌云子和凌霄子四目相对,双双傻眼。 而就在两人视线相对的同时,肥兔跟狈妖也是偷偷交换眼神。 照说狈妖的状态应该是比肥兔好的,毕竟它只是妖元耗尽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尤其是平涯子用“地动山摇”那招将肥兔和狈妖从地下逼出来时,绝大部分的伤害都被肥兔给吸收了去。 可实际上狈妖只是一只普通的妖怪,跟肥兔这只在月山环里修炼了数百年的妖怪不能比,光是身体的强悍程度,肥兔就能甩下狈妖几条街。而肥兔更为夸张的还是恢复速度,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它身体里受到的伤害就已经恢复了大半,即便没有达到全胜时期,也勉强可以战斗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狈妖那个自以为聪明的计谋,将肥兔填进泥坑里,让肥兔借着在地下挖洞的机会,不仅得意逃生,甚至于还恢复了不少妖元,否则它也不至于能够在狈妖紧要关头,将其救下。 肥兔跟狈妖刚刚打的死去活来没错,但在面对修真者的时候,所有的妖怪都会摒除异见,一致对外,这一点就连平涯子都不知道,只是妖怪之间相互的一种誓约,毕竟跟修真者比起来,妖怪之间的纷争那只是内部矛盾,可怕的修真者那才是妖怪们真正的敌人。 平涯子突然离开,又没有交待如何处理两只妖怪,这让凌云子和凌星子感觉很为难。透过眼神,凌星子在问凌云子:师兄,咱们是不是干脆把这两妖怪给杀了,一了百了? 凌云子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要让他和凌星子打死兔妖、狈妖勉强能行,可是想要活捉这两只妖怪,旁的不说,光光就是兔妖在地上打洞这个本事,对于两人来说那就无解,他们可没有平涯子那本事。 但此时凌云子心中却又存了个别样的心思——他不乐意为这件事情背上黑锅! 毕竟一只活生生的妖怪来之不易,尤其是不同的妖怪,想要“物尽其用”,那必定是很讲究的,要万一两人杀妖怪的手法正好破坏了平涯子的谋划,等到平涯子回来后,凌星子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凌云子身上,岂不是又当了一次蠢货? 所以这次凌云子决定咬紧牙关不松口,不管凌星子如何暗示他,他都坚决不当这个冤大头。 其实凌星子心中未必就真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凌云子名义上是师兄,师门有规定,在平涯子不在的时候,一切就都要听凌云子的。 如今凌云子撂挑子,凌星子顿时跟着傻眼,手里捏着那尖刺法宝,进退两难。 此时两人各自沉浸在心思之中,谁也没注意两只妖怪的“眉来眼去”。 在肥兔的示意下,狈妖动用身体里最后残存下来的妖元,开始了它的隐蔽行动。 四肢着地的肥兔感知当然比两个修真者更加敏锐一些,当它感觉到地面的泥土在微微震动时,便知道狈妖已经按照它的要求开始,它当下就将心一横,“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口鼻眼耳里都淌出鲜血来。 “哎呀师兄,你的妖怪要死!” “什么叫我的妖怪啊,这,这是师叔捉的妖怪,我只是奉命照看一下而已!”口中这么说,凌云子还真是有些慌神,既然他已经决定不跟着凌星子的想法走,那就绝不能让肥兔死在手中,否则不仅无法向平涯子交待,搞不好事后还会成为凌星子口中的笑柄! 然而肥兔倒地吐血是事实,从逻辑上来说,肥兔也的的确确是被平涯子所伤,它伤势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转重也说的过去。 “师兄,你是不是该给它一点疗伤药,虽说这种丹药是给咱们用的,可妖怪吃了也应该有效才是。”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里,凌星子竟然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开口提醒凌云子。 这次凌云子没有跟凌星子闹别扭,他反而觉得凌星子说的挺有道理,赶紧从怀中掏出疗伤丹药,也不管妖怪是不是真的能够服用修真者使用的丹药,就往肥兔的三瓣嘴中硬塞了两颗。 “祖师爷在上,可一定别让这妖怪死了呀!” 灌过丹药后,凌云子觉得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祈祷了。他跟凌星子全副心神都被肥兔所吸引,谁也没注意在不远的一颗大树荫里,藏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这边看。 一声夜枭鸣从远方传来,凌云子低头看了眼肥兔,好像没什么起色,方寸大失的他不得不转向凌星子,希望从凌星子口中听到一些有用的意见。 “师兄啊,看来疗伤药无用,哎呀我忘了,这兔子可是被师叔所伤,师叔那个境界哪怕就是随意出手,造成的伤害怕不是我们身上携带的疗伤药可以对付的,看来这次兔子是死定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这兔子要是死了,要是死了我一定告诉师叔,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喂兔子吃疗伤药,所以它才会死的!” 躺在地上的肥兔,此时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其实凌云子拿出来的疗伤药是有效,让肥兔身体里仅剩的那些伤势开始痊愈,真正让肥兔受不了的还是这两个家伙,明明都是一两百岁的人了,怎么心性还跟个孩子差不多? 这个也不奇怪,毕竟修真门派收徒往往是在婴儿时期就将人带入山门,随后在山门中一待就是几十上百年,除非是境界已经得到师傅或长辈的认可,才能走出山门进入红尘俗世,而不管真实年龄高低,刚刚走出山门不久的修真者,大多心性都单纯的可以。 凌云子和凌星子就属于这种典型,山中修炼无岁月,等到他们师傅发现这两人此生的确缺少仙缘时,才将两人给放出来,扔到了大月国皇宫里。 不管二人的实际年龄有多大,真正经历红尘俗世的时间,前前后后也不到十年,所以言行跟年龄不符,那的确是可以理解的。 两人谁也没有留意那夜枭的叫声,完全没想过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妖怪大战之后,哪会有如此胆大的夜枭敢飞来此地,他们忙着相互推诿责任,也没有注意到到脚下土层的变化。 但肥兔却是听到那一声夜枭的叫声,它甚至眯起红眼睛向声音来处打望,结果一眼就看到正在冲它挥手的周白山。 三瓣嘴周围出现一些皱纹,皮毛小范围的翻滚起来,这是肥兔在笑,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看见周白山高兴,还是实在无法忍耐身边的两个蠢货? 要是平涯子在此,周白山肯定不敢出声,甚至连靠近都不敢。 可此时的平涯子正追着李老头和老公鸡去了,他的目的当然是汪月,可平涯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修真者,青衫门的三代弟子,化神期的高手,竟然会被两个平常根本看不上眼的武者,给带到沟里去了! 这一失足,铸就了平涯子的千古恨。

第七八章 大坑埋人 第七八章 大坑埋人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话好像放矢天下皆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是人数可以称为一队的时候,就很容易印证这么一句话。 但猪一样的队友未必就全是队友的责任,有时候问题往往是出在神一样的队友或者是队长的身上。 就拿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来说。 两人都是先天境界的武者,随便搁在哪儿,在凡夫俗子眼中那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像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猪队友呢? 可猪和神也时可以互相转换的,在凡夫俗子面前如同神一样的先天武者,在面对平涯子这种修真者时,那就是打落云头,成了普通人。如此巨大的落差,也亏得李老头和老公鸡有足够坚韧的意志,才没有崩溃掉。 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骄傲的地方遭受最沉重的打击,往往后果是严重的,要么会让人疯狂,要么会让人沮丧。 平涯子一行人出现在白帝城之后,李老头和老公鸡自觉从主角沦为配角,其内心的不平衡是显而易见的。等着追踪周白山出城之后,平涯子的颐气指使更让李老头和老公鸡心中狠狠憋了一口气。 龙云山上,汪月的突然出现让平涯子终于想起了李老头和老公鸡,这两个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武者,他命令两人去追汪月,但事实上不管是李老头还是老公鸡,都没法在荒野之中撵上一条疯狂逃窜的狗! 况且这还不是一条普通的狗。 平涯子一方五个人,若是能够按照最佳分配模式,就应该是一个修真者配合一个武者,高低搭配干活不累,不管是撵狗还是守妖,都能得到效率的最大化。可是因为修真者和武者之间的芥蒂,哪怕就是平涯子也不敢这样安排,怕在关键时候出幺蛾子。 结果两个经验丰富但战斗力低的武者,心有余而力不足,望着汪月最后一线身影消失在山林密处,老公鸡发出一声轻叹,正要停下脚步,却被李老头开口阻止,“别停下,继续走!” “为何?” 老公鸡传声问道。 “你不会想回去被那平涯子数落吧?咱俩加起来也该比他年龄大了,脸上搁不住啊!” 老公鸡当然不想被平涯子数落,事实上以他的身份和年纪,他不想被任何人数落。所以李老头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自然也就很配合。 “那你知道狗去哪儿了?” “废话,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只要继续再找,态度上就是正确的,至于能不能找到那是能力问题,性质不一样了,你懂?” “果然姜是老的辣啊。”老公鸡发出一声感慨,随即不再开口说话,紧跟着李老头的步伐,两人实际上就是在这山头乱转,早就已经不知道汪月跑去哪儿了。 此举可谓是李老头和老公鸡做出的,弱者的反击。 可平涯子压根就没想到李老头和老公鸡会搞什么“消极对抗”,他潜意识地将李老头和老公鸡当成了青衫门中的后背弟子,这种弟子不该是叫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哪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呢? 所以在平涯子的思维中,李老头和老公鸡是在跟踪汪月的,至少在平涯子的感知里,两人好像也的确是在这么做。 如果平涯子出来,走到李老头和老公鸡面前,两人肯定没法继续装下去,只能实话实说,可同时平涯子这边也出了点问题。 刚刚汪月那狗子只是漏了个面就跑,给平涯子一种错觉就是汪月很怕他。而平涯子又很想弄清楚,为什么汪月能够屏蔽他的感知,若是他一露面汪月又跑,哪怕是修真者,想要在荒郊野外盲人摸象般找到一条狗,那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那狗子狡诈的很,我不能露面,就偷偷的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说不定看那狗子看不到我,还会出来偷袭他们呢?到时候我就当一把黄雀……” 平涯子的算盘打的不错,活生生将李老头和老公鸡变成了可怜的鸣蝉,只不过两只蒙在鼓里的鸣蝉此时根本就是在踏着星光散步,至于说那只本该出现的螳螂……不管是鸣蝉还是黄雀都没看到这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正是因为李老头和老公鸡的消极怠工和平涯子策略上的错误,导致三人一去就不复返。 而留在原地的凌云子在肥兔出状况之后惊慌失措,捎带着也让凌星子失去了警惕之心,就在两人齐刷刷蹲下查看肥兔的情况时,一个大坑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看来挖坑还真是狈妖的强项,早先时候对肥兔采用坑这一招,是狈妖对象选择错误,但将同样一招用在凌云子和凌星子两人身上,尤其是在两人心慌意乱的时候,那就太正确了! 陷坑一出,刚刚还在死去活来的肥兔原地蹦起一丈多高,身体在空中一阵扭曲,竟然就脱离了陷坑上方,在凌云子和凌星子目瞪口呆当中,这肥兔甚至还有余暇弹出左右后退,分别狠狠蹬在两个修真者的脸上! 两个修真者,被妖怪踩了脸! 不仅踩了,而且还踩的很重,这一下踩得两人眼冒金星,加上脚底突然之间化为虚空,两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当下就落进陷坑当中。 若不是亲眼目睹,谁能相信一只狈妖竟然擅长土系法术,将陷坑战术运用的出神入化。 等到凌云子和凌霄子落进陷坑之后,狈妖两眼黄芒大盛,它也知道此时乃是关键不能留手,拼着让体内那颗妖丹受损也逼出大量的妖元,引动周围的泥土,在一转眼的功夫里就将整个陷坑给填满,而随后落地的肥兔干脆跑到刚刚填上的陷坑上又踩又跳,一个个深深的凹陷在浮土上出现,表示土层已经被肥兔压紧! 狈妖忙着搬运泥土,肥兔则是将浮土压紧,两只妖怪默契的配合,让在一旁,簌簌发抖的丁捕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明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做的是开口示警,至少也要通知到平涯子或者是两个供奉回来救人,可他不知道要是这么做了,自己会不会成为两只妖怪的宵夜。 说起来丁捕头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如果今天晚上不是有肥兔在场,他肯定会成狈妖的宵夜,这一点毫无疑问。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肥兔在此,丁捕头此时应该在家中抱小妾睡大觉,又何必辛苦出城呢? 果然是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归根结底来说,丁捕头是因为周白山才会出城,而肥兔如果不是感觉到周白山的存在,恐怕也会去管狈妖吃人这种事儿。 狈妖是真的很想吃人了。 虽说对于妖怪们来说,这个世界可以吃的东西很多,可谁让人作为万物之灵,身体里蕴含的灵气是所有活食里面最多的呢,妖怪想要图方便过瘾的话,首选当然是吃人。 丁捕头的运气好,他既害怕妖怪又不愿意亲近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所以的位置距离凌云子和凌星子很远,陷坑发动的时候太才能够幸免于难。 当一切尘埃落定,狈妖毫无妖怪形象的躺在地上喘气,肥兔也趴伏在陷坑上舔着长毛时,一条人影从远方缓缓接近。 “周……白山?” 看清来人,丁捕头第一个反应是叫“周东家”,不过“东家”两个字还是没能叫出口,毕竟他是朝廷的捕快,而现在周白山乃是当今圣上想要捉拿的人犯。身为捕快,丁捕头当然不需要去了解周白山的罪名,他只需要知道自己跟周白山“不共戴天”就对了。 “丁捕头好啊,唔,我是来找它的。”周白山倒是镇定,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倒还留着一抹微笑,指了指肥兔,向丁捕头说道。 “那……那你还不快点。” 鬼使神差地,一句不该丁捕头说的话,却是从丁捕头口中冒出来,就连周白山都是微微一愣,才对狈妖道:“看到没有,他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了,你可不要动他。” 狈妖无语,泛着黄色光芒的双眼翻了翻,从地上跃起,扫了扫尾巴将脊背冲着周白山,那意思想要是跑路了。 “也好,肥兔,我们走吧。” 肥兔点了点头,多亏刚刚凌云子给它的疗伤丹药,此时里里外外的伤势都差不多痊愈,肥兔将脑袋朝周白山裤裆下钻去,随后就将周白山顶到自己背上。 虽说周白山体重不轻,但驼起他来的肥兔却不见半点吃力模样,甚至还有闲暇冲着丁捕头裂了裂嘴。 两颗小匕首样的门牙,让原本应该可爱蠢萌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丁捕头浑身又是一抖,赶紧将头别开不看。 狈妖溜的很快,身形缩小后一闪就消失在密林当中,周白山拍拍肥兔脑袋,一人一兔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收敛妖气,加快速度!” 周白山在肥兔启动之后,揪住兔耳朵低声说道。他有些担心那个修真者会折返回来。 周白山的这种揣测是对的。平涯子的确是被李老头和老公鸡带进了沟里,但他毕竟还是留了一份心思在凌云子和凌星子这边。哪怕再不待见两个师侄,也无法改变两人是青衫门弟子的事实,身为师门长辈,平涯子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责任保证人外面的平安。 所以事实上当狈妖发动陷坑,动用妖元的时候,平涯子就已经感觉到了。

第七九章 我是普通人 第七九章 我是普通人 以平涯子的境界,其神念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相当强大,即便不能将整个龙云山笼罩,至少可以在方圆数里之内感受到妖元和妖气的波动。 所以那边狈妖一有大动作,平涯子当即就有所感知。 然而直到凌云子和凌星子被活埋,平涯子都没能够返回的原因,还是在平涯子自己身上——他纠结了。 感知到妖元波动,平涯子首先想到的,是让凌云子和凌星子自行处理。毕竟在平涯子看来,狈妖体内的妖元所剩无多,肥兔又被它重伤,同时自己的两个师侄境界也不算太差,收拾两只妖怪应该不在话下。 在这个考量上,平涯子过高的估计了凌云子两人的智商,同时有低估了妖怪们的狡诈。 幸亏平涯子对凌云子两人也不是彻底放心,直到感觉到妖元波动平息,却始终不见修真者真元波动时,平涯子才明白出事了! 这个时候如果他当机立断的话,是应该可以赶在狈妖离去时返回的,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平涯子竟然又发现了汪月的行踪。 一直都没有发现的汪月,此时竟然被平涯子发现了,这真不是汪月和周白山之间的神配合,完全就是一次无巧不成书。而更让平涯子生气的,是李老头和老公鸡这两个家伙。 表面上看像是在认认真真追踪汪月的两人,向着东方在前进,而缀在后面的平涯子,则发现汪月出现在两人的西方,完全是背道而驰不说,汪月好像是反过来在追踪李老头两人,看到这一幕的平涯子,如何不生气? 都让人失望到如此程度了,要平涯子再放心的将追踪汪月的任务交给两人又怎么可能呢? 一怒之下平涯子甚至不去提醒李老头和老公鸡,径直掉头就冲着汪月掠去! 他迫切的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抓住汪月,只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不安,凌云子和凌星子那边肯定出事了,要是他置之不理,万一两人有个好歹,将来回了师门必定会受追责。 作为一条狗,汪月的五感肯定是强过人类的,尤其是当它服用了大量的月山茶,又在月山环中淬炼了这三年,进步更是巨大。 当平涯子隐藏行迹跟踪李老头二人时,汪月的确没有发现平涯子,可等到平涯子猛然掠出向它扑来时,汪月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掉头狂奔! 狗在全速奔跑的时候能够有多快?这个问题平涯子过去没有研究过,但今天他终于发现,狗在复杂地形上的奔跑速度的确惊人,就连他单凭在地面上的速度,竟然也拿那条狗没辙! 此时平涯子有些明白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为何那般没用了,不是两人无能,实在是大狗跑的太快啊! 再一次的判断失误让平涯子失去先机,加之他无法感知汪月的存在,七弯八拐后平涯子就已经找不到汪月的行迹。 若他有时间当然也能通过一些细节来判断,追踪,然而心中牵挂着凌云子那边的情况,在经过衡量之后,平涯子也只能一声冷哼,祭出钢鞭折返飞回凌云子两人所在的山谷! 而他刚刚飞临山谷上空,就看到一幕让他怒火中烧的场景! 世人皆言:天若要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半空之中的平涯子低头一瞧,当下就发出一声怒喝,双手猛地下压,两个金光闪闪的手掌便在虚空当中成形,捧拍合击,威势惊人! 山谷里,丁捕头浑身浴血被狈妖捞在手中,脑袋耷拉着,颈脖就暴露在狈妖的血盆大口之下,平涯子若是来的稍晚一步,丁捕头必定就会死在狈妖口中! 那金光手掌合拢,狈妖发出一声怪叫,扔下丁捕头窜起半天高,试图避过那双手掌逃脱。 平涯子一声冷哼,却是不为狈妖行为所动,右手虚引便牵动那双金色手掌,随着狈妖窜动调整角度和高度。 要说这双手掌也实在是太大了,若平放在地面上怕不是有一间正堂面积,想要将狈妖笼罩其中,实在是简单。 眼瞅着无法脱身,狈妖口中嘶吼连连,怕是它也知道此番自己再无幸免,望向平涯子的眼神当中也尽是怨毒! “留你不得!” 平涯子口中轻吟,两只真元所化手掌当即合拢,处于两掌掌心处的狈妖,连一身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魂飞魄散,空留一具皮囊跌落尘埃! 也不知道平涯子是如何做到,当丁捕头再度睁开眼睛时,看到落在面前两眼紧闭的狈妖,还以为这妖怪仍旧活着,被吓的又是一声尖叫! “它已经死了,我那两个师侄呢?” 平涯子跳下钢鞭双脚落地,瞪着丁捕头问道。 “在……在下面。” 丁捕头战战兢兢,也不敢去看平涯子,只是指着平涯子脚下说道。 “该死的狈妖!” 平涯子再度升空,双手真元聚集,两眼凝视脚下土地,口中缓缓道出一个字来。 “开~” 有若言出法随,在丁捕头面前那方地面,竟然随着平涯子的声音一点点翕开,泥土翻动当中,双眼紧闭的凌云子和凌星子随即被送上地面来。 “师叔!” “师叔!” 一接触到空气,凌云子和凌星子几乎同时睁开眼睛,虽说他们身上污秽脸色难看,但跳起来向平涯子跪拜的动作仍旧敏捷,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没用的东西!” 平涯子落地猛挥衣袖,当即就平地生风,这些风如同有眼睛般将凌云子和凌星子两人身上尘土吹去,至少让两人看起来不再像是两个泥娃娃。随后平涯子转向丁捕头,道:“兔妖朝哪个方向跑了?” “那边!” 丁捕头可不敢在这种问题上欺骗平涯子,那是在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你们两个留在原地调息,等我回来!” 这次平涯子真不敢大意了,他跳上钢鞭向着丁捕头所指方向升空追去,只留下一道命令,让凌云子和凌星子面面相觑! 随着平涯子一阵急追之后,原本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的妖气在平涯子感知中渐渐清晰起来,这让他脸色略微好看了些,脚踏钢鞭之上他从百宝囊中掏出两颗回复真元的丹药塞进口中,眼神转瞬又变得无比明亮。 这也是武者不愿意跟修真者发生冲突的原因之一——修真者打着打着就嗑药,太不公平! 感受着身体里渐渐充盈的真元,平涯子脸上浮现出冷笑,从汪月的出现到兔妖的获救,平涯子确定是周白山来了。而在平涯子心中也有一种想法——会不会周白山也懂那屏蔽神念感知的法门? 换句话说,平涯子认定大狗汪月屏蔽修真者神念感知的法术就是周白山教的,他一厢情愿的以为,从周白山口中撬出屏蔽神念的法门,要比从一条狗身上了解更简单。 的确,平涯子很难感知到周白山的存在,哪怕此时他已经明确的感受到肥兔的动静,却仍旧无法确定周白山是否跟肥兔在一起。 然而事实上周白山不容易为神念所感知,并非因为他有什么特殊法门,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其本身体质的原因让他不同于凡俗,同时既非武者也不是修真者。神念并非万能,想要感知必须要有个大致的感受,平涯子当然熟悉普通人、修真者、武者和妖怪的不同,可是要他通过神念去分辨周白山,等同是让他用神念去分辨每一种植物,难道超出想象。 如果将此时的平涯子换成无忧子那种境界,则不会出现这种疏漏。 随着修真者境界提高,其神念的质量和运用技巧,都将会出现质的飞跃,归根结底来说,平涯子之所以有这些错觉,还是“功夫不到家”的缘故。 肥兔身材再怎么壮硕,仍旧不太合适骑乘,真正跑起来之后那种一蹦一跳的滋味,差点就让周白山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周白山真是受不了了,可肥兔不让他下来。虽说肥兔并没有平涯子那般强大的神念去感知周围一切,但动物的本能让它心神不安,能够预知即将来临的危机。 撒开四蹄向着龙云山脉深入狂奔,肥兔的速度一直没有减慢,但仍旧为无法摆脱身后疾飞而来的平涯子,当周白山回头都能看见夜空中那精亮的一点袭来时,肥兔终于停下脚步,不跑了,也跑不掉了。 一人一兔调过头去,天空那点精亮已经化为快速接近的一轮圆月。 周白山视线随着平涯子轰然落地,心中也生气一丝羡慕来。很久以前他就幻想过能够在天空飞翔,如今却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白山?” 落地的平涯子,脑后虚空悬浮着镇魂七星钉,一根根银钉散发出如同星光般的耀眼光芒,随着平涯子右手挥动,七根银钉冲上天空,随即摆出根根钉头向着周白山,摆出一个诺大的阵势! 如若周白山想要逃跑,平涯子控制的七根银钉就会瞬间发动,将其制住。 其实如何不是因为无忧子反复叮嘱一定要活捉,刚刚平涯子还在半空之中时,便已经可以痛下杀手! 平涯子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那种隐匿神念的法门,故而在落地确定周白山身份后,平涯子就直接开口,向周白山追索此法门。 “屏蔽神念,我哪有那种法门,难道你没发现,我只是个普通人么?” “普通人?” 周白山的这个说法,平涯子当然是不信的,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受到青衫门掌门重视,一个普通人又岂能驱使妖怪?

第八十章 临危爆发 第八十章 临危爆发 平涯子一开始认为,周白山自称只是个普通人完全是托辞,但有时候人真是很容易被自己的一厢情愿所蒙蔽,待到事实真相被解开之后,又会承受不起。 在周白山面前用神念一番探查后,平涯子不得不承认周白山并没有说谎,他的的确确就是个普通人,虽然神念感知中周白山跟普通人之间还是有些细微区别,譬如其身体结实程度,但这些并不能掩盖周白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如此一来平涯子觉得自己很不能理解,既然周白山是个普通人,为何能够驱使妖怪,而且还不止一只。他是自然而然地将狈妖也当成了周白山驱使的妖怪,却不知至今周白山在今天之前压根就没见过狈妖。 “难怪师门要我捉拿于你,你分明就是个妖人!驱使妖怪为祸人间,甚至放任妖怪吃人,周白山你该知罪吧?” “我什么时候放任妖怪吃人了?”周白山心中有些冤枉,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能够让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在动手前找理由,这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故而他只是淡淡一笑,便道: “你何须如此,既然青衫门想要捉拿于我,尽管动手便是,何必白费口舌?” 殊不知周白山表现的越是镇定,平涯子心中就越是没底。 这次从皇宫里出来捉拿周白山,可谓是一波三折,其中发生了太多就连平涯子都感到诡异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矛头,最终都集中在周白山身上。 所以平涯子此时才会有些迟疑。 “你的那条狗呢?既然要为民除害,我就要一网打尽才是,赶紧将它召唤过来,以免自己吃苦头!”到这种时候平涯子仍旧不忘汪月。 因为平涯子不了解汪月,所以他才会担心,担心自己在对周白山下手的时候,那条大狗冒出来捣乱。 活了两百多年的平涯子多少还是有些江湖经验,他生怕自己应了“阴沟里翻船”这句老话,眼神扫过周白山,又笼罩了肥兔。 “你这兔妖,恢复的到是快。哼,周白山,说出你的师门来,或许青衫门会看在同属修真一脉,不会过于为难你。” “师门?这位修真大爷,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我周白山可没有什么修真的师门,更不会指望你们青衫门会手下留情,早就认清你们这些家伙的真正面目了,来吧,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以周白山性格,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跟肥兔相处三年有多,虽说不如汪月那般亲热,但一人一兔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默契,如果平涯子此时动手,肥兔就会挺身而出将其缠住,然后周白山则趁机对平涯子发动致命攻击! 周白沙始终认为,修真者也是人,也就是说抛开那些攻击手段之外,修真者的身体未必就真的比周白山更强大,说不定还不如周白山。 只要给周白山机会,让他能够对修真者的身体发动直接进攻,结局如何还很难说。 至少在力量和身体强度方面,周白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不过想要让一个修真者放弃自身强度来跟周白山肉搏,这种可能性比天上掉馅饼更低一些,哪怕就算有肥兔配合,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汪月迟迟不出现,周白山决意不投降,让平涯子逐渐失去耐性。漂浮在两人头顶上的镇魂七星钉只不过是平涯子预防万一的手段,因为周白山是普通人,一旦被镇魂七星钉钉住,结局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平涯子不敢冒险,要是万一失手杀死周白山,他回到青衫门可没法交差,所以他想活捉周白山,最好的方式当然就是徒手。 哪怕周白山都想不到,自己苦苦哀求的机会,其实根本不需要肥兔来创造,如果此时他身边没有肥兔,恐怕平涯子已经出手了! 只因为对于平涯子来说,肥兔才是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所以他左手抬起指挥钢鞭狠狠向着肥兔迎头砸去,同时整个人向着周白山掠出,右手张开五指,就要去拿周白山的天灵盖。 不同于武者抓人喜欢控制腕脉,对于修真者而言,唯有将对方天灵感牢牢掌控在手中,才能保证对方在危机关头不会施展一些特殊的遁法逃出升天,毕竟控制了天灵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控制了对方的意识,而摧毁脑部对于修真者来说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情! 看着平涯子抬手抓来,周白山身形一顿乱晃,在避开平涯子进攻的同时,竟然还有闲暇去关注肥兔那边的情况。 别看平涯子像是随意的将钢鞭催动,作为跟随平涯子上百年的法宝,虽说还达不到心心相通的程度,但至少能够心随意动,那肥兔往左,钢鞭就往左,肥兔往右,钢鞭就往右,肥兔若是想低头挖洞避开此劫,估计钢鞭就会紧随而至,狠狠地敲打肥兔的屁股! 既然躲不掉,肥兔也就只能是硬拼了! 它弹出爪子,同时仰头倒下,用粗大如人腿的后腿,向着袭来的钢鞭狠狠蹬过去!这一招,叫兔子蹬鹰! 试想从天而降的雄鹰,其速度和冲击力之大,都有可能在兔子这招下遭受重创,周白山以为肥兔一定可以成功。可他和肥兔还是小觑了平涯子操控法宝的能力,从一开始平涯子就没有想过要跟一只妖怪去比蛮力,在钢鞭即将跟肥兔双腿接触的瞬间,突然折转方向,打横着扫向肥兔腿弯! 看着那精光闪闪的钢鞭狠狠横扫,若是落实在肥兔腿弯上,后果必然惨烈。 幸而肥兔也很机警,在钢鞭方向骤然改变的瞬间一骨碌犯了个身,再后又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险险避过,看的周白山背心里冷汗直冒。 其实此时周白山也是自顾不暇。那平涯子一心二用动作却不见半点迟疑,右手五指已然触摸到周白山劲风下飞扬而起的发丝,他掌心里似是有强大的吸力一般,以至于周白山需要竭尽全力才能让身体后仰,瞪着两眼看那五指擦着眼皮子划过,只差那么一颗米粒的距离,便会让平涯子得逞! 此时肥兔和周白山才真正感受到一个分神期修真者的强大。 尤其是像平涯子这种出身“名门”的修真者,不仅基础扎实,更皆不缺功法秘籍,上有名师指导,只要不是个废材就能练出名堂来。 照说肥兔和周白山也并非弱者,但相对平涯子来说强的有限,所以一旦平涯子认真起来,双方就根本不在一个级数上。 勉强避过平涯子那一爪之后,周白山就知道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那青衫门,竟然会如此迫切的要抓我回去,鬼影子啊,看来这辈子我是注定回不到月山环里咯!” 心中暗暗生出死志,周白山情绪也随之低落,想起月半寨的大仇至今未报,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 在平涯子感知当中,兔妖已是强弩之末,而周白山这边好像也快要手到擒来,顿时一阵快意由衷而发,让平涯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总算抓到你了,这个小畜生,等将你送入师门,我定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失去斗志的周白山被平涯子五指捏着天灵盖,真元重压之下气息阻隔,别说挣扎,就算周白山想要大声说话,都得平涯子先点头。 那边还在垂死抵抗的肥兔见势不妙,当下一口妖元喷出,壮硕身影飞快后退,拉出一道残影来。 可惜它快,带着周白山的平涯子也不慢,甚至比起肥兔来,还要更快一步! 跟始终跟肥兔缠斗的钢鞭,更是趁着肥兔急于脱身的机会抓住破绽在肥兔背后狠狠来了这么一下,打的肥兔七窍里淌出污血来,跟长毛纠缠在一团。 “死来吧!” 平涯子空出的左手突然光华暴涨,七根镇魂钉再没有半点迟疑,排出阵势向肥兔刺去,将肥兔的活动空间尽数封死,再度升空的钢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肥兔的头顶砸落! 这一下若是打实,肥兔必死无疑! “不!” 天灵盖被抓的周白山,眼瞅着肥兔即将殒命,有若死灰的心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愤怒,这愤怒带动其他丹田里那颗始终缓缓旋转的灰白色璇丹,一绺绺灰白色的气劲瞬间穿梭于周白山体内经脉当中。 就在那些气劲穿梭的同时,平涯子口中发出一声惊呼,右手五指霍然被弹离周白山天灵盖,虚悬空中右手周围,竟然可以看见一股股灰白色的气劲,如同一根根绞索,疯狂穿梭在掌指之间,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平涯子右手如同点燃的烟花一般发出连续不断的爆炸,朵朵血花带着肌肉骨骼飞出,哪怕平涯子调动全身真元,亦是控制不住! 深受重创的平涯子再没有心思去操控那七星钉和钢鞭,左手抓紧右手连连后退,法宝囊中疗伤丹药如同不要钱似的接连飞出,自信钻进平涯子口中。 好歹那些白色气劲消失了一部分,平涯子的右手才暂时脱离分崩离析的痛楚,虽说对于青衫门来说,断肢再续不过是雕虫小技,可其中滋味正常人又有谁愿意去品尝呢?

第八一章 信息传送 第八一章 信息传送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平涯子才有心气去质问周白山,但他亦不敢再过度靠近,生怕刚刚发生在右手的那种情况,落在他的身上。 疗伤丹药再强,也不可能将他全身上下都护的住。 其实周白山也是一阵茫然,此事究竟是如何发生不得而知,倒是肥兔在脱险之后,毫不犹豫的从口中吐出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随后一脑门狠狠撞了上去! 这一幕,让平涯子目瞪口呆! 从口中吐出一块石头这本身不算稀罕,可肥兔一头撞上去,血花四溅就有些诡异了。总不能是因为走投无路想要自杀吧?平涯子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很低,肥兔这怪异的举动,带给平涯子一股浓浓的阴谋感。 感到疑惑的不止是平涯子。周白山同样不明白肥兔此举意义何在,只不过他此时忙着去收束体内那些穿梭的灰白色气劲,没法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肥兔身上。 “咕咕……”大多数时候不会发出声音的肥兔,却是不管平涯子的莫名眼神,它低着头,屈收起一双前爪趴伏在染血的石头前,下巴贴着地面,一双通红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几寸前的石头。 “怎么感觉有些像是在……” 平涯子没有将“祈祷”两个字说出口,是因为他觉得这很可笑,一只妖怪而已,总不能说它心中会有信仰吧?如果妖怪都有了信仰,那还是一只妖怪么? 这样的事情平涯子是没有听说过的。 然而一个人的见识总会受到各种因素的阻碍而变得有限,平涯子修真不过两百年,还是青衫门下一个三代弟子,他不知道的事情当然不少,就连青衫门掌门无忧子,也不是才刚刚被自己的无知所吓到了么? 从藏经阁当中知道长白天所说的并非虚假之后,无忧子的情绪的确产生了巨大的波动,这是他踏入修真界之后的第一次迷茫。 等到心情平息之后,无忧子却没有去找长白天,那个老不死的家伙生活在黑暗的地洞里几百年,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还是少见面的好。 心中盘算着从祖师爷画像上看到的那些信息,那些来自仙界的信息,无忧子算是明白了。既然仙人都是要死的,祖师爷飞升仙界已经好几千年的时间,算起来也该是已经死了,那么通过画像向青衫门传达信息的人,跟青衫门之间还有几分同门之谊? 毕竟对方从不曾提及过“青衫门”三个字,更没有自报家门,那么青衫门一心一意替对方办事,算不算是被愚弄了? 想到这里,无忧子不管不顾地前往祖师爷画像处,他需要验证心中的一些猜测,但或许有些举动,会在青衫门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无忧子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单身进入祖师爷画像处后就启动阵法,将此处彻底封闭。除了他之外,哪怕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出入。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后,无忧子点燃香火,冲着祖师爷画像三跪九叩,心中默默请祖师爷饶恕自己可能的过错,最后才走到画像边上,将一身真元凝聚指尖,缓缓刺向画像。 没人知道这副画像究竟是什么材质,无忧子一开始很担心自己凝聚真元刺下去之后,会直接将画像破坏,可是直到他指尖接触到画像布料,想象中的破空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在无忧子“落指”之处,出现了一点黑色的印记。 “真的是这样!” 无忧子心中升起一丝狂喜! 整个青衫门从古自今都没人想到过,这副祖师爷的画像竟然自身就是个法宝,而最大的用处,怕就是能够沟通仙凡两界!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狂喜之中的无忧子,不停的搓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半天才稳定情绪下来,然后重新在祖师爷画像面前,指尖再度凝聚真元。 剑指凌空,指尖垂直于画像,无忧子凝神静气,挥动手腕一气呵成,在祖师爷画像上留下了一行字迹。 白色的底布上,红色的字迹异常醒目。 为了避免对祖师爷画像造成过多的破坏,同时也因为是头一次尝试,所以无忧子只是简简单单的写完了“吾,青衫门无忧子”总共七个字而已。 对于普通人而言,修真者几乎是有着漫长而悠久的生命,自然,书法也是修真者们打发时间的一种爱好。所以无忧子的字的确不差,甚至可以说自成一家。想要练出一手好字不容易,想要写出一副漂亮的字来,更是要耗费一个人的精气神。 身为洞虚境界的无忧子,照说在这个世界已经罕见敌手,然而当他在祖师爷画像上写完那七个字之后,突然感觉身体一震,体内神念和藏于紫府当中的元神疯狂震颤,逼出一股股强大的真元,尽数向着祖师爷画像冲去! “怎么会这样,停下!” 无忧子心中狂震,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全力爆发真元的情况下,破坏力是如何的惊人,不说那幅看着单薄如纸的画像,即便是这个房间,若不是有阵法加持,必定也会毁于一旦! 要是将祖师爷画像毁坏,那无忧子就成了整个青衫门的罪人,将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这不是无忧子想要的结果,然而他此时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控制自身真元的疯狂涌出! 这些脱体而出的真元在离开无忧子的身体之后就不再接受无忧子的半点指挥,汇聚成一条看不见的巨龙,狠狠地撞向祖师爷的画像! “完了!” 无忧子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祖师爷画像被毁,自己百来年在掌门位置上的兢兢业业,终将要毁于一旦! 如果不是心中还存着一丝期望,无忧子肯定会闭上双眼,自绝经脉! 悬挂在墙壁上的祖师爷画像,并没有如无忧子想象中那样,在真元巨龙的冲击下四分五裂! 虽说无忧子肉眼看不见真元流动,但神念却是能够清清楚楚感知的到,那汇聚起来的真元在接触画像的那一瞬间,就如同是靠近干涸海绵的水,瞬间被吸入,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 一幅可以吸收洞虚期修真者真元的画像?无忧子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然而事实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不等无忧子想明白其中缘由,画像之上他刚刚写下的第一个字,突然间变得模糊起来。 无忧子真要伸手去摸,突然感觉到从画像上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好像刚刚被画像汲取的那些真元启动了画像什么机关似的,被是被动吸收无忧子真元的画像,此时竟然主动隔空疯狂吸收无忧子真元! “这……是妖物么?” 无忧子控制不住自己的真元,藏在紫府中的元神如同已经被画像控制般疯狂的输出真元供给画像吸收,甚至不顾无忧子能够承受这种强度的输入。 而画像之上,从第一个已经变得模糊的字迹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字跟着变模糊起来! 就在无忧子感觉自己快要被画像吸干的时候,画像上最后一个“子”字通体变模糊,随后画像的吸力戛然而止,整个房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归于平静。 “呼~” 以无忧子的修为,此时仍旧长长吐出一口气,可见刚刚他所承受的压力是多么庞大。事实上也就是无忧子这个洞虚期,基础牢靠功力精深,方才是逃脱一劫,换成别的洞虚期修真者来,还真有可能因为被吸干所有真元,而落得个立死当场。 一把归元丹被无忧子塞入口中,他两眼却不愿意离开画像瞬间,毕竟他刚刚差点被吸干,无论如何也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当一行字尽数变得透明之后,画像布料发出淡淡的光华来,同时整个画像也开始震颤,好似在酝酿着什么似的。 无忧子平心静气之下,总算能够感知到画像里那些曾经属于他的真元,而此时此刻那些真元正在被不知名的原因飞速消耗着。 “比我释放法术时的消耗还要恐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感受着那些真元飞快的消失,无忧子心中还来不及震惊,就看见他用真元留在画像上的那些字迹,那些已经模糊化的字迹,在画像里那些真元即将全部消耗一同的同时,消失了! 这种消失是瞬间的,不再像刚才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来。 字迹的消失跟画像里真元的耗尽几乎是同时发生,无忧子一个眨眼的功夫之后,就再也感受不到画像有什么不同之处,既不再蕴含任何真元,刚刚被无忧子写了字的地方,也恢复如初,没有半点痕迹存在。 “这……难道说……” 好歹也是青衫门的掌门,无忧子根据刚刚这件事情的过程,联系画像能够传来仙界信息这种能力,猜测到一个可能。 “我刚刚写的那几个字,已经发送去仙界了么?” 按照典籍中的记载,下界跟仙界之间是有屏障的,修真者想要突破这个屏障,就得勤修苦练,最后还要接受撕裂屏障带来的冲击——天劫! 那么按照这种说法,哪怕就是将信息发动到仙界,或者是从仙界将信息发送到下界,同样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 这个能量的庞大程度,应该是跟信息的多寡有关。 以他无忧子的实力,一次最多能够发送十个字,再多恐怕要么就是被抽干,要么就是直接发送失败。 “原来祖师爷留下这幅画像,竟然是如此目的,可他老人家当年怎么就没留下个只言片语,也好让我等愚钝后背,能够知晓这宝物的用途啊!”

第八二章 天地之力 第八二章 天地之力 无忧子还在感慨之中,悬挂于墙壁之上的祖师爷画像却闪过一道流光,紧跟着显现出一行字来,顿时将无忧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青衫门乃本尊者道统,无忧子你若能找到那暗中传承之人则有大功,坏大月山根基则可升仙界!” 口中将这一行字默诵完毕,无忧子心中已然是惊涛骇浪! “尊者”是个什么人,难道说就是祖师爷?无忧子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而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竟然能够一口气写这么长一句话,如果从仙界发送信息过来消耗的真元跟刚刚无忧子发送过去时一样的话,那对方的修为,应该是什么个境界? 刚刚无忧子仅仅只是发出七个字,就差点被抽干真元,可他此时看到的,却几乎是他的六倍! 哪怕就是长白天,在真元的绝对数量上,也不可能是无忧子的六倍,况且无忧子也不认为对方会像他刚刚那样无知无畏的任凭画像法宝将全身真元抽干。扪心自问,假如无忧子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法宝的特点,那么他每次最多只会说两到三个字,虽说那样很难表达完整的意思,但作为一个修真者,身体里面至少要保留六成以上的真元,安全才有保障! 如果按照这个比例的话,岂不是说这位“尊者”身体里的真元绝对数量,几乎有无忧子的二十倍那么夸张? 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无忧子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抬起右手却始终不敢去触摸那祖师爷的画像。 “既然对方是这么厉害的人物,想来也不会再那边等着我回话吧,我对人家来说,就只是个小角色,小角色啊。” 将心比心,无忧子觉得自己若是在面对一个真元只有自己半成的修真者时,肯定会是一个爱理不理的态度,除非对方是自己的徒儿或者是后辈。 虽然那位尊者说青衫门是他的道统,可这种话无忧子并不太相信,仙凡相隔大话谁都会说,反正不用担心对方有能力找上门来,如果不是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还有飞升仙界的那天,无忧子都可以在画像上写一句“我是你爹!” 当然,用一半的真元去写这么四个毫无意义的事情,那才真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不过这位尊者倒是提醒了无忧子,或许该再去大月山转转。 想到这里,无忧子也不耽搁,径直出门就架起遁光直奔大月山。心无旁骛的无忧子全速飞行,差不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功夫就已经可以看见大月山全貌,他倒是多存了个心思,在距离大月山还有十多里距离时,就收起遁光不再继续靠拢。 无忧子主要还是担心万一自己装过去被隐藏在大月山里那位高人发现,再给自己来个神念冲击,到时候搞不好把自己的遁光给破掉,那才真是丢人。 所幸这次无忧子的运气好像不错,在十里外的虚空中良久,大月山那云遮雾绕的月山环里仍旧没有半点动静,无忧子这才又壮着胆子向前慢慢飞着。 他是打定主意,一旦对方现身,他是一定要开口跟对方尝试着交流一下,既然那位“尊者”都说了,坏大月山根基能够飞升,无忧子就不信藏身于大月山中的那位存在,会不想飞升。 修真不易,图的不就是个长生不老么? 然而若是不能突破天劫飞升仙界,要么就是在天劫下化为劫灰,要么就是像长白天那样藏身地洞生不如死,只要脑子正常的修真者,在到了一定境界后,怕都不会放弃飞升仙界的机会。 这也是无忧子为何火急火燎赶来大月山的原因,不管那位存在是用什么方式在大月山上驻扎下来的,只要他还想着飞升仙界长生不老,无忧子就有把握说服他。 只可惜这些都是无忧子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若他知道他心中那位“强大的存在”,比起长白天来才更是人不人、鬼不鬼,恐怕就不会走这一趟了。 而就在无忧子准备继续靠近大月山时,月山环中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翻滚如云海的月山环本是白蒙蒙的一片,然而转眼间这有若云海的月山环之中,却陡然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亮点! 一开始这亮点还隐藏在月山环之中不太明显,可眨眼功夫就冲出了深厚的月山环,其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更让无忧子感到头皮发麻的是,这颗来势汹汹的红色光球,竟然像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说月山环里那位就如此不近人情?” 无忧子脑海里才将将闪过这念头,那在远处是只有针眼大小的猩红光球就已经飞临他的身边,此时无忧子才发现光球距离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以法术的准确性来说,这颗光球应该不是冲着他发出来的。 可若不是冲着他,难道附近还有别的修真者? 解除危机后,无忧子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反倒变得更加疑神疑鬼! 光球飞过无忧子身边时,无忧子肉眼可见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然而当他试图用神念去探查时,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晃荡了一下,如果不是身在半空,怕就会狠狠摔上一跤了! “这是怎么回事?神念探查竟然会遭到反击!” 无忧子有些怒了! 仙界有个尊者就已经强的差点让无忧子失去信心,谁知道转眼就碰上个连探查都会遭到反击的法术,那施展这法术的修真者又该强到什么程度? 突然之间无忧子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世界了,身为青衫门掌门,他不是应该在整个修真界最顶端的位置么? 视线中的红色光球飞的极快,无忧子略微收起情绪,随即召唤遁光,却是追着红色光球而去! 哪怕怒火中烧,但无忧子并没有因此而疯狂,且不说月山环里那位存在究竟是不是他现在的实力可以对抗,光是大月山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对方发出如此猛烈的法术,肯定是要对付某个敌人,无忧子想的却很简单,自己既然无法跟月山环里那位沟通,不如就去联合他的敌人,好歹他无忧子也是堂堂青衫门的掌门,只有他给别人闭门羹,什么时候吃过别人给的闭门羹呢? 光球耀眼,速度虽快但无忧子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更丢了,况且他一旦架起遁光之后,速度也不慢不到哪里去。 “咦,那个方向,应该就是大月国境内啊,大月国境内还有什么强悍的修真者么?” 此时的无忧子并不知道,就在月山环里飞出那颗红色的光球之前一瞬间,在大月国境内的白帝城外,龙云山脉当中,他青衫门的三代弟子平涯子将一只兔妖和周白山逼入了绝境,走投无路的兔妖,从口中吐出一块石头,随即就一头狠狠的撞下去,头破血流不止! 兔妖的举动让平涯子和周白山都陷入了疑惑当中,两人谁也想不到,这竟然是肥兔最后的绝招。 而以平涯子的境界,此时也感应不到从遥远的大月山里突然飞出来的一颗火球,倒是当这颗火球快要抵达龙云山脉时,整个龙云山脉的飞禽走兽却是全都沉寂下来,一瞬间整个龙云山脉可谓是鸦雀无声。 如果有境界高深的修真者在此,必定会感觉到无比惊讶,因为这种修真者和人感受不到,但飞禽走兽却能感受到的攻击,已经近乎于天道。 只有天地的突然变化,才会引起真正尊崇天地规律而存在的飞禽走兽感应,人虽然是万物之灵,却在灵智拓展的同时,失去了与天地之间这种宝贵的沟通能力。 鬼影子本就不是人,亦不是修真者,直到如今周白山也搞不清楚鬼影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而那颗穿越遥远距离而来的火球正是出自鬼影子之手,所以才会导致无忧子用神念探查就差点神魂受损! 龙云山中,平涯子已经从肥兔那诡异举动带来的疑惑当中清醒,他再度催动七星镇魂钉,势要将肥兔一举扑杀,然后在专心一意地活捉周白山,带回师门覆命! “咕咕!” 面对平涯子的攻击,肥兔却视而不见,反倒是将头扭向大月山方向,两眼眺望着夜空。 “已经认命等死了么?” 平涯子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却压根没有留意那突然出现在天际尽头的一点红光。 七星镇魂钉汇聚成一道耀眼的银芒,从高空俯冲向肥兔,眼看着就要将肥兔洞穿,已经无能为力的周白山,只能集中全身所有力量,狠狠的向着平涯子挥出一拳! 这是周白山平生最为暴躁的一拳! 一拳既出,周遭的空气竟然都已经牵动而出现一层层波浪样的变化,这种变化直接撕裂了周白山身上的衣裳,同样也将平涯子身上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好小子,有点门道!” 平涯子已经不去管肥兔了,他转眼盯着周白山,却并没有因为周白山这一拳威势惊人,就产生畏惧。 七星镇魂钉距离肥兔只剩下最后不到一丈距离,终于回头过来的肥兔却看不出有半点紧张,它甚至好整以暇的动了动鼻头,看上去就像是在嘲笑平涯子。 一片红光突然出现,将平涯子、周白山和肥兔同时笼罩,仍旧存在于半空之中的七星镇魂钉瞬间被压制,闪耀的银色光芒在红光当中溶解,露出七根本体,随后本体也在红光当中崩解! “这不可能!” 眼前这一幕,让平涯子发出了不敢相信的惨叫声!

第八三章 探花郎 第八三章 探花郎 红芒笼罩之下,就连周白山的视觉也受到极大的限制,他只只听到平涯子一声惨叫,却看不见周遭的一切。紧跟着他感觉头晕脑胀,神晕目眩,随后耳边忽地听到风响,再定睛一瞧,才发现自己竟然飞在半空之中。 他在半空一低头,便能看见下方那球型的红色光华仍旧存在,看样子是被那“红球”给弹飞出来,但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受伤之处,整个人就这么毫无依仗地在空中高速运动着。 不曾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御风,虽说这并不是依靠自身能力,但周白山心中还是暗暗窃喜:若是让下面的凡眼肉胎看了,会不会当自己是神仙? 这御空而行的速度极快,周白山却没留意自己身外有一层隐隐红芒包裹,才不致被猛烈罡风所伤,而他心中得意也就只坚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随后他就感觉速度变慢,紧跟着整个人就像是落水的秤砣般下落,一低头就见黄黄绿绿的大地扑面而来。 “下面好像是个湖……” 周白山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念头,就赶紧闭上双眼。 耳鼻口连带浑身上下一阵冰凉,周白山回过神来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对猩红猩红的钳子! 点上一团篝火,虽说还是四五月的天气,光膀子的周白山到不觉得冷。 转动着已经透红的大螃蟹,吸溜着两颊滋生的口头水,月色下湖水粼粼,周白山数次涌起再下水一战的冲动。 “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先把烤熟的八爪将军吃下肚再说。” 被烘烤脱水的螃蟹竟然还有一斤左右的份量,倒是差不多可以让周白山打个牙祭。 掰开滚烫的蟹壳吸溜那鲜美蟹黄时,周白山又想到还在白帝城附近的汪月,也不知道它跟肥兔此时的情况如何了。此时联想肥兔那诡异的举动和后来的红光,周白山觉得其中肯定是鬼影子在捣鬼。 不过鬼影子本来就是个鬼,但凡是他做的事情,好像都可以叫做是捣鬼。 享受飞行固然很爽,但付出的代价却让周白山很郁闷,他从大湖里爬上来之后才霍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只剩了一条鼻窦裤! 什么叫一无所有?周白山觉得自己此时就是标准的一无所有!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正当周白山两眼盯着湖水吮手指,思考这个严峻问题的时候,一串吼声,由远及近。 在距离周白山不远的地方冒出来一群人,他们数量不少,速度也不慢。听到动静的周白山甚至还没来得将篝火熄灭,眼前就多出一条人影子。 “还不快撑船?等他们追上来,大家都要死!” 一顿咋呼将周白山弄的有些迷糊,他眼里只闪过来人手中明晃晃的剑光,还有那双贼亮贼亮的眼睛。 “船?哪里?” 口中嘟囔着,周白山本想问一句是不是认错人,殊不知那眼睛贼亮的家伙伸手将周白山一推,“不是藏在芦苇荡么,快去!” 芦苇荡里真的有船,周白山也很意外。 船很小,可谓是一叶扁舟,去不得大江大河,但胜在轻快,竹篙一撑就狂飙十丈,周白山强化后的身体不挥舞竹篙本就是大材小用,只不过一开始并不熟练,还得那人数次指导后,周白山的动作才顺畅起来,左一下右一下,两人一舟就离岸远了。 坐在船头两眼始终不曾放过岸上那群人的家伙这才吐出一口长气,而在船尾的周白山皱着眉头只是继续撑船。 “算你守信用,喏,纹银一两,多的算是赏你了。” 终于收剑的年轻人看上去比周白山要大七八岁,身上穿着读书人的长袍,手里却提着一把武人用的剑,脸上还戴着一张面巾,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周白山丢了竹篙去接银子,接了之后却尴尬了,虽说对方也是个男人,可当着人家的面塞裤裆里,是不是也太那个了? “竹篙飘走了……” 对方好像并没有发现周白山的真正问题,抬手一指水面,不疾不徐的说道。 周白山心中道一声糟糕,转头看了眼飘出不到三丈的竹竿,右手随性一招,体内灰色气劲在右手掌心形成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湖面便有一丈宽的水帘子凭空出现,大珠小珠漫天洒落中,竹篙竟然又回到周白山的手中。 这可不是什么武功,也不是什么法术,这是周白山往日里跟肥兔和汪月经常抢东西时自行领悟的一个技巧而已。 可这技巧落在那年轻人眼中,就不得了了! “擒龙手?没想到阁下竟然是个高手?” 那年轻人倒抽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随即绷紧,像是张一触即发的弓。 周白山此时脑子里想的还是放银子的难题,他当知道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实际情况就是他现在连一文钱都没有。 “擒龙手?那是什么?”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周白山并不畏惧。 “原来你不是我安排的退路?” 此时两个人算是鸡同鸭讲,周白山的心思跟那年轻人完全不在一条路上。 芦苇荡中,一个中年艄公捂着肚子出来,却是不敢相信的瞪着双眼,空荡荡的系船码头,陪了半辈子的船呢? 扁舟荡于大湖,其实并无多少隐私可言,妙就妙在这大湖之中处处长满芦苇,本该是一望无际的湖面,到最后却因为这些芦苇荡而变得云遮雾罩了。 “我自诩探花郎,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干脆。” “啥?” 周白山浑身上下仅有一条鼻窦裤,偏生唇红齿白相貌堂堂,加之因为不明情况而时不时露出来的那种迷茫,落在自称探花郎的年轻人眼中就成了个四不像。 “罢了,看在你紧要关头载我一程的份上,我赠送你一套衣裳如何?” “善。”周白山点点头,心中又腹诽山上那条影子。 “不过你先告诉我,有没有杀那艄公?”探花郎眯着一双丹凤眼,问道。 “未曾得见。” “前面右拐,有船一条。”探花郎转身指路,不过须臾后发出大吼:“你是不是左右不分,右,右,再往左就是……” 探花郎的来头不小,周白山也是上了龙舟之后才知晓的。 一条长二十丈,宽两丈余的龙舟,绝非等闲之辈可以有,即便是探花郎的这条龙舟上,狗都没有一条。 “先说好了,我就只能给你一身衣裳,多的也没有了。” 衣衫只是寻常样式,白灰成套加上一双勉强合衬的布靴,但胜在剪裁得体,针脚不凡,绝非出自寻常缝衣娘手中,这点周白山还是有眼力的。 再说这龙舟哪怕空荡有若浮动棺材,但终究也是雕梁画栋,“奢华”二字一点不缺,抹去浮尘便能追思曾经的繁荣。 主厅大门上挂有一匾,刻着“留香”二字,如果是当年的周白山,自然品味不出这二字好坏,若他仅仅只是会写字,怕也是看不出其中三味。 “本派开山祖师所留墨宝,大气吧?看你根骨不错,要不,入伙?”探花郎左手一条烤鱼,香喷喷,右手一条烤鱼,喷喷香。 木炭烤鱼最是讲究火候,外焦里嫩说的轻松做起来难,周白山也不知道探花郎究竟祸害了多少大湖里的生灵,才终于练出皮焦不烂、肉熟不老的烤鱼本事。 抢过探花郎左手里的烤鱼,周白山摇头道:“忠臣不事二主。” “呸!” 探花郎啐了一口唾沫,“你就是嫌小!要不你拿这条去?” “我派开山祖师真的羽化成仙,白日飞升!”探花郎手中光溜溜的竹签朝着青天白日戳了又戳,对躺在甲板上晒肚皮的周白山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话周白山两日里已经听了不下三十次,就连两人一起敞开放水入湖的时候,探花郎也不忘絮叨。 其实周白山是相信的,这废土之上恐怕找不出几个比周白山修仙信念更坚定的人,毕竟他算是就住在仙界的门口,嗅了好几年神仙的味道。 如果探花郎不整天想着拖周白山入伙,或许周白山还有兴趣跟他多聊几句神仙话题,又或者探花郎能够展示几手登萍渡水、一苇渡江的绝世武功,周白山想必也不会讳莫如生。 被一群庄稼汉子撵的差点成了落水狗的探花郎,怎么看也不像是周白山想要拜会的高手,再说如今周白山也知道所谓“探花”,其实也就是比“采花”只少一个字的区别。 当然探花郎是不会承认的,他发誓这是风流而不是下流,如果他下流就天打五雷轰。 是夜,狂风骤雨,金蛇乱舞,周白山冷眼看着探花郎钻进龙舟底舱,簌簌而抖。 “你那招擒龙手,要不教给我?” 烛光里对坐的周白山摇摇头,不说话。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教的,我用绝招跟你换如何?” 这话周白山倒是有些心动,就不知道探花郎肚子里有多少货色,若是真有好货,周白山倒是不介意。 见周白山有些意动,探花郎赶紧趁热打铁,停下摇撸,道:“怎样?决定了?要是你决定了,你再送你个大秘密,想听不?” 人皆有八卦之心,况且周白山年龄本就不大,差不多一辈子都在山上,自然更容易被“秘密”这两个字所引诱,瞪着一双眼睛就差没把“想听”这两字写在脸上了。

第八四章 一枝花 第八四章 一枝花 “八百里的洪波湖,三千人的聚义庄。你听说过没有?” “就这个?” 周白山翻了翻白眼,别说他在白帝城里的经历,就算他一辈子都没下过山也听过月半寨说书先生说的他耳朵生茧的那句老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洪波湖既然有八百里这么大,没有蛟龙翻波作浪,那就肯定会有恶人兴风作浪。 “当然不是这个。” 聚义庄的大头目姓唐,面慈心善,羽扇纶巾,单名一个仁字。 “你姓唐?”周白山两眼瞪着探花郎,上下打量,既看不见羽扇,也没有纶巾。 “公子我是探花郎!”探花郎很是无力的瞥了周白山一眼,像是决定放弃继续自以为是的卖关子,毕竟外面还在电闪雷鸣,也不知道这不知道多少年的龙舟究竟还靠不靠的住。 “唐家有枝花,洪波人人夸。” 神秘兮兮的探花郎,脸上路出洋洋得意。 周白山似懂非懂,他仍旧是不清楚,这跟那被探花郎叫做“擒龙手”的招式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愿意教我那招。”探花郎右手置于胸腹前,凌空虚抓,脸上露出副心领神会的表情,“我就带你去探探唐家那枝花!” 然而探花郎终究还是小觑周白山的单纯了,看人家的女儿,周白山完全没有兴趣。如今的周白山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就算是他想女孩子,首先也只会想到留在白帝城里的秦璧珠。 三千人的聚义庄,聚义庄的美娇娘,跟他周白山又有什么半毛钱的关系?人跟人之间就是如此,往往心思越是单纯的人,就越不是不容易吃大亏上大当。 “当真没有兴趣?” 探花郎脸上泛着无奈,别看他摘了面巾后也算是五官端正,但长相跟“风流”二字一点一点关系都扯不上,就连周白山这两日里都看出来了,这“探花郎”的雅号,多半还是自诩而已。 “睡觉。”周白山歪头躺下,转瞬就鼾声如雷,烛光里的探花郎作势欲扑,凶神恶煞,最后却是一声长叹,不住摇头。 骤雨初歇,周白山习惯性的盘膝坐与龙舟了望台上,面朝东方红日,吞吐吸纳。等到探花郎从底舱里冒头的时候,周白山正顺着合抱粗细的桅杆往下溜。 “这芦苇荡子里可没有大姑娘洗澡呀!” 探花郎望着还在舱顶上的周白山,戏谑道。 “我就看见了。” 周白山喘着粗气,但却不是累的,他眼底有一丝紧张,问探花郎道:“你这船还能不能动?” “动?”探花郎两眼一愣,随即摇头:“你会游泳?” 理论上,周白山觉得自己会,不过他也没下过水,不敢肯定。 “有关系?” “反正我一个人在水下推不动这船,两个人也许可以试试。” “那就完了,我看见有一拨小船在往我们这边来了。”周白山摇头皱眉,像是在思索对策。 那边探花郎发出一声惨叫:“不是吧?本公子真的只是偷看那姑娘一眼而已,他们竟然这般穷追,搜遍了整个洪波湖不成?” “我只看见来人都背着刀剑……”周白山皱眉说道。 “难道是……”探花郎脸上紧张之色尽去,让周白山难以理解,总不成一群庄稼汉还更可怕的多? 不管周白山如何疑虑,该来的总是要来。 十七八艘适合在这洪波湖上穿梭的扁舟,每舟载着两三个江湖打扮之人,就停在龙舟外三丈之处。 “请少庄主现身!” 扁舟齐聚后,一身穿青衣,背负宝剑的中年剑士微微摆手,艄公连忙摇撸两拨,扁舟前行一丈,那中年剑士向着龙舟拱手开声,隔壁芦苇荡里,一群野鸭扑棱乱叫,晃荡着肥硕的屁股飞上半空。 “咋就不知道里面还有野鸭呢?”周白山用舌头搅了搅腥味十足的嘴巴,摇头不已。 那边探花郎已经跃上龙舟高耸船头,一手扣腰带一手负腰后,迎风而立,倒是有几分高手气质。 “说。” 探花郎居高临下,眼皮自然耷下,颇有些千军劈易。 “少庄主,是不是该回家了?总住在这破船上,也不要个人伺候着,家中老爷夫人都不放心啊。”那剑士拱手抬头,露出一张俊朗不凡的脸庞来。 探花郎不置可否,只是沉吟。 “请探花郎回庄!” “请探花郎回庄!” 十七八艘扁舟上众人齐声呐喊,将刚打算回巢的野鸭,又惊吓的漫天乱窜,以至于周白山赶紧将脑袋缩回船舱之中,生怕天降大祸。 船头上的探花郎将手一举,十七八扁舟便同时失声。 “罢了,罢了,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周白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探花郎不是说是这个龙船门派唯一的继承人么,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祖师爷飞升了,怎么一转眼又成了少庄主? “八百里的洪波湖,三千人的聚义庄”,这厮还敢好意思说自己不姓唐? “我真不姓唐,我妹姓唐,我跟我妈姓。” 探花郎的娘亲姓谭,据说曾经是沧澜国某个大文豪的掌上明珠,后来不知怎地跟一个穷措大私定终生后花园,那穷措大姓唐。 两人结合,有钱的一边不认,要认的一边没钱,十分凄苦。自认读书读出浩然正气的穷措大在只有两根半截红烛的春宵夜跪在新娘床前发誓,将来第一个男孩跟娘亲姓,也好接续沧澜谭家的香火。 世上的事情总归说不清楚,谁能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沧澜谭家,竟然说破灭就破灭了,沧澜莽牛骑摧枯拉朽,诺大的谭家十不存一,连带着刚刚考取功名的穷措大,哦,此时应该叫一声唐榜眼,也不得不携家带口出逃,一逃就逃进八百里的洪波湖,在谭家一起跑出来的家仆打手协助下,倒是用二十年功夫,打造出来个聚义庄。 当年的穷措大没有登入庙堂却是落了江湖,这也就罢了,经天纬地之才用来杀鸡也同样好使的很,唯一让唐庄主遗憾的,就是患难娘子除一儿一女后再无所出,当年有志如今有义的唐庄主,反倒后续无人了。 这便是探花郎家中难念的经。 “因为你姓谭,所以就不想去沾染聚义庄的事情?难怪你说可以带我去探花,没见过卖自己妹妹卖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周白山狠狠的鄙视探花郎,探花郎倒也不生气,倒在已经干燥的甲板上,仰面望着天上变幻的白云。 “这艘船是个宝贝,五年前一个老人将龙船带进了洪波湖,被老唐麾下的儿郎瞧上了,二十多艘狗子船围着,当夜就要老人家将船交出来。” 狗子船是什么,周白山不懂,不过这船是聚义庄抢来的,他倒是听懂了。 “不是你想那样。” 探花郎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二十多艘狗子船一转眼就没了,人倒是一个都没死,泡在十二月的水里,个个冻的跟狗一样。” “然后呢?你们又来报复了?” “不敢。”探花郎摇摇头,“老唐可不是个武夫,他脑瓜子聪明着呢,不然八百里的洪波湖他怎么坐稳第一把交椅的?”轻轻拍打着甲板,探花郎道: “第二天一早老唐就带着好酒好菜来了,亲自向老人家道歉,然后把我扔到了老人家面前,让我哭出鼻涕,蹭到老人家的裤脚上。” 不要脸,周白山觉得,这唐庄主和探花郎,着实是不要脸的一对父子。 事情的结果倒是没有出唐庄主的意料,探花郎成了老人的记名弟子,而这艘龙船也就成了探花郎在八百里洪波湖上另外一个家。 “那怎么不见你师傅?” “走了。”探花郎坐起来,盯着周白山道:“走,陪我去见见老唐。” 去见八百里洪波湖头把交椅的书生,周白山想想感觉脊背有些发麻。 神仙墓里周白山没少看书写字,书中有不少情情爱爱的故事,男女主角的身份么,都相差的厉害,要么就是将来和发迹的穷措大和现在很嚣张的大小姐,要么就是孑然一身的穷措大和不是人的美娇娘,前一种书叫言情,后一种叫聊斋。 探花郎家的老头子肯定不简单。 联想到先前来找探花郎的那些人,周白山记得有手中双锤如鼓,也见长刀似雪,个个眼底精光四射非同寻常,这般人才却在探花郎面前没有丝毫放肆,老唐的驭人之术可见一斑。 可最终周白山还是跟在探花郎身后跳上扁舟,这次是探花郎亲自摇撸,他算是被周白山撑船给吓怕了。 “你真是去偷窥渔民家的闺女洗澡了?” 坐在荡漾的扁舟之上,周白山不由得联想到跟探花郎头次见面,随口问道。 “你没见我都不要脸了?若是让洪波湖那些渔民知道堂堂聚义庄的少庄主去偷窥他家闺女洗澡,那岂不是要被笑话死了?” 看来探花郎也不是全然不要脸,至少他知道他爹娘还要脸,周白山此时并不知道探花郎身边,其实从不曾缺过美娇娘的。

第八五章 落月掀 第八五章 落月掀 八百里的洪波湖,岛子难以计数,而唐仁就只兔子精,这么多年下来将老巢经营极其难找,哪怕就是探花郎亲自摇撸,也是绕着八卦阵般的芦苇荡子大半天,在周白山昏昏欲睡的时候,才柳暗花明。 好高的城墙。 周白山此生还是头一次见修建在岸边三丈高的青石城墙,当真开眼界。 只见城门洞接的不是大路,而是码头,沿着码头两边一字排开的大小船舶桅杆如林,好些造型古怪的船只,周白山都叫不出名称来,他目力好,甚至看见了几艘船身两侧挂着水车轮子样物件的大船。 “恭迎少庄主回庄!” 一阵人声齐喝将周白山惊醒,探花郎亲自摇撸的扁舟已经触上码头,劲装打扮的武士拉着缆绳去系,探花郎撇嘴示意让周白山先行上岸。 足有八匹马屁股宽的城门两旁,各有八个劲装武士,背负长剑,目光如隼。 “进去吧,我妹在等你呢。” 探花郎的声音不小,顿时引来周围几道眼神,齐齐汇聚在周白山身上。 穿着探花郎衣裳,浑身下上只有一两碎银子的周白山开始紧张了,他凑近探花郎低声道:“我是不是该提点什么礼物,第一次来……” 可惜探花郎没有搭周白山的话茬,只因为两人过了城门之后一切就喧嚣起来,开店的摆摊的过路的走道的,几乎没人不认识探花郎。 探花郎也是好脾气,两片嘴皮子翻个不停,光是记住那些人的名字身份,在周白山看来就是一门极高深的法术,亏的探花郎一路走来没半点伤神。 感觉上这聚义庄就像是一座标准的大月国城池,城门就在中轴线上,而探花郎一家住的地方,就是中轴线最后的城主府位置,同样是劲装打扮的武士守着一扇跟主道同宽的朱漆大门,门楣上挂着三个金字,笔力遒劲。 “老唐写的,他字还可以。” 探花郎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不等周白山开口,一声“儿啊”的呼唤中,两个丫鬟搀扶的中年妇女就出现在大门口,打扮不算富贵,但胜在五官气质皆属上乘,哪怕已步入半老徐娘阶段,但年轻时分的美貌依稀可见。 “老娘不要!” 探花郎话还没落口,整个人就被挣脱丫鬟搀扶的妇人张臂拥入怀中,一双玉手在探花郎好不容易扎好的头顶上乱揉乱摸,转眼就揉出一蓬草窝来。 好不容易挣扎脱身,探花郎一脸无奈的指着周白山,“老娘,这是我认下的朋友,周白山。” 不面对探花郎的时候,老妇人倒是贵气的很,无论是言语神情还是动作姿态,都很合规矩,只可惜周白山看的不是太分明,毕竟他也只是这几年才在鬼影子的教导之下明白一些事情,再往前在月半寨的十来年里,基本上就是个没人教的野孩子。 既然是探花郎亲自带回来的朋友,哪怕不太尊贵但胜在纯朴,老妇人眼神不差一瞥之下就对周白山满是欢喜,看周白山倒真有几分看女婿的味道了。 要说这个聚义庄,绝不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庄子,哪怕周白山见过的世面不多,如果不是探花郎反复强调,也绝不相信这富丽堂皇之所会是土匪寨,至于那唐庄主,更是与周白山想象中的王侯将相区别不大,一双丹凤眼里,除了睿智就是慈祥。 唯一让周白山惊讶的还是探花郎的妹妹,一个年芳十六的小姑娘——手中一把巨剑,差不多跟她自个儿一样高。 “妹子你怎么又舞刀弄剑的?万一伤到自己怎么是好,就算伤不到自己,砸到这落月轩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呀。”探花郎满脸哀伤,想去将那差不多一人高的巨剑从姑娘手中抢过来,只可惜他十根手指愣是掰不开姑娘一根纤纤玉指。 “又在哪里结交的猪朋狗友?” 绑着一根高挑辫子的姑娘,瞪着一双遗传自父亲的丹凤眼,漆黑滚圆的眸子,死死罩定周白山,还好,周白山没有腿软,只是在暗暗打量周围的地形。 落月轩这名字文雅的很,三两堵残垣,七八处断壁,缺了一角的凉亭和塌了条石的屋沿,除了三人的这块石板地还算平整,周白山实在是看不出“轩”在哪里。 “唐落月,我妹妹,实打实的亲妹妹,漂亮不?” 周白山点点头,他单纯的很,既然认为漂亮,那就真是漂亮了,不信问问那把半个人宽一个人高的大剑同意不同意。 既然人家落月,周白山也就明白过来了,感情是“落月掀”,而不是落月“轩”,探花郎发音实在不标准,讨打的紧。 插在地上的大剑剑柄仍旧可以跟周白山的胸口齐平,周白山偷偷的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咣”地巨响。 也不知探花郎将落月姑娘拖到一边嘀咕了什么,总之回转来的唐落月,两眼再次打量周白山,唇角竟然多出几分笑容,也让周白山留意到人家姑娘唇角还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听说你是个高手,要不咱们比划比划?” 可做纱笼的翠绿水袖,像是一层层的裹尸布般被唐落月撩到手肘以上,周白山瞪着那洗净藕节样白皙细嫩的小臂,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大剑离地,留下条一尺宽的楔形缝隙,细碎的泥土光滑如镜。 “我不会武功。” “瞎说,我亲眼见他施展龙抓手,五丈外的竹篙招手就来,指不定他还会御剑呢!”探花郎在自己妹子面前毫无廉耻的将周白山出卖了,干净彻底。 再不等周白山开口,巨剑带着风压,已然临头! 狂风却没有骤雨,身材可算娇小,面容也娇滴滴的唐落月,挥舞起剑柄就有她胳膊粗的大剑来竟然是大开大合,那剑刃破空的声音像是裂锦! 周白山不敢不躲! 倒是看不出唐落月就什么杀意,周白山担心的是小姑娘根本控制不住这柄巨剑! 别说是被砍上一剑,就算是被拍一下,周白山觉得也会跟菜刀下的蒜瓣一个下场。 剑风凌冽,周白山眉头紧蹙,身形却像是风中的飘絮,风越是大,就越是将他吹的远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整个院子已经像是被几十条老牛犁庭扫穴,掀起来的泥尘扶摇直上,两人竟然还没有停下来。 唐落月是被气的! 她当然不知道周白山完全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如果周白山真懂的一招半式早就还手了,被这样一把剑撵着又砍又拍,当真好轻松么?不是不想,而是没法。 换句话说如果此时撵他的人是探花郎,周白山早就大叫投降了。 可要周白山向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刚认识而且很好看的女人认输,他发自内心的做不到。 “滚!” 打出真火的唐落月终于忍不住了,瞅准机会将手中的大剑狠狠的掷向周白山,后者身形轻轻一飘躲过,大剑在五丈外落地,这次到没有钻进地面,只是拍烂七八块大青石。 “唉,你怎么把她气跑了呢?” 灰头土脸的探花郎走过来,摇头说道。 相比之下周白山身上就干净的多了,好像那些漫天的尘土都有眼睛,专门跟爱干净的探花郎过意不去。 “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周白山一个劲儿的摇头,他江湖经验实在是不足,不,准确点说他就是个刚出道的雏儿,压根就没有留意暗中,正有两双眼神在偷窥。 “还不是她的对手?自打落月习剑有成,我就没见她吃过亏!这八百里的洪波湖……”探花郎的话才说了一半,周白山右手抬起,五指一动,那跟人一样高半人宽的巨剑在地上挣扎两下,“嗖”地飞到周白山的手中。 暗处,响起两个倒抽凉气的声音。 “是挺重的,就是不太锋利。” 早先就想仔细看看的周白山总算是得偿所望,却没发现旁边的探花郎两眼发直。 “刚刚这招,教我?” “好!” 周白山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暗中两双眼睛再度发亮,一瞬不瞬。 按照周白山的要求,探花郎两眼盯着巨剑,缓缓伸出右手,吸气呼气,箕张五指微微一收…… “第十八次了,半点动静都没有,周白山,你要真舍不得这绝招,不教也就是了,何必骗人呢!” 探花郎满脸气愤,但却还是坚持摆着周白山教的姿势,跟插在地上的大剑较劲。 其实心焦烦躁的人可不止探花郎一个,暗中同样有五支春笋般的手指,在比划着同样的动作。 “是不是应该有心法口诀配合?” 探花郎再试的几次,问道。 周白山摇摇头,转身伸手向着地上一抓,“啪”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就凌空飞入其掌心,有若探囊取物。 包括探花郎在内,见到这一幕的都再次暗暗惋惜摇头。 看来这应该是周白山人家师门的不传之秘了,怕是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偷师的。探花郎跟周白山这般一说,周白山却不同意。 “这不是别人教的,就是我自己无聊琢磨出来的,方法刚刚都跟你说了,我也不知道为啥你做不到。” 周白山当然也没说实话,要是让探花郎知道这招是跟狗和兔子玩游戏时琢磨出来的,估计会直接气晕死过去。 好在探花郎也算是个洒脱之人,做不到就做不到了,不像暗中那个差点跺烂小蛮靴的人,活动活动手腕将胳膊搭在周白山肩膀上,笑道:“那成,今后咱们就是探花二人组,我负责探,你负责抓。”

第八六章 聚义庄的气 第八六章 聚义庄的气 周白山感觉探花郎笑的很猥琐,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抓什么?” “随便,衣服,裙子,香囊,实在不行,肚兜也可以。” 周白山似懂非懂的正要点头,唐落月姑娘却猛地跳出来,冲着两人骂道:“无耻!” “你不是已经走了?”探花郎毫不介怀地问道。 “我来拿我的兵刃,真脏!”小姑娘狠狠地瞪着周白山,用水袖裹着剑柄,才抽出来拖在身后。 对于唐落月的举动,探花郎很是花费了一番口舌,希望周白山不要介意,唐落月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缺点了,其他的都是优点。 “别看我武功不高,在这洪波湖上还真没有我不能办的事情,说吧,有啥要求,我这个当大舅子的绝不推脱。” 终于不用吃鱼了,虽说这顿饭只有探花郎陪着周白山,可周白山吃的很香。探花郎对饭食不太感兴趣,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几杯下肚就已经是烧到脸上,连舌头都已有些大了。 “陪我去大月国,报仇。” 周白山放下筷子,面色平和。 三四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周白山知道不用急在一时,其实在他内心深处,真正在意的,恐怕还是在月半寨那种平和的生活。毁了月半寨,就等同是毁了周白儿时的记忆,他能不记仇? “吧嗒!” 探花郎的脑袋锤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紧跟着就是鼾声,醉了。 这里不是龙船之上,自然也就不用划拳决定该谁洗碗,丫鬟来收拾了残局,周白山走出屋子,在回廊之上。 眼前是烟波浩渺的洪波湖,背后是诺大的聚义庄。 “你是大月国人?” 声音从背后响起,周白山回头过去,看到的是一个体型精瘦但眼神清亮的男人。看年纪,该是在六十左右,可周白山看人不止看形,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机勃发,似乎不输那大月国皇宫供奉老公鸡多少。 “见过老人家。”周白山不清楚此人身份,万一要是聚义庄里的某个重要人物,好歹他暂时还要依赖着探花郎,总不能把人都得罪了给探花郎找麻烦吧。 拱手为礼后,周白山脸上保持着微笑,万分诚恳地道:“小子正是从大月国而来。”这本就是事实,无须掩饰。 “那你这次来聚义庄,是来帮谁的?” 一股凌冽的气势陡然向着周白山刺来,如同一柄看不见的利剑,刚刚风平浪静,转眼周白山满头长发就向后飘拂,几乎跟地面平行。 这老人说的话,周白山有些不明白,同时也被那风吹的难受,身子微微一仰,却无巧不巧的让过风头,正好风停。 “探花郎是我朋友。” “那就是来帮大庄主的咯?”老人两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原本负于腰后的右手猛地一抖,长袖“嗖嗖”作响,不等周白山凝神看清楚,就有一掌,冲出袖笼。 别说是招架,周白山就连躲闪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掌印由小变大,最终跟他人般高大,随后将他狠狠的拍飞出去,半空之中的周白山好似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整个人飞出回廊,冲向半空,身下,就是烟波浩渺的洪波湖。 “还以为是唐家请来的高手,哼,不堪一击!” 右手仍旧被长袖笼罩的老者,鹰钩鼻里喷出一声不屑,眼睁睁看着周白山死狗样的从半空跌落水中,溅起好大一片白浪花。 周白山没有浮起来,老人转身一跺脚,人影晃动在原地消失。 这个时候,探花郎酒醉未醒,丫鬟们拾掇未归,好像是谁也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打斗,或者说,是谋杀。 洪波湖上的这个聚义庄,已经存在十多年时间了。 在探花郎的父亲来之前,洪波湖上并没有什么聚义庄,只有一群群水贼,时不时劫掠来游湖的肥羊,当然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往往一不留意就被人斩杀的鸡犬不留。 所以洪波湖的水贼,从来没有消失过,但也没有坐大过。 直到被沧澜国列为通缉犯的唐江,带着一群原本属于谭家的家将家仆隐匿入湖,洪波湖的格局,才逐渐发生了变化。 曾经算是沧澜国第一流世家的谭家,家底自然不薄,豢养的高手家将更是不少,错非是遇上皇朝打压,寻常一些动荡根本无法撼动。 探花郎的老娘是谭家唯一的独苗苗,谭老爷子死后,谭家散了十之七八,但总归还是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人陪着,藏进这烟波浩渺的洪波湖。 唐江是个胸有沟壑的读书人,更胜在不是一根筋。 三年时间不到,唐江就打造出聚义庄,凭借探花郎外公留下的班底,加上他的运筹,让洪波湖里的大小水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经过一番整合,聚义庄共有庄主十二位,除开大庄主唐江以外,还有六位庄主出自谭家,剩下的五位,则是曾经洪波湖里的五拨水贼大当家。 其后这些年里,聚义庄倒是一片风平浪静,十二位庄主三千条汉子,愣是将八百里聚义庄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势力,都无法将手伸进来,不是没有伸过,砍掉的太多太疼,也就不敢再伸了。 可最近几年,聚义庄的规模愈发庞大的同时,下面的人也生出不同心思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八百里的洪波湖不仅渔业丰盛,更重要的是连接两条大河,最是水运的关键之处,每年光是收取南北货船的走水钱,就是一笔让人值得铤而走险的财富。 唐江最大的弱点不是没有高深的武功,而是他没有个像样的儿子。 所以这两三年里,聚义庄已经没有聚拢多少“义”,反倒是汇聚了不少“气”。探花郎在很多人,包括唐落月眼中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唐落月才会不辞艰辛起早贪黑的练武,但毕竟是女儿身。 也难怪唐落月对探花郎这个兄长不待见,照理说以她的身份才该十指不沾阳春雪,结果呢? 但即便如此,庄子里最近也有个对唐落月不利的论调:要用这个聚义庄最漂亮的女人,去和亲了。 和亲的对象,是沧澜国水师提督的大公子。 一边是官,一边是匪,本该是针锋相对,但实际上是一拍即合,兵匪一家好像自古以来并不罕见。 沧澜国水师提督风四海,乃是真正的高手,据说不仅能登萍渡水,一双手掌更能开山劈石,号称千军不败。 如果说那位风公子能够有风提督一半的功夫,唐江捏着鼻子也就认了。只可惜虎父犬子,从那风公子的德性来看,还是一条癞皮的。 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唐江也曾拍着桌子反对这门婚事,可聚义庄十二个庄主里,除开三个看着唐落月长大的庄主外,其他人都投了赞成票,几乎是孤掌难鸣的唐江,当场就气的吐血。 而更为可怕的是,人家风提督看上的,未必就是唐落月这个小姑娘,只要能够顺利成亲,搞成兵匪一家,到时候八百里的洪波湖究竟是姓唐还是姓风? 再花的几年时间,去了聚义庄,暗中掌握南北水道,风提督这一把算盘珠子,当真是拨的山响。 这些事情探花郎其实也知道,所以才会在周白山面前,轻易的就醉了,不醉不行,太苦。 将周白山一掌打下洪波湖的老者,正是聚义庄十二位庄主排名第八的诸四海,他也是跟随唐江入住洪波湖,最终却走到唐江对立面上的一位庄主。 等到探花郎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迷糊着一双眼睛的探花郎左看右看没找到周白山,顿时有些慌神,找来下人丫鬟一问,只能肯定周白山没有出去过。 既然没有出去,却不见人影,难不成,是转去了妹妹的闺房?探花郎一面笑话周白山人小性子急,一面朝着唐落月住的地方寻去。 跟探花郎住的地方相似,唐落月的闺房小院也是贴近湖边,算是聚义庄所在岛屿最后面之处,陡然拔高的峭壁下就是浪头翻涌的洪波湖,除非是真正高来高去的人物,否则很难登上。 听说周白山失了踪,唐落月只是撇了撇嘴,“小肚鸡肠的男人,怕是你被你逼跑了吧。” “我怎么逼他了?”探花郎落的个不是,皱眉问道。 “人家师门的不传之秘,岂会轻轻松松就教给你了?”此话一出,唐落月顿感失言,赶紧将自家兄长推出闺房,紧闭房门后背靠门板胸膛起伏,“遭了遭了,怎么就说漏嘴了。” 女孩多是刀子嘴,豆腐心,唐落月其实并不例外。 要说她对初次见面的周白山有多少好感,那不可能,唐落月脑筋正常,不是花痴,况且如今的周白山虽五官端正俊郎但一脸稚气,加上衣着朴素,唯一能够让唐落月看顺眼的地方,也就是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神,纯洁纯粹的像是两块水晶。 可当唐落月见过周白山那一手干净利落的“擒龙手”后,心思也就发生了变化。 风家那条癞皮狗的臭味,哪怕唐落月足不出聚义庄,也感觉熏的心中发堵,一想到将来可能生活在狗窝里,唐落月就恨不得自己死去。 如果能轻轻松松的死也就罢了,心智早熟的唐落月知道,自己是不能死的。唐落月也知道,甭管她怎样练武,始终只是棋坪上的棋子,而要乱了一局棋的,只能是棋坪外的风。 周白山的出现,尤其是那一招“擒龙手”,着实让唐落月心中升起念想,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念想才开了个头,周白山竟然就溜了。

第八七章 聚义庄的义 第八七章 聚义庄的义 “真是个胆小鬼!” 心情平复下来的唐落月,无比落寞的靠着窗棂,两眼没有焦距的望向窗外,那八百里的洪波湖。 “老龙王啊老龙王,如果你真是有灵,就出面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小丫头吧,也不枉我每年给祭拜,给你送的那些好酒。”无意之中,唐落月口中默默念叨,却是洪波湖的渔民们都相信的,湖神老龙王。 洪波湖里有龙,这个传说自古有之。 龙,跟神仙不同。在民间传说当中,这种介于神兽和神灵之间的生物,往往与凡人的生活更加贴近,也更容易出现在凡间。且不提东南西北海里的龙王爷,基本上只要是一口有些年生的水井,若是能够长年不枯又见不到底,也就会被传住进了龙王爷。 洪波湖八百里水面,最深之处至今不曾探得深浅,别说是住个龙王爷,就算是有十条八条的蛟龙,那也不会显得拥挤。 曾经也有在湖里讨饭吃的人宣称见过龙王爷,传闻的煞有其事,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有了对龙王爷祭祀的风俗。 唐仁等人虽然是从外而来,但也是要入乡随俗,也在年幼的唐落月脑海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两年聚义庄波澜诡谲,唐落月年纪不大却看的清楚,跟她娘亲单纯善良不同,唐落月的善良,只会用在她看顺眼的人身上。 聚义堂里十二庄主又座到一起了,今日要议的,便是她唐落月的婚事,探花郎作为唐仁唯一的儿子,再怎么顽劣不通事情,前两日不也是被依附唐仁的那些江湖人给求回来了? 这十二个庄主当中,大庄主唐仁以下,三庄主林峰、五庄主淡炎、七庄主兰心辉、九庄主丁南北、十一庄主钟裴、十二庄主李响马,皆是当初跟着唐仁一并来到洪波湖的谭家家将,而剩下的二庄主詹庭、四庄主马驰、六庄主桂云深、八庄主诸四海、十庄主屠真雄这五位,则原本是洪波湖里做没本钱买卖的大当家,被聚义庄收归后,坐了个席位。 照理说,唐仁在聚义庄里是有绝对的掌控,只可惜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混迹在土匪窝子里,慢慢也就失去威信,到现今真正还能跟唐仁一条心的,也就只剩下三庄主林峰、十一庄主钟裴、十二庄主李响马三位了。 墙壁一圈儿火把照明,总算让缺乏光照的聚义堂不会过于幽暗,十二把交椅排开成半弧,唐仁跟詹庭就坐在正中。 一袭文士打扮的唐仁,和手中把玩两颗铁胆的光头詹庭,气质迥异。 唐仁有双好看的丹凤眼,唐落月就继承了去,在她那张瓜子脸上尤其显得合衬。 众人刚刚已经说道过一番,如果非要按照票数来说,基本上剩下的就是敲定唐落月何时出阁。 拧着眉头的唐仁,眼神暗暗扫过老三林峰,留着齐肩长发的林峰,右手在椅子扶手上缓缓转圈,虽说没跟唐仁眼神相触,但眼角余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唐仁。 至于说钟裴、李响马两位庄主,不论是年龄还是资历,好像都还差了一截。 “既然大家都没啥好说的,大哥,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帖子我去送给风提督,咱们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矫情,就这一两个月时间把事情办了,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起身说话的,是四庄主马驰,喜欢在脑袋后面留一条小辫子,自称那就是马尾巴,不能不留。别看马尾巴滑稽,水下水上都是一把好手,水上开山大刀,水下峨眉刺,传闻也就是在詹庭的手里吃过亏,唐仁来之前,手下可是有兄弟三百多人,大小船只二十多艘。 跟沧澜国水师提督的亲事,基本上就是马驰在穿针引线,故而他最是积极。 唐仁眉头一皱,正要开口,突然聚义堂大门洞开,一条人影被外面的光线拉的老长。 “我不同意!” 声音出自肺腑,自然震耳发聩! “大郎退下!” 虽说来人背光,但唐仁难不成还认不出自己儿子?此时探花郎能够出来为妹妹说话,足以让唐仁老怀大慰,可毕竟也要看时间地点?这阴森森不见半点义气的聚义堂里,除了他之外,哪个不是杀人不手软的? 况且今日的聚义庄,已经不是当年的聚义庄了。 “大郎来了,哈哈,正好,要不要四叔我带你一起出洪波湖,先去见见你的妹夫?指不定人家能够给你在军中谋个一官半职,也好过在这洪波湖里荒废时日?” 四庄主马驰也不落座,唇角上翘眼神冰冷,说是为探花郎好,但在座之人谁又听不出,他这是在斩草除根了? “姓马的,都是你从中作怪,想用我妹妹去讨好官家,来来来,我吐一口唾沫给你舔舔,总比你吃米田共来的好!” 探花郎虽说文不成武不就,但损起人来却是一等一,那马驰两眼珠子一鼓,马尾巴翘起来,竟然不顾唐仁还在场,整个人从摆放交椅的台上飞身而起,恍若恶狗扑食,向门口的探花郎滑去! “老四住手!” “四哥稍安勿躁!” 唐仁双手握紧椅子扶手低喝,动手的却是十一庄主钟裴。 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钟裴,继承的是其父亲的交椅,拳脚功夫或许不算顶尖,但却有“三板不坠湖”的美誉,意思是只要三块木板在手,就能走遍洪波湖而不湿脚,这等轻身功夫,怕也是不输一苇渡江太多。 钟裴后发却是先至,他没去阻拦马驰,却是将探花郎拖开,让马驰的一拳落了空。 发出闷哼的马驰落地后重重一跺脚,尽然要不依不饶,如果不是詹庭开口,说不得钟裴就只有先将探花郎拖出聚义厅。 “老四你回来,大哥,虽说探花郎他不是外人,但咱们是不是也要讲点规矩?” “二哥,你这话有失偏颇,若要讲规矩,那是不是八百里洪波湖,就该老大说了算?”三庄主林峰恰到好处的接上话头,惹的詹庭一摸光头,两道凶光扫过来。 铁胆转的只剩一团影子,在詹庭左手里“嚓嚓”作响,林峰虎目对持,却是不输詹庭那两道凶光。 “呸!” 飞身上台的马驰重重啐了一口唾沫,虽说方向是朝着钟裴、探花郎两人而去,但这个时机却踩的极为巧妙。 “大哥的话自然是算数,不过也只在洪波湖里,放眼天下,区区八百里又算什么?听说老三最近枪法大成,是不是想找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詹庭这话一出,聚义厅里顿时剑拔弩张。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吵吵闹闹决不可伤了和气,洪波湖这些年的太平,靠的就是团结二字!”唐仁此时不得不开口,本是打算先平息事态让探花郎出去,再徐徐图之,却不料今日詹庭等人却是不打算再等了。 故而唐仁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那马驰再度扬言,“团结?呸,团结有个屁用!没有聚义庄之前,老子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这些年来,抢人要拦着,杀人要挡着,真要当菩萨,就不要来洪波湖里浪淘沙!” 马驰这话就是冲着唐仁去的,在他水贼的立场上,倒也是没有说错,因为唐仁的一些书生意义,这些年聚义庄的收成,的确是一年不如一年,本就是将脑壳拴裤腰带的营生,还不能混个朝朝有酒朝朝醉的痛快,也是几个谭家家将出身的庄主,跟唐仁越走越远的原因。 明摆着马驰想要动手,那林峰和李响马当即推椅而起,不见林峰作势,身上衣袍鼓起,无风自动,至于说那李响马,虽没有林峰这份气势,但双手抹腰,却是多出来两柄雪亮短刃! 这一动,全厅皆乱,各人气势勃发,暗流冲涌,倒是辛苦了全无半点功夫在身,一辈子只养浩然正气的唐仁。 形势比人强,唐仁哪怕再有骨气也挡不住那阵阵鼓荡开的波澜,鞋底子磨蹭地皮“嚓嚓”作响,人还是步步后退靠向墙壁。 虽说这两年唐仁已经威信渐失,但相信聚义厅里无论折腾到何种程度,也不会有人去动手不能提的唐仁,毕竟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所有庄主里,也只有詹庭这颗光头,还稳坐交椅,一动不动,手中铁胆转的更快。 最先动手的正是那按耐不住性子的马驰,他鬼头刀不便带入聚义厅,那只有一尺长的峨眉刺却便于携藏,对探花郎他可以赤手空拳,但要面对李响马的两柄短刀,他没有那个胆气。 五庄主淡炎、七庄主兰心辉、九庄主丁南北三位像是跟詹庭有约在先,所以此时起身却不动手,并肩退到一角,却跟唐仁隔着十二把交椅的距离,摆明态度。 马驰对上李响马,钟裴要护着探花郎,六庄主桂云深携手十庄主屠真雄跟林峰对持,有詹庭这个老狐狸掠阵,让林峰不敢轻易动手。 “大家兄弟一场,真要见血方休?” 剑拔弩张之际,詹庭扭头望向贴墙而立的唐仁,淡笑而道。 唐仁双手拢于袖中,面色发苦却是一声不吭。 “啪!” 急速旋转的铁胆骤然停滞,马驰大喝,峨眉刺带着鬼哭狼嚎,与李响马双刀溅出蓬蓬火星。 林峰右手劈开交易,抖手抽出一根椅背支撑,竟然以朽木化神枪,轻松挡住有双铁掌的桂云深和号称无影脚的屠真雄,只是他不敢倾力施为,实在是背后詹庭的两道眼神,让他不得不防。 一直没有动作的诸四海阴阴笑着,长袖甩动走向钟裴和探花郎。

第八八章 拍苍蝇 第八八章 拍苍蝇 “忘了说与大郎听,你那朋友,此时该在洪波湖里喂鱼,老夫送他下去的。” “诸四海,钟裴在此,你休想伤少庄主一根汗毛!”钟裴挺身而出,双脚前后分开,左手不忘拖着探花郎的衣袖。 不管怎么看,唐仁这一拨都处于下风,谁都知道,一个没起身的詹庭,十二庄主里唯有林峰长枪在手才堪一战。 既然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詹庭也就不再独坐钓鱼台,他离座转身,就走向唐仁。 “我十岁进湖,当了四十年的水贼,临老了也不怕人骂,大哥,今日就让我送你上路罢!” 两颗铁蛋呜呜作响,竟然缓缓离开詹庭左手,向着唐仁头颅飞去。 林峰欲救却被人缠住,李响马跟钟裴自身难保,探花郎想要冲出去,一道劲气压来,逼的他差点吐血。 看着那双铁蛋,唐仁也不闪不逃,只是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 “嫂子年岁虽大但风韵犹存,大哥放心,吾养之,落月乃是水师提督媳妇,自然不会……” 詹庭的话音未落,原本洞开却无人出入的聚义厅大门口,竟然冒出来一条人影。 “谁?” 心境变动,那原本飞向唐仁头颅的铁蛋,在半空之中兜了圈子,又飞回詹庭手中。 “打我落水的那老头呢?来来来,我也打你一掌!” 大门处出现的正是周白山。 在场之人大多没见过周白山,只是一稚气未脱的少年,本该引不起多大的波澜。 可步步紧逼李响马和探花郎的诸四海,在看清周白山之后,面色尽如见鬼。 在门口的周白山,也不多说,右手一阵抖动,随即向着诸四海缓缓推出,竟然跟诸四海那一掌丝毫无差。 “笑死老夫了。”诸四海面色轻松,若周白山比划其它招式或许能够让他更加紧张,可偏偏周白山要画虎,诸四海认定结果只能是类犬。 可转眼间掌影成形,诸四海面上笑容瞬间僵化,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便被那跟人一般大小的掌影,推抵往聚义厅墙壁,随后在墙壁上开出人多高的掌印大洞,带着呼啸和诸四海,没了踪影! “迷踪大手印,这不是诸老八的看家功夫,这少年怎么使得比诸老八还要纯熟?” 且不提詹庭一方人人疑惑,就连唐仁这边也是纷纷猜疑,只道周白山是探花郎的猪朋狗友,难不成是看走眼的名门高人? “小子休要猖狂,即便少了诸老八,多了你,今日仍旧要你们把命扔下!”詹庭一摸光头,铁蛋便打旋而出,直奔周白山而去。虽说扔出铁蛋,但詹庭心中仍旧有计较,从刚刚周白山那毫无烟火气息的一掌来判断,这个少年人的功夫,应该绝不是一双铁蛋就能拿下的。 只可惜詹庭他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着。 周白山的确只会那一掌,而且还有个问题,今日使出那一掌后,就连让探花郎垂涎三尺的龙抓手,都是使不出来了。 其中原因却跟诸四海那一掌有关。 周白山被打落水,存在于其丹田之中那颗灰白色璇丹陡然爆发,如同天魔解体化为无数气劲瞬间遍布全身。 等到周白山从水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丹田里只残留了一片灰色气劲,原本那颗璇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更让周白山惊讶的是,他脑海之中竟然知道了该如何施展诸四海那一掌,借用身体里的灰白色气劲来模拟武者的真气运行,不过因为那些得自月山环的气劲根本无法掌控,一招出手,丹田就会贼去楼空。 所以周白山瞪着那双铁蛋,眼珠子都快要比铁蛋大了。 好在最后铁蛋没有砸到周白山,被拍飞了。 恐怕就连转了一辈子铁蛋的詹庭自己都不曾想到过,还有人将他的铁蛋给拍飞! 真真正正是被拍飞的,一把剑,差不多有半个人宽,一个人高,看上去耀眼,其实就是用镰刀斧头溶出来的凡铁,倒进河沙做的模子里,冷出来的一柄剑。 聚义堂原本墙壁上被周白山一巴掌开了个窗,此时屋顶上又被铁蛋钻了两个洞,南北洞通,彻底漏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挥舞苍蝇拍的时候用岔了劲,才十五六的唐落月有些气喘,双手举过头顶,斜斜拄着大剑的她,胸膛起伏的不平让周白山感觉像是看到了大月山。 笑话,真真是个笑话。 探花郎不说,唐落月这丫头却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十二庄主大多有自己的地盘,聚义庄只是唐仁和几个心腹的堂口,但每年隔三差五总会聚一聚,当年竖着两条麻花辫,整天被探花郎欺负的小丫头有几斤几两,难不成詹庭等人会不清楚? 就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光是那柄大剑,就有不少人怀疑是木头胚子外面包了一层铁。 即便刚刚那恍若洪钟般的震鸣证实大剑实打实,但也不过是回炉的废料铸成,声音杂驳的像是破锣。 真要炼成精铁,又有几斤几两? “丫头,找你娘亲去,你可是将来的提督媳妇,干爹我不想你掉一根头发。”詹庭丢了陪伴多年的铁蛋,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计较着自己一辈子的大事,也就没有马上对唐落月撕破脸皮。 只可惜唐落月性子跟探花郎截然不同,一个字,倔。 当她双手抱着剑柄,将那圆润如同铁蛋的剑尖遥遥指向詹庭的时候,就再没人笑的出来了。 “你怎么没有死?那诸王八不是说把你打去见了龙王爷,真见了?”趁着机会,探花郎在周白山身边,疑惑不已的问道。 “真见了。” “然后呢?龙王爷没有留你当女婿?你骗鬼啊!”探花郎不轻不重的在周白山肩膀上拍了一下,在他看来周白山就是矫情,藏拙,藏个屁的拙,换成是他探花郎,有这等高深的功夫,那还不举个大喇叭天天吹? 周白山苦笑,怎么自己说实话,他们就不信呢? 想到被探花郎口中的诸王八一掌打飞,周白山就不由得暗暗佩服大月山撒花姑娘的鬼影子。 “我不是人,更不是仙。”鬼影子果真不是人,所以说话也不像人那样,喜欢拐外抹角。在山上的时候,鬼影子就告诉周白山,他会的周白山没法学,周白山能学的他没法教,所以只能依着老主人留下的道道,服气炼气,明心见性。 至于说那些人用的招数招式,鬼影子都直接说他不是人了,也没的教。 所以他才打发周白山入世,要他自己去体悟。 诸王八一辈子的功夫就在掌上,当时他也并非完全清楚周白山的底细,只怕一巴掌拍不死周白山,自然用了压箱底的功夫,说起来周白山也没遭人这样突然袭击过,加之在龙云山脉中被鬼影子扔出来的红色光球炸飞,身子内部好像也发生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变化。 所以周白山身体里的璇丹才会破裂分解,他当时无法动弹也就只能被拍飞落水,好不凄凉。 洪波湖里有龙王,这是民间的传闻,周白山不知道。 周白山落水之后就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还有脑子里出现的诸王八那一掌,这是他第一次学到真正可以“用”的招式,自然会在脑子里反复演绎,根本不在意自身下沉,半盏茶功夫座到湖底。 在大月山上一步踏入修仙路的周白山当然不会被水给呛死,要说难受,服食月山环那一丝足以让普通人变成炮仗的气息,才是真正难受,周白山这三年不也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的撑过来了? 等到快一顿饭功夫,周白山终于将那一掌学会,睁开眼睛时,陡然发现面前竟然挂着两个灯笼。 昏沉沉的湖水的里,挂着两盏猩红猩红的灯笼? 周白山伸手想去抓灯笼,结果灯笼却一灭,随后又是一亮。 这下周白山总算是被吓到了,那哪里是灯笼,分明就是一对小号灯笼大小的眼睛,在昏沉的水中发亮,一灭是闭眼,再一亮那就是睁眼。 被吓到的周白山顿时乱了气机,口鼻里冒着泡泡手脚乱摆往湖面上冲,一直以为游泳很简单,此时才知道再大的力气不会使唤,在水中累死了也就是原地不动。 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灯笼? 眼睛都有灯笼那么大,那嘴巴……想到这里周白山就不敢去想了,他只想早点脚踏实地,只可惜他游泳的水平还不如一条狗,譬如汪月。 乱了气机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但若是在密不透风的湖底上不去,周白山的下场不是被自己憋死,就是被水呛死。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成那灯笼眼睛的盘中餐。 如果灯笼眼睛真把周白山吃了,今日唐仁一家人说不定也就完了。 这件事情要说清楚真是很麻烦,所以周白山没说,他相信自己说出来探花郎也不会信,还不如看唐落月是怎么对上詹庭的。 小姑娘手里的大剑真是沉,能够双臂将剑持平,这份力道出现在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姑娘身上,也算是个奇闻。 挥苍蝇拍子的力气再大,遇上脚不沾地的苍蝇,想要拍中却比登天还难。 唐落月使唤起大剑来分明有股六亲不认的架势,好几次探花郎如果不是被钟裴拖开,指不定就被当成苍蝇给拍了。就连亲生哥哥探花郎,唐落月都下得了手,就更不用说林峰、马驰等人。 聚义堂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变成了大剑下的苍蝇,不管有头没头的,都一样乱飞。

第八九章 疯子来了 第八九章 疯子来了 苍蝇拍子这么一闹,原本萧杀的气氛就淡了许多,唐仁固然是退出聚义堂,捋着长须似笑非笑,林峰也乐得到一边为侄女儿打气喝彩,唯有意图今日竟全功的詹庭,气的差点吐血。 聚义堂里只有十二三人,聚义堂外,可是汇聚了聚义庄几百条好汉,有他詹庭吃肉喝酒的兄弟,也有欠唐仁人情恩义的帮闲。 一人高,几百斤重的苍蝇拍拆房子的速度堪称一绝,鼎盛了十多年终于显得老朽的聚义堂,在千疮百孔之后轰然坍塌,大多数逃出来的人都灰头土脸,詹庭认真数了数在残垣瓦砾上的泥娃娃。 “一、三、四、五、七、九、十、十一、十二……”加上他自己这个“二”,十二个庄主除开被周白山拍飞掉的诸老八,竟然又少了个号称铁掌的桂云深。 唐落月还是在剧烈的喘息着,反正她从拍飞那两颗铁胆之后,就一直像马上就要断气似的喘息,在那柄灰扑扑的大铁剑上,詹庭发现了一双手掌的血印子,新鲜的血跟尘土一搅合,发黑。 “小妹你哪里学的功夫,这么厉害?” 所有人当中,怕是就只有探花郎最为吃惊,毕竟唐落月是他的妹妹,往常练武也当她是孩童嬉戏,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今日竟然会如此出彩。 狠狠地瞪了眼自己亲哥,唐落月喘着气道:“我要是厉害,这么大一把剑,还不把这几个老家伙拍成肉酱?” “探花郎,我看你妹妹只是天生神力,要说招数,还真不如诸……” “诸王八?” “对,还不如诸王八厉害。” 周白山的话,让唐落月翻了翻白眼,她也就是谦虚一下好看看探花郎惊讶的眼神,犯不着这么实诚的揭老底吧? 那边的詹庭面色无比难看,原本九成九的胜算,被周白山、唐落月两个岁数加起来才刚过而立的孩子,给搅掉了六成,剩下三成九,以他的性子,却是有些不敢赌了。 在詹庭看来,唐落月足以将他缠住,那林峰干掉马驰就太轻松了,没有桂云深和诸王八,光剩一个屠真雄,也不是钟裴和李响马的对手。 不仅是詹庭能够看清此时的局面,哪怕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唐仁,又何尝不是有种风暴过去的轻松? “老二啊,今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了,毕竟多年的兄弟,没必要彻底伤了和气。” 这话唐仁可以说,曾经五大贼寇去了桂云深和诸王八,即便有三个保持中立的庄主,至少他唐仁又能在聚义庄说话算数了。 不想将女儿送去风家遭罪的唐仁,自觉还是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这洪波湖打造的就如铁桶一般,想来那风提督也不会当真发疯,非要来洪波湖浪打浪。 摆明要和气生财的唐仁一番话,让詹庭面色数变,他眼神扫过杵着苍蝇拍子的唐落月,又落到浑无半点烟火气的周白山身上。 聚义堂垮成了乞丐窝,每个人不是灰就是土,而此时詹庭才留意到,周白山身上竟然连一点污秽都没有,明明他脚下就是大梁,总不能是冲出去又飞回来,十二庄主里轻功最好的钟裴,都没有这份能耐。 心中一抖,那詹庭咬了咬牙,就准备认栽。 围观在聚义堂外的爪牙喽罗自然没有说话的份,反正八百里的洪波湖,谁当家都一样,所求不过就是有一碗酒,一口肉,或者是家中婆娘娃儿不饿肚子。底层人有底层人的幸福,也有属于底层的轻松,摇旗呐喊可以,但首先就要填饱肚子。 “不好了,不好了,水师战船打过来了!” 一阵慌乱从聚义庄庄门处涌过来,像是洪波湖每年七八月的大浪,“水师战船”四个字就像是浪头,将不少人砸的六神无主。 好在聚义庄也不真是泥捏的菩萨,这几年跟朝廷水师交锋多次,倒不至于人人色变,只是出现的时机过于凑巧,让唐仁不由得望向了詹庭。 刚刚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詹庭,如同回光返照般兴奋起来,双臂一展几个起落,就连林峰都来不及阻挡,就眼睁睁看着这厮冲出庄门,像是急着去跳河。 “你武功这么高,怎么不拦住他?”探花郎埋怨身边的周白山。 周白山眼神望向半空,明明人影子全无一个,但他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问你话呢。” “我没他飞的高。”周白山淡淡而道:“不过学会了。” “学会了什么?” “飞!” “他那叫飞?”探花郎不屑一顾的哼道。 “那是啥?” “狗急跳墙,你还要学?” “算了,回去之后教汪月。”周白山摇了摇头,暗自打定主意,刚刚学到的,绝不能施展。 两人的言语并非没人听见,包括唐落月在内,基本上都当是两个痴儿在辩日,不当成一回事。探花郎倒是有些好奇汪月究竟是谁,当周白山说是一条比牛犊子还要大的狗时,探花郎指着傻在瓦砾上,不知去留的屠真雄道:“是不是这种牛犊子?” 詹庭肯定是去见水师了,至于来的人是不是那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疯子,谁都不敢保证。 聚义庄头号交易唐仁麾下第一号打手林峰接连发布命令,原本保持中立的三个庄主也都毫无芥蒂的动起来,眼瞅着架打不成了,知道自己肯定不能上战场的唐落月扛着大剑走到周白山面前,道:“探花郎是不是想把我嫁给你?” 周白山很实诚的点点头,唐落月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这把力气,要搁在大月山上,一年不知道可以采多少月仙茶。怎么看都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好女人,听月半寨那些结婚的爷们说,讨老婆就要找能吃能抗能生的,唐落月能不能生不知道,但至少多了一条:漂亮。 当然这也是因为周白山根本就还不清楚男女之事,他将唐落月当成了一个小姑娘,却也没把自己当成大小伙,就如同当时在白帝城里,他对秦璧珠的感情,也是自认只是兄长对妹子一般,并没有去深究。 “拿着!” 唐落月倒是不知道周白山的心思,反正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哥哥一巴掌拍飞诸王八,就值得起跟他说几句话,至于说将来有没有可能,唐落月还是觉得,男人力气要比女人大才行。 几百斤重的苍蝇拍,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拿起来的,就算是唐落月,也必须要双手抱住剑柄,还得转圈圈才挥舞起来,刚刚拆房子的时候,周白山默默的数过,他真佩服唐落月,转了一百多圈,到现在双脚都不曾交叉过一次。 大剑过手,唐落月小手儿主动拍了拍周白山肩膀,“去把那个疯子杀了,明天我就嫁给你!” 探花郎在一旁听的直拍脑门,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家里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个宝贝妹妹。 “好重。” 周白山倒是没有接话茬,他又不知道疯子是谁,还是先关心手里的剑,反正有探花郎在,他不当心唐落月会嫁给别人,大不了就教他一招龙抓手,只要他能学会。 大小庄主都去准备迎敌了,竟然没人去管在原地的屠真雄和马驰,或许是因为唐落月和周白山没走,两人也不敢乱动。 可惜他们没有刚刚詹庭的果决,一转眼他们就后悔了,倒抽着凉气的后悔。 那个刚刚用诸老八毕生绝学将诸老八拍飞的俊俏后生,一面叫着重,一面单手将那几百斤的苍蝇拍子,举过了头顶。 “可以去杀疯子了。”唐落月在旁边,满脸笑容一个劲点头,探花郎不住的咽唾沫拍到一双掌心通红。 马驰也在咽唾沫,跟屠真雄两人交换着眼色,最后两人一起摇头,觉得此时要跑未必跑的过那柄大剑。 “亲家公亲家母,赶紧出来一会!” 天空之中一阵翻波浪涌,周白山等人脚下的瓦砾竟然被震的又塌下去一尺,没有钟裴的帮扶,探花郎双脚被瓦砾给埋到膝盖,拔都拔不出来。 周白山就更倒霉了,他加上几百斤重的大剑,直接就陷到了腰。 趁着这个机会,马驰和屠真雄两人左右狂奔,兜着圈子向声音来处冲去,生怕跑慢了一步。 “妹子,拉哥哥我起来!”探花郎面色郑重,向唐落月伸出右手。 周白山将大剑放下,倒是不用人帮忙,等到探花郎被唐落月拔[出来后,周白山扭头问道:“说话的人是谁?” “疯子!”唐落月抢在探花郎前回答道。 “妹子啊,你不能这样,这不是让周白山去送死么?这小子脑筋不好使,跟白纸一样。”探花郎不住摇头,但声音却压的很低,毕竟在妹子和兄弟之间,他也不好抉择。 “我相信他!” 唐落月扭头望了眼抗剑飞奔的周白山,眼底竟然流露出一抹迷恋。 “不是吧,真陷进去了?不说了,赶紧走,哥在后面还有一艘船,咱们逃去龙船那边,把娘亲带上!”探花郎不是真傻,既然来的是那个传说中的风提督,如果十二庄主一条心或许还有点希望,眼下那就是寡妇死了娃……想到这里探花郎忍不住啐了一口满是尘土的唾沫,这不是诅咒自己么? 八百里的洪波湖,想一口吞下的人并不少,这风提督绝对是最有希望的一位。 因为跟大月国之间的关系始终不曾平缓,前些年水师顾不上洪波湖,造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局面。 如今,两国关系转入一个新阶段,真正精锐的水师也就抽的出来,准备向洪波湖下刀。 风提督并不是疯子,相反,在沧澜国武将排行里,至少能排进前五,若仅仅是论个人武力的话,还能再前进两三位。 更重要的是,风家乃是武将世家,沧澜国水师,跟风家的私兵没有多大区别,五万水师里面至少有四万是出自风家的门生。

第九〇章 打铁人 第九〇章 打铁人 许是因为长年累月在舟师之中的缘故,如今年过四十的风提督,一直没有穿盔带甲的习惯,大将披风里面,就是一身鲨鱼皮打造的水靠,精致是不用说的,水上水下更便于活动。 今日来犯聚义庄,如果不是有詹庭安排的内线,风提督的座驾,这艘十五丈长的巨鳅战船,未必就能找到地头。 高踞在巨鳅船头,风自如首先看到的,就是兔起鹘落的詹庭。 这个三月前送来投名状的水贼头子,不仅从聚义庄冲出,更是每每落脚就要拍死一两个水贼,风自如眼神好使,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照理说应该关闭的庄门,因为詹庭的一阵乱杀,竟然至今未能关上,等到巨鳅战船的撞角抵住门洞时,原本守门的那些水贼,纷纷丢下兵刃转身就跑,哪里还顾得上关门。 有撞角顶着,想关也关不上。 “草民詹庭,见过提督大人!” 两丈高的船头对詹庭来说不算什么,他一跃而上,见风之如就跪。 哼的一声, 风自如道:“我那媳妇儿呢?亲家公和亲家母呢?” 詹庭抬头起来嘿的一声,面色有些尴尬。风自如倒是没有生气,笑道:“早料到你这种货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索性还是亲自来一趟的放心,还跪着干啥,去与我请人去啊!” “得令!” 拱手举过头顶,詹庭起身后咬牙跳下巨鳅,还没等他往城门里冲,他背后的风自如手臂一挥,紧跟着巨鳅战船而来的水师战船上,齐刷刷的喷出一波箭雨来,将刚刚登上庄子围墙,准备抵死相抗的聚义庄好汉们,刷下去了一层。 弓弦雷鸣惨叫连天,风家化了几十年三代人打造出来的水师,绝不是聚义庄以前应付的那些窝囊废,光是那种能够百步穿杨的弩弓,一柄就值得起百两金。 水师,就是花钱。 风自如很自如,更自得。 聚义庄刚刚死了多少人,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名分,拿下聚义庄这个名分,就等于将洪波湖变成了风家的私产,也就让风家在沧澜国的份量,又重了一分。捎带一个听说很漂亮很火辣的姑娘,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照说,半个人宽一个人高的剑,应该是很亮很晃眼,哪怕此时夕阳西下,但庄子门正对西边,落地的太阳能将巨鳅战船的桅杆影子一直拉到垮了的聚义堂废墟上。 可能是因为材质实在是太差,所以当周白山扛着大剑冲过来时,风自如第一眼还以为周白山抗的是一把撸,当时风自如还在奇怪,大江大湖的混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见头部尖尖的撸,好使? 巨鳅战船实在是太大了,启动慢停下来也慢,就这阵子功夫,船身仍旧缓缓前进,愣是将老长老长的撞角抵过聚义庄的庄子大门,精铁打造的撞角终于出现在聚义庄的围墙里面,翘起来有三丈高。 风自如此时就在撞角最高的地方,落脚之处不过五寸,湖风吹来,将军披风猎猎作响,风自如却像是生根般,一动不动。 “有趣有趣,这么大一把剑,你扛着不累?” 居高临下的风自如,一开始倒是被周白山的俊朗动心,不过在看清楚那不是撸而巨剑的玩意儿之后,他就没有更多的想法了,脑子有问题的人,好养肯定不好用。 原本风自如的眼神已经投向更远的聚义堂,可下面扛着剑的周白山,却是在跺脚。 像是一只蚂蚱,让风自如感觉颇为烦躁。 他一挥手,就有弩矢一百又三十。 一根弩矢两尺三寸,重二十三钱,百步之内可穿杨。 耳中听的弓弦动,风自如又有些后悔,牛刀谈不上,但是不是该节约点?一百三十支弩矢,一支就是半两银钱,这六十五两银子,扔的心疼。 “咦?” 叮叮咚咚一阵乱响,大出风之如预料。 低头一看,那没一处平整的大剑在周白山手中旋转的仿佛孩童手中的风车,疾风劲弩却是一根都未能越过雷池。 不仅风之如看着惊讶,就连从庄子里出来的马驰和屠真雄也是看的心神动荡。 若用刀拨羽箭没问题,可用几百斤重的苍蝇拍,他们做不到。 “你还不下来?”周白山反手收剑,动作帅气,半人宽的长剑却从背后冒出大半个人高一截,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 可除了风之如,还真就没人敢笑,马驰不敢,屠真雄不敢,就连去传话随即返回的詹庭,也不敢。 “哦?怎么不是你上来呢?” 周白山刚刚的表现虽说让风自如意外,但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周白山是那种内力已臻化境的年轻高手,不外是有几斤蛮力,风自如是这般认为的。 所以他不介意跟周白山开个小小的玩笑,聚义庄已经是囊中之物,也就意味着八百里的洪波湖,即将成为他风家的私产,当然开心。 下面的周白山低头想了想,转身便走。 却是没人听到他口中嘀咕:要不是刚刚学的一招喂了狗,看我不上来抡飞了你。 “咦?” 风自如低头望着周白山,又是诧异:“怎么,不跟我打了?” “你都低头了,今日我就放你一马。”周白山回头,送给风自如一个纯真的微笑。 “低头……”风自如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在高处说话,可不是低头了么。 “无知无畏,今日就让你聚义庄见识见识,风家绝学!” 风自如面色微变,腿不曲腰不弯,整个人猛然前倾,就像是一根被伐倒的大树,向下栽去。 三丈高的距离,也不知风自如卖了个什么身法,双脚却先落地,正好在周白山身后八尺。 长剑横扫,剑七尺,臂两尺。 重剑无锋,力千钧,拳四两。 四两重的拳头,挡住了千钧力的一剑。无声无息,无风无波。 “有点厉害。”周白山眉头一皱,他没学过剑招,就只见过唐落月转圈圈,如今为风自如所挡,这圈圈就没法继续画下去了。 “不过如此。”风自如嘴角闪过一丝鄙夷,眼神一扫,正好看见唐仁、林峰等人联袂赶来。 小孩子就该回去玩泥巴! 风自如眼神透出这般意思,气机勃发之下,头顶竟然隐隐有猛虎成形,血盆大口一张,八尺外的周白山如遭无形大锤锤及,手脚竟然跟不上身体后退的速度,被拖在身前倒飞出去,几百斤的大剑已然脱手,哐啷落地。 林峰也好,李响马也罢,凡是看到风自如头顶那头隐隐成型虎头的,皆知倒抽一口凉气,反倒是周白山被击飞,在大家看来是理所当然。 詹庭之流自然免不了马屁如潮,想拖走唐落月最终却是被唐落月拽过来的探花郎,却是发出一声惨叫。 倒飞出去的周白山人在空中,脊背先是撞碎了门楼飞檐一角,去势不减竟然有越过巨鳅战船的样子。照常来看,怕是不管落水还是落到战舰上结果都一样——落下前便已经死了罢。 周白山这辈子还头一遭,吐血了。 身体僵硬,双耳贯风,一口甜腥甜腥的味道从胸腹间涌出来,顺着憋不住的气息,喷涌而出。 “好像比五年前的梭子还要凶。” 胸口像是刚刚碎过大石,人生经历还不够丰富的周白山,只能这样形容难受的程度,但好像还不足以让他去死。虽说因为丹田里那颗璇丹消失,导致整个身体发生了变化,但其实那些灰白色的气劲仍旧被蕴含在周白山里的身体里。 毫无疑问风自如是先天境界的高手,哪怕就是精铁在他的攻势下仍旧不堪一击,可谓是上好的打铁锤。周白山的身体已经强如精铁,但仍旧无法对抗风自如,可他身体里还有那些灰白色的气劲,那些吞食三年的月山环气劲,这些气劲就是钢,若是没有像风自如这样的打铁锤,精铁想要变成精钢,单靠周白山自己的努力不知道要多久。 或者这也是鬼影子让周白山入世的原因之一。 有那些灰白色气劲保护,周白山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他脊背在疼,浑不知自己撞到了什么,他担心的是衣服有没有破。 如果破了,用什么去还探花郎? 打不赢这个疯子,就不能娶唐落月,当不成探花郎的妹夫,是不是就要赔人家衣服钱?周白山轰地一声在柚木制成的甲板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时,脑子里想的东西,怕是全世界的人都猜不到。 铮光瓦亮的刀锋就架在眼皮子底下,周白山扯动嘴角,想笑一笑,结果淌出来一绺血。 “大人,这小子没死!” 死人的眼珠子不会转,再笨的人也能断定。 隔着老远周白山都能听到风自如的诧异,不过他不打算躺在甲板上,等那个疯子回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白山觉得自己前景光明,用不着跟一个疯子死磕,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更像一个疯子——身负重伤,居然还要去跳水寻死! 水兵的窄刀没能挡住周白山,都以为他快死了。 所以他靠着船舷一翻身,就从两丈多高的巨鳅战船上,再次掉进了洪波湖。 人影乍现,风自如望着凹陷一寸深的人形大坑,有些愣。 “他自己跳水,不是你们推下去的?” 刚刚在场的水兵纷纷摇头,风自如摇摇头,低语道:“这还是第一个。”

第九一章 龙王爷现身 第九一章 龙王爷现身 聚义庄里面的唐仁等人,风自如已经不太重视了,身为沧澜国排名前五的战将,风自如没有理由将一群水贼放在眼中,倒是这个弱冠少年,身中虎咆后竟然没死,更让风自如有兴趣。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挥手下达命令,风自如转身便走,他相信风家的儿郎,自己的兵。 再度沉入洪波湖,周白山并不觉得陌生。冰凉的湖水一激,反而让他迷糊的脑子更加清醒,睁开双眼便能看见水下的景色。 其实洪波湖的水并不那么清澈,亏的周白山从小生活在大月山,跟山岚打交道,才能看出个三五丈,七八丈之外也就是一片混沌。 游鱼往来,水草似乱发,周白山心神反倒是一片澄净,两眼怔怔的望着刚刚吐出的血,在水中丝丝晕染,扩散。 一条茫茫长的阴影自远方快速靠近,栲栳大的头颅直冲周白山而来,森森牙齿即便在水中,也寒光闪闪。 水流涌动,周白山座底的身形有些晃荡,唯独那一团晕染到拳头大小的血,却诡异的扩散成浑圆球型,悬乎水中而岿然不动。从未曾有过如此经历的周白山并不感觉奇怪,当那栲栳大的头颅伸将过来,足可塞入拳头的一双鼻孔凑近那血球,随即抽丝剥茧般将血球吸入鼻孔时,周白山的两眼才绽放出亮光来。 这是一头蛟,距离龙还有些距离,有多长周白山不知道,他只知道这蛟的脑袋,比他屁股大的多。 吸入周白山鲜血的蛟龙似乎很满意,所以才用它独角的头颅,将周白山轻轻顶起,盘膝而坐的周白山,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蛟龙有鳞,光滑如玉,伸手摸去冰凉中带着回暖,让人舒畅。 巨蛟缓缓上浮,像是怕伤到周白山。 白蒙蒙的水面渐渐拉近,直到泼水而出,周白山一动不动。 头顶生有独角的蛟龙,头颅下的颈脖堪比圆木,片片巴掌大的鳞甲,闪烁着点点光华,那湖水顺着鳞片畅行无阻,竟然没有一滴是临空坠下,尽数贴服龙身顺鳞而下,重归洪波湖。 如此大的动静,湖边的人岂会听不见? 纵然岸上之人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那些排阵在聚义庄前的水师兵马,也不是瞎子。 身为水师自然要祭拜龙身,不过当看见这样一尊妖物骤然从水中升起,哪怕就是胆子最毛的人,也情不自禁的双股颤栗,更为不堪者,丢下手中兵器,当即就跪在原地,头磕甲板,口中喃喃不已。 高踞龙头之上,周白山倒没去在意寻常水师士兵,而是首先打望岸上,他一眼望去,却是怒不可遏! 身形玲珑的唐落月被马驰捏着脖子,挣扎不得,探花郎蜷缩在屠真雄脚边,生死未知,那聚义庄大庄主唐仁一脸凄惨,跪在风自如面前,詹庭手中一柄利剑,就架在唐仁的颈脖之上。 至于说林峰和李响马等几个偏向唐仁的庄主,竟然全数被叠放在一堆,怕是已经死的彻彻底底。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岸上的情形就恶劣到如此程度,周白山心神狂震,无意识轻拍蛟龙头皮,大家伙身形一动便翻过高耸城墙,硕大的头颅身躯顿时将风自如头顶的天空,给遮了一半! 回头仰望的风自如须发蓬飞,哪怕他竭力掩饰,那惊异之色也如暗夜明月般显眼,至于说詹庭等人,在看清楚蛟龙头顶盘膝而坐的周白山时,脸色苦的可以直接拧出水来。 一辈子在洪波湖里求食的人,最敬畏的,不就是盘踞在洪波湖里的龙王爷? 如果谁要说周白山座下那头颈脖堪比圆木,见首不见尾的东西不是龙,怕是詹庭等人首先就要啐两口唾沫——这不是龙王爷是啥? 龙王爷,洪波湖之主,竟然让周白山端坐其首,那周白山又是什么? 强悍如风自如,能一掌打飞周白山,三拳收了林峰性命,在面对超出常识的一幕时,心中也是狂震不已。 风自如不傻,他或许不会相信周白山驾驭的是真龙,但他却不曾忘了自己的身份,沧澜国水师大提督。 得罪这样一尊以洪波湖为家的妖物,风自如不觉得自己将来能有好果子吃。风家祖祖辈辈扎根水师,若是折损如同家兵的水师,到时候沧澜国上上下下,还有谁认识他风自如? “请唐庄主起身。” 周白山一声未出,那风自如已经自寻台阶。 手持长剑的詹庭心有不甘,动作不免慢了一步,风自如微微叹息,也不见他动作,那詹庭便倒飞出去,七窍喷血。 “落月小姐,没事吧?”马驰反应快,几乎就在詹庭倒飞出去的同时,就已经松手放下唐落月,侧身躬背,形如老奴般规规矩矩的在一旁,获得自由的唐落月一脚将其狠踹,这厮也只是闷哼一声,硬撑下来。 至于说另外一边的屠真雄,则是扶起探花郎,盘膝坐于其后,双掌贴于探花郎脊背,闭目运功,竟然做出极其有损本源的内息疗伤之举,可谓是用心良苦。 “请这位公子下来说话。” 风自如不理马驰和屠真雄,他眼中唯有龙头之上的周白山,只可惜至今为止,风自如仍旧不清楚周白山姓氏来历。 抬手拍拍蛟头,大蛟竟似能通人言般缓缓放下头颅,直到周白山可以一步落地,这才停止。 虽说身上还是湿淋淋的,但在风自如等人眼中,周白山浑身上下仿佛都升腾着一股子仙气,让人不敢直视。 其实至今为止,周白山和大蛟都没有更多交流,就连周白山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这条大蟒蛇会如此听自己的话,究竟是因为那一团鲜血,还是因为前一次落水时,双方的偶遇? 被诸王八一掌拍飞落水后,周白山清醒过来就见到了这条大蛇——在别人眼中这就是洪波湖的龙王爷,可是对在大月山上生活三年时间的周白山来说,就是一条头顶有角,腹下生角的蛇,只是大了些而已。 大月山上有真蛟,那种头上双角,四肢五爪的家伙,身材反而不如洪波湖这条长,显得相对短促,而无论外形还是气势,都远胜这条大蛇。 周白山跟真蛟打过交道,采仙茶的时候,真蛟曾经来夺,如果不是因为鬼影子突然出现,说不定周白山就会被踩死。真蛟是不吃人的,别说人,就连活物都不吃,按照鬼影子的说法,一旦吃了活物,这辈子就只能是蛟,休想跨出最后一步,破茧成真龙。 那是周白山进仙墓后的第二年,遇真蛟。 鬼影子收拾真蛟比周白山拍蚊子还轻松,因为没有实体,化成青烟的鬼影子只是从真蛟左边鼻孔钻进去,再从右边鼻孔里钻出来,那真蛟就淌出来涟涟鼻血,将周白山从头淋了透,在鬼影子的要求下,还喝下去不少。 蛟血非但不腥,还香甜可口,鬼影子说,那是因为真蛟只食仙茶灵药,体内自然没有污秽。 被放了血的真蛟没死,汪月经常去真蛟老窝玩,一龙一狗感情不错,周白山知道但自己却不会去,怕那畜生记仇。 洪波湖这条大蛇看来并没有将周白山当真主人,第一次或许是因为周白山身上的蛟龙气息不敢下嘴,第二次则是为了回报周白山那一口血的恩情,所以放下周白山后,身躯一阵扭动,边无声无息的返回洪波湖之中。 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清楚的内情,风自如就更不清楚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周白山可以硬吃一招虎咆不死,还能招来洪波湖里的龙王爷,这样的年轻人,在风自如看来,整个沧澜国只有两个地方才有,这两个地方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风自如可以招惹的。 “沧澜国水师提督风自如,见过公子。风自如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大人大量,这聚义庄既然是公子所属,风自如今后必定时时照拂,永不再犯。” 想到周白山可能的来处,风自如脸上便堆满紧张的笑容,他怕,周白山未必能够杀他,但周白山的背景,要捏死他风自如,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风自如更担心的,是整个风家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在周白山生气之前,化解之前的恩怨。只可惜林峰等人死的太早了,但庆幸的是唐仁一家人还在,探花郎受了点伤,风自如从腰带里掏出来一个玉瓶,哪怕是因为周白山而掏出来,可他脸上还是有些肉疼之色。 “陛下早年赐下金丹一枚,用来给探花郎疗伤,想必功效不差,更能平添一甲子功力……” 周白山倒是没有客气,他想的比较简单,人死不能复生,他自己也未必是风自如的对手,既然如此就不能太计较,况且要说报仇,那也是探花郎自己的仇。 玉瓶入手沁人心脾,绝非凡物,当周白山走到缓缓睁眼的探花郎身边时,面色比探花郎还要难看的屠真雄,不顾身体疲乏仓促跪向周白山。 “林叔叔他们都死了。” 探花郎虎目淌泪。

第九二章 沧澜双柱国 第九二章 沧澜双柱国 “等你将来有成,再报此仇。”周白山并没有压抑自己的声调,像风自如这种境界的人,十丈之内怕就是蚊子唱歌也能听见,既然掩饰无用不如大大方方。 将玉瓶塞给探花郎,周白山转身面对风自如,后者连忙淡淡一笑,冲周白山拱拱手,转而对唐仁道: “大庄主我们不打不相识,今后洪波湖就是聚义庄的鱼塘,谁要敢说个不字,大庄主尽管报我水师的名头!” 说完这话,风自如再度冲着周白山一鞠躬,竟然不敢施展轻功,而是面朝周白山倒退而行,直到穿过门洞这才飞身上那巨鳅战船。 倒是马驰和屠真雄这两人,在原地尴尬不已,走不成,留,亦不成。 缓过气来的唐落月,眨巴着一双灵性眼眸,对着周白山瞅了又瞅,另外一边的唐仁,也是行到周白山面前六尺外,停下脚步。 背后还有探花郎那火辣辣的一双眼神,周白山低头搓了搓双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聚义庄唐仁,多谢周公子援手之恩!” 唐仁是个读书人,讲究,今日受周白山大恩,好像除了道谢之外,就只有一个唐落月拿得出手。可他同时也是个父亲,若是舍得把自己女儿当成礼物,也就不需要周白山出手了。 所以他只能跪谢周白山,希望周白山提出别的要求,哪怕是要走整个洪波湖,唐仁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周白山怎敢让探花郎的父亲下跪,赶紧一步挽住唐仁双手,同时向唐落月使了眼色。 “爹爹,我可扶不动哥哥,总不能再让周公子出手吧?”唐落月倒是聪慧,一句话就转移了唐仁的注意力,待到唐仁转去探花郎那边时,马驰和屠真雄两人尴尬着走过去,要帮忙。 对于这两个协助风自如杀死林峰等人的帮凶,唐仁并没有给出好脸色,但毕竟在聚义庄大庄主位置上坐了这些年,再没有城府的人,也能练出几分来,探花郎可以一声冷哼打落马驰伸出来的手,唐仁却是不能。 周白山来头越大,越是留不住的菩萨,困不住的真龙,上上下下三千号人的聚义庄,将来也不可能只有他唐仁一介书生来打理,即便有风自如的承诺,可官子两张口,谁知道什么时候说翻脸就翻脸了? 一行人返回内庄,大多数人各有心思,唯有与周白山齐步并肩的唐落月,脑袋左晃右看。 庄中那些江湖好汉此时才有勇气围过来,向唐仁表忠心其次,试图将自己卖给可以吓退风自如的周公子为奴为扑才是真,更有几个年龄不大,七八分姿容的江湖女侠,一个劲儿的挤向周白山,试图攀龙附凤。 “你不喜欢?” 唐落月终于发现周白山目不斜视,视而不见,忍不住笑着问道。 “不喜欢。” 周白山毫无掩饰的脱口而出。 “哦?” “没你好看。”周白山咧嘴一笑,红唇白齿,不输唐落月。 “我的剑。”唐落月面色酡红,如惊弓之鸟弹翅而去,周白山回望那窈窕身形,青衣如蝉。 聚义厅已成瓦砾,唐仁忙于收拾残局,探花郎在服下风自如给的金丹后,立竿见影恢复活力,马驰倒是想毛遂自荐为探花郎化开那金丹的药力,却是被探花郎毫不迟疑的拒绝,无奈只能陪着笑脸去替唐仁打下手。 “周白山,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外人,探花郎为周白山重新拿来一套衣裳,虽说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好过周白山身上那套又湿又脏。 “我刚刚下山不久,既不是神,也不是圣。”周白山接过衣物将探花郎赶出房间,他还没有习惯在一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当然换成女人他就更不习惯,所以探花郎这个院子里,连个丫鬟都没有留下。 对于周白山的这个回答,探花郎满意当中也有不满意。他当周白山是朋友,本不该在意周白山的来头,可他还是唐仁的儿子,这八百里洪波湖的少庄主。都说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探花郎此时终于感受颇深。 一宿无话,日出时周白山照旧望东服气,只不过感觉在这聚义庄里,效果竟然还不如那龙舟。 巨剑少女唐落月拖来周白山脱手的家伙,在院子里,仰望屋顶望东的周白山,虽说一声不吭,但周白山睁眼后却是不偏不倚的扭头往来。 “吃早饭咯。”唐落月好像不知脖子上有淤青,但周白山却看得很清楚。 让周白山惊讶的是探花郎竟然不现身,比清淡早点更好的,还是一直陪坐左边的少女。有句话周白山一直憋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要说是天生的,你信不?” 唐落月其实并不觉得一个女人有着惊人力量是件好事,如果说换个地方,换个环境,或许她手中拿的不是绣花针,就是细狼毫,哪怕就是一柄上好的清凉泉小花剪,也好过那几百斤重的苍蝇拍。 好也许是好,但那样就不能陪着周白山吃早点,转念一想,唐落月觉得只要周白山不嫌弃,那才是真的好了。 “探花郎的那艘龙船,要多少人才能划的动?”周白山放下筷子,当即就有丫鬟来收拾,唐落月要亲自为周白山沏茶,却被周白山给挡下来,久饮大月山的仙露,世间所谓的好茶,再已入不得周白山之口。 撅着红唇,像是感受到周白山自以为隐藏好的嫌弃,唐落月摇头:“去是去过,但真不知道要多少人才行。” 微微一叹,周白山是真喜欢那艘龙船,不过既然唐落月都这样说,看来也只有割爱了。 抬头望着少女那双秋水眼眸,周白山犹豫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我修炼的究竟是什么,但可能要炼很多年。” “我可以等你。” 少女反而更干脆,哪怕说完这五个字后,就捂脸拔腿逃走。 毕竟只是年少,相悦便是心跳。 眺望八百里的洪波湖,周白山觉着是载不动自己的许多愁,却不知洪波湖上,有人比他还要愁。 巨鳅战船只是旗舰,水师便有缉舟、飞艇、翼护、断尾、砥柱等配合,风自如这一趟聚义庄之行,表面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光是舟师运转,以及那颗传自皇宫大内的金丹,便让他想想就头疼。 没能拿下聚义庄,反倒被逼许下诺言,也就意味着到嘴的洪波湖,飞了。 “那个姓周的,真是出自澜山?” 如标杆般伫立船头,风自如皱眉扪心。通讯的鹰隼已经放飞,但要飞个来回,至少需要三天的功夫,这仅仅只是路程,作为风家最出色的一代,风自如相信既然他都看不透姓周的底细,恐怕家中也需要费上一番手脚,搞不好舟师返回泊地,都未必就有进展。 抢的只是舟行水上的这七八日功夫,金丹都已经送出去,风自如自然希望能够有个好的结果。 “如果真是出自澜山,一颗金丹换来一份亲近,倒是不亏,若他不是出自澜山……”风自如眼中闪过道阴骛,他几十年没吃过亏,沧澜风家,更是上百年没有吃过亏。 澜山的澜,就是沧澜国的澜,而沧澜国的沧,则是沧山。 沧山澜山,两座山像是两个支点,生生的将沧澜国举上棋盘,即便大月国带甲百万,也不敢轻易跨过雷池半步。 大月国有大月山,除开月仙茶,并没有给大月国带来半点好处。沧澜国的两座山,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门人出山历练,据说这些门人历练回山,用不了多久就会举霞飞升,成为仙人。 这是两个可以出仙人的门派,不仅风自如知道,沧澜国的平头老百姓,也几乎都知道。 若是有仙家飞天遁地的本领,从半空之中俯瞰沧澜国地盘,便会感觉像是一轮躺下的弯弓月,沧山澜山像是两个尖角分处东西,顶起整个沧澜国弓背向大月,而洪波湖则刚好在弓弦中央。 西边的沧山高三百丈,山脚围城,凡人不得进出。苍松锦簇的山巅之上,沧山派宫殿重门叠户,更胜沧澜皇城。 层层叠高的亭台楼榭,越是高处居住者就越是尊贵,待到山巅处,一院孤立红墙为界,前门是沧山风景,后门是百丈深渊,这一院和深渊,便是沧山派唯一禁地。 此时,在这禁地密室里,三位仙风道骨的耆老,正分天地人三位,打坐围成一圈,所成空间中,竟有风景。 一缕细细青烟陡然冒出风景,三老原本半开半合的眼眸同时睁开,凝视那袅袅青烟。 天位上身穿墨色道袍的老者张开双唇,露出两排瓷白,“洪波湖那妖孽,竟然有所变化!” “正是正是,先祖算它还有三百年才能化蛟,莫非是有了奇遇?” 接话的地位老者略显矮胖,鼻头浑圆如珠,说话又急又快。 “难道是那龙船?” 人位老道消瘦无比,颧骨高高突出,眼眶深深凹陷,有若高山深谷,褐色道袍便如同挂在衣架上一般,斜斜抄在臂间,本该由三千烦恼的拂尘,却稀疏的像是快要秃顶。 “古师侄年前强收龙船,至今还在洞中疗伤,二师弟这次便带上派中三代弟子里的佼佼者,前往洪波湖,一探究竟。”天位老者重新阖上双眼,如是安排。 “尊掌门师兄令,这就去安排。”

第九三章 打渔人家 第九三章 打渔人家 地位老者长身而起,他手中并无拂尘,走到密室门口时,却有一道流光缠身,当他跨过门槛,现身于院中,流光便消逝,后背上无端端负上一柄古朴长剑,无鞘,人便是鞘。 如梯田般层层上升的沧山派屋舍里,陡然传来人声,无论高低,人人皆是听的清清楚楚。 “派中三代弟子,一炷香时间内,速速来见吾!” 三遍之后,沧山派上下鸡飞狗跳,三代弟子十三人,从各自修习之地,纷纷向山巅汇拢。 顿饭时间后,沧山派大门洞开,一负剑矮胖老道,引领八名沧山弟子,鱼贯而出。 山脚有人认得,那是沧山派当代掌门古林云师弟,古林荫,据说已经是金丹大成,只等着天降机缘,破丹成婴,便能成就陆地神仙,有望大乘,至于说渡劫举霞,人们更看好已经养婴十八年的老三古林森。 步行下山的古林荫一行,转乘马车,虽说都是修仙者各有功夫在身,但考虑到洪波湖那头畜生境界不低,古林荫并不想浪费体力,决定以畜力代步。 沧澜国不大,从沧山到洪波湖,马车昼夜不停,也只需要三天三夜而已。 古家三兄弟,贪的是洪波湖里的御波龙船,图的水里的千年蛇蛟。洪波湖浩浩荡荡已不知存在岁月,那蛇蛟便是湖中小蛇,于天机之下偷生,躲过数次夺命之灾最终成为湖中一霸。 然而没有上乘之法,空有百丈身躯却始终不能化蛟,只能食秽气化清气,事倍功半辛苦的很。 周白山的那一口血,却是个引子,一个让蛇蛟可以尽快化蛟的引子,知恩图报的蛇蛟,才会配合周白山,惊走风自如。 有朝一日蛇蛟褪去蛇身化真蛟,那别说古家三兄弟,哪怕就是加上澜山上的七星道人,也不能敌。沧山澜山互为犄角撑起沧澜国,但想要联手,却比登天更难。 故而抢在蛇蛟化蛟之前收敛这畜生,古家老二真正担心的,还是澜山插手,沧澜国里,除了澜山的七星道人,古老二可以目无余子。 至于说那龙船,数年前突然出现在洪波湖里,本以为是寻常之物,直到那二代弟子古晚亭于十五月圆夜堪破,以御宝之术收之却身受重伤,沧山派才知道那龙船竟然是一宝,更为惊悚的是,遍查藏宝经,里面竟然毫无雷同之物。 故而古老二此番出山,打定主意先收蛇蛟,龙船则是徐徐图之,天下宝物,终归有德者据之。 古老二还没见过龙船,却知道是宝,倒是见过龙船,睡过龙船的人,身居宝山而不知。 比如探花郎、周白山和唐落月。 聚义庄一场混战,十二个庄主死的仅剩三人,因为风自如的一句话,荣升二庄主的马驰,和三庄主的屠真雄,如今也算是对大庄主唐仁死心塌地。 打扫战场,厚葬死者,重建聚义厅,诸般事务,却跟三个年轻人没有半点关系。不愿意守着杂乱的庄子,唐落月便提出,前往龙船待几天。 宝贝妹妹的探花郎自然赞成,周白山心中想的是前往大月国。虽说如今周白山肯定将自己送来沧澜国洪波湖的红色光球是鬼影子搞鬼,肥兔必定能够无恙,可汪月的情况至今不明,周白山心中多少有些牵挂。如果不是因为探花郎和唐落月,他早就离开洪波湖,北上穿边境。 况且他一遭似离弦之箭穿透半个废土,归根结底不是一步步走过来,想要一步步走回去,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莫大的勇气。 汪月这大狗虽说憨,但如果在身边的话,周白山就能省事的多。 龙船很大,房间也多,即便就是最先发现龙船的探花郎,至今也没有将每个角落细细摸索,大而化之的拾掇出必须的房间,就算是他这个少庄主在洪波湖上的行宫。 周白山蹲在船头钓鱼,心中想的却是芦苇荡里的野鸭。 朝廷禁弩不禁武,哪怕就是聚义庄里,也找不出像样的劲弩,弓倒是有,可惜周白山不会,探花郎也不会。昨夜唐落月倒是说她有两个法子弄到野鸭,周白山听过之后只是摇头。 让唐仁安排两个弓箭好手来射,肯定不会落空,但也失了趣味。 用石头砸,力大无穷的唐落月倒是找到了自己的长处,但周白山想吃的是炖野鸭烤野鸭,绝不是野鸭酱。 船头的周白山望着鱼漂,有人望着他的背影。船舱上晒太阳的探花郎则是看着妹子摇头。 虽说一辈子没有吃苦精神,文不成武不就,但不代表探花郎就不聪明,如果周白山打不赢风自如,探花郎觉得跟唐落月倒是很般配,如今,算了。 八百里的洪波湖里也只有一个龙王爷,都冲着周白山磕头了,探花郎不认为唐家比龙王爷还要大。 “这样的婚姻,不幸福啊。” 发出一声感慨,探花郎仰面躺下,眼前银线一闪,落下条巴掌大的鲫鱼来。 “我去弄!” 扣住鱼鳃不让鲫鱼逃脱,探花郎翻身起来,向在船头的周白山说话,然而周白山却全神贯注的望向芦苇荡的方向。 这次他看的不是野鸭,而是两艘小渔船。 真正打渔的小渔船,乌棚,鱼鹰,暴晒的蓑衣。 探花郎瞥过一眼就拎着鲫鱼去船尾升炉子,唐落月继续托着腮帮子,看着周白山的背影。 渔船长不过一丈六七,两艘几乎紧贴而行,前后差距不过五尺。周白山看见一个赤背嶙峋的男子撑杆,两个面黄肌肉的孩子,蹲在几只鱼鹰当中,形容相仿。 怕也是头一次见到诺大龙船,那赤背男子和两个孩子齐齐停下手中动作,三双眼睛望过来,孩子盯的是龙船,男子惶恐望着周白山。 “好汉,好汉饶命啊,饶命啊。” 放好竹竿的赤背男子跪在船头,向周白山磕头作揖,两个孩子茫然顾盼,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四五只鱼鹰为男子所惊,嘎嘎仰脖。 周白山皱了皱眉头,放下鱼竿道:“我不是什么好汉。你们这是做甚?” “他们是来偷渔的。” 唐落月面不改色的瞥过一眼,随口而道。 “偷鱼?” “不,是渔,打渔的渔。” “为何要偷,诺大的洪波湖……”周白山不解,赤背汉子跪伏不起,另外一艘渔船里,冒出来个苍老妇人,同样跪下,两艘小小渔船,原地起伏。 “跪下跪下。” 才将三四岁的孩子,除肚饿之外还不懂贫贱,在父亲的呵斥下光溜溜的膝盖跪在坚硬的船板上,看不清是哭,还是笑。 “求好汉饶命啊,孩子他娘饿的不行,我们实在是没法,才下的水……” 船尾探花郎声音传来,道:“走吧走吧,我们不是聚义庄的好汉,你们不消跪,不过我不保证你们不会遇上,报我的名字也没用,规矩就是规矩,你们是十八岔那边来的,要是遇上巡湖船,别说是鱼了,人都保不住……” “怎会如此?” 周白山转头,问唐落月。 “不稀罕,十八岔那边有个沙鲸帮,下水打渔十抽七……” “那还剩三……” “官府还有二。”唐落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许是因为周白山问的多了,她干脆起身,对那赤背男子和苍老妇人道:“别听我哥的,你们就在附近转转,若是有人来,就赶紧靠过来罢,但仅此一天,下不为例。” 渔舟上,赤背汉子和苍老夫人千恩万谢,两个孩子眨巴着晶亮眼睛,像是要将唐落月印入心中。 “白山,搅了你钓鱼,回头让他们打到送上两三尾来,不然要饿肚子。”探花郎声音传来,周白山却是有些烦躁,道:“不要了,饿几天也死不了。” 唐落月重新坐下,望着周白山有趣。 “十八岔十抽七,沙鲸帮,官府抽二,沙鲸帮竟然凶过官府?” “沙鲸帮若是不上贡,官府能让他们在十八岔横行?”探花郎边说边走了过来,打发唐落月去烤鱼,他却陪周白山蹲在船头。 鱼鹰打渔,细绳拴脖,数次入水叼起来一尾,却吞咽不下,便被渔人攥脖子夺走,嘎嘎乱叫也是无用。受不得腹中饥火的鱼鹰再度钻入水下,三番四次,最终无力下水,打渔人才解开绳索,扔一尾杂鱼在鱼鹰口中。 “八百里的洪波湖啊……”周白山心有所触。 “架不住两百艘的打渔船……”探花郎像是明白周白山所指,轻声道:“聚义庄定下的规矩,是十抽六。” “那也不低!” “洪波湖没有官府抽二,不信你问问他,要是大庄主点头,他们是否愿意从十八岔转过来?” “难怪水师要聚义庄,好大的油水。” “嘿,三千好汉又不能不吃不喝。战船要不要钱,兵刃要不要钱,这些钱只能从洪波湖里捞。” 周白山自认涉世未深,心中虽是对聚义庄有所反感,却也不流于表面,只是缓缓点头以示,转而不再看打那打渔舟,跳到龙船舱顶,打坐练气。 两艘渔舟好像收获并不太好,赤背男人忙碌半天功夫,除去喂养鱼鹰的,也就只有十二三尾看的过眼。苍老妇人也不知是赤背男子母亲或丈母娘,小孩子肚饿吵着要吃,便停下渔舟开始煮鱼,白白费去宝贵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等到孩子填饱肚皮,赤背汉子追着鱼群已经渐行渐远,却没曾想,真就被巡湖的船,给发现了。 渔舟小,掉头倒是方便,可真要比速度,那绝不是有双人摇撸的巡湖船来的快,自知理亏的赤背汉子,逃是逃不掉,只能拼着赌一把,朝着龙船冲过来。

第九四章 平涯子脱身 第九四章 平涯子脱身 巡湖船在追,渔舟在逃。 人还没到,巡湖船上的吆喝声就已经传来,不仅让苍老妇人面上失色,也使得周白山缓缓睁开双眼。 坐的高看的远,赤背汉子的惊恐和巡湖船上,聚义庄好汉的得意神情,周白山尽收眼底。 “求公子救命,求公子救命!” 周白山人在船舱顶上,不在老妇人视线之内,沁出黄白老泪的双眼,就巴巴的望向了探花郎。 “不是让你们小心点么?”探花郎嘟囔一声,颇为不耐,但禁不住那老妇人磕头哀求,跳上船舷窄木,手搭凉棚冲巡湖船大声道:“我是探花郎,停了停了!” 经过探花郎这么一交涉,巡湖船上的几条好汉倒是不再为难赤背男子一家,可探花郎却以不能坏了规矩为由,任由好汉们将赤背男子渔舟里的鱼,拎走十之四五,赤背男喏喏道谢,周白山盯着的,却是两个孩子巴巴的濡湿双眼。 拎走的不是鱼,而是他们的命。 天色转暗,忙碌大半天的赤背汉子却不曾有半粒米下肚,几次老妇孩子呼唤,那男子都艰难露出笑容,道一声不饿。 他是真的不饿么? 周白山不信,只是舍不得多吃一口罢了。 龙船里挑起灯笼,渔舟终究是要归航了,周白山终还是忍不住,将唐落月带来的糕点,尽数塞给两个孩子,换来他并不想要的千恩万谢。 “人家辛辛苦苦做的……” 唐落月怨言倒不是很大,探花郎则是望着远去的渔火摇头。 “为何他们如此苦?” 三人围坐唐落月亲手拾掇的火锅,喷香的鱼汤里煮上稀缺羊肉,本该让周白山垂涎三尺,只可惜此时感觉有些食不知味。 “我老爹一介书生,何以能成八百里洪波湖的水贼魁首?嘿,还不是官逼民反。”探花郎虽然读书不多,但看的却清楚,一句“官逼民反”差不多已经道尽其中缘由。 两人说过,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于三个都不足二十岁的少年来说,话题沉重。 好在有唐落月这小姑娘,心性跳脱,不过三五句话功夫,就跟探花郎争夺起龙船的所有权来。 照理说,龙船是探花郎首先发现的,加之他少庄主的身份,八百里的洪波湖,只要不是风自如的水师来争,也就只有唐落月敢在这件事情上跟他较真。 “哼,你先发现的有什么用,别忘了,这是我师傅的龙船。” “师傅?” 若不是唐落月亲口说出,恐怕不仅周白山想不到,就连探花郎也是半点不知,唐落月竟然还有个师傅。 “你不是……难怪我说小丫头这几年怎地突然强悍起来,力气一天比一天大,竟然是有个师傅,怎么不见他露面?”探花郎一面说,一面却是左右四顾,万一那位世外高人在附近逗留,有些话给听去了不好。 夜幕下的洪波湖,其实并不安静,光是蛙鸣声,就能吵的人睡不着觉,周白山跟着探花郎的眼神也扫过一遍,除了一两条跃出水面的鱼儿,什么也没看见。 既然开口,唐落月心中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三言两语的说出,她那个师傅其实也就是传出一套心法口诀,督促唐落月练熟后,便飘然而去。至于说湖面上的这艘龙船,只说留待有缘人。 周白山毕竟见识过神墓,也有鬼影子带着入门,听唐落月这么一说,屈指便敲向屁股下的船板,过去未曾注意,此时一细听,果真与寻常的木料极不相同,非金非石,也不知究竟是何物打造。 “我说周白山,你该不会还要咬一咬,舔一舔,看看是不是金子打造的?”探花郎耻笑周白山刚刚的举动,无奈的周白山干脆将小炉子里的红碳,捡出一块,直接扔到甲板之上。 他这个举动,让唐落月和探花郎顿时急了。 船不怕水,怕火。 周白山这是要自焚?那也不用拖上两个伴当吧! “灭了,灭了!” 那边唐落月抬脚,竟然就要跺下去,探花郎面色一变,赶紧伸手拖住,“我的妹子啊,就你那力气一脚下去,得穿了吧?” 忘记这茬的唐落月有些羞怯,扭了扭细腰,低头不看两人,如此一闹,红碳已经渐渐转黑。 “你们看,一点痕迹都没有。”周白山用脚将炭踢开,下面的甲板竟然光洁如新。 “哎哟,我就说嘛,这几年龙船搁这里也没人管,除了灰尘竟然没有半点变化,难不成还真是一件宝物不成?”探花郎顿时奇了,刚刚还嘲讽周白山,这会儿却轮到他在船舱里到处摸索,看见黄白之物,总会舔一舔,或者咬一咬。 “都怪你,我哥都变成狗了。” 龙船是不是宝物,唐落月倒不是很看重,好像周白山比金山银山还重要的多。 这船舱里自然没有金银等俗物,在周白山看来,船身那特殊的材料就已比金银贵重的多,他倒是没有藏私,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只可惜探花郎不以为然,认为如果不能换钱,也就还是一艘船而已。 不清楚仙家本事,自然觉得普通,周白山不好再解释,唐落月打个哈欠,表示自己瞌睡了。 唐落月睡去后,周白山也打发探花郎去休息,他反正睡觉的时候少,只要能够打坐服气,精神就不会萎靡。 等到探花郎也跟睡去,周白山却始终无法平心静气,他想起那鬼影子讲述的一些仙家法宝,心中暗暗认定这龙船还有玄机,只是他自己境界不够,找不到而已。 八百里的洪波湖有个好处,就是视线无所遮蔽,周白山转向北方,就能望见那视线尽头,仿佛接天的大月山。不仅是大月山,就连那月山环,也都清晰可见。盘膝望北,周白山心中想的却是汪月和肥兔。 周白山当时被红球爆发突然弹飞,肥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就是它滴血启动了传讯法术,才让月山环里的鬼影子来了这么一下。最先被吓一跳的人其实是无忧子,当时他本是打算去跟大月山里的那位存在好好沟通沟通,却不料对方突然放出大招,以无忧子境界居然无法用神念去探查那红色光球,自然是被吓的不轻。 以至于受惊的无忧子当下也不敢再去试探鬼影子,掉头就追着光球而去,他速度不慢可还是比不过那红色光球,等他追到龙云山的时候光球已经落地炸开! 故而无忧子跟周白山失之交臂,但身在半空中的他却是看到了师侄平涯子的遭遇! 在那红色光华的浸润之下,平涯子虽是竭尽所能的调动真元去抵抗,但以其化神境界居然仍是难以抗住,那些散发出体外直接跟红光相接的真元就如同是烈火下的蜡烛,连融解滴落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蒸发,等到平涯子真元消耗一空,身上那件勉强也算是法宝的法衣,竟然也开始在红光之下融解! 这一幕让无忧子看的魂飞魄散!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大月山里的“那位”在千里之外发出的一道法术而已,能精准的找到平涯子不说,还能让化神境界的平涯子彻底无解,由此可见那位的境界高处他无忧子不知凡几! 惊吓归惊吓,无忧子总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青衫门门人就这么憋屈的死去,身为掌门人,即便是要冒着得罪“那位”的可能,无忧子还是并指为剑,凌空向着平涯子划去! 随着无忧子剑指出招,一道匹练光华自他身后发出,恍若是银河落下九天般,无声无息却快捷无比的切入红光之中,却是正好挡在惨叫不已的平涯子身前。 如此一来,平涯子固然得到喘息之机,他也是机灵,认的眼前这道茭白剑炁乃是掌门绝学,当下就毫不犹豫地飞身后退,一路洒下鲜血,终于逃出红光范围。 平涯子是安全了,但直接承受红光侵袭,无忧子心中才是真正的惨叫不已。 幸亏红芒很快消失,无忧子这才没有吐一口老血,他面色苍白的望向大月山方向,却感觉那月山环之后,似乎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那是鬼影子的眼睛。 浓浓的月山环,层层的月山岚,常人视线根本无法穿透,可鬼影子就好像真是能够看见遥远洪波湖上,那盘膝而坐的周白山似的,不仅是周白山,就在洪波湖畔,两辆正驶入十八岔小镇的马车,鬼影子好像也看的清清楚楚。 黄骠马,黑篷车,在十八岔镇,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显眼。 半夜进入十八岔镇的黑篷车,只能住进十八岔镇里唯一的那家客栈,肩膀上耷着白毛巾的伙计搬开已经收拢叠起的桌椅,擦的铮光瓦亮,冲着领头那老道的气势,平常只点三五盏的油灯,今晚也翻了倍,将客栈照的通亮。 有没有灯火吃食,对已经跨入金丹境界的古老二来说区别不大,只是随他而来的三代弟子却还要食人间烟火。 “江湖险恶”这四个字,古老二并不在意,让伙计带自己住进最好的厢房,仍由六个三代弟子,在楼下饮酒填肚,谈古论今。 沧山派弟子都姓古,修炼有成的女子未必出嫁,但娶回来的媳妇若要修炼,也得改姓为古。 跟随古老二来的六名三代弟子里,有一对夫妻算是古老二的孙子辈,另有三男一女,年纪更小,那就是古老二的曾孙辈了。

第九五章 沙鲸帮 第九五章 沙鲸帮 自古以来,闻道有先后,修炼亦然。 别看这古老二曾孙辈年纪小,但根骨好,悟性强,加上自幼修炼,短短二十年就已经丹田混沌的融合期。 至于说那一对夫妻,同样是沧山三代里的佼佼者,凭借夫妻同心的双修法门,刚过而立之年就已经假丹成形,若是能够在十年内百尺竿头,指不定沧山又要多出两位金丹高手。 那可是了不起的大事,二代弟子里还没有一个金丹有成,之所以掌门不让搀和蛇蛟一事,就是希望二代弟子能够在山上用心修行,争取炼出来几个金丹境,上次伤了一个古晚亭,已经让人扼腕。 十八岔半夜进来马车的事情,逃不过沙鲸帮耳目,说不得十八岔唯一这家客栈,真正的东家就是沙鲸帮的大头目,沙经天。 沙经天本名沙蚕子,就是十八岔本地本方之人,父母穷困,给孩子起名也不讲究。 自幼胆大不认生的沙经天,幼年时碰上途径十八岔的一位行脚老僧,见当年叫沙蚕子的沙经天伶俐可爱,便与其父母商量,带走去一小庙里当上和尚。 庙下僧少,沙蚕子生活清苦,不仅念经礼佛还要耕田农作,沙蚕子本是穷人家,倒也不觉得真苦,耐着性子干了三年,老僧竟然逐渐将一身功夫尽数传授。 有功夫在身,沙蚕子本性逐渐暴露,不时走出寺外耀武扬威,一段时间后便打出名头,人称沙和尚。 等到老僧觉察所传非人时,已然晚矣。老僧不久圆寂,耐不住寂寞的沙和尚干脆还俗,带着几个仰慕他身手的闲人,欺行霸市。 正所谓衣锦要还乡,混出点出息的沙和尚终于想起十八岔家中亲人,顶着已经长出头发的脑袋,和一群能打能杀的兄弟,回到十八岔镇,当上土皇帝。 几年经营下来,改名为沙经天的沙和尚几乎能在十八岔只手遮天,只可惜他最为眼馋的洪波湖,却是被唐仁率领的聚义庄所占,凭沙经天如今的能耐,还憾不动聚义庄这个庞然大物。 镇子里来了乌蓬车,七个人贵客住进客栈,若要是平常,肯定会被沙经天当成远方来的肥羊。 可近日沙经天的心情并不好,他在官府里的靠山,给他送来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 朝廷水师提督风自如率领舟师亲至聚义庄,竟然没能翻云覆雨,据说是铩羽而归,这让沙经天颇为担忧,若不是聚义庄里隐藏着个了不得的人物,想来跋扈的风自如,会放弃嘴边的肥肉? 洪波湖是肥肉,有自知之明的沙经天却知道自己一个人吃不下,他在官府里的靠山也没有这份能耐,最后两人一合计,干脆将肥肉送给朝廷里如日中天的风家,希冀倒时候分一杯残羹。 本以为风自如能手到擒来,结果却大出意料,沙经天怕就怕聚义庄的火,会不会顺着风自如,烧到自己头上来,毕竟他在风自如眼中,顶天了就是只随意可以抛弃的棋子。 提心吊胆过了两天,聚义庄那边一直没用动静,沙经天放心不少,可今夜镇子里竟然来了七个身负刀剑的人物,沙经天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 “监视着,不要轻举妄动。” 沙经天吩咐下去,自以为谨慎,却不知他手下人的伎俩,对付普通江湖人物或许可以,但对上来自沧山的这伙人,却是不够看的。 古家子弟本就难得出山一趟,一路上被古老二盯的正憋闷,沙经天安排在客栈内外探头探脑的手下,转眼就成了猫爪子下的老鼠。 耷白毛巾的活计也没逃脱,脊背贴着墙壁,两眼盯着鼻尖前悬空的一柄匕首,都盯成了斗鸡眼。 若是被寻常江湖人拿住,不消说这些手下还是有几分硬气,可能御使匕首十丈内穿梭飞舞的古家子弟,这些人顿时就没了胆气。 这不,天还没亮,沙经天就垂头丧气的跪在古老二面前。 “小的该死,不知道是沧山神仙下凡,该死,真是该死!” 比起那些手下来,沙经天知道的自然更多一些,当古家子弟自报来历后,沙经天跑的心肠都没了,规规矩矩来负荆请罪。 “嗯。” 古老二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两眼精芒汇聚,只是一扫,就让沙经天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胆气,融了,背心里冷汗直冒。 “听说,十八岔你说了算?” “哪里哪里,这沧澜国,都是老神仙说了算,老神仙说了算。”沙经天的脑袋瓜子是真灵活,光是这溜须拍马的本能,就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只不过今次,沙经天算是拍马腿上了,古老二两眼一瞪,道: “若是你说了不算,那活着有何用?” 沙经天也不犹豫,“啪啪”就给自己两耳光,哭丧着脸,跪求老神仙来个明示。 这时候古老二也不客气了,提出要沙经天准备三艘五丈以上的大船,还有一些必备的东西。 “其他倒是好说,五丈以上的船,十八岔还真没有。” 沙经天怕的就是自己没用,既然老神仙要他做事,他反倒是不怕了。 “十八岔没有,哪里有?” 古老二冷脸问道。 “就小的所知,只有洪波湖里的聚义庄,才有五丈以上的大船。” “聚义庄?” “其实就是个水贼窝子。” 骂别人是水贼,沙经天却也不脸红,古老二倒是替这家伙害羞。不过既然是水贼,古老二也就不在意了,从水贼手中取几艘大船,那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小心赔在古老二身边的沙经天,眼珠子一转,却是将风自如在聚义庄吃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给说了,半点没有掺水,只是将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风家?” 古老二两眼一眯,倒是有些沉吟。不等沙经天再度开口怂恿,古老二大袖一挥,沙经天身边凭空冒出一股劲道来,愣是将一百四五十斤的沙经天,送去客栈外面摔了个屁墩。 摸着屁股的沙经天还没有起来,耳边就传来古老二的声音:“先给老夫准备需要的那些东西,聚义庄的事情,你少搀和。” 心神忐忑的沙经天,赶紧冲着客栈里鞠了个躬,他也不傻,既然火头点起来,又有东风可以借,何必摇扇子,还得冒惹火烧身的风险。 “风家那个小子,前两年也见过,虽说练的是俗世武艺,但好歹也是进先天的人物,单打独斗未必就输我多少,竟然也在个水贼寨子里吃了暗亏,难不成着里面还有玄虚?” 古老二看上去粗,但其实办事细,尤其不喜冒险,没有七八分以上把握的事情,他决计不做。 此番下山首图蛇蛟,古老二并不想节外生枝,他也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若是聚义庄里真藏着一个大能,沧山也没必要去结个仇,但前提是在蛇蛟这个事情上没有冲突,要古老二放弃蛇蛟,即便是元婴大成的老怪,那也要给沧山一个说法。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古老二半步不出客栈,只是催促沙经天尽快完成准备工作,虽说蛇蛟不可怕,但若是借助外物,总能省下一些功夫。 另一方面,古老二安排那对夫妻前往聚义庄,一来是探探底,二来就是寻求三两艘符合要求的大船。 因为有古老二的叮嘱,这对弟子倒是按江湖规矩向聚义庄递上拜帖,周白山三人前脚离庄,后脚拜帖就送到唐仁手中。 沧山这两个字,对唐仁来说颇为陌生,幸好他身边还有个将功赎罪的马驰,想起来这两个字里的份量。唐仁一听之后不敢怠慢,非但小心翼翼将人迎入山庄,还在最短时间里调来三艘符合要求的大船,这才送神般将这对沧山夫妻送走。 “照你们这样说,那只有两种可能。” 望着半跪于前复命的弟子,古老二捋了捋颌下长须。 “要么是风自如没用,要么就是聚义庄里隐藏之人,并不愿轻易暴露自己……” “师叔祖,那唐仁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至于他左右副手,到后天顶峰都还有相当距离,风自如再怎么说也是个先天,所以徒孙以为,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拱手开口的,乃是男弟子古显平。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据你师祖推算,蛇蛟蜕皮也就在这几天时间,若是错过,一旦让其褪去蛇身变蛟身,怕就难再剥皮收丹,其天地异象更会招来更多人觊觎,所以这个险,还得冒。” 收益和风险总是并行,以古老二的谨慎,早已经是反复两头掂量,最终才下定决心,明日出发,入湖寻宝。 听说古家神仙们要入湖,沙经天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总算将这群大爷顺利打发,忧的是聚义庄竟然没有跟姓古的神仙发生冲突,实在是让他失望。万般思量让沙经天夜难成眠,结果反倒让他撞上一桩事情,本不关古姓神仙什么事情,但沙经天抱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心思,屁颠屁颠的跑去汇报。

第九六章 恩将仇报 第九六章 恩将仇报 夜半鬼敲门固然可怕,沙经天半夜吵神仙,也是揣着十二分的小心,不得不说他这一把赌对了,非但没有被神仙飞剑削去六阳魁首,反倒得了一番奖励,甚至古老神仙还送了他一本秘笈,更说欢迎沙经天去沧山一游。 乐到忘乎所以的沙经天,当晚再不成眠,抱着正妻小妾,愣是在床上折腾了一宿,等到他惊醒出门时,早已赶不上为仙人们送行了。 周白山虽说肯定龙船是个宝,却苦于自身能力不够,入宝山也只能空手而归,在龙船上再住的一日,便意兴阑珊,加上昨日见过洪波湖渔民艰苦,想要北去,回大月国找到汪月和兔子,然后返回大月山。 得知周白山有离去的打算,探花郎兄妹皆是挽留,那唐落月不善言辞,只是反复说,或许等师傅回来,就知道这龙船宝贝在何处。 唐落月这般说本是好意,但反倒提醒周白山,这龙船乃是有主之物,纠结无益,心神反倒是通透起来,返回大月国的意志也愈发坚定。 想了想,周白山还是决定最迟后日离开洪波湖,至于说曾经与探花郎之间的那些戏言,也就只能是一些戏言了。唐落月虽说是符合周白山挑选老婆的诸多条件,但至少有一点,就是其年龄好像并不太符合,况且周白山自认将来路还长,如今就谈婚论嫁未免过于急躁。 这次周白山再提出要走,不管是唐落月还是探花郎,都没有再劝,多亏他们那个读书的老爹,耳濡目染之下也懂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的道理。 因为周白山多滞留了一天,也就让他跟沧山来的那群古家人,撞上了。 古老二带领的三代弟子并非第一次入湖,前面找唐仁要过大船,唐仁不敢得罪,古老二心中仍有疑虑,但其他三代弟子却觉得是理所当然,沧山和澜山号称沧澜支柱,区区一个洪波湖的水贼帮派,没有顺手杀个满门,那就是古家人做事讲究。 驱使大船入湖寻那蛇蛟,哪怕就是有金丹大成的古老二带头,仍不可能一躇而就,先前让沙经天准备的那些个事物,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蛇蛟的。 蛇蛟蛇蛟,终归还没能脱去蛇的本性,古老二算定洪波湖有十三处适合蛇蛟作为巢穴的阴地,而他要下面弟子做的事情,就是用一些药材经过沧山独门功夫炼化之后扔去其中十二处。 暂时破了那些地方,驱使蛇蛟离开可能的老巢晃荡,最终进入古老二准备万全的陷阱。 动物再精明,也精明不过猎人,除非是那已经上舞九天的真龙,其灵智才能堪比人类。 当然这种水磨工夫需要时间,古家人一行各自乘船入湖,带着些苦力分头行事,沙经天压根就不想搀和进洪波湖,至少眼下他不想,古老二既然没有当面向他提出,沙经天乐得回去折腾妻妾。 说来也巧,本来今日古老二是不会入湖,至少不会下水,他可是沧山派的顶梁柱之一,根本无需事必躬亲,却是因为昨晚沙经天送来的那个消息,让他不得不入湖一行。 而目的地,却正是周白山三个小年轻厮混的龙船。 今日一早探花郎就被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子撵走,理由是船上没有合胃口的东西,需要去聚义庄里补充。探花郎当然知道这事该归在周白山身上,可他怕被唐落月扔下水,苦着脸也就认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船,周白山反倒没有唐落月紧张,这丫头撵自己哥哥时理直气壮,一转身看到周白山,两颊顿时红的像苹果。 哪怕是没真正吃过猪肉,但周白山好歹也是看过猪走路的人,小丫头如此表情落在周白山眼中,也是知道不妥,唯有找到些跟感情无关的话题,方能让小丫头有所放松。 本来两人就是靠着龙船船舱的窗棂子说话,一面还能观赏那湖光水色,殊不料才将将到午时,周白山嘴皮子一停,两眼就发直起来。 唐落月正想开口询问,就见周白山霍然起身,甚至不及走正路,穿出窗棂翻身就上去舱顶,待到小丫头想要动身的时候,却被周白山一声别动,给阻下来。 古老二看见龙船的时候,正好周白山看到他。 下一刻,古老二两眼上移,跳过窗口那个小丫头,落到周白山身上。 “咦?” 心中闪过一丝惊诧,古老二心神一动,原本速度不慢的蓬船,顿时就缓下来,仍凭不知所以的船夫拼命摇撸,那船就像是被水草缠住一般,就是动不起来。 不理以为撞上水鬼的船夫,古老二两眼死死盯着在船舱顶上的年轻人。到古老二这种境界,早已经不在意一个人穿着打扮,甚至在一些时候,身形长相都可以忽略,看的就是对方是否精气圆足,修为有成。 武人养内气,只要不是先天以上,落在古老二眼中就能“看”见其内气窜行于经络之中,至于说若是修炼者,更是可以通过藏神深浅来判断,即便是境界超过金丹期,不在古老二之下的高人,那看上去也是几处要穴神光灿烂,刺的人眼睛生疼。 当然,凡夫俗子是看不见的,也就不会眼睛疼,应了无知即无畏这句老话。 这也是修炼者的一项长处,像那风自如,虽说武道修为已经是先天之上,在这些方面跟古老二比起来仍旧如五感被封的盲人,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故而在船舱顶上的周白山,才让古老二惊讶莫名。 若是普通人,经络里没有内气穿行,要穴里没有真气蕴藏,通通透透也就是了,偏偏古老二什么都看不见,整个周白山明明白白的在龙船之上,可在古老二眼中,那就像是一团迷雾变幻成了人形,如果不是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妖气,古老二定会将周白山当成哪里成精的恶瘴,话说回来,自古以来好像就没听说过有恶瘴成精的。 正是因为看不透那周白山,古老二才使得一个念头,让船放慢速度。 相比之下,在船舱上的周白山,心中也是震颤。 他眼神好,又有鬼影子这个说不明道不清关系的领路人,对于那些修炼武术者兴许懂的不多,但唯独对修炼者的境界,是一清二楚。 船头上那个老人,旁的不说,光是眼睛开合间隐隐有金光闪烁,丝毫不输正午烈阳,便已经足以说明其境界高低。 金丹期的修炼者,虽说鬼影子言语间并没有多少在意,可也曾告诉过周白山,那是真正可以要他命的水平,至少在目前周白山的修炼水平,对上金丹期以上的修炼者,那就的万分小心。 当时周白山也很怨念,鬼影子除教他那套引气服气之法,就只是灌输一些掌故传闻,就连哪怕一招半式的攻击逃路,都不曾传授。 周白山也曾问过,鬼影子便直说不合规矩,不能坏了周白山的基础,等到周白山符合条件的时候,自然可以进入墓中,学那墓主的种种仙法妙术。若是周白山还要问,那条件是如何时,鬼影子就会抬手指向月山环,轻松道:“十停去一停。” 说的倒是轻松,周白山辛辛苦苦五年,估摸着也只是行万里路才出家门三两里,早的没边。 本以为金丹境的高人也不是路边大白菜,想撞上都难,当初鬼影子要周白山下山历年,周白山也就没想过这茬,如今倒好,白帝城撞上两个,洪波湖就更是被人家都堵住门口,他周白山逃也不是,打更不是。 古老二脚下的蓬船最终停在距离龙船十丈之外,一老一小隔空相望。 看不透周白山虚实,谨慎的古老二自然就联想到那个让风自如吃瘪的,藏身于聚义庄的高人来。当然,古老二不会认为周白山就是那个高人,虽说看不透,但至少能看出周白山绝非是那种驻颜有术甚至返老还童的老怪,单凭那活活波波的气机便知,周白山是实打实的年岁不足二十。 即便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又有逆天的悟性根骨,再辅以比沧山澜山更强的门派倾力施为,古老二觉得在这个年龄也不可能突破金丹境,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隐藏聚义庄的高人,是眼前少年的师傅。 自以为想通透这个环节,古老二也就双手一拱,冲周白山笑道:“沧山古林荫,冒昧登门。” 沧山是什么地方,古林荫又是谁,周白山完全不知。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甚至有些丑的老头子,是个金丹境的厉害家伙。 正当周白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船舱里的唐落月却是初生牛犊,跳脚指着古老二蓬船上的一个岣嵝男子大声道:“恩将仇报的东西!你怎么就能带人进洪湖,找本姑娘这龙船?” 因为古老二在周白山眼中实在是过于夺目,如果不是因为唐落月这一叫,周白山还真是没有发现那个畏畏缩缩在古老二侧后,依靠船篷阴影遮蔽自己的那个男人。 今日倒好,也穿上了衣裳,不用再像昨日里精赤着背,看样子竟然还是上好的细棉布,想来以他的家底,是舍不得买这等布料的。 心中一声轻叹,周白山还是向古老二还礼,道一声老先生好。 古老二捋着颌下长须,心中却是嘀咕,这小子未免太不通礼节,自己都报上家门,他却是姓甚名谁都不说。将眼神转向船舱里的小丫头,刚刚一句话却是让古老二上了心。

第九七章 锚头大战 第九七章 锚头大战 “本姑娘这龙船”几个字,如果是真,那岂不是说这宝物就算是有了出处? 相对上面那看不透的小子,唐落月在古老二眼中那差不多就是一清二楚,除开筋骨强健之外,也算是修真入门,藏神的气穴虽诡异,可境界做不得假,勉强算是筑基成功。 两眼微微一眯,古老二脚下蓬船自行滑出三丈有余,拉近跟龙船的距离,上面的周白山不动声色,古老二凝神再看龙船,心中暗道当真是个宝。 周白山境界不够,无法收下这龙船,后来更知道是有主之物,也就不再多想,更不知其中妙处,但古老二却是不同,他一眼就看出这龙船有所机巧,心中顿时生出贪欲来。 “小姑娘,这龙船,是你的?” 和颜悦色的古老二,边说边留意周白山的脸色,至于说唐落月这个正主,古老二却并不在意。 “自然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的,怎么,你想明抢不成?” 在八百里的洪波湖,唐落月可是自幼没吃过什么亏,前几天被马驰捏脖子差点断气的事情,早已经被她忘的干干净净。 “哦”一声之后,古老二缓缓点头,暗暗压下心中贪念,又转向周白山。这一男一女绝非师出同门,古老二可以笃定。 唐落月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又暴露了玄机,让古老二猜到龙船正主并不在附近,倒是下手的好机会,只要船舱顶上的少年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如果不是因为蛇蛟的事情才开了个头,古老二此时定会暗暗出手,试探试探周白山的斤两。 说起来周白山心中也是紧张,他能看出老头境界不低,一旦发生冲突,周白山唯一担心的,就是要如何才能保住下面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别说她此番没有带上苍蝇拍子,就算是有,怕还不曾出手,就会被人家轻松摘了过去。 鬼影子虽然没有传授过任何仙家法术,但跟周白山说道过的,却是不少。他倒是想现在就去将唐落月撵走,自己孤身一人也好逃命,但又怕被那姓古的误会,心神焦虑下,周白山终究还是恨上那个打渔男子,若不是他领路,想来这古老头也不会轻易就找到龙船这处所在来。 八百里的洪波湖,梅花桩样的芦苇荡,没有熟门熟路的湖中人,想要找到进出门路,难。 可周白山倒是忘了一点,真正修炼有成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人家在水面上会被芦苇荡遮蔽视线,难不成就不会飞起来? 就如眼前这个古老头,不就是脚踏虚空,步步高升? 打渔男子和船夫都跪在甲板上连连磕头,口称神仙不敢去看,唐落月瞪着一双眼眸,小嘴儿翕张屏住呼吸,唯有周白山皱起眉头,缓缓后退。他已经估算那古老头,落脚之地就是这龙船舱顶。 “咕噜”咽下一口唾沫,周白山也算是当机立断,趁着古老头还在空中显摆神仙风范时,从另外一面跳下,钻进船舱,拉着唐落月就往渔舟上跳。 金丹境始终不是真神仙,真正能够步履虚空至少也要分神境以上,哪怕就算能元婴出窍,浮空也就是一口气长短的区别。 所以周白山笃定,若是他跟唐落月上了聚义庄那特制的飞舟,古老头想要追赶,未必就能成功。 被周白山一把抓住的唐落月,也知道情形不妙,性格偏向男性的她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露出羞怯,只是配合周白山的速度,尽能力施展出轻身功夫,免得拖累周白山。 两人从船舱掠向船头甲板,又冲上船舷。 可就在周白山即将跳下飞舟的那一刹那,半空中一声呼啸,一人宽丈多长的飞舟正中,就多出个拳头大小的洞来,湖水汩汩而入,转眼就沉下去一半。 周白山无奈旋身,将唐落月挡在身后,抬头正好跟那古老头的眼神对上。 “不跑了?” 古老二脸上泛起冷笑,周白山两人经验毕竟不够老道,这么一逃却是什么底牌都暴露了,古老二又哪里还需要担忧,只想着先将两个孩子拿下,然后再慢慢抽丝剥茧,定要将这艘袖中玲珑宝船,给收了才是。 凭借两个甲子的眼力,古老二可是比周白山高明太多,已然判断出这艘龙船,就是传说中的袖中玲珑。 既然又是袖中,又是玲珑,必定是收起来比拳头还小,掏出来却能载人载物,至于是车还是舟,甚至飞翔于天,那就看各自巧妙不同,但大抵上都是个外形差别,就如脚下这艘龙船,若是操控之人有分神以上境界,便能虚空而行,成为一条真正在天飞龙,端的有气势。 当然,越是高档的法宝,就越是不容易炼化,古老二估计凭他金丹境的实力,没有两天两夜的功夫,也休想将这龙船收入袖中。 眼下还是先处理好这少男少女,然后收了蛇蛟筋骨皮丹,再做打算。 “白山哥你快跑,我来挡住他!” 逃生之路被阻,唐落月反而不太紧张,两人本就身处船头,小丫头弯腰将地上一截手腕粗的铁栏拉起,不等周白山反应过来,哗啦啦链响当中,一根铁锚就如蛟龙出水,被娇滴滴的唐落月攥在手中。 那锚杆子正好跟巨剑剑柄粗细相仿,只不过锚头,就大的有些个夸张,反正唐落月的脑袋是不够看了。 “有点力气嘛!” 区区筑基境界,古老二根本不放在心中,别说唐落月举着铁锚,就算是举起半座山来,古老二挥挥衣袖也能挡下,之所以他没有对两人出手,还是因为那个看不透的周白山。 修炼两个甲子的古老二,还从不曾见过比周白山更难以看透的对手,那云遮雾绕的阻挡,总让古老二感觉有些隐藏的玄机。 “你这个小后生,如果老老实实说出你的师门,老夫我也可以放你一马。” “我的师门么?” 周白山眼珠子微微一动,他其实倒是想报出个响当当的师门来,哪怕就是说谎,好歹也要拖一拖,只是鬼影子给他讲解的东西里,实在是没有太多关于山下修仙门派的内容,就连刚刚古老二说的沧山派,周白山都还是都一次听闻。 古老二一声罢了,不想再在两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倒是决意先将两个小孩子抓住,只是不伤其性命,留下些许转圜余地。 “老头儿看招!” 没成想唐落月这小姑娘战斗本能极其敏锐,这边古老二还没出手,那边的大铁锚就已经脱手,带着呼啸化成一道流光,直直的向着船舱上头砸过去! 古老二一声冷哼闪过铁锚,曲臂抬手就要给唐落月一个教训,殊不料唐落月扔出铁锚,手中却还抓着铁链,一击落空早在唐落月的预料之中,双臂一抖,那铁锚就无声无息回转,比唐落月还要大的锚头,直撞古老二圆滚滚的后脑勺! 纵然已经是金丹境界,但周白山却相信,这古老头的脑袋,绝不会比锚头更硬! 古老二果然不敢硬抗,毕竟这锚头也是宝船一部分,在唐落月手中也算是一件攻击型法宝,修炼之人不比俗世里的那些武夫,会外练筋骨皮,单凭一口真气运转,万一要是扛不住那锚头,那才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 无奈停下出招,再度闪避的古老头忍不住发出声冷哼,腾挪之际还是抖手向着唐落月遥遥拍出一掌。 那诸老八一掌都能半空成型,风自如更是能够手脚不动内气化为虎头,更不用说金丹境的古老二,即便留下四五分的力气,但那看不见的掌劲仍旧被两人所感知! 唐落月若是舍得松开铁链,也能避开,可小丫头死心眼,想着一旦脱手就赤手空拳,便是要应承这一下,旁边的周白山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晃动身形,右手一掌拍出,边化成一道掌印。 原本无声无息的空间中,陡然爆发出无边乱流,平缓起伏的湖面如同被无形巨石压下,方圆五丈面积凭空凹陷,最深处几有五尺,原本已经破口的飞舟,更是“夸嚓”一声化为腐朽,无数巴掌大小的碎片,转眼沉向湖底。 “嘭!” 凹陷湖水如弹簧般充起,水柱高达三丈,飞溅四散的水滴周白山和唐落月躲不过,倒是古老二身外像是有一层无形阻隔,将那些水珠子都挡在三尺之外。 “竟然施展江湖功夫?” 眼神毒辣的古老二缓缓一愣,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揪住唐落月弹动的铁链,轻轻一拉,唐落月满身蛮劲,却也是扛不住,小皮靴在溅湿的甲板上滑出两尺,若是她不松手,怕整个人都要被拖走。 好在系着锚头的铁链长度有限,古老二力气也没有想过要将这玲珑船撕烂,只是一看锚链绷直,就干脆抖手一甩,将锚头向着唐落月砸过来。 这下子周白山才有些慌神,刚刚为了唐落月他已经出掌一次,如今体内转圜的气息远不足以支撑他再出一招,眼瞅着那几百斤份量的锚头,就要落到唐落月娇滴滴的身上。 “给本姑娘停下!” 唐落月不闪不避,不退反进,完全不给周白山表现机会,双手交替相叠,竟然快速收回半空当中的锚链,速度还在锚头之上,等到锚尾被锚链拉扯减速时,锚头堪堪触及唐落月面门。

第九八章 船中密室 第九八章 船中密室 比头颅还大的锚头,比寻常女人还要娇嫩的手掌,在那一瞬间,抵作一处。 小皮靴滑过甲板,拉出长长六尺痕迹,要不是后面的左脚正好抵住船舷栏杆,唐落月怕就会被直接推下船头。 身体已如弓形的唐落月,终究还是挡住古老二扔过来的力道,只不过她也是拼尽全力,小团鲜血随即就从檀口中喷出。 “停!” 周白山看不下去,出来挡住古老头视线,大声道:“你究竟想要干啥就直说,欺负一个小姑娘,你脸红不?” 其实唐落月能够接下这一锚,古老二也是有些惊讶,他可是金丹境,而这小丫头撑死了就是个筑基,之所以能够做到,怕还是凭借身体本力,可这份力道别是说个姑娘,就算是百年罕见的天生神力,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哦?也罢,既然你说出口,我也不为难你们,老老实实的去里面坐着,我保证不伤你们一根汗毛,但若是想要耍什么鬼主意,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周白山的话其实正中古老二下怀,他好歹也是沧山撑门面的高手之一,若是欺负两个少年人的事情传出去,对颜面多少有损。 能够和平解决那就最好不过,反正古老二也要等,等那蛇蛟被逼无奈自投罗网。 沧山六个三代弟子也算是有些能力,加上秘制的特殊物品,不到半天功夫,就让洪波湖上无风起浪。 身长数十丈的蛇蛟,在水下一阵涌动,自然带起整个洪波湖不得安定,即便是五丈长的大船,也随着渐渐汹涌的波涛,而变得摇晃不安。 摇撸撑篙的船夫们一个个心惊胆颤,面色如土,沧山弟子们则是喜上眉梢,水下的动静正是对他们辛苦的肯定,不怕鱼儿狂,就怕鱼儿不落网。 从三个方向汇拢的三艘大船,驱赶着水下的蛇蛟,一步步向古老二和龙船所在位置而来。 此时周白山才将将跟唐落月走进船舱,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遑论面对一个金丹境的老头,周白山自觉,除非是山上的鬼影子下山,才有脱身的可能了。他可不太相信那个古老头说不会为难的话语,光是刚刚交锋时透出的狠劲,就让周白山对自己和唐落月的未来很是担心。 眼下还有个隐患,唐落月未必想到,可周白山却早已经想到了。 “能不能想个法子,通知探花郎?” 恐怕就连古老头都没有留意,周白山牵着唐落月走进船舱的时候,脚底下可是踩着一块小小的黑炭,在古老头看不见的时候,周白山赶紧抓起黑炭,写出一行字来。 他不敢开口说话,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将声音压到多低的程度,也不可能逃的过一个金丹境老怪的耳目。其实写下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白山心中早有估计,怕是即便唐落月有法子,也无法在古老头眼皮子底下施展。 “船上可还有暗道?” 第一个问题没得答案,周白山也不气馁,接着写道。 船舱里两人倒是没有注意船身外的湖水都已经有些晃荡起伏,连带着也是分去古老二不少注意力,让才让两人得意顺利“对话”。 既然这龙船是唐落月师傅所留,一些隐蔽的东西,也就只有唐落月才知道,亏的那探花郎自以为是龙船的主子,却不是他那个宝贝妹妹暗中早已经笑破肚皮,要不是为了保守自己有师傅这个秘密,早就用来将探花郎打击的体无完肤。 素手接过黑炭,唐落月在甲板上写下一行小字,周白山看过正要点头,却感觉船身猛然一晃。 “怎么回事?” 两人齐齐变色。即便周白山在这龙船上的时间不长,但却从不曾感受过龙船有丝毫的动荡,那洪波湖寻常的浪打浪,落在龙船身上,就像是遇上海边的顽礁,半点用处都没有。 周白山第一个反应就是古老头搞怪,但转念一想好像又没有这个必要,他本能抬头望舱外望去,却正好看见一道水线,自船身下快速向一个方向划出。在那方向的视线尽头,周白山看到了一条大船。 “那不是你们聚义庄的船?” 这句话周白山倒是不用写了,即便是给古老头听见也是无妨,反正人家肯定早就已经看见了。 唐落月点头,“正是,可没有挂聚义庄的旗子!” 若是聚义庄里的好汉出来做事,按规定都会在桅杆上升起旗子,表明身份,可眼前那艘大船,桅杆上光秃秃一片,这也是唐仁的一个心思,不清楚沧山人究竟要在洪波湖上做什么事情,就干脆彻底的不搀和,光是借一艘船,即便将来有人问起,那也跟聚义庄没有半点干系。 周白山和唐落月看见的那艘大船,正好就是那对夫妻驱使的,湖中蛇蛟被驱赶过来之后,终于感觉性命受到威胁,明明该藏进龙船附近的阴地,却毅然决然的冲向那紧跟尾随的大船。 平常时候蛇蛟很少会跟人类打交道,或许是本性本能对人类的畏惧,这么多年以来,周白山还是第一个跟蛇蛟亲密接触的人,还是因为周白山身上有着浓浓的蛟龙气息。 虽说不愿意跟人类打交道,但这并非是蛇蛟无能的表现,那风自如就是最好的例子,哪怕就是堂堂水师提督,麾下五万儿郎就连大月国都不敢小觑,可仍旧不敢得罪这水中的霸主。 湖中水线越来越明显,速度更是层层加码,即便唐落月视力不足以看破湖水,也能猜到,只有那头蛟龙才能闹出如此动静来。想到那日周白山跟蛇蛟的交情,顿时喜上眉梢,赶紧用黑炭写道:“是你好朋友来救你。” 周白山缓缓摇头。他很清楚跟那蛇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一口血换一次狐假虎威,压根谈不上交情,就更不可能是朋友。 “那老头怕是冲蛇蛟来的。” 拿过黑炭,周白山快速写道:“咱们要抓紧,下水逃命!” 唐落月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船舱的尾部,周白山悄悄起身,迈着无声无息的步子走动,他在前面,唐落月就紧随其后,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湖面上传来一声巨响,周白山眉头皱了皱,却是克制着自己不转头去看,想来也知道是蛇蛟撞上那艘大船,虽说蛇蛟庞大,可五丈大船也是不小,除非蛇蛟全身缠上去用本体猛绞,否则一次也休想将其撞散。 止步在唐落月所指位置的周白山,端详半天也没发现这处舱壁有何不同,直到唐落月上来用手指轻轻敲打两下,顿时,浑然一体的舱壁,无声无息间分开,露出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门洞来。 在唐落月的示意下,周白沙首先钻进门洞,而唐落月紧随其后,等唐落月的身影在船舱消失时,那舱壁上的门洞也随即收拢,再无半点痕迹。 “不知道这里面说话,那古老头能不能听见,什么沧山派,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 进来之后周白山发现是个旋转向下的楼梯,也不算黑暗,不知从何处来的蒙蒙光华,映照之下至少能够看清楚那一个个台阶。 “该是听不见了吧。” 唐落月也没有太大把握,所以两人对话也是尽量放低。 不过当周白山感知片刻,就放心起来。毕竟他都已经完全听不到外面一点声音,那就证明外面的古老头,也不可能听到两人在这里面低声说话了。 虽说声音传不进来,但湖水那种强烈的震荡却还能感受的到,两人沿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下,唐落月告诉周白山,下去就有个地方直通船底,只消开门就能进入水中。 “那水不会进来?” “我也不知道啊,师父只是给我提及过,我也没真正打开看过。” 船身晃荡的更加厉害,周白山觉得即便古老头有能力听到他和唐落月的对话,也不会有心思来找两人麻烦,他几乎可以确定,古老头就是冲着蛇蛟而来,既然有大船驱赶蛇蛟,就证明古老头还有手下。 这样的阵仗,周白山可着实不想搅和进去。 当唐落月领着周白山找到那处可以直通湖水的门口时,周白山却是犹豫了。 “这龙船既然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那应该是很坚固的吧?” 按照鬼影子的说法,但凡是能够给修炼者居住的法宝,一般先决条件就是要坚固,甚至是再遇上强大的敌人时,能够起到御敌于外的作用,龙船虽然是船,但同样也能住人。 若是坚固程度有保证,周白山忽然觉得他跟唐落月其实不用出去,反正古老头一天不将龙船炼化,就一天不可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至于原本担心的探花郎,既然蛇蛟都已经跟古老头的人打起来,探花郎有那心思也没那本事在这个节骨眼上,靠近龙船。 “你哥应该不会太笨吧?” 蹲在舱底,周白山倒是不觉得气闷,半开玩笑的说道。 “难说。咱们不出去了?” “你不用出去了。”周白山笑了笑,唐落月虽说有力气,但马驰都能捏差点将她捏死,就证明这丫头的身体强度跟她的力气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下水之后万一遇上发狂的蛇蛟,怕是一个冲撞就能让小丫头散了架。 周白山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他要出去。 听到这个唐落月是不肯答应,但二人关系并没有到周白山可以听唐落月安排的程度,故而也只能是气鼓鼓的看着周白山打开通向水底的舱门。

第九九章 谁不怕死 第九九章 谁不怕死 比起往日更显浑浊的湖水在舱门外面荡漾,却始终不曾侵入船舱一丝一毫,周白山小心伸手出去,却能直接感受到水润冰凉,甚至是暗流涌动。 “果真玄妙。我出去后你一定要紧闭舱门,不管有什么动静,万万不可轻易离开,是了,开门的手法,你先说给我听了。” 问清楚开启舱门的手法后,周白山冲唐落月淡淡一笑,便脱去外面碍事的套衣,从舱门钻入凉人的湖水之中。 在水中冲唐落月挥手示意,看到唐落月将舱门关闭,周白山鼓着双眼,打量起周遭来。 此处水深几许,周白山是看不到底了,完全被蛇蛟来回冲撞给搅的乌烟瘴气,哪怕此时蛇蛟没有回转,那水流的激荡也让周白山难以稳住身形,为不浪费力气,他干脆将身体彻底放松,典型的随波逐流。 头顶龙船的阴影随着周白山逐渐下沉而渐渐收拢,直到周白山都快要看不见水中光影的时候,才不敢放任自己,虽说他不善游泳,却善于闭气。 这人不需要呼吸,也就去了几分对水的畏惧,数次尝试后,周白山找到水下活动的一些技巧,哪怕不能比那弄潮儿,但至少能够让他水中活动无碍。 正当他心中略有得意时,一股巨大力道陡然从侧面冲来,如果不是他见机的快,那快捷如箭矢的庞大阴影,怕就要从他身上直接碾压过去,最终的结果那就真是难说。 能在湖水里称王称霸的,也就只有那蛇蛟了。 但周白山却是在阴影过后,于水中嗅到一股腥味,腥臭的味道绝非是人血,该是那蛇蛟,已然受伤。 金丹境的古老头肯定不会是软柿子,周白山自己都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正面对抗,那蛇蛟还是灵性不足,越是吃痛就越是要跟古老头一行斗出个你死我活来。 打定主意要当个看客逃兵的周白山,判断着蛇蛟的活动范围,一点点向外挪动着。 其实凭他现在掌握的技巧,游起来速度应该不慢,只是蛇蛟来回冲撞的水流,轻易就能改变周白山努力半天的结果,往往是游出去三五丈,蛇蛟一个来回,就将他拉回去五六丈,弄的周白山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抬头看看,龙船的影子好歹已经没有笼罩上方,白花花的水面也能看得到,周白山苦中作乐的笑了笑,正准备加一把劲,却突然心中一动,往旁边挪出半个位置来,一转头就看见个人影正撞而来。 本以为是偷袭,可再看那人影分明僵硬,只是顺波逐流,直接跟周白山擦身而过,等到再一次水流冲激,那人影旋转过来,让周白山看见正面,却只是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周白山对那人影谈不上恨,也生不起几分同情,有时候不得不信命,命不好,一切皆休。 离开龙船阴影后,逐渐便能听到阵阵轰鸣声,声音在水中传的更快更远,震的周白山耳膜生疼,想要潜入更深处,又怕没了亮光失去方向感。 抵抗种种难受,周白山选定一片不远的芦苇荡,试图尽快脱身。 然而他才努力一半,就感觉身后水流再度猛烈激荡,这一回头却是来不急左右晃动,双手一撑,整个人就感觉像是被飞流三千尺的瀑布给砸到一般,完全没了行动能力,只是被那巨大的力道,推的飞速往前。 回过神来的周白山只是苦笑,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双手顶住的,就是蛇蛟鼻梁的中央。 虽说蛇蛟善水,可也不能总保持那种无匹的速度,放缓后周白山睁开眼睛,就看见蛇蛟原本一对小灯笼样的眼睛,竟然是已是瞎去一只左眼,仅剩的右眼里,闪烁着冰冷的仇恨光芒。 周白山心中一惊,没想到蛇蛟竟然受伤若斯。 他倒不是担心蛇蛟的安危,而是怕藏身于龙船当中的唐落月,最终不得脱身。此时周白山又开始埋怨山上那鬼影子,整整三年时间一点能用的都不教,否则对上那金丹境的古老头,又何至于如此扼腕? 拍了拍蛇蛟的头颅,周白山看着距离那芦苇荡已经不是太远,心中不由暗道这蛇蛟却是比人还会感恩。 随着周白山轻轻拍下,那蛇蛟当真就放缓速度,可就在周白山准备转身离去之时,突然感觉一股滔天吸力,将自己浑身上下紧紧裹住! 这吸力来的突然,周白山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向吸力源头而去,当他艰难回头时,看见的却是一张布满森森白齿的血盆大口! “畜生竟是要吃我!” 眼神跟那独眼对上,周白山看到的,是冷澈心肺的眼神,哪怕有浑浊湖水间隔,仍旧让周白山浑身发麻。 他总算是明白了,这蛇蛟哪里是不够通灵,分明是已经聪明过头了,发现不是那古老头一伙对手之后,竟然就将主意,打到了周白山身上。当真是成因那口血,败也那口血,正是因为当初被风自如打出来的一口鲜血,让蛇蛟知道周白山,大补! 本就距离蛇蛟大嘴不远,那蛇蛟张嘴一吸,周白山哪里还有反抗力量,眼瞅着自己就要落入那血盆之中,只待蛇蛟一口咬下,怕是半截身体就要化为乌有!此时此刻,周白山当真是埋怨的心思都没有了,仅剩下畏惧。 谁能不怕死? 那些为了修炼不顾一切的人,图的不就是多活几年,听那鬼影子说,哪怕就是神仙世界里,天天闭关修炼的仙人也是不胜枚数,虽说未必就能活到天长地久,但多喘一口气,便也值得一搏。 照理说,周白山这次是绝无生还的道理,只是在水中滚的一滚,半个身体就已经落入蛇口之中,甚至都已经能感觉利齿刺破衣服的滋味。 “完了。”周白山憋着的一口气,差点没有因为绝望而涣散,虽说他也伸出双手,试图去顶着那合拢的上颌,但他自认多半也只是徒劳。 蛇蛟不可能将到嘴的美味放弃,况且对蛇蛟来说,周白山绝非只是美味那么简单。 就连周白山都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能成为蛇蛟的腹中之物,而救他一命的,却是那可恶的古老头。 天旋地转中被喷出蛇蛟大嘴,周白山感觉自己像是被罩在洪钟里听人狠狠敲的几响,两耳刺疼,怕是都已经淌出血来,更不用说身上处处都为蛇蛟利齿所伤,没有不疼的地方。 但好歹他是活下来了,就在蛇蛟大口即将合拢的那一刹那,有天雷从半空滚落,将蛇蛟炸的生生下沉一丈有余,合不拢嘴不说,吃痛之下却是连周白山也给喷吐出来。 几乎将下唇咬烂,周白山才勉力保持清醒,滚动之中他隐隐看见有无数发亮的光柱从天空中一一落下,便悬浮于水中,闪闪发亮。 越来越多的光柱落下,逐渐成网,那接连受伤又没能吃下周白山的蛇蛟,像是有些畏惧那些光柱,游动之间总会选择避开,一旦撞上,便会炸出一团火花来。 这些该都是古老头那边的手段,周白山看的暗暗心惊,果然金丹境的家伙不好惹,境界深、功夫强不说,光是人家这种家底,就让周白山菲薄起来,其实这也跟古林荫的身份有关,沧山派虽说远不如大月青衫门,但总归还是有些家底可供使唤,反倒是平涯子那种大门派的三代弟子,随身携带的法宝有限的很。 而在鬼影子心中,周白山还不能算是墓主真正的传人,之所以只让周白山练气,却不教给周白山术法,并非是鬼影子不懂,而是不能。功夫境界不够,学了墓主的法术,不仅会给周白山带来灾祸,更是有可能坏了墓主的大计。 将周白山就这样扔下山来历练,明知道失败的可能性大,但墓鬼也不会心存仁慈,毕竟修仙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没有点逆天的运气,那这个仙也不用修了,迟早要死在修炼的路上。 墓鬼的这些考量,周白山此时当然不会知晓。在水中翻滚的周白山,不得不小心翼翼,只因为那一个个放光的一丈高柱子,不仅能将蛇蛟炸的七晕八素,若是他周白山碰上,怕同样不会给予优待。 蛇蛟的活动范围像是越来越小,游动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时不时水面上还有一道道剑光闪烁而下,蛇蛟那庞大身躯在失去速度后,可就是再好不过的靶子,基本上每道剑光都是吃的着着实实,就连周白山看到,都替蛇蛟觉得疼。 越来越多的光柱,越来越多的剑光,间或着还有刀光,即便是在秽浊无比的湖水里,这些光芒也亮的夺目,周白山自觉不敢再继续待在水中,不得已之下他也就只有渐渐上浮,直到脑袋露出水面。 不等周白山真正呼吸到一口空气,就感觉头皮一紧,跟着全身脱离水面,却是被人揪着头发给拎了起来。 别说周白山本就没有什么反抗的手段,即便他有,此时也浑身欲散而施展不出,他勉强向上瞅去,看到的是一袭飘飘长裙,带着他从恶浪滔天的湖面凌波而过,转眼便落到一艘船上。 照理说,寻常木船,哪怕是五丈大小,在这种程度的浪涛之中,早也该被颠簸散架,可周白山屁股落在甲板上,却感觉船身起伏远不如那浪头,不等他找到原因,冰冷杀意就侵入身躯,如果不是有这几年在月山环里的辛苦,身体早已经不似凡人,怕此时他就是浑身经脉尽数封闭,即便不死将来也注定是废人一个。

第一〇〇章 湖中恶战 第一〇〇章 湖中恶战 “暂且不要杀他,留着有用。” 古老头的声音遥遥传来,周白山循声望去,那老头就在百丈外的一艘大船船头之上。 看到古老头,周白山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还是聚义庄的大船,那就证明古老头并未能炼化那龙船,藏身于龙船里的唐落月,也该是安然无恙才是。心中稍定的周白山扭头看向杀意逼人的女子,相貌不说,光是那身材,倒也算浮凸有致。 就在距离这女子一丈外的蓬船顶上,有一男子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口中却是念念有词。周白山并不知道这男女是一对夫妻,既然被人拿下他也不好开口,只是默默静养,希望能够尽量多的恢复体力。 身上那些窜皮子疼的伤口,倒是不用指望那女子能够帮忙处理,如果不是因为有古老头的招呼,怕是这女子早就动手,送他周白山上路。不过说来也怪,上船之后,周白山感觉那些伤口好像渐渐就不疼不痒,也不知道是麻木的缘故,还是真的自己就好了。 此番蛟口脱险,也算是周白山头一遭经历。既然古老头的人不杀,他也乐得轻松,盘膝在船头看这群以古老头为首的修炼者对付那湖中蛇蛟。 此时战场已经被引离那龙船所在,周白山想了想应该是被蛇蛟顶着冲出太远的缘故,毕竟这畜生在水中的速度实在是让人咋舌。 三艘五丈大船,分成三个方向将蛇蛟缠住,形成一个五十丈左右的圆形包围圈。 除开古老二自己操控一艘之外剩下两艘船上各有三名三代弟子,一名负责稳住船身,一名负责对付蛇蛟,剩下那个则是负责接应,以防万一。 正好两艘船上各有一名女弟子,各自担负起接应之责。 周白山也不知道古老头一行人究竟是用何种方式竟然硬将那几十丈长的蛇蛟圈在这方圆不足百丈的水域之中,那些发光的柱头更是让蛇蛟吃尽苦头,至于说时不时钻入水中攻击蛇蛟的刀剑光华,周白山倒是看得清楚,不是出自他所在那艘船的年轻男子手中长剑,就是另外一艘船上的持刀中年。 看来看去周白山却没有发现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大境界也是最高的古老头,有出手攻击蛇蛟的迹象。 “古老头怎么在那边偷懒啊?难道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 既然已经知道身边女子不可能真的要了自己性命,周白山便随意开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不得口无遮拦,那是本派师祖。身为沧澜国人,能见到本派祖师,那是你的福气!” 女子对周白山的无礼颇为生气,偏生古老二下令要留着其性命,也就只能在呵斥的同时踹他两脚来解气。 若是将女子换成风自如,甚至是马驰那种档次的习武之人,从背后偷袭周白山两脚,定能让周白山受伤咳血,偏生女子是修真者,也就有着修真人的弊病。 不持道术肉身力道便弱的可怜,落在周白山身上那也就跟挠痒痒相去不远。 撇撇嘴,周白山不在意那女子能否看到。他才从蛇蛟口中逃生,此时反而又祈祷那畜生能坚持的更久些,就算最终结果已经注定但总不能让古老头这一行人占去便宜。 如果拖的时间够长,甚至是再咬死古老头几个人就最好不过了。 “至少能让小丫头脱身才好。” 洪波湖上的这场战斗,可不是默默无闻。 沧山三代弟子在湖中四处下药驱逐蛇蛟,早有聚义庄巡湖人上报,得知消息的唐仁一开始并不想理睬,毕竟聚义庄跟沧山,可比之处几乎没有。 直到龙船附近恶浪滔天,探花郎惊恐无比的出现在唐仁面前,这个读书的斯文人才觉察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姐是草,幺妹是宝。唐落月在唐仁夫妻心中份量绝对不输探花郎这个儿子。 沧山派搞出来的诺大动静瞒不住人,周白山跟唐落月却在风暴核心不由得唐仁不皱眉。固然沧山派庞大的让人窒息,但为了女儿唐仁说不得也要豁出去。 不敢轻易派出船只到附近查探,可生活在八百里洪波湖畔的好汉里却不少可三天不上岸的浪里白条,安排这些人下水随着捕蛟战场逐渐转移,唐仁等人也就不再两眼一抹黑。 尤其是当围笼形成连古老二都不得不将全副心神集中在捕蛟上时,终于有人能够接近龙船。 然而空荡荡的龙船,却让唐仁和探花郎这对父子一颗心瞬间落到谷底。 人是被杀还是被蛇蛟果腹?后者有周白山可能性不大,但前者就难说。 一具具尸体浮起来,有负责操船的船夫,其中一具却让探花郎怒骂开口恨不得碎尸万段。 还好唐仁这书生有足够冷静,并不急于妄下判断,而是冒险上到龙船细细查探。 船舱地板上的几行字,终于被唐仁所发现,登船的好汉都是些文盲自然也就不会去留意那炭黑污痕。 “他们没事。”唐仁先给众人吃下一剂定心丸,随后又吩咐大家细细搜索,甚至可开口呼唤。 其实唐落月藏身的底舱是听不见外面动静,她只是遵照当时周白山的叮嘱,感觉船身摇晃逐渐停滞这才走上去,提心吊胆的打开船舱却正好被摸索过来的探花郎一头撞见。 两人皆是吓了一跳,随后便相拥喜泣。闻声而来的唐仁不敢多做逗留,带着一双儿女跳船离去。 等到逃离龙船,唐落月才想起先前下水的周白山,唐仁和探花郎只能望着那无端端恶浪滔天的一块区域叹息。 既然周白山一直没有露面,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沧山派的人弄进那块区域之中,别说聚义庄无法插手,恐怕就算是风自如的朝廷水师倾巢而来,也未必就在沧山仙人面前说上一句话。 “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吧!” 唐落月一双眼睛哭肿,像是两颗熟透的李子。探花郎和唐仁并非是愿意就这样放手,只是现实让人跺足。在聚义庄人看来仅是那喧天浪涛就足以阻隔仙凡,更不用说还有连唐落月都走不过一招的沧山仙人。 “我是不会放弃的。”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唐落月这小姑娘眼神无比坚定。 留下一些水性极好的手下继续观察,唐仁要带着一双儿女返航,聚义庄里那个同样哭肿双眼的女人还在码头巴巴的等着。唐落月没有坚持留下,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在人们眼中,那片恶狼滔天的区域如同地狱,但对于趴在船头的周白山而言,好像并没有那么难受。 浪头一涌三五丈船身起落却不过丈许,亏的是沧山弟子功力深厚,跟蛇蛟的战斗竟然从白天打到深夜。 周白山也终于看见古老头出手,他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蛇蛟口中逃的生! 如雄鹰般陡然掠空,随后一双手掌左右拍击露头的蛇蛟,掌劲带着肉眼可见的光华落在蛇蛟那堪比水缸的躯体上发出一声声炸雷般的轰鸣。 只不过吃亏的也不总是蛇蛟。 身躯庞大固然有行动不便的缺点,可那长而细且灵活的尾巴甩出来,哪怕古老头御空闪躲灵活无比,但光是洒落的水珠一颗颗就堪比武林高手漫天花雨的暗器,打的古老二身体上一片流光闪烁,周白山隐隐约约都能看到那一层护体真气的全貌。 更不用强烈的风压,好几次古老二都被压的一脚踩踏浪头才勉强返回船上。 人与蛟的战斗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歇一口气,怕的就是让对方缓过劲来。潜行于水的蛇蛟时不时就会撞上水中那些光柱,固然炸起的雷光总会让蛇蛟吃疼,可周白山也亲眼见过持咒维持那些光柱的沧山弟子喷出口口鲜血。 也幸亏都是一群修炼之人,从早上进湖到天黑深夜这些人几乎是一口水没喝,一口东西没吃,却是没有半点萎靡样子。 船头甲板上已经不见周白山,他被那女子赶入船篷之中,这也是古老二的命令,像是怕周白山一不留神落水。 折腾一天一夜的蛇蛟照旧活蹦乱跳,即便暂时不能冲破封锁可气势丝毫未弱,就连周白山都能看出沧山弟子们眉间隐隐浮现担忧。虽说是修炼者,可谁也不是铁打的,要真这么僵持下去,周白山觉得最终倒霉的肯定不会是那蛇蛟。 当然这也不值得周白山庆幸,对他来说最好就是两败俱伤,那样他才有机会渔翁得利。 在沧山人眼中好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周白山其实并非那么不堪,当午夜一过周白山丹田里积攒起来的那些气息也变得活泼起来。 说起来此时的周白山颇有些由道入武的感觉,先是在月山环上借那些狂暴能量淬炼身体,紧跟着璇丹破碎,灰白气劲游走全身有若真气。 单纯练武者,如马驰、风自如那些人,追求的是后天进先天,而单单是修炼,则循着筑基、气动、金丹,到元婴、出窍、分神,再洞虚、大乘、到最后渡劫飞升。 武者后天进先天,相当于是修炼者的气动阶段,可因为途径的不同,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战斗力,都不是单纯气动期的修炼者可以比拟的。即便是一个刚刚后天转先天的武者,那也只有金丹大成的修炼者才能稳胜一头。

第一〇一章 难尽全功 第一〇一章 难尽全功 一般来说习武者能够后天转先天已是凤毛麟角,若是先天之后还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但几乎没有踏上筑基的修炼者,转而去习武的。 将修炼的不知名气劲逆转,形成内气注入丹田,从而模拟武学招式施展,这种方式在正常修炼者看来是本末倒置,不仅可惜,更是可笑。 尤其是这种逆水行舟压根就是无迹可寻,如果周白山不是在机缘巧合下被诸王八一掌正好打散璇丹从而让气劲沿着经脉流窜最终重新回归丹田,恐怕周白山至今也不会发现这门玄术的法门所在。 这种特殊的法门很难被觉察,哪怕古老二修行两个甲子,也是不能看出半点端倪了。 况且此时古老二根本无暇顾及周白山,让他皱眉不已的还是湖水里那头精神好过于的蛇蛟。 沧山派大概在一个甲子前就已知晓洪波湖中有蛇蛟,当时发现这条水蛇有化蛟趋势时,古家三兄弟当真是惊喜交加。为了促进蛇蛟发育,三兄弟甚至每年都要来给蛇蛟喂些大补之物,以期望大蛇早日达到化蛟境界。 若是让大蛇自己慢慢发展其智力会随着实力共同进步,到时候古家三兄弟未必能够克制,故而采用人工手段对大蛇“催熟”图的就是接近蛟龙时可以捕杀,取起筋骨皮丹,即便沧山用不完也可以用来交易些需要之物,提升门派实力。 殊不料蛇蛟饮下周白山一口血后进化速度突然发生提升,迫使准备还不够充足的沧山仓促行动不说,更让古老二想不到的是周白山昨日受伤流淌在湖水里的那些鲜血变成蛇蛟的“兴奋剂”,本该早就束手就擒的蛇蛟愣是奋战不已,弄得古老二等人苦不堪言。 “看来是要给师兄他们传个信息回去,时间拖的太长万一被那群伪君子发现,插手进来就功亏一篑……”在跟蛇蛟搏斗的同时古老二心中仍是不住盘算,最终还是决定抹开脸面向师兄求援,即便掌门师兄和苦修师弟不来,二代弟子来几个也能增加些助力。 用特殊法门送出信息后古老二还得跟蛇蛟挑灯夜战,不知不觉间东方发白,却是又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往常朝阳初升周白山总要服气修炼,今日在沧山众人眼皮子下他就不好施展,身子由里到外的不舒泰。 昨日被蛇蛟弄出来的伤像是已经彻底痊愈,若不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遮掩定会让沧山弟子们惊讶,光是这份惊人的恢复力那就绝非普通修炼者可以具备。 “你们是不是也太没用了,都打了足足十二个时辰,一条大蛇都搞不定。” 真是着说话不腰疼,在确定古老头不会要自己性命之后周白山说话也越来越没了忌讳,气的那持剑女子又要拔剑却被周白山一句话给堵回去: “快看,你们家老头又吐血了!” 在那女弟子心中师祖自然比周白山这个阶下囚重要的多,一听之下自然转身望去。 周白山倒是没有说谎,古老二跟蛇蛟酣战一宿,纵然是金丹境界也差不多快要油尽灯枯,每次出招轰击那蛇蛟都需要喷出一口精血方能全力催动法术,给予蛇蛟最大程度的伤害。 一人一蛟算是扛上了,古老二拍一巴掌蛇蛟就定要抽回一尾巴,甚至偶尔还用独角去撞、刺,形如拼命,古老二也不得不全力以对丝毫不敢分心。 好在求援的信息已经发出,想来掌门师兄在受到消息之后会尽快安排人来接应,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蛇蛟跑了,哪怕拼去十年八年的苦修古老二自觉也不亏。 可沧山三代弟子心头却是紧张不已,毕竟一口口精血喷出去到最后岂不是要成人干?出门一趟折了个师祖,即便将来还能回山怕在山上那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所以古老二在拼命,剩下的两个女弟子干脆也加入到攻击蛇蛟的行列之中,蛇蛟固然压力暴增,却是给周白山以可趁之机。 “可不能浪费这唯一的机会。” 周白山人在蓬下,眼神却始终在留意周遭。五丈大船即便有个弟子专门保持稳定,可难免前后左右在一定范围内晃荡,周白山希望就是在最接近这个牢笼边境的地方出手,一劳永逸的逃出沧山派的控制。 想来正在跟蛇蛟缠斗的沧山弟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腾不出手去将周白山抓回来。 从日出到正午,周白山一面等待机会一面耐心观察,直到午时将过才终于抓住个机会,趁着那女子腾空刺剑洒出一片剑光去削蛇蛟出水尾巴的时候,周白山一个纵身扑出大船右脚狠狠一蹬船舷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冲出,力道大的将五寸厚的船舷木板都踩裂一片! “小贼休跑!” 船上,坐镇大船和维持光柱的两个沧山弟子不敢造次,倒是人在半空的女弟子觉察到动静,回首怒喝! 发现周白山逃跑的沧山女子刚刚才倾尽全力发出一招,此时正在回气之中,根本无力对周白山出手。 倒是另外一艘船上,年纪更轻也未成家的女子见情形紧张,不等师祖吩咐双脚踏浪向着周白沙背影追去。 滔天恶浪中,一彩衣女子衣袂飘飘乘风逐浪,视觉上倒是赏心悦目,周白山却是无缘欣赏,他没有这些修炼者的法术窍门,刚刚如箭矢般离船凭的就是那一脚,人在半空却是无法改变轨迹,如同投石机扔出去的石弹,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往三十多丈以外的湖面落去。 虽说飞出只是不足四十丈,但却是周白山观察许久后才谋定,与牢笼里的翻波涌浪不同,那边的湖面相比之下平静的有若枯井。 本以为可以趁机脱身,周白山在半空回头一看却是苦不堪言。他真不知道自己有何宝贵,竟然值得一个沧山仙女穷追不舍。 “姑娘,能不能不追了?” 周白山说完这话便如秤砣一般落入水中,轰出三丈来高的水花。 踏波而来的沧山女子不慌不忙右手持剑左手剑指引出,身前便像是有无形冲车将那浪头破开,一珠一滴都未曾沾身。只是视线为水花所阻暂时失去周白山身影。 但这样也难不倒那女子,她一口气不断绕着周白山落水之地兜出一圈,随着那女子低喝一声,本是藏于水中的周白山竟然就那么轰然出水,露出一张惊诧莫名的脸来。 好歹那女子还牢记古老二的命令,没用手中长剑将周白山刺个透心凉,只是高速擦过周白山身边左手顺势一抓,拎住周白山衣领高速前冲。 “你是要去哪里?” 周白山本以为女子要将自己抓船上,却忘了两人如今距离那牢笼已经太远,同时也过于高估那女子修为。 独自踏波和提着一个人踩水前行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拎着周白山的女子甚至不敢开口,生怕泄了胸中那口气便要落入水中。 本就快要耗尽的一口气息已然见底,那女子也是拼命一搏,穿过片芦苇荡朝着更远的龙船而去。 之所以选择龙船而不是返身折回,一来转身必定会降速,二来两艘大船位置已经发生变化,若是返回遇上蛇蛟怕就有可能丧身蛟口,所以这年轻女弟子才选择了更为妥当的龙船想要暂时歇脚。 周白山是被扔进龙船,在甲板上滚出两圈这才坐起,可还不等坐直就有冰凉的剑刃贴上颈脖。 被兵刃加身的滋味,周白山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既然三年前他都能冷静以对更不用说今时今日。 “其实我也不是想跑,主要那边浪高船晃我有些晕船,怕吐了影响到你们打猎,这里就很好,又安全又舒服,还有些瓜子花生,要不要我拿来一起品尝品尝?” 此时周白山才看清楚那沧山女弟子,年龄应该跟他相仿,五官特别。 沧澜国女子大多面相温婉,眼耳口鼻都透着一股浓浓水乡味道,哪怕就是暴力如唐落月安静之时仍给人一种碧玉清润之感。可眼前这位女子眼睛虽大但眼窝却深,鼻梁更是难得一见的高挺,两条峨眉贴着眉骨轮廓,双眸怒瞪时,眼睑几乎跟眉毛成为一线。 加上饱满有型的双唇和微微露出美人沟的下巴一搭配,却是有种别样的味道。 “闭嘴!别以为师祖下令留你一命我就拿你没法,师姐她是心软,你若是再不自知,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女子开口,声音也跟寻常沧澜国女子如珍珠走盘不同,低沉中略带沙哑,偏生能够撩拨人的心神。 幸亏周白山还是个雏,没有真正跟异性深入交道过,反倒没有因为这女子所展示出来的异样风情而沦陷,只是皱了皱眉头,“真是凶。” 在周白山身边回气的沧山女弟子同样姓古,三代弟子“显”字辈,父母给添个“玉”字,便是这女子全名。古显玉今年也刚过二十,自幼修炼所以显得还有些孩子气,才让周白山误以为跟他年岁相仿。 古显玉算是古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三岁导引,六岁入门,十二岁成功筑基,十五岁便跨入气动,全身经脉畅通,一口气便能流转十里,就连掌门都认定有可能在三十岁左右结成金丹,进而寿命绵延青春常驻,若是没有意外,五六十岁时候就能达到金丹大成,从而真正踏入无上仙道。

第一〇二章 狡诈的小子 第一〇二章 狡诈的小子 此番古林荫之所以将古显玉带出山门,也是期望她能增长阅历同时为捕蛟出一份力,到时候门中分配时名正言顺地为古显玉落下多一份好处,也好在其成长道路上增添一份助力。 只是沧山三老都没想到意外频发,本该是轻松顺利的捕蛟却成为一场恶斗。 嘘嘘度出一口浊气,古显玉才有心思来打量如同落水狗般的周白山。 “倒是有个好皮囊。” 眼神一扫之下,古显玉也不得不承认,即便眼中那少年颇为狼狈,但无论身形外貌还是气度却足以让怀春少女萌动,若非两人身处敌对境地外加早已经炼心有成,怕也是容易被这副皮囊所诱。 “姐姐啊,既然你们师祖都不希望我死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帮我办件事?” 周白山随口一声姐姐却是将古显玉叫的微皱眉头,刚刚心中还在赞叹周白山皮囊好,骤然听到一声姐姐顿时就让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老了?虽说这点憋屈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没事找事的话,我一样会收拾你。”古显玉刻意的侧过身子去只用眼角视线斜下睨视周白山,好像这样更显出她对周白山的鄙视。 “我肚子饿。” 这当真是个天经地义的理由,是人就要吃饭。 “你不是很厉害么?一两天不吃饭,饿不死。” “我有病,一顿不吃就头晕眼花,两顿不吃就天旋地转,三顿不吃就要死去活来了。”周白山面色诚恳同时抬手捂住额头,好像他已经天旋地转一般。对他这种作怪古显玉呲之以鼻,她才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一两顿饭不吃就要死去活来的。 当然周白山也不指望这个时候古显玉会真给他准备什么吃食,饿是有一点,也没到他说的那种程度,不外乎是为引导这女子心思不让她发现自己暗中做的准备。 丹田里那一丝内气已然积聚成功,周白山却还不敢轻举妄动,此时的他并不敢确定唐落月是否还在龙船之中,那处隐藏舱门的开启方式周白山固然知道,但如果唐落月并没有离开,万一行动失败他反而会拖累到唐落月。 所以他只能徐徐图之。 两个时辰过去,周白山开始缓缓呻吟,一会儿说头晕的厉害一会儿说风吹的好冷。 因为有前面的铺垫,哪怕古显玉不信多少也有点疑神疑鬼,加之周白山自己搞鬼当真一看面色就苍白起来。 若是寻常人自然很难瞒过古显玉的查探,人家一眼看过来就能知晓是真是假。可这份功夫用在周白山身上就不够看,哪怕是古老二都弄不清楚周白山状况,遑论是还没有真正结成金丹的古显玉。 那边战斗正酣,古显玉没有理由去惊动师叔祖,周白山不能死这也是师叔祖的命令,看着小男人苍白的脸孔和额头上一颗颗的冷汗,古显玉觉得暂且退后一步,若是找到这狡诈小子的破绽定要让他好看。 允许周白山进入船舱之中避风,这就是古显玉最大的退步。 而周白山也是早早算定这女子自信的很,相距不过几步的船舱,关心战局的女人必定不会跟着进来,况且周白山转身挪入船舱时也刻意的挡住古显玉视线,不让她发现船舱壁上当时跟唐落月留下的字迹。 让周白山惊讶的是,那一行行小字竟然被人摸花,虽说没有彻底消失但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内容,只是一团炭黑。 “已经有人来过了?是探花郎上了船,还是唐落月出过舱?”两者之中周白山难以判断,不由得沉思起来。 他这边毫无动静的倚靠舱壁而坐,背对船舱但却凝神感觉的古显玉心中暗暗惋惜,以为周白山还真是有些头晕,反倒失望没了名正言顺教训这小子的藉口,这种心情颇为矛盾,为何就偏生看这小子不顺眼古显玉自己也分析不出。 两人各持心思,时间也在缓缓过去,跟蛇蛟交战的古老二渐渐步入强弩之末。 “不对劲,实在是不对劲!” 塞入一颗丹药,以弥补自身亏损后,古老二不得不先让弟子顶住自己调息片刻。派中支援不可能来的太快,哪怕就是掌门师兄和师弟联袂而来,以那陆地飞行术也还需要大半天的光景。 组成牢笼的光柱已经开始渐渐黯淡,甚至一些光柱发出的电光早已经不如当初那般耀眼,倒是时不时从水中冒头的蛇蛟头顶那支独角看上好像更加锋利异常。 正常情况下不该如此才对,古老二心中隐隐觉得其中必定还有隐情。 转而一想,古老二怀疑到周白山。本该缓缓成长的蛇蛟何以最近发生突变,尤其是战斗发生之后进化的速度好像更是明显?要说这洪波湖当中,唯一让古老二不能看透的,就只有那个少年。 问题若真是出在周白山身上,解铃则还须系铃人,恐怕只有先弄清楚周白山隐藏的秘密,说不定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蛇蛟。 想到此处古老二不再耽搁,向几个弟子传音让他们坚持一阵。 待到气息恢复个三五成,古老二起身蹈空,大袖飘飘飞出战场,穿过那片芦苇荡就看见伫立船头的古显玉。 “显玉,那小子呢?” 人还在半空古老二就迫不及待开口。 “船舱中,师祖!” 古显玉拱手后退,在船头给古老二让出一片落脚地。她话音未落古老二已经飘然落下,龙船竟然也是纹丝不动。 “小子!” 眼神透入船舱罩定周白山,道:“你跟蛇蛟什么关系?” 古老二倒是不愿意进入船舱,在船头上若是那边有什么意外他也好及时援手。 “蛇蛟?我跟它有什么关系?没有,你不要来烦我,我快饿死了。” 抬头起来的周白山,面色苍白额现虚汗,看的古老二微微皱眉,低声问古显玉是什么问题。 等到古显玉将周白山刚刚的谎话一重复,古老二顿时发出冷哼,他才不信这种拙劣的借口,周白山那身修为就连他都看不透,这样的人会饿死? 一声冷哼,古老二向周白山招手: “走走走,你说你跟蛇蛟没关系,不若我带你去问问它。” “不去!” 周白山踉跄起身,缓缓后退好像是畏惧古老二一般。他倒是真不想再跟蛇蛟有什么交集,那货是一点感情都不讲的,这已经大战一天一夜,若是再看见他周白山怕不是立即就当成补品给吞下肚,到时候变成一坨蛇粪当真很好玩么? “这种事情,怕就由不得你了!” 右手猛然张开五指,一股磅礴吸力就冲周白山笼罩而去,古老二几乎笃定这小子隐藏着跟蛇蛟的大秘密! “我跟你拼了!” 周白山左手扶住船舱,右手猛地拍出,顿时一只充塞船舱的手掌成形,分明只是虚影,却凝实的几乎可以遮蔽视线,气势滔天就连古显玉也是吓的眼角抽搐,暗道这小子阴损,若是刚刚在她背后使出自己怕不是要吃大亏? 这大手印其实没那么玄乎,冲向古老二的速度原本也不可能这般快捷,完全是因为古老二本就在吸,周白山这一掌推出声势自然惊人。经验丰富的古老二眉头微微一皱,气机转换改吸为推,但无奈掌印速度已成,短短距离内难以改变形势。 那古老二也不强求,右手五指化为一指点出,淡白色食指粗细的光柱以点破面直刺周白山,此时掌印已然近身,古老二不想多耗力气,整个人向后飘起的同时还记得将古显玉这个弟子一并带向后方,虚空转折让那掌印冲向远方,逐渐化为虚无。 只是古老二跟古显玉怎么都没想到,当他们再次踏足龙船时,刚刚还在船舱里的周白山,却竟然不见踪影。 “人呢?” 古显玉首先冲进船舱,却只是在舱壁上看到一蓬血。 “师叔祖,这小子受伤了!” 相比之下古老二经验更是丰富一些,落下时船舱里没见到人就再度凌空于舱顶之上,放开气机将周遭瞬间扫荡而过,让他惊讶的是,船上水底竟然都没有半点周白山的气息。 “哼,他功夫低微,自然挡不开逃不过我那凿璧指,细细查探,他应该还在船上!” 跟古显玉说话的同时,古老二落到船尾,从另外一头开始细细搜索周白山踪迹。可无论两人如何细致,就是找不到周白山人影,甚至于古老二重新进入船舱,抹上一把周白山的血放在鼻下嗅的一嗅。 “咦?” 无心插柳,倒是让古老二嗅出个疑惑来,“这小子的血里,怎么有一丝蛟味儿?难不成是……他先前好像也在水中受伤,所以那湖水……老夫明白了,蛇蛟啊蛇蛟,看你这次还不死?” 心有所动,古老二长袖一拂,周白山留在船舱里的那些血痕竟然被他尽数收取,随后古老二就命令古显玉继续搜索周白山,他则是拔地而起,冲向战场,有了周白山的这些鲜血他已然找到对付蛇蛟最好的方式。 “这小子当真狡诈!” 重归寂静的龙船上,古显玉一边摸索一边自言自语,她哪里知道,受伤的周白山其实跟她,就只隔着一两层船舱。

第一〇三章 蛇蛟死 第一〇三章 蛇蛟死 金丹大成境界的古老二,哪怕是仓促下发出的凿璧指威力也不是如今的周白山可以抗衡,况且当时周白山急于敲开那处密室,根本来不及躲避,以至于右胸被一指洞穿,鲜血溅满舱壁。 还好在最后关头周白山咬牙顶住,钻进门洞才算暂时逃脱,捂着胸前伤口蹲坐于台阶上,周白山自感觉心跳狂乱呼吸急促。 “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 若不是有蛇蛟血盆大口珠玉在前,这一次穿梭鬼门关,周白山肯定会更加不堪。 凿璧指威力虽大,但伤口毕竟只有一指粗细,若是射中头颅心脏自然要命,但仅仅只是右胸还不至于让周白山失去行动能力。 如今周白山的体质已经是彻底改变,那指头粗细的伤口不用处理也开始缓缓止血,若有人扯开周白山衣裳去看,便能看见更加夸张的一幕——伤口处的肌肉皮肤尽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生长,将圆溜溜的伤口渐渐围拢。 这个过程虽不是一躇而就,但看样子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而已。 周白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静坐不动,缓缓调息。 “金丹大成境界,也不过如此。”感觉到身体内部伤口已经收拢,周白山心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其实他有所误解,古老二的凿璧指并非如此简单,错非是周白山那破体而入的指劲可是会在人身体内横冲乱撞,同时还会吞噬伤者的真气壮大自身,让伤者苦不堪言。 之所以在周白山身上,这些妙处毫无显现,完全是因为周白山在山上服食月山环那狂暴能量的缘故。 “看来落月是已经走了,这倒是好,去了后顾之忧。” 不待伤口完全恢复,周白山就已经拾阶而下,却是没有发现唐落月,倒省心了。 盘膝坐在最深处那通向湖水的舱门处,周白山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想来哪怕古老二要回去对付蛇蛟,那叫“显玉”的女子肯定也不会放弃寻找自己,已经将压箱底的一招发出,在渡过今日子时前,周白山不打算出去冒险。 “反正他们想要收拾蛇蛟也不容易,待我先养好伤口,再想对策,唉,还是见识太少,那姓古的所用又是修炼者法门,根本无法模拟嘛。还有那个叫显玉的,什么不好叫,非要叫咸鱼咸鱼,哈,还真是一条臭咸鱼!” 周白山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通,却是不知他以为还将持续很久的战斗,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古老二在带着周白山鲜血回到战场后,又捣鼓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便在船头将一道血光送入湖水之中。 蛇蛟本不在古老二这边,这狡狯的畜生也发现限制天地的牢笼在减弱,战斗一天一夜后凶性减退,它也想寻个清净点的地方歇息歇息,趁着攻击力最强的那人不在蛇蛟干脆专心一意的攻击起那些光柱来,反正减弱的电光能够给它造成的伤疼也是降低不少。 可就在古老二将那道血光扔入湖中后,一道水线就在湖面陡然出现,蛇蛟那硕大头颅若隐若现的冲将过来,直奔那入水血光。 看到这一幕,古老二嘴角泛起冷笑,轻声道:“成了!” 莽然一声怒吼自冲出水面的蛇蛟口中发出,原本有三尺长,漆黑的独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长出半尺,颜色更是黑的发亮。 古家三代弟子并不知古老二计划,当看见那独角上竟然隐隐出现电光时,纷纷心口皆苦,这分明是要突破,若真如此,那已经万分勉强的牢笼怕是撑不住突破后的蛇蛟一撞,到时候不仅功亏一篑,大家伙儿更有性命之忧! “撤开天地罗网!” 古老二命令很是及时,几乎就在维持天地罗网的古家弟子撤下法决的同时,那蛇蛟已经沉入水中,以更快更狂暴的姿态向外撞去! “轰!” 湖面凹陷震荡,飞溅水花高达四五丈,古家子弟纷纷进蓬躲避,只有那古老二立于船头,气机阻开如暴雨般落下的水花两眼死敌盯住一个方向,嘴角冷笑不断。 “快了,快了,孽畜,你马上就会知道乱吃东西的下场!” 随着古老二默默念叨,那原本狂暴冲出的蛇蛟,在冲出百余丈的距离后,突然出现一个停滞,以至于被它带起的狂狼都追上将其覆盖。 这一幕让古家子弟迷惑不解,纷纷望向傲立船头的师叔祖。 “等着,准备杀蛟!” 杀蛟,区区两个字,却是让一众弟子们内心狂热起来,眼神纷纷又转向在湖水上载沉载浮的蛇蛟。 那蛇蛟在短暂的停滞后,又再度兴风作浪起来势头好像更胜刚才。 但既然师叔祖都下令准备,古家子弟皆是没有怀疑,纷纷掏出丹药塞入口中,以期在师叔祖叫动手前尽量恢复状态,在杀蛟的时候多出一份力事后也能多一份好处。 虽说沧山是一家成派,相对来说更和睦,但良性竞争同样无处不在,资源有限的情形下,一步先便可能步步先。 相比之下古老二心中更是笃定,那蛇蛟毕竟灵智有限,竟然毫不怀疑就抢吞下被古老二炼化过的周白山血液自己入毂而不自知,反正已是最后的挣扎,古老二乐的节约些力气。 又是一顿饭功夫过去,那蛇蛟挣扎虽是还在继续,但几乎是在原地扑腾证明早已经丧失神志,动静更是渐弱,看的古家子弟们摩拳擦掌只等着施展那最后一击。 随着古老二一声令下,三艘大船缓缓行向蛇蛟,无须弟子们镇压大船起伏竟然也是不大,转眼间已经能看清楚蛇蛟那条长满细鳞的尾巴,漂浮于水面之上只剩下缓缓摆动。 时机已经成熟,古老二也不想夜长梦多便下令动手。 一时间,刀光剑影乍现,那漂浮于湖面之上的庞大身躯顿时变得血肉模糊。此举本是多余,古老二为弟子们练手也算是用心良苦,哪怕一招不出,只待时间过去那蛇蛟自然会被毒死。 几处下手,那蛇蛟挣扎不过顿饭功夫,终于在发出悠长哀嚎后断了气。 这生命终结的嚎叫竟然无比的响亮绵长,许是因为蛇蛟有泰半在水中的缘故,竟然就连舱底打坐的周白山也都能听到。 “不好,那大蛇,不会是玩完了吧?” 周白山浑身一震不由得苦笑起来。他喝过蛟血,在沧山派众人听来只是嚎叫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便有不同味道,其中的绝望和不甘也就是只有他才听的出来。 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虽说跟那蛇蛟已经谈不上感情,但古老头腾出手,周白山怕就不好过了。 船舱当中纵然隐蔽,谁敢保证古老头全力以赴就一定找不到蛛丝马迹?再说这样一艘宝船,周白山不能收为己有,古老头难道就会放弃?金丹大成境界者,除非是极其特殊的宝贝,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炼化的成功率那是相当的高。 像袖中玲珑这种类型的宝贝,一旦炼化跟古老头神意想通那周白山就绝无藏身之地。 一时间周白山焦虑起来。 他的推断当真是半点不错。在蛇蛟断气后,洪波湖上便开始浪头涌动,沧山弟子们颇为惊悚,一群群大鱼从四面八方涌来,甚至还能看见虾蟹龟鳖浮游而来,丝毫不顾还有人在此活动。 “他们是来汲取精华的,万物有灵,这蛇蛟乃是湖中一霸,平常不知道吞下多少活物,一报还一报,若是没有我等在场,蛇蛟的这满身精华被他们弱肉强食,搞不好将来会出现更多的精怪来。” 古老头见识丰富一语破的。只是辛苦打下来的蛇蛟又岂能容湖中鱼虾窃取?在古老头命令下,原本已经撤走的天地罗网重新围绕龙船而成,更有弟子出手将漂浮于水面的蛇蛟尸体,推向龙船,直到头颅紧贴龙船船舷,整个身体纳入天地罗网之中,两名弟子持咒启动一个个柱头,刹那间一湖电光,无数生灵被烧为焦炭。 “动手吧,鳞皮、筋骨皆不可放过。” 古老头踩上蛇头,双手握住三尺半长的独角,边拔边下令。 如庖丁解牛,包括古显玉在内的四名弟子不顾血肉横飞、腥臭扑鼻,各自忙碌,至于说古老头,在拔下独角后又将蛇头皮肉切开,循着骨骼缝隙将一块块头骨揭开,竟于蛇头脑浆之中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来。 此明珠并非大蛇内丹,而是水生精怪特有的夜明珠,若是陆上蛟龙,便没有这宗东西。 收好明珠手持独角,那原本坚韧难伤的蛇皮鳞甲,在自身独角下竟然毫无防御之力,使得古老二轻轻松松于蛇腹内掏出婴孩拳头大小的内丹来,当即用随身携带的一方玉盒放好,贴上符封后,还用法术加持,这才妥帖的收藏起来。 照说这段时间里整个龙船无人监视,只可惜一来周白山根本无从知晓外界动静,二来即便他冒险钻出,恐怕也难逃那天地罗网捕捉。也是运气,狡狯的古老二并非将心神放在拔角取丹之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注意力,都在时刻警惕周围动静,周白山若是露头,绝无幸存之理。 这一阵忙碌,又去掉半天功夫。 舱底的周白山摸摸肚子,这次他是真饿了,只可惜压根没有预料到有此一劫,以至于身上是半点能下肚的都没有。

第一〇四章 乱中逃生 第一〇四章 乱中逃生 “再坚持一下,那老头总不可能对这龙船不管不顾,等到他开始炼化时,就有机会了……”周白山心中暗暗安慰自己,其实主要就是安慰肚子。 天色再度转暗,沧山众人已经将蛇蛟处理的七七八八,曾经的洪波湖一霸,至此当真是连根骨头都没有剩下。 从古老头到古显玉,随身都有属于自己的储物饰品,女子反倒喜欢将储物法宝打造成香囊、挂饰,男子则更喜欢金属炼制的储物法宝,外形简单坚固,套在指上不易掉落。 只不过这些储物法宝都相对低级,里面空间有限,最大就是古老头左手无名指和食指上的两颗戒指,也不过就是长宽高一丈的空间。这已经是沧山派最顶级的储物戒指,其中一颗还是属于古林云,此番古老二出门的时候借用的。 好在有所准备,其他弟子往往也是借有储物法宝,才能将这几十丈大小的蛇蛟分解后,尽数装下。 庞大的工程量完成,年轻弟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性子跳脱的已经解开外套跳入湖中,洗去满身腥臭,像古显玉等女子则是依靠船舷,一捧捧掬水,擦拭头面双手,濯洗染血衣裳。 虽说这样并不能尽去身上污秽,但在这荒郊野外的,也就只能如此,毕竟她们不能像男子那般无所顾忌,更达不到古老二那种滴水不侵的境界。 等到所有弟子拾掇妥当后,古老二就将他们从龙船上打发,他可不敢歇着,援兵转眼就有可能到来,古老二自己也有私心,要抓紧时间将龙船炼化,毕竟这是意外收获,只要能够独自炼化,那就妥当的落入自家囊中,何乐而不为。 三代弟子也是清楚师叔祖的想法,只可惜他们自己没有这本本事,也就没法为自己沾取些好处。 想要炼化袖中玲珑类的法宝,首先就要找到机枢所在。如眼下这艘龙船,船身二十丈庞大无比,而机枢则有可能是任何一处不起眼的地方。 虽说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但一般情况下总有些痕迹可循,比如这机枢一定要在人身高范围内,才能轻松随意的接触,总不能要藏在需要钻进钻出或是跳上跳下的地方,若是修为高深者,更要注意开启收拢这宝贝时的形象问题,若是将机枢放在需要撅起腚子才能摸到的地方,那每次收拢还要朝天一腚,岂非高手风范尽失? 况且探查时候也不用一一去摸,金丹大成境界的修炼者只需将神念包裹可能之处,总能感觉出不同来,只是根据神念深浅高低,这个水磨功夫就有长有短。 古老二金丹大成至今四十余年,又舍得下苦工打磨神念,在同境界里算是佼佼者,也是用去一个时辰,才找到那机枢,竟然被原主人藏在船舱门口那不起眼的门帘当中。 玉石串成的珠帘门大多数时候都被分两旁挂起,怕是只有舱中有女眷时才会放下,若不是古老二神念老道,怕是很难将成千上万颗指头大小的玉石一一探索,最终找到隐藏在一颗不起眼玉石当中的机枢。 找到机枢之后的功夫就更费耐心,需要一点点将神念深入机枢将原主人留下的神念炼化驱除,最终才算是大功告成,而这个时间又与神念高低有着极大的关系。 等到古老二深吸一口气握住机枢缓缓送入神念后,一张老脸瞬间涨的通红! “遭了!” 身躯狂震的同时,古老二忙不迭的松开机枢,本是清明坚定的眼神竟然差点被打散,亏的他狂吸两口稳住心神,又徐徐吐息平复,心智这才缓过劲来。 “好厉害的神念,这龙船的主人究竟是什么境界?” 透过机枢并不能直接感觉法宝原主人境界高低,只是单纯比拼神念古老二就几乎是一触即溃。 盘膝坐在舱门口,古老二犹豫起来。 虽说只要他舍得下水磨功夫,吃得苦头,留在机枢里那些狂暴的神念终究还是能一点点磨去,但抛开需要花费的时间精神不提,为了一个袖中玲珑船而得罪境界比自己高上一层甚至两三层的修炼者是否划算? 要说神念高低跟境界没有必然关系,但正是因为古老二在同境界里神念算是极为深厚,所以才推断这龙船主人境界至少该比他高上一层两层。 此时再回想那个身具怪力的小丫头,古老二就更肯定此人境界不弱。 问题是无论他怎么算,沧澜国境内都不该有这种程度的高人才是,难不成是个外来户? 若真是个外来户,古老二心思又活络起来。沧澜国是沧山和澜山的沧澜国,别说是旁的门派,就连那些散修都难得一见,既然进了沧澜国,那就要遵守沧澜国的规矩才是。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既然是你先不守规矩,入境也不知会主人,那就休怪我先收点好处。” 给自己找到理由后,古老头在戒指里找出一颗可以保护神念的丹药服下,随后咬牙再度捏住那机枢玉石,顿时身躯如遭雷击般疯狂颤抖,额头上也是青筋乱迸,可最终还是被他咬牙坚持下来。 机枢里留存的神念本就只是一锤子的力量,古老二撑过这第一波攻击,后来就只会是越来越单薄,只需要花费足够的时间就能得偿所望。 这边古老二开始咬牙炼化龙船,那边藏身舱底的周白山就看到舱壁上陡然出现一道道的流动光华。 “来了,古老二开始动手了!” 在山上身处墓中期间,鬼影子关于法宝讲述颇多,但却从不曾给予过周白山任何法宝,哪怕就是储物的戒指周白山都没有看到过一颗。他脸皮薄,有句话始终没有在鬼影子面前问出来过:诺大的一个神仙墓,总不会是一贫如洗吧? 其实墓鬼也没有否认过墓中有法宝,之所以他不愿意给周白山,真正的原因还是周白山如今还不能算是墓主真正的传人,除非这第一次下山历练,顺利回去,才有可能被墓鬼认可。 即便是获得墓鬼认可,周白山也未必就能拿到哪怕是一件法宝,这其中又另有原因。 虽说没有法宝,但关于法宝的林林种种鬼影子倒是有问必答。 譬如这炼化宝贝,最紧要的就是在炼化过程之中不得受到惊扰,否则神念一散,哪怕就是只差临门一脚也需从头再来,最是让人吐血。 舱壁上流光缓缓变化甚至偶尔有镂空感一闪而过,这是宝物正被炼化的状态。像袖中玲珑类的宝物,一旦被彻底炼化就会瞬间被炼化者收入袖中,其中有生命之物则会被抖落空中。 不能将有生命之物一并化须弥为介子,这既是袖中玲珑类法宝的缺点,但也是一个优点,试想一处主人的袖中玲珑屋,时间若是长了难免蛇虫鼠蚁,这一收再放出来岂非就干干净净了? 古老二炼化过程虽然漫长但周白山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盘算着只有在即将炼化前的那一刹那入水,不仅开启舱门会打断古老二的炼化,使得其功亏一篑的同时也能尽最大可能消耗掉古老头的神念,为自己创造逃生机会。 毕竟炼化的过程中,哪怕就是沧山弟子也不可能靠近龙船,周白山还是有机会水遁逃出,在他看来那就是最后机会。 这一等又是两个时辰的功夫,夜深人静沧山弟子大多在大船上调息回神,也就只留下杀蛟时出力最少的古显玉,充当看守示警之人。 “好像差不多了。” 周白山屁股下的甲板都已经开始出现一片片透明状,虽说人不曾落下但给人感觉整艘龙船摇摇欲坠,周白山不敢再耽搁掐准时机一把推开舱门。 一股湖水冲入龙船,周白山如游鱼般滑入水中,刚刚一出船底就听到古老头怒吼出声! “该死!” 鼻孔里淌出两行鲜血,古老二头晕眼花喉头发甜!催动神念差不多三个时辰,眼瞅那机枢里最后一丝神念就要被驱逐竟然被人给打断! “那小子真就藏在船中!” 四处并无外人,况且就算有也难逃古老二感知,唯有藏身龙船里的人才能在这关键时刻让古老二大功难成,气急败坏的古老头不顾神念虚耗垫足升空,双掌乱换,一道道气机被重重拍向湖面,原本波光荡漾的湖水凭空陷落七八尺深,光是这份压力就足以让先天以下的人身受重伤! 况且古老头这边一动,沧山弟子们也是纷纷清醒,值守的古显玉首先发动,长剑一划便有两丈长短的剑光,将她正前方的水面切开! 如果不是因为龙船阻隔,古显玉发出的这道剑光不知会飞出多远,只可惜周白山刚好在另外一边,却是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至于说古老头那一下下的虚空掌,反倒对身体已经千锤百炼的周白山伤害有限。 “再深点,再深点!” 湖水浑浊周白山不敢上浮当成活靶子,只能寄希望于此处水深足够才好让他借水遁逃生。 只可惜洪波湖毕竟不是大海深度终究有限,当沧山弟子将天地罗网这套用于捕捉珍禽异兽的法宝一铺设,周白山顿时就傻了眼——千算万算,他偏偏就算漏了这一招! 云白色的光柱在水中耀眼夺目,却是周白山的死穴。三丈水深哪怕能够暂时让周白山安全,可等到古老二神念养好后他照旧不会有半点机会。 一时间周白山在水底,沧山弟子们在水面,双方陷入僵持之中。

第一〇五章 前辈高人 第一〇五章 前辈高人 冷静下来的古老二返身落回龙船,拼着残余的神念一扫,便隐隐可确定周白山未能逃脱。此时他反而不慌,哈哈大笑后冲着湖面道: “小子,你有本事就逃出本门的天地罗网,否则就乖乖的等着,等老夫炼化这宝船,再将你从泥中揪出来!” 有古老二这句话,沧山弟子自然不会冒险下水,谁知道这个狡诈的小子还有没有后手,他们可是从古显玉口中知道,就连师叔祖都差点伤在这小子偷袭之下。 话不多说的古老二重新开始修养神念打算将龙船一举炼化,虽说刚刚功亏一篑但老路重走总会容易的多,刚刚花费将近三个时辰,这次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只剩最后一点功夫。 东方再度朝白,盘膝瞑目手握机枢玉石的古老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最多还需要须臾功夫,他就能得偿所望。 “小子,你等着……” 心中念头还未结束,那机枢玉石神念陡然暴涨,不仅将古老二送入的神念瞬间驱除,更是循着路径直冲古老二的脑海! “该死!” 感觉到如滔天巨浪般的神念,反复消耗的古老二哪里敢挡,第一时间松开玉石,但也是满了半拍,如同被无形巨手拍打,一张老脸扭曲变形不说就连七窍当中都淌出汩汩鲜血来。 “何方高人在此,沧山古林荫,有礼了!” 强忍痛楚古老二吐气开声,人旋即跳出龙船落向弟子们所在的五丈蓬船。 沧山弟子也纷纷亮出兵刃,如临大敌。 “沧山古林荫?哼,小贼一个!” 不知何时龙船舱顶上多出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者,长袍长袖,两手负于身后,晨风之中身影飘飘如仙。 要说在沧澜国古老二算得上是交游广阔,可在他印象之中却压根就没有眼前这位的记忆,一时间他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他意图炼化龙船在先,从刚刚机枢玉石的反应来看,来人的确是龙船主人不假。 “大胆!” 古老二保持沉默,一众沧山弟子却不能任由师门受辱,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并没有炼化龙船的沧山弟子根本不知道来人的厉害,甚至敢于撤出兵器横眉以对。 “区区沧澜国,好大一口井。” 白须老人压根就不去理睬那些剑拔弩张的后辈弟子,也就只有古林荫能够稍微入眼,但两个甲子才金丹大成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阁下究竟是何意思?若为这龙船而来,古林荫今日就给阁下道个歉,将来若是有缘到沧山,必定扫榻以待,但要污蔑我沧山派是井底之蛙,就算我古林荫答应……” “怎么?是你的后辈们不答应,还是你那个云师兄不答应?要不要把他叫来,跟老头子我打上一场?” 没想到古林荫首先露出怯意,原本还准备动手的古显玉等人,底气顿时卸去不少,姿势僵硬进退两难。 “阁下认识掌门?” “认识?” 白须老人不屑一笑,“谈不上认识,当年他还是捧剑童子的时候,我打赏过他两颗丹药而已,后来听说你们沧山派将那两个丹药当成镇派之宝,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情?” “镇派之宝?你是……” 那古林荫面上变色,再顾不上形象,赶紧飞扑龙船,仰视那白须老人道:“难不成阁下就是……” “怎么,老夫的名头还有人敢冒充不成?还是你怀疑区区一艘袖中玲珑,老夫就拿不出手?也不瞒你,这艘袖中玲珑本就是老夫送给记名徒儿的礼物,我那徒儿都已经向你们说明,竟然还妄图强夺,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白须老者的口吻像是越来越生气,即便没有刻意释放气机,但其身边的空气也都隐隐出现圈圈涟漪,透过这些地方往上看,好像整个星空都变得荡漾起来。 如果说如此程度古林荫还要怀疑的话,那他才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差不多两个甲子没有出现过的老前辈当然值得起他古林荫一躬到底。 “晚辈不知那小女子是前辈徒儿,否则定不会如此孟浪,还望老前辈海涵!” 随着古林荫服软鞠躬,古显玉等弟子也没辙,只能尴尬的收起兵刃,向那白须老者道歉。 “也罢,看在当年跟你们师门有一段缘,抢夺龙船之事我就不跟你们计较,留下那蛇蛟的内丹,你们就走吧!” 留下内丹? 古林荫垂首看着双脚,脸色陡地变得无比难看。 要知道沧山派图这蛇蛟既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五年十年。几十年光阴的等待,哪怕是金丹大成的古林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有几个几十年。 仅仅是口头道歉,古林荫考虑到老者的身份,他可以委屈自己,可那老者要蛇蛟内丹,别说古林荫是否舍得,他根本就不能作这个主,除非是掌门师兄古林云亲临才能拍板。 “申前辈,你看,这个蛇蛟本就是我派饲养于洪波湖中……如今好不容易瓜熟蒂落,派中好几个弟子就等着内丹入药,促成金丹……” “聒噪!” 被称为“申前辈”的老者右手衣袖挥动,顿时便让沧山弟子感觉像是遇上一阵狂风,如果不是他们都已有筑基以上修为,怕光是这阵狂风就能要他们的性命。 古林荫面上变色,此时他何尝看不出,这姓申的境界起码比他高出两层,即便是没有到大乘期,那也是分神境界的高人一个。 他的猜测其实没错,申老头虽然只是个散修,但境界着实不错,修炼已经四个甲子余,一个甲子便金丹大成,再一个甲子出窍归元,又一甲子分神有成,最近十年已经逐渐接近洞虚之境,若是能够在十年内突破,则百年内可能渡劫。 当然,其实申老头并不是真正的天才,不仅是申老头,整个沧澜国境内,怕也是找不到一两个真正的修炼天才。毕竟不能跟国力强盛的大月国相比,地处偏僻的沧澜国从某方面来说是穷山恶水,狭小的版图甚至没有大月国里一个道府大。 说的是沧山派和澜山派撑起沧澜国,但反过来说何尝不是小小一个沧澜国,养活了沧山和澜山两个门派。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沧山和澜山派早就会斗个你死我活以期尽量争取有限的资源。 除开根基最深的沧山和澜山,沧澜国已经再难支撑第三个修真门派的存在,至于说那些代代单传的野狐禅散修就过的更为艰难。 申老头并不能算是完全的沧澜人,他有时候也去大月国晃荡,交游颇广。之所以他能以在大月国不算高明的境界游刃有余,却是因为他在刚刚进入金丹期时,一次游历找到处破败洞府,没什么别的好处,唯独就是一本丹书还算完整。 也不知那破败洞府的主人究竟是死了还是飞升,总之籍籍无名,申老头拿到丹书后就一头沉醉进去,精研半个甲子,在缺乏师傅和练手材料的情况下,竟然还真是让他有所成就,即便比不上那种真正的丹道大家,但总有那么一两种偏门的丹药算的上是举世无双。 之所以古林荫对这个申老头了解如此深刻,还是因为刚刚提及的那两颗沧山镇派之宝——鬼行丹。 鬼行丹,既不能还魂也不能破境,甚至根本不是给人服用的,而是给一个将死的洞虚以上境界修炼者服用,按照申老头当初的说法,洞虚境界以上的修炼者一旦服用,就有一定可能转阳为阴,成为一名鬼仙。 此丹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当初申老头在炼制出这种丹药后,有一好友要去一颗,后来此人遭仇家灭门,走投无路之际毅然服下丹药,结果当真立时转为鬼仙,威能无边,不仅将分神境界的仇家杀的丢盔弃甲,报仇雪恨,更是冲进仇家山门,将山上生灵冷血屠尽,当真是鸡犬不留。 只是鬼行丹转成的鬼仙,并非真仙,且无法持久,五个昼夜的时间,服用鬼行丹之人就会失去神智成为真正的厉鬼,再无半点修真者能力,甚至可以轻易被人炼化,一生苦修成为他人嫁衣。 故而这鬼行丹当真就是一柄双刃剑,唯一的用处就是威胁。 “老夫难道还不清楚你们沧山派?蛇蛟内丹何其宝贵,给你们自己合药炼丹根本就是浪费,只有在老夫手中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效能,也罢,总不能让人说老夫以大欺小,古林荫,你且说说,准备用蛇蛟内丹炼制何种丹药?” “这……派中好些弟子都卡在心动后期,所以掌门师兄希望能够借蛇蛟内丹炼成一炉凝神丹,好助弟子们顺利突破境界,结成金丹。” 古林荫在申老头面前倒是没有说谎,沧山三老本就是这样打算来的。他们也是知道门派缺乏炼丹天才,即便是有炼丹方面的人才,以沧山派的家底,怕是也难以培养到丹道大成的那种境界,所以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区区凝神丹,也要用蛇蛟内丹做药?古林荫,如果你所说是真,老夫可与你交换,如何?” 申老头此话一出,古林荫顿时为难。 显然,申老头肯定是有能力炼出凝神丹的人,甚至于听他口气,炼制凝神丹根本无需蛇蛟内丹,那样的话,一枚凝神丹的成本多少,多少枚才合算?这些问题岂是古林荫一时半会儿能弄明白?

第一〇六章 一场交易 第一〇六章 一场交易 “怎么,不乐意?” 被申老头如此诘问,古林荫面色转为尴尬,一咬牙干脆自曝其短将心中担忧毫无芥蒂的和盘托出。倒是不曾想他如此这般却让申老头对其高看一眼,点头道: “你倒是个实诚人,那你说说原本你们是希望炼出多少颗来?要知道丹药跟原料之间,本身也无谁贵谁贱,再贵的材料进炉一烧,废了就是废了,再便宜的丹药你不懂其法,炼不出便是炼不出,可对?” “前辈所言极是……”缓缓开口的同时,古林荫心中也在盘算。掌门师兄算是门中炼丹水平最高的一个,一炉丹药即便成功也不过十七八,从未曾突破过一次成丹二十粒,遑论是在沧澜看来极其宝贵的凝神丹。 若是万一炼丹失败,那就是血本无归。 “二十吧……” 伸出两根手指,古林荫觉着自己这算是漫天要价,就看申老头怎么落地还钱了。 “若老夫我不是炼丹的,还真说不定就答应下来,古林荫啊,你真贪!” 古林荫在申老头面前可不敢倚老卖老,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却不愿意轻易松口,毕竟若是能够一次拿到二十枚凝神丹,就等于能够为沧山派促成十名以上的金丹期高手,哪怕中途再有一两个陨落好歹也不会后期无人,甚至还能隐隐压过澜山。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换二十枚凝神丹了?” 古林荫的作态,申老头岂会看不明白,冷冷一笑道:“诺大一条蛇蛟,不会只有颗内丹吧?” 言下之意是他二十颗凝神丹有,就看你们有没有足够的东西拿来换了。蛟龙身上掏出来的宝物当然是多,比如那颗夜明珠,还有一些坚硬如玉的骨头,这些都可以作为炼丹所用,唯一不能算是炼丹材料的其实就只有夜明珠和蛇蛟头上的那根独角。 那独角三尺有余,坚韧异常,且有朝前一侧相当锋利,向内弯,朝后一侧则颇为厚实,像是一把刀刃反折的砍刀,只是还缺个刀柄。 古林荫将这个东西掏出来,申老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瞥过,便缓缓摇头,“姓古的,你可不要太过狡诈了,你这个玩意儿给谁用?老夫一把年纪了,难道还稀罕这些玩意儿不成?” “申前辈,除了内丹之外,蛇蛟身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是不多啊。” “哦。”申老头恍然大悟似的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几十丈长的蛇蛟,真正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颗内丹,一根刺?” 刺? 申老头怕是故意的,将一根锋利无比的独角,说成一根鱼刺,存心是在贬低古林荫,那古林荫却是有苦说不出,别说申老头的境界在他之上,已经看见眉目的二十颗凝神丹,足以让古林荫放低姿态。 “说好了,蛇蛟内丹只能换十颗凝神丹,你若是想要二十颗,就要继续往上加,这根刺,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龙骨呢?” 所谓龙骨,自然就是蛇蛟身上的骨头。这蛇蛟是从蛇向蛟过度,身体里的骨头也有两种,一种是放大的,普通的大蛇骨头,而另外一种就是已经进化提升之后的骨头,可算是蛟龙骨,质地自然不凡。 蛇的骨头本就少,就更不用说已经进化后的龙骨,整条大蛇剔骨下来,也不过就两百来斤的龙骨,旁的不说,驱除蛇虫的药丸里只要添加那么一丁点的这种龙骨粉,立马就摇身变成最顶级的驱蛇药。 用来驱除蛇虫自然是最下层的方式,龙骨用途广泛,即便是在修真者的世界里也是大受欢迎。 “这蛇蛟的龙骨,档次不会太高,没有个五六百斤,根本值不起十颗凝神丹。” 古林荫没想到申老头的胃口竟然这么大,说倒是轻松,五六百斤,可他戒指里也不过两三百斤而已。 这生意,怕是谈不下去了。 就在古林荫咬牙,是不是只用内丹交换十二三颗凝神丹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天地罗网突然一角炸出雷光。 “抓住那小子!” 古林荫扭头下令,此时申老头在,他反而不便出手。 包括古显玉在内的三个弟子踏波而行,三人齐心合力,愣是将水底的周白山像是捞鱼那样给捞出水面来。 “哎呀,怎么又是你这只臭咸鱼?”两个男弟子架住周白山双臂,周白山却只是盯着那古显玉摇头晃脑的说道。 周白山将“显玉”故意口误成“咸鱼”,当是将古显玉气的不轻,四人刚刚落上甲板古显玉转身拔剑就要去给周白山身上刺两个透明窟窿。 “显玉。” 古林荫皱眉阻止冲动的古显玉,在他看来这小子身上颇多疑点,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得留下一条狗命才行。 跟申老头做生意在古林荫看来基本上是亏定了,今日若是不舍那蛟龙内丹,指不定连自己在内都要交待在这里,申老头这种散修最是容易走极端,到时候人家杀人夺物,有没有宗门的限制,远扬千里,沧山派难不成还要遍天下的去报仇? 周白山的血竟然能让蛇蛟发狂,这个秘密目前也只有古林荫自己才知道,包括古显玉在内的沧山弟子,虽说是眼睁睁看着古林荫变了个戏法,却不知这戏法是如何变的。 也许就只有古显玉稍微能够猜度到一些,但也不太全面,更不可能猜透古林荫的心思,竟然是想从周白山身上挖出另外一条蛟龙的信息——那应该是一条真正的蛟龙,其沾染在周白山身上的气息才能让低级的蛇蛟发狂。 所以古林荫不准任何人动周白山,他要等这里事了之后,将周白山好好的审一审,哪怕就是施展出一些禁忌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可古林荫怎么也没有想到,申老头也会看上周白山。 甚至于周白山在申老头的眼中,竟然值得起五颗凝神丹! 诡异,太诡异了! 当申老头手指周白山,提出用五颗凝神丹交换这个少年时,古林荫对视申老头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一颗蛇蛟内丹值十颗凝神丹,一个周白山竟然能值五颗?问题是,申老头为什么要周白山?没听说过申老头有用活人炼丹的爱好,难道是想要收徒弟? 想到徒弟这一节,古林荫突然想起跟那个少女,申老头不是说少女是他的记名弟子,难不成这个少年才是申老头真正的徒弟? 说的通,当真是说的通!也只有申老头这种古里古怪的炼丹者,教出来的徒弟才会像周白山一样古里古怪,血液里竟然会有蛟龙气息。 一瞬间古林荫觉得自己想通透了,同时也有种奇货可居的心态油然而生。 “五颗怎么够?我看他至少值十颗!” 冲着申老头古林荫叉开五指翻了一翻。申老头倒是做的绝,两眼一睁一闭,抬手就向周白山拍过去,气势迫人! “小心!” 一直防着申老头的古林荫双手抱圆推出,将那脱离申老头手掌后才现出流光的一道掌劲,砸偏准头,擦着船帮子在水面炸出来好大一个坑。 “你敢对我沧山弟子下手?” 面色铁青的古林荫,瞠目怒瞪好整以暇的老头。 “活的值十颗,死的就折半。” 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句话,当真是让周白山一颗心凉过万年冰,本以为是来个救星,现在看来是杀星还差不多。 “老不死的。” 古林荫心中暗暗嘀咕,却不料申老头嘿嘿一笑,“有本事就别在心里骂,最后问你一次,换还是不换?” 要说周白山值五颗凝神丹,怕除开古林荫外沧山弟子都不信。 “加上那支独角,二十颗凝神丹!” 古林荫咬牙给出自己最后底线,除开申老头以外,他最大的压力还是来自弟子们的视线,总不能说在周白山身上可能找到另外一条蛟龙吧,这种事情即便说出来也是没人相信的。 但古林荫总觉得,申老头绝不该是表现出来这样简单。 只是形势比人强,为沧山派的长远发展,二十颗凝神丹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一颗半成品的蛇蛟内丹,和一个价值看不明朗的周白山,至于那独角,算是附送的。 “好吧,今日老夫我就当是做件好事。来来来,内丹拿来。” 打龙船舱顶飘落,申老头笑眯眯的一翻手就亮出一个玉瓶,“这是两颗凝神丹,给你验验货。” 那边古林荫冷着脸掏出盛放内丹的盒子,还有那根独角,至于说周白山,则已经被放开,正在立场不明的申老头背后,活动手脚。 不是古林荫不信申老头,实在是这种闲云野鹤,被坑了也难找回场子,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随老夫我走吧。” 交换完毕,申老头将内丹和独角收好,转身笑眯眯的望着周白山。 到现在为止周白山仍旧不太相信这个白胡子老头,只是相比之下那沧山派的人更为可恶。 “怎么走?” “乘船走啊。见我那便宜徒儿去。” 申老头大袖一抖,原本像是生根在湖面上的龙船,竟然缓缓移动且逐渐加速起来,这无人掌舵的龙船,似乎自身就能在一片片芦苇荡里找出条路来,看那前行的方向,该是聚义庄。

第一〇七章 似是故人来 第一〇七章 似是故人来 回头看看还在“目送”的沧山派众人,周白山倒是心甘情愿的冲申老头竖起大拇指,一个人摆平一帮人,这就是牛。 “二十颗凝神丹值什么?绕上他们一颗内丹,那是让他们心慌,真要动手老夫这把老骨头,不够他们敲。” 在周白山面前,申老头却是没有给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在周白山看来,这老头必然不凡,光是那流光掌劲,形而有实,怕不是他故作谦虚。 像他这样的奇人,自己的宝船都快被别人练化了还不知?为何此时才来,若来得早些,他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罪了。 周白山却不知,申老头之所以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那是因为唐落月那个小姑娘。这生而怪力的小丫头可是申老头的心尖肉,一柱信香点燃,收到信息的申老头就立马从闭关的地方屁颠颠的跑过来了。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啊,非被揪掉胡子不可。” 两人说话间龙船已经行驶到聚义庄外围,申老头不管周白山是否有所准备,拎着他拔地而起人在半空右手一招,那庞大的龙船就在周白山眼皮子底下化成巴掌大小自动钻入申老头的袖子里。 “白山哥,白山哥!” 唐落月这丫头跑的最快,手里还拎着她的大苍蝇拍子。 看到周白山皱眉指着大剑,唐落月“呵呵”一笑将大剑随手扔出,大剑落地发出“咣”的一声闷响。待她跑到周白山身边时,似乎发现自己表现的不够矜持,于是步子一慢从兔子变成了乌龟。 唐落月这一慢,让探花郎抢先冲到了周白山身边,出手就在周白山肩膀擂上一拳。还好这小子就是银样镴枪头,若是换成唐落月周白山还真不敢保证这会儿的自己就受的了。 “师傅。” 女子就是不中留,个中滋味当真是让申老头摇头不已。 这边三个人一团,那边唐仁夫妻还有马驰等人,却不敢上来参合,沧山仙人这块牌子,足够压死沧澜国好多人。 显然申老头也没有跟“凡人”接触的想法,即已完成了自家徒弟苦苦哀求之事,他也不打算多呆,冲着唐仁等人微微拱手算是全了礼仪,又问周白山道:“有没有兴趣成为小丫头的师弟?” “不好罢,我当师弟……”周白山婉拒,那唐落月却是没能听出来,赶忙道:“我当师妹。” “傻丫头。” 申老头倒是洒脱,就连古林荫都能看出周白山不凡,他岂能看不出?伸手揉了揉唐落月的脑袋,老头宠溺道:“他跟你的路不同,以后你就懂了。也罢,相识即是缘分,这根独角跟你也有缘,送你了。” 三尺半长的独角被交于周白山手中,申老头挥挥手,不听那酸腐之语,一足跺地人便飘然而起落向烟波浩渺的洪波湖,人还在半空湖中却陡然出现一条龙船,唯有唐落月才能听到的声音传来: “此船已经被沧山派惦记,师傅我就先带走了,回头有好玩的,再给你送来,好好修炼,不要误了自己。” “师傅再见。” 唐落月自然还不具备传音入密的手段,只能双目噙泪,向师傅挥手作别。 神仙一走,众人的压力顿解。而周白山本来的那些不凡,好像因为这次受困又跌落尘埃,在唐仁等人眼中也就只是个少年,倒是让周白山感觉因祸得福的跟大家熟悉起来。 年轻人爱热闹,探花郎的嘴皮子几乎就没有歇着的时候,唐落月虽然也很想插嘴,但毕竟身为女儿家,在外人面前总要讲些礼数,最后还是唐仁看出周白山已经很疲倦才开口散场,好让周白山歇息。 回到房间的周白山真是累极,两三天没能真正合眼让他精神也极度倦怠,倒床就睡,却是几年都不曾有过的憨熟,甚至于都做梦,梦到狗子汪月。 此时的汪月却早已经不在白帝城外的龙云山脉。 李老头和老公鸡两人因为被平涯子命令去撵狗,因为心情不爽的缘故两人在明明已经追丢了汪月的情形之下仍旧打磨时间,结果反倒是躲过那场致命的灾祸,若是鬼影子从大月山上打来那法术时李老头和老公鸡在场,恐怕无忧子也不会有闲情去救两个武者。 不过后来爆炸发生时,李老头和老公鸡当然有所感应,两人顾不上跟心中跟平涯子之间的那点恩怨掉头返回,结果最后只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丁捕头。 丁捕头没死同样是运气。 从丁捕头口中李老头两人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丁捕头形容无忧子外形之后,李老头也是吓了一大跳。 作为皇宫中的供奉之一,李老头自然是见过无忧子的。堂堂青衫门掌门驾临,竟然差点没能将平涯子给救下来,这要是传出去该是如何惊世骇俗的事情? 至于说周白山突然消失已经不再值得李老头关心,他和老公鸡须得第一时间返回皇宫向陛下报信,毕竟无忧子身份在那儿摆着,人家未必就有闲工夫去皇宫走一遭。 等到李老头等人慌里慌张的一走,一团黑乎乎的身影就将泥土拱开,探出半个脑袋来。 一双长耳朵在头上三百六十度旋转,红润的鼻孔也是在空中不停地嗅着,好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判断周围是否还有危险。 不久之后肥兔从泥土里冒出来,一抖浑身长毛,沾染的尘土便纷纷洒落转眼恢复了往日的油光水滑。 此时肥兔已经笃定周围不再有威胁,它扭头向周白山飞出去的方向看了看,随后摇摇头,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咕咕”声。 能够发出声音的兔子当然是很少见的,所以肥兔的声音也很特别,在清晨的龙云山这个声音能够传出老远,远到汪月都听见了。 等到汪月赶来,跟肥兔一阵交流之后,狗头朝着周白山消失的方向不住吠叫,而与此同时肥兔则是不住的摇头。 它其实是在告诉汪月,鬼影子让它下山来只是为周白山解决这次危机,毕竟历练是周白山自己的事情,哪怕就是汪月都不能出力太多,否则引发鬼影子不满事小,影响到周白山成长那才是大事。 这狗跟兔子之间的交流也的确诡异,一个明明是狗叫,一个则是发出怪里怪气的声音,可偏偏一狗一兔之间就能沟通无碍。 肥兔最后告诉汪月,它现在要返回大月山了,这俗世间实在是凶险的很,不太适合它这支单纯的兔子。 对于肥兔这样的“自谦”,汪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它肯定是不愿意离开周白山的,可再想想肥兔的话也有些道理,或许是该让周白山自己去闯荡闯荡了,反正迟早周白山也是要回来的。 “那你要不要回山上呢?没有你在身边我很孤单。” 肥兔向着汪月流露出无比委屈的眼神。 汪月金银双色的眼眸翻了翻,那神情仿佛是在说:编,你就接着编,我是不会拆穿你的! “好吧,就算你不回大月山,那你准备去哪里呢?” 肥兔又问道。 汪月掉了个头,眼神投向远方的城池。那是白帝城,那里不仅有属于周白山的茶铺,而且还有周白山生命当中第一个认识的同龄女子。汪月虽然只是一条狗,但它的智慧未必就输给普通人,当然也能看出秦璧珠在周白山心中的份量。 “不是吧,你居然要去跟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那真是太可怕了,我还是走吧,再不走我怕我会被你吓到了!” 肥兔打了个寒战,它毕竟还是一只野兔,哪怕它已经修炼了几百年时间成了妖精,可在骨子里它还是挺排斥生活在人类的世界当中。 而汪月则是不同,狗从来都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哪怕汪月这条狗有些特殊。 一狗一兔就此别过,肥兔是肯定要回大月山的,它还得去向鬼影子说明那些事情,尤其是青衫门的那些修真者最近的表现有些诡异,他们为何要锁定周白山,又是如何锁定周白山,这些问题怕是都需要鬼影子去考虑。 以汪月的智慧,在城门敞开之后偷偷溜进城中并不是问题,虽说它形象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不过毕竟它看起来也只是一条狗而已,大多数人还是不会去跟一条大的如同小牛犊子样的狗过不去。 回到城中,汪月径直就去了蒲平安的宅院,守门的家丁一见是汪月来了,赶紧打开大门放汪月进去。 以汪月的能力当然也不需要任何人带路,单单是凭着空气里的那些气息就能找到秦璧珠所在的院落。 勤劳的秦璧珠此时正在晾晒衣裳,其实她昨晚一宿都没能睡好,当听到汪月的轻声吠叫时,一双红肿的眼眸子里透射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少爷,少爷你~” 秦璧珠当然不会想到汪月是一条“狗”回来的,她不敢转身是因为怕周白山看到脸上的泪痕和红红的眼眶,当她感觉腰部被暖烘烘的一撞时,两颊上就飞起红霞来——她哪里知道这是汪月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当然从前汪月也只会在周白山面前这样做。 “少爷,你这样要是让人见到了多不好……” 秦璧珠又抬手抹了一把脸,不过此时她总算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周白山的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呢,而且好像还软绵绵、暖烘烘,关键是还毛茸茸的。 “丫头,你在跟谁说话呢?” 秦氏听到院种动静,打开房门出来问道。

第一〇八章 夜宿老槐树 第一〇八章 夜宿老槐树 “娘亲!少爷他……” 秦璧珠一转身,结果只看到汪月那眯着眼睛的大狗头凑在自己身边,哪里还有周白山的身影? “刚刚,刚刚我明明感觉是少爷……” 才将将干涸的双眸瞬间再度布满水汽,秦氏也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想的是什么,满脸心疼地走过去,将女儿已经忍不住眼泪涟涟的俏脸藏入自己胸怀之中,一声长叹。 “你看,这狗子都已经回来了,证明东家他肯定是安全的,所以才会让狗子回来给你报信,像东家那样的男人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当女人的,最重要的就是要为他守好这个家啊。” “娘亲……” 虽说秦璧珠觉得秦氏的话很有道理,但她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任凭眼泪不住的流淌,将娘亲的衣裳染湿。 汪月的脑袋再度凑过来,轻轻的磨蹭着秦璧珠的胳膊,仿佛是在安慰秦璧珠,让她不要伤心,周白山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周白山的确会回来,他也很想回来。 洪波湖上的经历,已经让周白山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却偏偏不能停下脚步。他稍事休整之后就在唐落月那哀怨的眼神中踏上前往大月国的征途。 腰间别着的一柄武器,是申老头用凝神丹换来的,老头本是想交给徒儿,最终这好处却落到周白山手中,三尺半长的独角,用一个专门打造的刀鞘给套起来,加上个刀柄到也有几分气势。 周白山就是这样一身打扮走的,从头到脚,都是在洪波湖蹭来的,当然要说谁占谁的便宜,眼下结论为时尚早。 答应探花郎一定会再来,承诺唐落月若是有朝一日神功盖世就会架着七彩云彩来娶她之后,周白山在坚固的岸边,冲着缓缓驶向湖心的大船挥手。 “落月不用担心,等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想的通了,就去那大月国,爬上那大月山。” 探花郎在安慰自己妹妹,只可惜他的话毫无作用,唐落月只是扔过来一个白眼,道:“你若靠的住,母猪也会上树。” 不等探花郎反驳,唐落月就攥紧小拳头:“师傅说我很有天赋,筑基有望,我回去后就找师傅,好好修炼,不等白山哥来找我,我自去找白山哥!” “你就不能矜持点?” “再说我就要动手了。” “算了,既然你这么有雄心壮志,到时候记得带上我。”探花郎摇了摇头,其实心中还是蛮高兴,至少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继续偷懒了。 周白山并不知道船上两兄妹的对话,等到船走的快要看不见时,他才转身上路。 然而才将将走出百来步,周白山猛地停下转身就冲向湖边,两眼一阵搜索,除开那一片片的芦苇荡,就只有时起时落的野鸭。 “完了完了,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周白山捂着肚子,不住跺脚,心中埋怨自己的时候,也在埋怨探花郎一家,好人不做到底,送佛不送到西,光是给一身衣裳有啥用,口袋空空,一文钱还能憋死英雄汉呢。 “难不成,过几天又要找地方蹭饭?” 转回路上,看着莽莽苍苍的道路,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再回洪波湖肯定不可能了,就连水师提督风自如在没有内鬼的情况下,都找不到那个隐藏颇深的聚义庄,周白山总不能游泳去找吧? 当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放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周白山心中一喜,暗道:“好了,还有这东西,到是不会饿死了。” 一路向北,翻山越岭,眼瞅着日头西沉,周白山赶紧找到一颗三四人才能抱住的大树,攀爬上去。 不吃东西问题不大,可睡觉的地方一定要找好。 虎豹豺狼周白山不会放在眼中,反倒是蛇虫鼠蚁相当麻烦。 在唐仁等人眼中,周白山基本上就是神仙以下高的没边的高人,所以也就忘了其本质还是个孩子,故而当周白山说想去大月国的时候,就直接送去北岸,却忘了北岸那边都是山,连绵起伏的大山,虽说远不及大月山那般高,但躺下来的大月山却未必有这连绵大山长。 这样的山上,几乎没有人烟,就算曾经有过人烟,也灭了。 大白天青葱山岭,可满头星空的时候鬼哭狼嚎声就此起彼伏。 窝在树杈里的周白山,感觉有些冷。他在墓穴里住了三年,却还是第一次对夜晚产生畏惧感,尤其是当他看见两排绿油油的灯火从脚下的大树根下冒出来,绵延向着远方飘出去的时候,他当真是再不敢合拢双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白山心中不住的打鼓,难不成眼前漂浮的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鬼火?大月山上是没有鬼火的,按照墓鬼的说法,阴魂一旦接近大月山,那就纯属找死,可墓鬼它就不是鬼? 周白山第一次见到鬼火,更关键的是,这些鬼火就是从他屁股下的大树里冒出来的,当然怕。 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上树的时候没注意到,这是一颗老槐树。 其实槐树很少有长到遮天蔽日的。 大多数槐树只能长到七八丈高,方圆十多丈,就不会再继续生长,很少能有像周白山屁股下这颗,竟然有十七八丈高,树冠方圆百多丈。只是周白山远远看见这棵树的时候太阳已经有半截掉到山后边,故而他也没有留意周遭的环境。 如果周白山在走过来之前左右看过,恐怕就会发现周围山势合围形如一碗,而这颗槐树就如同是从碗底生长起来,繁茂的枝丫就如同是个小一号的盖子,将大部分的碗面,都给盖住。 这样的环境下,不出点稀奇事都说不过去。 在山上的时候,周白山也问过,世上究竟有没有阴魂,也就是鬼这宗东西。 墓鬼并没有出声,只是在周白山面前晃了晃。好像很说明问题,如果没有阴魂,那墓鬼又是什么? 但墓鬼本身并不是阴魂,这一点墓鬼不说,周白山也可以确信。既然叫阴魂,那就不能见日头,哪有像墓鬼那样,天天日光浴的阴魂? 两行浮游绿火,沿着蜿蜒曲线爬上西面的“碗璧”随后消失在“碗沿”之上,有这两行提醒,加上星光投下阴影,周白山终于发现这环境里的不妥来。要他说也说不出个名堂,但就是心中觉得不妥。 此时他不敢睡觉,也不敢爬下去看,那不断冒出鬼火的地方,怕不是白骨,就是棺材。 “很有可能是个万人坑。” 如果一点鬼火就是一条阴魂的话,那数不尽的鬼火就该有数不尽的人命,不是万人坑是什么? 尽量缩拢身体的周白山,连咽唾沫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下面的“东西”,心头倒是不断安慰自己,等到天亮就好。 但越是这样,就感觉时间就越是过的缓慢,凭着在山上练出来的本能推断,左等右等也才到丑时,距离卯时还有整整两个时辰。 若是没有意外,周白山或许可以一直这么坚持下去。 一头栽下树的时候,周白山第一个念头是——完了。 这槐树也不知存在多少年,光是每年积攒起来的落叶,尽然就有足足一尺多厚,周白山摔的一点都不疼。 悠悠荡荡的鬼火就在三尺之前,躺在厚厚落叶上看这两行鬼火,让周白山想起一句诗词——一行白鹭上青天。 “嘘。” 耳边突然响起人声,周白山浑身一震,手脚并用,却是没能挣扎起来。 “你揪着我衣领干啥?” 周白山被拖出三五丈,才回头去看,却看到一张跟他年岁相仿的脸,头上梳起一个高高的发髻,用桃木小剑别着。 “救你。” 两人躲在一处灌木丛后面,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那是什么?” “恶。” 周白山皱了皱眉头,望着这个应该算是道士的年轻人,虽说此人身上的衣衫,好像基本上看不出来是道袍,也就比刚落入洪波湖的周白山好不了多少。 “恶?恶鬼?还是怨灵?” “贫道看你也该是个修行者,怎么就分不清楚呢?恶就是恶,师傅教我们惩恶扬善,眼前那就是恶,惩恶即是扬善。”小道士低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只是周白山不以为然。 人分善恶良莠,阴魂本质与人不同,自是不能一概而论,他更多的是好奇。 “不信?” 周白山摇摇头,“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过武断,这世上,哪有绝对的恶?饿虎扑食也有虎毒不食子。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先谢过兄台的救命之恩吧。” “你这人,看着年轻,却是老成,明明没有多大,给我感觉却像是有六七十岁,跟我门里的那些师叔祖那样,甚是无趣。” 小道士说起门派,周白山倒是来了兴趣,他对山下了解不多,到目前为止见识过的修行门派也就只有个沧山,听说过澜山,再加上一个闲云野鹤的申老头,实在是太少太少。 “道德宗,听说过没?” “久仰久仰,久闻大名,敢问贵宗,在啥地方?” 小道士脸上才刚刚升起得意,随后就如被点穴般僵直起来。半晌这才盯着周白山,“我看你也是修行者,竟然就没有听说过我道德宗?” “我这是野狐禅,不作数,兄台境界高深应该能看出我的状况吧?”

第一〇九章 挖宝 第一〇九章 挖宝 小道士脸色更是尴尬,眼神在周白山身上游移片刻,最后终于丧气蹲下,低声道:“你明知道我看不透你,还故意这么说,你是存心来打击我的么?看来你应该是知道了,我算不得道德宗弟子。” 这小道士竟然假冒道德宗弟子? 虽说周白山也不知道这个道德宗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刚刚小道士的口吻,好像很厉害的一个宗门。周白山脑子也不是笨,如今两人身处沧澜国境,可沧澜国里真正有实力的门派只有两个,沧山和澜山。 既然道德宗很厉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道德宗并非在沧澜国,而是大月国。 “此去大月国边境,还有多远?” 拍了拍小道士肩膀,周白山指着北方问道。 “也不远了,半个月就能走出这片大山,出去之后就是边境,你要去大月国?” “我从大月国来。”周白山点头道。 两人这边忙着说话,却是忘记留意那一行鬼火,在绵延爬出“碗沿”后不知去向,但随着时间推移,却已经开始返回。 跟出去时候相比,这些鬼火分明更加明亮,体积也从原本的拳头大小,变成了婴儿的人头大小。 不仅是大小上的变化,这一来一去的速度,相差怕也是两倍有余,去的时候慢吞吞,回来则是“嗖嗖嗖”,也难怪寅时鬼火还在往外冒,实在是因为这些鬼火收的快。 眼前奇异的一幕,让周白山和小道士都忘记了说话,只是目瞪口呆的盯着看,直到那东方发白,卯时降临,所有的鬼火这才紧收地底。 “感谢我吧,带你度过一劫。”小道士咽了口唾沫,道。 “靠你?”周白山皱起眉头,望向东方,第一抹阳光已经在远方投下,逐渐移过来。 “你以为,我是随意拖你到这边来的?这个地方,距离那鬼窝正好三丈三尺,乃是三十三天,所以我们才能安然坐到天明,若是错个两三尺,你以为这些阴物是兔子?” “兔子?我倒是养过一只跟猪一样肥的。” “我是说这些阴物绝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小道士有些气急,狠狠跺脚道:“来来来,咱们挖开来看看。” 听说要挖开那个鬼火源头,周白山心中不知怎地,总觉不妥,他倒不相信那小道士所说,说什么下面是个无底深渊。不管怎么看,昨夜那些鬼火的活动,并没有伤人伤物,此时天色渐渐明朗,周白山看四周风景,却也不觉得有半点鬼气森森。 况且墓鬼给周白山的任务,就是要他顺利返回大月山,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并不适合当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汉。 “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决明子。” “嗯?”周白山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师傅叫五味子。” 决明子抬头瞅一眼周白山,又继续在身上摸索。周白山青眼看着决明子在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摸出来一把锄头,紧跟着,又是一把锄头。 两把真真正正的锄头,还带着黄泥的锄头,让周白山不得不怀疑,这决明子究竟是个道士,还是个农夫? “动手啊,傻着干啥?” 决明子皱起眉头,像是很不满周白山抄手怠工的样子。他这种自来熟的性子,倒是让周白山想起那探花郎,不由得微微一笑,伸出手去。 锄头把倒是滑溜的很,入手冰凉,不像是寻常木头,锄头也是精铁打造,入手沉重,更让周白山感到惊讶的,那是这锄头分明是高手匠人所打造,双手握持后,举起来竟然毫不费劲。 “挖?” 决明子重重点头,道:“挖!” 老槐树在晨风里簌簌作响,周白山跟决明子在树下挥锄如飞,转眼就挖出个两尺深,五尺宽的洞穴来。 挖掘的结果令人失望,除了树根碎石外,竟然毫无发现。 “等等,咱们就一定要用锄头?决明子啊,你既然是修炼者,要不来个翻江倒海之类的法术,不就成了?” 周白山虽然不累,但却顶不住肚子会饿,即便现在没有饿,他觉得要是挖完这个深坑,到时候就一定会饿了。看决明子身无长物,难不成最后还要自己去打猎来给决明子吃?关键决明子他是个道士,能吃的荤腥不? 趁着歇气的功夫,周白山忍不住开了口。 “翻江倒海的法术?” 决明子像是听到个笑话,将耷拉的两绺头发往肩后一甩,等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冲周白山道:“你来试试?” 这个嘛,周白山是真不行,墓鬼什么都没教他,就把他打发下山来了。 所以最终两人还是只有继续挥动锄头,直到将自己给埋进去。 “太深了,怎么还没挖到?” 比人胳膊还要粗的树根都挖断两三根了,却仍旧是一无所获,这一次不仅周白山不乐意,就连决明子自己都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午时早过,两人滴水未进,周白山还能坚持,那决明子反倒是不行了。 “有吃的没有?” 周白山一晒,摊开满是黄泥的双手,“你看呢?” “吃我的。” 决明子倒是不小气,双手又是一摸,多出来两个馍,肉夹馍,居然还带着热气。 周白山咽了口唾沫,倒不是因为肉夹馍。 “你的储物法宝,不会是内裤吧?每次都是伸进去……” “肯定不是,但也不能给你说,免得你眼红。”决明子瞪了眼周白山,随后也露出迷惑不解之色,道:“你的境界我真看不透啊,难不成你师傅,就没给你个储物法宝?在世间行走,若是没有这么个东西,很麻烦的。” 这个道理周白山懂,问题是墓鬼根本就不认是他师傅啊,话也说的清楚,周白山要么通过重重考验,那墓鬼就是他的仆人,若是通不过,多半最后要死在墓鬼手中。 倒是应了一句话,不成功就成仁。 储物类的法宝,别说指望墓鬼送,在山上的时候,提都不曾提过。 肉夹馍下肚,那决明子又摇头拎出来个大葫芦,不过里面装的是清水,倒没有夸张到装美酒。 吃过两人继续开工,边说边干,周白山倒也不觉得太累。 “好像需要梯子才能上去了。” 不知不觉间,坑挖的够深,周白山抬头望向井口样的天,说道。 那边,决明子也很丧气,甩膀子干了大半天,别说达到目的,就连一滴水也没能挖出来。 “天要黑了,得走。今夜再留下来,指定要死!” 收起自己的锄头,决明子将手伸向周白山。 半途而废,却跟周白山的性格不符。 “是要黑了。”口中这般说,周白山却不想走。虽说一开始是决明子劝他,但此时却成了他想要继续了。 “不想走?我说周白山,你不会真不怕死吧?我估计这里面的东西老厉害了,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听决明子这么说,周白山还真有种揍人的冲动。 “就把锄头留给我,将来有机会还你。” “这可不是普通的锄头……罢了罢了,我得告诉你,昨晚咱俩平安无事,不等于今晚就一样,你想啊,要是有人扛着锄头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家大门给拆了,你醒了要干啥?” “当然是修理,还能干啥?”周白山没好气的瞪那决明子,“还不是你想挖人家墙角,要走你赶紧走,我上树去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接着挖!” “那我过两天来替你收尸,只要别伤了我的锄头便好。” 虽说跟周白山很谈得来,但却还不到那种可以舍命相陪的程度,决明子相信自己的判断,周白山亦然。 天色渐渐转暗,周白山早早爬上大树,这次他认真的看过,真没有蛇,也不知道昨夜里突然冒出来的那条长虫,白天溜去了什么地方。 太阳下山,夜幕笼罩,周白山打了个盹儿,睁眼之后却是被吓了一跳。 昨夜两排的鬼火,今夜当真就不再排成整齐队形,如同是炸了窝的蚂蚁,从白天里被两人挖出来的深坑当中,一片片的涌出来,向着四面八方冲出去。 “乱是乱了点,可速度好像也没啥变化啊。”毛着胆子看过一阵,周白山心中顿时又不那么紧张了。 决明子说这处恶源头太深,怕是已经沟通地府,可周白山总不相信,此地不寻常的景象,应该是另有原因。 几乎是屏住呼吸的周白山,就这么看着下面鬼火飘荡,看了一宿。 “嗖嗖嗖!” 鬼火又开始回收,周白山不用抬头也知道,天色快要放亮了。 啐一口唾沫在掌心,周白山决意继续往下挖,半途而废不可取,这是他在大月山上三年服气得出的结论,或者说是因为服气三年,养成的性子。 昨日里像是永远挖不到尽头的目标,在周白山坚持半天后,好像变得触手可及。 一块块红色如血的泥土被锄头翻出来,周白山心神颇有些激动,应该是快要成功了。 “啪!” 即便已经放轻手脚,但意料之中的碰撞声,还是在周白山走神的那一刹那出现,锄把的震颤告诉周白山,来了。 泥土仍旧是猩红猩红的颜色,但其实只是看着吓人,既没有古怪的味道,摸上去也跟普通泥土相仿。 周白山放开锄头用双手去刨那松动的土层,很快泥土之中就现出一块金属之色。 非金非铜,非银非铁,周白山见之,大喜。

第一一〇章 鬼女 第一一〇章 鬼女 金银铜铁皆属凡铁,即便是大块大块的黄金,也不会让周白山如此欣喜。 继续沿着暴露出来的部分刨开泥土,这应该是某种法宝的物件,渐渐从泥土里“冒”出一截,在周白山眼底显现。 “这应该是一口……”虽然周白山很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有着六个面,上下两面宽,左右四面窄,应该是树立着插进五丈深坑里的东西,应该就是一口棺材,被炼制过的棺材。 抹去棺材露出来这部分上的泥土,周白山却是连一点缝隙都找到,曲起指头敲上去,声音也是无比的沉闷踏实,好像里面根本就是实心的。除非是将整个物件都挖出来,否则周白山也无法确定,这玩意儿究竟是不是一口棺材。 而摆在周白山面前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就算这东西不仅仅是一口棺材,还是一个了不起的法宝,周白山也没法带走啊。 “除非能够像那袖中玲珑的龙船一样……” 想到这里,周白山拔出腰间的独角刀。 锋利的内弯利刃划破指尖,鲜血淌出,周白山皱着眉头,将一滴滴鲜血,滴在被他抹干净,透漏出黄蒙蒙光的金属表面。 他这也是姑且一试,毕竟关于滴血认主的故事,在墓鬼口中还是听过不少,大多数无主法宝,即便无法炼化,也可以通过这种简单有效的方式,先确定归属权。 一旦法宝认主,则会发生些玄妙的变化。 比如,由大变小。 原本暴露在泥土之外的棺材,足足有四尺多高,从其外壳上那些古朴花纹的延续来看,埋在土里的部分该还有一半以上才是,但就在周白山滴血之后,这棺材当真就洒出一片光芒,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漂浮起来,最终落到周白山掌心时,周白山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这根本不是什么棺材,而是一把锁头,没有钥匙孔,黄澄澄的锁头。 就像是寻常人家中用来锁大门的锁头一般,只是更为精致,体积也略小些。 “引魂锁,锁世上阴魂为我所用。” 当抓住那锁头的时候,周白山脑子里就冒出来关于这法宝的一些信息,名字倒是霸气,但认真的解读那些信息后,周白山还是有些失望。 “还说没有储物法宝,也罢,暂时就把你当成储物法宝了。” 周白山爬出已经有接近六丈深度的大坑,抬头望天,又是日头偏西,他也不知道那决明子啥时候会来,干脆从衣服上撕下一绺搓成绳索,将那引魂锁当长命锁挂于颈下,随后右手一招,决明子那非同寻常的锄头,就在周白山动作下,凭空消失。 “倒是好玩。” 第一次尝试使用空间性质的法宝,周白山很是新鲜,虽说这个引魂锁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储物法宝,但其他诸多功能,周白山暂时也用不上。 “罢了,山下的世界还是很危险,我还是早日返回山上为妙,不修炼出个名堂,勉强报仇指不定就要把自己小命给搭进去。” 在经历过洪波湖的事情后,周白山也算是明白了,小小一个沧澜国,就有风自如那样的高手,换成是国富兵强的大月国,那些真正的豪商们,手中掌控的武力未必就输给风自如,与其冒险去报仇,不如等有把握后再动手。 归心似箭,周白山也就不打算再继续留下等那决明子回来,趁着此时太阳还挂在天空,他要继续赶路,不怕慢只怕啊。 虽说周白山今年已经年满十八,可山中无岁月,他一些性子仍旧跟孩子差不多。走在路上,路边的一些石头、树枝倒是成了他练手的对象,不时有东西在他挥手之间出现、消失,让他突然想到:“这玩意儿用来偷东西,岂不是天衣无缝?” 也亏的是他这种离经叛道、半路出家的修真者,若是传入别人耳中定会将他当成耻辱和笑话。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周白山早已经爬出那“碗”中,翻过碗沿向北方走出老远,今日星空灿烂,加之刚刚得手的空间法宝,心神愉悦的周北山决定连夜赶路,等到精神不济的时候方才停下来休息。 而就在太阳下山后不久,那颗老槐树下的深坑当中陡然爆发出一片绿光,大量比人头还大的绿色鬼火冲天而起,很快就将整个盆地覆盖。这一次盏盏鬼火没有去翻越“碗沿”,而是如同一个个士兵,以老槐树,或者准确的说是以周白山和决明子挖出来的那个深坑,排成整齐队形,升腾起来的冰凉火焰竟然齐齐向着那深坑当中折弯下去,就如在跪拜。 片刻之后,一团白蒙蒙的光自六丈深坑里缓缓升起,那光团差不多一丈高下,比人略宽,当漂浮上地面后就开始缓缓转动,继而移去槐树之上。 古老槐树的树枝微微一沉,蒙蒙白光开始点点消失,显出一条单脚立于树梢的人影景象。 夜色如歌,星光似律。 老槐树下鬼火万盏,老槐树上长裙飘飘。 那白光散去,单脚轻轻立于树梢上的人影渐渐清晰,却是名女子,俏面如玉,一双绿色眸子,正如两块翠色碧玺,一头乌丝似瀑却有两绺白发似雪。 红绳缠绕的白发,自耳边左右垂下,正好在指尖萦绕,碧玺样的双眸缓缓扫过臣服一片的鬼火,女子绛色双唇轻吐,明明无声,那一片鬼火却开始晃动、晃荡,最后恍惚。 之所以恍惚是因为速度太快,盏盏鬼火变成条条闪烁影子,当那白裙女子仰头张开双唇时,一道道绿色流光便争先恐后地划出弧线,一头钻进女子口中,最后一幕仿若是那女子口中生出一道冲天绿色光柱般,让人观之惊恐。 须臾间,铺满地面的鬼火一盏不见,那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仍旧保持单脚尖点在树枝上的姿势,不见任何动作,身体却转向北方,碧玺双眸里透射出一丝丝的绿色芒线,三寸长短,蜿蜒缭绕。 “五百年一轮回,是你么?” 绛唇微张,一串伦音珠玉而出,只可惜周遭无人能够听见,更是无人能见那女子眼底的一抹柔情,“五百年,绿萼等的好苦。” 言语间这自称绿萼的女子陡然升起,而她脚下的老槐树却在瞬间演化,从翠绿到枯死再到腐朽,几百年的时光好像一闪即逝。 一颗新芽,在腐朽的槐树处悄然冒头,以不可能的速度成长,直到人高,才静止下来,而始终冉冉上升的女子,好像已经陷入星空下的浮云之中不见了踪影。 即便是三天之后,那决明子毛着胆子回来,看见的已然是沧海桑田,哪里还有周白山和锄头的踪影。 就连原本两人辛苦挖出来的大洞也找不到了,一段段腐朽的枯木旁边早已经爬满密密麻麻的草藤,黑色的腐土踩上去可以没入脚踝。 决明子是茫然,而周白山则是一无所知,接连三日赶路他已经距离的太远太远。 在一处山巅眺望北方,周白山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气息,还好,终于能够看见一片平原。 盘膝跌坐,周白山准备在这块巨石歇息一宿,明日再一鼓作气走出山区,可是比那小道士决明子说的时间要快上许多。一来是因为周白山体能充沛行进速度够快,二来还是他够坚持,不到歇息的时候绝不会停下脚步,遇山攀遇水涉。 抬手触及颈下那引魂锁,周白山脸上闪过一丝惊悸。 就在那天晚上,这引魂锁竟然从冰凉变得滚烫,若不是周白山的体质异于常人,怕是连摘下来都不及,就要被那如同火炉般的高温,化为灰烬了。 事实上周白山也没有来得及摘下来,只因为实在那高温来的太快,去的也快,几乎就是一句话的时间,不等周白山反应过来却又变得冰凉起来。 等到惊魂之后,周白山却没发现自己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当时像要被点燃的胸口,却也是半点痕迹都找不到。 这个诡异的变化让周白山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都不敢将锁头挂于脖上,将其拴于腰间,却是再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后来被灌木枯枝挂断绳索,周白山才冒险重新挂回脖子上,一直到现在,这引魂锁仍旧安安静静。 经过周白山的反复使用和试探,倒是将这引魂锁的储物功能弄了个明白。 大概有五丈见方的空间,所有放进去的东西都漂浮于那空间之中,除非是周白山意识所至,否则这些东西在里面并不会有半点挪动。 譬如决明子那把锄头,就一直悬浮在这个五丈空间最中心的位置,倒不是这东西很重要,只是周白山放进去的时候,就定在这个位置而已。 手指触摸着引魂锁表面那些浮凸的玄奥纹路,周白山也不知道这些纹路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两日让他感到不解的,还是那些鬼火。 找遍引魂锁里所有的空间,以及引魂锁传入他脑海里的所有信息,都没有提及那些太阳下山就会冒出来的鬼火,更不用说看到一两盏,周白山本以为可用鬼火照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难道眼下只能当成个储物戒子使用?可这样一个储物空间,未免太不方便了。”

第一一一章 东平风 第一一一章 东平风 储物用的法宝,不管戒子还是手镯其体积和佩戴方式给周白山感觉都是要方便许多,不像这锁头,挂腰上古怪不说还特别容易掉,挂脖子上吧,周白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刚刚才满月的孩子。 更不用说这个引魂锁偶尔还要出状况,上次虽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可当中的痛苦却是周白山不愿尝试第二次的。 “希望鬼影子有办法让这东西真正认我为主。” 摩挲着引魂锁周白山脸上闪过一丝希冀,他深知自己能力有限,算是在宝山面前却没有拾取真正宝藏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还得担心有人会将这座宝山轻易的给抢走。 想到这里,周白山将引魂锁往衣服里塞了塞。 放好引魂锁周白山就闭上双眼开始导引服气,虽说在这山林之中服气的成效远远不如在月山之上,但聊胜于无,至少可以让周白山恢复体力,养足精神。 天色放亮,周白山缓缓睁开双眼。 若是有人此时在周白山对面,就会惊讶的发现,在周白山的双瞳之中,竟然漂浮着一层白茫茫的氤氲之气,而如果是见过大月山上的山岚,见过月山环的人,就会自然而然的将三者联系起来。 只是氤氲的白雾很快就会散去,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 起来伸个腰,周白山想起汪月来,也不知这狗子如今究竟过的好不好。 “进入平原再到边境就该快了。” 探花郎曾经大致跟周白山形容过如今沧澜国与大月国之间的情况。 若是没有正当合适的理由最好不要给边疆巡逻的骑兵撞上,甭管是沧澜国还是大月国的巡边骑兵,一旦撞上,决不会有好果子吃。 哪怕周白山有功夫在身,探花郎仍旧不忘千叮嘱万嘱咐他定要小心再小心。 对于探花郎的担忧周白山并不会掉以轻心。接下来就是下山路,周白山在迈步前不忘回首望南,那里有探花郎还有个看起来玲珑小巧却善使一柄大剑的丫头,唐落月。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转身之前,周白山眺望那根本看不到的洪波湖低声说道。 八百里的洪波湖再大也不能绵延到两国边境,也藏不住一些事情。沧山派在洪波湖里杀蛟的消息原本不会传出去。古林荫用蛇蛟内丹换来二十颗凝神丹原本也不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只是随后而来的沧山派援兵竟然是掌门古林云亲自带队,队伍里还有几个原本闭关不出的二代弟子。 两支队伍汇合之后古林荫自不会隐瞒,将经过一说那古林云便觉得颇为吃亏,但事已至此只好作罢,却当即让三名境界始终停滞不前的二代弟子服用凝神丹。 一来这事情本就宜早不宜迟,二来也是为验证申老头这凝神丹真假。 十二个时辰后,十八岔镇上空风云变幻,异象频生,正是有人凝结金丹的征兆。 二代弟子结丹有望,古林云老怀大慰,古林荫心中也是暗暗松一口气,只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三名服用凝神丹的弟子只有两名结丹成功,剩下那个倒霉的家伙,则注定此生再无寸进,整个人消沉无比。 虽说有失败,但六成以上的成功率,足以为沧山派打造出十个以上的金丹高手,在实力上可以稳压澜山门一头,对于整个门派来说值得庆贺。 在庆贺期间也不知怎地话题就扯到那聚贤庄身上。 实力有望暴增的沧山派信心和野心也随之膨胀。聚贤庄本就是俗世一个水贼窝子,照说不该入沧山派法眼,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消息,说那申老头的徒弟便是聚贤庄庄主的掌上明珠,唐落月。 吃到甜头的沧山派此时心中便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弄到更多的丹药,二来就是绝不能让澜山门那群伪君子得到这些丹药。 古林云和古林荫一商量,觉着不管怎样都该将聚义庄控制起来,哪怕不在明面上控制,至少也要将自己的人手渗透进去。 以沧山派在沧澜国的地位想要暗中行事还真不习惯,予取予夺才是本色,计划有了却找不到实施的人,不由得让古林云和古林荫两人,伤透脑筋。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申老头与唐落月关系透露给沧山派的沙鲸帮终于进入沧山派的视线。 “他们那个帮主,叫什么沙经天的小子,倒是颇为机灵。” “哦?那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些好处……” “可他并非修炼者,只是会些粗浅武艺,难堪大任啊。”古林荫摇头不已,在他看来没有实力就不好办事。 “无妨。”古林云捋着长须,笑道:“既然确定那唐落月就是申老头的关门弟子,老夫相信他迟早会现身,未雨绸缪,哪怕是多费几分力气,也要让我们的人,混进聚义庄里,若是能够成为那唐落月的双修道侣,那就最好不过了。” “师兄,你的意思,还是要那沙经天……” “他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沧澜与大月虽已平和三十年,但两国交界之处仍旧军镇林立兵戈相持。 东平镇驻有沧澜国兵马三万,镇中平民也不过这数字,算得上是沧澜国边界上重镇。 周白山是踏着夜色走进镇子的。 凭着比常人更强的毅力和体力,自回首洪波湖后周白山就一路不停,直到踩着星光走进镇中,一身的风尘自然引来不少夜不归的注视。 战时防兵闲时防谍,幸好周白山生就一张娃娃脸让人容易放心,况且从路线来说,周白山也不像是从大月国来的奸细。 与寻常镇子不同,东平镇中屋舍少民宅而多酒肆,一条大街两侧接连十七八家酒楼,转过巷子还有几家烟花户,不过档次不高,真正上档次的还是隐藏在民宅里那种私房,小门小院几个姑娘,自幼调养声色不凡。 不过这些跟周白山都没多大关系,他两手空空走进镇子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也亏的是他,整整两天没吃过一口东西常人怕是喘气都难,即便周白山的身体还顶的住,但在看见酒肆,嗅到食香时的折磨才是要命。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这话不是在开玩笑,周白山此时真有冲进酒肆不管不顾大吃一顿,即便最后被人暴打,他也认了的想法。 跳出道德律法范畴行事的冲动,人人皆有,被冲动压过理智那是犯罪,理智压过冲动,那是寻常人,理智消灭冲动那才真是凡人难及。 东平镇多兵马少乞丐。 凡年幼的乞丐,男入兵营女入私房,成年的则入役,像周白山这样蹲在墙角不声不响,就容易被人当成乞丐上报军所。一旦军所得知自然会派人来查看分别处理。 周白山一开始只是想睡一觉,他在一处井边喝了个饱,就找到处背风之所准备合合眼,至于肚子里的饥火也就只能由它去,明日再找个短工喂饱两顿肚子或者是换一套衣裳。 东平镇有东平镇的规矩,所以周白山才阖上眼睛不到一顿饭功夫就听到蹄声接踵。 战马甩鼻跺脚,长刀蹭鞘,鞭梢炸空,这样周白山还能充耳不闻除非他是个聋子。 七八匹战马轻骑,马背上端坐着皮甲骑士,十五六只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周白山身上逡巡。 “小乞儿,起来说话。”当先一位军士头盔上插着一羽雉尾,虽说只有独羽却比另外六个光秃秃的皮盔威武。 “我不是乞丐,只是从洪波湖翻山而来途中失了盘缠包袱。” “失了盘缠包袱,那总不能连路引都失了吧?”看样子只有二十五六的独羽,冷笑着问道。 路引这东西周白山是没有的,鬼影子不会替他准备的如此周详。 心中一声轻叹,周白山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快到亥时,正好今日丹田里积蓄的内气还在,便冲那独羽拱手:“我只是在此地歇息一宿,明日便要离开,还请高抬贵手。” 周白山却不知他这话触到大忌,原本还嘻嘻哈哈的几个军汉一听,面色骤变,纷纷刀枪出鞘,明晃晃的指着周白山。 皱了皱眉,周白山脸色并不慌张,仍旧是冲着那独羽,道:“我的来头,你若是要听也行,但他们不能听。” “哦?你有多大的来头?” “水师提督风自如,跟我有约。” 周白山这话不假,可落在独羽等轻骑耳中却不是个滋味。水师未必在骑兵眼中,但风自如这个提督的份量就截然不同,更何况周白山这话听起来,像是要穿过边境去那大月当耳目,身上自然就不能带什么路引等暴露身份之物。 “既然事关风提督,这位兄台就随我去见大人也好说个清楚明白。” 那独羽办事谨慎滴水不漏,周白山心中低叹,道:“时间来不及啊,只有得罪了。” 话音落口,周白山右手伸出凌空一拍,独羽便从马背上倒飞而出,落地时人已在三丈之外。 这一下让周遭轻骑亡魂皆冒,当真是不敢向周白山出手。 “当真是高手。” 三丈外坐倒于地的独羽,缓缓起身,此时他也明白是眼前这位少年手下留情,否则他岂会毫发无损。

第一一二章 我只要二两 第一一二章 我只要二两 见周白山如此身手又跟风提督有约,毫无疑问该是朝廷派去大月的耳目,至于为何不去军营之中,独羽自家在心中就找到个由头:若是让人见这少年进过军营,传出去这少年到大月还能活命? 想到这理由独羽心中也颇为遗憾,像这少年的身手当真罕见,尤其是在这年岁更是凤毛麟角,本该好好结交一番,可想到人家身份独羽就只得绝了这想法准备撤走。 临行前他好心提醒周白山,有个酒楼里驻扎了一队货商,正要招人结伴而行,周白山若是身上不方便不如展露两手也好混个利索。 这倒是个好方法,周白山当下也不停留,就按那独羽的指点寻路过去。 东平虽是军镇,但正因如此却也是两国接壤商贸互通之地。商人逐利,哪怕经东平出入大月沧澜总要被两国边军官员盘剥,但总好过行经荒山野岭成本来的小。 更何况真正的大商背后总有朝廷两国权贵影子,实际上付出的并不多。但也不是每家行商都能上通天下接地,实力差的行商每次出入边界就是一场赌博,更有是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的。 独羽给周白山指点的那家行商到东平镇还在招人一起过关,即便不是背水一战那种也肯定不会是大有背景来历的巨商,多半还是那种行一次便博一次的普通商行。 即便夜深周白山眼前的酒楼仍灯火通明,虽说算不得人山人海,但随意一数人也在七八十左右。 居中有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和颜悦色的在说,周白山注意的是他背后两人,皆是武者短打,两眼精芒四射显然是习武有成,却还没有达到风自如那种气不外泄的先天境界,勉强算是二流武者。 如果说这样两个二流武者就是商行最强武力那还真是不容乐观,边境好过,可大月国边境到真正的城镇之间,尚有五天行程却是在渺无人烟的山川中穿梭,最是危机重重。 “……三流以上,每日半两银钱,二流以上每日一两,若是有一流甚至先天,本人愿以每日纹银十两聘请……” 周白山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商行叫昌平,中年人便是商行掌柜兼东家,此番前往大月国竟然图的是大月山上的月仙茶。 听到此处周白山不仅觉得好笑,如今大月山上还能自由买卖月仙茶?早已经被大月国朝廷给控制,不是不能买到,但却不是昌平这种还需要临时招聘人手的实力可以达到。 而就在周白山为昌平商号东家的异想天开而暗暗发笑之时,却又听人在吼:“请小姐出来,比武招亲咯!” 比武招亲? 现场可没有这样的横幅擂台,在周白山的印象里也是听闻过有这说法,却从不曾亲眼见识过,不仅觉着有趣。 “就是,真以为大家图的是你那几两破银子么?” 有人开口起哄,就有人接着闹腾,一阵哄闹后周白山总算是弄清楚了状况。 原来这昌平号东家有一女,自幼天生丽质却不爱红妆爱刀剑,拜在沧澜国一位女观名下,据说那女观已是先天修为。至于说这昌平号女儿今年年芳十八,不仅剑法出众,一身功力早已经跻身一流,此番昌平号去大月采购仙茶就是为女儿博嫁妆,更有风声说,若是有年轻侠士能入小姐青眼就能成昌平号乘龙快婿,以至于才在东平镇引发这场波澜。 只可惜至今不曾有人见过小姐真容,即便是在这般起哄下,那昌平号东家仍旧只是抱拳作揖,说什么若是有人功夫高明小姐自然会现身迎接挑战。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周白山到真是有些动心,如果能借着此行商一路返回大月山,则是最好不过,至于说比武招亲之类的周白山并不在意。 静心内视,刚刚为脱身在独羽面前不得不出手展露一招,该是将丹田积攒的那些内气都给放光才是。周白山本也就是看看,殊不料这一看之下却是暗暗惊喜。 “竟然只是耗去不到一半,这丹田积蓄的内气莫不成是增加了?” 凝神再看周白山终于肯定,此时丹田里剩下的内气,当真跟被诸王八拍破璇丹之后相差仿佛,岂非每日能够用上两次? 若真是如此到是好。 昌平东家退到一旁就有人跳出来显把式,使的一把九环大刀,倒是跟他那副大眼浓髯般配的很。 “俺先来,二流算不上,三流总是差不多,俺也不图大小姐,只求混个温饱。”这汉子倒有自知,这般坦诚反倒让昌平东家暗中点头,心中盘算即便功夫不行也要来个千金买马骨。 周白山到没有在意那大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丹田之中,几乎是亲眼看见一丝丝的灰白气息在丹田之中自动生成,心中暗喜的周白山却是未发现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昌平商号东家姓郑,单名景,本是个读书人,无奈家道中落供不起他继续念书,遂毅然改文从商一手创建昌平商号,苦心经营十年才有今日之规模。 但读书人经商总是多那么一份书生意气,无意中得罪当地豪强,虽说最终得意解决却近乎倾家荡产,将本就不厚的家底折腾一空,郑景无奈之下决意前往大月国行商,期望能采买到月仙茶借以翻身。 郑景独女郑嫣自幼习武,师从白云道观开明女道,三尺青峰自十五岁起就在当地小心名气,同龄无人可及,据传已是先天境界的开明女道很疼爱这个徒弟,一身所学尽传于她,甚至有可能在三十岁前晋升先天。 如果不是家中出事恐怕郑嫣不会离开白云观,护着父亲北行。 此番在东平镇招揽护卫也是不得已为之。虽说是江湖之人,但毕竟不是真正江湖儿女,郑嫣只能躲在二楼门帘之后,窥探楼下那群所谓的江湖高手。 以她境界一览之下竟无可入眼之人物,直到周白山出现本已经打算转去调息打坐的郑嫣才多看两眼。 本是因为周白山的年龄,迥异其他应招之人,况且眉清目秀,待到细看时,郑嫣才发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她看不透的。 招手叫来身边丫鬟,郑嫣低声道:“看到那个布衣年轻人没,若是一会儿他想要加入,跟爹爹说,多留意。” 郑嫣本是想直接同意周白山加入,不过转念再想未免过于草率,还是谨慎些的好。 那丫鬟自去传话,郑嫣转眼又想望周白山,却不料周白山猛地侧身昂首,眼神正好跟门帘子后的郑嫣撞上。 郑嫣微微一愣赶忙挪开,最后看到的却是周白山翘起的唇角。 “不看了么?” 珠帘后消失的人影,让周白山缓缓收回眼神,他并不是对郑嫣的美色有兴趣,只是在盘算自己丹田里究竟能够积攒起多少内气,要他像那个九环大刀汉子一样“登台卖艺”,不免过于为难了些。 九环大刀在展示虎虎生风的刀法之后便鞠躬下台,倒是没人为难他,在场好些个人包括周白山在内,都看的出这套刀法那就是街头乞食的花招,真正有点本事的也不会去跟这种人计较。 郑景千金买马骨的举动大家也能看懂,好戏都的压轴,自认水平高人一筹的也不会在开场就跳下去敲锣。 随着时间推移又有好几位江湖好汉“献身”,郑景好像是来者不拒,三流也成,四流也要,即便不入流只要态度够诚恳也留下来。 冷眼旁观的周白山,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些搞不明白昌平号东家,究竟想的是啥? 旁的不说,光光是刚刚使得一条长枪的好手,估计就能干掉他前面六位还不会叫累,哪怕周白山算是才刚刚踏入江湖,也能看出那双唇始终紧闭的年轻男子,眉宇间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两眼开合时更有杀意四射。 如果从护卫的角度来说,这才是真正有用的人。 演武还在继续,周白山默默的估量着时间,丹田里的内气是越来越充盈。随着时间推移,想要赚一份卖命钱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登台,看热闹的也看饱,要揉着双眼回去睡觉,人气猛然跌落一截,顿时将本不显眼的周白山突兀出来。 本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自己,可那郑景已经是从到坐揉过七八次眼睛打过三五次哈欠,周白山知道若是再不去怕是今夜就错过了。 夜长梦多,万一昌平号需要的人手有限那就成了坐失良机。 心中计定的周白山穿过已然稀落的人群靠近郑景。 当他距离郑景还有三尺光景时,两道警惕的眼神便向他横扫过来,那是始终陪在郑景左后的护卫,右后那个反应稍慢,但也只是前后脚的功夫,就挡在周白山面前,低声道: “年轻人,你要登台,请走那边。” 两个护卫的举动让郑景抬手揉起双眼,当他看清是周白山时不由的露出个笑容来让周白山颇为不解。 他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带话给郑景,双手略微整理衣服冲挡路护卫淡笑道:“我是来赚那一两银子的。” 日银一两,二流标准。

第一一三章 再入大月 第一一三章 再入大月 郑景身后的两个护卫不过就是二流标准,他们自然是不信,周白山年纪轻轻就有这份功力。 但不等两人怀疑,周白山伸出右手轻轻一抓,招牌“龙抓手”再现,却是比当初在探花郎面前抓竹篙更为犀利,不仅将郑景身边茶杯凌空抓来,更是稳妥的没有半滴茶水洒出。 茶杯入手周白山冲着目瞪口呆的三人道:“东家,茶水该换,凉了。” 因为周白山背对众人,故而几乎没人看到这一幕,倒是那郑景反应很快也明白周白山不欲惊动旁人的想法点头低声道:“公子了不得,请去后院歇息,纹银五两,绝不赊欠!” 就这样,周白山顺利的进入昌平号,而且跟那些寻常护卫不同,不仅有自己单独的房间,甚至郑景还打发一个丫鬟,要照顾周白山起居。 周白山后来才知晓,整个昌平号的护卫队伍里,也就只有半步不离郑景的两个跟护卫功夫最高,除此之外聘用的那些人,撑死就是个三流水平,所以他才收受到这般重视。 昌平号在东平镇里耽搁的时间并不长,周白山入住的第二天中午就接到通知,明日一早出发离开东平镇穿过边境进入大月国。 这对周白山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掂量着钱袋里的十两纹银,周白山终于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好歹也能去街上为自己挑选一套合衬的衣裳。 此时秋分以过,虽说周白山不畏低温,可也不能总穿着一套夏裳在别人眼前晃荡,再说探花郎提供的这身衣衫也跟周白山如今的“江湖身份”颇为不配。 东平镇大街上有成衣铺子,只要舍得花钱买两套合衬的衣服并不难,加之如今有了引魂锁这个能储物的法宝,周白山上街一趟竟然是将刚刚到手的十两纹银,花的干干净净。 身上一套衣衫,肩膀上一个包袱,剩下的都被周白山放进引魂锁之中,吃的喝的甚至还有一床软绵绵的垫子,万一需要露宿野外的时候用得着。 有备无患,周白山觉得这才是行走江湖的真理。 也是天公作美,昌平号计定出发的这天早上也无风雨也无晴,车夫赶出来十二辆驾车,除开头尾两驾之外都是一些沧澜的特产。 周白山本以为自己只能骑马,殊不料那郑景主动找来邀请周白山去车队最后一辆马车里歇息,推辞两句后周白山也就客随主便,心中庆幸郑景不是牵一匹骏马来,否则周白山怕就要当场出丑。 高手若是不会骑马,怕是在那些已经成为昌平号护卫的江湖人看来就高的有些水份。 通关文牒那些不用周白山操心,倒是没想到跟那位独羽再度见面,此时周白山才知道,别看只是独羽,官衔竟是小校,麾下也有骑兵二十,错非是在边境才会用来巡街守门。 独羽见到车辕上的周白山,也是微微一愣。 簇新的蓝色衫袍加上黑色的发带,腰带,梳理整齐的长发和蹬在脚上的缎面皮靴,将本就五官俊朗的周白山衬托的有若谪仙。 便是被郑景安排来伺候周白山起居的丫鬟,也都是看一次脸红一次,就差直言暖床,更不用说曾经见过周白山落魄一面的独羽小校。 怕是想到周白山的那个“身份”,独羽小校先是皱起眉头,但随后也就释然,在经过马车时冲着周白山拱手为礼。 虽说只是个拱手,但落在小心陪着检查官兵的郑景眼中周白山的身份又有变幻。 一开始郑景以为周白山是某位高人的徒弟出来历练,可独羽小校的举动却让郑景开始怀疑,周白山莫非是有朝廷背景? 生意人最怕沾染的就是那种高官纨绔,虽说昌平号没多少家底值得人家惦记,可还有个无价之宝却正是待价而沽的时节。 郑景的双眉皱起来,送走独羽小校转来经过周白山身边脚步不由得停留了片刻。 “入东平镇的时候,跟那位校官不打不相识。” 周白山看出郑景担忧,低声解释一句,顿时让郑景眉开眼笑,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公子还请放心在车上歇息,除非是其他人解决不了,绝不惊动公子。” “不妨事,银子我也拿了,该出力时总要出力的。” 虽说周白山年龄不大,但待人处事却让人感到少年老成,不过郑景一想到周白山的那身功夫便不再怀疑,开开心心去催动车队缓缓开拔。 东平镇跟大月国交界处修筑有厚实城墙,墙高三丈城门洞也有三丈多宽,钻出后便是五丈长的吊桥,过了吊桥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大月国了。 沧澜防着大月,大月却并未将沧澜放在眼中,所以只有沧澜这边才有城墙。至于说大月国那边,按照驾车的把式所说至少要行山路四五天,才能到达第一个有大月国军队驻扎的军镇。 四五天的时间,周白山觉得自己倒是等的起,就不知路上是否会有意外了。 周白山怎么也想不到,出关之后竟然会是一片荒漠景象。 从地理因素来说,不管沧澜还是大月都很少有如此大面积的荒漠,且是在偏西方向,越是往东走则土地越是肥沃。 “两国交战,民不聊生。”郑景对周白山这个高薪聘请来的客卿还是很重视的。不时就会转过来与其说上两句以免有冷落之嫌。 周白山听后,眼底仍有一丝疑惑。 “坚壁清野,不战而屈人之兵啊。”郑景再度开口周白山这才明白过来。 这两国交战之地,三不管,为了便于侦查到对方的动静干脆将所有遮蔽视线的树木都给砍掉,成一片不毛之地,随着时间推移,没有林木生灵的土地也会渐渐失去生机,最终变成荒漠。 明白其中缘由,周白山冲郑景拱手道:“难怪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多谢东家指点迷津。” “谈不上,谈不上。”郑景连忙回礼,他不敢在周白山面前有半点傲气,是因为至今他仍看不透周白山这个人。 寒暄一阵,郑景也不能老是待在周白山身边。 此番前往大月国,郑景虽是商号东家,但真正负责整个车队安全的,还是一个叫周卜的刀客,四十岁的老江湖,善使一柄开山刀,据说有二流实力。周白山见过此人好几次,除开大刀之外,就只有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印象最为深刻,据说是因为练气练到没头发。 替周白山赶车的把式姓吴,快五十了,大门牙缺了三,成天都很乐呵,说这趟跑完就不跑了,回家带孙子,再过几年就该进黄土了,这辈子倒也没多少遗憾。平常跟周白山说说话,倒也是让周白山感悟很多。 不管沧澜还是大月,最普通的老百姓其实生活都谈不上富裕,很多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也就是有房有地吃饱肚皮,朝堂也好,江湖也罢,他们都不在意,就更不用说那些满天飞舞的神仙,反正穷的时候也不见个神仙来保佑,也就不用指望这些人发达之后去找神仙还原。 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修仙的门派,在老百姓心中,地位反倒是在朝堂江湖之上,甚至超过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仙。 只因为那是触手可及的。 在沧澜国,澜山门之所以稳压沧山派一头,就是因为澜山门广开门路,不论你身份背景如何,只要有好根骨就有可能成为门中弟子,若是机缘足够更能得到门中高人悉心传授。 澜山门每三年一次的“仙缘会”,就是普通人一步登天的机缘,吴把式说他当年也曾抱着儿子去过,只可惜缘分不够。 “其实当个平常人未必就不好,公子你说是吧?嘿,说句难听点的话,公子你功夫那么高,也就是比车把式我多赚几个银子而已,对吧?” 老吴这话的确难听,周白山含笑点头,心中想到的,却是在山上时,鬼影子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凡人有凡人的快活,神仙有神仙的烦恼。 尤其是墓主这一门,虽说得天道容易,但却几乎是与全天下连带着天上为敌,凡入的此门就须得无比坚毅,且没有回头之路,一个不好就是魂飞湮灭不得轮回。 这是鬼影子在周白山入门时说的一段话,也算是一种告诫和提醒,当时周白山心中被仇恨充斥根本不及细想便答应下来,此时看来的确有些冲动。 “不过若有机会,我也想让儿子去修仙,至不成练武也好,总归少受欺负吧。”甩着鞭子的老吴,并不知晓周白山的心思,自顾自的说着话,赶车对他来说就像是本能,根本无需刻意。 周白山还是没有开口,他淡淡一笑,眼神挪向四周荒漠。 “老吴,这条路,你走过几次了?” 看的片刻,周白山突然开口问道。 “记不得了,十六岁就跟着师傅走,二十岁出师自己赶车,今年四十八,一年多的时候四五趟,少的时候一两趟。” 若老吴没有说谎,次数着实是不少,像他这样经验老道的车把式其实不论在哪里都是很宝贵的。 “在这条路上碰见其他车队的时候多不多?如果不走这条路,是否还有其他路前往大月国呢?” 周白山像是随口在问,老吴也就随口回答,他经验丰富,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几个问题之后,周白山不再开口说话,而是眉头紧蹙。

第一一四章 被盯上了 第一一四章 被盯上了 周白山跟昌平号之间谈不上什么感情,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简单,至于他本身的出发点希望有人领着少走弯路,以便他返回大月山。 至于说郑景对他的重视也好,其他人对他的巴结也罢,周白山并不太在意。毕竟就目前来说他这个“高手”水份可是足的很。 “还是去说一声,当傻子也就认了。” 跟老吴打个招呼,周白山跳下马车跑上几步,却没看到郑景,就在他犯愁要去找谁说的时候,一个光头背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周大师等等则个。” 大师这个称呼,本该只有真正踏入一流境界的江湖人才有资格,不过高帽子也不要钱,下山的久了,周白山也能入乡随俗。 “原来是周公子,怎么,有啥需要尽管开口,东家可是说了,只要是商号拿得出来,可是要尽量满足周公子的。” 大刀客周卜,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叫“屠户”,一是说他背后背的那口刀,杀人跟杀猪没多大区别,另外就是他的长相配上那颗光溜溜的脑袋,若是在菜市场肉摊边上,也是不用化妆的。 “周大师,我就是想问问,咱们车队有没有派人沿路打探?” “打探?” 周卜勒住缰绳,一双凶悍眼神凝视周白山。 他并未见过周白山施展武功,跟其他习武者一样也看不透周白山境界高低,所以对周白山谈不上尊重。 “周公子可是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这才出东平一天,五十里不到,马贼该不至于如此猖獗吧?”周卜抹了抹光秃秃的脑门,一把汗。 见周卜这个态度,已经有些江湖阅历的周白山自然明白是何原因,心中苦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是换成郑景或许好办些。 “东家他?” “东家忙去了,周公子若真有事就跟我说吧,误不了。” 见到周卜这个嘴脸,周白山真想直说他只是过路的,没打算在昌平号久待,更没有打算抢周卜的饭碗。想来周卜在昌平号领的银子不少否则不会如此在意。 “我看到有人,骑马在附近出现过几次。” 最终周白山还是决定将情况说出来,事关近百条人命,总不能因为周卜的态度就意气用事。 “周公子发现的?还是好几次?” 显然,周卜并不太相信周白山的话,就算他承认周白山可能是个高手,但毕竟年龄摆在那儿,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都用来练武了,还有工夫行走江湖?其实不仅是周卜这样认为,商队里很多有经验的护卫都能看出,这个据说武功很高的公子哥,应该是第一次行走江湖才对。 这边周白山硬着头皮点头,那边却是周卜在冷笑,换成别人怕早就拂袖而走。 “怎么回事?” 马蹄声近,周白山回头看见一张冰冷的俏脸,他不认识郑嫣,郑嫣却认识他。 对周白山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功夫却比自己高的少年郎郑嫣其实很上心,只不过没有合适的理由,两人也就没有机会见面。 “大小姐。” 那周卜在郑嫣出现后顿时换了张面孔,和蔼的很,就连周白山这个在感情方面还是个雏的都能看出周卜的垂涎。 “周叔,这位公子可是一天五两银子请来的贵客,爹可是说过……”郑嫣的一声“周叔”,让周卜脸上变得有些僵硬,答道: “我省得,刚刚周公子说他好像看见有人在跟踪车队,我正在询问详情,大小姐你也知道,我们才出东平五十里。”周卜来来回回都是这个理由,不仅让周白山皱起眉头,难不成五十里就不是路程?若真有事情,哪怕飞马赶去东平求援,引来官兵时,该完的事情早都完了。 “周公子,你随我一并去见爹爹,将你所见详细说说。” 郑嫣并没有留意自己这话中语病,一旁的周卜脸色却是变得更加难看。 有郑嫣带着,周白山很快就见到郑景,而周卜也跟来,四个人就在缓缓行驶的车队旁边,还是郑嫣先开口,随后才是周卜补充,整个过程周白山没开口,只是在留意三个人的表情。 郑景还是很重视周白山的,毕竟在酒楼里周白山随意一手表现出来的就超越了二流水准。 “既然周公子怀疑,那就有劳卜老弟安排人手在附近转转,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郑景如此安排,周卜并无不满之处,拱手应诺就走,只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撇了一道眼神在周白山身上。 巧的是,周卜的这道眼神并没有被周白山看见,是因为郑嫣无意中靠近郑景一步,刚好挡下来。 这结果让周卜脸色更难看几分,昂着头走了。 “或许是我多疑吧,既然东家已有安排,那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影响速度。”周白山跟着也拱手离开,就留下郑景和郑嫣这对父女。 “嫣儿,你如何看这后生?” “爹爹,他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倒是担心,是不是消息走漏,否则岂会刚刚出城,就被人给盯上了?” 郑景有些无奈,道:“我也担心啊,谁让两国银票不通用呢。” 如果换做平常时候,昌平号这些人的死活跟周白山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如果能跟着昌平号一路前往大月国,哪怕就算磨蹭些,在诸多方面总有好处能省去周白山不少麻烦事情。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想法,周白山才会坚持要跟郑景说那些话,如果不是担心周卜可能当场翻脸,周白山甚至会直言周卜居心不良。 “那个郑嫣,功夫感觉比周卜还要高明些,该是江湖上所谓的一流高手了吧。” 周白山人回到马车之中,心神去还在揣测刚刚见面的过程,他是第一次见郑嫣,虽说也颇为惊讶郑嫣的外貌标致,但更让他诧异的,还是郑嫣的一身功夫。从年龄上来说,错非是天赋极好加上名师带路,否则很难达成如此高度。 老吴照旧赶车,沿路谈不上风景,干燥荒漠上甚至连绿色都很难看到,一片片高低起伏的丘陵上,孤零零竖着的,不是杨树就是沙枣。 看的片刻周白山也厌了,干脆躺在车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老吴闲扯,将时间打发过去。说也奇怪,直到天黑周白山再未有被人远远窥探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与武功境界并无关系,甚至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是啥时候拥有这种能力,或许这就是修仙者与习武者之间的不同,起步的高度就很是不同。 天色转暗,车队止步,郑景和周卜等人很有经验的指挥车马圈成圆阵,阵中起三堆篝火避寒煮食,让周白山意外的是郑嫣这个背剑的大姑娘,竟然主动邀约他一起去巡逻。 “周公子莫非是有难言之隐不成?” 面对郑嫣那坦然的面容,周白山心中其实在苦笑。 他哪里猜不出郑嫣此举的真正含义,只是辛苦这对父女要在他这个假高手身上空耗精力。 “走走也好,等会能多吃点。” 郑嫣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看周白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鄙视。想郑嫣这样,人年轻漂亮,加之武功不俗,师傅也是鼎鼎有名,可以说除了家世之外,她各方面的条件都完美的像是个主角,心生高傲那也是情有可原。 相比之下倒是周白山来历不明,功夫高低也不甚清楚,更让郑嫣看不惯的还是周白山那种淡然如水的性子,眼睛瞎了么?没看见这么个大美女在面前,怎地就不知道主动献殷勤? 在郑嫣看来,假如周白山当真是个超越一流的高手,而且正好又是这么个年纪,当真是冲着那每日五两银子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如果周白山成天没事就去黏糊郑嫣,说不定郑嫣即便烦躁却也就失去对周白山的怀疑了。 双手空空的周白山,身负长剑的郑嫣,两人走出车阵,光是看背影的话,并不像传说中让人羡慕的江湖婵娟,倒是有些姐姐带着弟弟散步的意思,正在忙乎指挥的周卜也是无意中扫到两个背影,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浓浓的嫉恨。 “周公子可还有所觉察?” 走到不虞被人听到言语之处,郑嫣就放缓脚步,侧头问周白山。 “过后倒是未曾有所觉察,想来是那些人有所收敛。”哪怕明知这个郑嫣对自己的印象不好,但周白山还是不愿意为附和其心意,就说出些违背事实的话来。 果不其然,他这么一说,那郑嫣干脆就彻底停下,转过身来瞪着周白山,“看来周先生身处马车之中,却能知晓天下事,这份本事当真令人佩服。” 浓浓的讽刺意味溢于言表,周白山淡淡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那郑嫣颇为意外,不曾想这个周白山竟然如此不要脸皮,冷哼道:“那还请周公子再看看,今夜咱们能不能平安度过,若是真有危机,小女子这就回去提醒父亲,回城求救兵去。” “如果小姐定要在下直言,那还是去求援的好。” 既然已经不要脸,那周白山干脆就将不要脸进行到底,他几乎有九成把握肯定昌平号被人盯上,如果能够引来官兵,哪怕只是一场虚惊,也能震慑暗中宵小。

第一一五章 前狼后虎 第一一五章 前狼后虎 官兵跟马贼之间有时候也就只是差了层皮子,引来官兵付出的代价,未必就比遇上马贼来的好,而面对马贼昌平号还有一搏的机会。 “周公子不是武功盖世么?我们郑家可不是坐拥金山的富豪,若真是有马贼袭来,郑家还望周公子护个周全。”郑嫣脸上这会儿是半点笑容都没有,言语也跟彻底撕破颜面差不多。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在下还是懂的,只是万一贼匪势大,我也只有一双手,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五两银子还犯不着我将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那就希望周公子能够说到做到了,其实我们郑家也没有周公子想的那般不堪!”话已至此,郑嫣心中对周白山也是彻底失望,哪里还会有心思花时间陪周白山,干脆地扔下这么一句,掉头就走,连最基本的礼貌也都省了。 望着郑嫣被篝火拉长的身影周白山心中微微叹息。实话终归是难听,哪怕郑嫣自命不凡,胸怀终归不能跟男人相比,若真是个聪明女子此时就该团结一致,而不是负气得罪一个可堪重用的有生力量。 既然已经走出来,周白山也就不急于转身回去,万一碰上周卜或是郑景,虽说心中无愧却也难免麻烦,走走也好,正好驱散些心中的不爽利。 荒漠夜冻,昼夜温差巨大,周白山身体底子非同凡俗,却也能感受到一股股的阴冷直钻骨缝却又被体内游走的气息抵御在外,双方之间以周白山的身体为战场,你来我往好不乐乎。 此番体会对周白山来说倒是头一遭,他不用像普通人那样畏避寒冷,反倒是专门寻找风口去感受那种滋味。 “这也是一种修行啊。” 在一个风口处打坐调息半夜,周白山非但没有觉得精疲力尽,睁开双眼后却是神清气爽,虽说不及在月山环中服气调息,但在淬炼意志方面,竟然也输不了太多,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等到周白山返回车阵的时候,阵中篝火已经只剩下一些余烬,大多数人都是裹着褥子沉沉睡去,只有少数值夜之人看见是周白山也就没有吭声。 周白山在引魂锁里倒是放着一床软绵保温的褥子,不过车队之人都见他两手空空加入,也就不便将褥子拿出来,反正这荒漠的寒冷也无法伤己他,回到车厢里随他愿意,打坐或是小憩都能捱到天明。 一夜无事,天亮后车队重新上路,那周卜再次见到周白山时眼神便更是不屑。 “亏的周公子提醒,昨夜大家有所准备,那些宵小马贼才不敢前来试探,让大家睡了个安稳觉啊!”周卜骑马与马车并行声量不小,说完还打出几个哈哈,顿时引得一些被安排值夜哈欠连天的人不满。 只是这份不满,最终都冲着周白山而去,原来昨夜大家小心谨慎加派人手,却是因为周白山这个嘴上无毛的年轻人。 “出门在外,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周大师若是年纪大了熬不住,那今晚在下便替周大师守夜便是。”端坐车架上的周白山,面带微笑毫不动气,随意回击那周卜,而不等周卜开口周白山又道:“敬老之事,人人有责,在下这就去里面睡个回笼觉,周大师回见。” “你!” 周白山当真不理周卜,转身就钻进车棚当中不再露面,却是将那周卜晾在旁边进退两难。 气愤难忍的周卜抽动马鞭,径直去找郑景,免不得在郑景面前诉说一番对周白山的不满,顺带添油加醋就差将周白山形容成十恶不赦的马贼细作,进车队来卧底。 “此事容我下来再细细查探,有劳周大师费心了。” 周卜絮絮叨叨一炷香功夫,郑景始终面带微笑毫无不满,等到周卜说的口干舌燥停下,郑景才好言好语的安慰,让周卜不用焦虑,他自会去再探周白山底细,若真是可疑,到时候定要周卜相助将周白山拿下处置。 如此这般,周卜才算心满意足离开,不用说已开始幻想,周白山若是露出破绽定要这小子好好品尝他周卜的手段才是。 目送周卜远去的郑景,收起笑脸却是微微摇头。 在周卜这个人身上,郑景并没有太多不满,毕竟是跟着郑家多年的老人,忠诚各方面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于周卜对郑嫣的野心,郑景也是看在眼中却从不曾提起。 他刚刚对郑景所说也不全是应付,假若周白山真的有问题,郑景哪怕就是拼着死伤一些护卫也要将其拿下。 可问题在于,郑景同样相信他不会瞧走眼,周白山的来历有各种可能,唯一不可能的,就是马贼同伙。 十七八的年轻人却有堪比一流的武功,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是暗夜里的明灯,过于惹眼,岂会当区区一拨马贼的眼线呢? 不过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内耗,郑景也觉着有必要去跟周白山好好的交流一番,若是能够探出些底细那就最好不过了。 马车晃荡,一路前行。 周白山眯着双眼,凝视姗姗而行不时回过头来望他的郑景,看来是在等他,就不知道此番又要说点什么。 昨夜回来之后,周白山很惊喜的发现,自己丹田里的内气再度壮大几分,跟离开洪波湖时对比已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种内气跟体内那灰白色代表着月山环能量的气息好像并非同种,只是经过周白山反复炼化之后,一些灰白色的气劲就会转化为内气而已。 如今周白山自认只要不是遇上申老头、古林荫之流,堪可防身。 “听说周公子昨夜还出去巡逻,真是辛苦。” 郑景在马背上拱手,老吴赶紧将马车停下,反正他们坠于队尾也不怕耽搁别人,待到郑景拴好马儿上车,老吴这才重新赶车追上不提。 车棚下,郑景轻捋长须满脸笑容,即便刚刚言语当中已经表明,昨夜周白山跟郑嫣的对话他是知晓,但却让周白山感觉不到这老人心中有丝毫不满,光是这份涵养功夫就值得人钦佩。 “东家,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只认死理,既然收下东家银钱,不提良心,至少要对的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罢?若是言行之中有甚地方冒犯,还请东家,大小姐海涵。”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郑景一面笑,一面摆手,说是他自己将郑嫣宠的有些过了,加之这两年郑嫣总是顺风顺水,又得到不少青年俊彦的吹捧,反倒是忘乎所以。这次前往大月国之所以将郑嫣带上,看重的绝非是她的武功。 周白山也是点头称善,可怜天下父母心,郑景膝下就只有这么个独女儿,谈不上要让其继承衣钵,但肯定希望将来能够有个好的归宿。到郑景这个年纪,诸多世情也就看的透了,这人一生幸福与否往往跟性子也有很大的关联。 两人这话头一扯开,不知不觉间就是一个多时辰,就在郑景准备起身告辞之时,本是面带微笑的周白山,脸上陡地变了颜色。 “周老弟,你这是?” 郑景是不知不觉中拉近与周白山的距离,就连称呼也都改过,若是让郑嫣知道,怕又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可此时周白山哪里有心思去考虑郑嫣的想法,他甚至根本就没注意郑景对自己的称呼。 “东家,问你个事儿。” “嗯?” “咱们这趟货物里,究竟什么最重要?”周白山正经脸色,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那郑景却也是个老江湖,在这节骨眼上也没有半点犹豫,开口便道:“除了嫣儿和老夫我的性命,其余皆可抛!” 这个答案,既有些出乎周白山预料,可不知怎地又让周白山觉着是在情理之中,他缓缓点头,道:“我晓得了,还请东家下令准备,怕是前有狼,后有虎。” “前有狼,后有虎?” 郑景脸上终究还是闪过一丝慌乱,最终浮出苦涩笑容,“老夫这就去准备,刚刚那句话,实在是由衷之言,若是事不可为,就有劳周公子了。” 这下周白山既没摇头,也没有点头同意,他是有苦自知,昌平号要真遭到前后夹击,周白山自保或许足矣,但要想跟两队马贼交锋,唯一的结局就是将自己也填进去而已。 所以当郑景匆忙离开后,周白山第一件事情便是问那老吴,可有心愿未完? “周公子你不要吓小的,这条路小的不是第一次走,也不止一次遇上过马贼,像我们这种车把式,马贼一般是不会动的。”老吴咽了一口唾沫,不敢直视周白山,紧握鞭子的右手,却是在抖个不停。 既然老吴看不清楚现状,周白山也只能在心中微微叹气,便不再去管,这天下之大,每日里的弱肉强食又有多少,怕就是天上的神佛,也管不过来,最终只能归结于每个人的命运。 一开始好像前后的动静只有周白山才隐隐感知,那周卜作为昌平号护卫队的负责人,并未按照周白山的要求在前后放出侦骑,以至于郑景过去传话时周卜都还反驳两句。 直到郑景强烈要求,周卜这才派出四骑分头而出,而他自己却还颇为不满的说,若是没有发现,定要制周白山一个动摇军心之罪。 只可惜郑景压根没有心思去理睬周卜,而是掉头就去寻找郑嫣,他的宝贝女儿。

第一一六章 内奸 第一一六章 内奸 “我才不相信那个小泼皮!” 郑嫣将手中马鞭甩的山响,以表达内心对周白山的不满,可郑景却板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耍这些小性子不成?听爹爹的话,赶紧去跟着那周公子,另外这些东西你也随身带着。” 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态,郑景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包袱,硬塞在郑嫣手中,就在郑嫣试图推脱的时候,惨叫声却从车队正前方传来。 “遭了!” 郑景身体一愣,随后将郑嫣推向车尾方向,转身对一旁的周卜道:“结阵,升狼烟!” 结阵是为了拖延时间,升狼烟则是为了向附近的官兵求援。 周卜此时也不敢再拖延,他倒是听的真切,那惨叫是自己人无误。能成为侦骑者,除开身后敏捷之外更要求心思伶俐,若是连侦骑都来不及脱身,就只能说明对方的凶残和可怕。 周白山自然也听到那声惨叫,以他双耳聪慧程度,听到的更加真切,趁着老吴不注意的当口,周白山右手一抖便多出一柄三尺半长的兵刃来。 “老吴,你去结阵。”口中说这话,周白山主动跳下马车,这才双脚将将落地,就感觉到来自地皮的震动,而震动的方向赫然是队尾。 前有狼,后有虎啊。 事情既然不幸被眼中,周白山反倒不太紧张,毕竟这是渺无人烟的大荒漠,错非是数万精骑否则周白山有信心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转念之间周白山又有些头疼,他千算万算就算漏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他还不会骑马。 想要脱出升天,却又不会骑马,这两者间的矛盾,简直是不可调和的。 就在周白山迟疑的当口,昌平号的车马圆阵已然成型,倒是动作敏捷,而与此同时,在车队后方一溜子的骑兵,正从地平线上逐一现身。 光是那自东向西一条线般的骑兵,人数就让郑景等人感到头皮发麻,而仅有的几面旗帜则说明对方的身份,正是让商贾最为担忧的马贼。 圆阵里的郑景咽了一口唾沫,强忍心神动摇,问身边周卜道:“狼烟呢,怎么还没有起来?” “东家,起狼烟,那就是不死不休了啊!” “还废话什么啊,你看看这密密麻麻的人,人家可是想过要跟咱们休的?前面的敌人还没有现身,此时不起狼烟你是想等到别人用我们的尸骨来起狼烟么?” 郑景一通怒吼,那周卜反倒是没了脾气,赶紧去执行命令。跟着郑景过来的郑嫣怕也是好久不曾见过自家爹爹如此暴躁,吓一跳的同时不敢再自作主张,竟然乖乖的掉头去寻周白山。 不过她只是走到一半,就见面色沉重的周白山,手中拎着一把她从不曾见过的古怪长刀,向着车队而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郑嫣毕竟还是个女儿家,平常时候心高气傲的惯了,哪怕这个节骨眼上,言语中仍旧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周白山眼神自郑嫣身上滑过,脚步却没有半点停留,只是口气随意的道:“快走吧,进去车阵之中,说不定还能活命。” 本以为周白山会有什么豪言壮语,结果却是让郑嫣感觉异常失望,跟着周白山背影而行,轻视不免又浓的几分。她的情绪如何并不能影响到周白山,跟后方超过两百骑以上的马贼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要说这两国边境上的马贼队伍那是多如牛毛,毕竟是三不管地带,谁也不会为小股马贼而兴师动众。 但从郑景等人口中周白山也知晓,两百人几乎是一支马贼人数上限,若继续无休止的扩张下去,则势必引来大月国骑兵队的围剿,就像是菜园子里,偶尔一两根杂草无妨,但任何一个想有收成的农夫都不会坐视杂草茂盛的盖过作物。 “前后两队马贼,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没有联手。” 行进间周白山已经来到那郑景身边,面沉如水的郑景,闻言微微点头,道:“我让他们去升狼烟,希望能够坚持到官兵来援。” 若是昨日,距离东平镇不到五十里路,狼烟一起,沧澜国的官兵可谓是转瞬及至,哪怕就是数百马贼,郑景和周卜也有信心坚持下去。 马贼们也是好算计,选择午时来攻,正好是车队人疲马乏,精神懈怠的当口,连口饱饭都没机会吃上就要面对刀光剑影,毫不客气的说,即便这是一支军队,也最是容易在压力之下士气涣散。 “车队里应该是有内奸。” “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否则你怎么能提前预知!” 周卜的吼声,让周白山微微皱起眉头,说实话他没心情去找那个内奸,尤其是当他看见前方地平线上冒出来的一溜子骑兵,数量竟然不输后方时,就彻底放弃陪着车队拼死抵抗的想法。 “周卜,闭嘴!” 此时郑景当真是恨不得一耳光抽那周卜,若周白山真是内奸,何必提前知会车队,给车队时间结阵防御? “东家,你怎地如此相信这厮?我看他就是个内奸,先拿下的好!” 此时周卜也像时彻底豁出去了,竟然马上就要对周白山动手。 “要钱不要命!” 三十丈开外,灰巾遮面的马贼们,齐声呐喊着,唯有越众而出的一骑,身材魁梧,脸上虬髯横生,面如锅底,手中擎着一柄七尺长矛,手不握缰,打马向着车队冲出两步,两腿微微一夹坐下黄骠马顿时就刹住脚步。 “昌平号,留下财物,饶尔等性命。” 周白山身边一片咽唾沫之声,可见车队中人,并无拼死之心,究竟是战是降,怕还要看东家郑景的意思。 “此人像是火尖枪丁冬夏,出了名了残忍啊!” 没成想车队当中还真有认识这位贼头子的,也不知在这节骨眼上不该随意开口,周白山听其说道“残忍”二字时,心中便暗暗叫糟,本已是低迷的士气,随着贼头子身份曝露,再度下坠,令人担忧。 “我认得此贼,其言不可信,他所劫掠车队从无活口,大家切切不要被他言语迷惑!” 周卜的声音适时响起,且不论所言是否属实,但至少能够打消不少人侥幸心理。 那火尖枪丁冬夏听的周卜言语,不由得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息来,冷哼道:“看来某名声在外,罢了,竟然话已说透,那就让尔等死个痛快,你们后面的,乃是跟丁某有过命交情的滚沙刀袁明,袁兄弟麾下两百骑,丁某手下两百骑,你们更不用指望官兵会来救援,老老实实把脑袋伸出来,反倒能够死个痛快!” 话音落口,放佛是在为丁冬夏壮声势般,在车队后面的袁明,竟然下令放箭。 虽说双方距离还在一箭之地以外,可两百来根羽箭从天而降,齐刷刷插在众人不远处,造成的压迫,却是比刚刚丁冬夏的话更大。 郑景嘴上急出个燎泡来,一转头却见狼烟竟然还没有起,不由得瞪向周卜。 “我已经吩咐下去,怎会……”周卜颇有些冤枉,就要掉头去瞧,周白山却主动请缨,拎着角刀走向阵中,等他到地头一瞧,却见升狼烟的材料,竟然全数被水所浸湿,别说是点燃,怕就是扔进火堆里也要烤上许久才行。 “谁干的?” 周白山眼神扫过周遭之人,竟然无一人可以告诉周白山,感情刚刚大家不是被丁冬夏的语言所吸引,就是扭头去看身后的箭雨,所以才谁都没注意。 负责起狼烟的两个人,一个是郑家的家仆,而另外一个人,周白山竟然也很熟悉。 “你负责的?” “是我,不过我也不知道啊。” 那人言语哆嗦,双手也抖个不停。 大家都知道起狼烟不过只是心里安慰,被四百马贼围上,单凭车队里这点力量根本不可能坚持到官兵到来,但好歹也是一点希望,却就这么生生的给湮灭了。 周白山微微皱眉,两眼凝视眼前此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就是那日夜里在客栈当中第一个上台,自称抛砖引玉的那位。 当时为千金买马骨,郑景将其收下,周卜后来将其安排照顾狼烟,却不料在关键时刻竟然就出了岔子。 如果此人是马贼的细作,好像也说得通。周白山心神一动,右手微微抬起,黯淡却富有特殊质感的角刀,就自刀鞘里缓缓而出。 “别,别杀我,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其实周白山也无法确定这厮究竟是不是细作,但他更清楚,若不能及时做出处理,对整个队伍的军心将又会是一次沉重打击,哪怕没有想过要跟昌平号同生共死,但看在那些银钱的份上,周白山还是决定要出手。 他没有动用丹田里的内气,除开一些玄妙招数外,其实周白山是可以凭借自身远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来做一些事情的。 角刀无芒,自然威势不显,只是在空中划出一片黑影,就朝那个周白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中年男子挥去。 那中年男子怕也是吓傻了,在这节骨眼上却不知道躲闪,口中发出连连哀嚎,却是闭目等死,一动不动。 “咔擦!” 角刀入肉,鲜血溅射! 双眼紧闭的中年男子微微张开眼睛,随即便瞪的老大。 他并没有受伤,周白山手中的角刀,半个刀身都埋进距离他不远的一个老头胸腹当中。 “你是如何看出来……”

第一一七章 箭阵 第一一七章 箭阵 车把式打扮的老吴,双眼当中兀自闪烁着不敢相信的光芒,已经有鲜血从他嘴角汩汩而出,被角刀穿透前胸后背,角刀两面那些细微的凹凸此时充当着血槽,将老吴身体里宝贵的鲜血迅速引出,在他双脚边汇聚成两个小潭。 “这不重要,老吴,真的没有未完成的心愿?” 周白山心中发出一声轻叹,他本来也怀疑不到老吴身上,可偏偏在他出刀的那一瞬间,老吴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照理说周白山当时可以留意周围的每个人,问题是只有老吴才是周白山最熟悉的一个。 加上周白山留意到老吴眼神之后,这才发现老吴的双脚布靴,竟然有大块的水渍。 半途折转刀锋,在老吴所料未及的当口,三尺半长的角刀直接贯穿其胸腹。 杀人的感觉谈不上美妙,可周白山也不觉得特别难受,好像这都是——理所当然。 “你也,活不久。” 老吴脖子一歪,满口鲜血的吐出五个字,便断了气。 赶来的周卜眼神落在周白山身上,却是多出某种变化来,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周白山都没有留意的变化。 “丁冬夏,你们退后三里,我们就留下货物离开,如何?” 郑景此时顾不上这边,他忙着跟丁冬夏交涉。从他对待郑嫣的态度就能看出,此人并非那种要钱不要命的纯粹商贾,若是丁冬夏能够承诺,怕郑景马上就会照办。 “放屁,放屁!” 已经退回本阵之中的丁冬夏,啐着满口唾沫星子大声吼叫:“你当老子不清楚么,哼,不妨告诉你,昌平此番出城车队里究竟有多少银钱,整个荒漠上的人都知道,老子和袁明退后三里,你们马上就会被别人给吞下去。别废话了,十五息内你们要是不投降,老子就自己动手!” 十五息,不过是转瞬即逝,已经清楚丁冬夏恶名,车队里也没有几个心中还抱着侥幸,只是默默的拿起兵刃,想着杀一个回本,杀两个有赚的心思。 “周卜,一会儿开战后,你跟周公子保护小姐离开!” 时不我待,郑景抓紧时间安排后路,他找到周卜和周白山,要将郑嫣托付给两人。 “东家,我二人要是走了,车队更不堪一击!”周卜此时倒显得够义气,皱眉不肯答应郑景不说,还反过来跟周白山道:“还是请周公子和小姐并肩杀出,将来再为我等报仇雪恨便是!” “我不走!我就不信那丁冬夏有三头六臂!擒贼先擒王,我去取那丁冬夏狗头,你们谁去拿下袁明?” 有若初生牛犊的郑嫣挺剑而出,甚至不顾郑景眼神,竟是铁了心要跟两帮马贼决一生死。 “既然如此……” 郑景年纪虽大,此时却显出超越常人的冷静和坚毅,非但没有强令郑嫣离开,反倒是展开盘算。 除开周白山不算,车队所有人当中就以郑嫣功夫最为高明,但长剑并不适合战阵,所以郑嫣若是想要军中取上将首级,就须得有人掩护。经过郑景安排,勉强凑够正面冲锋的人员,而此时周白山却不得不开口道:“你们若是前出攻击丁冬夏,那后面的袁明。” 话说到此,周白山突然闭嘴收声,概因为他从众人眼神之中,已经知道了答案。 “也罢,我来断后。” “此番若是能够逃出生天,我郑景在此发誓,无论周公子有何要求,郑家必定倾力以为,若周公子战死,郑家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为周公子报仇雪恨,嫣儿,周公子不死,你就嫁给周公子,为妻为妾,由周公子定夺!” 郑景给出的条件,哪怕就是周卜都没有开口反对。 毕竟后面是两百马贼,而且人人手持弓箭,光想想那一拨箭雨,就足以让人心神胆寒。 即便周白山有郑景认为的二流以上水准,此番去后也难以活命,怕是大家都觉得周白山这个亏吃的的有些厉害,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就要断送大好的性命。 可这就是江湖,周白山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事已至此,周白山唯有坦然面对,淡淡笑中拱手,“老话,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若不死,我不退,你们若死……” “周公子仁至义尽,我等再无所求!”郑景接上周白山的话头,也是重重拱手。 当下周白山便转身,不再迟疑的走到车阵边上,跟袁明那两百骑遥遥相对。 他要等,等到前阵打起来,他才冲出去。 别看袁明那边有两百骑,而且个个马贼都有弓箭,实力好像比丁冬夏还要强上几分,但其实在周白山看来不然。 袁明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为了保证弓箭的威力,实际上袁明这批马贼,还在车阵数十丈之外,哪怕就是凭借马力冲锋,那也需要片刻的功夫,再说昌平号的车阵也不是完全无用。 所以这样一算,周白山反倒还有余暇,一来是调整状态,二来可以细细观察,尤其是那几面旌旗下高踞马背的贼首,袁明。 此人身形并不像丁冬夏那样魁梧出众,相对来说显得苗条,真正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斜背在身的那柄战弓,比起寻常骑弓,更长,更大。 “擒贼先擒王么?” 定之后的周白山,忍不住回头一望。 袁明,今年三十有六,本家境殷实,年幼时曾拜靡费巨资求名师无果,后家为官匪勾结破,走投无路的袁明行乞于道,却被一江湖游侠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年二十五出道,当月便只身前往仇人家中,手刃仇人全家一百三十四口,鸡犬不留,隧为大月官府通缉,在沧澜与大月交界处落草,三年后成为马贼首领,善使长刀,麾下两百余骑,精骑射。 若是没有那场人祸,家境殷实的袁明凭自身聪慧求学,指不定会有一场大好前途,即便如今落草当上寇首,但仍旧喜欢博览群书,不出门“干活”时,兴趣所致也能吟诗作对,算是马匪首领当中学问最高的一个。 或是因为书多的多,故而比其他马匪只会横冲直撞不同,袁明对外讲方法,对内讲规矩,以至于他统领的“风云骑”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扩张到极限,成为众多马匪中的翘楚。 车阵那边,丁冬夏口中喊到十三,周卜第一个呐喊冲出,此人也不是全无用处,好歹也是个实打实的二流高手,身处死境勃发而出的气势,竟然就连丁冬夏也是微微一愣。 紧随周卜身后,又冲出数人,有郑景的贴身护卫,也有在东平镇里临时招揽来的江湖好汉。这些江湖好汉倒不是真就愿意为几两银子卖命,只是如今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去跟马贼拼个痛快! 袁明那边虽说看不真切,但昌平号出动出击却是没错,当下袁明就将右手举起,示意一众马贼准备出击。 在袁明操练下,风云骑多少有些正规军的意思,这袁明右手高举,马贼们便弓箭上弦,驱马缓缓前进,只待进入射程,袁明右手落下就要将利箭射出。 可就在袁明估摸着距离,准备放下右手的时候,车阵当中突然跃出一条身影,行若鬼魅,快逾奔马! “怎么可能!” 袁明两眼瞪起,一时间竟然忘记下令放箭! “竟然比我还快,难道是昌平号隐藏起来的高手?”向来警惕的袁明心中揣测不定,眼光死死追随那身影移动。 从车阵里冲出来的只有周白山。 如果说周卜、郑嫣等人是“擒贼先擒王”,那周白山这边看起来就更像是“壮士断腕”或者说“螳臂当车”,面对洋洋洒洒拉开一线的两百骑,周白山唯有孑然一身。 “放箭!” 袁明读书不假,但亲历家族惨祸的他,骨子里仍旧更重生死,意气之争、战阵厮杀,终归还是一个胜者为王,躺在黄土里的人,无言论道。 两百根白羽的目标,只有周白山一个。 手拎独角长刀,周白山皱起眉头。这些年在山上的打磨,虽说鬼影子不曾教给周白山一招半式,更不用说玄术心法,但亦不能说是白费,至少五官五感被打磨的无比灵敏,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力道,更是超出常人想象。 白羽如白驹,过隙如掠光。 无数白光之中,周白山的动作却至慢,快慢重叠,看的人想吐血。 周白山出手,谈不上招式,概因为他本就没有学过招式,偶尔会的一两个手段,那还是在别人哪里学来的。当铺天盖地的白羽袭来时,周白山以眼辩快慢远近,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挥刀拨去。 “再放!” 本该收弓拔枪,提马掩杀,可眼下敌人只有一个,若是放两百骑冲锋,势必成为一场笑话,光是战马之间的相互距离,就足以让身手敏捷的周白山从容而过。 在袁明看来,周白山是身手敏捷的。身手敏捷但缺失章法,这才是周白山的问题所在。他可以躲过一箭再一箭,但气息流转总有时而穷,仿若那高亢歌声,若是不得换气之技巧就归于暗哑。 箭雨起时,周白山距袁明五十丈,箭雨再起时,两人相距三十丈。 袁明再度挥动右手,风云骑难得一遇的射出第三轮白羽,这一次周白山退,十丈。 十丈不起眼,周白山身上的三处血痕却刺眼。

第一一八章 兵败如山倒 第一一八章 兵败如山倒 汩汩而出的鲜血染了周白山在东平镇里挑选的箭袍,他及冠后最好的一件衣裳,价值八百二十钱。 左肩、右肋和左腿,最为刁钻的当是左腿那箭,以周白山的眼力,竟然也未能觉察就已中招,好在风云骑始终为流寇,常备的白羽也无倒刺,周白山抬手便能拔出,也只是眉头一蹙便过去了。 都说事不过三,袁明见周白山身中三箭,心头压力骤减,左手一挥便有四骑打马冲出,距离周白山二十丈开外,四骑就同时亮出长矛,矛尖直指周白山胸膛,阵势也从并肩变成衔尾,仿佛打算借四驹之力,图一击之功。 伤口虽是染血渗人,可在拔箭后周白山就已经没啥感觉,这点伤势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倒是冲来的四骑让他微微眯上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周白山终于出手。 他将角刀交于左手,刀锋隐于身后,右掌竖起缓缓推出。 一只掌影凭空而成似虚如幻直拍那四骑而去。 头一骑撞上掌影,连人带马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再一骑兜头而上,战马瞬间倒伏,骑士盔甲崩裂,七窍流血跌落于地。 第三骑悍勇若斯,都矛刺向掌影,随后便有若中雷劈,浑身颤抖中失衡,摔落马下却被原地乱蹦的战马践踏,没了声息。 前面三个同袍的惨死让最后一个风云骑本能勒住缰绳,硬生生停在掌影之前。 他运气不错,周白山的那一掌在经过三人消耗后,不再继续前行,就在那风云骑面前,缓缓消散如朝阳晨雾。 “笃!” 明晃晃的箭簇自那幸免的风云骑前胸突出,兀自不解的风云骑低头看那再熟悉不过的箭镞,恍然大悟,眉宇间露出苦笑,随即,跌落战马,泯然入尘。 袁明缓缓放下大弓,徐徐吐出一口长气。 他一开始就揣测那个年轻人是高手,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只是没想到竟然高到这种程度。 “江湖一流……”袁明的笑容很是苦涩,他没想到劫掠一支普通商队,竟然会碰上传说之中的一流高手,难道真是别人说的那样,常在河边走总有湿脚时? 发生在周白山身上的一幕,更是让车阵这边的人目瞪口呆。 他们当中或多或少有人听说过周白山,这个被东家以五两银子一日高薪凭请来的年轻高手,可扪心自问,多少人曾经怀疑过,这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年轻人其实就是个江湖骗子? 郑景是老江湖不假,可既然叫江湖骗子,不骗老江湖还好意思? 然而刚只巨大的虚幻手掌和躺在地上的四具风云骑尸体,却彻底改变了众人的看法,哪怕就是已经陷入激战的郑嫣也忍不住回头多看周白山两眼。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刚刚周白山那一掌拍出,可不是仅仅是模仿在聚义庄学到的那招,他还自己加入不少变幻,以期得到最强的杀伤力,但终究只是杀三人而消,远不如周白山的预期。 第四骑是袁明自己射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周白山固然能够猜到那袁明此时心中惊诧,但他却无法高兴起来,丹田里积蓄的内气,已经去了三分之一强,即便还能拖点时间拼命积蓄,可顶天了就还有两次出手的机会,周白山不认为两次就能干掉袁明,以其表明出来的谨慎小心,周白山觉着除非是将风云骑杀尽,否则袁明难近,跟不用说杀。 “放箭,放箭!” 袁明面色如铁,当周白山深吸一口气,再度步步走向袁明的时候,袁明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压力,狠狠挥动右手。 风云骑的规矩是胜过其他马匪,但正是因为赢多输少,所以这些年来,袁明的那些个手下,渐渐有些吃不起败仗,更缺乏当年拼命的劲头。这其中的差距袁明心知肚明,所以才不继续派出下属去跟周白山拼命,而是想用一拨拨的白羽,将周白山彻底掩埋! 其实也是袁明自己吓自己太甚,否则他就该看出周白山这个一流,颇有些水份。至少在江湖传闻之中,就不会有哪个一流高手会伤在弓矢之下。若周白山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丹田内气自生源源不绝,只需要一掌接一掌拍出,便能将漫天白羽逼的倒流,说不得多少马贼就要伤在自家白羽下,哪里用得着一下下辛苦拨打,甚至中箭受伤。 周白山见白羽再度袭来,心中暗叹苦命,再度挥舞角刀,好在有前番经验,这一轮他娴熟不少,时而收刀信步,时而羚羊挂角,在接连不断的白羽之中,反而有若神仙众人,翩然自若。 如此一来,倒是袁明苦笑不出声,已经连续七八拨箭雨,非但不能再让周白山受伤,反倒让周白山逼近二十丈,若是再近的十来丈,不就要取自己项上人头? 若真是那样,袁明就得再掂量一番,诺大的风险,究竟是值还是不值?抬头望向丁冬夏那边,本是愁云满面的袁明,陡然两眼明亮起来。 郑景虽说是杀伐果断的支持女儿执行斩首计划,但终归还是高估己方的战力,尤其是人心难测。 周白山这边固然是让人鼓舞,可已经陷入丁冬夏战阵的那些江湖人士,又有几个敢在生死攸关之际分心旁顾?苦战之余有人受伤,被马贼层层包围当中,受伤就意味着身死! 纵然有周卜奋不惜死,连随身携带的宝刀都砍成锯齿状,却还是难以在丁冬夏挥臂派出的滔滔悍匪覆盖下为后续的郑嫣杀出一条血路,本以为可以让郑嫣积蓄势力,待马贼阵势露出破绽时一锤定音,然不等行至半路,郑嫣就不得不挥剑出招,策应身边众人,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一群人陷入死战。 “周先生,救小女!” 郑景悲呛之声透出车阵,自周白山身后传来,与此同时,那袁明脸上显出冷笑,低喝道:“哪里走?” 战事明朗,昌平号随身携带的那些银钱就是催命符,更是袁明心头砝码,若是能够一举杀光而夺宝,风云骑损失十之三四,袁明觉得不亏! 二十骑鱼贯而出,正是风云骑中好手,他们目标却非是周白山,而是车阵!如今两头迎敌的昌平号,反倒是车阵之中实力空匮。反观袁明是未算胜先算败,对此番战损心中划出底线,反而更加坦然。 杀阵,杀那郑景和他女儿,最后再联合丁冬夏反过来围剿这位来历成迷的古怪少年,顺理成章。 两百风云骑即便先出二十冲车阵,再出三十杀向周白山,随后又是两个二十骑接踵冲向车阵,剩下的风云骑则迅速拉开间距,包围整个战场,那意思就不让有一人走脱。 郑景身边有人开始啕号大哭,也有人木木呐呐,但更多还是操起身边物件,但凡能破人皮肉的东西此时皆可为兵刃,不求杀敌,但求壮胆。 真正精悍的马贼,却是无惧这些临时操“刀”的平民,纵然是普通步卒也未必能够在这些马贼刀枪下讨得好去,遑论一边是马贼里的佼佼者,一边只是贩夫走卒? 甫一接触,二十骑如风过车阵,并不硬冲硬装,只是操控马儿擦着车阵,手中刀枪长矛连绵而出,血光顿时四溅。 后续而来的二十骑同样不冲不撞,甚至连刀枪都不出,倒是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专瞅阵中精壮男子下手,白羽过处,四五个青壮就倒于血泊,剩下之人纷纷蹲在车阵后来,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第三拨冲上来的风云骑,拿出套马的功夫,用绳索将马匹大车,硬生生拖开,破了车阵。 此时第一拨二十骑正好拨转马头过来,在三十丈之外打马加速,雪亮的长枪斜斜刺向地面,下一刻就要发起威力最大的集体冲锋。 虽说风云骑人数不多,但无愧是马匪之首,一些本是只有精锐战骑才能做出来的战术配合,竟然在袁明手中水到渠成。 统帅这样一支马贼的袁明,当真是有些本是,不过此时他却毫无心思去赏心悦目,两眼死死盯着五丈之外的周白山。 周白山身上又多出两块血污来,刚刚郑景那凄惨一声却是害了江湖经验还不够的周白山,他本能侧身回头去看,结果右肩后背就连中两元,如果不是身体素质强悍,此时他就该躺在地上,任由袁明蹂躏。 “你挡不住了,何必不留自己一条退路,只要你点头,我保你安全离开!” 寻常时候袁明岂会如此低声下气?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古怪少年,再度受伤后,竟然还能用手中那柄流光溢彩的弯刀迎敌,甚至直接砍断七八条马腿,让三个风云骑直接死于非命! 人死也就罢了,那战马,可是比人更宝贵的财富!周白山因为兵刃长度问题,往往最先攻击的就是在他最为方便的战马,偏生那弯刀锋利无匹,砍马腿就如同是切豆腐一样的轻松。 面对袁明的诱惑,周白山动作微微停顿,他其实不是在考虑,而是趁机给自己一个喘息的功夫。 不敢继续使用那些可能将丹田继续内气一泻千里的招数,这一阵之战,周白山全凭身子底子,虽说看似勇猛无匹,但其实已经快要掏空周白山的底子,若是想要继续逞强,最终结果勘虑。

第一一九章 一声山响浮生尽 第一一九章 一声山响浮生尽 若跟这些马匪作车轮战,周白山认为自己绝对是在不败之地,毕竟连三流都算不上的马贼,个体战斗力不足挂齿。然马贼的可怕就在他们如潮水般接连不断,一波未尽一波再续,根本不给周白山回气调息的机会。 “怎么,不答应?” 怕是因为书读的多,袁明这个人其实长相近文人,一双眉头挑起,颇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风骨,只可惜眼底的凶光,将些许意境彻底败坏,只剩下狰狞。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周白山没有多话,将角刀递给左手,向袁明竖起右掌。 这招,袁明熟悉,熟悉的让他眼角直跳,当下就拨转马头,想要避开那诡异无比的掌影! 从一开始就显得异常固执甚至可以说死板的周白山,谁也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是个虚招? 会躲避的人不仅是袁明,几乎所有正对周白山的风云骑都在闪避,可让他们忿忿不平的是,周白山耍了他们——虚晃一掌后,周白山竟然转身就跑,径直从斜刺里冲向那欲破阵的二十骑,角刀再度回到右手当中,带出一抹流光,就将冲阵的二十骑中当头的两骑,马蹄削断! 轰隆声中,二十骑阵势大乱,牵一发而动全身,本是紧密衔接作战的六十骑,竟然瞬间全数陷入混乱之中。 可周白山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能乱风云骑一时,却不能救车阵中一人,即便是他自己,只要陷入车阵,那就是有死无生之局。 阵中,越是劣势越是清醒的郑景,趁着周白山靠过来之际,冲着周白山遥遥拱手,“周先生大义,郑家没齿难忘!” “我虽非侠,但言出必践,东家,安心。” 明知这位姓郑的老者已是心存死志,周白山脚下却没有片刻停留,他要去履行自己的诺言,救郑嫣于水火之中。 至于说郑景,周白山不能救,也救不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周白山唇角带着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微笑,哪怕此时身处死地,周白山却不知为何心生愉悦,这乐从何来? 郑景也在笑。 折去差不多三十骑的风云骑在怒,近几年叱咤荒漠,啥时候吃过如此大亏,那车阵,那飞奔的少年,就是风云骑活生生的耻辱,这耻辱只有鲜血才能抹去! 弓矢雪刃疯狂的向不能称为阵的车阵招呼,几乎每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那些寻常的棍棒甚至石头毫无建树,最先殒命的,反倒是这些试图一博的人。 随后剩下的人认命了,枪尖透胸或者是利刃及体,这些人脸色都极其雷同,紧闭双眼等待生命凋谢,间或着一声惨叫,便是这些人在世间发出的最后声音,却不知辜负的,是其母亲十月怀胎、辗转苦产。 这一幕落入周白山眼中,却让他有所悟。 鬼影子说,修仙也好,修道也罢,真正要修的还是一颗心。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则死。“哀莫大于心死”怎解?不是“哀莫”大于“心死”,在修道人看来,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一颗心失去活活泼泼,故而才有这一箴言。 凄凉阵中,却有一老人,白发而白须,青筋握拳,气短而怒喝,“来吧,老夫不畏死!” 数十骑从西面八方蜂拥而上,如潮水将车阵淹没。 老人必死,无人怀疑。唯有周白山,却在那即将被刀光剑影所淹没的老人脸上,看到一丝快意。 “难道说……”周白山心中疑惑,脚下却再度提速,他转头就看见郑嫣那张凄婉欲绝的脸庞,失神的双眸当中只映着那车阵。 突然间,周白山看见本是秋水满盈的双眸之中,升腾起一团火光! 那是实实在在的火光,瞬间便将郑嫣两眼变得一片通红! 剧烈的爆炸声自身后传来,哪怕周白山已经快到极致,仍旧感觉到像是有人在背后重重拍打他一巴掌,随后两耳轰鸣,堪比晴天霹雳的巨响,让他心惊神眩! 这一下,不仅将扑向车阵的风云骑尽数吞没与烈火之中,更有无数物件带着“嗖嗖”之声向四面八方激射,一些靠拢却还没有来得及扑上的风云骑惨叫连连,其胯下战马也是哀嘶阵阵! 若是有人将嵌入身体的东西剜出来,定然就会发现这些东西,不就是他们苦苦哀求的,铜钱,银锭。 “跟我走!” 惊恐的战马,惊呆的马贼,一切都因为郑景这老头最后一手安排而停顿,唯有周白山趁机冲至那呆立的女人身边,拖起来就发力狂奔,擦过一匹过于狂躁将主人颠落的战马时,也不知周白山哪里来的急智,竟然单手抓住马缰,随后将女人横抛马背,紧跟着飞身上马! 那战马本是不肯,只可惜两人重量加上周白山双腿夹持,反抗不过是昙花一现,随即便老实下来。 周白山本是不会骑马的,不过在刚刚跟马贼交手的过程中,他也不忘留心学习,勉强控住缰绳,硬生生把马头拨向北,随后手中角刀狠狠平拍马屁,吃痛的战马长嘶出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出。 沧澜国最北边镇名为东平镇,而大月国最南边镇,则名为西平镇,若言之为巧合,怕是谁都不信。 东平也好,西平也罢,皆不是什么古镇老城,因国而建,为军而盛,说到底其实就是隔着荒漠相望的一对难兄难弟,古人云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再说大些,便可用“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十二个字来形容。 时过则境迁,若有一日大月国跟沧澜国合二为一,怕不管是东平还是西平,最终还是抗不过天下太平。 对于普通人来说,西平至东平的四百里荒漠,那就是一道天堑,正是因为这道天堑,当年大月国南下兵马才被沧澜拼死挡住,算是保全沧澜帝族的血脉。 四百里平路,快马加鞭不过两天一夜,但换成这荒漠却是不成,就算将大月国最为精锐的漠南铁骑拉过来,也不敢信马由缰狂奔。 流沙、溶洞甚至盐沼瘴气,这片荒漠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气,竟然恶劣若斯。凡事有弊则有利,正是因为两国交恶天堑断道,反而为那些敢于冒险的商贾们,造出个一本万利的机会来。 只不过收益越高,风险也就越高。 除开天地为之设立的阻碍,这片荒漠上更有来去如飞的马贼,生于斯长于斯,对地形地貌各种危机的熟悉让马贼们如鱼得水,成为那往来两国商贾们的噩梦,历年以来,不知凡几商贾在通过荒漠时尸骨无存,他们的血肉,亮了刀剑,肥了膘马,活了匪患。 昌平号在一声轰响中荡然无存,带走的还有袁明无以伦比的心疼,耗尽心血打造的两百风云骑,事后清点折进去竟然有四成之多,还有些伤者需静养,真正还能马背开弓的,尽然不足三位数。 反观丁冬夏,损失却不如袁明大。那怕周卜等人临死反扑造成了一定伤亡,但跟袁明那张锅底一样的黑脸相比,丁冬夏简直可以放声大笑。 郑景虽然利用暗藏在货物里的天量火药狠狠的坑了袁明一把,但也的的确确是将几乎整个昌平号的家底都给带上了,炸药能炸死人,却是不能将银锭炸烂,就连那些铜钱,即便是炸烂了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是铜的,回头就能扔进锅炉里重新熔了,照样值钱的。 如此一来丁冬夏还真就是肥了,即便最终的收获要分作三份,但这笔买卖下来,丁冬夏又能积攒不少,说到底谁也没指望一辈子都在这荒漠里刀尖刨食,只是像昌平号这种机会难得,二来也有人心不足之嫌,很少有马贼首领顺当的退出,得个善终。 丁冬夏倒是希望自己能够有那么一天,只不过他的希望,就像是漂浮在半空里的肥皂泡,随时可能破裂。 “跑了一男一女,你还笑得出来?” 袁明脸色铁青,他不是没有城府,只是在丁冬夏面前,没有花这份心思的必要。 “得了,酸猴子,这次分到手的钱,足够你去大月国做个富家翁了,要不你把风云骑解散了,愿意跟你去大月的我也不留,还想赚大钱的,就跟着我,咱们兄弟一场,嘿,谁也不亏着谁。” 丁冬夏一把拦住原名肩头,两人也不知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交情,这种能勾肩搭背的感情,可当真不像是马贼之间能够拥有的。 “当个富家翁?”袁明唇角牵动,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 “那个男的,年纪好像不大吧?” 见袁明不接这个话茬,那丁冬夏这才顺着袁明的意思往下说。 “我就怕他年纪小……” “怕啥?你以为这四百里荒漠,他带着个小妞就一定能活?” “除非是遇上你我这样的人,寻常人留不下他的。”袁明一面摇头,一面说道。 “那倒未必!”丁冬夏却是比袁明更乐观些,笑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说,蚂蚁多了就连老虎都能咬死,嘿,那小子我看再强也有限。” 要说丁冬夏这人,斗大的字识不得几个,但袁明却觉得这话有些道理,蚁多咬死象,四百里的荒漠,能吃人的也不只是那些蝼蚁。 长叹一声起来,袁明却是做出个让丁冬夏措手不及的决定。 “兄弟,你不会是玩真的吧?刚刚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你他娘的,疯了?”

第一二〇章 小心富家子 第一二〇章 小心富家子 “不,我已经决定了。等到休整之后不愿意离开的风云骑,自然会来寻你!”袁明不看丁冬夏,却是面朝北方,眺望那个庞大的帝国。 “疯了疯了,当富家翁?你他娘的赚了几个钱敢去大月国当富家翁?没有战马没有快刀,以你的性格,怎么去跟那些地主老财、衙役贪官打交道?迟早还得反,又何必浪费手脚?” 丁冬夏是真心不愿意袁明离开,其实在他心中一直隐藏着个秘密:他希望有朝一日,这四百里荒漠就只有一支马帮,他丁冬夏是大当家,而袁明就是当之无愧的二当家,或者干脆两人来个一字并肩王。 可袁明竟然决定要走了,是因为袁明毕竟比丁冬夏看的更远些,今日碰上一个年纪轻轻的周白山和一个老谋深算的郑景,就差点让他多年辛苦化作泡影,谁敢保证下次他就一定不会碰上一个更强的对手,或者是更阴险的猎物? 与其继续在这里碰运气,袁明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换个方式活活。 谁也不知道四百里荒漠里鼎鼎有名的风云骑,就这样即将解散。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或许有人会拍手称快,但真正有脑子的人却会去揣测,谁会取而代之? 至于说风云骑的仇家,那心思就更复杂了。现在将来都没实力报仇的,张灯结彩庆贺,将来有实力报仇的,担心将来找不到正主,比如郑嫣这丫头,在整个人恢复过来后,唯一的心思,就剩下为爹爹报仇了。 一开始这女人甚至很敌视周白山,认为若不是周白山胆小怕事,就该趁着袁明等人被爆炸惊呆的时候,去杀袁明,再杀丁冬夏,为郑景等人报仇雪恨。 初逢大变,心神失常,周白山能够理解郑嫣,也不与其计较,不过摆在周白山面前的难题却是:该往南还是往北。 逃出生天后周白山一直拿不定这个主意,照理说他是得往北走,去大月国,登大月山。 可若是那样,郑嫣怎么办? 郑景死了不假,昌平号几乎全部的家底搭进去了不假,但至少在沧澜国,郑嫣还有个家,若是去了大月国,又该如何安置这个女人?带上大月山是不可能的事情,鬼影子曾经说过,除非是机缘深厚者,否则别说凡人,就连仙人也难以在月山环里生存。 好在郑嫣在经过一天的疯狂后,整个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哪怕她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终归算是个聪慧女子,也知道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如果不是周白山将她扔在马背上,她决计逃不出那些马贼的掌心,到时候即便自杀了也未必能够清清白白。 一想到传闻之中那些马贼的变态之处,郑嫣就忍不住一阵心颤,连带着看周白山也就顺眼了些,如此一来,很多问题两人倒是可以商量着来。 说起来也是运气,周白山和郑嫣在荒漠里一阵乱闯后,竟然有幸碰上又一队从东平出发的商贾要返回大月。 这支队伍固然强大,更重要的是东家并非沧澜国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大月国人,此番是结束跟沧澜国交易,携带在沧澜采买的货物返回大月。 说是碰上,其实也是因为这队人马数量众多,光是大车就有一百五十架,加上护卫的战骑两百余,总人数上千。如此规模的商队,周白山自然能轻松发现衔尾追上。 编造一通似是而非的谎言后,两人就留在车队之中,周白山靠着娴熟的大月方言和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跟车队的人混到烂熟,至于郑嫣则是伪装成他从沧澜抢来的媳妇儿。 倒不是周白山存心要占郑嫣便宜,实在是因为两人身上都没有大月国的路引,而郑嫣的沧澜口音却是怎么都改不了,即便周白山托辞是遇上马匪不幸遗失路引,可郑嫣却不能一路都装哑巴。 商队东家姓秦,不过东家实力雄厚,即便是如此规模的商队,也只是派出两个管事之人,和一个本家子弟督行,周白山免不得又在两位管事面前露了一手这才得以留下来。 至于说那个姓秦的子弟,心思却全不在周白山身上,一双眼睛总是不离郑嫣左右,在这方面毫无经验的周白山,竟然一点都没觉察。 或许是因为马贼的压力,甚至是两个管事约束,在走出荒漠前一切都算顺利,郑嫣这女人也算心志坚定,为圆谎甚至不惜名节,太阳下山就早早跟周白山钻进同一个帐篷,脸不红心不跳。 原本周白山打算是抵达大月国,过了边境就跟商队分开,后来一打听才知这商队目的地竟然在大月山附近的岳州,虽说几乎没有山下生活经历,但周白山至少知道,岳州州府岳阳,距离大月山就只有两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到了岳阳就几乎等于是回到大月山,如此一来,周白山反倒不想早早离开了。 在周白山和郑嫣加入秦家商队的第三天中午,坐在马背上的周白山,终于在地平线尽头,看到一排城墙缓缓升起。 “那就是西平镇?” “咦?你不是大月国的人么,怎地还需要问我?”与周白山并骑的郑嫣,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眼底也有狐疑。 “我去沧澜的时候,可没有经过西平。”周白山微微一笑,突然间又压低声音,问郑嫣道:“那个姓秦的公子哥,怎么有事没事总盯着你看?” 郑嫣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郑嫣的心病。拥有昌平号的郑景,堪称家境殷实,郑嫣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却反而更清楚这种衣食无忧背后的龌龊。秦家,毫无疑问远比最鼎盛时期的郑家更为富裕也更强大。 这一次前往沧澜又返回的车队绝对只是秦家财富的九牛一毛,却已经堪比一个郑家,郑嫣不瞎,自然看得出。至于那位秦公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是秦家的继承人,只能算是有资格住在大院里的那种后代,但却已经超越她郑嫣许多,抛开旁的因素不提,两人即便成婚,那也要算是郑嫣高攀。 纨绔公子哥真是招女人嫌么?其实不然,公子哥们如果不是玩玩而已,是奔着结婚将女人娶入豪门的话,女人们也就趋之若鹜了。 “你再提这个,我就把你的眼睛刺瞎!” 郑嫣拔剑,凶巴巴的样子却威胁不到周白山。几天相处下来,他总算是对这个女人有些熟悉,也了解她的性子。 “他看你就是因为他喜欢你,要论长相身世,他也该配的上你,为何你不喜?”周白山还有些迷糊,郑嫣却是真急了,螓首凑至周白山耳边,低声却急促的道:“你是傻了不成?我可是你在沧澜抢来的媳妇,夜夜睡在你的帐篷里,你当人家看我,喜欢我就会取回家当妻子么?妾还不差多!” “啊!” 周白山微微一愣,他可没有郑嫣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毕竟那个世界,如今对周白山还是陌生,也许将来他也没有时间去接触。 “那就算了,别理他。” “你倒是说的轻松,你以为这些豪门的公子哥那么好打发?”郑嫣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要论武功她当真是不怕那个读书人样的秦公子,可她也知道,像这些个人,欺男霸女哪里需要亲自动手,光是车队里实力在她之上的二流好手,看到的就有六人,谁知道有没有隐藏着一流好手呢? 若不理就能解决问题,那这个世界未免也太美丽了。郑嫣也拿不准这个秦公子的心性,却是时时刻刻都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转头瞥过周白山一眼,郑嫣也不知道自己跟这个明显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男子走到这步,亲近的人都死在那荒漠上,谁还是她的依靠? 西平镇的城墙已经历历在目,郑嫣想起周白山问过她的问题:到了大月之后,她何去何从? 在郑嫣心中,大月肯定不会比沧澜亲,可在郑景死后,郑嫣是发自内心地回避那个地方,不想触景伤情。 也许到大月之后,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都说人算不如天算,这时候操太多心却未必有用。 跟东平镇相比,西平镇光是卖相就已经好的太多。 在郑嫣这里受到提醒的周白山,尽量掩盖着内心的震惊,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对那高耸的城墙、厚实的城门,盔甲武备精良的士兵,一律视而不见。 秦家毫无疑问是有势力的,光是看通关时,守卫甚至车队开辟出专门通道,甚至不用挨个人、每台车的检查,像周白山、郑嫣这种自身颇有气质一瞧就不像下人的,守卫官兵甚至看都不会看。 但周白山却发现,大月国边军于沧澜国有极大的不同,那怕秦家权势极大,周遭的将士固然给与方便,可眼中并无畏惧,更看不到谄媚,同样那秦家人也不不敢在这些将士面前表露出丝毫飞扬跋扈。 反倒是沧澜国的东平镇,别说是什么豪门势力,哪怕就是寻常商贾,只要舍得花银子,那些将士就会像小狗样的,恨不得摇尾乞怜。 像秦家这样的,即便住宿,那也是极其挑剔,寻常客栈绝不是人家的落脚之处。 周白山想要跟秦家商队一路到岳阳,但郑嫣却不愿意这样。

第一二一章 鬼仙子 第一二一章 鬼仙子 “我答应过你父亲……” “那是你的事,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就不能商量商量?”周白山皱着眉头,他其实也想不好该如何安排郑嫣,毕竟他是要返回大月山的,到那个时候不同样要跟郑嫣分开?一旦上山之后就须听那鬼影子安排,啥时候能下山一趟,都是两说。 郑嫣的去留好像就在三言两语当中确定下来,如果不是因为半夜里一件突发事件,第二天郑嫣就会离去,以周白山的脾性两人之间就再不会有联系,从此陌如路人。 这事情的源头,却是在一个道号决明子的小道士身上。 怕就是连周白山自己都快忘记那个形如海碗的山谷,还有那颗树冠如盘的老槐树,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团团鬼火,如果不是因为他脖子上还挂着引魂锁或许他真的就忘了。 周白山比小道士决明子更有耐性,所以决明子两手空空的离开,周白山却得到一个至今还不清楚真正用途的引魂锁。 可周白山也没有真正挖掘到底,当他离开之后,有一个包裹在蒙蒙白光里的女子,从地下“活”了过来,并且将那漫山遍野的绿莹鬼火尽数收入体内,却是循着周白山的脚步,向北而行。 初时这女子走的并不快,昼伏而夜行,鸡鸣在以大树为家,月出在穿行荒野,本来也算跟寻常人毫无交集,只有豺狼虎豹、蛇虫鼠蚁得以目睹,却都是齐刷刷的匍匐于地,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哀鸣。 一圈儿的绿莹鬼火萦绕女子,轻飘飘的绿色长裙不论女子速度快慢,裙裾却始终服帖,就连那腰间的数根飘拂系带,也各有姿态不随女子转向而变,加之在绿光映照下,夺目艳丽却又有阴风潺潺的渗人滋味,若是让那些寻常人看到,怕不当即就要两股战战倒地拜服,口称一声:“鬼仙子”。 本就昼伏而夜行,加之那自称绿萼的女子心性极为高傲,别说是普通人,怕就是像沧山三老、申老头这类修炼者,也未必能让她多看一眼,独立而特行,看世人世事也就自然而然流露出冷漠来,虽不高飞但眼神始终俯视一切。 她看世人世事是烦躁的,因为她的心很满,满的再装不下任何事物。所以当她踏着刚刚下山的夕阳,出现在东平镇的时候,整个镇子都乱了。 东平镇啥时候来过绿萼这样的女子,哪怕是她将萦绕飞舞的鬼火尽数收起,但那无风自动的系带,脚不点地的风姿,却是引来无数鲁男子垫脚翘首,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看清,绿萼暴露在外的五官,其实始终有一层淡淡蒙蒙的流光。 若不盯着看或许不觉得,可越是两眼灼灼想要看个清楚时,就越是没法看的真切,像是隔着一层时刻流淌的清泉,时刻变幻。 可就这样仍旧无法阻止男人们灼热的眼神,看不真切反倒是有更多幻想空间,况且绿萼那身姿和空灵虚无的气质,本就已经足以动人心魄。 幸好那些男人也没有被猪油彻底蒙住双眼,哪怕胸中的烈火足以熔金销铁,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主动去搭讪绿萼,甚至于被一旦感觉到被绿萼眼神笼罩,再自信的男人也会发自骨子里的冷,颤颤而畏缩。 进入东平镇后,绿萼沿主街缓缓而行,直到在一个小客栈门口,方才停下脚步。 若是将她行走的路线,与多日前周白山走过的路线进行对比,就会惊讶的发现,两者几乎是重合的一丝不苟。 可东平镇里谁也想不起周白山,那个进来时颇为落魄的少年人,缘于周白山当真是低调,一没当众出手二来也几乎不在外露面。 不过东平镇里还是有个人对周白山颇有印象,那是个独羽小校。 在沧澜国,武将头上生雉羽,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官了,哪怕只有一根寻常雉羽,那也是个官儿。 当日跟周白山发生过冲突,被周白山一招下马的独羽小校两眼直直的盯着绿萼,喉结上下滚动,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觉得嘴皮子比千斤都还要重。 “姑娘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用,已经知道了。” 绿萼那张朦胧的脸本是毫无表情,却在这一瞬绽放出笑容来,犹若九天昙花,将那独羽小校魂魄勾走。 “姑娘留步!” 不知那独羽小校此时算不算是鬼迷心窍,绿萼本已转身,他竟然想将其留下。 作为镇守一方的武官,阶位不高却能在东平镇说一不二,这独羽小校啥时候见过绿萼这般仙人,哪怕不能吞入口中嚼吧嚼吧,多说几句多看几眼总是可以的吧? 绿萼脚步不停,顿时让独羽小校发了性子,探手就去拿绿萼的肩膀。 都说虎须不可撩,独羽小校自持身份,便要吃亏! 一团绿火自绿萼肩头跳出,将将好让独羽小校一把抓住,也没有什么响声动静,只是抓住绿火的手掌,如同扔进灶膛里的蜡烛,眼见着化成滴滴烛泪! 右手握住左手,独羽小校两眼瞪直,浑身战栗,嘴皮子上下打架,却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绿色的火焰还在跳动,一线线的顺着小校手腕往上挪,所经之处,皮肉骨骼皆是化为滴滴绿水! “啊!” 小校右手放开,改去拔腰刀。 刀光闪过,血光迸现! 半个胳膊落在地上,兀自升腾绿光。 “妖女!受死!” 这独羽小校,独臂挥刀后退,带血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 本来,也就是独羽小校与绿萼之间的事情,可随着这一声怒吼,整个事态顿时变得不可收拾。 这名原本注定在历史上该籍籍无名的独羽小校,也由此而在历史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谈不上正邪好坏,只是史载:“……有沧澜末将独孤真,死于鬼仙子绿萼掌下,以至于修炼者云至,俗世颠覆……” 而“鬼仙子”这个名字,也是跟着独孤真而载入历史,紧随其后的,则是周白山和郑嫣。 郑嫣本意是决定不跟着秦家车队走了,此时周白山也想不到要去挽留什么,毕竟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况且答应郑景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周白山是不可能保护郑嫣一辈子的。 但谁也没想到,商队这才刚刚安定下来,那秦公子就迫不及待的来找郑嫣了。 看到秦公子和他身后两位随从,周白山一开始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那秦公子手中折扇一指周白山,道:“纹银一百两,把你抢回来的这个女人,让给我!” 看上去颇有些书卷气的秦公子,同样也是有点脑子的,将周白山当时的谎言当成最好的托辞:反正都是你抢来的东西,我出钱买,大家都说的过去。 换成别人在周白山这个位置,若真是抢来的一个女人,又已经在一个帐篷里睡过几宿,未必就会拒绝秦公子。那秦公子也是有两手准备,不仅带足银子,还带来了两个真正二流的护卫,假如周白山不识趣,他也不怕。 “他在说什么,把你卖给他?” “你还说?” 郑嫣当真是又急又怒,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遇上如此难堪之事,要不是因为人在屋檐下,尤其是那两个护卫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势压住她,她怕就要一怒拔剑了。 “装傻?” 那边手持折扇的秦公子也是因为周白山的话暗暗发怒,在他看来周白山这样装傻,可是比开口拒绝更让他没面子。当下他就撕破脸皮,冷声道:“听说你功夫不错,正好,我身边这两个曾经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不如你们切磋切磋!” 这话里可没有半点征求周白山意见的味道,周白山还来不及皱眉,一个护卫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亮出一把江湖上难得一见的钩子剑。 钩子剑这种兵刃一看就充满着邪气,给人感觉很阴险,那足有四寸的钩子若是随着剑尖刺入身体再拉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银勾严裴,还请周公子指教!” 严裴口中还在说话,双脚却已经加速,冲向周白山,手中银钩破空,竟然带出凄厉尖啸,真有些夺人心魄的味儿。 周白山微微皱眉,若是以他身体的反应速度,还真未必能够躲过,无奈之下他右手虚空一抓,取的却是严裴右腿。 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给绊着,严裴整个人冲势骤然受挫,但这厮反应也不慢,顺势一个空翻,卸去身上那股冲劲。周白山的擒龙手劲力消逝,严裴重新稳住身形,冲着周白山一个冷笑,“不过如此!” 言毕,严裴再度主动攻击,这次他不再试探,银钩出手,周白山尚在三尺之外,就感觉像是有一道无形利刃袭来,直刺面门,他不得不侧身后退一步,避其锋芒。 如此一来气势上严裴就强的几分,当即得势不饶人,右手银钩连续出招,一道道看不见的利刃,将周白山身边地面划的尘土飞扬。 “你也不要闲着,没看见人家姑娘背后有剑么?” 严裴跟周白山之间的战斗好像一时半会儿没完,秦公子在确定周白山腾不出手来攻击自己后,就让另外一个护卫,去收拾郑嫣。 美人儿当然不能伤着,所以这姓秦的让招数阴险、兵刃毒辣的严裴去对付周白山,却将同样使一把长剑,神色正派许多的林梧,去帮他捉郑嫣。

第一二二章 欲死不能 第一二二章 欲死不能 林梧亮剑,郑嫣同样不堪示弱。 那林梧面色不愉,但毕竟跟秦家有约在先,心中暗暗对郑嫣说一声抱歉,当即就一剑飘出,取的却是郑嫣右手。 林梧清楚那秦公子的想法,为了不伤郑嫣身子,尤其是不能伤及颜面,故而他打算的是打折郑嫣的兵刃,磨去其锐气,使其丧志后,让秦公子好下手。 要论剑法,其实林梧未必就强过郑嫣,只是一来男女有别,二来林梧实战经验远胜温室里的郑嫣,两人才过的一招郑嫣就明显处于下风。 越是劣势之下越是考验人的心志,而心志这东西少部分天生,大多还是后天磨练而成,在这方面郑嫣更是不堪,故而不过三招之后就险象环生,明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兵器脱手,可她竭尽全力,竟然也难保手中长剑! 江湖常言,剑在人在剑毁人亡。郑嫣或许没有须眉男子此番气概,但同样也会觉得被人打落兵器无疑是被极度侮辱,此种不堪真真是让人痛不欲生。故而她憋着一口气不让长剑脱手,却不知越是这样,就越是掉入林梧设下的陷阱,愈发难打。 另外一边,周白山被那银钩严裴逼的没法,加之眼见郑嫣危机,终究还是忍不住趁那严裴突进之时冷不丁一掌近身拍出! 夜幕低垂下,仅靠星光灯笼,脱离周白山右掌的那个掌印毫不显眼,以至于那边严裴感觉不对劲时掌印已经及体,严裴甚至来不及反应,汹涌的力道就直接将他浑身遍布的防御气息吞噬,在那秦公子看来,就是周白山轻飘飘一掌拍进严裴那银钩幻化的光影中,随后严裴就倒飞两丈,口鼻里狂喷血雾手脚耷拉的倒地不动。 “一流高手!” 秦公子不懂严裴这样屈辱死去代表着什么,但林梧懂! 习武三十年的林梧,在三十五岁能够跨入二流武者境界已经难能可贵,而严裴的境界还在他之上,即便是在秦家严裴也绝对能拿出手,却三招两式被一个年轻人一掌拍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梧绝对不信! 更让林梧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周白山的年龄。一流高手纵然可以稳压二流一头,但能不能杀,甚至说能不能赢那还得区别对待。像严裴这种技出偏门的二流高手,除非是实力在其之上甚多才能一力降十会,不需要招式上胜过严裴就直接将其彻底碾压。 林梧无意识的停下对郑嫣的攻击,一方面是因为严裴的死而脑袋发懵,另外一方面如果周白山真是比一流还要一流的高手,那林梧还真不愿意为了秦家就把这样的高手往死里得罪。 秦家势大不假,可此处终归不是秦家老宅,没有那些妖孽级的高手坐镇林梧判断若是周白山想走,谁也挡不住。所以照理说该在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就此打住,死一个严裴对秦家来说只是损失,如果逼的周白山杀掉秦公子,顺带再将这支商队屠尽——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只可惜林梧明白这个道理不代表那秦公子明白。在武道之上毫无理解秦公子只懂的一个道理:双拳难敌四手。你这小子厉害没关系,我老秦家最不缺的就是护卫,一个打不赢你,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四个。 正是抱着这个想法,那秦公子当下就大声呼喊,林梧甚至来不及阻止,一拨十多条人影,就陡然出现在周围,尽是秦家的护卫,其中有七八个也有二流水准。 满头大汗的郑嫣举着青锋缓缓退至周白山身边,低声道:“你刚刚下死手,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你就不想杀那个?” 周白山淡淡一笑手指被人重重包围下的秦公子,反倒没有将郑嫣的话放在心中,其实他此时心情并不轻松,丹田里积攒下的内气,已经消耗过一半,虽说跟往日比起来,容纳的量已经翻倍,但仍旧不敷大战。 秦家果真势大,随随便便一来就有七八个不输严裴的高手,周白山知道杀死这些人绝不可能,况且秦家的护卫也不止眼前这些。 至于说带着郑嫣逃走,那就更不可能了。 好在周白山也洒脱,就如他在荒漠上敢于子身向两百风云起发动冲锋一般,若是事不可为,他也不会强求让郑嫣活着。 人都会死,甚至鬼影子也说过,即便修炼成仙了,终究还是有命数终了的一天,既然如此,早死晚死也不是不能接受。今日郑嫣死了,他日周白山定将秦家满门屠尽,只为郑嫣报仇,如此而已。 不过周白山还是觉得,若是郑嫣能够在死前,先看见那始作俑者的秦公子授首想必心情会更好一些。 此时周白山心中的盘算,在场之人是谁都猜不到,故而当他陡然对秦公子出手时也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恍若闪电般突进在秦公子面前,随后一掌拍出! 如果没有林梧这个刚刚见识过这一招的人在,那秦公子定然是必死无疑! 是林梧冲上去替秦公子挡住那一掌随即重伤落地,那秦公子也受波及赖驴滚出,被人扶起后不管咳血的林梧却只指着周白山大吼:“杀了他,千刀万剐!女的给我留着,本公子要让她生不如死!” 一招失手,周白山转瞬即退。 没能将秦公子击杀使得周白山不住摇头,转身对郑嫣道:“实在是抱歉,失手了。” “你刚刚,是为我做的?” 郑嫣如同是在梦中。见周白山点头这女人竟然有些痴了。 “不说这些,这么多人我肯定挡不住。”周白山没有心情去感悟女人的情绪,在秦公子的催促下那些护卫已经蜂拥而上,既然是连半点江湖颜面都不顾了。 如果没有严裴的尸体,以及刚刚周白山那神出鬼没的一击,恐怕这些护卫还要讲点规矩,明知道自己一对一未必是对手时,这些早已经将骨气卖给黄白之物的江湖高手就不再讲什么江湖规矩了。 “也无所谓了……” 郑嫣的眼神有些朦胧,这女人接连遭逢大变一颗心早在荒漠那场爆炸里就已经四分五裂,如今即便死去,刚刚周白山的举动却总算是让她感觉到温热。朝闻道,则死无憾。 内气已经所剩无几,周白山看着那些寒光闪烁的兵刃,再度问郑嫣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 三尺青锋横架天鹅般的白皙颈脖,郑嫣脸上闪过一丝凄婉可眼神却无比坚定。 这一幕三丈外被四个高手拱卫的秦公子自然也没漏过,不过他却不会因为郑嫣要自杀而放过周白山,他要出一口气,郑嫣活着固然是好,即便死了难道就能保全清白? 郑嫣手中的长剑也算出自名家之手,此时被灯笼映照下,竟然有粼粼绿光,而配合郑嫣那凄美造型竟然让不少护卫看待了眼。 “你死吧,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清白的!” 秦公子口中发出怪异声调,当真是让周白山恨的直咬牙,此人算是坏透了连让郑嫣安心去死都不肯! “你放心,你若死了我自有法子让她们碰不到你!”周白山脑海里神光一闪,却是想到一种可能,当即对郑嫣说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刚刚郑嫣的死志,经过这么一闹已然淡薄很多,听到周白山的话,顿时眼神哀怨的扫过来,低声道:“你说话算话?” “自然是……”周白山才说出三个字,却突然脸上表情一僵,眼神跳过郑嫣,向着郑嫣背后的屋顶上望去。 与此同时,此处所有人都感觉,世界好像填上一抹绿,只是这绿不同草木森林那般沁人心脾的绿,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神魂皆冷的惨绿。 开始还有人以为是郑嫣手中那把剑在作祟,可最后还是顺着周白山视线,所有人看到了那个女子。 一个好像始终隔着层蒙蒙白光,身边又有十几团惨绿火球围绕的女子。 她赤脚立身于屋顶之上,洁白双足有若无暇美玉经大师之后而出,曲线玲珑、浑然饱满又盈盈一握,单薄却不透的纱裤飘荡,在脚腕处陡然紧缩折花,非但无损那飘逸之美,反倒更显得玉足生辉、小腿紧致雅美。 光是一双腿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更不用其上的修长大腿,以及被飘拂长裙遮蔽下,浮凸有致的身躯。 至于说此女的面容反倒是看的最不真切,不过想来身姿已是如此五官长相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况且就算长相差些有这身段也足以弥补了。 “她是谁?” 郑嫣此次已经忘记架在颈脖上的青锋,女人总是喜欢跟女人比,尤其是自认有几分姿色的更是如此。 故而不仅是郑嫣在看那女子,好像那女子,眼神也首先扫过郑嫣。 旁的人对这个女子的来历自然一无所知,唯独周白山,他虽然不认识这女子,可他却认得那些漂浮的鬼火。更何况此时挂在他胸膛前的引魂锁,陡然间又变得滚烫,更是在不住的颤动中好像是见到主人家的狗子。 “难道说她才是这些鬼火,还有这个引魂锁的主人?”周白山暗中揣测,心头唯一的打算,就是要如何逃命。

第一二三章 别忘了我的名字 第一二三章 别忘了我的名字 周白山有这想法不奇怪,若揣测是真,且不说这女子是何妖物,周白山和那小道士决明子就等同是拆了人家屋子,而周白山更是盗走人家宝物,这份心虚足以让周白山满头大汗来的。 “极品啊!” 现场之中恐怕就只有那位秦公子不够识趣,尽然在见识过这女子诡异登场后,首先想到的,又是将这样一位尤物收入囊中。 只可惜这次无论他怎么叫嚣,众多护卫里已经无人动作,谁都看出那女子诡异的很,甚至是人是鬼都还说不明白。 “果然是你,她怎么要自杀?难道你还跟以前一样?” 绿萼终于开口了,因为那层遮蔽面容的蒙蒙白光,下面之人其实是看不见她眼神的,只有被她死死盯住的周白山才知道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冲他而来。 “什么跟以前一样?如果你是想要那会你的宝物,我还给你就是了。”周白山一面说,一面就伸手去掏引魂锁,殊不料屋顶上的绿萼微微一笑,就道:“那是你的,我只是代为保管,算是物归原主,不过她却不能死了,否则有损你将来的修行。” 怕是从那槐树里钻出来之后,绿萼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刚刚这一阵多,只可惜周白山还是听不懂,而那个秦公子则是很不耐烦的大声道: “这位姑娘,你若是喜欢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愿意嫁给我!”这姓秦的倒不是完全草包,从身边护卫的举动当中已然知道此女不凡,但正因为如此,反倒激发出他更为浓郁的兴趣来。 “哦?” 此时的绿萼好像心情还不错,居然回那秦公子道:“在东平镇,有个叫独孤真的人,他也有这种想法,然后我就成全你了他,你和他一样?” “什么?该死,竟然沧澜国的贱人捷足先登了不成?”秦公子心中暗暗发怒,但转念一想,如此美人自己未必保留的住,等回到家族玩腻之后用来逢迎族老也不错,当下脸上的阴郁散开,却是笑道:“正是正是!” 如果秦公子知道绿萼口中的独孤真是什么下场,恐怕此时就不会接连点头,而绿萼也没有让他失望,春姜般的右手食指点出,一团绿茫茫火球就径直撞向秦公子脚下! 没有取头,也没有袭胸,就是最不起眼最没有杀伤力也最不容易躲避的双脚,哪怕就是秦公子身边还有四个护卫,却谁也没有来得及为秦公子挡下这团火球。 唯有周白山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这火球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决明子那种出自道德宗的古怪修炼者都畏之若虎,遑论是眼前这些江湖好汉? “咦,不烫……” 火球落于秦公子脚边,跳跃的火舌舔上秦公子裤脚,秦公子惊容一闪,却没甚感触,正以为是那美女跟自己开玩笑时骤变陡生! 一声惨叫秦公子整个人向后仰倒,像是突然失去重心,他双手在空中乱挥乱抓,被两名忠心护卫缠住才没有直接摔个仰八叉! 此时低头再看,那团绿火竟然有若活物,爬上秦公子双脚不说,更是将其双脚连同衣物,化为点点莹绿液滴浮于那石板之上。 “我的脚!” 秦公子惨叫连连,一众护卫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周白山双眉紧皱,至于说郑嫣,则是看的连青锋都放了下来。 “独孤真活了一炷香,是因为他自断一臂,不知道你能活多少时间?”绿萼声音仍旧平顺,只是在众人听来已然是跟催命阎王相仿,她身边飞舞萦绕的那些绿色火球便是那些索命鬼头。 “砍,砍,砍!” 转眼间绿火已经烧到秦公子膝盖,膝盖以下荡然无存,那秦公子倒也是硬气,竟然要护卫动手砍他双腿,可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再要出手砍去秦公子双腿就都有些手软了。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绿萼一步踏出屋顶,却是没有径直落下,反倒如同步步生莲般拾阶向前,当抵达周白山面前三尺时刚好赤脚落地。 说是落地,但其实不然,也只有周白山那种五感才知道,那美玉般赤足其实跟地面始终还有那么一个指头粗细的距离,难怪这女人可以临空虚蹈,其实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沾染过地面。 绿萼隐藏在蒙蒙光华后的双眸,就那么深深的注视着周白山,或许旁的人根本看不见,却能够从女人的身姿神态中判断得出,哪怕就是郑嫣此时心头竟然也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嫉妒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究竟是嫉妒这女子的姿容,还是嫉妒这女子的强? 那边的秦公子一双大腿都已经被绿油油的火光吞噬,怕是除他自己以外,谁也不能猜到个中滋味。 只是秦公子已不再嚎叫,也不苦苦哀求别人帮忙,像是傻痴的样儿低头呆呆看着,甚至嘴角都淌出来涎液像被烧的都已经不会思考了。 “你一定要烧死他?” 周白山也是鼓足了勇气,这才将一句话给说囫囵,其实他多少也猜到,这女子好像并不是来找自己寻仇的。 绿萼檀口微张,声调幽幽,“该死,他们都,该死。” “谁该死?” 周白山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短暂的念头,瞬间就像是回到那老槐树下。难以计数的幽芒鬼火,如同节日里的焰火般爆发出来,三两团或四五团鬼火纠结在一起,向着一个目标冲去。 尚未彻底断气的秦公子,只剩下半截的身体跌落地面,张大着嘴巴两眼无神仰望夜空,除开天顶上的繁星就只有那密集如蝗的幽芒鬼火。遭殃的是那些护卫,凡在场者有一个算一个,与躲不过避不开的鬼火撞上,随即就如同浸满火油的火把嘭地燃烧。 对周白山来说,眼前的场景未免过于惨烈,他甚至忍不住将头微微撇过却又看见呕吐一地的郑嫣。这个刚刚被逼着要自尽的女人,此时也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呕吐了。 三个人中唯有始作俑者的绿萼,根本不为所动,由始至终就望着周白山,可不知怎地,周白山就觉得,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心中的影子。 “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这个女人太疯癫了,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发疯的修炼者,动辄让数十人毙命这种事情,周白山也不能接受,而他此时还不知道,绿萼所做的远非如此。 “你变成什么样子不重要。”绿萼的声音有些迷离,她微微抬手,春姜似的五指伸展出一个玄妙的姿态,四周飞舞的鬼火便自动汇聚向她的手掌,在接触后瞬间消失,如同彻底融入她的肌肤之中。 “你已经炼化了引魂锁,不是么?如果你不是他,你怎么可能做到呢?”绿萼在笑,至少感觉上她是在笑。 “我没能炼化,只是开启了其中一部分功能,不信你看看。”周白山下定决心,伸手扯下引魂锁扔向绿萼,他不想跟这样的女子有什么牵连,太可怕,太可怕了。 “你真的要给我?” 手指穿过周白山用布条编织成的绳索,绿萼脸上闪过一丝异彩。 “还给你!你杀了这些人,其实也跟我没关系,只要今后,今后别让我看到你便是了。” 周白山本也想说点狠话,但一来他没底气,二来好像从头到尾人家也没找他麻烦,最终只有作罢。 “这里面还有你的东西,这是什么,唔,真可怜,竟然是这样的……罢了,既然你坚持,这颗戒子就当是送你的。” “戒子?” 绿萼双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周白山可没看到有什么戒子。可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掌心里多出一物来,摊开一看当真就是颗造型古朴,质感上乘的戒子。 “真不要我跟着你?” “不用,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你!”周白山咬牙说道。他不是没有幻想过,但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浑身鬼气飘飘的女子,杀人比杀鸡还轻松。 眼瞅着绿萼摇头转身,周白山心中稍定,正待吐出胸中那口粗气时,绿萼又突然转回来,冲着郑嫣笑道:“你要小心啊,千万不要让他爱上你哦。” “什么?” 郑嫣本能开口,突然感觉不对,赶紧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说……”话说到此,绿萼突然抬头望向星斗漫天的夜空,像是全副心神都被吸引了。 “那是……”周白山也是本能的跟着抬头,虽说比绿萼慢一拍,但也感觉到好像有极为强大的力量正在向这里飞来。 “应该是来找我的,你们快走吧,万一要是让他们看见,也会比较麻烦的。” “找你的?报仇,还是降服?” “万一是想抓我回去做老婆呢?” 周白山微微一愣,却是没想到这个鬼气飘飘的女子,竟然会笑话,而且还是个冷笑话。 “快走吧,别担心,我不会喜欢他们的。” 周白山真想告诉那女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可他没有机会开口,就看见那女子手臂一挥,眼前景色顿时陡变,待到适应时,却哪里还是那个客栈小院里? “好像忘了问她叫啥名字了?” “我叫绿萼啊,别忘了哦。” “啊?” 周白山本是自言自语,却不料还被那女子听见,错非此时他身处一片巨石之中,绝非是西平镇,定会以为是那女子还在隔壁。

第一二四章 她一定是个妖怪 第一二四章 她一定是个妖怪 “她一定是个妖怪!” “谁?” 周白山转身,郑嫣就在他背后,只是姿势有些古怪,披头散发单膝触地,简单说就是跪着的。三尺青锋还在她脚边地上,却不复旧状被拧的像是一根麻花。 看到那青锋惨状,周白山心中不由闪过道阴霾,要是那叫绿萼的女子也在郑嫣身上,或者是脸上来这么一下…… 好在郑嫣抬头起来,脸上倒是没啥变化,除开不知为何披散的头发之外。 “她竟然毁了我的宝剑。” 抓着已经彻底变形的青锋,郑嫣的双眸里淌出泪珠来。 周白山也不知怎样去安慰,不过是区区一把宝剑,不该如此宝贝。想到宝物,周白山赶紧将右手摊开,那颗戒子却好端端在他掌心里。 “这东西……要不要滴血认主?” 一面想,周白山一面将戒子戴在左手中指上,却惊讶发现指圈大小无比合衬,就如同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更让周白山惊讶的是,他只需心念一动,便是毫无阻隔的与戒子内部联系在一起,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就像这颗戒子本就是他的东西。 “怎么可能……” 引魂锁里的空间在周白山看来已经很大了,可竟然远远不及这颗戒指!难不成这戒子竟然是比那引魂锁还要高级的法宝?周白山想了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实在是不大,许是因为这颗戒指就只有储物的功能,所以反倒是比引魂锁来的更大些。 “不过这个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说引魂锁里的空间是“一”,周白山感觉这颗戒子里的空间那就是“千”、“万”那么多,这么大的空间被井然有序的分割开来,在一个区域里,周白山意外发现了他本是放在引魂锁里的那些物件。 “这又是什么?” 在另外一个区域里,周白山看到了一摞——白玉牌子,很多很多,一眼望去就像是座小山。 等他细细浏览之后神志退出戒子空间,脸上却是露出苦笑,那绿萼,说是什么用戒子换引魂锁,好像是让他吃亏,可他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吃亏啊,分明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周白山甚至怀疑,那个叫绿萼的女子,不会是去打劫了几个神仙洞府,把里面的东西都塞进戒子里了,否则怎么会如此富有? “快看,那边是不是西平镇?” 郑嫣突然的叫声打断了周白山的思维,他抬头顺着绿萼手指方向望去,正好看见天际有数道流星,向着一处滑落。 其实周白山也不知道绿萼那一挥手之后,究竟将自己送出多远,要靠周围景观来判断更是不可能,所以他只是被那坠落的耀眼流星所吸引。 不过下一刻他就确定,那个地方一定就是西平镇。 拖着耀眼光华的流星在即将坠下之际,地平线上突然爆发出冲天的绿色光芒,那幽幽的绿色光华,周白山却是异常熟悉的。 “怎么可以如此壮观?” 郑嫣也认出来了,虽说她只是见过那绿萼一次,但任何人都不可能忘记那可以将人燃烧成点点滴滴的绿,那可怕的绿。 虽说连大概的距离都无法估算,但光是看那绿色光柱的高度,怕不就是有几百丈才会让人看起来像已经触及天际。 原本已经降下的耀眼流星,在那绿色光芒冲天而起后,便如同爆炸后四溅的火星,绕着绿色光芒飞舞起来。 “这已经不是凡人可以涉及的领域。”周白山观后,发出声轻叹。 “所以她一定是个妖怪!” 郑嫣对绿萼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而这种畏惧表现出来的就是憎恨。郑嫣跟周白山一样,都能猜到是因为那些流星才让绿萼将他们送走,也就是说绿萼都没有把握能够轻松化解。 能够跟妖怪战斗的那就一定是仙人了。郑嫣心中暗暗祈祷,那些仙人们能够杀死那个妖女为她报仇。在郑嫣看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绿萼的那种高度,也就不可能找绿萼报仇,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真厉害。” 周白山啧啧两声,两眼瞬也不瞬的眺望西平镇,他真是想再靠近些,好好看看这些无比接近仙人的修炼者之间,是如何战斗的。 只可惜他丹田里仅剩的一丝内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在短时间内返回西平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郑嫣,此时正是精神状况极度不稳定的时候,好不容易活下来,要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让人扼腕? 不管周白山还是郑嫣,都只是猜到事情真相的一小半而已。 那如同耀眼流星般从天际坠落的高手,绝非是因为绿萼杀死秦家人才来的,事实上他们好几天前就开始在追踪绿萼,只是恰好在今夜里才真正抓到绿萼的尾巴。 早在十来天之前,发生在沧澜国东平镇的那场惨祸,民间或许还没有传开,但在修道界,却已经是风声鹤唳,哪怕就是平常相互敌视的沧澜国和大月国,也因为这个消息不得不在这件事情上暂时走到一起。 为的就是要抓住绿萼死活不论。 老槐树下,曾经跟周白山一起挖过坑的决明子,蹲着。 在他身边有个跟他打扮相仿,年纪却大许多的道人,最有特色的该是此道手中浮尘,竟然不是三万六千根烦恼丝,而是一团杂乱的细绒线,远观就像是个乞丐,怀抱着一截墩布,脏兮兮的墩布。 “你确定就是这里?” 老道头发花白,胡须花白,就连眉毛也是花白的。 “五味子,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我是你徒弟啊,骗你作甚?”决明子撇撇嘴,脸上的神情仍旧紧绷,看样子这颗老槐树仍旧让他感到恐惧。 “此地风水确是极阴,怕是寻常尸骸埋在此处十年八年就可化为僵尸,百年即可成尸王,若是几百年,那就不得了啊。”五味子将浮尘一抖,花白眉毛下的两眼开阖间就有一道蒙蒙光华,顺着他转动头颅,将周围一切尽收眼底。 “尸王?” 决明子浑身一抖,道:“在哪里?五味子你能搞定不?” “尸王算什么?老道随手就能灭几千个!”五味子满脸花白抖动,那模样当真是得意的紧。决明子起来甩出个白眼,“别吹牛,你啥时候让我看你抓过尸王?有本事你抓个给我瞧瞧?” “瞧不得,瞧不得!”五味子摇头道:“你修为尚浅,若是被恶所趁,终生修道无成,只能再入轮回,苦不堪言。” “我才不信你呢,五味子你就是个骗子!当年我本该是进入道德宗修道,就是被你诓骗,才会拜你为师,如今倒好,我跟你十年修道,修的是什么道?”也难怪决明子对他师傅半点都不尊重,感情当初就是被哄骗入门的。也难怪当时在周白山面前,决明子要说起道德宗,怕这个事情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疼。 “我可是没有骗你。道德宗的道,那是远远不如我的道,等你将来修炼有成,自然就知道了!” “不信!” 决明子将双耳一捂,“就会吹牛!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飞升呢?” 五味子微微一愣,望向决明子的眼神却更见慈祥,他诺诺而语,捂住耳朵闭上双眼的决明子却是看不见,也听不到。 “怎么舍得飞升呢?你还没有入门,为师还要带你走好远好远的路,怎么舍得飞升啊。” 缓缓伸出右手,五味子想去抚摸决明子那头顶,却被决明子微微偏头躲开,五味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随即抖动起墩布样的浮尘,“妖、精、怪,不外向人,其可怕之处,远不如人向妖、精、怪,徒儿走吧,这里没啥好看的,老道我掐指一算,如今就是两个地方去不得。” 放下双手的决明子刚好听到五味子的最后一句话,反倒是来了兴趣,问:“哪两个地方去不得?” “东平,西平,徒儿你走啥,等等师傅啊,你这是去哪里啊?”五味子顾不上摆他高人的架势,仓皇迈开脚步。 “西平,东平!” 决明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去不得,去不得啊!”五味子脚下的鞋子掉了,他弯腰去捡,来不及穿妥当,就蹦蹦跳跳的跟上。 “为何去不得?” “厄,老道说错了,是没得去。” “嗯?五味子,你就不能把话说个明白?”决明子终于停下脚步,转身过来面带不满的瞪着老道士。 “没得去就是没得去,西平、东平都不太平,不太平的地方就没人了,没人就没西平、东平,那不就是没得去了?” “怎么个不太平法?” “死的人太多了。”五味子扣了扣鼻孔。 “怎么死的?” “横死!” “你不是要征恶扬善么?”听说这些地方横死的人多,决明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是跳脚指着师傅五味子的鼻头,大声喝问:“那你还在这里假慈悲,还不去?” “不去。” 五味子很是坦然的摇头,“老道不去是因为有人已经去了。” “谁去了?” “反正道德宗有人去了。”五味子很幼稚的撇撇嘴,花白的胡须上下抖动。 听说道德宗已经有人去,决明子这才不那么焦虑,想了想又问五味子,最终结果会是怎样。一般情况下有问必答的五味子,这次却很意外的沉默以对。

第一二五章 天增 第一二五章 天增 虽说表面上跟五味子不对付,可决明子也不是真的就把五味子当仇人,其实他也知道五味子对他很好,只是因为他们师徒俩的道门就在那无比光鲜的道德宗山门旁,年轻人总有些爱慕虚荣,心中始终有口气放不下。 “五味子,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怕我那个朋友他不知道啊,当时他的方向就是冲西平去的,若他也横死至少我要帮他收个尸吧?” “好。” 这一次,五味子却没有拒绝徒弟的轻言细语,将浮尘一抖,与决明子走了个齐头并进。 “你还没说结果呢。” “什么结果?” “道德宗不是去人了么?跟那恶人斗法的结果啊。”决明子又开始大声呵斥五味子了。 “你觉得呢?”五味子反问决明子,决明子也就只剩下翻白眼了。 一片好心的决明子,在西平镇肯定是找不到周白山尸体的。事实上不仅仅是看不到周白山的尸体,五味子和决明子赶到东平镇,那真是叫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空荡荡的一个军镇,既看不到守军也看不到平民,好像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上万人,就那么消散在风中,如果不是因为一些平民家中收拾的痕迹,还有匆忙散落的物件,怕是会让人以为这些人都被妖怪给掳走了。 曾经来过东平镇的决明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因为找不到一个可以问话的人,所以哪怕是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无能为力。 哪怕就是五味子,在进入东平镇后,神情也变得肃然起来,陪着决明子走走看看后就强行带着决明子离开了。 决明子不解,觉得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走,可五味子却说这事情不能查,查不得。 以决明子的个性自然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这次五味子给出的答案却是简单明了:这事情,管不了。 不仅是他五味子管不了,听五味子那意思,怕是连道德宗这次都管不了。 如果道德宗都不能管,在决明子看来,好像这天底下就真没谁能够管了,他好像忘了还有一个青衫门。 “算了算,我刚结识的那个兄弟怕是完蛋了,唉,我竟然是连帮他收尸都做不到,五味子,你确定就是那老槐树下的东西做的恶?” 五味子点点头,随后又发出一声叹息,“知道你想问,它应该是去那边了。” 五味子手指的方向,是那四百里的荒漠,但决明子却知道荒漠的那头,就是大月国最南的边境城镇西平。 “你不带我去?” 决明子问道。 “不。”五味子很干脆的回答。 “你怕它?” “我心情挺好的。”五味子笑道。 “这有什么关系?”决明子迷惑不解的问道。 “要是碰见道德宗的人,那我心情就不好了。” 五味子的这个回答当真是一点错都没有。道德宗被世人称为大月国仅次于青衫门最强的宗派,但其实在修炼人眼中却未必。概因为道德宗跟青衫门一样,与大月国皇族之间过往甚密,加上时常会派出弟子在世间走动,甚至于连大月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道德宗也会派出门人前来,为更多人所知晓。 一般的修炼门派的确是远不如道德宗的,比如沧澜的沧山和澜山两派,算是沧澜国的扛鼎,可这两派的实力合在一起,也远不如道德宗一家。 沧山派顶尖高手沧山三老,撑死就是元婴后期,而此番道德宗派出来的三个人,却是个个都能御宝而行,最差劲也是在分神境界的门槛里面才有这份功力。 道德宗的三个人,是在夜间飞至西平镇,也就是周白山和郑嫣看见的那几颗流星。 分神境界的修炼者,不说一个人就能横扫沧山派,但沧山派除非有什么特殊的法宝,否则决计无法拿住更不用说杀死,而三个分神境界的修炼者,干掉沧山那就跟玩儿似的没有压力。 况且同时抵达西平镇的,也不止有道德宗一派,只是并非个个修炼者都喜欢像道德宗那样耀武扬威,好像生怕下面的世人看不见一般。 所以绿萼的敌人,也不止是三个道德宗来的高手。 其实一共有七个修炼者赶赴西平镇,分别来自大月国的四个门派,其中道德宗三人,另外古月门派来一对兄弟修炼者,剩下的两个则分属大月国的另外两个修炼门派。反倒是出于宗主位置的青衫门,最近很少有动作。 对于修炼者来说,世间人的性命其实是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哪怕就是一次死亡数万人,对那些修炼者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真正让他们动心的,是那些能够促进修行的天才地宝,或者是继承道统的优质传人,至不济也要是能够防身的灵器法宝。 绿萼在西平镇大肆出手,其施展术法引发天地元气波动,自然逃不过那些大门大派的掌控。而能够引发天地元气大幅度波动的,不是真正的天才地宝,那就是真正了不起的修炼高手。 无论是两者之中的那一个,像道德宗这样的门派,就不可能放过,况且他们在追踪至东平镇获悉那场惨剧后,更是动力十足——一个邪派高手,那就等同于一剂十效大补丸! 天下修炼门派虽说为争夺资源,尔虞我诈,但却有个不成文却彼此遵守的约定,就是不轻易在普通人面前出手,更不能用术法伤己普通人,否则就会遭到所有修炼者的诘难,换个说法那就叫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规矩,反倒是境界越高的修炼者就越是发自内心的去遵守,其中缘由一言难尽。 故而包括道德宗三名分神境高手在内,同时赶赴西平镇的七位大月国修炼者,人还未至,就先行用法术,邀约绿萼离开西平镇,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大家在有理说理,没理比划。 然绿萼却根本不理睬这些修炼者的邀约,也毫无畏惧的主动出手,结果就是周白山在遥远之处看到的,那冲天而起的绿色光柱。 气势恢宏的光柱持续时间并不长,也不足以瞬间将分神境的高手悉数干掉,只不过是先声夺人,同时也避免绿萼陷入他人的节奏之中。 至于说绿萼与那些高手之间后续的战斗,周白山和郑嫣就无法觉察了。虽说暂时弄不清楚自己的具体位置,可这并不妨碍周白山继续向北的决心,这趟下山经历够多的了,尤其是遇上那个绿萼,简直就是颠覆了周白山不少世界观。 他甚至不能肯定绿萼的身份,究竟是人,是妖,是鬼还是仙?仙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因为在山上的时候,鬼影子曾经说过,这个世界里现在没有仙,将来也不会有仙。 至于为何没有仙,甚至连今后都不可能有仙,鬼影子没有解释,只是说将来周白山就懂了。周白山其实很稀罕那个“将来”,实在是因为鬼影子画了太多的饼,却都放在那个叫“将来”的柜子里,让周白山垂涎的很。 “我要去一个叫大月山的地方,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领着郑嫣在荒野里漫步,周白山随口说道。 “那我们就在下一个城镇里分手吧。”此时的郑嫣对周白山,已经没有那种明显的敌视态度,好像是有些转了性子,但骨子里的那种高傲还是让她不会轻易的向任何人低头,那怕就是周白山。 “你没问题吧?” 一路走来,周白山脑子里考虑最多的还是这个问题。郑嫣是会一些功夫不假,用来应付世俗勉强凑合,真要面对修炼者,哪怕就是周白山这样的半吊子,那也是毫无帮助。 其实却是周白山自己想岔了,这个世界上又哪来的那么多修炼者,无数的凡俗之人一辈子,都不曾真正见过一个修炼有成的人,更多的还是道听途说,徒增茶余饭后而已。 绿萼交换给周白山的那颗戒子,叫“天增”,这名字古怪,周白山也无从去解,里面东西多的像是一个宝库,周白山抓紧时间在里面寻找,希望能够找到一些郑嫣能够用上的东西。 如今他已经知道,哪些堆放如小山的白玉牌子,其实不叫玉牌,而是玉简,一种修炼者用来记录的介质,功能类似笔墨纸,却比笔墨纸更加好用,不仅可以记录文字、图画,甚至还能记录声音,再现一些场景。 周白山也曾尝试过去读取那些玉简里的内容,只可惜几乎每个玉简都有特殊的气息方式给锁住了,除非知道这种气息运转的技巧,否则玉简就像是被无形的锁头给锁住,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只有极少数的玉简才没上锁,只可惜大多数都周白山并没有任何用处。 “怎么就没有点修炼入门的东西呢?”放过那些无聊的玉简,周白山继续寻找,他想找的是一些纸质的修炼法门,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郑嫣进入修炼者的行列,想来那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其实只要想想绿萼的境界就该知道,天增里应该很难找到纸质的入门修炼方式,那实在是太低级了,根本不值得让绿萼将其收入天增之中。 也不知道是周白山运气好,还是绿萼不够仔细,在天亮的时候,还真让周白山找到了一本“玉虚清气录”的入门修炼秘笈,纸质的。 “这个真是给我的?你自己也是修炼的这个?” 郑嫣不敢相信手中那本薄薄的,质地不清的秘笈。

第一二六章 剑炁再起 第一二六章 剑炁再起 普通人难以接触江湖,而江湖人又难以踏入修炼门派,郑嫣也就是在她师傅口中听说过有关修炼者的事情,她也曾幻想过,却万万没想到一个连她师傅都渴望无比的机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摆在她的面前。 “我是没有练过这个心法,不过我看了看,你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而且也不能指点你,甚至……”周白山想了想,颇有些尴尬的道:“我甚至不打算让你带走这本秘笈。” 匹夫无罪的道理,念过书的郑嫣懂。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郑嫣绝大多数功夫都用来背诵《玉虚清气录》。 在天增里周白山找到了一个记录山川河山的玉简,也不知道是哪位修炼先贤,竟然会步行天下,将这大好山川河山尽数收录玉简中,倒是大大的方便了周白山。 通过这玉简,周白山不能能够精确定位自己所在的位置,更可以找到前往大月山的捷径,同时大致估算需要耗费的时间。 还有差不多两天时间,他跟郑嫣就能走出荒野进入大月国的灵州。而周白山希望郑嫣能够在进入襄城之前,将《玉虚清气录》倒背如流,随后他会陪着郑嫣前往灵州州府襄城,在治安状况各方面都更好的襄城里为郑嫣落实一个安全的住所,让她可以安心修炼。 之所以不选择一个距离大月山更近的地方,概是因为周白山觉得将来跟郑嫣见面可能性不大,他也没必要带着个年轻女子走的太远。 “其实我想去大月山看看。” 在进入灵州之后,两人就转而走上官道,一路上碰见往来车马的时候多了,时不时也能经过一些村落,只是因为周白山心中有事,所以两人除了夜宿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赶路了。 “为什么?” 前面不远处该有个比较大的集市,周白山打算去到之后看看能不能租个马车,郑嫣这女人经历过前些日的磨难后,却变得越来越光彩照人,让周白山很不放心。 “因为我爹就是想去大月山采买些月仙茶来的。” 郑嫣面色一暗,低声说道。 周白沙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郑嫣不是说谎,但就他所知,现在大月山的月仙茶怕是不好找了,月半寨已经成为历史,也不知道这些年时间里山上究竟还有多少熟练的采茶人。 在大月山上采集月仙茶,跟采集其他茶叶是截然不同的,并不是随便哪里的采茶人到大月山,就能顺顺当当的采到月仙茶。 这个事情当时周白山并没有告诉郑景,是因为那样不好解释自己的来历,周白山也不敢保证如果当初他说了,郑景还会不会坚持要走这一趟。 “月仙茶,现在应该很少了吧,我也不敢肯定,等到襄城之后,再打听打听便能知晓。” 郑嫣倒是没有因为周白山的这句话联想太多,让周白山暗暗送了一口气。 在集市里,周白山很是容易的租到一辆马车,谈好前往岳阳后就带着郑嫣上了车。 赶车的车夫是个老把式,也很实在,连车带人租给周白山也就只要了五两银子,而来回则是需要十八到二十天。车厢里也算宽敞干净,将帘子放下后郑嫣就能不受打扰的认真研习《玉虚清气录》。 在这个事情上周白山却是半点忙都帮不上。虽说他也是修炼者,可他走的路跟这个世界所有修炼者都不同,用鬼影子的话来说,别人是独木小桥,周白山走的就是阳关大道,只不过没有足够资格是找不到也踏不上这条路的。 “林爷爷,啥时候可以到襄城?” 既然不能指导郑嫣修炼,周白山干脆大多数时候坐到车厢外,跟姓林的老车夫闲聊,一来打发时间,二来也能增广眼界,看看风景,鬼影子不是说,修炼者胸中要有山川么? “这个啊,说不准,天气好的话,也就是三天时间吧。” 对于周白山这个小公子的尊敬,林把式心中还是很舒服的,他赶了一辈子的车,见过的雇主也是不少,像周白山这样尊重他的还真是少见。 “哦?这条官道应该很安全吧?” 周白山顺口问道。 “那是,咱们灵州向来太平啊。”林把式哈哈大笑,手中马鞭甩的山响,好像身为灵州人很值得自豪。 林把式毕竟只是个车夫,也不会往深处想,一个地方治安靖宁,绝非仅仅跟官府有关。 灵州作为整个大月国粮食产地,有史以来就是风调雨顺,只要不是遇上横征暴敛的官府,灵州人基本都能生活的很富足,自然也就不用去做那作奸犯科的事情。 慢慢的民风成形后,就更难以出现什么匪患了。 “当真就这么安宁啊?” 周白山也只是习惯性的问一句,林把式点点头正要回应周白山,却是突然猛地一拉缰绳,马儿止步,却是被大车惯性推着往前,周白山赶忙稳住身形抬头向前路望去。 “林爷爷,不会就这么巧吧?” “应该……”林把式颇有些茫然的摇头,他赶了一辈子车,却也是头一次遇上眼前的情形。 林把式脸色很尴尬,高举马鞭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落下。 周白山眼神好使,却看的更清楚些,那被围商队车上竖着小旗,写着个“徐”字,如果判断没错,该是东家姓徐。 “怎么了?” 车棚里传出郑嫣话声,周白山皱皱眉头,道:“前面好像有劫匪,该是跟我们没有关系。” “哦。” 郑嫣最近沉醉于《玉虚清气录》,对身外事几是忽略。 在灵州这个地方遇上有人劫道,按林把式说法,怕是很难,周白山自觉运气未免太好,就偏得让他碰上一次,且看劫道人穿做打扮,绝非来自一家,说不好就是临时联手,而这种事后最难追查。 林把式这边马车不动,前面攻守双方好像也没有过来之意,林把式准备让马车掉头,马儿才将转过一半,周白山就暗叫倒霉。 蒙面劫道那群人,在看见马车试图掉头,竟然分出四骑直奔马车而来。 这分明就是就要杀人灭口,周白山两眼一眯,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把式就已经惨叫起来。 可不是么,林把式一辈子都没遇上过这种事情,这会儿怕是胆都裂了。 “郑嫣,你出来。” 周白山转过身趁林把式没注意,却从天增里拿出来一柄长剑,三尺余,桐木色鞘,猩红剑穗。 “林爷爷驾车走,郑嫣,杀了他们。” 将长剑交予郑嫣,周白山两眼只是盯着四骑,郑嫣接过长剑抽出,顿时有寒芒冲天而起,杀意盈野! “好剑,叫什么名?” 周白山耸耸肩膀,抬手指向杀来四骑。 “我去杀!” 手持长剑,郑嫣脸色放光。这些日沉浸于《玉虚清气录》之中,虽不说已踏上康庄大道,但各种小心得不少,即便不算摇身变化修炼者,两相映照下确实在武学方面大有裨益。 若说昨日郑嫣不入二流,那今日郑嫣,其本身实力却已近一流,欠缺者不外实战。 眼下正是机会,周白山赠剑,也有此意。 周白山观那劫匪来人,也不过介于二三流间,哪怕数量多,但己方乃以逸待劳,即便郑嫣力所不逮周白山在紧要关头也能出手将其护住,大可放心。 三尺长剑划出,尖端竟有剑芒暴涨,吞吞吐吐两三尺,正好掠过一马匪颈脖,大好头颅落地,一腔污血冲天! 不是郑嫣招数巧妙,她自己也没想到内气运转,周白山随手赠她那柄长剑竟如血脉通透,以至于从未有过事,自她手中始。 那马匪冤枉却也提醒同伴,不敢再小觑郑嫣这一娇滴滴女子。 两人控马围向郑嫣,一人弃马腾空,双臂展开如鹏落向车棚顶上。 “下去。” 周白山转身对郑嫣说话,要她下车去迎战两个马匪,他自己翻身上车棚前轻轻拍林把式肩膀,叫他停下马车。 有郑嫣一剑珠玉在前,空气腥味未散,林把式胆气顿壮,猛肋缰绳马车顿挫。 那扑向车棚马匪不料此举,半空中身形难变,本来落脚棚尾却飘向棚头,周白山笑脸迎上,抬手一招,恍若开门揖盗,“下来。” 可不是下来么? 本是大鹏临空,随周白山一声低语便成折羽雀鸦,棚顶薄软,竟被马匪一头撞破,卡住脖子倒栽葱。林把式初见其妙大笑出声,随即惊醒自捂其嘴眼神惶然。 周白山转头一看,不由得微微叹息,畏惧之心既起积重难返。 倒是郑嫣气盛,虽高不及马背贼匪,却以剑芒补之,一剑既出便断马腹。 战马哀鸣翻摔,贼匪不得已腾空落地,两眼中却是惊魂难定。郑嫣得理不饶人,脚踩碎步再度出剑,马匪挥刀来挡,两人交错而过,郑嫣不做停留掠转,向仅剩那马贼而去,于她身后,挥刀马匪左肩至右肋一条血线涌出,半个身体竟沿血线,斜斜滑落。 眼见此景,残匪怪叫狂呼,不顾郑嫣杀至竟硬拨马头欲逃。郑嫣双足猛蹬,身影飘空而出,长剑陡直指向残匪后心,娇吒声中,五尺剑芒一闪即没。 “完了?” “好剑。” 郑嫣落地转身,再度飘起恰迎林把式赶车掉头返来,双足落于周白山身侧,长剑未收,隐指棚顶倒栽葱。

第一二七章 路遇仇人 第一二七章 路遇仇人 “暂时别杀,我已经敲晕他了。” 周白山可不懂什么点穴之术,郑嫣实力打进是他未曾料及,既然如此不如帮衬前方车队一把,算是日行一善。 四名马匪轻易授首,引发马匪大队骚动。 马车将至,战圈中再度冲出一骑,却在距马车十丈之外就勒马收蹄,马背之人冲周白山遥遥拱手:“方才不知贤伉俪,冒昧动手是我等之错,此番收获愿奉上三成,此事绝无外泄。” 此人倒是干脆,见周白山和郑嫣不可力敌,就想用徐家商队之财物买周白山手下留情,更是直言要将所有人灭口,让周白山和郑嫣不虞风声走漏。换做心思稍重之江湖人,若跟徐家非亲非故,怕是难以拒绝。 可惜江湖于周白山太远,郑嫣在收下《玉虚清气录》与宝剑后,唯周白山马首是瞻。 “尔等藏头露面,怕也是有心之人,我可不敢冒此风险,要么你们走,要么,我们,杀!” “杀”字出口,周白山眼神凛然,郑嫣更是作势要扑。 挡路马匪可见眉头紧蹙,思虑难定。 徐家商队已是强弩末锅中鸭,就此舍弃未免可惜,然眼前这对年轻男女不仅固执,武功更是难以揣测,两相权衡后,那马匪眼漏凶光。 周白山心中微微叹息,却还是在那马匪开口前向郑嫣低语:“放手去杀罢。” 这世上之事本无太多对错,若真讲便是四个字——“恰逢其会”。 老虎吃羊谓之天经地义,马匪劫道何解? 要论杀人多寡,一炷香后已有马匪十数人死于郑嫣剑下,寻常马匪终其一生难及,郑嫣凶于马匪? 周白山只身坐于车顶,身边三颗倒栽葱,却是再无马匪敢于冲杀,死也罢了,若不明不白变成车顶上的人形旗杆未免太过于丢脸。 马匪终究只是乌合,十亭人马被郑嫣杀去四亭,便呼啸而去做鸟兽散。 此时周白山才看清徐家车队,大车不下三十台,盘为车阵,内有持矛者护住,难怪这群马匪久攻不下。不等周白山上前,商队里就有人快步迎出,却是个中年男人,身上血迹未干,额角汗珠隐隐,双唇紧闭、鼻息翕动,停于车前胸膛起伏不宁。 “无妨,路见不平而已。”周白山随意挥手,那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色转喜向周白山和郑嫣一揖到地,直后方连连致谢,更是邀约两人同行。 郑嫣转望周白山,周白山略微思索便点头允可,那人更是喜上眉梢,便邀周白山过车队一叙。 周白山倒是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交待郑嫣继续于车中修炼体悟,便只身与那人前往徐家车队,了解情况。后才知晓,原来这车队出自大月商贾徐家,此番恰好前去大月山。 如此这般,周白山便更无离去之心,反倒言语间盘问起如今月半寨之事来。 邀约周白山之人姓徐,却是东家赐姓,实乃徐家一外事管家,本以为此番绝无幸免,然救星天降,对周白山两人是由衷感激。说起大月山和月仙茶,此人却比外人知晓更多,趁车队整顿闲暇,倒是对周白山知无不言。 其后周白山返回马车,与林把式并排而坐,脸色却是不虞。 “原来周公子竟然这般厉害,小老儿这趟真是开眼界,大开眼界啊!”林把式错非已熟知周白山心性,怕是断然不敢这般放声大笑,周白山闻言也是摇头,自谦不已。 车棚上还有三根倒栽葱,周白山想起此节,便让郑嫣挨个打醒,撕去面巾后各自询问,结果却是让周白山大为意外。 “尔等既然皆非马匪,何以要做劫道之事?” 郑嫣于车棚外把风,周白山则端坐棚中,面前跪伏一条大汉。那大汉抬头而起,脸上竟有豪气,道:“徐家无仁不义,江湖中人得而诛之!” “照你这般说,那徐家还敢派出商队往来?怕是有隐情吧?” 周白山脸色无比难堪,终于知晓自己何以对那“徐”字大旗心有所触,若刚刚三人所言非虚,那此番出手倒是自摆乌龙了。 “这个消息传出江湖也不太久,故而徐家还能支撑,不过今日之后,徐家终究要灰飞烟灭。”大汉也是粗中有细,见周白山面色转变,隧渐渐放开声量。 “为何江湖中人愿为三年前一件旧事出手?” 周白山思前想后,却找出一个关键点来。要知道商贾是商贾,江湖是江湖,更遑论发生在大月山上之事,与江湖何干?月半寨之人,就周白山所知,几乎从不涉足江湖。 “这位英雄怕是不知,那五年前被一扫而尽的月半寨,并非那么简单。”大汉沉思片刻,方才毅然咬牙,像是要向周白山和盘托出。 “哦?”周白山微微定身,转身向前方郑嫣招呼道:“没我许可,不准任何人靠近马车三丈!” “知道了。杀?”车外传来郑嫣轻声回应,但一个“杀”字却让周白山眉头紧锁,暗道此女可不要堕了魔道。 “驱逐即可,那徐管事也非蛮人,该知道其中轻重。” 马匪可灭商队,周白山可灭马匪,其中轻重该是人人皆知。 “你说罢,我听着。”周白山转而回望那大汉,令其从头开始。天已近晚,车队驻扎,时间还长。 于周白山而言,月半寨印象止于三年前,但于江湖,月半寨则是兴于今年之初。 然从大汉马逸云口中所出,其实月半寨与江湖之藕断丝连,却上述久远。 月仙茶可延年益寿,不仅是大月国,世所周知,然月仙茶能益气养元,却只流传于江湖人口中。 朝廷有令,外人不得入月半寨,有名有姓之江湖门派不敢不从,为避免闲云野鹤之武林人渗入,更是协助朝廷打击,以至于月半寨与世间渐行渐远。然则暗中各门派却将人送入月半寨,为谋求月仙茶。 为免纷争,送入月半寨之人不得会本门半点武功招数,却又须得是至亲至信,往往是掌门、长老之血脉后代,为门派利益牺牲,隐姓埋名于月半寨之中。错非因为三年前之大祸,此中内情怕仍不足外人道。 三年前那场灭寨之祸,不仅断去月半寨生机,更是让各门各派损失惨重,无数忍辱负重之人惨死不提,更是断绝月仙茶共计,平添诸多开销。 各大门派暗中调查,却一直不得眉目,朝廷对外公布事实不清,以至于真相始终藏于幕后,直到年初才有当事人无意说漏,随即真相便流于有心人之间,而始作俑者的徐家商号,渐渐浮于水面。 马逸云自说自话,周白山心中却是翻天覆地。 且不论寨中该是多少江湖人,那自家来历,岂非可能另有说法?对照所记之事,周白山觉着是极有可能,不过如今时过境迁,怕是知道一些内情之人都已在三年前灰飞烟灭,自己想要查找也无从着手,只得暂且作罢。 “若是照你这种说法,那些大门大派何以不直接杀去徐家,而要对货物下手?再则就我所知,三年前那日,月半寨上乃是茶会,参与此事者众多,莫不成你们还要一家家清算过去?” 周白山这话让马逸云面露苦笑,直言道:“不妨告之公子,人死不能复生,江湖门派终究不能与朝廷抗衡,选择仇人之首,归根结底,其实还不就是个‘利’字?” “哦?” 此节周白山刚刚已是想通,就看马逸云如何表态,若是一口咬定为报仇,周白山必定是瞧轻于他。 “我马逸云不过就是一个江湖人,无门无派,趟这浑水为谁报仇?眼红定金百两,事后分润而已。” 越是说,马逸云也就越是直白,此时摊开双手,竟是已不再考虑自家形象,裸露彻底。 他越是这般,周白山反倒越是认可,点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既然行走江湖,早就料到这天,倒请公子爷给我一个痛快,十八年后照样是条好汉!” 马逸云像是已经抛却生死,昂然无畏。见周白山没有出手之意,其又言,若是早知徐家还有周白山、郑嫣这种级数高人回护,他怎么也不会眼红银子,作那为食而亡之鸟,为财而死之人。 “你这话,两个地方不对。” 周白山听完马逸云感慨,笑道:“首先,我二人并非徐家客卿,只是路遇不平尔。” 听到此处,马逸云翻起白眼,像是感慨老天不开眼。 “另外,我现在也不打算杀你了,不如你这就离开,不过走之前……” “可是要我留下一手一脚?” 马逸云听闻可得不死,当即振奋起来。 “那倒不用,后半夜杀几个徐家人再走如何?” 周白山面带微笑,语义诚恳,却还是让马逸云极为意外,不敢轻信。 “我说真的。” 周白山又是一笑,马逸云联想到刚刚周白山所说,将信将疑,道:“真有仇?” “嗯。” “光杀人?” “你要顺手牵羊,我也没意见。”周白山淡淡笑道。 这次马逸云是真信了,重重点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你配么?” 棚外出来郑嫣幽幽一语,却是将那马逸云呛到面色发红。幸好周白山笑容不减,道:“无妨,朋友不分高低贵贱。” “这话中听。” “至于你这两位朋友……” “周公子你若是信我,可让他们与我一起,保管不会误事,我可用人头担保。”

第一二八章 风中望秋来 第一二八章 风中望秋来 对马逸云这提议,周白山思考片刻也就同意,甚至他都不用动手,只是点头过后,便任由马逸云施为。将车棚留给马逸云,周白山飘身来到车外,见那郑嫣紧握长剑,神情紧张,不由得心中暗笑,直道:“放心,给你就是送你了。” “真的?” “自然是真,区区一把剑也不值什么。” “可我没见你身上带过,难不成是你路上捡的?”这话郑嫣窝于心中好久,此时才终以出口。 “算是吧。”周白山嘴角不禁翘起,暗道郑嫣还真是一语中的,绿萼馈赠天增,此剑乃是天增中所藏之一,可不就是拾宝于道? “我就说嘛,看你也不是家境宽裕,不能反悔啊,我告诉你,这剑至少值千金!”郑嫣抱剑于胸,双峰挟持,长剑陷于深谷极是惹人注目。 “千金也好,万金也罢,只希望你不要卖了换胭脂水粉便好。” “这个你可以放心,绝不会的。”郑嫣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不一刻车棚帘子掀起,周白山听闻响动回头正好见马逸云向他拱手为礼。 “公子,一切妥当。” 周白山缓缓点头示意,低声道:“那就等待天黑。” 这天气也不长,两个时辰之后夜便深沉。安营扎寨的徐家商队,才遇劫道损失不菲,更有伤患需要照顾,不少无事之人早早睡去,本是熊熊篝火也次第熄灭。 感觉到车身摇晃,周白山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马逸云三人再度蒙面,手持兵刃,眼神灼灼闪出凶光。 不开口,周白山以眼神示意,让三人可自行其事,随即又缓缓闭上双眼。 片刻后,徐家营地当中惨嚎咋起,郑嫣在周白山身边缓缓发出一声叹息,“你跟徐家,有仇?” “应该是吧。” 望那营地中重新亮起火光,却杂乱无章,人影晃动马嘶阵阵。想来是马逸云等三人大开杀戒,不过周白山心中也不指望太多,毕竟三人都只是三流水平,也不是那种死脑筋,骚扰为主,出口气便会趁夜撤退,绝非会为周白山一语卖命。 “不过那些下人该是无辜的。”郑嫣又道。 周白山转头回去,看见郑嫣一双眼眸,在火光下灼灼闪光。旋即,周白山闭起双眼,侧耳细听。 “借刀杀人也不是这么个借法吧?” “那你去杀!” 郑嫣峨眉猛跳,情不自禁道:“杀谁?” “杀马逸云三人。” “可是你……”郑嫣像是不敢相信,眼神痴痴望向周白山。 “向我出手之时,他们就已经死了。”周白山双唇翕动,声几不可闻。 郑嫣飘然而出,周白山闭眼不闻。他不怕马逸云临死反咬,以郑嫣如今功夫定然不会马前失蹄。 一夜骚乱,徐家无人敢眠,倒是林把式睡的舒坦,有周白山和郑嫣这对高手在,林把式鼠胆也敢打猫。 “周公子,此事需有个说法。” 徐家管事杵在马车前,身边左右各一护卫,拿刀捉枪望周白山,眼神凶恶。 “徐管事,你要如何个说法?” 今日之周白山,既不是三四年前那逃生小孩,也不再是洪波湖上懵懂少年,沧山派、申老头还有那个绿萼,已经推着周白山日渐成熟。 “昨日我们问你要那马匪,你不许,结果我们死六伤十。” “他们人头是谁摘下的?”周白山面对徐管事质询,不疾不徐,眼神瞥过两护卫,冷声道:“这就怀疑我了?” 马逸云三人果如周白山所料,本是想闹出动静就逃,毕竟徐家商队里,三流护卫颇多,一旦被围他三人定当凶多吉少。 不管马逸云等人出于何种原因要与徐家过意不去,周白山只讲一个道理:杀人者,人恒杀之。若将来有人杀他,他亦不会怨天尤人,道理面前人人平等。 他此话一出,那徐管事便皱起眉头,其身边两个护卫倒是想动手,却不料郑嫣一瞪眼,两人气势便泄了,其中一个嘟囔道:“靠着女人,充什么英雄好汉。” 此话刚出,周白山两眼顿时眯起,右手虚抓,那出言之护卫竟凭空飞起,手舞足蹈欲发声而不得。 “还请周公子手下留情!” 好在徐管事老道,一把拦住另外那护卫,同时向着周白山磕头求情,此时众人才看清,那护卫竟是被周白山虚空捏住咽喉,脸色早已涨红如血,怕是血脉阻塞,再拖上一拖,便会气绝身亡。 徐管事真怕周白山一怒之下将商队护卫杀尽,即便最后留下普通人性命一走了之,怕剩下之人也难走回徐家! “下次若再如此……”周白山将人掷回地面,口中冷哼出声。 “断断没有下次,断断没有下次。”那徐管事不住作揖,见周白山面色转好,又赶紧从袖笼中掏出一叠金叶子,举过头顶送至周白山身边。 为震慑这徐管事,本可以伸手抓起的周白山干脆将手悬于金叶子之上,随后暗中催动天增,就在那徐管事目瞪口呆中,将厚厚一叠金叶子变戏法般凭空消失。 “神……” 徐管事大惊失色,张口欲言却被周白山眼神所阻,这一幕却是连郑嫣等人,都不曾见的。 “还请大人一同上路,待返回徐家……” “走走看看,将来之事将来再说。”周白山淡淡摆手,那徐管事却额头见汗,赶忙点头称是,缓缓褪去。 此后一路顺畅,徐家真是将周白山两人当成老爷般,侍奉的舒舒坦坦。 “这日子,当真是神仙不换啊。” 就连林把式这赶车人,也情不自禁由衷而发,周白山也不说破,却是暗暗等着进入徐家那天到来。 八百里洪波湖,据说有三百芦苇荡子,秋风一起,便是满湖飘雪,景色如画。 申老头端坐龙船头,一杆握于手中。 其身后,唐落月练功收歇,缓缓睁开双眼。 “师傅,你钓一天了,也没见半条鱼,还不如让探花郎下去摸。” 申老头屁股下有凳子,身边却没桶,且不说能否钓到鱼,即便钓到,又放在何处? “无妨,为师早不进荤腥,你也是,不要再整天胡吃海塞,那些秽气之物入口太多,有碍修行。”申老头皱纹满面,却笑容可掬,眯起双眼回望唐落月,两眼尽是慈祥。 做出个鬼脸,唐落月撇嘴道:“师傅你老人家哪儿都好,就是这点不好。” “哦?真就这点?” “嗯。” “那我不让你去找周白山,不算不好?” “这个嘛,这一点也不好。” “那究竟有几点不好呢?”申老头故意逗唐落月道。 “哎呀,就是这一点,哪一点……探花郎你给我出来!”唐落月双手叉腰,猛地转身向船舱里怒吼。 揉着双眼,探花郎愁眉不展,缓缓自船舱中走出,口中道:“啥事?” “啥事?不是让你好好练武,你又在里面睡觉?哼,师傅啊,像探花郎这样懒,怕是一辈子也修炼不好罢?” 申老头眼神扫过探花郎,颇为无奈道:“乖徒儿啊,你别管你哥,自己好好修炼便是,你不是想去找周白山么?那就认真修炼,早日结成金丹,为师就陪你去找周白山。” 以申老头性子,错非是被唐落月缠到无奈,是绝不会随意走动,到他这个年纪和境界,找个灵气充裕之处隐居修炼方才是正道。况且申老头擅长炼丹,这炼丹本就是足不出户之事,哪有闲工夫去找个人? 当初正是唐落月哀求,申老头才会出手,一颗蛇蛟内丹对申老头,勉强算是有用,却还赔出去好些颗丹药,故而申老头对周白山实在是好感无多。 反倒是探花郎这个文不成武不就之闲人,倒是走入申老头视线里,这段时日总要分出些心思在其身上,却也颇有进境。 只是苦了探花郎,往日里闲惯了,如今如农家老牛,苦不堪言。 因为跟着申老头吃住皆在龙船之上,兄妹两人却是不知,聚义庄里已经有了变化。 十八岔贯通洪波湖,进退可守,唐仁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就不能不重视十八岔。 十八岔有个沙鲸帮,人数不多却上下齐心,非但不给聚义庄机会,反倒隐隐有扼守聚义庄咽喉之意,曾是聚义庄心腹大患。可谁料在聚义庄大变,正是实力衰减之际,沙鲸帮帮主沙经天,竟然亲自到访,与唐仁密谈。 唐仁本是个文人,错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落草为寇,沙经天这个人皮囊不错加之言谈不俗,倒是很让唐仁欣赏。不过双方关系一向难处,聚义庄上下初时也认定沙经天是想趁虚而入。 直到最后沙经天挑明,愿意将沙鲸帮并入聚义庄,且他自己也奉唐仁为主时,聚义庄上下才对沙经天改了看法,但要说欣然接纳,却还需时日。 以唐仁心性,哪怕事情还未到最后一步,但礼节上却不会对沙经天有半点亏欠,将沙经天一行人,安顿在聚义庄中一处风景胜地。 一声横玉西风里,芦花不动鸥飞起。马蹄依旧入青山,柳梢浸月天如水。 聚义庄湖边小院,有一女子长裙如雪,负手立于树下,眺望那八百里洪波湖。 沙鲸帮帮主沙经天,在人前是一帮之主,即便聚义庄中人,也以为此女乃是沙经天妻妾,却不料人后,主仆调头。

第一二九章 好似黄泉人 第一二九章 好似黄泉人 “沙经天见过古姑娘。” “有事?” 长裙女子转身过来,容颜如玉,神情似冰。 若周白山在此,定会惊呼道:“你怎么在这里?” 此女曾与周白山数次交锋,沧山古家三代,古显玉。 “也不算是事,不过今日从唐仁口中打探到,你们要找之人该还在湖中,只是具体位置,便是唐仁也不知道。”沙经天言语间甚为小心。他孑然一身却能让沙鲸帮在十八岔声名鹊起,就是能于小心谨慎、胆大包天两者间平衡取舍。 若照古家计划,沙经天谋取对象正该是申老头娇徒,唐仁之女唐落月,可沙经天此人之心思,怕是神仙也难测。 “此事无须着急。” 古显玉本就是个清冷性子,周白山在其心中形象未灭,看世间男子更是嫉仇,纵使沙经天勉强算个自己人,可古显玉也不会稍加颜色。 “古姑娘定是觉着无聊,要不让在下去撑一扁舟,入湖赏苇花?”凭着脑筋好使,沙经天在成为帮主后,也逼着自己吞了些文墨,乍听文雅,骨子里却是粗鄙。 古显玉本想拒绝,可不知为何见那湖面波光荡漾,粼粼闪闪却是朦朦胧胧浮凸出一张面容,定睛再看,可不就是周白山那讨厌家伙? 有若鬼使神差,古显玉缓缓点头,那沙经天强忍欣喜,找聚义庄借船,载古显玉入湖。 秋日湖色似美玉,孤男寡女赏苇花,玉人心中所恨谁,沙经天是半点不知,他只是觉着又有进步,那怕只是极小一步,也值得起暗暗高兴。 “此处风景却是胜过十八岔,但还比不过沧山吧?” 沙经天虽“贵”为沙鲸帮帮主,但摇撸撑篙却异常娴熟,与古显玉所乘扁舟在其操弄下,不知不觉间已入芦苇深处,水声如哼,风过无痕,让人心神不由放松,沉醉于湖光水色之中。 “差得远!” 本以为可以拍拍马屁,沙经天却不知是拍到马腿,非但没能在古显玉心中留下美好印象,反倒是让古显玉将其对周白山之怒火,转移过来,凤目里含忿,光那眼神,就让沙经天不敢轻捋。 “我不管长老们对你有什么期望,但千万别往我身上打主意,否则我捏死你,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古显玉精修多年,心神其实剔透,像沙经天这种凡俗之人,本是难以让古显玉上心,偏那沙经天自以为是想在古显玉身上动脑筋,就算是碰了古显玉之逆鳞,当即就被重重警告。 随着语言,古显玉身为修炼者气势顿时勃发,沙经天甚至来不及扔下撑篙,整个人就被压倒在船上,面皮子紧贴船体,一股子水霉之味,穿鼻而入。 有若天将千斤巨石,骨骼不堪重负之声可闻,沙经天倒是想要求饶,却连张嘴说话都办不到。 好在古显玉只是小惩,不过让沙经天受苦片刻,便收起术法。 沙经天终得以翻身,大口喘息时,却是不敢看古显玉一眼。若就此认输,那便不是沙经天了。 缓过气来,沙经天脸上赔笑,口中却道:“哎呀,撑篙飘走了。” 撑篙飘走,则扁舟难移,沙经天这也是想给古显玉一个难题,他不信生在沧山膏粱之地,古显玉还会做这些事情不成? 古显玉一声冷哼,怕是已经看透沙经天那点小心思,哪怕沙经天撑着扁舟在湖中七弯八拐,想要借此迷惑古显玉,却忘了古显玉并非凡俗之人,有些难题在其看来,并非真难。 冷哼声中,扁舟无风自动,古显玉也没出声提醒,沙经天也不是脚下生根,差点就没跌入水中,幸得双手抓紧船帮,才未出臭。 等到沙经天回神过来时,扁舟早已经在湖面穿行如疾风。沙经天两眼眯起,也不怕迎风流泪,端详片刻才无比惊讶,心中暗道:“怎么可能,她竟然一点不错?” 沙经天脸上惊容当然逃不出古显玉两眼,跟沙经天这种人计较,在古显玉看来是自己掉价,既然刚刚沙经天运气好没落水,那便算了,古显玉此时只想返回,也不跟沙经天计较,只要他老老实实早日完成任务,也就由他去。 “周白山,你这小贼,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古显玉脑子里所想,沙经天怕是难以想到。 就连周白山自己,怕也是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古显玉给惦记上。 要说与沧山之间,周白山倒是不甚记仇,毕竟双方只是萍水,难计恩怨。徐家商队行至岳阳,而徐家,其实就在岳阳城中。 随徐家商队入岳阳城,周白山与郑嫣婉拒那管事邀约,却是在岳阳城中,寻一处清净雅致客栈,暂且入住。 天增中黄白之物不多,但即是那管事所贡给金叶子,也能让周白山和郑嫣暂时不在这方面犯愁。 不入徐家入住,一来是周白山另有心思,二来也是照顾郑嫣,女孩儿总探新鲜,沧澜与大月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沧澜国都,其繁华程度也未必及大月一座州府。 岳阳城本就是岳州州府,周白山没来过,郑嫣就更没来过。 夜幕低垂,换在边境城镇早该宵禁封道,而大月国内州府大城,却是灯火通明,人车往来。 周白山与郑嫣并行于道,皆是目不暇接。 “那是糖人么?当真是好漂亮。”郑嫣此时像已忘却伤悲,雀跃如稚女,周白山年纪更小,此时却反倒如同郑嫣看护人一般,虽说心中同样惊讶,却还不至于流于言表。 “喜欢就去买呗。” 周白山顺口而言,眼神扫过,却于人群之中,见到一个熟悉人影。 “竟然是他?看来果然是没错了。”周白山心中闪过念头,却不急于上去验证,面带微笑,静待郑嫣选买糖人。 徐霖顶头顶瓜皮帽,优哉游哉。 这几年受东家恩荫,徐霖改姓为徐,真正成了徐家人,连带着在岳阳城中,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前年纳了一房小妾,去年又在城中养了个外室,今日徐霖就是要去外室哪里,好好享受一番。说起这外室,那可是翠柳院精心培养五年,方才养成这么一个,若不是打着徐家旗号,徐霖难拔头筹。 只是徐霖眼界毕竟小了,换成真正膏粱纨绔,再头牌红牌清倌人,那也就是玩玩,绝不会像徐霖这般,差点倾家荡产,就为将佳人藏娇。 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养在家中怎么也不及野花,春风吹又生,任人采不尽方才是寻花问柳之最高境界。道理徐霖是懂,可心气就是及不上。 徐霖已近不惑,这辈子也没希望修仙问道,所图也就是快活一天算一天,能赚尽管赚,能花使劲花。 为图那小娇娘在床上竭力迎奉、花样百出,徐霖也是下了本钱,每次去外室,少不了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只是他还雇不起下人,花钱买不说,还得还不少力气拎。 一路走来,布庄水粉店胭脂店是没少转,双手不得空,额头上也见汗。 好在路也近了,徐霖折转进巷口,巷子尽头就到。 正想哼两句小曲儿,抒发一下情绪,猛地眼前闪出个黑影,挡住徐霖去路。 不等看清来人面目,徐霖就冷哼一个,岳阳城他徐霖不敢横着走,可这条巷子里,他却从不怕谁。 “哪家没长眼睛,不认识老爷我么?” “老爷,不是徐家的看门狗么?” 森冷之音钻入耳朵,徐霖这才觉着不对,等他定睛一瞧,却颇有些茫然。 眼前这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手中拿着个糖人儿,怕是还不舍得吃,看穿着打扮,却又有几分富贵,只是妆容风格,却不像是岳阳本地人。 “看这边。” 男子之声又响,徐霖这才微微挪动眼神,瞅向女子身边那说话之人,分明就是个年轻少艾,只是面目有几分相熟。 “你是……”徐霖皱起眉头,上唇八字胡随之抖动,却已是有些花白了。 “忘了?大月山上,我姓周!” 周白山两眼一瞪,便有寒芒直刺徐霖,徐霖吃惊,双手不由得松开,胭脂水粉尽皆落地。 “抓走!” 周白山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郑嫣也不含糊,将糖人交于周白山,素手探出,轻松将徐霖揪住。 此时徐霖却没半点反应,牙齿“咯咯”,两眼兀自死盯着周白山,满脸尽是不信之色。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郑嫣虽是女子,但毕竟是功夫在身,拎一个干瘦徐霖毫不吃力,只是却不知道该往何方去。 “住在哪里?” 周白山此时惊觉自己孟浪,岳阳城可不是荒郊野外,要是让城中卫兵瞅见这一幕,怕又要多生事端了。徐霖本不想说,郑嫣左手轻轻一敲徐霖老骨头,就疼煞这厮,淌出汗珠比黄豆大,爽利说出外室所在,免招苦头。 三人径直去向那外室,徐霖喊门,小娇娘开门脸上才将将变色,就被周白山一巴掌拍晕。 “她无辜,无辜。”徐霖倒是心疼这外室,不顾自身难保,开口求情。 周白山也不是那嗜杀之人,撇嘴道:“你还是顾好自己吧。” 换成郑嫣抱那小娇娘,周白山拽着徐霖衣领子,四人关门进屋,随后徐霖就被掷于地上,郑嫣转身守住正堂大门,手里仍旧紧握那精致糖人,也不去瞧周白山,更不看徐霖和椅子上那小娇娘,好似这些都与她无关。

第一三〇章 红花绿萼 第一三〇章 红花绿萼 “说!” 坐上太师椅,周白山如今也不怕徐霖这死鸭[子能飞。 “说什么?”徐霖颜色苍白,口齿颤颤。 “这还用我教?你在月半寨时,可是能说善道啊!”周白山冷冷一笑,便不再开口。 “这个……”徐霖也算是个聪明人,深知好汉不能吃眼前亏,不提周白山,光是门口那个女子,怕就能轻易取他性命,况且周白山竟然能活着下山,怕是遭遇了什么大机缘。 要说徐霖心中此番计较也算是八九不离十,他心中甚至有些嫉妒,嫉妒周白山命好。 “周公子可是想听那日之事?”心中想透之后,徐霖反倒冷静下来。 “就从我上山之后说起。等等,那家那个徐公子,如今可在岳阳城中?” “他啊。”徐霖皱眉摇头,“几个月没有回来了,自从那年在山上得了好处,他如今已是登堂入室,在皇城生意做到风生水起,就连皇家很多采买,都交给他经手。”在周白山面前,徐霖也不敢再对自家公子尊称,只能是顺着周白山口风往下说。 “可恶!” 一想那徐公子乃始作俑者,整个月半寨数百条人命可说都是因那徐公子而死,如此恶人竟然还发迹于皇城,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周白山倒是不虞徐霖说谎,他在跟那徐家商队管事分开之前,管事话中之意,却是跟徐霖所说吻合。 “这岳阳城,便是徐家老巢咯?” “正是,三年前那人才刚刚执掌徐家,就决意要通过月仙茶打开徐家局面,故而才会……” 故而才会在月半寨无所不用其极,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徐公子丝毫不虑后果。 “先讲讲那日后面发生之事。”周白山平定情绪,向徐霖下令。许是因为周白山身上之气势,让徐霖皱眉后,还是老老实实将事情讲述一边。 三年前发生那场惨祸,其真相怕也就只有徐霖这些人才能说的明白透彻,哪怕就是马逸云,说到底还是道听途说。 徐霖差不多用去一个时辰才讲述完毕,双膝跪麻也不敢起身,等到周白山一声冷哼后,又惊又累之下,竟然径直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周白山也不去管他,只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要将刚刚徐霖所述,与自己脑中记忆,甚至是马逸云所讲述,一一对照融合方才能够还原事实真相。 月半寨是彻底完了不假,其后正是以那徐公子为首,几个大商贾又联手干出一件狠事来,错非是徐霖说出,就连马逸云这些江湖人士也都半点不知。 因怕消息走漏,徐家联合另外七家最大之商贾,尽然对其余茶商出手,尽皆杀之将罪名套在月半寨人身上,而他们则是为商贾报仇,才将月半寨人杀尽,如此一来在朝堂上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当然只凭徐公子不可能做到,真正幕后黑手就是那日最大茶商,张公。 “我问你两个人,一个是那铁面武士,另外一个就是那张公!” 刚刚徐霖也是耍了个小滑头,可惜周白山修炼三年功夫未必天下无敌,但脑子却炼到清明无比,徐霖这些小聪明于周白山不值一晒。 “那张公……” 徐霖面皮子一阵抽搐,光光是“张公”二字,就仿佛令他异常畏惧,胜过徐公子十倍。 “拿剑来!” 周白山见徐霖如此,深知不给这家伙一点颜色,怕就问不出个名堂。他口中说是拿剑,却不等郑嫣过来,抬手一招,郑嫣背后长剑就自动出鞘,施施然化作一抹长虹,落于周白山掌中。 光是这一手功夫,就让徐霖看到目瞪口呆,这辈子他没见过神仙,在他看来此举无疑是神仙本事了。 “你……你真在山上遇仙?”徐霖无比哀怨,怕是后悔当初将周白山逼进月山环,却是无端端得了一份机缘,当真是世事难料,早知如此他当日就该跟着上山。 不过转念一想,当时也有人被扔进去,转眼就凄惨死去,怕是这份仙缘也不是他能得到。 “那铁面武士其实是个女子,具体来历也只有东家才知晓,下山后不久就独自离开,去向无人知晓。” 听说那铁面武士竟然是个女子,周白山也很是吃惊,当时他是无知无畏,如今方才能够判断,五年前那铁面武士功夫怕已经是一步先天,照说能修炼到如此境界,很难被外人所用,譬如那风自如,一方面是家世,一方面也是人家功夫够,才能手掌沧澜水师。 沧澜水师不同于其他,即便是大月国军容强盛,对沧澜水师也是十分羡慕,毕竟南北有别,想在北地打造那么一支水师不啻是缘木求鱼。 既然铁面武士三年前就已经离开,周白山反复追问,徐霖也说这些年不再见过那武士,周白山也就只能作罢,将话题落在那张公身上。 他威逼利诱,直到将青锋刺入徐霖胸膛一寸,这货吃疼不住,才终于说出那张公身份! “难怪你说徐公子能够在皇城里风生水起,难怪朝廷上下对月半寨之事遮遮掩掩蒙混过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徐霖跌跌撞撞讲述完毕,背心早已经湿透,而周白山却是两眼寒芒乱闪,恍若要择人而噬。 “照这样说来,我倒是觉着,你们家公子搞不好只是张挡箭牌。” “这话小的不敢说。” 摁住伤口,徐霖紧张兮兮道。 “既然月半寨已经被改为明月茶场,那我且问你,这茶场东家,可是你家公子?” “这……我家公子也只有些份子,不多,十亭里占了一亭。” “这几年,难道就没人去茶场里闹腾?”周白山忽然想到马逸云,也是随口问道。 对于沧澜国来说,损失一个东平镇,甚至包括一支有着完整编制的边军,并非不能接受,若是在战时,这并不算什么。 然而对于大月国西平镇上那些普通人来说,只要活过今夜,就多出一份常人难及之谈资,因为他们亲眼目睹过一场神仙打架,只是没有遭殃。 绿色光柱冲天而起,仙人御起化为夜空流星,飞驰而至,百年难得一见。 只是转瞬绿光消失,天空中也显露出仙人影踪。 当然这些并非仙人,而是以道德宗为首,试图降妖灭魔的修炼者。 绿萼翘首以望,长裙飘拂,点点绿芒收敛,有若一群萤火虫,在夜空翩翩起舞。 小道士决明子稀罕道德宗,但却跟他成为道士一点关系都没有,之所以决明子会穿上道袍,在那五味子身上。五味子是个道士,他徒弟也只能是个道士。 道德宗名字听起来像是道门,其实不然。 名字里虽有“道德”二字,却于道门没有多大干系,道德宗里分成三上、三下。上三门弟子都是道士,也是道德之本源,而下三门修炼者则是积年以来带艺入门,道德宗只是提供这些人一个修炼场所,甚至一些修炼资源,当然他们也就要奉道德宗为主,听从道德宗调遣。 譬如此时现身于半空之中三人,有一道人出自上三门,另外兄弟两个却是带艺入门,在道德宗潜修。 绿芒冲天,气势逼人,顿时让赶着来降妖伏魔的七人头皮发麻,感觉像是踢到铁板。 七人四门,此时自然也以道德宗马首是瞻,六双眼神汇聚于那上三门道人身上。 “诸位道友,谁能看出此女境界来?” 道德宗上三门,分神境道人浮白子,在整个道德宗里那也能算是个人物,面对绿萼时,也不敢贸然行事。 探查境界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除非是高过对方,再者就是境界接近却有某种特殊法门,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天赋异禀。浮白子虽已踏入分神,一没有天赋二没有法门,他看不透绿萼境界,最大可能就是绿萼修为还在他之上。 当然也有可能是绿萼有特殊法门屏蔽外人探查,故而浮白子也是抱着侥幸,问出这一声。 只可惜片刻后,浮白子并未听到任何人开口,皆是一片沉默。 “看来是请不动,也只有我们下去了。” 浮白子心中苦笑,脸上却还不敢泄露,怕是未战先怯。其实双方已经交锋一次,很显然自以为代表正义一方之七人,落在下风。 哪怕修炼者可以御空而行,但总归还是凡人之驱,总要耗费力气,腾挪转折也远不如脚踏实地方便,故而真正战斗时,修炼者还是习惯在地面上。 隐隐为七人所围,绿萼却照旧不慌不忙,甚至也不出手去阻止七人落下,只是缓缓摊开双手,便有无数萤火汇聚,光芒越来越耀眼,而她身边飞舞萤火数量,却是半点不见变少。 “小心些,那些绿芒好像就是传说中幽冥鬼火,销铁熔金,别说是我们身体,就算是一般些的法宝沾上,也会变成一滩绿汁。” 有人开口说话,却不是道德宗浮白子以外那两个兄弟,而是另外一个修炼者,来自大月国东胜门。 东胜门规模也就比沧山派强些,根本不能与道德宗比,人家下三门里都有好些分神境撑门面,而整个东胜门也就只有眼前这位,掌门余苍江。 余苍江在境界上虽与浮白子等人平起平坐,但年龄却要大差不多一甲子,这也从侧面说明修炼的确要看天赋与资源。只是有些东西需要时间来沉淀,比如浮白子等人就没能一眼将那些漫天飞舞之物认出来。

第一三一章 道德宗唬人 第一三一章 道德宗唬人 “这么厉害?” 有人倒抽凉气,光是听这名字就毛骨悚然,如果真有余苍江所形容那般,还真是可怕。再看那女子身边,那些萤火怕不是要以万计? “不怕!” 浮白子咬咬牙,开口壮自家声势。其实他也是逼上梁山,六人唯他马首是瞻,面对那诡异女子,哪怕心中再没底,此时也不容他畏缩。 “这位姑娘,既然咱们都是修炼者,可否移一步说话?” 试探着走向绿萼,浮白子双手规规矩矩抱拳问礼,却是已经将绿萼当成前辈高人,毕竟谁也不能看出绿萼境界,浮白子不敢冒险。 “不可。” 绿萼缓缓摇头,眼神再度扫过浮白子等人,随后又道:“你们是要跟我动手?” “不一定。” 浮白子赶忙摆手否认,只因为原本萦绕在绿萼身边那些萤火,瞬间便扩张十倍有余,而绿萼双手中两团绿芒更是光芒夺目,甚至浮白子气凝双目,都已无法看清楚绿萼轮廓。 “只要你别乱杀人,不要……”说到这里,浮白子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当下用力挺直腰身,头顶上顿时冒出三丈白色光华来,正是分神境界之标志——气冲牛斗。 像是为配合浮白子,余苍江等人也纷纷亮出境界,转眼间七道光柱成形,竟是隐隐然将绿萼包围其中。 “区区分神,就要嚣张?” 只可惜绿萼似是毫不在意,唇角瞥出一抹冷笑,右手轻轻一挥,不仅身边萤火消失,就连双手里两团光华,也是瞬间无影无踪。 她这个举动,被浮白子当成示弱,正想说些场面话,就见一道灿烂光华扫来,杀意泠然。 “遭!” 心念电转间,浮白子催动气机,身旁陡然幻出一条影子,手中撑着面大方盾。 “给我挡住!” 咬牙祭出法宝,浮白子自身飞退,那速度却是比他从空中落下还要快上几分,寻常人看去,就只能见到一线光华。 只是转瞬间,浮白子身形顿挫,弯腰躬背,口鼻里喷出一口血来! 至于他留在原地那撑盾影子,却怡然无损。 一道光华泯然消失,却是浮白子那三丈牛斗,被绿萼一招所灭! 这可是分神境标志,足以震慑天下众人,可在绿萼面前却连儿戏都算不上。而更可畏是,绿萼出手并非只对浮白子,而是同时将七人牛斗一并斩去,七人齐伤,虽不至于跌落境界,但没有一段时间将养,休想恢复过来。 “你竟然敢对道德宗出手,妖女,你死定了!” 浮白子算是七人之中状态最佳之人,当下怒极攻心,开口威胁绿萼。 “道德宗?没听说过。” 绿萼微微歪头,却是缓缓放下右手,道:“见你们修炼不易,刚刚也只是小惩大诫,若是再要罗嗦……” “那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大月国,我等代表的,乃是整个大月国修真界,你境界虽高但终究不是真仙,敢与世界为敌?”浮白子将一颗丹药塞入口中,精神顿时有所好转。 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可因为道德宗颜面,他却不能退后。 本以为绿萼定会因此出手,浮白子都已打算拼命,他身上还有两样保命之物,自觉能在绿萼面前脱身,所以才竭力维持颜面。 殊不料他如此一说,绿萼却是收手静立,神情有一瞬间恍然。 “老夫受伤过重,须得觅地疗伤,诸位道友,老夫先行一步!”余苍江经验老道,他可不想将老命扔在这西平镇,觉察到绿萼有片刻走神,便不顾联盟,竟然要溜。 “余老,你……” 余苍江这一退,却是将浮白子全盘计划打乱。浮白子开口欲要阻止,无奈那余苍江去意已决,话还未说完,就已经祭出一面铜镜,眨眼变为三丈方圆,载起那余苍江,化为遁光。 “好你个余苍江,真是不要脸!” 浮白子这边气到跺足,再看另外三人也有撤退之意,赶紧开口道:“诸位切莫学那余苍江,今日之事将来我道德宗定有所谢!” “我问你们,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很久没人飞升了?” 就在浮白子劝说其他人之际,绿萼像是突然回神,开口问道。 “这个……”浮白子正想回答绿萼这个问题,却突然想到什么,倒抽一口凉气,指着绿萼道:“你……难道你……” 其余五人不知为何,却见浮白子指着绿萼片刻,整个人气势便如潮水般泄去,竟然冲着绿萼深深一躬,才道:“道德宗上三门浮白子,拜见前辈。” “前辈?” 虽说众人都怀疑这绿萼年龄,可以浮白子身份,即便是引修前辈,也不至于如此恭敬。 “哦?你倒是聪明,好罢,今日我便不杀人,不过你说的什么道德宗,我倒是有点兴趣了,不如去看看。”绿萼微微颌首,道。 “那是鄙宗荣幸……”浮白子此时脸上畏惧之色几乎尽去,眼底笑意却是渐渐转浓,好像是得了个天大好处一般。 双方战意消解,不管怎么说都算好事。 浮白子伸手虚邀,又有一面大方盾牌在脚边现形,浮白子两脚踏上,身形便浮空而起,其余人也是各施手段,唯有绿萼身形不动,莲步迈出却已然人在半空。 “前面带路。” “谨遵前辈吩咐!” 收起心中最后一丝傲气,绿萼凌空虚蹈,让浮白子暗暗咽下一口唾沫,暗自庆幸没有最终与绿萼撕破脸皮。 由浮白子领路,本不属于道德宗的三人也紧随其后,七人都幻为流光,向那道德宗山门所在飞去。 与此同时,四百里荒漠里却有两名道人,徒步而行,却正是五味子师徒。 几乎就在绿萼等人离开东平镇一刹那,五味子猛地抬头望向天际,喃喃道:“贫道算错了,还是此人不在命数之中,故而算无可算?” 徐霖终究是个软骨头,所以才会让周白山从其口中获悉到所需一切信息。 只是周白山万万没想到,三年时间他在进步,别人也没有闲着。不提那位张公身份如此惊人,光是徐公子这三年里就是风生水起,已然成皇城新贵,想找他寻仇,怕不是那么简单。 至于说曾经重伤汪月那位铁面武士,曾经让周白山咬牙切齿,可如今见多江湖高手,周白山反倒不觉得如何,况且其人已于三年前消失,当年又是以面具示人,就连徐霖都不清楚其身份,除非找到那徐公子,这便又是一个死结。 岳阳徐家倒是好解决,那徐霖也说,如今岳阳徐家基本上只是一副空壳子,要论护卫实力,怕是不到皇城那边两成。 就徐霖所知,明面里也就是三个江湖一流,且是未入先天那种,还有就是十来个二流,至于三流和不入流之人,徐霖却是没提,怕是觉着没必要了。 “要我去杀么?” 郑景惨死后,郑嫣情绪一度低落,随后渐渐走出后,整个人却倾向毁灭与自我毁灭。她想杀人,只要是周白山让她杀,她就毫不犹豫去杀,压根不考虑自己是否会活下来。 要论实力,郑嫣不过二流,即便周白山赠剑后,让她实力能在二流里面拔尖,跟真正一流仍旧有差距,即便她拼命能胜过一流里垫底之人,却根本不可能同时面对三个一流,哪怕是不入先天那种。 周白山不会让郑嫣去送死,哪怕明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想活,他转向徐霖,这家伙仍旧跪在地上,周白山不开口,他就不敢有别的举动。 “我还有一件事情,你若是能够回答清楚,我就饶你不死。” “公子请说,公子请说。” 能不死当然最好,徐霖心中暗喜,怕只要不是周白山让他自己摘脑袋,其他都不是问题。 “此时岳阳徐家里,有没有那日在山上之人?” 周白山眼底闪过一道寒芒,他可以不滥杀无辜,但却不能放过一个。 “这个,公子且容小的想想……”徐霖皱起眉头,沉思良久,甚至于用手指在地上一番乱画,这才点头道:“有。” “几个?” 徐霖竖起三根手指。 三个三年前曾经到过月半寨徐家护卫,不管他们在月半寨有没有参与屠杀,在周白山看来这些人都是该死。 “现在就杀进去么?” 不等周白山做出决定,那郑嫣脸上竟然闪过一抹喜悦,好像去杀人,就值得她欣喜若狂。 皱了皱眉头,周白山眼神瞥过郑嫣,心头颇有些苦恼,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害了郑嫣,这事儿怕只有将来再慢慢开解,当下还是先处理眼前事。杀进徐家老宅肯定不够明智,硬憾三名一流即便可姑且一试,可那十几个二流也不是摆设,蚁多还能咬死象,周白山不想让郑嫣有什么闪失。 思索片刻,周白山眼神不断在郑嫣与徐霖间游走,却终于让他想出个法子来。 “徐霖,你觉得我这三年在大月山里是怎么活下来的?”周白山问道。 “公子一定是……一定是遇见神仙中人。”徐霖本是想说周白山拜入神仙门下,可他脑子多,担心万一说错激怒周白山,故而出口之时故意含混了些。 “差不多。”周白山点点头,随即在徐霖面前摊开右手,却是空无一物。在徐霖不解眼神中,周白山淡淡一笑,调动气息自天增中取出一物来,却是一方玉牌,光是那晶莹剔透之质感,就让徐霖两眼发直。

第一三二章 大月山脚 第一三二章 大月山脚 这玉牌,在徐霖眼中那就是价值连城了,可关键是其凭空出现分明就是仙家手段! 三年前徐霖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次仙家手段,是出自张公,如今周白山这一手虽不如惊魂梭那样轰轰烈烈,可更是无声处听惊雷将徐霖彻底镇服。 “我师傅让我回山上一趟,不过这位姑娘暂时还不能上山,但也是我师傅颇为看重之人,若是她有个不测,恐怕师傅他老人家会很不高兴,到时候他要下的山来,就算你变成一只苍蝇,那也无处藏身!” “是是是,公子师傅自然神功盖世,天下无敌,天下无敌!” 徐霖额头上见汗,不住点头。 “郑嫣,今后你就在此住下,勤练武艺和那……”当着徐霖之面,周白山没把《玉虚清气录》说出口,想来郑嫣可以明了。 “而你要做之事,就是将那三个人,一个个杀死。记住,不要一次杀死,每隔半年才准你杀一个,徐霖,这件事情你来配合,务必要让他们单对单,且不能让徐家人生出疑心,半年一个应该不难吧?” “不难,不难。” 直到此时徐霖才算真正放心,既然周白山要他做事,那至少他还能活一年半以上。 “半年是不是太长?我一次就能杀掉。”郑嫣却是皱眉开口,在她看来周白山如此安排,未免太不爽利。 “听我安排便是,你若当真想将来为你爹爹报仇,就需的如此!” 说到报仇,郑嫣皱皱眉头,便不再吭声,周白山轻轻吸气,右手里那方玉牌便消失无踪,黄光一闪却出来叠金叶子。 “虽说咱俩有仇,但皇帝不差饿兵,这些金叶子就当替她付房租,此事若是能做好,将来我自有安排,如何?” 随着年龄与阅历增长,周白山如今也渐渐懂得一些用人之道,哪怕是曾经怨恨之人,在需要时也能收揽使用,同时恩威并施,收买人心。 金叶子徐霖可以不在乎,毕竟如今以他在徐家地位,每个月收入亦是不少,否则也不至于能养个外室。一来是真畏惧神仙之流,毕竟在传说中神仙都是无所不能,徐霖自认不敢跟神仙作对,二来周白山那句“另有安排”却是点中徐霖死穴,越是生活滋润之人,自然就越是不想早早衰老死亡。 神仙会不会死,徐霖不知道,但他却听说过,修炼有成之人,青春常驻,活到两三百岁也是正常。 夏虫不可以语冰,对于四五十便失去活力,六七十就黄土埋颈之凡人而言,两三百年生命已是无比漫长。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徐霖本不想伸手去接金叶子,可又不敢忤逆周白山,而周白山亦是通过这些反应,来判断徐霖忠心程度。 安排好这一切后,周白山就打算返回大月山。 住下三日,反复观察那徐霖,的确无可怀疑之处后,周白山就告知郑嫣他要走了。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跟周白山萍水相逢,郑嫣也没指望这个比她年龄还小的男子能够常伴身边,在郑嫣潜意识里,甚至直觉自己配不上周白山,故而大多数时候,她下意识将自己放在周白山随从,甚至是丫鬟位置上。 “这个说不清楚,不过总归是要来的,月半寨那几百条性命,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在周白山看来,始作俑者徐公子,以及那位最终下令屠寨之张公,都是必死之人,反倒是那个铁面武士,周白山不太记恨。如今他也知道,这世道看似复杂,其实可以一分为四。最下层之人自然就是那普通人,平民,太平盛世再如何,平民生活始终限于谋个温饱。往上则是寻常江湖中人,看似快意恩仇,其实也要吃喝拉撒,不落草为寇就得效命于朝廷商贾,否则这些不事生产之人,囊中金银从何而来? 在习武之人以上,便是朝廷,豪商,或用手中权力、或是囊中金银,便能让他们为所欲为,视人命如草芥,无法无天。这个阶层之人,除畏惧天地之外,就只怕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炼者,哪怕只是一个筑基层次之人,也能行走于朝廷,出入豪门,处处受到尊敬。 铁面武士功夫再高,也不过就是徐公子手中刀,值不起他周白山忌恨,若能撞上,顺手报仇最好,碰不到也无须苦苦求索,浪费时日。 只是周白山却忘了,他在进步别人也不会闲着。当年铁面武士便已是一流水准,经过三年勤修,难不成就不能百尺竿头? 周白山终归年轻,山中度日,对世事谈不上洞明,遇事想当然亦是情理之中,就如同他也忘了那绿裙女子,哪怕他日日戴着天增宝戒。 从岳阳到大月山不过两日路程,为避免被人知晓行踪,周白山独身上路,临行之前却在天增里取出几块灵石来。 作为凡间与修炼界唯一真正流通之物,便是这灵石。 灵石与月仙茶一般,也分上中下和超,除开充当货币之外,更可以帮助修炼者加快修炼速度。 正是因为有如此宝贵之处,灵石才在两界价值不菲,寻常人若是有灵石,非但可以用以交换出手,随身携带也能去病强身,只是不如在修炼者手中有用罢了。 天增里各个品级灵石不少,尤其是上品和超品居多,周白山也是慢慢才了解到这种形如水晶却灵性更足之物妙处,留给郑嫣之灵石,却全数都是下品灵石,倒不是周白山小气。 郑嫣修习《玉虚清气录》,目前也只能算是入门,因从习武转修真之路与周白山截然相反,故而周白山无法对郑嫣指点,一切都只能由郑嫣自己去摸索,好在这门心法,远不是周白山所想那么简单,故而郑嫣修炼进境在周白山看来慢,若是放到道德宗这些世俗修炼门派,却已经是非常惊人。 既然周白山看郑嫣进境缓慢,也就只需要些下品灵石足矣。 不过周白山所料之事,往往总会出岔。 人在岳阳时,若遇上好天气,往东北眺望便能看见那大月山影子,高耸入云。 若是普通山脉,往往能看见最高峰时,却需要走上很久,正所谓“看山跑死马”,绝非一两天功夫就能到主峰脚下,就更不用说攀上峰顶。 然而大月山却是不同,真要是看见,也就真是近了。 不过周白山还是用去两天时间,才走到山脚下一个小镇,名曰“马踏”。这马踏二字也不是随口哇喇,概有马至大月须止步,以大月山之陡峭,骑马上山皆是妄想。 故而在这镇子里,马儿就只能原地踏步,马踏二字便是由此而来。 镇子虽小,五脏俱全。有往来商贾支撑,每当山货交易时节,镇子就会热闹非凡。 周白山入城是为采买些生活用品,过去三年是没那个条件,如今既然有条件了,他也不会亏待自己。不过走进马踏镇,也是周白山此生头一遭,混没想到在这大月山脚,竟然就有如此繁荣小镇。 逛完集市,周白山寻到镇中一家酒肆,准备好好祭奠一番肚肠,等上到山上后,不是吃素就是被鬼影子逼着辟谷,日子无比难过。 看见酒肆外挂着两个招子,周白山才微微点头,如今他也总算是有些江湖经验,至少知道如何分辨酒肆。那招子很有名堂,在大月国里,正统酒肆总离不开招子,不挂招子或是乱挂招子,不仅会引来同行嘲笑,更会为懂行之人所不耻。 这招子一般两张起步,首先一张叫酒招,证明本酒肆有自家酿制美酒,或者是特供好酒,真正大城大府里那些高档酒肆,有个三五张酒招也不稀罕,马踏镇这里嘛,能挂起来就算不错。 第二张则是菜招,也就是厨招。一家酒肆除开酒,就是菜肴,没有好厨子,也就没有招牌菜,没有好菜肴。在大月国里,厨子也是一份好工作,顶尖厨子必定是在本地有名气,受认可,酒肆需招到这种厨子,有一个,则可悬挂一张菜招。 周白山所选酒肆既有酒招也有菜招,算是入了酒肆门槛,不是那种普通客栈之流。 甫进门,伙计就来招呼,热情周到,让人宾至如归。 周白山环视店内,食客不少,好在伙计精明,带周白山选了个好位置坐下,随后就开始唱牌,内容不外是招牌菜、名贵菜或者说是高利润菜。这爷无可厚非,商人逐利,伙计也能多拿工钱。 只可惜周白山无法是钱财如粪土,只能做到吃好不浪费,他一个人又能消费几何?再加上无需酒水,那伙计眼底也就减去几分炙热,但服务还算周到。 一炷香功夫后,伙计送来三菜一汤外加一大碗米饭,周白山正好也是饿了,抓起筷子就开动。 可这饭还没吃到一半,就给打断了。 一伙人走进酒肆,该是那伙计照例上去招呼,却又不知怎地就得罪了人,结果被人一脚踹飞,好不好就落在周白山桌上,汤水飞溅,如果不是周白山反应够快,这一身衣裳怕是又要糟糕。 手中还抓着筷子,周白山两眼望着躺在碗碟上那伙计,问道:“没事吧你?” “哎哟,还好,还好。” 年轻伙计捂着胸口,边揉边起身,却也不敢骂人,只是不住拿眼神去瞅东家。

第一三三章 我来带路 第一三三章 我来带路 那东家就在柜台后,身材富态,右手搁在算盘上却是早已经没拨打,两眼却是望着门口。 门口进来一群人,衣着光鲜,不是绫罗就是绸缎,尤其是其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更是光彩夺目。周白山上午才去过集市,到也知道行情,譬如说那男子身上锻袍,连料子带工钱,没有二两银子拿不下来,这还是马踏裁缝做,若是换成皇城大府里那些裁缝,怕光是工钱就要五两以上。 至于说女子那条绣花绫罗裙,可就更了不得,那可是有一针算一针,针针都是钱。 “什么破地方,就这么家二招楼,竟然已经是最好的?太差劲了,连个伙计都让人看着不顺眼!” 青年男子摇着一把纸扇,也不管如今眼瞅就要入冬,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只不过周白山也没看出什么风度来,倒是觉着跟徐霖一般货色,假斯文。 若只是这一男一女,也就顶多归位纨绔膏粱,关键还是两人身边随从,有一个算一个,光长相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白山耳朵好使,已经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大概意思也就是从未曾在马踏镇上,见过这样一双男女。 “让开!” 纸扇男眼神驱使,其一个手下当即将位置最好那张桌面上的几个食客,给赶了。 倒不是那桌食客好说话,普通人谁会跟钢刀过不去呢?况且这还不是一柄两柄,拢共六个随从,三个带刀,三个背剑。带刀者凶,背剑者冷,周白山刚刚也看过,这六个随从武功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刚好二流,却是一般境界。 吃饭被打断了不要紧,只要对方不招惹自己也就是了,在周白山看来,怕不是那个名门之后就是权贵家人,跟他八竿子打不上,当下就准备要走,他随身物品都在天增里放着,从腰带中翻出一锭碎银,就要结账。 “咦,那颗戒子不错。” 周白山微微一愣,眼神落到自己手上,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女子眼睛如此有毒,竟然就看中了天增。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怕周白山假装听不到,可他要出去还得走那桌人边上过,掌柜此时已经迎出来,去招呼这桌子“贵客”,然而这些贵客却像是没打算放过周白山。 纸扇男只是一个眼神,当下就有一刀一剑挡在周白山去路上,悬刀者双手抱胸俯视周白山,负剑者则两手负于身后,鼻孔朝着周白山。 “没听到我家小姐的话?把你手上的戒子摘下来!” 那双手抱胸的悬刀大汉,满脸横肉,开口便唾沫星子横飞,周白山皱起眉头退后一步道:“怎么,想抢啊?” “抢?” 周白山这话说出来,就有人不乐意了。那纸扇男起来,点着自己鼻头道:“本公子需要抢?笑话!你这乡巴佬也不打听打听,如今这大月山姓什么!” “大月山姓什么?”听到这话,周白山还真是有些发愣,怎地,这才三年时间,大月山还有姓氏了? “小公子,过来过来。” 还是刚刚被打翻那伙计胆子不小,拖着周白山袖子退后两步,才低声道:“那些随从我认得,是明月茶场里的护卫!” 一听“明月茶场”四个字,周白山脸色顿时变了。 “知道了?”纸扇男面色得意,他自是以为周白山怂了,可不是么,如今在大月山方圆百里之内,谁敢不给明月茶场几分面子?别忘了茶场里所出那些月仙茶,可都是直接供奉去皇城里,谁要是敢动明月茶场,那就是跟当今圣上过不去,可是真要被杀头的。 “原来你们是明月茶场的人啊。” “错!” 纸扇男将折扇“刷”地收起,在掌心重重一敲,鼻孔都快冲到天上去,“本公子不是明月茶场的,这话说反了,你们说。” “明月茶场是我们家公子的!”六个随从齐声吆喝,却像是经过无数次排演般整齐,倒是让周白山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对那折扇男身份感到疑惑。 他想起五年前那位张公,若是徐霖没说谎,那明月茶场该是姓张才对。也就是说,眼前这位折扇男,应该是姓张? “如何?既然知道本公子身份,这样吧,咱也不欺负你这个乡巴佬,你手上那颗戒子拿来,然后你再开个价,本公子觉不还价。” 看到自己身份曝露后,酒肆里那些人艳羡之色,纸扇男下巴扬的更高,一双眼睛只剩下看天花板了。 “原来竟是明月茶场的东家,倒是失敬了,有个小小的问题想请教这位公子。” “你且说来听听。” “请问公子,是否姓张?” “大胆!” 纸扇男还没来得及回答,三刀三剑就齐声大喝,神情有若周白山触犯什么大不敬治罪一般。 “哈,你倒是有眼力嘛!” 纸扇男倒是没因此而生气,反倒眼神有趣地望向周白山。 坐在旁边那年轻女子,面容也算是姣好,只是神情不屑,口中低哼一声“贱民”,便不再看周白山。 “你能猜到这点,本公子倒是不好再叫你乡巴佬,罢了,给你一次机会,说说你姓甚名谁,家族长辈如何,若是可以,本公子也可以送你一场……一场……张龙,那些老神仙们总喜欢怎么说来的?” “送你一场造化。” 张龙就是在折扇公子背后一带刀,闻言后附身在那折扇公子耳边低语。 “对!本公子就送你们家一场造化,如何?” 周白山也笑了,点头道:“好啊,那我就说说吧,我本来还有个家,不过三年前被一个恶人给毁了,若是我送你这颗戒子,你可能替我报仇?” “那是区区小事,戒子拿来,再说说你那仇人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回头本公子就下令,将其全家老小一并拿下,查问属实,便法办如何?”折扇公子自以为这番话很是中听,便等着周白山将戒子奉上。 “也罢,戒子这就给你!” 周白山低着头,右手拇指食指摸上戒子,像是要摘。 八百里洪波湖也不知怎么就养活了一条蛇蛟,从古至今也只有这么一条蛇蛟。 物竞天择,如果不是因为沧山派那几个长老垂涎蛇蛟内丹,那蛇蛟也未必能够长到即将化蛟那天,这其中固然也有周白山一份功劳,可对于曾经只是一条大蛇的蛇蛟来说,幸亦或不幸? 幸是它走过这么一遭,不幸是他最终有那么一刀。 其实活的越久,寿终正寝就越难。 只是蛟丹进了申老头口袋,而头上独角,却安静躺在周白山戒子中。 周白山摸戒子,不是摘,而是拿。 独角无光却自带一股势。这宗东西说不清楚,却能入人感官。 独角在周白山手中呈现才三寸,那张公子身边护卫脸上即是变了颜色,两柄长剑刺向周白山,三柄长刀挽出一片流光,将那张公子团团护住。年轻女子脸上变色,檀口张大却时发不出声音,张公子神情愕然,踉跄后退。 周白山看起来年龄不大,又生就张斯文脸,怎地说打就打了? 近四尺独角刀完全呈现时,一股锋锐已勃发而出,两柄青锋发出哀鸣,可化作绕指柔的精钢剑身,扭曲成根麻花。 “公子快退,点子硬!” 张公子身边护卫,负剑三人皆是张死人脸,可周白山这一刀,愣是将死人脸给惊活了。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高手,山上也不缺高手,只是没想到在山脚这个马踏镇里,随便遇上个年轻人,竟然已近先天! 先天高手不是大白菜,也不是走到哪里都能抓出来一大把,况且进入先天不仅靠苦修,更需要莫大机缘。别说境界修炼,光是那莫大机缘,难道就不需要时间去碰,去等? 周白山多少岁? 在那些护卫看来,绝不会超过二十,他凭什么步入先天? 问题再多也无济于事,护卫们心知是自己这方撩拨起这场灾祸,而先天境高手也不讲什么按耐性子,一言不合,那就要伏尸当场。 人退,剑断,周白山唇角流出一抹轻笑,“还要?” 杀人,周白山并没有想好,哪怕周白山对姓张之人恨之入骨。 三年前张公不是张公子,小惩大诫。 “你厉害。” 张公子竖起大拇指,两只眼睛却很是忙,忙着去看刚刚那把黑刀去了哪里。 “走好,不送。”周白山摆摆手,酒肆里之人却早已经是看傻了眼睛,恁是一个不起眼后生,却能将疯狗撵走? 马踏镇里没人敢说张公子是疯狗,都说他是养狗之人。 许是因为周白山态度过于和蔼,张公子也只是折了狗爪,胆气反倒不减,冲周白山拱手,“兄台,就不能跟本公子折节下交?” 这可罕见了,能养满山疯狗的张公子,叫别人兄台,还要请人家折节?酒肆掌柜已经不敢再看,他怕下一刻自家酒肆变成狗窝,臭烘烘的狗窝。 “没兴趣。”周白山撇撇头,他还想要吃点喝点,上山可就没这种好日子。 “我请!” 一片金叶子落到柜台上,黄灿灿闪到掌柜眼睛了。 半个时辰后,周白山总算是吃饱,可酒肆里也就只剩下两个人坐着,他和张公子。那面容姣好的少女想坐,却是张公子一巴掌抽跑了。 “明日我要上山。” 周白山整理整理着装,淡淡道。 “我带路。”张公子两眼巴巴。 “也好。”

第一三四章 把臂登山 第一三四章 把臂登山 周白山两眼扫过门口六尊门神,这三刀三剑怕是知道,即便他们贴着张公子也没法在周白山刀下保住主子性命,不若顺从主子看好门。 “明日辰时,山脚见。” 同意让张公子带路,周白山也是经过一番思量。正所谓管中窥豹,若一路上山都要去跟这群疯狗打交道,周白山也不是真正先天,丹田里那些内气耗尽他可就要被狗咬了。 拒绝那张公邀约之意,周白山找家客栈住下,潜心催动灰白气劲转为内气存于丹田之中。这段时日他丹田容量着实见长,而施展招数也渐渐入微,每次施展耗费内气也大大减少,此消彼长让周白山欣然。 一夜无眠,周白山卯时三刻起床,穿马踏镇,大月山古老山门下杵着七条人影。 对于那小妞消失,周白山并没有兴趣去了解,张公子面带微笑,手中摇着折扇,身穿长袍脚蹬绫罗靴。 “就这样上山?” 周白山一身衣服紧扎,双脚也换上鹿皮靴,布条捆扎,手中还有根棍子,杵路,拨草,撩狗。他这一身打扮,张公子看不懂,三刀三剑却是两眼微微放光。 “走。” “好。” 张公子笑脸相迎,一路上就想跟周白山无话找话,周白山倒也不会显得特别冷漠,尤其是在一个时辰后,他感觉这张公子其实心底并不算坏。 富豪之家、膏粱子弟,大多心性笼统说,其实两个字可以概括:自私。因为自私所以他们只凭自身喜好,不在意旁人感受。 若是遇上喜欢、钦佩的,这种人往往又比谁都愿意付出。 张公子不是没有见过高手,但那些高手要么老气横秋、要么卑躬屈膝,年龄跟张公子相去更远,动不动就是唠叨要修炼个几十几个甲子,光是这份水磨工夫,就让张公子兴趣尽去。 而周白山则是鲜活例子,若是能够从周白山身上找到习武捷径,张公子难不成就不想成为“张大侠”,“张先天”?豪侠之梦人人皆有,不分贫贱。 山路难行,大月山陡直高耸,有若一棍斜插于地,山路只得如棉线逶迤盘缠于山脊上,山腹则是倒悬与空,人畜不可及。 周白山自幼生长与此,加之修炼初成,走起山路来如信步闲庭,却是苦了那张公子,他至今也未曾依靠双腿上过山,那些守卫就是他最好的两脚马。 而近日随周白山登山,可就真是苦了。一里山路绫罗靴就被草露湿透,两里路长袍就被荆棘划伤,三里路张公子龇牙咧嘴,脚底水泡破皮,跟鞋袜沾在一起。 “兄台,就不能休息休息?” 张公子实在是顶不住,终于不顾面子开口,几乎是在哀求周白山。 “休息,这才走出多远?”周白山抬头看看上方,距离那萦绕月半寨山岚,最少还有七八里山路,他在回头看那痛苦不堪的张公子,不得已摇头道:“让他们背你吧,换着背。” “你,你不笑话?”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随你。”周白山微微叹气,转身再走。那张公子像是铁了心要跟上周白山,当即让一名悬刀护卫将自己背起,紧随而行。 周白山气息绵长,体质又不同常人,毫不见累,倒是苦了身后七人十二条腿。 明月茶场固然紧要,但却不至于将先天、一流高手用来充当护卫,刀剑守卫大多只是二流中下,自己上下山倒是不难,但背着人走就不同了,大月山山路陡峭,那是可以陡到前人踩着后人头的程度。 即便六人走到汗流浃背,周白山仍旧嫌走的太慢,错非一路上由张公子打发三处关卡,周白山真想将这累赘扔下,一走了之。 停停走走,总算将那半山山岚拉近,周白山仰面瞑目,却已能感受到那蒙蒙濡湿。山岚与月山环大不相同,远看两者几乎相接,可唯有周白山才知晓其中奥秘。 午时将过,周白山能辟谷,张公子一行却是凡人,需得坐下来,吃点喝点。 周白山不用吃喝,只是在悬崖边上,负手眺望。 此处虽还不到大月山腰,却已经给人一种俯视天下之错觉。 大月国以山名做国名,自然是将大月山当成国家气运之物,据说当年大月立国,就曾有修炼者云,大月山乃是这世界之本,不可轻慢。 但其实在大月国境内的雄奇秀险,却并非仅有大月山这一处。 譬如说五味子师徒以及道德宗山门所在的接天山脉,可谓是大月国境内难得一见的洞天福地。 接天山脉绵延千里,茂密丛林万古长存,常人难行。而其中又有数峰得天独厚,其中以道德宗山门接天峰为最。 作为大月国乃至天下鼎鼎有名的修炼门派,道德宗自然配得上这接天峰。 接天峰高近百丈,最高处也仅次大月山,峰底有路,却只能蜿蜒至山腰,山腰峭壁上建有道观一处,古朴大方,观名“却缘” 除却尘缘,一心求仙,实在是道德宗山门与俗世间的一道屏障。 凡人、习武者至此止步,唯有先天境或是踏入融合境界,能与法宝呼应代步者,方能于无路中登山。 当然,境界俞高,抵达接天峰顶就俞是轻松,只不过天下修炼者出于对道德宗的尊重,总会先入半山腰却缘观,得到山上许可后,方才施展手段上山。 道德宗门中之人则无需如此繁琐。 普通子弟回山只需发出信号自可径直返回,而像浮白子此等地位的门中重要人物,更是不用通禀,即是遇上巡山子弟,也只有见礼绝无责备可能。 数日前,便有几道流光降落接天峰山巅,那道德宗真正山门之外。 其中三道流光早为门中子弟熟悉,倒是一道绿色光华虽不显粗壮,却给人种无形压力,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能震慑人心,一些境界低下之人,甚至看上一眼就道心浮动。 接天峰顶上有一片片道观,掩映白雪绿树之中,氤氲之气穿梭其中,端地有仙家气派。 绿萼就住在靠里一处精致院落之中,此处本是道德宗曾经一位长老居所,同样也是个女性。 当日浮白子将绿萼引来接天峰,其实也曾幻想过派中长老们出手,将其擒获,一扫耻辱,殊不料一行人才将将落脚,浮白子就被眼前出现的那些大人物们惊呆了。 内三门十二长老,除开外出未归的三个以外,就连闭关修炼的两个长老竟然都齐齐出现在浮白子眼前,而在九个长老前面的,正是道德宗现宗主,接天子。 道德宗有个古怪规矩,一旦升任宗主,就得改名号为接天子,其中原因解释不一,但规矩却从不曾坏过。 “见过前辈。” 就浮白子所知,现任宗主接天子苦修道德宗《紫气东来决》已有两个甲子之久,倒不是说接天子今年就一百二十岁,《紫气东来决》是道德宗宗主方才能修炼的绝世功法,换句话说,接天子当宗主已有一百二十年光阴。 可在绿萼面前,接天子竟然执晚辈礼,可是真将浮白子等人吓了一大跳。 接下来招呼绿萼这位“贵客”,浮白子等就不够看了,好在接天子也不吝给浮白子一个赞誉,倒是让浮白子心中失落去了不少。 将绿萼邀约住进这院子,却是只有接天子陪同,而在两人单独相处时,鹤发童颜的接天子脸色腼腆,在绿萼面前低声道:“五百年前奉茶童子,见过绿袍老祖。” “咦?” 听接天子这话,绿萼这才用睁眼瞅面前这位老人。 绿袍老祖这个名头,说起来有些戏剧,只是绿萼一时兴致所至,却不曾想在五百年前响彻一时,当时道德宗已是一流宗门,但却不敢说执掌天下牛耳,如果不是绿萼随手杀了几个不开眼的家伙,道德宗也不会有今天。 “当年晚辈本只是师傅身边奉茶童子,万幸老祖慈悲,点拨晚辈,才有晚辈今日,不曾想此生还能再见老祖,当真是晚辈之幸!” “我想起来了,当年那接天子身边,倒是有个唇红齿白的童子,难道就是你?”绿萼记不住当代接天子,那也不奇怪,在她悠长生命里,见过的人和事实在是太多太多,同时在绿萼心中,值得看重的人和事情又太少太少。 贵人抬抬手,龙神满地走。 五百年前绿萼随意为之,五百年后就有了一个道德宗宗主。 “正是晚辈。” 听绿萼称自己“唇红齿白”,鹤发童颜的接天子面色尴尬,却是不敢在绿萼面前埋怨什么,“可惜晚辈悟性不够,天赋欠缺,以至于空修五百年,却仍旧不能飞升。” 说到这话时,接天子满脸疑惑。 他如今可谓是这修炼界中摆在明处的第一人,却一直有个问题没有弄明白缘由,修炼界里不断有人死去,有横死者,也有寿终正寝者,唯独没有一个修炼者,能够飞升。 其实不只是这五百年,若是认真算起来,千年以降,其实只有一个人飞升成功,那就是五百年前跟绿萼姐妹相称的接天子,而这件事情就连青衫门都不知道。 只不过那时候道德宗还不叫道德宗,而是叫接天宗。改名为道德宗,正是因为当年那位接天子,在修炼界还被称为“女道德”。

第一三五章 重返月半寨 第一三五章 重返月半寨 “所以后来你们嫌接天宗不好听,就改名为道德宗了?”绿萼倒不是一定需要接天子回答,她也只是随口问问。如今既然醒来总得要给自己个落脚之处,只是几百年时过境迁,很多当年熟悉的,如今也都陌生。 能够住进当年接天子的院子,对绿萼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回忆。 “她是什么时候飞升的?” 走入满是积雪的院子里,绿萼人在雪上,踏雪无痕。 “就在前辈离开接天宗三十年后。师傅飞升那天整个接天山脉尽数封闭,不准任何非本门弟子进入接天山脉,师傅更是以无上法术封闭天地元气,不让外界修士感知,这才招手引来仙鹤虹桥,踏上虹桥之前,师傅就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 “一句是‘接天峰广开善门,纳天下道德之士’,第二句则是落在晚辈身上,着实让晚辈感激师傅良苦用心。” “哦?” 看着这老头儿脸色不住变幻,绿萼倒是真感觉颇为有趣,笑道:“她是怎么安排你的。” “师傅她说,五百年盛况,落在晚辈身上,只是晚辈至今仍旧停留在洞虚境界,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再现五百年前盛况啊。” “你也是叫接天子是吧?” “不敢,前辈可以晚辈当年道号清风相称。”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无趣的很,道童就道童嘛,个个不是清风就是明月,很容易混淆啊。”绿萼一面摇头一面道:“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至于具体长短……” 说到此处,绿萼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大月山,停顿片刻后才道:“到时候便。” 对于接天子来说,绿萼能够待在接天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如今这个世界还记得当年绿袍老祖的,怕已经是不多了。 即便修炼到分神后期,寿命也很难延长到五百年,除非无病无灾,天赋异禀,而在纷争不断的修炼界,却很少有修炼者能做到这点。“绿袍老祖”这四个字,一些创建时间较短的修炼门派甚至闻所未闻,即便是在那有些历史的门派里,这四个字也早已经束之高阁。 但接天子相信,只要绿袍老祖愿意住在接天峰,那么当年他师傅飞升前所说的那句话,就可能成真,前提是眼前这位看似只有二十出头,其实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绿袍老祖不反对。 “你的心思我明了,不过暂时还不行,你若擅自做主……”难以计数的光阴可不是白活,接天子一字未提可绿萼却像是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眼神瞥过接天子,绿萼不轻不重的在接天子心头敲响警钟。 “晚辈敬遵前辈吩咐!” 哪怕接天子算是接天峰正儿八经的主人,可绿萼入住后,他也不敢过于叨扰,见绿萼已经没开口说话的心思,就识趣告辞。 而绿萼入住接天峰后,几乎不出院子,接天峰上三门几百人都知道山上来了个大人物,可真正见过绿萼的屈指可数。 浮白子等人一下子变成抢手货,不少人成天围着浮白子打听消息,尤其是听说那位大人物竟然是单身女子,美丽不可方物时,不知道多少还未有道侣之人,夜夜难寐。 只可惜上三门不同下三门,门规森严,既然宗主有令,任何人未经邀请不得擅自窥探进入,那就真没谁敢在周围打望,只是每日里远眺之人,犹若过江之鲫络绎而不绝。 前几日这些人都很失望,因为绿萼几乎不会在院子里出现,直到今天,一条绿色身影陡然从院子里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天际,连接天峰上那块棉花似的白云,也被生生的钻出个大洞来,本是雪白的云朵在那大洞周围竟然也染上一层绿色光华。 “发生了什么事情?” “速度好快!” “去看看呀!” 道德宗境界高的弟子,自然是能感觉到那位“贵客”并没有飞走,而是凌空立于云层之上,就不知道此时去“围观”,会不会引发贵客不满,又或是招来宗主责罚。 好在道德宗上三门最是讲究规矩,既然宗主只说了不能擅自窥探出入院子,那也就仅限于此,不少胆大之徒想明白这个关窍,也就欢天喜地的放出法宝,向云层之上那位绿袍女子靠拢。 宗主亲自迎接,长老都不能进出院子,这位绿袍女子的身份未免高的有些可怕,不论是自身实力还是背后势力,达到这种程度,都足以让男人疯狂。要是万一能够得对方青睐,那当真是少奋斗两个大境界啊! 这些人蠢蠢欲动,绿萼不是没有感应,她只是不在意。人立于虚空,全幅心思却都落在那遥远的一个地方。 那里有座山,有若飞来之棍。 山上有个人,年方青春少艾。 绿萼此时很想飞去那山,寻找那人,如果不是当年那份约定,她肯定抑制不住内心里的冲动。 一个个身影,在千奇百怪的法宝帮助下,开始远远漂浮在绿萼身影周围,这些人虽然不知道绿萼为何要在此处虚空发呆,但却不会影响他们一窥绿萼庐山真面目。 高挑身姿、飘拂绿裙、螓首柳腰、幽幽而出尘,此时之绿萼,几乎就等同众人心中那九天仙女之形象,唯一可惜就是无论是谁,用何种法术,都无法将绿萼长相看清楚。 换句话说就是,谁也没法准确用言语来形容绿萼长相,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为之痴迷,疯狂。 绿萼在这边看着,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看到,或仅仅只是能够感觉的到,总之在周白山跨入月半寨地界的那一瞬间,绿萼脸上浮现出一丝凄苦,随后口中念念有词,人影跟着缓缓下降。 重新回到院落后,绿萼并没有给她那些仰慕者任何机会,化作一道绿芒,钻入房中。 对于那些耗尽真气浮空陪伴绿萼的人来说,这当真是无比丧气,然而半个时辰之后,由宗主那边传出来一个好消息。 “三天之后,遴选三名女弟子,入院中听道。” 这可是接天子宗主亲口发布的消息,决计不会假,只可惜要求必须是女弟子,就让一众痴男们伤透了心。不过后来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那位前辈将来还会公开布道,那时候去听道,可就不分男女了。 找三个女弟子并非绿萼临时起意,实在是她如今境界,不便于过多行走于世间,找几个人能信任之人代劳,那就再好不过了。 更多时候,绿萼只是默默眺望那座山,别人或许看不见,但她却是能看个大概,唯独就是那云遮雾罩的月山环,让她视线无法穿透。 周白山此时就在月山环下的月半寨门口,他身边着那位张公子。 明月茶场四个大字,就悬挂在曾经茶会场大门位置,也不知是谁家笔法,总之以周白山在这方面的造诣,他是看不出来高低好坏来。 “我家老爷子写的,还行吧?” “张四海,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难道就真不怕我一刀杀了你?” 从山脚走到月半寨,周白山再怎么不爱说话,也知道了那张公子姓氏,同时也知道其身份。 当年那位张公,其实并非张四海的老子,而是张四海的三叔,一名没有官身的商人。张四海的老爹却是大月国正儿八经的超品大员,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生出个儿子来却不太争气,读书也全无天赋,整天喜欢在外面鬼混,尤其羡慕话本小说传言之中,那些江湖儿女的生活。 只可惜既然出生在这样家庭里,就几乎不可能过上那种生活,即便将来他老爷子一朝失势,他恐怕也休想真正走入江湖,等待他的不是罄竹难书的罪名,就是络绎不绝的仇家。 “三年前我可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要冲我动手,那你跟我家三叔有啥区别?再说了,长久以来,诺大这片山就只养活你们月半寨几百人,可如今变成茶场,不知道多少人从中得到恩惠。” 张四海倒不怕周白山言辞之中的威胁意味,这一天相处下来,他大概已经将周白山性格摸透。 “那我要是找你三叔报仇,你也不会干涉?你就不恨我?” 此时“明月茶场”四个字下,就只有周白山与那张四海,两人说话也不用有太多顾虑,没人能偷听了去。 张四海摇晃折扇,也不管其实小脸儿早已经冷到发白,典型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三叔可没有子嗣,他要死了,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要不到时候我把这明月茶场的份子送给你如何?反正你也说了,还有无数江湖高手想要找他报仇,到时候你不杀他,他一样要死。” “进去看看。” 周白山并没有接着张四海的话往下说,穿过那明月茶场牌坊,一路走进曾经的月半寨。 三年前那把大火的痕迹,如今已然是看不到了,本是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眼下却是焕然一新,路边是整齐房屋,不时有人出入,要么是穿着紧束的采茶人,要么就是一身皮甲的守卫。 哪怕张四海直言不讳地说当今圣上在明月茶场其实也有份子,但朝廷是决计不会将正规兵马派到茶场里来当守卫,而是借助张四海三叔的手,招募了两个江湖门派守门,也就是平常跟在张四海身后的刀剑护卫。 这些人几乎就是明月茶场平时能够见到的活人,这地方因为山岚所以长年湿润,山下人其实很难适应。

第一三六章 都变了 第一三六章 都变了 张四海也就是突然发了兴致才会来看,他对于茶场一年收入什么的,却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用他的话来说,金银对他实在是毫无吸引力,远远比不过一本可以修炼的秘笈。 其实以张四海家族朝野势力,他想要秘笈实在是容易,只是他太懒,总想着一步登天,这样的秘笈哪怕就是周白山也拿不出来。 触景伤情偏偏又无法发泄,周白山情绪渐渐低落,信步走到曾经他曾经的屋前,却发现整个月半寨,唯独这个地方没有变化。 “残垣断壁”四个字,完全可以用来形容周白山的老屋,只不过曾经满地焦黑,如今却大多被杂草覆盖,屋顶那坍塌梁柱上,有鸟窝,更多的是蛛网,墙角里也有老鼠痕迹,一些被大火点燃却未能烧尽的家什,还能看出当初大概的形状。 “这就是你的家了?” “曾经的家。” 周白山面色不变,举步走进后院,后院依着山壁,当年周白山就是从这里攀上去的。 “我有个问题,问了你可别杀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 周白山淡淡一笑,他也已经准备好上山了。 大月山实在是太大了,而周白山这三年时间里多是在服气炼气,哪怕就是神墓周围打转的时候都很少,所以此番回去,他只能依着当年汪月带他走过的路线,要是乱闯指不定就要惹出麻烦来。 “你倒是信任我。” 张四海也知道周白山要上山,他很好奇,可是周白山告诉他,普通人一旦爬上去,就会被炸到四分五裂,死无全尸,张四海不敢去赌,只能是眼巴巴看着周白山有若灵猿,轻松攀上山壁。 “回去告诉你家三叔,好好活着,等我将来取他项上人头!” “我会的。” 张四海冲着半个身子已隐入月山环的周白山挥了挥手,随后就见周白山消失在那迷雾之中。 “难不成山上真有神仙,唉,可惜了,他还是不够信任我啊,不然我也能有一份仙缘了。” 张四海自怨自艾地转身离开,这地方太湿润,湿润的连丝竹之声都听不到,要让张四海在这里生活,那无疑是要他性命。 但对于周白山来说,回到月山环后竟然感觉如鱼得水。 层层叠叠的月山环其实就是一种暴虐罡气,这种罡气会随着呼吸进入身体,直接在身体里进行破坏,一旦积累到某个程度身体不能压制时,就会突然爆发出来,所以表现出来就是人会炸裂。 普通人是如此,习武之人亦然,只不过罡气对习武之人造成的伤害,反而是比普通人来的更快更猛。 而对于修炼者来说,哪怕像接天子那样进入洞虚期,但归根结底还是讲究个气机运转,方能显示出种种神通。达到一定层次之后,可能修炼者不需要口鼻呼吸而行走在大月山上,但却总不能与罡气彻底隔绝,其体内修炼的真气越是浓厚,就越是容易与罡气间产生出一种玄妙联系,到最后彻底失去对体内真气的控制,只能等着体内真气被转化为类似罡气一样的东西,最终将自身彻底破坏。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习武者和修炼者进入月山环,更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 周白山之所以能在月山环里安然无恙,其实并非仅仅是那些月仙茶之功,另有玄机之处,只是周白山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七弯八拐中,周白山已经能冥冥有感好像有个声音在不远之外呼唤着他,那感觉很温暖,就像是至亲之人。 “难道是汪月?” 想到那条大狗,周白山脸上就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来,虽说两人是在白帝城外分开,但周白山始终相信汪月不会出事,同样他也相信那只胖的跟猪一样的兔子不会出事。 周白山的天增宝戒里可是塞进去不少肉食,几乎都是为汪月准备的。 脑子里还在盘桓着这个事情,从白雾之中陡然冲出一条黑影径直向周白山撞来。 换成是下山之前的周白山怕是躲不过去了,哪怕他明知道是汪月那狗子可也惊讶于其速度。 不过今日之周白山也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微微调动丹田内气,周白山想用一招龙抓手将汪月引开,他可没有那么自大,单凭这招去把汪月拿下! 但周白山还是小觑如今的汪月。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化作一道黑光的汪月,自身重量加上速度加持后,周白山一手凌空抓去却只能让其略微放慢速度。 龙抓手本就是风过即停,周白山微微“咦”出声,就赶忙飘身后退,同时双掌一起推出。 “好你个狗家伙,还不吃我这掌?” 汪月本已经快的四蹄仿佛腾空,周白山笑骂出手,两只掌印在月山环之中成形,眼瞅就要挤压汪月,却不想汪月在这种速度之下仍是留有余力,故而才能与不可能之中完成转向,大尾巴平衡着身体,大头又冲着周白山狠狠的撞过来。 “哎哟你这狗家伙,当真是存心要看我出丑不成?” 周白山倒是不至于被汪月给难住,这次他也不仓促出手,而是在原地不动,直到那汪月如闪电般冲至面前他才一脚踹出! 当然他舍不得用全力,大狗汪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周白山在这个世界上最为近亲的。 “想死我了!” 脚尖踹在大狗腰上,却没有伤到大狗,一来周白山留有余劲,二来也是大狗自身反应灵敏,在跟周白山脚尖接触的那一瞬间,就如同一张狗皮膏药,将周白山的整条腿给缠住,等到周白山低头弯腰时,汪月已经在用大脑袋,使劲儿蹭着周白沙的腰了。 “你这家伙,咦,这是怎么回事?” 周白山脸上笑容陡然僵硬,两眼死死盯着汪月那身皮毛。 汪月口中发出阵阵哀鸣,虽说声不成调却似人言,在向周白山诉苦一般。 “难道是鬼影子干的?走,我要找他理论去!” 大狗身上没少一块肉,不过本就谈不上怎么好看的皮毛,此时就当真不能看了。 “怎么连头皮都给整出来了?” 汪月原本蓬松的大尾巴,从中段往后那就是一根光杆儿,乍一眼看就像是老鼠尾,脊背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没毛,竟然还有地方像是被火烧雷劈过,焦黑焦黑的。 最凄凉莫过于周白山手下,汪月的那颗大头颅。 活了十八年周白山还是头一次见到,只有嘴巴和鼻子有毛的狗! 可怜的汪月两眼巴巴望着周白山,听周白山这么一说眼泪花更是吧嗒吧嗒流淌。 “这也太……”越看周白山越是觉得汪月此时形象太差,不由得摇头道:“没事,此番出山我也增长不少见识,一会儿我帮你重新弄一下,到时候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拍拍汪月脑袋,周白山直后才发现这段时间里汪月好像长大不少。 照说三年前汪月体型基本就已经固定,四肢着地时脊背在周白山腰线,而那时候周白山十三岁。三年时间里周白山逐渐长高,相对而言汪月就渐渐矮下去,就只有周白山大腿一半高。 可现在,哪怕因为沮丧、伤心而垂头丧气的大狗,漫步在周白山身边,起伏的脊背线竟然又重新回到周白山腰线位置,刚刚也是被大狗那一身皮毛给吸引了,才忽视掉不止庞大一圈的体型。 等到周白山再次停下脚步认真打量汪月时,这才返现大狗的变化其实挺多,皮毛和体型不说,细细看才能发现,眼神更为犀利不说,好像也更加人性化,即便不能开口说话,却让周白山觉着,比那洪波湖里的蛇蛟眼神,更能直达人心。 大狗微微喘息,猩红舌头耷拉出来,上下唇里两排牙齿洁白如玉,当下颌微微张开时,一颗颗犬齿就会折射出让人胆颤的寒光。四条腿也变得更加粗壮,如果说过去只是周白山手腕那么粗,那此时看起来差不多有周白山拳头粗了,尤其是四脚掌杵在地上,不时会有一抹寒芒,从那脚掌边缘透射出来。 身形变大,汪月的肚腹却有个明显收紧的弧线,使得整个身形丝毫不因为庞大而给人一种臃肿感,如果不是因为掉毛,或许远观更像是一头捕猎型猛兽而不是一条寻常的狗。 虽说鬼影子一口咬定汪月就是最普通的狗,但若将如今的汪月牵去人前,相信没有一个人会说,这货是一条狗,要全天下的狗都长成汪月这样子,怕是哪怕深山密林里也休想还有生活在地面的走兽。 一人一狗在乱石间转悠。 大月山这隐藏在月山环下的一段,最大特点就是植被稀疏,也少见土壤,几乎都是大块大块的石头,而且这些石头无比坚硬,至少周白山这趟下山,从沧澜一直走回大月,也不曾见过一块这般坚硬的石头,怕是比世间不少玉石都还要坚硬。 而仙墓就藏在一片巨石之中。 说是藏或许不太恰当,用“掩映”二字则能更好的表述出仙墓与周边巨石间的关系。 “那是……兔子?” 周白山没有看到鬼影子,当他与汪月返回仙墓,已经能看到那高耸墓碑时,一只淡红色巨大肉球出现在周白山视线当中。 如果不是肉球突然竖起的两只耳朵,还有那特征样的猩红眼睛、三瓣唇以及两颗大铡刀样的门齿,周白山肯定不会认出,这个巨大肉球,就是那只喜欢跟汪月勾肩搭背看日出的兔子! “兔子怎么也变了模样了?” 周白山挠了挠头皮,他不知道在白帝城外分别之后,这两只畜生究竟怎么了。

第一三七章 墓鬼非鬼 第一三七章 墓鬼非鬼 “它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兔子虽不是什么长毛品种,但看上去也像是颗绒毛球,如今到好,彻底成了一肉球,浑身的毛呢? 汪月口中“吭哧”、“吭哧”个不停,让周白山感觉这货好像是在笑,他再看那兔子,却“卡塔”、“卡塔”碰着门齿,冲着汪月皱起鼻子,以至于三瓣唇被牵扯开来那双门齿寒芒闪烁。 从这两个家伙对持中,周白山忽然感觉明白了什么,拍了拍汪月那没毛的脑袋:“看样子是你逼着人家要玩什么同甘共苦?” 汪月还在“吭哧”地笑,听到周白山的话它居然懂的点头,不过周白山也不奇怪,几年前这俩货就知道看日出晒圆月感情好的跟两口子似的,周白山为此还很担心过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担心这场跨越种族的恋爱会不会发生,反倒要担心两个家伙会不会打起来。 “你回来了?不错,竟然没死在山下。” 空中传来鬼影子声音,周白山循声望去,这虚幻家伙不知何时来到,就盘膝坐在旁边一块巨石顶上。 “我家狗的毛呢?” 周白山一看到这鬼影子就来气,三年,整整三年啊,这家伙居然什么都不教,只是让他“服气”、“服气”、“服气”,就这样还让周白山下去“历练”,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运气不错,加上自行领悟的一些本事,此番下去哪里还有命回来?当然,白帝城外连云山脉那次不算。 周白山故而表面上是为汪月出气,其实又何尝不是有为自己出气在内的意思? “咦,你怎么会得到这颗戒指的?” 不曾想鬼影子根本不重视周白山的愤怒,只是在虚幻的五官里,陡然射出两道实质光华,径直将周白山左手中指上的天增笼罩。 “竟然是天增,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平常时候鬼影子是很难动弹一下,在周白山记忆中,鬼影子在一块巨石顶上可以三个月不挪地方不换姿势。可此时鬼影子却忍不住了,化成一线青烟样,前端已经出现在周白山面前,后端却还在那大石头上,随后才跟上,在周白山面前汇聚,最终还原鬼影子惯常模样。 说是个过程,但其实短暂,只是因为周白山眼力能跟上才能看的如此分明。 怕也只有像鬼影子这样特殊体质,才能如此诡异。 周白山感觉左手像是被人拍了一下,他低头就见到一团虚影从自己左手穿过,那是鬼影子的人,这家伙竟然试图去抓那天增,只可惜他终究只是虚幻。 一声怪叫自鬼影子口中发出,刚刚才在周白山面前凝聚的影像随之炸裂,分成数百小股黑烟,看似凌乱四散,最终却又在三丈外汇拢。 鬼影子再度成形,却不再有刚才那种激动。 “你是不是碰上她了?哦,不,应该是她找到你了。” “她?你是说那个喜欢穿绿袍的女子么?” “那你有没有拿到那把锁?”鬼影子问这句话时,那身影竟然有些波浪样起伏,只是频率很高而起伏很小,更像是一种颤抖。 “引魂锁?那本来就是她的法宝吧?所以她用这颗戒指,将引魂锁从我手中换回去了。”周白山眉头紧皱,他看了看天增,又抬头看那鬼影子,忽然发现今日之鬼影子,竟然如此陌生。 几乎朝夕相处三年,照理说周白山对鬼影子该是相当熟悉,可不知为何,鬼影子在说起绿萼时,就连周白山都能感觉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仇恨。周白山从不曾见过如此的鬼影子,在他印象之中,鬼影子就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不慌不忙的形象。 “引魂锁,对,就是引魂锁!你为什么要还给她,为什么!” 鬼影子又在震荡,这次颇有不同,虽说周白山看不到,却能感受到一圈圈无形劲气正以鬼影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地上细碎沙砾和草秧子首先遭殃,紧跟着,汪月挡在周白山身前,那肉球兔子“蹭”地原地蹦起老高,即将落地时竟然屁股一扭,往墓碑后面钻去,转瞬就只留出屁股在墓碑之外,还有人拳头大小的一截尾巴骨在一抖一抖。 就在汪月和兔子反应之后,周围的空气开始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既不是那种狂风之声,也不是闷雷滚动,而是一种古怪的摩擦声,好像不是从耳朵,而是直接作用在脑海里,让周白山感觉无比难受。 拳头大小的石块开始以鬼影子为核心向四放滚动,初时一动一静,转眼就快速滚动起来,等到三丈之外时,竟然直接脱离地面,飞射出去,远抛空中的也就罢了,不少飞射出去后撞上巨石,竟然会炸出一团火花,其声如雷! 好在鬼样子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至少周白山和汪月这个方向并没有受到那种可怕的攻击,否则哪怕汪月有心也不能护住周白山安全,至于周白山自己,在鬼影子这种古怪的能力面前,怕是一点抗拒之力都没有。 少时,鬼影子终于停止了波动,而这大月山似乎有种特殊压力,让被鬼影子搅乱的天地元气,瞬间又平复下来,就连周白山头顶那月山环,也一如既往的缓缓流淌。 “你这是怎么了?” 周白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刚刚可真是吓坏了,虽说他早就猜测鬼影子肯定不凡,但没想到他竟然有此等能力,抖抖身体就能让人感觉像是天崩地裂,真要出手,那还得了? 在周白山看来,好像也就只有绿萼那个神秘女子,可以跟眼前这个没身体的一较高下了。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鬼影子徐徐开口,声音却委婉了许多。 其实鬼影子很擅长变幻嗓音,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用一种中性,不带任何感情波动的嗓音,跟周白山说话,然今日竟是有些不同。 那日在老槐树下,周白山几乎是用双手将引魂锁给刨出来,一开始他还以为他刨出来的是一副巨大的黄铜棺材,可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个法宝,一把锁,一把叫引魂锁的法宝。 然而周白山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引魂锁这个法宝,它本质竟然真是一副棺材,里面装着一具尸体,或者该说一个肉身。 故事是从鬼影子口中讲述出来的,虽然他讲的很简略,周白山却听明白了,那引魂锁里的肉身,就是鬼影子。 鬼影子自称墓鬼,其意就是守墓之鬼,守的是这仙墓,没有肉身就是鬼。 只可惜当时周白山并不知道那引魂锁里有墓鬼肉身,否则…… “那个叫绿萼的女人,若是她想要,我也拒绝不了吧,她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你说错了。” 在讲完故事后,墓鬼的情绪像好了许多,声调也变回往常那种不带情绪的中性,“她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你比蚂蚁大,方便。” 周白山轻轻撇嘴,初见绿萼时他也很是紧张,可如今细想,那女人对他全无恶念,或许他不将引魂锁交出来,绿萼也未必会为难他。不过他这种想法,遭到鬼影子无情嘲弄。 “她根本不需要捏死你,哪怕就是你睁大眼睛盯着她,她也能无声无息将引魂锁从里身上取走,而你还不知道!” “这不可能!” 周白山瞪着双眼,冲鬼影子怒吼。 不过他吼声还未消失,眼神就已经发直,死死盯着鬼影子右掌。 右掌仍旧是那样虚幻,一片黑影浮动,如磁铁般吸引周白山眼神的,是戒指。 周白山右手抓住左手,其实在他抓之前就已经肯定,天增不见了。不,不是不见,只是就在刚才一瞬间里从他手指上,转移到鬼影子掌心中。 鬼影子是如何做到,这点并不重要,他只是想告诉周白山一个事实,绿萼无论想做什么,周白山都无法阻止,甚至无法感知。 “还是怪我境界太差了,不过这个你也有责任啊,三年时间你就只教我服气,唉。” 幸好墓鬼只是一片虚影,否则指不定面色多难看,周白山这话半点没客气,愣是将罪名推倒墓鬼身上去了。 “我没法教你。” 沉默片刻后,墓鬼道:“前面三年是基础,不能分心。” “那你是说,接下来我终于可以修炼些有用的了?” “什么叫终于可以?你觉得服气没用么?我看你,还不如那条狗!” 癞皮狗汪月在一旁无辜躺枪,不过它这会儿也忙不过来,因为肥兔正撵着它满山跑,看样子肥兔变成“脱”兔,还真是汪月的功劳,周白山就不知道,汪月是如何将“脱毛”进行的如此干净彻底,以周白山眼力,在肥兔身上也看不到一根毫毛。 周白山不会跟墓鬼斗嘴,他是个实在人,输赢对他毫无意义。天增里有很多玉简,里面也记载着很多功法,可惜都锁着,周白山希望墓鬼能够帮他解锁。 然而结果很无奈,墓鬼告诉周白山,墓主所留那些术法穷尽周白山一生也休想学完,何必再舍近求远?天增里有什么,墓鬼好像比周白山还有清楚。 “你那里面的功法,也就那本《玉虚清气录》有点价值。” “啥?” 周白山微微一惊,暗道就这么巧,他给郑嫣的,正是墓鬼口中那本秘笈。 “我看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墓鬼像是并没有留意周白山神情变化,道:“那本秘笈谈不上高深,不过当年主人曾经说过,那本书由浅入深,很有水准,与这个世界不同。”

第一三八章 俗世之中 第一三八章 俗世之中 “啥意思?” “你该知道,山下叫废土界,但你可知道,像废土这样的诸界,有多少?”墓鬼一般不会跟周白山说这些,今日怕也是睹物伤情,话才稍微多些。 周白山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诸界,废土只是其中之一,他以前一直以为,此界之外,就该是仙界了。 可他再问时,墓鬼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气急败坏下,周白山连叫他几声鬼影子,可墓鬼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明日一早继续服气,不可有一日中断。至于周白山朝思暮想的那些功法,墓鬼压根就不谈。 无奈也好,生气也罢,周白山知道自己斗不过鬼影子,不过他还记得要问问究竟汪月发生了什么。 这事儿鬼影子也不隐瞒,只是告诉周白山,汪月从白帝城回来后他给了汪月一次考验,而汪月通过了所以也就得到一些好处。世上本就没有不劳而获,譬如周白山此番出山,也是一种考验,通过了他就能回来继续修炼,通不过,按照墓鬼说法,那就是缘分不到,死了就死了。 周白山倒是好奇,汪月究竟是通过何种考验又得到何等好处? 可没到这种关键时候,鬼影子就会耍惯常手段——卖关子。 估计汪月不想也不会隐瞒周白山,可惜这货还没修炼成精,也不能口吐人言,即便它眼神灵动似能言,但让周白山去分辨,大多数时候所见还是一派胡言无法深思。 故而暂且这就是个迷,好在终有一日皮毛能够恢复所缺也只是时间而已。 山中无甲子,四季如日月,对于大狗和兔子来说皮毛就是皮毛,在大雪飘扬落下之时就已经整齐换上。 大月山上入冬后也要飘雪,而且温度极低真真是可以哈气成冰。 周白山照旧盘膝坐于大石顶上,而墓鬼则是盘踞着不远处另外一块。雪霜交加下,周白山却不曾被一片加身,仿若有一层无形护罩将他笼住,即便是再狂山风也休想吹动他一根发梢。 “没想到他下山一趟,心境变化竟然如此之大,顺带着修炼速度也快了。看样子再过三月,就可以让他正式祭拜主人,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成为正式传人还得看他自己造化。” 周白山是因为气机流转故而霜雪不沾,鬼影子则身为虚幻,风雨霜雪皆可透体而过,半尘不染,用周白山话说,没肉身也不是没有好处,凡事有利有弊。每日里与墓鬼一起打坐修行,周白山也不去算时日,却不知道如今山下正是过年的好光景。 这山下之事,需得分开来说。 年节到来,世俗界处处张灯结彩,譬如那岳州首府岳阳城就满大街挂满灯笼,几乎家家门口贴起春联好不乐乎。 不过也有例外。 城南一处宅院就跟年节有些不入,既没有灯笼也没贴春联,甚至有些冷清。 此宅院早先时候住着个青楼里赎出来的女子,后来换了人,据说是个姿容更胜数分的端庄女子,可惜甚少出门,好奇者也只能偶然于那宅子老佣口中打听,后来连老佣也换去,新来仆妇口风转严,甚至就与那家主一般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 偶尔能见一个文士进出院子,但都短暂,有时甚至只是个转身功夫,这也让不少以为那女子是文士外室的风言不攻自破。 这院子主人就是那郑嫣。 昌平号在四百里荒漠灰飞烟灭,郑景尸骨无存,对郑嫣来说沧澜老家也就没了念想,反正家中本就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为周白山救后郑嫣心中一意报仇,正好周白山送她一柄宝剑,一本秘笈,郑嫣自觉无以为报,就答应周白山留在岳阳城中,趁机刺杀那岳阳徐家中人。 按照徐霖所说,岳阳徐家老宅其实重要人物不多,三年前徐公子一家就已经将重心转去皇城在那边发展,故而徐家老宅里也就只有几个二三流看护。 三个月时间里,郑嫣拢共出手三次,杀死三流护卫三人,二流一人,自己也受伤一次险些殒命。 那是个二流高手,且是二流当中顶尖那种,徐霖送来消息的同时也反复劝过郑嫣,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可郑嫣一是为周白山,二是为挑战自己,一意孤行在城外官道上出手。 错非是因为周白山所赠之剑锋锐难挡,郑嫣于危急之际一剑断去对方兵刃,说不定她就不会只是身中两枪这么简单。那二流高手内气固然是不够充沛,但手中一柄长枪却使唤的出神入化,也不知是何处学来这份功夫,竟然是让郑嫣招架不住。 说来也是郑嫣过于大意,毕竟她此前已经袭杀徐家三位三流护院,剩下之人多少都有些警惕,要么不轻易出门,要么就是结伴而行。也就是在江湖上可算一号人物的二流高手,才敢于孤身而行,但即便如此人家也是有所准备。 故而郑嫣说是偷袭,其实也算是正面交锋,她本就是女儿身,加之所修武功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功,功底终究不如二流高手。 小腹一枪,肩膀一枪,两处枪声随便一个略微再正些,就能要了郑嫣性命。她也是拼死才将长剑送入那护卫心窝,杀之后心力交瘁,郑嫣差点没能返回家中。 如此重伤照说需得调养三四个月才能好转,可郑嫣恢复速度,却是连她自己都为之惊讶不已。 伤口在简单处理后,竟然三天就结痂,到第六天早上郑嫣起来就能轻微运动,那结痂处也没有迸裂。郑嫣左思右想,终于得出结论,此乃《玉虚清气录》之功效体现。 修炼这事情,原本入门极难。 当初周白山并不知《玉虚清气录》究竟是高是低,只是直觉此术较易入门,便传授与郑嫣,他也是回山后才从鬼影子口中获悉,天增戒指里真正有用的秘笈,反倒就是这本最不起眼的《玉虚清气录》。 年前徐霖又来找郑嫣。 在见识过周白山那神奇仙家本领后,徐霖这贪生怕死之人对周白山的确是毫无二心。非但没用那些金叶子,甚至郑嫣所花费用都是徐霖从自家口袋里掏出来,倒是半点都不心疼。 至于徐霖那贪慕渔色之性却是半点都不敢于郑嫣面前表露。 身在徐家,那二流护卫身死徐霖几乎是最先得知,他赶忙去到郑嫣住处,正好看见满身鲜血归来的郑嫣。幸亏夜间无人,否则郑嫣定然会被城中守卫给拿下。 郑嫣伤势自然不便让徐霖插手,全靠自己与那仆妇包扎,徐霖倒是忙前跑后去抓药,谁知道也就前两天抓来草药排上用场,到第三天郑嫣就不让徐霖再买,说是伤势已用不着草药了。 这边是修炼《玉虚清气录》之妙处,此功夫看上去绝非惊天动地,尤其不善进攻,但却胜在固本养身,久练则妙处横生。 眼瞅年节将至,徐霖又提着年货来拜,郑嫣倒是没给徐霖脸色看,只是说周白山定下期间将至而徐家还有一名二流护卫活着。 徐霖当即反对郑嫣冒险,可郑嫣自觉问题不大,坚持要让徐霖安排,最终两人协商,郑嫣将会在年三十晚上,入徐家老宅,杀人,放火。 当日周白山曾与那江湖草莽马逸云谈及,三年前月半寨那场惨祸内幕已渐渐揭开,不少江湖人都将矛头对准徐家。前次徐家商队出行被劫,皇城那边家主就传来消息,让老宅之人不得再组织商队出行,待到此时解决之后,方才继续。 与此同时,三年前差点杀死周白山的那位徐家公子,也加大在皇城活动力度,凭借他与张公间那层关系,愣是让刑部派出一批捕快,秘密前往岳阳,就是为抓、杀一批江湖人士,好断绝江湖对他徐家念想。 世人皆知吃柿子挑软的捏,徐家若是不能一杀以震四方,怕将来始终不得安宁,那徐公子如今当家做主,能把一个险些衰败之家整饬起来,也是有些心肠和手腕之人。 从皇城刑部调出捕快前往岳阳之事,乃是严格保密,即便徐霖是徐家老人,又掌管着一部分实权竟然也是半点都不知晓。他还一心一意替郑嫣谋划年三十夜的刺杀行动,殊不料如此却是将郑嫣引入圈套。 皇城刑部中自然也有高人,通过种种渠道判断江湖草莽有可能会在年三十夜这特殊日子里对岳阳徐家发动攻击,隧制定出一个完整计划来,务必要将来袭草莽一网打尽。 明日便是三十夜,郑嫣这两日多次检查伤处,笃定不会影响行动方才放心歇息,调整状态,准备一击中的。 同样在山下那个被墓鬼称为废土世界里的修炼人士,虽说已经远离凡俗,但在年节时分,仍旧是无法免俗,即便不做张灯结彩、舞狮守岁这些事情,却也会趁着人心热闹之际,相互联动,提升帮派士气。 沧澜国那边最近颇为热闹。 虽说沧澜国只有沧山和澜山两个门派,且人少底薄,但每年年节时,两派皆要派出人手前往皇宫之中,一来是为沧澜当今圣上看护龙体,二来也等于是两家炫耀实力之会。 往年两派大多相仿,不是我强一分,就是你强一寸。 然而今年却是不同,年三十前五天,澜山门门主携门下三位金丹境弟子抵达皇宫,却是迟迟不见沧山派之人出现。

第一三九章 初见端倪 第一三九章 初见端倪 沧山派来迟了,甚至有人以为今年沧山派不会来了。 直到夜幕降临沧澜国陛下为澜山门召开盛大晚宴时,半空之中同时按下九道金光,将在场之人纷纷震慑。 沧山三老满面红光,先是见过皇帝陛下与皇后,随即竟不去跟那澜山门掌门寒暄,径直就将身后六名弟子推出,让澜山门掌门惊诧不已的是,这六名弟子尽然皆是金丹境,虽有高下,但境界却是不能作假! 谁能料到,半年前还只有三个金丹境,远远不及如澜山的沧山派,在短短六个月时间里,就冒出来六个金丹,其中竟然还有两个是三代弟子,实力翻了可不止一倍。 随后沧山古林荫更是直言,说是今次前来不能久留,概因为派中还有几名弟子正在突破,估计不日将会出关,到时候沧山派金丹境人数即会突破两位数。 两位数的金丹境,对于澜山门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整个沧澜国来说,那就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当即沧澜国陛下金口大开,毫不吝啬的一番重赏,虽说修炼之人无需黄白之物,可总是需要这样那样资源,自身忙着修炼又没时间去做营生,这些皇家赏赐沧山三老当然欣然接纳。 沧澜国主也算聪明,怕澜山门面上无光,也就顺口赏赐了些,只是跟沧山门拿到的那些个相比,便像是在打发叫花子了。 心气难平下澜山门掌门却是说出一件让在座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之事,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澜山门掌门冷笑着开口,只是几句话功夫,就让原本热火朝天的场面,瞬间冰凉。 此事缘于道德宗。 道德宗,大月国第二宗门,其实也就是天下第二宗门,且不论那相对神秘上三门,光是下三门里便有能人异士无数,一门之力平沧山澜山那是手到擒来。 道德宗如此强盛,早已经是其他门派心中刺、眼中钉,然而据说最近几个月,道德宗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个绿袍老祖,此人功参化境且不论,但是收入房中三名女弟子,便只是三月就一鸣惊人! 据说,这三位女弟子年轻漂亮,曾是被道德宗大人物选定为双修炉鼎,后被那绿袍老祖瞧上收入房中。 三名女子天赋普通,修炼数年不过区区融合期,距离金丹大道遥遥无期,殊不料入绿袍老祖房中短短三个月,一月结金丹,一月破丹,一月成婴! “绝无可能!” 古林荫面色大变,以为是那澜山掌门危言耸听,就是为打击今日沧山派气焰。 然而沧山派这边表现的越是不信,那澜山掌门反倒越是得意,甚至呵斥那古林荫实乃井底之蛙,眼界拘于沧澜,难成大器。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过去看看,怎么,你们连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不成?若本座是在说谎,你们大可以将我澜山门匾扣下踩两脚!” 澜山掌门将话说到这种程度,由不得沧山诸人不信,可三个月从融合期飞跃到元婴境界,别说是闻所未闻,根本就是有悖于祖宗传下来修炼之道。 修炼之道当循序渐进,尤其忌讳揠苗助长。尤其是在进入金丹后,稍有不慎那就是丹毁人亡,一生功夫白费,甚至可能神魂皆灭。 至于说碎丹成婴,那更是一步天地,成功不说,若是失败即是身死当场,大罗金仙难救。 譬如沧山三老,一颗金丹早已经被他们打磨的无比圆润,坚固非常,却至今没能碎丹成婴,这也是沧山始终在澜山面前抬不起头的原因之一,澜山掌门就是元婴境界,哪怕只是一步,差距却是天地。 故而也难怪沧山三老不相信有人能够直接拔高三个境界,若真是能够如此轻易,那岂不是道德宗能批量造出元婴高手?三个月造出三个来,怕不用十年功夫,整个修炼界都要拜服在道德宗脚下,就连排名第一的青衫门都不成! 那他沧山派刚刚打压澜山门气焰之举,岂非成了小儿过家家般可笑?怕是澜山掌门择此时机说出此事,也正有这种目的。 等那沧山众人都说不出话来之后,澜山掌门才道:“依本座所思,绿袍老祖必定是用某种邪门功法才能速成,其后患无穷,故而才只在三名炉鼎身上施为,不过这份手腕已非寻常。” 这次沧山三老不再唱反调,倒是齐齐点头,心中痒痒巴不得此刻就前往道德宗,亲眼一看。 “诸位不消着急,据传那位绿袍老祖会在十五那日开坛讲道,到时候我等皆可前往道德宗,只求一观!” “善!” 沧山三老齐齐点头,哪怕是要拉下老脸他们也认了,只求去见识见识那位绿袍老祖。 大月山上的周白山,还不知道绿萼已经在山下闹出诺大动静,更不知晓被他救下来,又传授《玉虚清气录》的郑嫣正步步踏入圈套之中。 这一日服气完毕,周白山纵身自巨石顶跳下,汪月甩着尾巴过来,跟周白山亲热,其后还跟着一团雪球,闪着两道猩红光芒。 那是兔子,重新长出长毛的肥兔子。 肥兔本不是纯白毛色,被汪月“脱毛”后,重新长出来的长毛,竟然比那白雪还要白,让周白山惊叹不已,也觉着纯白毛色的肥兔,更显可爱。 最近肥兔跟周白山也是亲近,甚至连汪月给它褪毛这件事情,都不再去忌恨,究其原因,正在周白山手中。 一狗一兔皆是屁股落地,前脚高举端坐,眼巴巴望着周白山。 周白山嘿嘿一笑,左手抖动之中,于虚空抓出两块风干腌肉来。 “想吃不?” 汪月大吼,肥兔打滚,白雪簌簌,泥鸿满眼。正如鬼影子当初喝骂那兔子,说它若在山下,无人管束也是个吃人肉的主,这话倒是没假,一只兔子既然喜欢吃鹿肉,那也不会介意吃人肉。 至于说汪月,鬼影子倒是没说过什么,不过只要是肉,怕就没有狗不吃的。 还得感谢天增,否则周白山带不回来如此多鹿肉,也就无法让肥兔泯灭恨意,指不定一狗一兔从此形同陌路,再不会如此亲密无间地,啃食同一块肉。 汪月很善良,所以他才会同意让肥兔来与它分享,别看肥兔是兔子,可它那两颗铡刀门齿,切肉速度快过菜刀,尤其是这种风干肉,更适合肥兔发挥。 周白山拍拍汪月脑袋,大狗抬头与周白山对视,一人一狗眼底同时闪过狡黠。 “周白山。” 巨石顶上传来鬼影子话声。 “嗯?” “那个《玉虚清气录》,你传授给了何人?” “一个女子,我跟你说过啊。” “品行如何?” “应该是不错的,我也是当初承诺过她父亲,所以才会……” “罢了,你该知道,天增里那些玉简功法对你无用,但对天下人来说,皆是无价之宝,你万万不可轻易示人,幸亏你还有些小聪明,只是让那女子背熟而不是将秘笈交予她,否则我还得让你下山一趟,去将秘笈收回。” 周白山心中并不觉着这秘笈就很重要,他也不想去反驳鬼影子什么,只是心思不由得落向山下,一会儿是岳阳城,一会儿是洪波湖,还有绕不开的白帝城,若是他知晓接天峰,怕这份心思就要一分为四了。 岳阳城中大户很多,如今几年则是以徐家为最。 徐家是生意人,起起落落难免,曾经也有青黄不接,到后来却是年轻家主脱颖而出,于三年前做成一桩大买卖,从此徐家蒸蒸日上,甚至将主力业务都搬去皇城根下,据说是当上了皇商。 岳阳城中几乎人人艳羡,直到最近两三个月,徐家却像是出了怪事,撞了邪,隔三差五就要死上一两个人,要么是家中守卫,要么就是外出之人。 如此一来,徐家再度成为岳阳城老百姓谈资,不过从正面转为反面,纷纷议论莫非是徐家家主在皇城里得罪了人,更有悬乎者论徐家是不是撞了邪,要不官府四处稽查,怎地就一直找不到杀人凶手线索? 因为官府查检甚严,加之年节,岳阳城中那些酒肆客栈,当真是门可罗雀,一些东家承受不起如此萧条,干脆关门打烊,早早就发伙计们各自回家。 怕是郑嫣都想不到,她那些作为竟然会给一个州府带来偌大影响,到年三十那天,整个岳阳城里,也只有一两家酒肆还咬牙开门,至于客栈倒是多,毕竟开客栈都是自家也住,开门关门都是一样。 不过正是因为歇业酒肆太多,所以咬牙坚持的那几家反而因祸得福,往年不过一两桌客人,今年竟然闹了个满堂红,掌柜的红光满面,答应要给伙计们发个大红包。 若只是一家酒肆客满,也就罢了,可这城中分明是来了许多外地人,他们住客栈吃酒肆,花钱大方,更重要的是人人携带兵刃个个煞气冲天。 岳阳府衙里也被这群人给闹了,尤其是那些捕快,本是该回去跟家人团聚,结果谁都走不了,不是凑在一起围炉烤火等待命令,就是被打发去大街上来回走动震慑人心,总之是苦不堪言。 “郑姑娘,要么今日就别动了,我总觉着不太对劲,刚刚去见了个捕快兄弟,说是城中多出近百个江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找徐家寻仇的。”

第一四〇章 巾帼豪强 第一四〇章 巾帼豪强 徐霖被周白山抓住后也是极惨。 身为读书人徐霖脑子不笨,有些东西他不说但看的清楚。眼前这位姑娘虽说整日里板着脸,对他徐霖从不曾有过好颜色,但他就真得当成姑奶奶给供着,别以为刺杀徐家守卫是郑嫣的事,可郑嫣的命那就是他徐霖的命。 要是郑嫣有个好歹,小神仙周白山绝对会让他徐霖痛苦而死。徐霖还不想死,所以他也就不想郑嫣拿自己小命去开玩笑。 “那些江湖人,若是来找徐家寻仇岂不是正好?” “我是担心这些人会惊动徐家守卫,据说这些当中也没看见几个成名人物,功夫大致三流水平,二流少之又少,万一捕快跟徐家守卫同心协力到时候却会影响到郑姑娘你啊。” 徐霖这话不无道理,郑嫣也不得不皱起眉头来掂量,可在她心中始终有个计较,那就是周白山。 郑嫣已经觉着自己一无是处,若是连这样小事都不能做到,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周白山呢?况且她是想要亲手报仇的,武道之路就容不下患得患失一颗心。 “哎呀,真是个不听人劝的丫头!” 从宅子里出来,徐霖袖笼双手不住摇头。郑嫣一门心思要去送死,徐霖就不得不费尽心思看看能不能找出个周全之策,他自以为信息足够流畅,但却是高估自己在那些朋友心中地位。 譬如那捕快朋友,之所以愿意跟徐霖称兄道弟那是看徐家面子,故而人家绝不会告诉徐霖,岳阳府里不仅来了上百号江湖人,还来了上百号皇城捕快,真正的高手。 若非是有这些捕快在,本成捕快才懒得如此表现早就回家喝烧酒去了。 夜幕渐渐降临,郑嫣也将自己收拾妥当,几次刺杀让她明白事前准备的重要性,不管是服装还是武器,都须要细细检查,以保万无一失。 哪怕徐家风声鹤唳,但城中百姓却仍旧兴致不减,等到夜饭时便开始燃放爆竹,电光闪耀霹雳惊人,将夜幕下的岳阳城变得无比喧嚣。 郑嫣宅子里如今就只她一人,仆妇前两日便被她打发回家过年,却也方便她行动,一身夜行衣,背插青锋剑,黑巾遮面头罩套发,循着墙角树干这些阴影浓重处,活似一条影子向着徐家方向疾行。 与此同时,在城中三处酒肆当中,聚拢着三拨江湖人,却正在做最后谋划。 之所以徐霖说这些江湖人武功不高,概是因为这些人之所以来,并非真正为正义公平,无外乎是财帛动人心,加之听闻最近徐家护卫殒命不少,才胆大妄为起来。 朝廷禁江湖而崇神仙不是没有道理,神仙不会瞎捣乱,江湖却能毁社稷。 只不过这些江湖人运气实在是不好,还没等到他们准备妥当出发,三个酒肆就已经被突然冒出来的捕快层层包围。 本来嘛,捕快并不可怕,混江湖就不能免去跟朝廷捕快打交道,江湖人喜欢将捕快蔑称为鹰犬,听起来解气,但却须知鹰犬也有档次。 雀鹰宠犬那的确经不起人三拳两脚,但若是羊鹰斗犬,人又岂能与之匹敌?尖喙利齿落下,不死也要脱层皮。 被包围起来的江湖人一开始豪气干云,甚至有人叫嚣要颠覆岳阳城,但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强弓硬弩长矛盾牌很快就让这些江湖人流干了血,泄尽了勇,扔下十几具尸体后,纷纷逃窜。 然而入网容易脱笼难,人家上百个捕快大老远从皇城而来,没有点收获岂非对不住皇恩浩荡? 一群草莽也的确不能跟训练有素的捕快相比,尤其是在气势尽泄之后,哪怕就是两三个本地捕快加上一张挂满倒刺渔网,也能兜住一两条大鱼。 岳阳城那三家酒肆转眼变成鱼塘,缩影出江湖,还有朝廷。 而处于城中一隅的徐家,却很平静。 江湖人来了,捕快来了,战火好像还没有来得及蔓延到徐家大院,就已经被阻断,这是好事,让不少人心神松懈。 徐霖却很紧张,他掐着时间去徐宅一处偏院,以郑嫣本事当不需要开门,却是需要保证翻墙入院之后,不会被人看见。 更夫敲过丑时,城中捕快们还在满城搜捕那走脱的零星江湖人,郑嫣却已经轻松越过徐家围墙翩然落地。 院中一颗树梢上挂着盏小红灯笼,在指引郑嫣,灯笼在则表明一切安全。 落地后郑嫣不敢停留,寻找假山灌木疾行,她早已经将徐家宅院分布印入脑海,避过徐家家人院落,径直去那专门为护卫划分区域。 护卫也有三六九等,如今徐家老宅里只有一名二流高手,算是硕果仅存,也就得意独霸两进小院,青瓦红砖外墙,圆月拱门之后,便是那位叫蜈蚣剑的守卫住所。 郑嫣在拱门外看见了徐霖,两人并未碰面,徐霖浑身酒气,跌跌撞撞走到拱门前,重重敲门,引来蜈蚣剑身边仆人应门。 自报身份后拱门洞开,仆人见徐霖醉眼朦胧,不由得皱眉询问,徐霖东扯西拉之时,郑嫣已翩然越过围墙,藏于小院之中。 徐霖被仆人打发而去,一炷香时间后,郑嫣轻轻放倒两个仆人,走向院中主屋。 两进屋舍并无灯火,只有屋檐下数个灯笼随风摇曳。 郑嫣心中冷笑,轻轻抽出背后青锋,照准门缝中央楔入,气机流转下,青锋于黑暗中闪现隐隐光华,于无声无息中将手臂粗细的门闩切开,大门隧向郑嫣洞开。 “蜈蚣剑,出来受死罢!” 反手将门关闭,郑嫣低头伸手,纤纤食指轻弹青锋,面罩下红唇微微翘起。 今日杀蜈蚣剑,周白山交予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啪啪”两声掌响,郑嫣心中一惊,转眼就看见整个房间里,烛火灯笼,亮堂起来。 蜈蚣剑姓李名飞岩,师从何人已不可考,四年前受徐家现任家主所邀,成为徐家供奉。 所谓供奉者,其本质仍是护卫,不过就是地位更高,待遇更好。 李飞岩爱穿袍子,却蹬一双鹿皮靴,看上去甚是不配。颌下三绺长须,腰间斜挎曲剑一把。 那剑弯弯扭扭,形若蜈蚣,其江湖诨号也由此而来。 郑嫣正是靠这柄造型怪异之剑认出李飞岩,但她却不认识李飞岩左右两边之人。 左侧那人所用乃是两柄金瓜小锤,右侧一个则用铜钹一双,如此异形兵刃若是徐家护卫,徐霖不可能不告知,郑嫣瞬时便判,此二人怕不是那李飞岩所邀,来助拳的? 不过再看两人身上皂衣,郑嫣顿时就想到一个词——鹰犬。 只有公门中人才着皂衣,哪怕是等级再高,也不能脱离本色,这是大月国公门捕快的规矩。 这两人皂衣上皆是深红色腰带,配着明黄吊穗,即便郑嫣不清楚其等级,也能看出两人怕非寻常鹰犬,否则也不能跟李飞岩并肩而。 “我以为会来个什么英雄人物,却不料是个鬼祟女子,你既然来了,何不揭开面巾,大家打个明白?” 李飞岩飒然开口,他甚至没有去拔腰间蜈蚣剑,眼神中满是不屑。 只可惜郑嫣不会为其言语所动,她来是杀人的,不是斗嘴。 青锋再谈,郑嫣也不打招呼,一溜剑光直取那李飞岩。 金瓜小锤抢先出招,那捕快许是有活捉郑嫣之心,故而所取乃是郑嫣右肩。同时又有利啸发自郑嫣左侧,郑嫣眼角余光所至,只看见一抹晶亮,是那铜钹利缘折射屋中灯火! 两相夹击,郑嫣却丝毫无惧,她是算准那铜钹来路,冒险进招就为取李飞岩心高气傲。 高手过招所争不过就是一线! 李飞岩最大失策就是将郑嫣当成女人而不是刺客。当看见清濛濛剑光刺来时,他才知道去拔剑,但速度上终究迟上片刻,蜈蚣剑不及架挡清濛,李飞岩只能选择后退,避开锋芒。 他退,郑嫣进! 金瓜小锤落空,捕快脸上变色,左手金瓜正欲补位,却见一条长腿飞向自己小腹,恐是避之不及,只能用短臂金光去挡! 郑嫣虽是女子,但大变之后心志坚毅早已非常,对人狠时亦不忘对自己狠,即便看见有金瓜挡住,仍旧一腿扫出,气机震荡之下发出巨响,那金瓜捕快面色骤变,随即连连后撤以图化解力道。 此时铜钹将至,其轨迹与半空折转,直取郑嫣后背! 郑嫣反手撩剑,仿若背后长出眼睛,清濛古剑在郑嫣背后透射尺余剑芒,那铜钹质地虽硬却不想一触之下便如同豆腐般被郑嫣切开,当啷落地有若破饼! 一交手郑嫣就逼退李飞岩,伤金瓜毁铜钹,可谓是气势逼人! 表面上看是郑嫣以一对三尽占上风,只是她左腿发麻右手虎口巨疼,却只能强压而面不改色!一招三式试探之后,郑嫣心中也是发苦,两个皂衣捕快分明也有二流水准,而郑嫣自身功力其实并不足二流,须得是宝剑加上《玉虚清气录》傍身,才让她可放心于二流一战! “倒也算是高手。” 李飞岩两眼微眯,蜈蚣剑在手他气势转强,同时也看出郑嫣跟自己功力不过伯仲,想要以一敌三那就注定今日难逃一死。当下李飞岩也不再多话,蜈蚣剑在身边画出一道弧线,却是借着弧形加速,身随剑走向郑嫣扑去!

第一四一章 斗室恶战 第一四一章 斗室恶战 又一面铜钹飞来将郑嫣注意力吸引过去,再看那铜钹捕快,左右手中竟让仍旧各持一钹,显然铜钹并非是其兵刃,而是“明器”。 屋子里四人谁都没有多话,只是舍命相搏,转眼间家什尽数破碎,就连房梁都数次被伤,整个屋顶摇摇欲坠。 “哗啦”一片椽子垮塌,几十块青瓦砸下,差点没将金瓜捕快脑袋打破,惊魂之下金瓜捕快终于开口,“出去再打!” 这话有些道理,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以四人搏命时破坏速度,天知道这房子还能支撑多久。 李飞岩与那铜钹捕快自然一致同意,只可惜郑嫣好无所觉,仍旧挥洒长剑,招招紧逼那李飞岩,只是始终未曾将内气自剑尖逼出,除第一次破那铜钹之外,郑嫣一直隐藏着自己最大这块底牌! 徐家之外,满城风雨。 徐家当中,却安静宁谧,唯有李飞岩这屋子,外观正常,内里却是距最后覆灭不远。 四条身影终于暂歇,金瓜捕快脸上两道豁口鲜血直淌,铜钹捕快仅剩最后一面铜钹,至于首当其冲的李飞岩,则满身是血,也不知是郑嫣的,还是他自己的。 隐隐可见李飞岩持剑之手在颤抖,眼神里也满是惊恐,他实在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蒙面女子,分明境界不超己方三人,韧性却是强的惊人。就李飞岩那柄蜈蚣剑,已经数次咬在那女子身上,胳膊和后背更是被金瓜、铜钹所伤,照说要么就该逃窜,要么就该躺下投降,偏生这女子好似无畏痛楚,始终如一。 仅是无畏痛楚也就罢了,是人终有力竭之时。 故而李飞岩等三人真正吃惊的,还是郑嫣那股子韧性,他们都累了,郑嫣却还能坚持。 “你不是江湖人,你究竟是谁家的死士?” 金瓜捕快皱眉指着郑嫣,大声喝问。 以他人生经历来说,只有死士才会不顾自身安危,以拖死目标为目的。郑嫣给他感觉,正是如此。 不屑一笑,郑嫣嘴角抽搐,却没有开口,只是露在面罩之外的双眼,向三人送去一个意思:要么你们死,要么大家一起死! “杀了她!” 铜钹捕快腮帮子鼓了股,之所以他与金瓜捕快至此都没有求援,一来他们就是捕快头领,也是武功最高的两个,若是他们败,其他捕快来也只有枉自送命,二来作为领队之人,与一女子交手还需要人海战术,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但李飞岩却没有两个捕快这番考量,他一开始以为己方能胜,此时双方虽已是强弩之末,可不管郑嫣要杀要走,李飞岩都不能轻易如她之愿。 故而就在铜钹捕快连通那金瓜同伴并肩杀向郑嫣之时,李飞岩撮起双唇,打出个响亮的呼哨来。 呼哨声过,李飞岩面带冷笑,蜈蚣剑直指郑嫣:“你要不死,就知道爷爷会怎么收拾你了!” 一群人影自李飞岩屋子周围现身,纷纷破门窗而入,郑嫣瞬间陷入重围。 金瓜与铜钹同时抽身,落地摇头叹气,郑嫣恍若不觉,又要飞身扑向李飞岩,一张大网却是向她兜头罩去! 那李飞岩一声大叫,口中呵斥:“束手就擒罢!” 只可惜他话音未落,郑嫣手中青锋陡然发出光华,剑尖暴涨出两尺锋芒来,划在大网上,竟然爆发出溜溜火花! 那大网并非绳索织成,乃是细细铜丝绞成,公门中人用来捕捉高手所备,寻常刀剑难破,不料却被郑嫣一剑而毁! 金瓜与铜钹双目瞪圆,不敢相信,李飞岩则是怪叫一声,指着郑嫣道:“你,你竟然已出剑芒!” 二流高手可没有这种水平,剑芒一出,郑嫣在他人眼中形象顿时拔高,从二流跃升一流,连带着包围郑嫣那些护卫、捕快,也畏了手脚,慢下节拍来! 二三流再多,也不能阻拦真正一流高手,若是让一流高手忌恨,那真是寿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李飞岩口干舌燥,两眼酸疼,旁的事情他已不问,他只是知道,今日若是让郑嫣走脱,他将永无宁日! “杀了她,杀了她!” 李飞岩乱舞蜈蚣剑,形容癫狂,金瓜与铜钹相视苦笑,自知唯有拼死一战。 郑嫣剑芒既出,也不再留手,况且她身上好几处伤口,不禁疼痛难忍,更是一直在淌血,若不速战速决,光流血不止就会要她性命!她可不想活着落入李飞岩之手。 乱战再起,那些埋伏起来的援兵成为真正炮灰,无论他们想尽法子,也无法阻挡那剑芒锋锐,只不过死伤十来人后,李飞岩等人反倒面上露出笑容来——只因为郑嫣的剑芒,越来越黯淡了! 她不是真正一流高手,伪一流甚至是用某种秘书强行提升到一流境界,无论是哪一种,李飞岩和两个捕快,都觉着今日是赢了,只要一直用人命去堆,总能堆到郑嫣力竭之时! 决明子和五味子几乎是踏着岳阳城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岳阳城的。 两人是道士,却也不用花钱去挤客栈,岳阳城里好几处道观,两人就近找一处,打个稽首念几句道经,也就正大光明住下来了。 等到晚上城中热闹起来时,决明子已经做好晚课,正准备凳榻睡觉,五味子却是进来将他叫住,说是带他出去看稀奇,见世面。 无奈之下决明子只能随之而出,以两人境界自然不虞被城中巡逻士兵捕快发现,高起低落,如入无人之境,直将三个最热闹的地方转过后,决明子不住摇头,说甚至无趣。 “这些人据说都是冲着徐家来的,也不知道徐家有什么宝贝。” “黄白之物对咱们并无多大用处,不过据师傅我所知,有一样东西,徐家应该还有。” “五味子,你不会是打算去偷东西吧?” “非也非也。”五味子含笑摇头,“咱们去徐家走走,若是徐家当真出现有强敌,滥杀无辜,到时我们出手制住,徐家总该给咱们一些酬劳吧?” 五味子眼芒慈祥,心中却想着:天下月仙茶,今只出徐家,徒儿啊,为师需要月仙茶,为你洗髓易经啊。

第一四二章 意外相认 第一四二章 意外相认 “你们是师徒?” “正是,正是。”五味子眼神上下打量着这位刚刚被自己救出来的年轻女子,虽说浑身浴血但凌乱中仍不失其端庄美丽,算的上是位大家闺秀,只是不知为何舞刀弄枪,还跟朝廷捕快发生恶战。 修道与练武之间本是有着天堑,这一点五味子心知肚明。初修道者进境不如练武,但最终结果却是武者不如修道,可将每个人天赋资源变为砝码,孰轻孰重还真是难以衡量。 “师傅,看来咱们的月仙茶是没希望咯。” 决明子年纪小,也不知道自己师傅欲求月仙茶的原因,他颇为有趣的看着郑嫣,但眼神却不会给人半点不正经的感觉,坦然而清澈。 “谢过两位道长救命之恩,郑嫣将来若有机会,定会厚报!” 厚报不厚报的,五味子并不感兴趣,他之所以会在徐家及时出手将已经频临死境的郑嫣救下,当然那不会是因为郑嫣的年轻美丽,而是因为五味子大老远就感受到徐家那若有若无的一股灵气波动。 灵气这种东西绝对是只有修道者才会有的,哪怕武者修炼到先天境界调动的也天地元气也跟修真者的灵气不同,只不过想要像五味子这样老远就发现这种稀薄的灵气变化,非得到相当的境界不可。 五味子从不知道徐家会有修真者,况且郑嫣跟三个武者的惨烈交锋早已经让徐家上空气冲牛斗,血光漫天,身为修真者的五味子当然要去看看,若道理在修真者这边,他没有理由不出手。 不过当五味子看到危在旦夕的郑嫣,并且确定郑嫣身上一股子他从不曾见过的灵气波动时,当下也就不用考虑孰是孰非,直接出手将郑嫣救走,整个过程当中他跟决明子甚至都没有露面,没让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这位姑娘,报答谈不上,贫道就是想问问,你所练功法究竟出自何门何派,贫道修真百年从不曾见过如此玄妙之功法,竟然能够逆天改命!” “我不能说。” 郑嫣第一个反应当然是为“玉虚清气录”保密,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为何眼前这个穿着破烂却极为高明的老道士,会有“逆天改命”这样一说。 “姑娘应该不是自幼修真,而是半路出家吧?看得出姑娘原本一直修炼武术,照说身上经脉早已经固化,不合适转向修真,除非是将武功修炼到绝顶境界方才可能……姑娘若是不愿意说出功法名称贫道当然不会勉强,还请姑娘放下剑来,你眼下的身体不宜舞刀弄枪。” 出生于武学世家的郑嫣当然知道自己此时身体的状况,不过修炼“玉虚清气录”已有半年多光景,郑嫣更知道周白山传授给她的这法门是何等神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身体都能以一种堪称神迹的速度恢复,体内那些真元甚至可以在无须意识引导之下自动运转。 半年时间里,郑嫣体内至少一半以上的真气已经转化为真元,严格说起来她如今已不再是一个武者,而是一个真正已经筑基的修真者。半年时间能够完成筑基并不容易,至少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修炼者都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也就是五味子的眼界相当高明,才能一眼看出郑嫣身负奇功。 不过五味子并不垂涎这种神奇的功法,他是真的想跟将这门功法传授给郑嫣的奇人结交一番,只可惜周白山事先之明早已经打过招呼,除非五味子使用某种特殊手段,否则根本不可能从郑嫣口中问出答案来。 “徐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姑娘下一步如何打算?” 五味子见郑嫣心意如铁,也就不在逼问,毕竟到他这个境界讲究的还是一切随缘,若是将来跟那位奇人有缘,自然能够再见。 “我不能告诉你。” 郑嫣也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徐家肯定不会放弃追杀她,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可她也没法去找周白山,或许换个城市生活会比较好,等到自己“玉虚清气录”大成之后再去寻找周白山才比较妥当。 “既然如此那就就此别过,有缘再见了。”五味子还是忍不住失望地摇摇头,随后招呼决明子就要离开。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姓名。”郑嫣追在五味子和决明子身后大声问道。 五味子生性平淡,对此毫无兴趣,反倒是决明子毕竟年轻,心知师傅不愿意留下姓名,又不想让那郑嫣在身后苦苦追问,灵机一动,道:“我叫周白山,记住咯!” “哐啷!” 郑嫣手中长剑龙吟出鞘,一抹剑芒竟然直奔决明子后心而去! “姑娘且慢!” 五味子反应极快,回身右手一抓一放,不仅让决明子避过剑芒,同时也将郑嫣整个人击退,只是他用劲巧妙,所以并没有让郑嫣伤上加伤。 “说,你是怎么知道周白山的?” 若决明子说个别的名字,郑嫣肯定不会有反应,但唯独周白山这个名字是不能提的。 “咦,难不成他是仇人?” 虽说刚刚被吓了一跳,但决明子并不紧张,两眼上下打量着郑嫣,随即摇头道:“不会,以小道对周白山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轻易得罪你这样的姑娘,难不成是——始乱终弃?” “啪!” 五味子狠狠在决明子后脑勺上敲了一记,倒:“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位姑娘还是处子!” 其实五味子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顿时让郑嫣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她此时也看出来了,至少那个小道士跟周白山之间应该是认识,而且也不是敌人。既然不是敌人,那大家说不定还是朋友,郑嫣想起自己刚刚的鲁莽,赶紧将长剑归鞘,冲着五味子两人拱手道: “不瞒两位道长,周白山乃是我家公子。” 将周白山称为“公子”那也是郑嫣情急之下的托辞,也就是五味子和决明子这两个浑浑噩噩的道士,换成别人早就识破郑嫣的谎言了。 “你家公子是周白山?哎呀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他还是有个富家公子呢?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可惜?” 一听决明子这口吻,郑嫣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半年多前,你家公子恐怕是已经在东平那边……”这是五味子和决明子之间的推断,然而这样说却是让郑嫣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估计是这位小道长有所误会了,我家公子肯定不会在东平那边出事的,因为他可是陪着我一直到这里住下,之后才跟我分开。” 这下倒是轮到决明子和五味子这对师徒无比惊讶了! 要知道当初绿萼几次停留,造成的杀孽可谓是惊天动地,五味子以己度人,也都认可决明子的判断,认定周白山已经死了。 可现在郑嫣这么一说,岂不是证明周白山能从绿萼手下逃的性命,如此蹊跷之事,哪怕就是五味子也变得极感兴趣,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能不能细说。” “厄,就在这里么?” 一个人生活了半年时间,郑嫣心中其实也挺孤寂,虽说有徐霖时常照料,可郑嫣并不喜欢这个人,她是知道当年徐霖跟周白山之间的恩恩怨怨,怎么也不可能跟徐霖正常相处。 如今被五味子师徒救出,三人是直奔出城就在城边的密林当中,虽然大家都不畏林中猛兽蛇虫,但却真不是个秉烛夜谈的好地方,况且此时郑嫣身上伤势未愈,急需一个落脚之处。 “不如我带姑娘你走一程吧,附近有个道观可供落脚。” 五味子虽然只是个散修,但其实辈分颇高,有大月国朝廷给的道籍为证,哪怕就是在俗事那种只求香火不求修行的道观当中也很是好用,哪怕他带着郑嫣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入住竟然也是无人过问。 如此一来郑嫣就算是有了落脚之处,而且不管朝廷和徐家在城里城外如何折腾,都不可能想到郑嫣会藏身于道观之中,却是让郑嫣无意之中避过一劫。 休息一天一夜之后,郑嫣身上伤势已经大为好转,除了有“玉虚清气录”带来的好处之外,也有五味子炼制的疗伤丹的功劳。 不过她伤势痊愈的这般迅速,还真真是让五味子师徒吃惊不已,暗中多次推理,最终得出结论,那传授功法给郑嫣的,当是个了不起的奇人! “师傅,你说这人会不会就是周白山啊?” “可徒儿你不是说周白山年龄跟你相仿,甚至可能比你更小么?”五味子也是皱眉说道。 “这个谁知道啊,像你们这种修道高人不经常装嫩出去欺骗同情心么?如果周白山不是道法通玄,岂能在那恶手中走脱,师傅你摸着良心说,若是让你半夜三更与那恶大战一场,你又有几分胜算?” “这个嘛,不好说。” 五味子纠结,他既不想在徒儿面前说谎,也不想在徒儿面前丢脸,只能含混其词最后认可了决明子的推测。 既然郑嫣自称是周白山的丫鬟,那一身功夫就应该是出自周白山之手,可为何先练武后修道,难不成这个周白山也同样是个半路出家?五味子并没有将自己心中的推测说给决明子听,毕竟他知道对于决明子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来说,一个同龄且谈的来的朋友,当真是极其珍贵的。 “就不知那恶如今在何方作祟呢。”

第一四三章 贵客登门 第一四三章 贵客登门 决明子最初的想法是加入道德宗,结果却是被五味子在一旁捡了回去,至今不曾放弃过这层怨念。 而今年岁渐长之后,决明子当然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傅身手不凡,也就将此事作为跟师傅斗嘴的兵刃,心中却是早已经放弃对道德宗的念想。 不过他若是知道此时道德宗的变化,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就连沧澜国的沧山和澜山两派都已经知道发生在道德宗内山门当中的奇事,以大月国修真门派牛耳自居的青衫门又岂会不晓?虽说以青衫门的实力根本不在意道德宗里有几个弟子是元婴境界,可三个月时间打造一个元婴境界的弟子,这件事就由不得青衫门不重视了。 如果是普通的修炼门派发生此种事情,青衫门最多只需要派出一名长老走一趟便是,然而事出道德宗,无忧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亲自走一趟方才是最好。 既然决定亲自前往道德宗,无忧子就干脆孤身出行,甚至对外界秘而不宣,最近发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然让无忧子这个一派之祖隐隐不安,此番除了去看看那位“绿袍老祖”之外,无忧子也想跟道德宗当代接天子商议商议。 以无忧子实力只身飞往道德宗自是极快的,而他隐匿隐藏直接在接天峰之外向接天子送去神念,照说凭借其神念强横,哪怕有道德宗山门所阻,接天子也该能够感应的到。 可等到无忧子释放神念之后心头才陡然一惊,概因为他刚刚发出去的神念竟然如同泥牛入海,一钻进接天峰防御大阵当中竟然就失去了感应。 “这怎么可能?” 无忧子不敢相信的望着脚下接天峰,虽说护山大阵并没有阻挡无忧子的视线,但这会儿他才发现道德宗接天峰的护山大阵跟他上次来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往次来,道德宗这种护山大阵虽然也在,可以无忧子境界当然是能看的清清楚楚,甚至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山中声音。可今日非但听不到半点声音,细细看去方才能发觉那些画面竟然在隐隐荡漾纹波,就如同是跟着一层通透水玉似的。 很显然是道德宗护山大阵升级了,而几百年不曾改变过的护山大阵竟然会在最近升级,无忧子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也就只有那个“绿袍老祖”了。 关于“绿袍老祖”的记载,别的门派没有不代表青衫门里就没有。作为这个世界最早存在至今的修真门派,青衫门掌握的记载可谓是最全面的,无忧子正是从那些记载当中了解到“绿袍老祖”的可怕。 据说从不曾有人知道“绿袍老祖”真正的境界,传说当中“绿袍老祖”曾经跟真正的仙人发生过大战,而结果竟然是“绿袍老祖”赢了! 能够战胜真正的仙人是什么境界?无忧子不知道也不敢去揣测,当他一想到道德宗的护山大阵可能是“绿袍老祖”亲自出手改进后,当下也不敢再发出神念试探,而是冲着接天峰接天殿拱手为礼,将真元蕴含与声音当中,朗声道:“青衫门无忧子登门拜访!” 以无忧子真元强度,他随意开口一说,那声浪就响彻整个接天峰,甚至就连那些山中云雾都随之溃散,让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耀在接天殿那金光灿灿的屋顶之上,一片片黄芒闪耀,煞是好看。 其实接天子早就已经知道无忧子来了。 当无忧子来的时候,接天子正在陪着绿萼说话。 五百年前能够有幸为绿萼奉茶,得到绿萼指点的清风小道士当然知道眼前这位的厉害,所以哪怕是无忧子的到来,仍旧不足以让接天子中断跟绿萼的交谈转而去迎接。 毕竟无忧子背后只是个青衫门,就算是一时半会儿怠慢了,也不至于对他接天子和道德宗造成什么影响,而“绿袍老祖”当年既然能够一力打造出道德宗,也就有一己之力将整个道德宗踩下的能力。 况且绿萼已经在道德宗露了一手,三个月时间将三个女弟子培养为元婴境界足以让道德宗上上下下对这位绿袍老祖心悦诚服,再没有半点怀疑。 “那人境界不错,你怎地不去迎接?” 接天峰的护山大阵正是绿萼出手改进的,无忧子的到来就连接天子都能感应遑论是绿萼,只不过因为对无忧子没有半点印象,以绿萼的性格也就不会多事,只是考虑到接天子恐怕是因为自己才坐着不动,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启禀老祖,此人乃是青衫门当代门主无忧子。” “原来是青衫门掌门,哼。” 青衫门跟绿萼之间其实有些渊源,只不过就连接天子此时都能从绿萼的反应中看出老祖对这个青衫门并不感冒,心中不由的暗喜。 “你去忙你的吧,但是不能透露我的信息。” “请老祖放心,清风自然省得。” 在绿萼面前接天子从来不敢以掌门身份自居,他也是略通人心之处,以当年绿萼熟悉的道号自称,定然能够让自己在这位老祖面前加分,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边礼别绿萼,接天子转身走出堂房后心中一动,人便已经冉冉升起至接天峰之外,此举却是将半空当中的无忧子给吓了一跳! 无忧子本是洞虚境界,虽说修为上略输接天子一筹,但整个道德宗实力是远不如青衫门的,可以说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也就只有接天子这位宗主,所以接天子在无忧子心中份量并不如何。 可当无忧子发现接天子竟然能够在不动用真元的情况下冉冉升空时,心中顿时大为惊讶! 飞天遁地虽然是修真者的专利,但也需要看境界。无忧子洞虚期自然可以驾驭虚空不带丝毫烟火之气,但他却还是需要动用真元的,据说除非是渡过天劫与天地同呼吸的仙人,才能在不动用自身仙元的情形下自由飞翔。 “难道说接天子已经渡过天劫?”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无忧子自己都觉得可笑。 这个世界谁也不能顺利渡过天劫铸就仙体,这个已经是得到仙界的确定,无忧子不认为区区一个道德宗能够例外。 所以很快无忧子便发现,原来接天子能够这样凌空虚度,完全是因为他脚下的大阵功劳。 两人在半空之中见礼后,接天子朗声邀约无忧子进入山门一叙。 随着接天子意念所至,护山大阵露出一出缝隙供两人冉冉落下,闻声而来的道德宗弟子确实已经在半空当中的密密麻麻。 “都回去,无忧子掌门乃是贵客,尔等不要失了我道德宗的礼数!” 随着接天子开口屏退,道德宗一众弟子纷纷退散,无忧子心中确实有些惊讶,暗道最近道德宗是怎么了? 就从刚刚显露身形的道德宗弟子中,无忧子竟然感受到一股不输青衫门的气息,照说道德宗不该如此强悍,究竟是什么愿意导致其门派实力突飞猛进的? “难道是因为绿袍老祖?” 无忧子心中闪过一道担忧,他可是知道绿袍老祖跟青衫门之间的恩恩怨怨,虽说当年的事情已经有所了结,可谁敢保证重新出世的绿袍老祖就一定不会去找青衫门麻烦? 何况在无忧子看来,绿袍老祖坐镇道德宗接天峰,那就等于是已经在开始找青衫门的麻烦了。 当世之中无人可说自己在修为上稳压绿袍老祖一头,事实上无忧子都认定自己都不是其对手,今日之所以孤身前来,还是打着万一的情况下,他一个人会比较好跑路。 “接天子道兄客气了,最近贵派当真是气象纷呈、日新月异啊!” “无忧子道友谬赞了。” 接天子心知肚明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绿萼话已经说在前面,接天子当然不敢实话实说。 可无忧子却没有打算跟接天子兜圈圈,两人方才坐下不久,他就直言不讳地提到绿袍老祖,还提出想要拜见老祖。 “这个嘛……老祖最近正在清修,所以实在是不方便见外人,不若无忧子道友静待一段时间,等到老祖出关再说?” “接天子道兄啊,此话就见外了,你我谁不知道以老祖那惊天动地的修为,何须再闭关潜修?不瞒道兄,今日贫道前来可是有相当重要的事情想要跟道兄商量,既然老祖也正好在此,想必他老人家也是很关心这个事情的。” “哦?” 接天子长眉微微一皱,低吟道:“何等大事竟然值得起无忧子道友亲自前来?” “接天子道兄,事关重大,你若坚持不肯禀告老祖,那贫道就只有告辞了!将来青衫门人人飞升之时,道兄可不要怪贫道没有给过机会!” 飞升,这才是无忧子真正的杀手锏,只要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就无法拒绝这种诱惑,毕竟谁都不想毫无价值的死去,尤其是那些已经修炼几百年的老怪物,更是希望自己能够突破最后一步桎梏,成为无忧无虑的仙人。 哪怕是接天子也不能例外! 况且作为道德宗如今的宗主,接天子的境界已经停滞不前太久太久,若不是遇上绿袍老祖,指不定他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最近在绿萼指点之下,接天子的境界已经开始缓慢增长,这当然让接天子欣喜若狂,可另外一方面也让接天子变得焦虑。 天劫,是所有修真者迈不过的门槛,当年的接天子能够突破是因为绿萼,但绿萼为此闭关五百年,接天子不认为自己值得老祖如此付出。

第一四四章 星空 第一四四章 星空 “且慢!” 接天子伸手虚拦,皱眉道:“道友既然若有所指,那就请稍等片刻,容贫道前去禀告老祖。” 无忧子本就不是真打算要走,接天子这话正中他下怀,自然就顺坡下驴,高座品茗。他也是好耐心,知道那接天子肯定是先要去跟绿袍老祖商议,不可能随口答应去留。 扔下无忧子,接天子一个跺脚就转来别院,如今他跟绿萼之间也算是熟络,除开那些该有的礼节之外,并无太多客套,只是走到门外才定,朗声求见。 “我已经知道了,既然他这样逼你,我就陪你去看看吧。”绿萼脸上仍旧有若云遮雾罩,隐隐约约的五官轮廓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喜怒哀乐。 绿萼究竟是个什么境界,至今接天子弄不明白也不敢开口询问,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他绝非绿萼对手,那无忧子境界还不如接天子,在见到绿萼之后也是精神一阵恍惚。 “莫非是神仙?” 也难怪无忧子心中会有这种想法,这绿袍老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从不曾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虽然境界比接天子低,可无忧子并不在意这个,毕竟在青衫门里有太多闭关不出的长辈,每哪一个境界低于接天子,这些长辈才是青衫门真正的底气。可即便是在这些闭关不出的长辈身上,无忧子仍旧是不曾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气息。 “晚辈见过绿袍老祖。” 在这位传说级的人物面前,纵然便是无忧子也不敢造次,其实他心中多少有些后悔,如果他早知道绿袍老祖真的存在而且如此恐怖,他也就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 “免礼,坐吧。” 绿萼眼神扫过无忧子,心中却是没有太看重,毕竟在她看来无忧子的境界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晒,唯有其背后掌管的青衫门,方才算是有点价值。 “听闻无忧子掌门今日所来,乃是因为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的确如此,晚辈今日来是想向接天子掌门请教一个问题。” “咦,你刚刚……”接天子这人相对来说还是单纯了些,竟然顺口就将心中所想说出,倒是让无忧子略显尴尬,赶紧接上道:“还请接天子掌门见谅,在说出那个消息之前,贫道这里还有个小小的问题。” “说吧,不要兜圈子。” 绿萼挥手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话头。接天子当即闭嘴瞪着无忧子,无忧子也只能是苦笑道:“老祖,道兄,不知道最近道德宗有没有收到过来自上面的消息?” 在别人面前,无忧子或许还会继续保守那个秘密,可是在真正的绿袍老祖和道德宗掌门面前,无忧子知道自己继续保持秘密并没有任何意义,而他这话一出口,却是就连绿萼脸上其实都是微微变色,只不过有法术遮蔽,外人无法窥视。 “本座从来都是孤家寡人,也不会跟那些人有什么联系,接天子,你呢?” “老祖,无忧子道友,这个事情我道德宗还真是没有。”接天子苦笑摇头,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上面”指的是什么,无忧子这么开口询问肯定是因为人家收到了消息,道德宗一问三不知就会显得实力不足,至少不受“上面”重视,这也难怪,青衫门毕竟是天下第一宗门。 “原来如此,那贫道就直说了吧,最近本门一件秘宝上传出上面的消息,说天地封印即将揭开,到时候大家只要境界到了便能安全飞升。” “啊?” 这个消息对于接天子来说冲击可谓是巨大的!他等飞升都等几百年了,别看他如今手掌诺大的道德宗,但其实心中最想念的人却是他师傅,那位飞升仙界的女真人。几百年来接天子始终洁身自好,其实心中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飞升仙界,继续跟随在师傅身边。 当然这也是接天子的一个小心思,他总希望有那么一日他能追上师傅的步伐,保护师傅,甚至是做他师傅的——男人! 这可是接天子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从不曾向任何人表露过一丝半点,或许正是因为他心中始终有这么一个执念,所以对于道德宗的管理一直不太重视,以至于如今的道德宗在绿萼看来,还不如几百年前。 “听你们这么说,是不是解开封印还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绿萼在一旁低头不语,接天子沉吟片刻就开口问道。 “自然是要的。”无忧子心中一喜,总算是要说道正题了。 “有劳无忧子道友了。”接天子将手一拱,算是今天他对无忧子最可气的表现了。 “哪里哪里,其实说起来就一个人,和一座山。” 有绿袍老祖这种级数的人物镇场子,无忧子也不敢多卖关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一句话说的绿萼心神波动。 虽然无忧子并没有点名,可对于刚刚从沉睡之中醒来的绿萼来说,这个世界真正能够让她关心、动心的,好像也就只有一座山,和一个人。 “什么山?什么人?”接天子难掩脸上兴奋,低声问道。 “山是大月山,人叫周白山。” “周白山?” 接天子其实心中已是隐隐猜到大月山就是无忧子口中那座山,可“周白山”这个名字对于接天子来说就过于陌生了。 “周白山是个少年人,不过这个少年人不简单啊。” 最近无忧子也没有闲着,他利用手中的力量,几乎已经将周白山从出现在大月山上那一天开始就弄的清清楚楚,甚至就连如今白帝城里的白山茶铺等等情形,无忧子也都心中有数。 “有劳无忧子道友说来听听。” “正该如此。” 无忧子也不客气,他见绿袍老祖端坐一旁像是对此毫无兴趣,也不敢过于惊扰老祖,便低声跟接天子聊起来。 两位掌门聊的兴趣,却是谁也不曾注意到旁边绿袍老祖脸色的变化。 “原来仙界那些家伙已经知道了?哼,也罢,上次是你们赢了,这一次我怎么也不会让你们成功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虽说绿萼已经跟周白山见过面,但对于周白山的情况她了解也不多,如今既然有无忧子这个人不要钱的好心人从头讲述,绿萼也就安安静静的听着,正好可以深入了解一下周白山的身平。 发生在接天峰上的事情周白山当然无法知道,不过此时周白山的心情倒是十分不错,因为鬼影子终于承认他有接受传承的资格了。 周白山本以为一个道统的传承怎么着也会比收个弟子来的隆重,虽说月山环里肯定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观礼,可是以鬼影子的能力怎么也能弄点龙凤呈祥这一类的飞禽走兽来凑凑热闹吧。 殊不知鬼影子压根就没有这种打算,在叮嘱肥兔和汪月禁守神墓后便带着周白山走入神墓之中。 神墓宽广不知几许,这一点周白山早已知晓,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通道之中,周白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远。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无法坚持的时候,墓鬼总算是停下脚步,说了一声“到”。 “就这里?” 其实眼前并无特殊之处,不管周白山怎么看,都像是通道旁一处普通的密室,大小不过三丈见方,四壁上隐隐约约有流光闪耀,整个房间的照明皆是引那些流光而起,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有个蒲团,枯黄之色绝非是个新物。 “坐上去,平心静气,接受传承。” “就这样?” 周巴山一面走向蒲团,一面随意说道。 “你还想怎样?敲锣打鼓通传天下?那也要你有这份本事,你敢说以你如今的本事再下山去,用不了三天就要死于非命!” 鬼影子这话其实没错,如今整个青衫门上上下下都已经有周白山的画型,甚至就连整个大月国的捕快们也都是人手一份,也就是说周白山只要出现在大月国的任何地方,都会在第一时间成为追捕的对象。 之所以青衫门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对付周白山,其实还是跟鬼影子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鬼影子那日一道术法直接轰在白帝城外的龙云山脉上,恐怕青衫门还不会做的如此激烈,如今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青衫门自然不会再遮遮掩掩。 周白山并不知道清楚事情后续的发展,反正在鬼影子面前他也没多少选择的余地,走到枯黄蒲团边跌坐下去,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就这样?” “闭上眼睛打坐调息,一如你往日呼吸吐纳那月山环一般。” 鬼影子一面说话,一面身影缓缓后退,闭上眼睛的周白山并没有发现鬼影子的身体渐渐陷入墙壁之中,而原本容他进来的门户竟然在缓缓关闭。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当中完成,当周白山闭上双眼不到一息功夫,整个房间就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四面墙壁和天花地板在那些窜动不已的流光作用之下竟然渐渐形变,最终彼此之间的界线消失,整个儿形成一颗球。 一颗朦朦胧胧、星光闪烁的球体,那窜动的光华就如同是片片星云,时不时星团当中就有会一星闪耀,而时不时又会有一星坠落。 闭上双眼的周白山并不知道此时他整个人已经随着蒲团漂浮在一片“星空”之中,他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遥不可及的星星,深邃而无边无际。 身处这样一片星空,本该是无边无际的宁静,然而双目紧闭的周白山脑海里,却是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一四五章 十方粹体 第一四五章 十方粹体 “监察使?” 星空之中的周白山仍旧是两眼紧闭,整个心神都沉浸在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之中,他就连自己此时已经不是身处密室都不知道,便更是不知道那无尽星空中时不时便有一道星光射来,在他身体上点出巴掌大小的一块亮斑。 这亮斑虽然落在衣裳上,却仿佛是能够穿透周白山的皮肉,虽说没有显露出里面的骨骼,却是让皮肉变得无比晶莹,好像在发生着什么神奇的变化。 “监察使是什么意思?” 周白山兀自在脑海里跟那个声音对答着。 “褚界皆有善恶,凡人为恶自有律法为约束,然则仙人为恶何以约束?监察使乃秉承天地正气所生,以监察褚界善恶为己任,惩恶扬善……” “打住打住!我都还没有去过仙界,怎么就会当上这个监察使的?就算我当上这个监察使,好像也没有能力去惩恶扬善,随便一个修炼者就能打的我屁滚尿流……”一说到这个周白山就满肚子的怨气,他倒不是不相信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虽说这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感情,但却让周白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问题是他对自己的实力表示不满。 在大月山上这几年光阴他的确几乎是什么都没学到,也就是将自己练的皮粗肉厚了一些,挨打神功略有小成,多亏这次下山机缘巧合下让他有了那么一点点攻击别人的能力,可别说对上修炼者了,就算是先天境界的武者也能将周白山撵的鸡飞狗跳,可怜他竟然连兔子和汪月都不如。 “这位大哥,你说的再好听也没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我可是连筑基都还没有成功啊!” “监察使一门功夫自然不同于普通修炼者,修炼本门功法,首先须得肉身不灭,故而入门需要‘十方粹体’。” “十方粹体,那是什么东西?” 周白山问道。 “你如今便是。” “我如今便是?” 那声音引的周白山将注意力转向自身,随即周白山便惊呼道:“这是哪里,为何我会漂浮于虚空之中?” 睁开眼睛后周白山就被自己身处的环境给惊呆了,怎么可能是一片星空呢?怎么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却没有半点难受呢?更关键的问题还是,自己是怎么漂浮起来的? “眼见未必是实,周白山,可见那些星光?” “看见了。” 说话间,正好一束不知从何而来的星光落入周白山摊开的左掌之中,一股暖意出现在铜钱大小的光斑之中,让周巴山感觉到皮肉一阵阵的发麻。此种滋味刚刚并未出现。 “这些星光便是‘十方粹体’……” “这就是‘粹体’,好像也没什么嘛。” 周白山本以为自己一定会吃尽苦头,但如果仅仅只是这种麻麻酥酥有些暖意的感觉,那就算是坐上三天三夜,好像也没什么吧? “……的引导……” “引导?”听到那声音之后周白山在低头一开,左掌心里的星光已经消失,但在刚刚落下光斑的中心位置上,却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如果不是周白山凝神去分辨,恐怕还未必能够看得清楚。 “周天三百六十五,便是需要三百六十五道星光对你进行淬炼,这个过程不可中断,一旦中断不仅功败垂成,更会导致你灰飞烟灭,所以你须得服食月山环三载,将身体初步淬炼,之后方才有成功可能。” “既然你都说有成功可能那还等什么呢,赶紧来吧!对了,这粹体需要多少时间?” “时间无所谓长短。” “啊?这又是啥意思?” “刹那便是永恒,周白山,三百六十五道星光定位已经完成,十方粹体现在开始。” “现在,我还没有准备好,等等啊!” 周白山的呼喊一点用处都没有,几乎就在那声音结束的那一刹那,他就看见一道比人还要粗大的星光,从遥远的地方冲击而来! “不是说一次一个点,你这么粗还要定位干啥?” 看着那气势汹汹的星光,周白山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唾沫,照说那星光袭来速度奇快,可周白山脑子里仍旧转过无数念头。 “咦,好像在变细啊!” 越来越近的星光并没有因为接近而继续变大,反倒在靠近周白山之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变小,或者准确的说是在“浓缩”,原本就已经极其明亮的光华在经过无数倍的浓缩之后,那光华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哪怕是以周白山经过强化的双眼,到最后也无法承受那种高度浓缩的光华不由得紧闭起来。 胸口檀中穴的位置突然传入一针刺疼,周白山本能的想到,这十方粹体的开始,怕不就是檀中穴了? 事实正如周白山所感知那样,不知被浓缩多少倍的那道星光,在接近周白山时已然只剩下了拇指粗细,正好撞在周白山胸膛上的檀中穴上。 “啊!” 当星光及体时,周白山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疼!这种疼可不是单纯的疼,其中夹杂着撕裂、焚烧、粉碎甚至重生! 诸般滋味夹杂其中,即便是以周白山的意志竟然也是无法咬牙挺住,只能仰天嘶吼来缓解。 “这,这是十方粹体?” “正是,周白山你需的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来中和那星光,否则星光不仅会冲破你的穴位,还会穿透你的身体,记住,十方粹体的过程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即便你失败了,但是在完成之前你也不会死去,直到你的身体被三百十六五道星力洞穿、焚烧至灰飞烟灭!” 此时周白山真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了! 原来十方粹体并不是单纯被动的接受,而是要调动身体里的能量去中和星光,可檀中穴上那道星光传来的压力就几乎等于是个先天高手的全力一击,纵然周白山皮粗肉厚也是抵抗不住的。 “老子要拼了!” 一咬牙,周白山调动体内那些灰白色的气息,疯狂的向着檀中穴涌去! 这种毫无章法调动气息的方式照说会对身体经脉造成破坏,甚至是不可逆的破坏,但跟灰飞烟灭相比,周巴山觉得仅仅是经脉损坏并不是不可以接受,随着那些气息不断集中,星光带来的压力好像也就渐渐减弱,与周白山体内那些灰白色的气息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形成了一个平衡。 星光和气息的碰撞形成了一颗小小的乳白色光球,既不同于星光那种皎洁,也不是月山环能量那种灰白,这颗突然出现在檀中穴的乳白色光球,颜色就仿佛是一片浓雾,让周白山观之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月山岚。 月山岚好像就是这个颜色,对,几乎是一模一样。 周白山当然也知道这两者之间也仅仅就是在看起来的外观上有所接近,本质上根本是两种东西,那知道这样一颗小球可是由星光和周白山体内气息中和形成的结晶,其中蕴含的力量实在是不知道有多么强悍。 星光源源不绝,但周白山体内的那些气息却是有限的,即便他丹田当中持续不断的有气息生出,但这种生产的速度却是远远不及如消耗。 “这……这第一道星光怎地还没有结束?” 当感觉到丹田里储存的气息几乎快要被抽空时,周白山顿时紧张起来。 “十方粹体本就是三百六十五道星光,这才是开始。” 脑海中那声音给了周白山致命一击!他此时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十方粹体绝不是一道道的星光轮着来,而是叠加! 三百六十五道星光最后要尽数叠加在一起,方才算是完成了十方粹体! “那,那第二道星光啥时候来?”一面咬牙坚持,周白山一面在脑海之中问道。 “自然是该来之时便会来。” “这不是废话么?啥时候是该来之时?”周白山心中暗骂的同时有无可奈何,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凭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就该来搞这个十方粹体,这根本不是修炼来的,而是找死来的! 周白山后悔了,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刚刚那声音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断,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就是灰飞烟灭! “我可不想灰飞烟灭啊!丹田给我转起来!” 一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周白山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拼命的催动丹田,希望能够更快的产生出气息来,跟上消耗! 当人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往往还真是能够拼出自己的潜力,随着周白山自我催眠似的拼命催动,一丝丝的灰白色气息还真就被丹田给逼出来了。 感觉到气息的增加,周白山心中不由的暗喜,随即便意识引领着这些气息循经脉到达檀中穴,与星光抗衡。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白山渐渐感受不到星光的侵彻,也就不再承受那种痛苦,这让他可以全神贯注的去催动丹田产生出更多的气息,甚至在中和星光之余还能有所结余。 而此时周白山的檀中穴已经整个被中和后产生的那个球体所包裹,有若月山岚般的球体好像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缓缓的旋转之中。 “恭喜你走上成功的第一步。” 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可周白山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就听到一句让他崩溃的话,“第二道星光,起!”

第一四六章 界元 第一四六章 界元 “怎么可能抗的住?” 当那声音说“第二道星光,起!”之后,周白山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完了! 虽说他在拼命激发潜力之后丹田运转速度已经有所加快,但在周白山看来这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产生的灰白色气息也仅仅只能是略有积蓄,根本不足以对抗第二道星光。即便第二道星光的力量与第一道星光没有半点区别,周白山也不认为自己还坚持的下来。 可他同样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尤其是当他感觉到紫宫穴一点灼热传来,紧跟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果然是不输第一道星光, 甚至有所过之!” 星光并不会在第一时间要了周白山性命,那声音也说了,星光只会不断的给周白山带来能量,巨大的能量会冲击周白山的身体,如果周白山不能调用等量的自身能量去进行中和,从而让星光能量发生一种质变,那么当身体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陷入彻底的崩坏。 这种崩坏的结果,便是所谓的“灰飞烟灭”。 周白山当然不想走到那一步,谁不想好好的活着。但“十方粹体”不仅是对周白山的提升,同时也是传承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不仅对于周白山来说非常重要,对于墓鬼来说也同样很重要。 所以当周白山这边的“十方粹体”也就是传承的第一阶段开始之后,墓鬼就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通道。 因为它本身并没有实际存在,故而墓地当中大多数墙壁并不会成为阻拦它行动的障碍,以至于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离开地下的墓室而出现在墓碑最高的地方。 这里也是墓鬼最喜欢待的地方,每天大多数时候它都会盘踞在这高处,两眼空洞的“眼神”望向山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的墓鬼就没有精力去打望大月山之外的事情,它影子虽然在高耸的墓鬼上头,可全副注意力其实都是集中在了墓地之下,那传承的空间当中。 之所以说是“传承空间”乃是因为当传承一旦开始之后,任何人也无法将周白山从墓地里找出来了,说起来有些玄妙但事实上便是如此,周白山的传承就是在墓地里那个房间里开始,却又早已经不在那墓地当中。 或许这个世上唯有墓鬼还能跟周白山有些联系,纵然是自幼跟周白山一起长大的汪月,此时也完全失去了对周白山的感应能力。 “第二道开始了,你要撑住啊。” 显然,墓鬼对于传承的内容应该是知道的,至少它清楚其中的一部分,而它更清楚的是周白山目前的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有些早了,仓促了,可外界的变化促使墓鬼不得不提前让周白山接受传承。 “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 在墓鬼口中的那个可恶女人,便是道德宗上上下下尊敬不已的绿袍老祖,绿萼。 别人或许不明白绿萼从沉睡中清醒意味着什么,但墓鬼却很清楚,加上最近无忧子频繁的骚扰大月山,甚至是直接对周白山动手,证明事态的发展正在一步步走向绿萼最不希望的方向。 传承空间之中,周白山已经快要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第二道星光出现在紫宫穴,强大冲击所带来的痛苦非但不输第一道檀中穴的星光,甚至更为强烈。而此时的周白山也只能将丹田里那所剩不多的气息一股脑儿的送去紫宫穴,不指望能够将全部的星光中和,但中和多少算多少吧。 在咬牙开辟输送途径将气息送去紫宫穴后周白山这才感觉到明显的差距,如果说第二道星光的能量度有十的话,那么他竭尽全力送过去的气息也仅仅只能中和其中的“一”,剩下的“九”全数由他的身体来硬抗,以至于皮肤肌肉什么的早已经崩解过无数次,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年反复的强化,早已经伤己到骨骼和内脏。 好在这些星光在落下来之前都如同是被汇聚过一般,变得非常纤细,不足指头大小一块,所以直到现在周白山身体的恢复速度还勉强能够跟上,只不过这种反复的破坏和修复过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异常痛苦的。 好的是檀中穴早已经趋于平静。当然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周白山用连绵不绝的气息去中和源源不断的星光,两者在达到一种平衡之后,自然就处于这种平静这种。 诡异的是在檀中穴形成的那颗光球,周白山原本以为这颗光球在接纳了那么多的能量后必定还会增长,但事实是当其将整个檀中穴包裹之后体积竟然就不在发生变化。因为表面呈现出月山岚那种迷雾般的特质,哪怕是周白山自己竟然也无法看穿其中究竟在发生着什么玄妙的变化,如此强横的能量源源不断的灌注进去,却能像个无底洞那样吸纳掉。 “如果我减少这边的气息供给,虽说会痛苦一些,但至少能够依靠身体强度扛下来……” 承受着紫宫穴那种撕心裂肺痛苦的同时,周白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眼下这好像是他唯一能够采取的方案,尝试未必能够成功,但周白山也知道,如果不尝试的话,用不了多久他的紫宫穴就会因为无法承受那些星光的能量而被永远的损毁。 人身体上的每个穴位都是重要的,都不能任意损毁。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些穴位的堵塞就有可能导致身体犯病,损毁则意味着失去身体某部分重要机能甚至是大大缩短性命,可是对于修真者和武者来说,任何一处穴位的损毁基本上就宣告最终的失败。 毕竟穴位是经脉的节点,一副完全的经脉其实便是有三百六十五个节点和连接节点的脉络组成,任何一个节点的破坏都会导致这套体系的彻底毁灭。 所以周白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紫宫穴被破坏,这才是“十方粹体”三百六十五道星光的第二道,虽说现在周白山对自己能够坚持到最后已经没剩下多少信心,但他还是不会允许自己在第二道星光上就如此无能地失败。 心随意动,从丹田里喷涌而出的灰白色气息在周白山意识引领之下,分别涌向檀中穴和紫宫穴,而随着涌向檀中穴气息的减弱,一丝丝火辣辣的痛楚重新在檀中穴位置出现,周白山知道这是他的身体才开始承受星光能量的冲击了。 其实承受这种冲击并不是没有好处,如果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反复承受这种冲刷,只要在周白山身体修复能力的范围之内,那么身体自然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只不过这种修复同样需要消耗能量,就目前来说消耗的还是这些年周白山身体里蕴藏的那些月山环能量,但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能量还能坚持多久。 檀中穴这边分拨出来的气息加入到紫宫穴那边之后,第二道星光对紫宫穴的威胁明显减弱了不少,周白山反复感知后几乎是含着泪的肯定,只要这两道星光能量不发生改变,那他就可以继续撑下去了。 当然这需要周白山承受双倍的痛苦,对他的意志来说也是一次异常严重的考验。 “这才两道,如果现在再来一道的话……” 一股莫名的绝望情绪在周白山心底浮现,仅仅是抗住两道星光,就已经让周白山竭尽所能,甚至连身体自身抗性都已经充分发挥出来,三百六十五道星光的“十方粹体”,周白山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咦?” 畏惧的声音还没有想起,周白山却突然发现被自己催发到极限的丹田好像有了些变化,一丝丝亮白色的晶莹真气竟然出现在丹田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那些纠缠在灰白色气息里跟着一起旋转的晶莹真气凝练程度异常之高,它们就如同是暴风雨当中的一根根冰柱,丝毫不会因为雨水的冲击而发生变形,无论多么猛烈的旋转也能够保持自身原本的形状,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当周白山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突然出现的特殊真气之上后不久,他便找到了这些真气的源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将檀中穴包裹的光球,会时不时的释放出一丝这种真气,沿着周白山输送气息的通道逆流进入丹田之中。 “难道说,这就是星光和我自身气息中和之后,产生的全新的东西?” “没错,你很幸运,如果你刚刚没有想到那个方法,坚持要全力去中和檀中穴的星光,那么这些‘界元’将不会出现。” “界元?这是什么东西?” 许久没有发出过的声音让周白山精神位置一振,而一个全新的名称又让周白山陷入迷茫之中。 “浩渺虚空是为天,芸芸众星皆是地,星光越空而来便是天地之力,而你体内产生的气息是为人之力,天地之力结合上你自身的人之力,便是三才合并形成褚界之本源,故而此种能量被成为界元,其品阶在武者的真气和修真者的真元之上,殊为难得。” “原来这个界元如此厉害,不过现在对我好像没用啊,你看它们只是在我丹田里盘旋,根本就排不上用场啊!” “切莫以为派不上用场,你再细心观察!” 这句话之后,那声音便不再响起。 “能派上用场?”周白山半信半疑,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丹田中,那些亮晶晶的界元身上。 “好像真没有什么用场啊。”正当周白山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时候,丹田里突然没有来的一疼,让周白山眉头猛地一皱,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奥秘所在。

第一四七章 凿壁偷光 第一四七章 凿壁偷光 从丹田里传出来的疼痛其实并不强烈,跟檀中穴和紫宫穴处的那种疼痛相比简直是就可以忽略不计,只不过幸好是这一丝丝相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的痛楚,让周白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界元,在随着丹田内那些灰白色气息高速旋转的同时,竟然能够帮他扩充丹田! 丹田的大小说起来很难形容,就如同是这传承之地对于墓地一样,丹田的“大小”还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就像是一处明明存在人体内,但却无法捉摸的空间。 武者也好,修真者也罢,当他们处于“内视”这种状态当中时,就能明确感知到丹田的大小,而事实上这感知当中的大小其实已经远远超出了一处穴位能够占据的人体空间,对于境界高深之人来说,那丹田的大小更是远远超过人体的限制,甚至是比一个房间、一个庄园更加庞大。 周白山自然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丹田大小,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刚刚那丝痛楚,便是界元狠狠在丹田的壁上“挖开”一块而产生的。 照说这样粗暴的“挖掘”应该会对丹田造成损坏,然而经过周白山细致观察后他可以肯定,界元非但没有对丹田造成伤害,反而是将丹田给“扩容”了。 丹田的空间越是广阔,无论是产生气息的速度还是容纳气息的量都会有所提升,周白山现在还无法计算这种提升的比例有多少,但他相信随着界元不断地撞击丹田为其“扩容”,对他撑过这一次“十方粹体”或许会产生相当重要的作用。 不过此时包裹檀中穴的光球产生界元的速度并不快,速度也是极慢,这就导致周白山丹田里的界元数量少,在无引导状态下撞击丹田外壁的几率并不是很高,发现这个之后周白山略微有些沮丧。 好在当他成功挡住第二道星光后,紫宫穴处也开始出现跟檀中穴同样的光球,而这颗光球在不久之后也会产生界元,进入到周白山丹田当中。 如此一来,丹田的“增容”速度必然会变得越来越快,这个结果让周白山有了抗衡第三道星光的信心。 就仿佛是能够感受周白山身体情况似的,那声音突然冒出来,叫道:“第三道星光,起!” 无尽虚空繁星当中,一道星光自遥远处投射而来,精准无比的落在周白山的天突穴上。 “啊!” 此时周白山其实根本发不出声音,哪怕就是这声惨叫其实也就是在他意识当中而已,毕竟他已经在承受檀中穴、紫宫穴和丹田三个地方的痛楚,突然而来的星光撞进天突穴,对于周白山来说自然是雪上加霜。 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周白山,就如同是瞬间从天堂掉进地狱,其中滋味不足以向外人道。 墓地之外,高踞在墓碑顶端的墓鬼,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周白山身上,虽然它“看”不到周白山此时情况,可它却好像是能够感受到一般,也就是因为它本身是一团虚影,否则定能看到一双紧紧皱起的眉头。 “第三道了,希望他能够撑过去,时间真是不多了。” 自言自语中墓鬼突然发出一声叹息,“绿萼,既然你已经出世,也许他们也快要来了,这片天地再也无法提供掩护,众生凄苦即将来临了。” 就在周白山接受传承的同时,接天峰上无忧子正怔怔的望着绿萼,绿袍老祖。 “这,这不可能吧?”他脸上的惊容,几乎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没错,这一界的确是被人用无上法力所封闭,故而凡是此界的修真者根本不可能单凭自身之力突破封闭渡劫成仙,除非是借助外力。”绿萼言语当中极其轻蔑,说这些话当然不是因为无忧子自身的能力,绿萼大部分还是看在青衫门整体实力之上。 “无忧子道友,老祖这话绝无半点虚假,五百年前本门祖师便是在老祖的协助下渡劫飞升,当时本门诸多子弟包括贫道在内,都是亲眼目睹的。”接天子打了个稽首,像是在为绿萼作证,只不过绿萼发出一声轻哼,像是非常不爽接天子这种多余的行为。 “老祖,并非是晚辈怀疑,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既然老祖有能力帮助他人渡劫成仙,那为何……”无忧子脸色很尴尬,他其实想问的是,既然绿萼都能帮别人渡劫,为何自己还没有飞升? “你怎么知道本座没有飞升呢?” “若是飞升了,那岂会,岂会……”说到这里,无忧子突然之间便说不下去了,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结论——绿袍老祖根本就不是这一界的凡人,她老人家压根就是个仙,一个女仙! 当这个念头在无忧子脑海之中升起之后,瞬间他便给自己找到了无数的佐证。 比如就连他都无法看透的境界,比如五百年不变的容颜,再比如能够助人平安度过天劫……这一切岂非都说明,绿萼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下界的仙人? 越是想,无忧子就越是觉得自己判断正确,而他看绿萼的眼神也就变得越是恭敬起来。 “嗯?” 无忧子这种眼神上的变化,引的绿萼发出一声轻哼,她多少也猜到了无忧子的想法,却没有打算去纠正。 “原来老祖竟然是……下界晚辈无忧子见过老祖。” “无忧子道友,你这是……”接天子因为师傅的原因,却是没有对绿萼的身份有过太多的揣测,毕竟当年他是亲眼看着绿萼跟他师傅情似姐妹,既然如同姐妹当然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一个仙。 所以在接天子心目中,绿袍老祖就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一个修炼有成的前辈,无忧子眼下的表现当真是将接天子吓的不轻。 “接天子道兄,难不成你还没有看出来么,老祖分明就是一位仙子啊!”无忧子此时再无半点掌门姿态,就连提到“老祖”二字时,都显得无比恭敬。 “老祖,这……” 接天子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转而望向绿萼。 只可惜他无论如何努力眼神也无法看清楚绿萼的面目,云遮雾罩当中只能看见一双灼灼眼神投射出来,吓的他赶忙低头不敢再问。 “我不是仙人,由他去猜你不要管。” 心神之中突然响起绿萼的声音,这让接天子精神为之一振,暗道老祖果然是境界高深,竟然能够轻松突破自己的神念防备将话音直送过来,好在几百年的掌门也不是白当的,接天子心神领悟的同时,脸上却是显出惊容,望向那无忧子道: “无忧子道友,此时乃是我道德宗最大的秘密,今日虽然被你识破,但却万万不可向外透露,毕竟事关修真界人人关心的问题……”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接天子的话在无忧子看来无疑就是坐实了绿萼“仙子”的身份,这可是让无忧子狂喜不以!虽说青衫门能够接收来自仙界的传讯,可天知道那些仙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他们的承诺,况且现在青衫门和大月国朝廷竭尽全力也找不到半点周白山的线索,大月山又不是无忧子能够踏足的,可以说在完成仙界交待的任务这件事情上,无忧子已经陷入困局之中。 绿袍老祖承认自己是仙界仙子,无忧子顿时便觉得眼前豁然变得开朗起来。 且不说绿袍老祖能够助人渡过天劫脱凡成仙,无忧子觉着既然是仙人本事,那大月山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当下他向着绿萼拱手道:“晚辈谨代表青衫门乃至整个修真界,请求老祖施以援手。” “哦?你且说来听听。” 绿萼当然不会轻易答应无忧子任何条件,只是淡淡应对。 “实不相瞒,本门留有一样祖传法宝能够沟通仙界!” 无忧子这话当真是石破天惊,不说接天子被震的眼神凌乱,就连绿萼都是微微皱眉,心中低语道:“咦,这一界怎会还有这种东西留下?不应该啊?”虽说刚刚无忧子已经提及过仙界来的信息,可单方面接受信息和相互沟通,这却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也难怪那无忧子,在没有将绿萼当成仙界仙子之前,打死都不会真相说出来。 “然后呢?”心中惊讶不代表绿萼就会有所表露,她言语反而是显得更加冰冷,就连询问都显得那样随意。 “若是老祖有暇,不若移步去本派一观,或许可以直接跟那上仙联系。” 无忧子这话当中也是有不少私心。 想要通过那副古画跟上界沟通,无忧子不是不可以,关键还是境界不够高,体内真元不够多,说几个字就感觉真元仿佛要被吸干一般。 所以无忧子是想通过绿萼之手,跟上界好好沟通一下,至少要弄清楚青衫门当年飞升的祖师爷究竟在哪里。如果能够通过沟通先弄到一些实际的好处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个嘛,本座最近很忙,怕是没有时间的。” “啊?” 无忧子没想到绿萼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更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没有兴趣,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无忧子又道:“那绿袍老祖何时才能得空?此事关乎我们整个修真界……” “无忧子道友慎言!你这是在威胁老祖么?” 不用绿萼开口,那接天子脸上已经显出怒色来,转身半挡在无忧子跟绿萼之间,瞪着一双眼睛问道。 “岂敢。” 虽说不敢跟绿萼这个“仙子”傲气,但无忧子面对接天子还真是不会心虚,正色道:“接天子道兄,刚刚贫道已经说了,此事关乎的是整个修真界,难不成道德宗不是修真界中的一员?” “好了,无忧子你无需多说,本座自有主张!” 绿萼身形不动,却又一股无形压力随着她开口瞬间,便将两人一冲而开,以无忧子和接天子两人的境界,竟然半点抵挡不得。

第一四八章 徐家要杀狗 第一四八章 徐家要杀狗 小道士决明子本以为他在沧澜与大月交界处认识的新朋友周白山已经死的尸骨无存,却不料与岳阳城徐家之中无心救下郑嫣,等知道周白山竟然是郑嫣的“少爷”时,决明子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周白山给坑了。 “看来你家少爷真是坑了本道爷一把锄头!” “啪!” 一声脆响后便是五味子抱歉的话语,他可不想随便的罪人,尤其是能够在那绿袍老祖手中走脱性命的人。 不得不说师徒两个都是怪,弄的郑嫣很有些好奇,却也不便出口。 “此番多谢两位道长施以援手,不过郑嫣还得进城去一趟。” “啥?你不是疯了吧?”决明子揉着刚刚被师傅拍过的后脑勺,瞪着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眸子,不敢相信的望着郑嫣。 虽说郑嫣受伤不轻,但毕竟只是一些皮肉之上,有五味子拿出来的疗伤丹药外加“玉虚清气录”那神乎其神的恢复效果,只不过两三日时间郑嫣一身伤口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有些地方甚至是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 而经过那番恶斗后,郑嫣无论是江湖经验、心理素质、战斗技巧还是对招式的理解,都有了新的进步,换句话说至少郑嫣不觉得自己再打一场就会输掉。 这样的“大话”郑嫣作为一个女儿家,肯定是不便在两个道士面前说出,她只是一口咬定因为徐家跟少爷当年的恩怨,所以少爷是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完成的。如今就剩下最后一个李飞岩,以郑嫣的性子只要还剩一口气,她也是不会认输的。 决明子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老于人情世故的五味子倒是看出郑嫣这小丫头心中存了执念,却也不便点破,只是问她是否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姑娘已经决定,那老道多说无益,不过岳阳城中如今可是遍地的捕快,姑娘此时前去怕只要露出身影,就会被全城追捕……” “无妨。小女子还是有些江湖手段的。”这个问题郑嫣当然也想到了,亏的当年她父亲行走江湖时学会了一门还算实用的手艺——易容。 说起来当初两人被追杀时,郑嫣是空有这门手艺,一来没有材料二来没有时间三也是没心情去施展,今日却是不同,郑嫣面对两个修真者也没有刻意隐瞒,毕竟易容术这种仅仅改变表面的东西对于修真者来说是不值一晒的,所以当着五味子和决明子的面,郑嫣很快就把自己改装成了一个普通少年郎。 “啧啧,郑姑娘这个本事,当真是让人惊讶啊!只不过……” 郑嫣身材在女子当中算是极为高挑,故而变装为男子后一点也不显矮,只是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加上一些刻意的修饰,搭配上道观里提供的一套旧布衣,看上去浑然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少年郎,甚至就连开口说话,那嗓音也都是吓了决明子一跳! “这位小道长请了,只不过什么,在下实在是不懂啊。” 双手抱拳的郑嫣,声音粗粝当真是跟男子一般无二,如此就连五味子都是在旁不住摇头发笑。 “只不过我还是能一眼看出你是女儿声。” “啊?莫不是你们修真者都能透视不成?”幸亏脸上涂抹着用于变装的特殊染料,否则郑嫣整张脸此时都已经烧得通红,两眼瞪着决明子一双手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透视?那可不成。” 还好,决明子这孩子就是单纯的过分,心中想什么从脸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倒是让郑嫣松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们修炼者能够从气息当中感知地方的性别,不过我要对付的也不是修真者啊,只是一个江湖二流武者而已,此番他是死定了!” 既然劝不住,五味子和决明子也只好由得郑嫣离开道观。 “师傅,那郑姑娘说周白山就在大月山上,这话你可相信?” 郑嫣离开之后,决明子终于将已经在心中积存许久的谜题和盘托出。 而这个问题,即便是五味子也都难以回答。 “如果说那位周公子真是一位武者的话,或许他有可能是在大月山上,只不过如今大月山早已经封山,除非是跟皇族有关系之人方才能进出,徐家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周公子跟皇族有关系,又岂会对徐家人赶尽杀绝?” “师傅,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咳咳。” 五味子面色颇为尴尬,道:“哪有你这样说师傅的,为师这不是在分析么?” “好好好,那你倒是说说,分析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这个嘛,为师还是觉得,周公子跟郑姑娘之间的关系,好像并非主仆这么简单,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那位郑姑娘在说起绿袍老祖之时,颇有些不尽不实之处……” 关于绿袍老祖的事情,五味子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决明子,他主要还是担心万一自己不在这单纯的小徒儿身边时,这个小徒儿会做出什么不知好歹的事情,要知道几百年前绿袍老祖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亦正亦邪、无法无天,几乎无人是其敌手。 “啊,师父,照你这样说,是我跟周白山去挖的树洞,我当然只是无心,那周白山会不会是有意呢?如果不是周白山早就知道绿袍老祖是被封印在那树洞之中,所以才专程去将其解放出来,何以解释绿袍老祖那种人会放过周白山呢?” “这个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就从你描述来看嘛,为师倒不觉得周白山是那种邪道中人,哎哎哎,这些事情咱们在背后揣测其实没半点用处,真正想要解决还是得跟他本人当面才能知道。” “如此说来,咱们还是得跟着那个郑姑娘才是咯?” 决明子这话深得五味子之心,师徒两人相视点头,随即飘然出了道观。虽说郑嫣通过易容术改变了自身外貌,加之已经走出一段时间,但有境界高深的五味子在此,别说只是走了一段时间,就算郑嫣此时已经进城融入岳阳城中,五味子也能在芸芸众生当中将郑嫣给找出来。 所以两人只是不疾不徐而行,反正又不用担心跟丢了人。 相比之下郑嫣心中却是有些焦急的,她倒不是怕在城中再度遇上那些来自皇城的捕快,毕竟已经过去两三天了,这些捕快总不能一直待在岳阳城中,他们抓了那么多江湖人士总归得回去复命。 这件事情本就跟徐家有关,而郑嫣担心的是那李飞岩在自己被救走之后,会不会因为畏惧而逃走了。 若真是跑了这个李飞岩,郑嫣不知道将来该如何向周白山交待。其实她倒是忘了,周白山并非是将报仇这件事情假手于她,只是希望她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不断锤炼自己,从而提升境界而已。 同时周白山也希望通过这些事情来化解郑嫣心中的那份怨念,毕竟如今的郑嫣已经是一无所有了,如果不给她找个目标的话,说不定哪天这女人就会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进入城中的郑嫣并没有直接赶往徐家,她怕这样一来目标性过于明确,容易被人发现端倪。在大街上行行走走不久,郑嫣却听到了一件让她感觉万分为难的事情。 不出她所料,那些来自皇城的捕快应该是已经走了,因为城中老百姓都在聊,说是昨日就看见整整二十辆囚车出城,不用说这些囚车里关押的必定就是那些江湖人士,只是不知朝廷要将这些江湖人士押送到何处审理,或者是不是打算找个没人的乱葬岗杀了了事,但不管是那种可能,都离不开那些皇城捕快。 而除开这些江湖人士之外,据说在徐家的大门口石狮子上,还挂着一个人,这个人便是徐霖。 为了替郑嫣打探消息,徐霖最终还是暴露了自己。 因为他本身就是徐家的管事之一,说难听点就是徐家养的狗,所以在处理徐霖这件事情上,官府并不会插手。 当天就被抓起来的徐霖的确是遭了不少罪,他本身意志也不够坚定,很快就被徐家人从其口中拷问出前因后果,气急了的李飞岩却没有当场要了徐霖性命,而是要将徐霖活活饿死在大门口,以儆效尤。 虽说这种行为过于残忍,但岳阳城衙门迫于徐家权势装作视而不见,如今徐霖被挂在石狮子上已经是第三天,为了不让他死的太快,徐家尽然每天还让人定时给他喂水,却是打定主意要将其活活饿上半个月,才凄凉死去。 听到这个消息后,郑嫣也不再兜圈子,而是径直去了徐家。 还没走到正门郑嫣就发现街上边上拥挤不堪,走进去后才知道感情是围观之人太多故而导致这段路都快要阻塞起来,好在郑嫣如今也非凡俗,暗中使出巧力一路开拓,总算是能够看见徐家的大门。 “还真的是被捆在石狮子上啊。” 本来还算有点文人模样的徐霖,被五花大绑在一人多高的石狮子上,浑身上下早已经污秽不堪,一股股恶臭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闻到,披散的头发一绺绺垂下来,将其耷拉的脑袋遮去一半,不知道是自然而成,还是徐霖故意为之。 但这并不能影响到郑嫣认出徐霖来,看到对方如此凄惨,郑嫣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第一四九章 落水狗 第一四九章 落水狗 就在郑嫣五指触及剑柄之时,徐家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徐家仆人拎着水桶走出来,也不说话,只是一桶水就扑向徐霖身上。 “哗啦”水声中,围在前排之人纷纷避让,那水虽说还算清澈却有一股臭味。 “徐霖,洗脚水来了,好喝吧!” 扑水的小厮哈哈大笑,而徐霖却是不管不顾地伸出舌头,不住的舔着从头发脸面上滑落的那些水珠,可见他真是渴的厉害了。 “你这样活着,还不如我送你一程。” 这一幕让郑嫣再也顾不上思考,右手一紧,就要拔剑杀出。 “姑娘且慢动手。” 五味子的声音突然在郑嫣身边响起,而郑嫣拔剑的手也被一柄拂尘所压制,等她回头去看,却是五味子和决明子两张清澈干净的笑脸。 “道长,此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好歹也曾为我家公子做过事,岂能让他们如此折磨?小女子也不是想着去救命,只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罢了!”郑嫣口中这般说,可她心中其实还是存着救人的打算,只不过她也无法肯定这是不是个陷阱,一个不好可能就连自己都要陷进去,到那种时候唯一的方式就只有给徐霖一个痛快。 只是因为郑嫣如今的性子早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想要让她说句好话当真是很难,如果五味子师徒不是修真者的身份,恐怕郑嫣早已经是一剑削去,哪有功夫跟他们闲聊。 “姑娘何必如此,此人只是诱饵,刚刚贫道探查过,在徐家大门背后可是藏着十多名武者,以姑娘如今境界一旦被围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五味子这话也不是在骗郑嫣,事实上李飞岩等人在郑嫣被救之后就一直不曾放松过,毕竟如今的徐家可谓是江湖上的众矢之的,此番皇城捕快来抓了一批江湖人,表面上是化解了徐家跟江湖上的危机,但却是已经将这仇恨刻入骨子里,除非徐家将来能够一直在大月国屹立不倒,否则迟早有一天满门上下会被江湖浪涛打的渣渣都不剩下。 李飞岩只是个打手,当然不会去考虑将来太遥远的事情,他心中只有一个仇人,那就是郑嫣。被郑嫣压着打之后,李飞岩不但已经将郑嫣当成自己武道修行路上的心魔,更是在心中深深烙下了郑嫣那张诱人的面庞,说难听的就是李飞岩患上了癞蛤蟆综合征,认为这辈子若是不能将郑嫣搞到手中,那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正是因为基于这些复杂的心里,李飞岩在了解徐霖口供之后,就打定主意要用徐霖当成诱饵,把那个让他茶饭不思的女人给钓出来。 皇城捕快当然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亏的李飞岩这些年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接着徐家的旗号和他自己的名头在短短两天时间里竟然召集来不少好手,联手打造了这张天罗地网,就等着郑嫣来自投罗网了。 本来计划是一点都没有,如果没有五味子和决明子的多事,此时郑嫣肯定是脱不开身,注定要落入李飞岩手中。 “两位道长,既然你们是我家公子的好友,是不是就应该帮我家公子杀掉此人呢?” “杀人?这种事情我们出家人怎么能做呢,姑娘你还是先随我们出城罢,这杀人的事情等你有那个能力的时候再来。”五味子不住的摇头说道。 “原来道长还真是菩萨心肠啊。”郑嫣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道:“既然道长心肠如此慈悲,那小女子就不说杀人的事情了,却不知眼前这个将死之人,道长是救呢,还是不救?” 恐怕就连五味子都没想到,郑嫣的言辞会如此犀利,一转眼就用他刚刚的话逼的他无路可走了。 若说不救,那就是自己打脸,不慈悲,可要是伸手救人的话,好像又正中了郑嫣的心思,这让五味子很是为难。 “师傅,我倒是觉得郑姑娘说的不错,这人即便该死,一刀下去也算了,何必这样折磨而且还丢丑呢,太残忍了,非人所为啊!”决明子心性更为单纯,他亦不知道当年徐霖在大月山上所做的那些事情,自然就看不过眼,在了郑嫣这边。 “这个……”听自己徒儿都这么说了,五味子知道今天不出手是不行了,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决明子就会被郑嫣怂恿来大闹一场,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好收拾,还不如自己现在就出手将问题给解决了。 “你二人随我来。” 以五味子的功夫,想要救徐霖不过是举手之劳,五味子只是不希望暴露自己身份,同时也要先想好退路,毕竟徐霖也好,郑嫣也罢,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五味子也不想在两人面前暴露的太多。 徐霖这个人的运气实在是难以用好和坏来形容,自从那年大月山之行认识了周白山起,徐霖的命运好像就已经跟周白山分不开了。 这一次对于徐霖来说可谓是“无妄之灾”也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就看是在什么角度来说,被徐家如此折磨其实徐霖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怨言,毕竟他背叛徐家是事实,而徐家除了折磨他之外,并没有去为难他的妻儿老小,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被捆在石狮子旁的徐霖只是在等死而已。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死了,这件事情也就了结了,自己过去给妻儿老小们攒下的钱财也不算少,足够他们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徐家在折磨死自己后也就解了气,想来不可能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可徐霖怎么也没想到,郑嫣竟然会来救自己。他更没有想到出手之人会是个道士。 如果不是五味子想要让徐霖避免不必要的挣扎,他甚至可以不露出真容也不开口说出郑嫣的名字,在半夜三更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当中,徐霖就被五味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等到徐家人发现这场大雾来的蹊跷,再去细细搜索时,哪里还有徐霖的身影。 “多谢郑姑娘的救命之恩!” 云里雾里就到了城外道观的徐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样的人物,他是半点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对周白山的畏惧也是再度加深,毕竟在他看来,眼前这两个明显是修真者的道人,必定是受了周白山的嘱托,按照照料着郑嫣,否则岂会在郑嫣最关键的时候恰好出现,而且还顺手救了自己性命? 不得不说徐霖脑补的内容跟事实差距甚远,而五味子也不打算过多的跟徐霖打交道。 等到五味子师徒离开之后,徐霖却是眉头一皱,差点没在郑嫣面前掉下眼泪来。 “你哭丧着个脸,倒是怎么了?” 郑嫣皱着眉头,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成熟不少,像此时徐霖身上如此恶臭,这要是换在从前,怕是早已经被郑嫣给撵到三丈之外去了,岂容他还在身边喋喋不休。 “完蛋了,我这么一跑之后,他们肯定会去找我家人的麻烦,本来都是已经说好了……” “你家人?” 如果说现在郑嫣心中还有什么软处的话,那绝对就是“家人”,哪怕她心中对徐霖这种人极度不齿,可她还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徐霖的家人被牵扯进去。 “什么,你还想让我和师傅去帮你救那家伙的家人?” 郑嫣知道五味子那老道士江湖经验丰富不好说话,所以她是趁着老道士不在时,偷偷去跟决明子商量。 “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完全不需要道长亲自动手,小女子一把长剑也能搞定,只是担心遇上什么意外,所以才想请道长在暗中为小女子掠阵,希望道长看着我家少爷的份上,助小女子一臂之力。” “你还真是会说话啊,不过除非你能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否则我是不会出手的,你去找五味子好了。” “什么条件?” 郑嫣皱了皱眉头,她本以为这个小道士很好忽悠,却忘了一句老话:单纯的人最不好骗。 “我和师傅想见见你家少爷,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他呢?” “这个……”其实郑嫣都想见周白山呢,可惜她还真是没法子找到周白山,毕竟她跟周白山之间的关系并非是真的主仆,说难听点她想要给周白山捧脚还得看周白山的心情。以郑嫣的骄傲当然不可能向决明子说出实情,她只能撒谎将此事承诺下来。 如此一来两人问清楚徐霖情况之后便暗中行动,却是将五味子给撇开。 等到五味子发现决明子跟郑嫣双双不见,才从徐霖口中获悉这两人究竟是去干啥了。 “真是胡闹!” 幸亏人还在岳阳城中,而五味子早已经用神念在城中搜索过,并未发现任何可以威胁到决明子生命的高人存在,所以他才没有慌着去找自己徒儿,先安顿好徐霖的一切,然后才不疾不徐的离开道观,再度进入岳阳城。 说起来郑嫣和决明子的动作已然是不慢,却没想到徐家动作更快,当两人赶到徐霖家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徐家人已经来过了。 原本还算过得去的徐霖家,如今已经成为一片狼藉,也不知道徐家找来多少闲汉,仅仅就是为了出一口气,就把整个徐霖家给砸的稀巴烂,如果不是顾忌到左邻右舍实在是过于贴近,恐怕放火烧了徐霖家的心思都有。

第一五〇章 借火烧山 第一五〇章 借火烧山 “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啊!” 郑嫣穿过破烂院门,四处打量,除开死去的两条大狗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尸体。 “这些人做的真是过了,光天化日之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决明子心中也很是生气,就算徐霖做错了事情那也该徐霖一个人来承担,为何要算在那些老弱妇孺的身上,由此可见那个徐家当真不是什么好鸟,尤其是发号司令的那些人,更是死有余辜。 “我去打听打听,看看徐家把人都弄到哪里去了。” “不用,我感觉的到,他们还没走远,就在那个方向!” 不得不说两人来的还算及时,若是让徐家将徐霖的这些家人弄到徐家大院里,那除了跟徐家火拼之外,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幸亏徐家这次派来的人手并不多,有郑嫣和决明子一同出手,不到半柱香功夫就将那些闲汉打手统统放倒,将徐霖家人救下。 “走,我们回道观去。”救了人,决明子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当下将手一挥,就领头在前,郑嫣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却也不便开口,只好在后面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城外道观。 “你们……” 徐霖跟家人见面当真是抱头痛哭,倒是五味子一看到这么多人突然冒出来,当即就一拍额头,将决明子拖到一边,低声道:“你们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就这么把人带到道观里来,这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道长,你说什么大麻烦呢?” 听到半截话的郑嫣凑过来,问五味子。 原本五味子也不想说,迟疑片刻还是低声道:“你难道不觉得就你们两个这么轻松的把人救走,有些不对劲么?” “啊?” 其实郑嫣本不是那种没有半点江湖经验的人,只不过是刚刚救了人心情激荡,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如今被五味子一提醒,顿时发现其中的问题,整个人也变得失落起来,“若真是中了计,那就是我的错了,说起来我还真是辜负了少爷当初一番期望……” 正当三人在说话间,道观外已经来了一群人,这些人正是以李飞岩为首,分明就是跟踪着郑嫣和决明子而来的。 “我们城中徐家人,只要你们将那个女人和徐霖交出来,其他人我们既往不咎!” 一个大嗓门在道观外大声嘶吼,不仅是让五味子皱眉,更是吓的徐霖两脚一软,就要跪倒。 “两位道长,此事无需你们插手,就让小女子出去,把他们都解决了!” 郑嫣将牙关一咬,也不等五味子和决明子回应,飞身就冲出道观,去找那李飞岩拼命去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当然还是跟周白山有关,郑嫣性格的变化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受到了周白山的影响,只可惜此时周白山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还在咬牙坚持着“十方粹体”带给他的痛苦。 就连周白山自己都没想到,当那些“界元”出现之后,竟然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好处,丹田每时每刻都在被拓宽,带来的效果也是极其明显的。 三十六道星光,周白山用了三天的时间,竟然坚持到了三十六道星光粹体的程度,虽说只是完成了十方粹体的十分之一,可是对于周白山来说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周白山有着极其坚定的意志,光是那种持续不断的痛苦就已经足以将他整个人的意识彻底粉碎,而失去意识之后无法调动体内气息带来的后果,就是无法承受星光的压力而整个身体的崩解。 从檀中穴起,每个承受星光的穴位都已经被亮晶晶的光球所包裹,周白山不知道这种包裹究竟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但不管是永久还是暂时,只要这些光球能够持续不断的产生出“界元”来充实进周白山的丹田,从而持续不断的扩宽丹田,对于周白山来说这就是一件好事。 甚至于周白山此时已经发现,“界元”这种东西好像是能够转化为任何一种能量形式,包括他体内那种既不是真气,也不是真元的特殊气息。三十六道星光之后,周白山的丹田规模早已经扩充了三倍不止,而更让人惊叹的还是在丹田当中运转的,已经有十分之一是亮晶晶的界元,而不再是灰扑扑的那种气息。 也许等到十方粹体结束之后,周白山整个丹田就会被界元所充斥,到时候必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此时摆在周白山面前的难题,还是没有足够的气息去中和那些星光,即便是他已经开始将界元转化为身体的气息。 说起来周白山也是无意当中发现界元和气息之间可以转化,而且一份界元就能转化为至少十份气息,问题是这种转化需要周白山高度集中的意识来引导,在这种情况下着实是很难完成。 况且周白山也隐隐觉得,把界元转化为低级的气息其实是一种很亏本的买卖,照说应该是将气息凝练成界元方才是正道。只是眼下周白山三年积攒下来的月山环能量都已经被抽取一空,丹田虽然已经全速运转,产生的气息仍旧是不敷使用。 “该如何是好?鬼影子这家伙也不说帮帮我,要是此时能够吞几口月山环,那该多好啊!” 当周白山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在墓碑顶上端坐整整三天一动不动的墓鬼,却陡然睁开了“双眼”。 两道精芒突然从墓鬼那空洞的眼眶当中透射出来,有若实质!这两道光芒直接投入迷迷茫茫的月山环之中,就如同是两根巨大的棍子,将原本沉寂的月山环搅动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墓鬼如此举动需要消耗多么巨大的力量,只不过若是有人看到便会发现,墓鬼那影子般的下半截身体,此时竟然变得有若虚幻,再没有原本那种实质般的感觉! 月山环里涌动的那些气舞,乍一看跟月山岚相仿,但实际上是由一种极其特殊的能量形成,这种能量相当的黏稠,哪怕就是这半空的罡风也难以吹动。而墓鬼仅仅是凭着两道眼神就将其搅动起来,由此可见墓鬼的实力其实无比强悍! 随着两道眼神左右搅动,那黏稠的能量开始渐渐形成两个庞大而明显的漩涡,只不过诡异的是漩涡竟然是反向的,两道高速旋转的能量柱竟然沿着墓鬼眼中神光缓缓延伸,最后一头钻进了墓鬼的眼眶之中! 这一瞬间,整个大月山上好像发生了一次没有声音的震动! 不管是墓碑附近的汪月,肥兔,还是那些隐身在大月山上静修的山精妖怪,在这一瞬间纷纷停止修炼,猛然抬头望向墓鬼所在的方向,即便它们根本就看不见墓鬼,但却能够通过神念,感知到在那个方向发生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月山环的存在仿佛是亘古不变的,至少在这些山精妖怪们的心中就从来没有变化过,哪怕就是前些年周白山的努力吞噬,对整个月山环来说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根本没有影响。 但此时却是不同了,那两道被鬼影子用眼神抽取出来的能量柱,已经彻底改变了整个月山环的能量平衡,以这一点为中心,整个月山环都开始出现距离的波动,像是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爆发出狂风骤雨,掀起了惊涛骇浪! 相较那些距离更远的山精妖怪,肥兔和汪月感受才是最深刻的,它俩是眼睁睁看着两道狂躁的气旋在被漩涡无限压缩后,一头钻进墓鬼的那双眼眶当中! “嗷呜~” 汪月发出一声低嚎,而肥兔则是直接用一双爪子捂住了双眼,只因为在它们的感知当中,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承受月山环的狂暴,墓鬼此举无疑是在自我毁灭! 如果墓鬼是个真正的修炼者,那么它就真是在找死! 只不过墓鬼的本身就是一片虚影,只要某个存在不灭,那么无论经历什么墓鬼都能够重组。所以哪怕狂躁无比的月山环能量在钻进墓鬼眼眶的瞬间就让墓鬼身体剧烈膨胀了数百倍,影子稀薄的如同下一刻就要崩解,但最终墓鬼还是撑了下来! 虽说墓鬼一声未吭,但汪月和肥兔好像是真正切切听到了墓鬼的一声长啸,那种充满了痛苦的长啸! 甚至于这无声的长啸能够穿破墓室的阻挡,钻进了周白山的耳朵当中。 “这是什么声音,好像是墓鬼,它这是要干啥?” 周白山本已经是无比麻木的意识在墓鬼这一声嚎叫之下变得略微清醒起来,不过没等他细细揣测,脑海中就“看到”了两条灰色的巨龙,正从他丹田下方的“虚空”当中冒出来。 “这,这又是什么怪物?” 哪怕还没有去跟两条巨龙接触,周白山就已经感觉到这两条巨龙身体里蕴含的强大力量,而更让周白山恐惧的是,这两条“巨龙”分明就是要钻进他的丹田之中! 丹田这个地方,最为神秘,可以说是身体的极强,也可以说是身体的极弱!正常情况下谁也不愿意让丹田受到半点冲击,哪怕就是一点点也不行。 “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可惜周白山此时根本没有半点方法去阻挡两条巨龙的接近,在感知当中这两条巨龙根本就无视空间的阻隔,猛然一头撕开周白山的“身体界限”,钻进周白山高速旋转的丹田之中!

第一五一章 此消彼长 第一五一章 此消彼长 一阵难以言状的剧痛袭来,高速旋转的丹田因为两条巨龙的进入而猛然一滞,周白山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这口鲜血一喷出,周白山整个人反倒感觉轻松起来,等到他凝神一瞧,这才发现原来那如同虚空之中突然出现的两条恶蛟,竟然是来帮忙的! 在没有接触之前,如此庞大而突兀的能量自然会让周白山刚到无比吃惊,但等到接触之后那种熟悉的滋味顿时让周白山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恶蛟,分明就是外面的月山环!他跟月山环打了三年的交道,恐怕全世界就只有他最为熟悉了! 月山环能量的狂躁,周白山当然清楚,只不过从身体到经脉他都已经无比适应,要是换个人来此时早已经被两条巨龙撕扯的分崩离析,可周白山非但能够承受,还能将其纳入丹田之中分化剥离,为自己所用! 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导致周白山丹田旋转速度明显减缓,连带着界元对丹田的撞击频率自然也是大幅度下降,但好在有两条巨龙源源不断的滋补,反倒是让丹田产生灰白色气息的速度瞬间冲上好几个台阶,别说是应对现有的三十六道星光,周白山感觉即便再多上一倍也没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外界的星光感应到周白山这边势力突然的加强,原本应该是一道道增加的星光,瞬间就有十二道,分别落向周白山脊背上十二处穴位,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要不是周白山反应够快,恐怕在那十二道星光及体的瞬间,就会被重伤! “他娘的,真是好险啊!” 堪堪挡住十二道星光之后,周白山抽空发出一声感慨,如今他又岂会想不到是鬼影子在外面动手脚,将月山环那些狂躁罡气引来给他,利用他的身体粗粗同化后就送去抵抗中和星光,错非如此周白山根本无以为继。 但即便有这般外力相助,周白山该吃的苦头还是少不了,每个穴位的痛楚固然是降低了,但三十六个地方的痛转眼增加到四十八个,而且还将会继续增加下去,这对于周白山的考验仍旧是沉重的。 十二道星光之后不久又是十二道,显然是知道周白山这边有了生力军,一点也不给周白山放松的机会。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三十六道星光增加到了七十二道,周白山感觉自己又变得如同到了极限的骆驼,再也无法承受一根稻草的重量。 好在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星光数量都不再有任何增加,这也给了周白山一个缓冲时间,让他可以逐步适应在两条巨龙般的罡气冲击之下,缓缓加速丹田的旋转,以便于越来越多的界元继续扩展丹田的工作。 在周白山的感知当中,他此时丹田的体积好像已经能够容纳下一座大山,即便不是大月山这种,至少一座龙云山不是问题了。当意识沉浸在丹田之中时,周白山唯一的感觉便是渺小,是自身的渺小。 平心静气之下,周白山“看到”他的丹田就如同是一个张缓缓转动的大转盘,厚怕不是有七八丈,圆盘直径更是在数百丈之恐怖。 这转盘主体是灰白之色,也就是周白山体内产生的气息,只不过其中又有大量亮晶晶的界元在穿梭,粗略估计数量大概占据了圆盘的两成左右。 这些亮晶晶的界元大多都是梭型,长度几乎都在一丈左右但多少有些区别,相比起丹田的转动来,这些界元运动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更让周白山惊讶的是,这些界元好像可以在丹田里瞬间移动,这一眼还在,下一眼就已经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界元的高速运动时不时会对丹田周围漆黑一片的壁障造成巨大的冲击,而这种冲击在周白山感知中便是一团团亮晶晶的焰火! 每当漆黑壁障上爆发出一团焰火时,周白山都能感觉到来自丹田的一丝痛楚,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丹田进一步的扩张。 而在丹田气旋形成打圆盘之下,就是那两条突然在漆黑壁障上“伸长”出来的灰白色巨龙。 虽说月山环罡气的颜色跟周白山丹田的颜色颇为接近,都是白中带灰,但周白山自己却能清清楚楚将两者分辨开来,其实说白了便是月山环的能量显得更为狂暴,而周白山丹田产生的气劲却是非常的柔和,而且能够完完全全听从周白山的命令,指哪儿打哪儿。 拓展开的丹田无疑能够在同样的时间里容纳更多的月山环罡气,而更加快速的旋转则是能够加快这些月山环罡气的进一步转换。 直接使用月山环罡气去中和星光效果,竟然只是转化之后的十分之一,这点发现让周白山欣喜若狂! 毕竟在他看来两条蛟龙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大的,只有尽量增加转化的效率才不会浪费那源源不断的月山环罡气。 事实上周白山的推测非常正确。在墓地之外那高耸的墓碑顶上,墓鬼的身影已经淡薄的快要随风而去一般,就连汪月和肥兔都是眼巴巴的望着不敢眨眼,好像生怕眨一下眼睛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墓鬼了似的。 要说这两个畜生当然是畏惧墓鬼的,只因为它们谁也没有少在墓鬼手中吃苦头,可已经开了神志的它们同样知道墓鬼是真心真意对它们好的,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忘却,如果说此时它们能够有什么可以帮上墓鬼的话,它们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只可惜此时谁都帮不上墓鬼了。 墓鬼的双眼就像是两个无底的深渊,正在将大量的月山环罡气疯狂吸入,整个大月山因此而变得风声鹤唳,一开始这种动静仅仅是局限在月半寨之上的月山环之中,但随着整个月山环罡气的狂暴流动,不仅仅带动了大月山周遭的空气,就连天上的云层也变得越来越厚实、颜色越来越深,仿佛是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雷暴。 这雷暴啥时候会发生,没人知道,但大月山上乃至大月山周边的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天,毕竟那样一片巨大的乌云,只要不是瞎子就一定能够看见。 而除开这些肉眼可见的变化之外,常人无法看到,修真者却能感知到大月山周围那诡异的天地元气变化,这种变化可不像是当初绿萼从封印当中冲出又或者是大开杀戒之时,这种天地元气的变化更加恐怖,好像如同是要撕裂这个天地一般。 之时眼下这种变化波及的范围还很小,除非是在极其靠近大月山的地方方才能够感知,若是距离稍远,那就算是达到无忧子那洞虚境界,也未必就能感觉得到。 大月山的这些变化对于生活在白帝城中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影响,这是因为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过于遥远了一些。 最近几日蒲平安的心情倒是不错,周白山顺利脱身这件事情就不说了,关键还是秦师傅能够在没有周白山指点帮助的情况下,成功的炒出了第一锅百灵舌。 哪怕这一锅百灵舌跟周白山亲手炮制的还有一线区别,但那也只是一线而已,除非是真正的老茶客或者身边就有周白山版的百灵舌进行对比,否则谁也不敢说两者之间就有一定的差距。 既然有了第一锅,蒲平安相信就会有第二锅、第三锅乃至源源不绝的百灵舌出现,如此一来他跟周白山当初的协议算是得意顺利履行,而他也就必须坚持维护城中的白山茶铺,哪怕就是皇上对此略有微词,但在品鉴过蒲家送上的百灵舌之后,也就不再坚持要查封没有周白山的白山茶铺了。 不过蒲平安的心情好不代表大家的心情都好,这一日白帝城里便进来一拨人,七八辆豪华马车和几十人的卫队证明这拨人的身份不同凡响,而马车上大大的“徐”字则是证明了这拨人的身份。 如今大月国中姓“徐”的豪门也就只剩下一家,岳阳徐家。 照说最近发生在岳阳城中的事情应该让徐家家主焦头烂额,但不得不说如今徐家这位年轻的家主的确是有几分本事,在知道白帝城有人能够炮制出不输月山茶的百灵舌之后,当下就丢下一切急匆匆的赶来,要找蒲平安商议这代理代销之事。 虽说徐家只能算是新贵,但因为跟皇族之间那层密切的关系,还是很受皇城蒲家的重视,早在徐家车队抵挡白帝城之前,蒲平安就已经收到来自家族的信函,命令他必须好好招呼徐家家主,即便生意谈不拢,也不能轻易得罪此人,以免将来家族在皇城那边受到任何报复。 对此蒲平安很为难。 虽说周白山将炮制百灵舌的技术都交给了秦鹏秦师傅,但就目前来说百灵舌的产量仍旧上不去,其中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便是除了秦师傅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掌握了这种技术。 仅仅是依靠秦师傅一个人忙里忙完,纵然累死他一天也出不了多少茶叶,所以当蒲平安知道徐家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要采购大量百灵舌时,他才会如此苦恼。

第一五二章 各有所需 第一五二章 各有所需 商人逐利,跟蒲家这种本身有官员背景的家族不同,想来那徐家家主若是听说因为产量上不了所有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肯定就会提出让蒲平安公开炮制百灵舌的方法。如果这个炮制程序是掌握在蒲平安手中,或许对方只要出个合理的价格他也就答应了,而今掌握这种炮制方法的人是秦鹏,当初周白山可没有说过要将这个炮制程序公布出去,身受周白山救命之恩的秦鹏,恐怕在这件事情上是不会松口的。 两面为难之下,蒲平安不头疼才是怪事了。 “来人啊,去请秦师傅一叙。” 听到徐家车队入城,蒲平安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去请秦鹏。 “秦大叔,你看这件事情……” 以蒲平安的身份,能够叫秦鹏一声“大叔”那已经是万分抬举秦鹏了,固然蒲平安自己不认为有什么,可对于秦鹏来说,那还真是就不敢有半点逾越,赶紧起身连道不敢。 “百灵舌的炮制之法,小的连儿子都未曾传授过,不得周掌柜点头,万万是不能传授给别人的。” “可是那徐家……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蒲平安发出一声轻叹。其实他何尝又愿意臣服在徐家之下呢,如果说秦鹏愿意将百灵舌的炮制方法多传授几个人,好歹也要让产量上去了,那样蒲平安也有底气去跟徐家那位家主多扯上几日,最终得出个双方都有利的结果出来。 如今看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是不成了,秦鹏这边不松口,蒲平安自然也不可能对秦鹏用什么手段,而下人传话说那徐家家主进城之后就直奔蒲家而来,分明目的明确,时间上也拖不起了。 “秦大叔,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就只有一个法子来,你且附耳过来。” 迟疑片刻,蒲平安如同是下了决心般咬牙向着秦鹏招手,待到战战兢兢的秦鹏靠拢过来,蒲平安便在秦鹏耳边一阵低语。 “这……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见秦鹏此时还在犹豫,蒲平安是真急了,两眼一瞪道:“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会家中老小着想,那个徐家家住可不是什么善人,你可知道因为他徐家三年前发迹的事情,刚刚才有数百江湖人士在岳阳城外被抓了!” 虽然蒲平安并不是皇城蒲家的嫡系,但好歹还是有些手段,故而发生在岳阳城中的事情并没能拖出他的耳目,对于即将到来的徐家家主,蒲平安多少也已经有所了解,至少不会将其认为是个善人。 而当初周白山交待的事情,蒲平安自问已经无法妥善安置,所以也就只能行次下策了。 “那,那小的就先回去商量商量……” “哎哟我的秦大叔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商量,我要是你就马上按照我刚刚说的去做,快去吧。” 这边蒲平安的话还没有落口,那边就有家丁来报,说是徐家家主已经进了前厅,正在等蒲平安前去迎接。 如此蒲平安也不敢再耽搁,咬牙让人将秦鹏从后门送走,自己则是整理衣裳去了前厅。 三年前大月山月半寨中,那时候还是“徐公子的”徐志令就已经趾高气扬的让周白山想吐,如今攀上高枝在皇城里混到风生水起的徐志令,一双眼睛更是已经长到了头顶之上。 眼下天气还不是太冷,可徐志令却已经早早为自己披上貂裘,也不知道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身家,还是因为在女人肚皮上掏空了身体,不过看他的气色反倒该是前者居多,毕竟有月山茶这种养身圣品在,仅仅是床笫之间的事情,并不能真正伤到徐志令的性命。 “哎呀呀,徐东家远道而来,实在是让小弟蓬荜生辉,幸会幸会!” 出现在徐志令面前的蒲平安,哪里还有刚刚那满脸沮丧之色,喜气洋洋倒像是真的一般,引来那徐志令片刻端详,这才冲着蒲平安一抱拳,道:“蒲员外,有礼了。” “徐东家客气了,走,里面请,来人啊,上好茶!” 不知道是不是蒲平安另有吩咐,等到茶水端上来,那徐志令入口一品,眉头顿时皱起,显得整张脸更加难看不说,更有一股子戾气升起来,透过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眸子,盯着蒲平安道: “蒲员外,是不是不喜欢小弟贸然登门啊?” “咦?徐东家这是哪里话?刚刚我不是已经说了么,徐东家能够亲临,那当真是蓬荜生辉,岂会不喜欢呢?” “哦?若真是如此,怎地蒲员外连一点好茶都不舍得,却是用这种普通货色来糊弄我呢?”徐志令的凌厉果真不是吹牛,这板凳都还没坐热呢,他就对蒲平安直言不讳。 “这个嘛……”蒲平安眉头微微一皱,其实心中已经是快要气爆了! 本来嘛,皇城蒲家的势力也不差劲,虽说蒲平安作为旁支,名义上只是个员外郎,可好歹在白帝城里那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儿,哪怕就是朝廷官员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叫上一声“员外郎”。 可徐志令算什么东西? 三年前他不过就是岳阳城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人,如果不是以为机缘巧合之下攀上那个高枝,至于如今在他蒲平安面前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就连皇城蒲家都不愿意在徐志令风头正健的时候跟他发生冲突,蒲平安眼下也就只有强咽一口气,赔笑道:“不瞒徐东家,咱们白帝城这种小地方,可是没有什么好茶叶的!” 然而徐志令可不想跟蒲平安兜圈子,直言道:“怎地就没有好茶叶了?蒲员外可不要过于谦虚了,你家出售的百灵舌,那可是不输月山茶的存在,是不是舍不得啊?” “原来徐东家说的是月山茶啊!” 蒲平安如同是恍然大悟一般猛拍大腿道:“哎呀,徐东家早说嘛,早说我就给徐东家留点了!今天早上,对,就是今天一早,我这手中最后一点百灵舌可不都送去皇城那边出售了么,如今是半点百灵舌的茶沫子,都没有留下啊!” “哦?” 蒲平安的这个托辞,徐志令显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拆穿蒲平安,毕竟名义上徐家只是个商号,他徐志令也只是个商人,如今又在白帝城中,总不能去抄蒲平安的家吧? 眼珠子一转,那徐志令竟然起身来,冲着蒲平安冷冷一笑,道:“既然蒲员外这样说,那我就不叨扰了,听说这白帝城中有家‘白山茶铺’,本来的东家乃是朝廷钦犯周白山,我倒是要去看看,这个钦犯开的铺子,如今是关门了没有,告辞!” 蒲平安是怎么也没想到徐志令如此干脆,这就要去白山茶铺,虽说蒲平安心中是巴不得此人离开,但如果徐志令要去的白山茶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东家且慢!” 听到蒲平安开口阻止,那徐志令竟然如同早有所料似的转过身来,冷言道:“怎地,蒲员外这是要为朝廷钦犯打掩护不成?哦,或许蒲员外还不知晓吧,那个周白山并非是因为触犯我朝律例所以才被朝廷通缉的。” “哦?那他是因为什么才会被朝廷通缉呢?” “这事儿本来也是不该说的,不过我看蒲员外也不是外人,那我就偷偷告诉蒲员外好了。”徐志令冷笑着凑近蒲平安,放第声音道: “不瞒蒲员外,那周白山乃是当今圣上的师尊,青衫门掌门无忧子老神仙亲口下令务必捉拿之人,不知道蒲员外听了之后作何感想啊?” 作何感想? 蒲平安只感觉自己额头上冷汗是一颗接一颗的冒出来!仅仅是扛着皇命不尊,蒲平安还敢去想一想,但凡事只要涉及到青衫门,那就不是他蒲平安区区一个凡人可以对抗的,况且还是青衫门掌门无忧子老神仙亲口下的命令,一时间蒲平安感觉自己真是扛不住了。 “如何?蒲员外要不要跟我一并去看看那个白山茶铺啊?” “这个嘛,就不用了,徐东家自便吧,我还有些事情得去处理,就暂不奉陪了,晚上我做东,还请徐东家赏脸我这寒舍里的家宴。” “赏脸?” 徐志令不屑一哼,眼神瞥过蒲平安,转身道:“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赏脸,我只知道有些人既然不上道,那就不用给面子,不怕告诉你,此番我来并非是我自己的意思,那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 望着徐志令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蒲平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大汗,随即转身进了后堂,将管事的招来一问,确定秦鹏已经早早离开之后,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徐志令,实在是嚣张的可以啊!罢了,希望秦师傅能够听我的安排,否则我也只能对周白山小兄弟说一声对不起了。” 蒲平安毕竟不是孤身一个,不但在白帝城里有他的家小,更重要的是蒲家正房还在皇城当中,如果刚刚徐志令所说是真,是“上面”让他来白帝城里打探周白山的消息,甚至是将百灵舌的炮制秘方弄到手,那蒲平安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一五三章 请君入瓮 第一五三章 请君入瓮 白帝城里生活的人并不知道因为徐志令的到来,整个白帝城已经变得非常微妙,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神仙打架的牺牲品,他们照旧着自己的生活,而一些前往白山茶铺的人,此时在看见茶铺上挂出来的牌子后,是忍不住想要骂娘! 如今谁都知道百灵舌味道极妙,新老茶客都顶不住百灵舌那出色的口感和沁人心脾的茶香,等到半碗茶水下肚之后不少人还真是觉得值得起如此昂贵。 只不过今日有些怪了,明明日进斗金的白山茶铺竟然关了门,由不得不让人猜测,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不过堵在门口的看客很快就被一群明显是白帝城之外的人给吓到了! 一辆接一辆的豪华马车将白山茶铺的大门给堵住,随即从马车里不断的跳出一个个彪形大汉,这些人不仅身穿劲装,腰间更是携带着各色兵器,一看就非善类。 不用说这边是徐家的马车了,然而徐志令却没有下车,他只是躲在其中一辆车厢当中,靠着车窗向外窥视,发号司令。 “开门!” 白山茶铺紧锁的大门并不能阻止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靠着深厚的背景,徐志令也没有将朝廷律法和白帝城府衙放在眼中,他要的只是百灵舌的炮制方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当确定没人应门之后,早有预案的大汉们轻松破开白山茶铺那并不厚实的大门,然后一群群如狼似虎地冲进去,疯狂搜索起来。 只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小小的白山茶铺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别说是里面藏人,就算是一只老鼠也躲藏不了。 “老爷,搜遍了,里面没人,也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百灵舌!” 这个结果让徐志令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白山茶铺里竟然会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想到就连百灵舌的存货也没有。其实这并不奇怪,毕竟能够炮制百灵舌的就只有秦鹏一个,而百灵舌又是这般畅销,可以说白山茶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摆空城计,每每有新鲜的茶叶放进来,不到一天时间就销售一空,哪里来的什么存货呢。 估计徐志令也是转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说他可以不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但是却不能不在意这些人的眼神。 “走,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风尘仆仆从皇城而来,却不想蒲平安一点也不配合,哪怕他有背景可这里毕竟不是皇城,不可能跟蒲平安发生直接冲突,当下也只有先安顿下来再想法子。 不过马车还没到客栈,徐志令却突然挥手叫停。 “老爷,有什么吩咐?” “我刚刚想起一个可能,你说那蒲平安会不会跟咱们玩一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个……”如今常伴徐志令身边的,是徐家的老管事徐安,平常时候做的就是执行徐志令命令的事情,让他思考问题那还真是太瞧得起这老头了。徐志令也知道自己这是问道于盲,当下挥手就下令,发散人手去打听秦家人的相貌,然后找人画图,抓人。 说起来这徐志令当真是没把白帝城府衙放在眼中,竟然直接就敢掳人,而得到消息的白帝城府衙竟然一声不吭,这些风声在白帝城出现之后,不少人已经将徐志令一行视作为洪水猛兽,反倒是让徐志令行事变得更加艰难。 不过徐志令倒是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只要他背后的靠山不倒,不管他如何嚣张也没人敢组织他,不仅是徐志令本人如此嚣张,徐家上上下下这几年来,也都养成了如此性子,譬如说岳阳老宅里的那些徐家下人,竟然也敢包围一家道观,叫嚣如果不把人交出来,就要火烧道观,让里面鸡犬不留! 不得不说徐家人的信心膨胀的过于厉害了,虽说这个道观里往日生活的就是一群真正的道人,并没有什么修真者存在,但谁不知道一些挂单挂零的修真者,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会跟当地的道观交往,甚至是借宿。 郑嫣听到外面的叫嚣,脸色当真是难看的紧,提剑就要冲出去杀人,却不料还是被五味子的拂尘给挡了下来。 “姑娘你稍安勿躁啊。”五味子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毕竟照常理而言,凡俗之事他是应该离的越远越好,所以他才一直不愿意让决明子在其中搅合,这一点郑嫣是早就看出来了,毕竟当年她父亲也曾经说过,有时候修真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是相当冷酷无情的。 “道长,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这些人是我引来的,那就该由我出去解决他们!” “哎呀你就不要添乱了,没听说他们要烧道观么?嘿,本来师傅怕是还不好出手,不过既然他们敢起火烧道观的歹心,那就不能怪师傅了,师傅你说是吧?” 决明子在一旁嘿嘿笑着,他在听说了徐霖跟周白山之间的恩怨之后,其实对徐霖的死活倒是一点也不关心,反倒是很好奇当年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茶少年,是如何在短短三年时间内成为郑嫣这样一个女子的少爷,而且还能教郑嫣修真? 这可就不同寻常了。虽说郑嫣目前境界还很低微,可从时间来算这份进步却是值得人惊讶,尤其是将年龄因素加进去,更是让人惊讶那功法的神奇。 以五味子和决明子的性格,当然不会采用什么手段去逼问郑嫣,所以师徒两人心中对周白山的好奇之心是越来越强烈,只可惜暂时无缘得见。如今五味子也算是明白了,想要见到周白山,恐怕就得先留住郑嫣这个女人。 “可是……”决明子的一番话让郑嫣将眼神转向五味子,只见这老道满脸苦笑,不住摇头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一面说,老道一面将架着拂尘就往大殿外面走。 满道观的道士们都被外面来势汹汹的徐家人吓的不轻,见五味子这破烂老道出面,不仅有道人要问他是不是准备把人交出去,却是给五味子一瞪眼给吓了回去。 “你们都等着吧,道爷我跟师傅去去就来。” 郑嫣本也想跟着出去,只可惜决明子不同意,徐霖也是反复拿周白山出来劝住,这才让郑嫣极不甘愿的留在道观之中。 “你们还是走吧。” 道观大门一开,门外李飞岩等人见出来两个邋遢道士,正要开骂,结果就听到五味子这不疾不徐的一句话。 “好你个臭道士,当真是要找死不成!” 其实李飞岩也不是那种没半点江湖经验的莽夫,这要平时在大街上撞见五味子师徒他绝不会如此莽撞,至少也要先试探试探。错就错在这里本就是个道观,而且人人皆知里面只是一群普通修道人,李飞岩也是因为受到思维惯性的影响,想当然的将五味子师徒当成观中普通道人,一言不合就开骂。 不过五味子养性功夫是极好的,也不在意李飞岩的态度,来来回回就是那句话,要李飞岩等人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别在这里找不痛快。 嚣张惯了的徐家人岂能接受这种态度,尤其是几个最近才被李飞岩大把大把银子招聘回来的打手,这些家伙本身功夫也高明不到哪里,大多都是三脚猫的水平却正当时半壶水响叮当的程度,一见李飞岩都有动手的打算,当下就赶快冲锋在前,拎着武器向五味子和决明子头上招呼。 其实这些人倒不是真想弄出人命来,以他们往日的经历,只要是亮了武器哪有不怕的人呢,想来这一老一小两个道人也就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几个泼皮气势汹汹而来,落在决明子眼中却如同是看戏一般的激动,就差鼓掌叫好,他如此表现顿时弄的几人颜面尽失,本来只是想虚张声势,一怒之下这些家伙就准备来个假戏真做,要好好教训教训决明子了。 “退散!” 五味子一抖拂尘,无形当中就有一层屏障似的东西,以五味子和决明子为核心向四面八方四散扩张,别说是几个泼皮,就算是换成那些江湖上有名的好手来,也甭想抵抗的住,个个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竭尽全力也是无法抵抗,只能踉跄后退。 “嘶~” 眼前这一幕让李飞岩等人纷纷侧目,此时谁还不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了,就连那李飞岩也是额头上冒汗,原来这个道观里还真是有修真者? 既然是修真者在此,那李飞岩也就不敢造次,赶紧一拱手,“原来是两位仙长,小的不知道两位仙长在此,实在是该死,还请两位仙长放小的们一条生路!” 之所以李飞岩等人不敢转身乱跑,概因为在普通人心中,修真者那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与其激怒修真者还不如好言好语的哀求,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 换成往常,五味子当然不会为难一群普通人,不过今天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 “也罢,贫道也不想为难你们,不过刚刚你说要放火烧道观,可是将里面的道友们惊讶的不轻,既然如此就请你随我入道观,向他们当面道个歉吧。”

第一五四章 杀人如杀鸡 第一五四章 杀人如杀鸡 虽说五味子这话滴水不漏,徐家那边也是人人点头,毕竟大家都有脱身的机会,谁都想此时李飞岩能够挺身而出。 可李飞岩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三番两次救走郑嫣的,便是这两个修真者,等到进了道观,那还有他的活路?想明白这个道理的李飞岩,当然不愿意听五味子的话,他跟周围那些人不同,自问还有些功夫在身,当下转身跺脚,就想趁着五味子师徒反应不及之机,博一个逃生活命的可能! 然而李飞岩还是小巧修真者了。 虽说修真者看起来动作不如武者那样敏捷,是因为两者之间走的道路不同,可到五味子这种境界,但凡是神念笼罩范围当中哪怕就是一只小蚂蚁也别想逃脱,遑论是李飞岩这么大一个人。 “异想天开!” 别说五味子能够觉察到李飞岩的异动,就连决明子都对此不屑,眼神扫过除李飞岩之外的人,却是压根不管已经掉头冲出去的身影,这些好事情自然是可以交给五味子去处理的。 “你们走吧,李飞岩留下就行了!” “是是是,多谢小神仙,多谢小神仙。” 既然自己能够逃生,谁还会去管一个李飞岩呢,要说李飞岩是徐家后代或许这些人不敢如此轻易将其放弃,但说到底李飞岩不过就是一个徐家的打手,像这样的打手平常时候或许重要,但放弃也绝不会伤害到徐家其本身。 这边决明子挥手让那些人速速离开,那边李飞岩竭力飞奔出数十丈,一转头却看见五味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老神仙就不能放我一马么?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此时李飞岩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跟五味子间的差距,自己已经是疲于奔命了,可人家就似闲庭信步,恐怕如果不是顾忌背后出招名声不好,自己已经躺下了吧。想明白其中关节,李飞岩也不跑了,收住双脚直接向五味子求情。 五味子其实并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只不过一来刚刚李飞岩的言行实在是过分,二来也是为了郑嫣,所以哪怕李飞岩说破喉咙那也没用。见李飞岩不跑了,五味子右手一指,指尖顿时闪现一道流光,李飞岩本能想要闪避,那流光却如同有眼睛似的正中李飞岩丹田,当下就将他打的浑身一震,没了劲道。 “走吧。” 五味子终于开口,不过同时右手五指一伸一抓,便像是隔着虚空将李飞岩牢牢抓住,随后拖着便走,那李飞岩愣是挣扎不得。 当两人返回道观的时候,观中那些道人已经是将五味子师徒视为天人,纷纷要下跪拜服,五味子无奈将众人一一托起,好言好语一阵分说,才让众道士散开,各行其是。 “人已经给你带来了,你想如何处理?” “李飞岩!” 要说这里最恨李飞岩的,绝不是郑嫣。毕竟徐家对于郑嫣来说只是个任务,下达这个任务的人是周白山,反倒是曾经徐霖,在接受了几天的折磨之后已经对徐家,尤其是对李飞岩这个“罪魁祸首”恨之入骨了。 “我要杀了你啊!” 虽说经过观中道人们的一番救治,徐霖已经缓过劲来,可看上去仍旧是疲惫不堪,形容枯槁,此时看见李飞岩被抓进来他哪里还忍得住,就要冲上去跟李飞岩拼命。 “别说我没提醒你,他就算是没有武器也能瞬间要你的性命。” “啊!” 如果不是有郑嫣的这一声提醒,徐霖恐怕还真就冲上去了,刹住脚步的他只换来了李飞岩的一声冷笑,在看见徐霖和郑嫣之后,李飞岩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没指望了,身为一个习武之人对眼前这样的结局自然是早有所料,也就谈不上紧张恐惧,反倒变得无比坦然。 就如郑嫣所说,刚刚徐霖要是真的冲过来,李飞岩绝对不会迟疑将其杀死,反正现在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 “他就交给你们了,决明子,随为师进去晚课。” 五味子肯定不会对李飞岩做什么,以他的身份能够出手将其制住那已经是极限,找了个理由带着决明子离开,不外乎就是为了让郑嫣和徐霖能够便宜行事。 “哼,若不是靠着修真者撑腰,你们两个早就被我玩死了,还有你,你这个贱货,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 看见郑嫣亮出长剑,李飞岩就知道自己时辰到了。 “且慢,郑姑娘你不会打算就这样杀了他吧?” “哦?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郑嫣转头问那徐霖。 其实徐霖心中还是有些私念,譬如说如今他跟徐家已经是彻底翻脸了,而徐家在大月国势力如此庞大,区区一个周白山在徐霖看来是不能保护自己周全,如果能够从李飞岩口中获得更多的徐家机密,或许将来能够派上用场。 所以徐霖想的是先将李飞岩折磨一番,从其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否则就这样杀了也未免过于浪费了。 “我没那个耐性!” 郑嫣多少明白徐霖的意思,但她却不曾有那种想法,况且她只身一人如今又已经踏上修真之路,徐家只会被她甩的越来越远,能够将徐霖一家救回来那已经是仁至义尽,郑嫣绝不会再在李飞岩身上浪费精力。 见郑嫣如此坚决,徐霖也只好摇头叹息,最终眼睁睁看着郑嫣将李飞岩拖出道观,在道观后的小树林中一剑了却其性命! 可叹李飞岩好歹也而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如今却是想只鸡一样死的无声无息,杀死李飞岩之后,郑嫣心中也是好一阵子空荡荡的,只因为她并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该做什么。当初周白山曾经说过,当郑嫣完成任务之后他就会来找她,眼下任务算是完成了,而周白山又在哪里呢? 周白山当然是在大月山上。 且不说此时周白山压根不知道发生在岳阳城外的事情,纵使他知道,此时也无法给郑嫣发出什么命令来。 被点点星光压制的周白山终于知道为何墓鬼要说接受传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哪里仅仅是什么不容易啊,这分明就是要命啊! 从传承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在周白山的自我感知中,他已经比五天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原本就已经强悍如同妖怪的身体在接近两百道星光的淬炼下强度再上一个档次,如果说以前周白山的身体在先天武者之下是无敌的存在,那么现在就算是先天武者竭尽全力也休想伤害到周白山。 这还不止,除开整体强度之外,周白山感觉那些被星光淬炼之后的穴位左右,强度更是达到了他想象的极限,换句话说就算拿传说中的神兵利器来,也未必能够刺破周白山的皮肤。 “那我这样算不算是天下无敌了?” 如果不是他现在仍旧在苦苦坚持的话,或许周白山会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即便有人告诉他已经是天下无敌,可问题是粹体还没有结束,周白山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结束的那一刻。 按照那声音的说法,三百六十五道星光淬炼之后才算是“十方粹体”的完成,一开始的时候周白山还会去默数,到后来他已经放弃去数有多少道星光了,他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对体内气息的调动之上,而越来越多的界元如今好像也不能再扩展周白山的丹田,只能逐渐增加其在丹田之中的比例。 换句话说周白山丹田的扩张也已经到了极限,如今他只能不断的用意念去引导,加快丹田里那些气息的旋转速度,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将虚空里冒出来的两条月山环罡气融合,转化而后去中和星光。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耗费精神的过程,周白山虽说有几年时间的苦修,但坚持到现在则是已经快要接近油尽灯枯了。 精神力的枯竭虽然不是体力、真元力等的枯竭,但造成的危害却可能更大,而且当精神力枯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整个人也就随时可能陷入昏迷当中。 如今周白山身体里可是几种力量在角逐,如果没有周白山在其中走钢丝一般的平衡,他的身体哪怕如同巨龙一样强悍,也会在下一秒钟被撕的四分五裂,所以无论如何周白山都不能失去意识。 “怎么办?” 脑袋的疼痛已经变得越来越剧烈,如果再找不到一个法子来解决精神力枯竭的问题,周白山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迷。 “对了!” 就在这危机关头,周白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他想到了一样他非常熟悉的东西,月山茶,或者准确的说,是他亲手炮制的月仙茶! 三年时间里,在这人迹罕至的大月山上,周白山可是没有少采集茶叶,不仅仅是他自己动手采集,就连汪月和肥兔这两个家伙也会帮忙,毕竟汪月最喜欢吃的就是茶水泡饭,甚至连平常喝的都是月山茶的茶水,至于说肥兔,这家伙纯属是为了好玩。 当初下山的时候因为没有储物法宝,周白山也就没有将月仙茶带在身边,而今他手上戴着天增宝戒,岂会忘记将自己三年来积攒下的月仙茶放入其中。 墓鬼可没有喝茶的福气,所以这三年里周白山积攒下来的大量月仙茶都被保管的妥妥帖帖,眼下就安安静静躺在天增宝戒中,足足有数百斤的量! 外界就连修真之人对传说中的月仙茶都是趋之若鹜,若是让他们知道周白山有数百斤,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第一五五章 力抗山河 第一五五章 力抗山河 一片月仙茶入口,周白山顿时感觉精神为之一振,虽说精神力这种东西并没有个明确和硬性的指标,但是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改善,也就是说月仙茶的确是能够让周白山的精神力有一定程度的恢复。 这对于周白山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要精神力能跟得上,另外还有墓鬼在外面源源不断的输入月山环罡气,周白山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坚持到最后。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周白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咬牙撑过“十方粹体”,完成这场传承仪式,甚至于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这个传承仪式究竟还有多少程序。 而在墓地之外的景色却是更加恐怖! 原本距离山体有几百丈远的月山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生生的拉近到如同触手可及,尤其是两条被墓鬼拉下来的月山环罡气,更是呼啸着时刻不停的穿入墓鬼的眼眶当中,这种强大的冲击早已经让墓鬼的身影早已经模糊不清,只不过三天前是这样,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这证明墓鬼还能坚持,只是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大月山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无比恐怖,如同是要天塌了似的。 这种气象变化影响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庞大,早已经超出了大月山的范围,而作为最接近大月山的城市,岳阳城,此时已经能够看见那种天象的变化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说人在静室之中打坐,五味子却还是明显感受到来自大月山方向天地元气的变化,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发觉,当他在静室里打坐之后感知力迅速变强,刚刚才阖上的双眼猛地睁开,口中自言自语。 “师傅,怎么了?” 决明子跟着睁开眼睛,问道。 “来,随为师出来看看。”这个时候五味子倒是没有一味地隐瞒决明子,大月山方向天地元气的变化已经如此明显,五味子也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教育自己的徒弟。 “看!” “哇,那是天塌了么?” 在岳阳城的道观之外眺望大月山,高耸入云的大月山就像是一根顶天立地的柱子,直刺天际,而在柱子的上空有一团明显的乌云停滞不去,即便是在这遥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大量电闪雷鸣,那一条条的闪电就如同一条条在乌黑云团之中钻进钻出的巨龙,虽说听不见雷鸣之声,但已经足以让人感觉到异常恐怖! 事实上大月山的异变已经不是五味子师徒看到了,在岳阳城中同样有不少人,无意之中发现了大月山的异变,数百年来从不曾有过任何变化的大月山突然出现这样的异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师傅,我们要不要……” 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天象变化,而在五味子感知当中,大月山山腰以上的天地元气已经是凌乱的如同一个巨大漩涡,这个漩涡不仅在疯狂的抽取着大月山周围的天地元气,更让五味子感觉到恐怖的是,这巨大的漩涡还在不断变大! 如果让这漩涡继续变大下去会出现什么情况? 五味子心中不敢去想象,他开始为生活在大月山周围的普通人感到担心了。 “走,去找岳阳城城主去!” 一想到如果这种异变继续下去会带来怎样的结果,五味子就不敢耽搁,他带着决明子走进前殿,结果却碰上了刚刚杀人回来的郑嫣。 “两位道长,你们这是要……” “正好!郑姑娘,你不是说你家公子是去了大月山么?” 如果不是因为五味子师徒三番两次的救了郑嫣性命,郑嫣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信息透露给五味子听,不过她还是不愿意五味子没事就提起这个事,皱眉道:“嗯,五味子道长,有什么问题么?” “有,你看看大月山!” 五味子抬手指向大月山,将郑嫣的眼神带过去,而郑嫣在一看之下,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那是……我家少爷会不会出事啊!”郑嫣看见那毁天灭地似的阵仗,一颗心顿时就失去了主张,现在怕是问她什么她都拿不定主意,甚至于她更有一种冲动,想要现在就去大月山上,找周白山。 郑嫣当然不知道其实这阵仗就是因为周白山才有的,在她心中周白山固然神秘却还远远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所以她只是本能的认为,周白山应该是很危险的。可她却忘了,如果周白山都出于危险当中,那么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贫道现在要去找衙门之人疏散周围的老百姓,郑姑娘,贫道这徒儿就暂时交给姑娘看管了。” “我说,五味子,凭啥我要让她管啊?就算你想要甩掉我这个包袱,是不是也该说让我来管她啊?”决明子当然是不会同意自己师傅的话,他认定自己的修为境界是远远在郑嫣之上,岂能反过来让郑嫣来看管自己呢? 好在五味子并没有打算在这种细节上跟决明子争论一个输赢,时间不等人,在五味子感知当中大月山那边的天地元气已经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节奏当中,这种节奏让天地元气变得异常暴躁,一个不好就有可能造成元气爆发,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大事件! “贫道先行一步,郑姑娘,还请你听贫道一声劝告,此时大月山附近不能去,去则必死!” “这……” 如果不是有五味子这句话,郑嫣现在就已经想要动身出发去大月山了,而在她身旁的决明子则是口中喋喋不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五味子已经走了,郑嫣和决明子因为各有心事,所以谁也没发现五味子究竟是怎么离开的。 “小道长……” “道长就道长,你可以在叫五味子的时候加一个‘老’字,可是能不能别给我加一个‘小’字?”决明子对于郑嫣的称呼像是很有些不满,转过头来盯着他说道。 郑嫣没想到这种时候决明子还会在意一个称呼,微微愣神后便接着道:“五味子老道长他去找衙门的人,最终还是为了去疏散大月山周围那些老百姓,不如咱们提前动身,也好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咦,你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让我想想。” 说是要想,但其实也就是转眼功夫决明子就同意了郑嫣的说法,点头同意。如此一来两人准备出发,却是苦了徐霖。 “你就不用跟着我们去了,既然你的家人都在这里,而这里未必就是个安生之地,我看你不如趁此机会离开岳阳城,另找一个地方安生吧。”没有周白山的命令,郑嫣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徐霖,后续此时让徐霖离开那就是鸿飞冥冥,周白山再没有机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徐霖报仇,但在郑嫣心中仍旧还记得徐霖这半年多来对自己的照顾,尤其是最后这些时日里徐霖吃的苦头,所以明知道可能的结果,她还是决定给徐霖一个机会。 “将来莫要再做那些事情,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小的明白,多谢郑姑娘了!” 此时徐霖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虽说离开徐家,离开岳阳城,将来的生活或许会变得无比艰难,但至少性命是留下来了,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处理好徐霖的事情之后,郑嫣跟决明子就打算出发了,两人走出道观之后,决明子突然拿出两张黄符来。 “你这是要干啥?” “也没什么,只是不想将时间都耽搁在路上。”决明子将两张黄符交给郑嫣,让她把黄符贴在小腿上,并且告诉了郑嫣催动这神行符的口诀。 如果郑嫣只是个武者,那么肯定无法使用神行符,好在“玉虚清气录”已经入门,郑嫣在领悟口诀之后只是催动体内仅有的真元,便是成功启动了神行符,左脚一迈竟然就冲出十丈有余! 这种速度她客从不曾经历过,当初跟着周白山逃命时,周白山也没有决明子这份本事。 “小心点,万一撞到大树什么的可不得了!” 神行符虽然好,但决明子也有担心,他怕郑嫣玩的过头了。 “我自然省得,这神行符一次能用多久?” “你还想用多久啊!”决明子其实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神行符炼制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两张符纸已经是他所剩无几的了。 “一次只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符纸失效,走吧。” 摆摆手,决明子知道眼下也不是心疼这个的时候,还是赶往大月山要紧。 相比起决明子等人,生活在大月山的那些采茶人反倒是后知后觉。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些忙忙碌碌的采茶人一来压根就没注意头顶上的天象变化,二来也是白日里忙碌之后过于疲累,天黑就早早睡下。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乃是山脚那支由朝廷派遣驻扎的军队。 相比起那些采茶人来,驻扎在大月山脚的将士才是真正无聊,到了天黑之后睡不着的人不少,三五成群在营地里游荡,也不知是那个无聊的家伙抬头看天,突然发现峰顶上乌云汇聚。

第一五六章 撤退 第一五六章 撤退 一开始很多人以为是天气即将发生改变,甚至不少人去找蓑衣斗笠准备避雨,然而半晌都没一颗雨水落下,倒是乌黑云层之中孕育的闪电越来越多,到最后一道闪光接着一道闪光,将整座大月山都照亮,才让大家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不过军队始终是军队,他们并没有打算去通知那些采茶人,将领一声令下,大军就整齐划一的准备开拔,反正天威难测,即便将来朝廷有人说起此事,想来皇上也不会追究责任。 这边的驻军一撤走,顿时也就惊动了山上那些采茶人,一开始只是个别人收拾东西下山,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采茶人从睡梦之中清醒,也跟着纷纷下山躲避。虽说这些人并没有发现任何灾难发生,但光是抬头瞅瞅那天色,也没人敢继续留在大月山上,甚至有流言尘嚣而起,说什么大月山可能即将要倒塌了。 决明子和郑嫣两人忙着赶路,而前往岳阳城中找衙门的五味子一开始并不太顺利,直到他亮出身份,才让岳阳城城守府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朝廷官员紧张起来。毕竟他们身为朝廷命官,肩负着为朝廷牧守一方的职责,若是大月山真的发生什么灾难,天灾他们没有责任,但死的老百姓多了,到时候哪怕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朝廷也会让他们背黑锅。 明知道此时前往大月山会有一定风险,可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或者说为了不让自己掉脑袋,这些官员仍旧得硬着头皮上,安排人手快马加鞭赶去大月山周遭的村落,通知那些人注意变化,最好是能够暂时离开。 这事儿当然不可能一躇而就,五味子也没有强求,他一路返回道观却听说决明子跟郑嫣已经走了,就连徐霖一家子也都是没了人影,当下也气的不行,捏了个法决就往大月山方向狂追而去。 大月山上,肥兔和汪月已经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只是抬头盯着墓碑顶上的鬼影子。 在连绵不绝的月山环罡气冲击下,鬼影子的身体已经不知道膨胀了多少倍,而且还在一直膨胀着,虽说不是很明显,但肥兔和汪月两个却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它们之所以不吃不喝寸步不离,还不就是担心万一墓鬼出了事情。 只不过两家伙的脑袋还是简单了一些,却不曾想过墓鬼都顶不住的话,它们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处。 墓鬼此时的确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它本身是不能直接调用月山环那种爆裂罡气,完全是依靠大月山周围的天地元气在支撑着它,事实上能够在如此大范围内调动天地元气,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墓鬼境界的不凡,只可惜天地元气的变化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见,也只有像五味子这样的修真者方才能够通过神念而感知。 而神念感知的范围是有限的,譬如说无忧子就始终没有感觉到来自大月山那边的天地元气波动,但跟无忧子处在相同位置的绿萼,却是隐隐约约有所感应。 绿萼是接受无忧子邀请来到青衫门的,虽说出于种种原因无忧子并没有将绿袍老祖驾临青衫门之事对外宣布,可绿萼那特殊的外形还是一路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眼神,如果不是左右两侧有无忧子和接天子两位修真界的大佬陪同,恐怕不知道多少青衫门的男性子弟会想来跟绿萼亲近一番。 哪怕是看不清楚绿萼的五官相貌,当光是那身段还有那气质,就已经足以让男人心动七分。 “这就是你们跟仙界沟通的法宝?” 看着那张簇新的画像,绿萼开口问道。 “正是,晚辈遍查门中典籍,关于此法宝的介绍却是极少,只知道它是祖师画像不可遗失之外,再没有更多的解释,甚至于也从不曾有过记录,说鄙派还能跟仙界沟通。” 其实在无忧子心中还有个担心,这事他一直藏在心中不曾向任何人提及——他担心这祖师爷画像沟通的未必就是上界仙人,万一要是邪门外道呢?身为一门之主,无忧子思考问题不得不更全面一些,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要是万一到时候被揭穿,那青衫门才真是会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话。 “我看看。” 虽然已经从无忧子口中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法宝,可绿萼从不曾想过要跟上界沟通,且不说这种沟通有没有意义,即便是真的,绿萼也不想跟仙界的人有任何交接。 手指轻轻触碰到那画像之上,在无忧子和接天子诧异的眼神之下,那画像面上竟然出现了一层涟漪,照说以画像的材质来说,根本不该出现这种现象,至少无忧子在使用这个画像时就没见过。 “这是……” “原来如此,看手法那还真是仙界之人所为,我想这个法宝你们应该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得到了,否则等到……之后是不可能将这样的东西送下来的。” “老祖,你刚刚是直接触碰到了法宝里蕴含的阵法?” 好歹接天子对绿袍老祖的了解更多一些,虽说道德宗并没有青衫门实力雄厚,但接天子自身修为却是在无忧子之上,所以能够感知的也比无忧子更多。刚刚绿萼在触碰那画像时,就连无忧子都不知道绿萼在干什么,反倒是接天子稍微有所感觉。 “嗯,没错,这种阵法在这个世界里是不存在,这就难怪了你根本无法驱动此法宝了!” 仙人用用仙界的手法缔结出来的法宝,蕴含的自然是仙界的规则,而仙元乃是比真元更高一个层次的存在,无忧子用真元去驱动一个需要用仙元才能驱使的宝贝,自然就会特别费劲了。 “那,还请绿袍老祖助我等修真者一臂之力!” 无忧子在明白绿萼话中之意后,也明白当世之中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位绿袍老祖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此法宝,正好今日绿袍老祖在此,无忧子当然希望通过绿袍老祖之手,弄清楚几个疑点。 头一个还是对方的身份,是不是仙人,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不是青衫门的祖师?照说成为仙人寿命当然会大大延长,哪怕青衫门祖师爷飞升时已经好几百岁,这又过去了一千多年的时间,可无忧子觉得祖师应该还活着的。 如果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无忧子当然就是想知道下一步的行动要领,该要如何方才能够顺利地撕开那天地间的封印,好让每个修真者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都能顺利的渡过天劫,成为仙人。 即便不说成功率百分之百,但至少也要给修真者一点希望吧。无忧子相信除了他青衫门那些隐藏在地洞之中逃避天劫的前辈之外,整个修真界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苦苦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从这一点来说,无忧子并没有太多的私心,但反过来看,他无忧子也已经非常接近渡劫的境界,同样也是在为自己某一条出路。 只可惜即便是无忧子苦苦相劝,绿萼仍旧只是摇头。 “老祖!” 三番数次相求之后绿萼仍旧不为所动,无忧子感觉有些生气了,他毕竟是一门之宗主,这几百年来早已经习惯对人颐气指使,什么时候这样苦苦哀求过一个人呢?哪怕这个人是境界高深的绿袍老祖,无忧子也是忍无可忍了。 “嗯?” 绿萼是何等人物,岂会受无忧子的威胁?如果不是看在方方面面的关系上,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动手了。 即便没有直接动手,但随着绿萼气势勃发,不仅是面前的无忧子,甚至就连半个青衫门驻地里的人,都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冷冽,就如同是被史前巨兽盯上一般。 “还请老祖息怒!” 接天子赶紧向绿萼拱手作揖,虽说道德宗跟青衫门为争夺修真第一门派已经暗里明里的争了几百年,但接天子仍旧不希望绿萼在青衫门的山门驻地里大开杀戒,毕竟绿袍老祖可是凶名在外,这要是将青衫门屠戮一空,且不说会引发那些藏身地洞的长老前辈,到时候天劫嗅着味道而来,弄的漫天泪光不说,光是这份罪名,道德宗也是承受不起。 “罢了,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虽然没有跟那些家伙通话,不过他们的身份肯定是仙人不错,遗留在法宝上的那些气息便是仙元也不假,只不过你们当真以为,仙人就一定是好人?” “老祖此话怎讲?” 无忧子心中一动,倒是将刚刚绿萼对他的威胁抛到一边,毕竟仙界的事情对于无忧子和接天子来说都是过于遥远了,或许如今整个修真界,就只有绿萼一人知道仙界之事。 “这片废土之上,如今能够说出仙界之事的,就我所知至少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那他现在在何处?”无忧子和接天子在听到这话后都是相当震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知道仙界之事,那是不是就是说,此人的修为境界也就是跟绿萼那样,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仙人的水平? 然而绿萼并没有将那人身份说出来的打算,她像是习惯性的抬手摸了摸胸口,隔着层层绿色布料下,是一把精致的锁头。

第一五七章 谁也不信 第一五七章 谁也不信 若周白山在此便能一眼看出,那锁头正是曾经在他身上带了好些天的镇魂锁。 “你们这么想知道仙界的事情?” “那是当然!” 无忧子和接天子同时开口说道。 “也好,恐怕不就之后封印就会破解,到时候废土界再也无法得到保护,你们同样需要去面对那些灾难,就先给你们聊聊,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的。” 绿萼这话说的平淡,然而落在无忧子和接天子耳中,却如同惊涛骇浪。 “听说你们青衫门乃是大月国的国教,就连如今大月国的皇帝,如今都是你青衫门的子弟?” “可以说是如此,那张铭正是晚辈亲传弟子。”这件事情并非是什么机密,整个修真界几乎人人皆知,无忧子当然也不会隐瞒。 “那你为何要通过张铭掌控整个大月国呢?” 绿萼冷冷一笑,开口问道。 “这……” 在无忧子看来,这道理不是显而易见的么,掌控大月国对于青衫门来说好处可不仅仅是能够获得月山茶,青衫门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宗门,门下子弟修炼需要的也不仅仅只是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吃喝拉撒这些东西都需要真金白银去买回来,难不成还能让堂堂修真者去做赚钱的营生? 有了大月国就不同,青衫门挂着一个大月国国教的名头,大月国自然需要上贡这些物资,完全不用青衫门去操心。 “那就是一回事了,下界跟仙界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是你们青衫门,跟那大月国之间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 即便无忧子当了几百年门主,在听到绿萼对仙界的定义后,仍旧是惊讶的差点起来,接天子同样是脸上变色,摇头道:“老祖,这话怎么从不曾听你老人家讲起过?” “我讲这些,有意义么?” “如果老祖所言为实,那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仙界跟我们从来不曾有过互通?”无忧子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 “这不是已经开始了么?你以为互通之后,还能有你的好果子吃?”绿萼越说口吻越是冷冽,充分表达出她对仙界的不满。无忧子自然也认为绿萼在评判仙界时带有一种浓浓的主观意识在里面,但他在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后,也基本认同了绿萼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大月山和周白山,所以仙界才无法将手伸到我们这个……” “废土界!”绿萼替无忧子补上。 “为何叫废土?” “因为本就是一处被遗弃之界,如果不是有大月山在,你以为这一届还能重新获得生机?” 绿萼这么一说,接天子倒是想起了什么,道:“听老祖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不是传闻天下修真功法皆是出自大月山,而且大月山还出了月山茶,是为天下茶叶之祖……” 此时无忧子已经陷入一种矛盾之中。 如果绿萼所言是真,那他要不要跟仙界沟通,继续按照仙界的要求找到周白山,然后通破除两界之间的封印,让这一界的修真者可以顺利渡劫飞升。可如果这样的话,抛开那些能够渡劫飞升的修真者之外,绝大多数人都会成为被奴役的对象? 这样的结果肯定不是无忧子想要看见的,哪怕他自己也很想渡劫飞升,获得更为悠长的生命,可他同时还要在一个掌门的立场上来思考。 “罢了,其实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封印迟早都会被开启,否则你以为我醒来做什么?” “啊,老祖,这是真的么?” 虽说接天子同样是门派掌门,但因为早在道童时期就已经认识了绿萼,所以他在绿萼面前是半点派头都没有,甚至显得有些天真,相比之下无忧子就不行了,哪怕心中再怎么震惊,多少还是要顾忌到青衫门的面子。 “走吧,我们回接天峰,在这里也没意思。” 绿萼像是不想在继续说下去,毕竟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更多的她暂时也不想说,未来的事情哪怕就连她也无法看个通透,与其说出来扰乱人心,还不如闭口不言静待事态发展。 无忧子当然希望能够知道的跟多一些,不过他见绿萼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也不敢出言阻拦,三次力邀绿萼小住,绿萼拒不点头后,无忧子也就放弃了。 出于礼貌无忧子将绿萼和接天子送出山门便自行回转,凌空虚蹈的绿萼和接天子本该直接返回接天峰,然而就在接天子正当准备前头领头的时候,却听的身后传来绿萼一声惊呼。 “老祖,怎么了?” 接天子回头过去,看见绿萼正面朝那大月山方向,仿佛是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般。心知肯定有事发生的接天子跟着望去,才隐隐约约发现那边天际像是有一片乌黑。 “那是,大月山?老祖,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我想去看看。” 绿萼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这番话来,接天子当然顺口就言要陪同前往,却不料绿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接天子,道:“你还是赶紧返回接天峰,唉,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或许是真的快要变天了!” “老祖,晚辈感觉那边好像有极大的危险,岂能让老祖你一人涉险?” “笑话!既然你都说那边有危险,你跟着我岂不是成了我的负担?你我就此别过,对了,我留在你门中的三个子弟可要好生照顾,指不定将来还能派上用场!” “这~” 见绿萼没有半点改变的意思,接天子也不敢忤逆,当下就只能是点头应承,然后眼睁睁看着绿萼化为一道绿色光华,向着大月山方向遁去。 “刚刚老祖让我回去准备,是要准备什么?变天,啊,难不成刚刚说的,是那封印之事?” 将大月山、封印还有“变天”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接天子也隐隐约约感觉事态有些不妙,不敢再在路上耽搁,脚下生风全力以赴的向着道德宗山门飞去。 同时在青衫门驻地当中,无忧子前脚才将将落地,立马脑海里就响起神念传音:“有请掌门来洞中一叙。” “大长老长白天,他找我有什么事?” 脑海里闪过这年头,无忧子倒是不敢耽搁,毕竟长白天在青衫门的份量,甚至可以说是超过他无忧子的。 身影数次闪烁之后,无忧子出现在长白天藏身的地洞之外,这里有阵法防御,除非是像无忧子这样熟门熟路的人,否则一步踏错就会遭到阵法的攻击。 穿过洞口后无忧子也不得不放慢脚步,只因为洞穴斜斜向下,若是速度太快一不留神还容易撞到山壁。 为了推迟天劫来临,青衫门也可谓是煞费苦心,尤其是长白天这个洞穴,不仅阴暗深邃,更重要的是有寒气层层叠加,无忧子每来一次,出去之后都要好几天时日才能完全恢复。这也是无忧子轻易不愿意进来的原因之一。 “拜见大长老!” “罢了,无须多礼!” 淡淡光华之下的长白天,一双早已经雪白的长眉在微微抖动,虽说这抖动并不明显,可落在无忧子眼中,那还真是感到惊讶。长白天的修为是何等境界,岂会出现身体末端不受控制的抖动,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极其重大的事情,否则不会将长白天刺激到如此程度。 “大长老,你这是?” “出事了!” “还请大长老明示!” “刚刚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当年的绿袍老祖?” 无忧子倒是没想到,在这么深的地洞之中,长白天仍旧能够分辨出地面上的气息,甚至连绿袍老祖这个名字都叫出来了,说明长白天对自己的神念很有信心。 “正是此人,不知大长老是否跟此人打过交道?” “打过交道?”长白天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道:“交道自然是打过的,此人境界深不可测,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个并肩抵抗,也只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以长白天的境界竟然也需要三个人联手才能堪堪打个平手,如此一来无忧子倒是觉得心里平衡了。 “她今日来……难不成你让她看过了那副祖师画像?” 其实无忧子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怕长白天借此事怪罪自己,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堂堂青衫门掌门总不能在自己人面前说谎吧?沉吟片刻之后无忧子也就点头承认了。 然而长白天并没有生气,他只是重重的喘息两口,方才问道:“那她怎么说?” “她说那是仙界法宝没错了。” “哼,老夫还知道那是仙界法宝呢!她有没有跟仙界的人沟通呢?” “她不肯!” “为何不肯?” 即便是长白天,恐怕也不知道绿萼刚刚对无忧子和接天子说的那些话,这些事情无忧子本不打算过早揭穿,但如今长白天都问起来了,他也就不敢再隐瞒什么,将绿萼的那些话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啊!” 跟当时的无忧子一样,长白天同样不相信仙界会如此的黑暗。相对来说长白天更希望仙界是一片净土,毕竟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洞里藏身数百年,等的不就是一个渡劫飞升的机会么? “我不相信那疯婆子的话!” “大长老,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啊!” “那我不管,不过你难道没有感觉大月山那边的天气元气,此时正在混乱当中?不是有人渡劫,就是有宝物出世!”

第一五八章 星夜狂奔 第一五八章 星夜狂奔 哪怕是修炼到长白天这种境界,对于“宝物”仍旧是不能免俗,说到底还是那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时秦鹏一家便是深有体会。 自从被蒲平安叫去谈话之后,秦鹏回来就不敢耽搁,甚至连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叫上秦氏以及一双儿女,匆匆带了些换洗的衣物,破天荒地出钱雇上一辆马车,便冲出了白帝城的城门。 车厢里,秦璧珠仍旧是满脸茫然,她不知道自家爹爹何事如此惊慌,而秦氏跟秦璧珠相差仿佛,只不过她已经习惯这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只要是秦鹏还在身边,不管他说什么,秦氏就直说照做便是。 冲出城门的马车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首先去了秦家原本的那个茶庄。自从按照周白山要求全家搬入城中之后,秦璧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个老家,此时突然回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娘亲,爹爹怎么又突然想到要回来住啊?” 此时秦鹏跟秦斌都已经冲进老屋子中不知忙碌什么,却是将秦氏和秦璧珠两人留在马车之中,秦璧珠是边说边要下车,不料被秦氏给伸手拦住。 “我儿不要下车了,你爹爹和哥哥马上就要出来。” “娘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难不成还有人要害我们一家不成?”如今的秦璧珠也算是成长了不少,如果她还看不出事情已经极度危机,那就真是没脑子了。 “娘亲也不知道啊,儿啊,咱们就听你爹的,他说走就走,他说留就留吧。”秦氏不住摇头,而这个时候钻进老宅里的秦鹏和秦斌则已经匆匆忙忙出来,一人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夫君啊,你这是抱的什么啊?” 秦氏看见秦鹏上车,当下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是公子有用的东西,你们就不要再问了,唉,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车把式,车把式,赶紧动车吧。” 秦鹏招呼车把式重新启动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上官道,此时车把式掉头过来开口问道:“客官,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这个……” 秦鹏虽然是一家之主,可他这辈子都是围绕着白帝城在生活,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的话,恐怕他连搬进白帝城居住的可能都没有,如今车把式突然问他该往哪里走,没有预案没有出远门经历的秦鹏又哪里知道呢。 不仅是秦鹏不知道,就连秦斌也同样找不到方向。 反倒是秦璧珠,在看见父亲和兄长都束手无策之时,突然开口道:“往大月山那边跑,往大月山那边跑!” “二丫,为何是去大月山?” 车把式在外面应诺一声,就甩响马鞭打马前进,秦鹏满脸疑惑压低声音问秦璧珠道。 “爹爹,是不是有恶人要公子那百灵舌的秘法啊?” 秦璧珠不答反问,倒是让秦鹏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轻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那就是了。”秦璧珠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有主见之人,只不过她对周白山的话一直记忆深刻,当初两人私下相处时,周白山曾经告诉过秦璧珠,若是将来事不可为时,可以到大月山附近去。 秦璧珠天性胆小,脑子里也缺乏那种幻想能力,总之也是周白山说了什么她就记住什么,她甚至都不曾开口问过,为什么要去大月山。 此时事情紧急,在大家都没有主意的情况,秦璧珠自然而然就响起当初周白山跟她说过的话了。 “是少爷这样吩咐的,他说如果我们要离开白帝城,就可以去大月山找他!” “真的?” 秦璧珠这个理由其实非常没有说服力,稍微有些主见的人都会考虑到更多的方面,比如周白山是在什么情况下说这句话的,到了大月山之后又该如何跟周白山联系等等问题。然而事发突然,秦鹏和秦斌也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所以秦璧珠既然这样说,那秦鹏和秦斌也就一点都不反对。 从白帝城到大月山距离可是不近,像这样满满一车人坐过去,至少要个三四天的功夫,而对于秦鹏这一家子人来说,恐怕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了,到最远的地方了。 他们从老宅里抢出来的,其实是他们前些时日里积攒下来的金子,虽说这些东西对于周白山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可秦鹏却是死死记住这些金子是属于周白山的,哪怕就是自己的家产都来不及带上,这些该是周白山的,秦鹏是死都不会落下。 相比起秦鹏和秦斌心中的忐忑,秦氏的茫然来说,秦璧珠心中反倒是很期盼的。在周白山离开白帝城之后,秦璧珠可谓是天天都在想着周白山,几乎没有哪一天不想念那些跟在周白山身边的时候。 如果这样匆匆离开白帝城真的就能见到周白山的话,秦璧珠毫无疑问是开心的,是期盼的。 “娘亲,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少爷了呢?”躺在秦氏怀中,秦璧珠如同梦呓一般的问道。 “应该是的吧,娘亲也是不知道呢。”溺爱的看着秦璧珠,秦氏环起双臂将其抱住,低声说道。 秦鹏和秦斌心中其实并没有底,如今唯一能够期盼的,就是在大月山附近能够顺利的找到周白山,那样他才有主心骨。 马车在夜色下粼粼而行,也就是这种老巴式加上老马,才敢在只有一丝夜色的情况下徐徐而行,错非经验丰富,万一要是失蹄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秦鹏此人虽然没有什么长处,脑袋瓜子也不算是灵光,可好就好在他知道事情紧急,更重蒲平安口中知晓那位徐公子绝对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哪怕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也不愿意耽搁,才出高价找到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巴式。 事实证明秦鹏的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假若秦鹏一家人动作稍微慢一些或者马车夫不敢在夜间行车,那么今天晚上秦鹏一家人肯定就会被徐志令给抓住! 正所谓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徐志令在蒲平安处碰了一鼻子灰却没有半点沮丧,在确定蒲平安啊靠不住之后,徐志令一面将自己的人手撒出去,一面动用金钱攻势,同时又找到了白帝城的衙门里去。三管齐下,秦鹏一家人的资料不到半天时间就摆在了徐志令的面前,甚至就连周白山隐藏在东市深巷子里的那处老宅也暴露了。 徐志令当然首先就是派人去了周白山那处老宅,当然也是全无收获,倒是在外面打听的手下回来报告,说是所人见到秦鹏一家人雇上马车,离开了白帝城。 幸亏徐志令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毕竟谁也没想到秦鹏会找到一个敢于在半夜出车的把式,所以平白无故的给了秦鹏一家人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 为了拿到百灵舌的秘法,徐志令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在确定秦鹏一家人是的确离开白帝城后,徐志令一面将自己下手一分为二,一半留在白帝城里继续等待消息,一半则是追着那辆马车出车,要求他们务必将秦鹏一家人给抓回来。 身为家主,徐志令当然不会去吃那些苦头,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获得消息,徐志令也不打算返回皇城,而是就在白帝城里住下来了,带着他另外一半的手下。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生在岳阳他徐家老宅那边的事情,也终于送到了徐志令的手中。 “真是太过分了!” 看完送来的信息,徐志令大为震怒!他万万没想到岳阳城里的老宅竟然会发生如此事情,就连徐霖这个他深为信任的管事,竟然都在暗中背叛他,当真是让徐志令怒不可遏。 震怒之后,徐志令当即下令派人前往皇城徐家,调用那边剩下的力量前往岳阳,一方面是为了维持岳阳老宅的正常运转,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去逼那岳阳衙门下令,通缉徐霖! 徐霖只要还活着,那就是他徐志令脸上的污点,是会被人嘲笑的!以徐志令如今在大月国的身份,是怎么都不会忍的下这口气的。 “秦鹏,徐霖,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等抓到你们之后,定会让你们好好尝尝本人的手段!” 安排好一切之后,自以为万事无忧的徐志令开始幻想,等将这些人一一抓回来之后,该要如何报复。 如果说秦鹏一家离开白帝城影响最大的,还未必就是徐志令,毕竟徐志令还能明目张胆地派人去捉拿,而蒲平安投资在周白山和白山茶铺上的那些银子,却随着秦鹏一家人的逃离,算是打了水漂。 要说蒲平安心中郁闷肯定是不少,但认真算起来他并没有亏本,当初经销百灵舌已经给他赚回来不少银子,而在听说徐志令竟然派人去追秦鹏之后,蒲平安经过反复的考虑后,也悄悄派出一个人去。 他当然不敢在明面上跟徐家发生冲突,如今的徐家在整个大月国里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背景来头各方面都不是蒲平安这样一个员外可以对抗的,蒲平安只是希望自己派出去的这个人能够赶在徐志令之前找到秦鹏一家人,将消息送到,如此一来他才能真正安心。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各凭本事了,周白山啊周白山,不是我蒲平安不够意思,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啊!” 目送着手下从侧门离开,蒲平安兀自仰天长叹。

第一五九章 只可远观 第一五九章 只可远观 一个传承仪式,竟然会弄的惊天动地,这也是周白山开始之前没有想到的。不过若是让周白山此时再来选择,他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接受“仙界监察使”的传承。 这个传承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 十方粹体,名为十方,但周白山需要承受的却是多达三百六十五道星光,每道星光对应他身体的一处穴位,一旦成功挺过十方粹体的三百六十五道星光,就意味着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位得到了一次脱胎换骨的强化。 这还是仅仅是表面上的功夫,十方粹体的真正意义还是在于通过天地元气跟周白山体内的气息中和,产生出一种全新的,既不是真气也不是真元,更不是仙元的界元。界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是一个只有仙界监察使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界元就褚界独一无二的仙界监察使的看家本领,而其特殊之处还等待着周白山去发掘,就连墓鬼在这方面也无法指引周白山。由此可见,整个十方粹体的目标,就是将周白山体内的气息尽数转为为界元,当然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如果没有墓鬼在不断地将大量月山环罡气送入周白山体内苦苦支持,恐怕周白山早就已经在十方粹体之下败亡。 墓室里的周白山仍旧在咬牙坚持,他投注了全副心神,非但不知道外界已经因此而天翻地覆,更不知道随着墓鬼疯狂的引导,那原本围绕在大月山周围如同一顶草帽似的厚实月山环,如今已经去了一半还多。 远远打量大月山,任何一个熟悉大月山之人都会被那残缺的月山环所震惊——究竟是怎样的大能,才有此能力撕扯那蕴含着狂躁罡气的月山环? 因为受到长白天的托付,无忧子几乎是不做停留地向大月山方向飞去,只不过他境界比起绿萼来说低了许多,加之绿萼本就是起步在前,故而两人并没能碰上,甚至无忧子完全都没感觉到绿萼其实就在他前面。 以绿萼遁光的速度,抵达大月山附近不过就是转眼的功夫。跟接天子分开后绿萼化身为一道流光,直达距离大月山百丈之外那流光才渐渐化形,显露出绿萼那窈窕身姿来。 “怎么会这样?” 峨眉紧蹙,绿萼视线上下扫过大月山,因为距离的原因她已经无法直接将整座大月山纳入视线之中,不过半山腰以下的部分并非是绿萼观察的重点,甚至就连大月山天空上那汇聚的乌云、密密麻麻的闪电也都不在绿萼的关注之中,唯有被撕扯有若一块破絮的月山环,才是让绿萼皱眉的原因。 “他已经能够承受如此强大的力量了么?” 虽说绿萼对于月山环还停留在几百年前,可她也不会相信诺大的月山环是在几百年时间里被蚕食成这个样子,最重要的依据还是那仍旧在翻滚的月山环,还有那两个明显的“漏斗”。 其实墓鬼汲取月山环罡气形成的两个漩涡,在绿萼这个距离上看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极其难以发现,而导致这两个漩涡被暴露的原因,还是被搅动放大的月山环气流,以及高度压缩罡气之后在绿萼神念感应之中形成的两块区域。 在能够以神念探查的修真者感知中,这块因为罡气被高度压缩的区域,就如同是黑夜里的圆月那样的明显。 “原来是你在帮他,都已经没有身体了你还这么卖命,就不怕灰飞烟灭了么?” 绿萼口中自言自语,身影却没有继续向着大月山靠拢,哪怕她明知道现在大月山上人人都是自顾不暇,即便她上山也不会有人任何人来阻拦,可她还是不愿意靠近大月山。她在大月山百丈之外的徘徊,落在后来的无忧子眼中,就被认为是跟其他修真者一样,根本无法在大月山上落脚。 “无忧子见过老祖。” 以无忧子的性格当然不会在绿萼背后做出偷袭之类的事情来,毕竟谁也不清楚绿萼的真正境界,只看她赤脚踩在一团似有似无的云气之上,竟然比踩在地上还要随心所欲,即便是洞虚期的无忧子也自认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 “哦,来了啊。”对于无忧子出现在这里,绿萼好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她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就那么问无忧子道:“你怎么看呢?” “或许大月山此番异变,跟那周白山有关。” 绿萼点点头,“也许吧,我也不清楚。”事实上从头到尾绿萼都没有向接天子和无忧子透漏过她跟周白山不仅认识,而且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或许在绿萼看来这是完全没有必要,不过将来无忧子却是因为绿萼的隐瞒而差点没有气死。 “老祖,你说会不会是大月山有宝贝即将出土呢?”见绿萼好像谈性不高,那无忧子皱皱眉头,还是忍不住将长白天的判断说出来,好歹他也是一派掌门,如果真是宝贝出土他却是毫无所觉,还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宝贝?或许吧!” 绿萼心中轻笑,宝贝?大月山哪里还有什么宝贝呢,或者说大月山最大的宝贝不就是一直摆在外面的么,只可惜你们这些无能的人,压根就没有资格去收取吧了。想到这里绿萼自己也是淡淡一笑,何必笑别人呢,难道她就有资格有力量去收取了么? “老祖,我们要不要再靠过去一些?” 虽说这里距离大月山“禁止”范围还有很长一截,可是绿萼在此停留让无忧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而上次在墓鬼手中吃的大亏又让无忧子心中始终是有个畏惧,所以才想通过言语激励绿萼,希望能够借绿袍老祖的能力却压制山上那个神秘的修炼者。 “为何要再靠近一些,这里看不是更清楚么?” 绿萼跟无忧子本就是带着不同目的而来,无忧子心中有的是贪念,而绿萼是真的只想看看。 两者之间的差距自然导致想法的不同,无忧子心中很是恼火,最终决定将自己上次的发现告诉绿袍。 “哦,你是说山上有修炼者?不是说大月山禁止任何修真者靠近么,山上怎么可能会有修真者呢?” “老祖,此事千真万确!晚辈曾经跟那人以神念交锋,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兴许老祖可以散开神念,跟那人进行一番交涉,便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无忧子以为自己这话已经说的足够委婉,但他还是低估了绿萼的直接。 “不,我对山中的修炼者一点兴趣都没有,你是掌门事情很多,我孤身一个时间多的是,所以如果你很忙的话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我也不需要任何人陪我!” 这个逐客令当真是让无忧子面上无光,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差着大境界,无忧子肯定会狠狠的发一通火。 “老祖,此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谲,晚辈甚至担心大月山这种变化会对周边造成破坏,还请老祖以天下苍生为念,跟山中修炼者沟通一番,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你不要再说了。”绿萼无聊的摆摆手,她此时已经换成了一个坐姿,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几团淡淡的云气中斜躺坐下,而且稳稳当当的。 “可是……” 无忧子没想到自己将“天下苍生”这样沉重的招牌搬出来,绿萼竟然仍旧不为所动,不过这也是因为无忧子对绿萼不够了解的缘故,如果他知道发生在东平那边的事情,恐怕就不会用这种道德大帽子来压绿萼了。 “没有可是!这天下苍生跟我有何干系,我就是喜欢看戏而已,不过现在我看你已经很烦了,你若是再不走,我就只有将你丢出去了!” 丢出去? 无忧子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歹他也是修真界第一门派的宗主,即便境界不如绿萼,但绿萼也不该如此不给他面子吧? 脸发愠色,无忧子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原本“斜躺”的绿萼猛然在空中直,两眼中喷出光华,笼罩向那大月山。 “发生了什么……”无忧子顺势望向大月山,结果却是看到在那翻滚的月山环之中, 突然透射出一片片光华来,这些光华虽不耀眼,但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是……” “没想到它竟然连本源都已经动用了,看来这几百年来实力下降的很厉害啊,或者也是因为没有身体的缘故,我要不要……” 无忧子看的满头雾水,可绿萼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老祖,你看,那肯定就是晚辈说的那人弄出来的动静!”无忧子此时仍旧希望绿萼能够出手,毕竟看起来山上的那人应该是正在渡过什么难关。 “我说了,滚!” 情绪正处于一种莫名状态的绿萼再也忍耐不住,右手抬起长袖拂动,当下就有一片绿色光华洒出,虽不是那些渗人的骷髅头,但却同样是让无忧子脸色大变,双手掐诀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琉璃光华突然出现在无忧子身形之外,有若一个透明的肥皂泡将无忧子包裹,此乃无忧子的一个护身法宝,在受到绿萼攻击之后瞬间自行启动护住,而与此同时两道剑光也在无忧子背后升起,这两柄法剑才是无忧子真正的进攻法宝,名曰“山河”。

第一六零章 逃过一劫 第一六零章 逃过一劫 雄剑“山”,雌剑“河”,据说双剑合璧便能产生山河之力,在修真界也算是鼎鼎有名的法宝了。 只可惜两道剑光虽然来势汹汹,但却无法改变无忧子被绿萼一拂倒退的局面,绿萼看似轻轻一拂,但力道竟然有若千丈瀑布源源不绝,哪怕是无忧子竭尽全力也无法在虚空当中稳,他甚至连脱离这种力道的包裹都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裹夹着一退数十丈! “老祖,不可欺人太甚!” 无忧子这次是真火了! 一双法剑在身边飞舞萦绕,护体琉璃光荧荧荡荡将无忧子一张脸映照的飘飘忽忽,冲天而起的气势虽说肉眼看不见,但在修真者的神念感知中便能看见以无忧子为核心,周遭的天气元气已经处于一种异常活泼的状态,只要稍有不对这些天地元气就会被无忧子所用,向绿萼发起进攻。 “怎地,你要与我动手不成?哼,看来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 绿萼当然不会将无忧子的威胁放在心中,照说她是该给无忧子一个教训,不过当她眼神回转大月山之后,本已经准备好释放的气息却瞬间平静下来。 “不行,我若是在这里爆发搞不好就会引起那家伙的注意,平常时候倒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打上一架,可眼下他应该正在紧要关头,要是影响到他,那就不好了。” 这些心中想法,绿萼当然不会说给无忧子听,只不过她既然是将整个背后都暴露给无忧子,也无疑是向无忧子传达了一个信号:我不想跟你动手,你也不配跟我动手。 其实无忧子心中也是不愿意与绿萼撕破脸皮的。绿袍老祖的威名不提也就罢了,就凭刚刚人家那随意一拂便让他无忧子毫无反抗之力就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境界高下,说不打那是给无忧子面子,真要动手怕是分分钟绿萼就能让无忧子受伤。 当然要杀死无忧子也不容易,好歹人家也是洞虚期的大能,又是堂堂青衫门的掌门人,身上多少有些法宝,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保住无忧子的性命。 如今无忧子也知道继续僵持对自己并无好处,转念一想或许是时候去请那些藏匿在地洞里的长老们出面了,他们当中或许有曾经跟绿袍老祖打过交道之人,相比之下他无忧子的份量还是太轻了一些。 无忧子的离开并没有引起绿萼的注意,或者说她知道只是不想去过问,就如同身边来了一只苍蝇,然后又飞走了,谁会在意呢? “你还能撑多久?” 绿萼的这个疑问,其实不仅仅是她有,趴伏在墓地上的汪月跟肥兔此时怕也全是这般念头。只因为就在刚刚不久前,处于墓碑顶端的鬼影子突然之间身形再度暴涨,原本就是虚影的它,在外形暴涨之后竟然将几乎是将整个墓碑尽数包裹在其中,当然带来的后果就是除开头部之外墓鬼全身上下都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要不是那些从眼眶里钻进墓鬼身体的月山环罡气被束缚在一个范围内不断的流动,恐怕汪月和肥兔都根本看不出墓鬼的身影界限在什么地方了。 当时两个畜生都以为墓鬼将会被月山环罡气给生生的撑破,可谁知道就在墓鬼将破未破之际,一股全新的力量突然在墓鬼身体里爆发出来。 这些带着浓浓生机的气息肉眼看不见,但在神念感知中却是一道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光华,这些光华出现之后就迅速加固了墓鬼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将那些原本左冲右突的月山环罡气再度牢牢束缚在墓鬼的身体之中,循着一个玄奥的轨迹高速流动着。 一直到这个场面出现之后,肥兔和汪月才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它们暂时放心了,至少不用担心墓鬼会操控不住那些恐怖的月山环罡气而导致罡气在大月山表面爆发。不管是肥兔还是汪月都知道,一旦月山环罡气在附近爆发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搞不好整个墓室都会造成严重的影响。 甚至可能会要了汪月和肥兔的性命。 猩红色宝石般的眸子转过来望着汪月那双色眼眸,肥兔仿佛是在问汪月:你看他还能坚持多久? 汪月摇晃着它的脑袋,口中“嗷呜嗷呜”个不停,好像是在回应肥兔,说它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依得肥兔本能,此时它早就该逃之夭夭了。虽说如今的肥兔早已经修炼有成,就等着下一步化形成人,根本无惧普通危险,但眼下实在是太危险了,在它看来墓鬼去汲取月山环那些狂躁的能量根本就是在玩火,一个不留神就会引发弥天大祸。 这种程度的灾难肯定是在肥兔的能力之外,一旦爆发就可能尸骨无存,但是因为对墓鬼的担忧,还有跟汪月之间的友情,让肥兔抖抖索索却最终还是咬牙坚持不离开。 至于说汪月那就更简单了,周白山还在这里它就绝不会离开,假如说周白山注定要死在这里,那汪月也不会独活下去,守护周白山直到天荒地老就是这大狗心中唯一的信念。 汪月并不知道此时的周白山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在十方粹体的过程当中,周白山本以为要等到三百六十五道星光尽数落在自己身上之后,丹田里的气息才会全部转化成为界元,当然到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整个粹体过程的完成。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周白山设想的那样。 当第三百道星光落下之后,周白山就再也感觉不到自己丹田里还有原本那种灰蒙蒙如同月山环罡气一般的气息产生,整个丹田都被亮晶晶的界元所充斥,这种搅合在一起变如同糖稀一样黏稠的界元几乎让周白山的丹田停止了旋转。 丹田是不能停滞的,不管是快慢只要还在旋转就代表着生命的永不停歇,而一旦停滞则是意味着生命的终结。所以当周白山发现丹田即将停滞时,可是被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 兴许是因为周白山的丹田本源仍旧是相对低级的那种“气息”,只不过因为界元的数量已经占据了几乎全部的空间,所以这些“气息”在产生出来之后就迅速被界元所同化,但在目前为止周白山仍旧不能通过意识去操控这些界元,也就是说这些界元不能成为推动周白山丹田旋转的动力,这才导致周白山丹田旋转速度的降低。 哪怕周白山拼了老命的去推动,但也仅仅只能将丹田维持在差一点就停止转动的程度上,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墓鬼送来的两道月山环罡气支撑,恐怕周白山此时已经无能为力了。 三百个穴位不断产生的界元仍旧顺着经脉源源不断地进入周白山的丹田,这时候界元的绝对数量已经多到不需要旋转加速就能继续开拓周白山丹田的程度,而周白山此时丹田的规模早已经是原本的百倍以上,甚至更大。 丹田大小这本身就是一个主观感知上的相对概念,哪怕周白山的丹田里能够容纳下一个星空,但丹田本身仍旧应该是在周白山的体内,这并不代表周白山的体型就会比一个星空还要庞大。 不过此时周白山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眼瞅着就要到最后关头了,如果此时失败那才是真正的冤枉。 眼瞅着自己竭尽全力好像也无法阻止丹田的停滞,周白山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失败了,就只剩下六十多条星光了,哪怕就是赌一把,也要坚持到最后!” 依靠丹田自身已经无法维持运转,而周白山同样也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些被墓鬼源源不断送来的月山环气息,在丹田旋转速度减慢之后,同样也失去了快速转化的途径,成为丹田另外一个压力。 “如果用月山环这些罡气,去冲击那些界元,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 周白山此时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根本不考虑月山环罡气自身那种狂躁的本质,他只是想找个新的力量来源去冲击丹田,但黏稠到如同一锅糖稀的丹田重新动起来,哪怕因此身受重伤他也认了! 找来找去,周白山就只找到了这两道月山环罡气! “拼了!” 时间不等人,周白山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资格,很快就做出决定,直接将两道月山环罡气引向那些界元。 在内视中“眼看”两者狠狠撞击在一起,随后周白山就感觉天崩地裂一般,一道刺眼的亮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以丹田为源头,在他身体里整个的炸开! “完了!” 丹田的爆炸一开始,周白山就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再没有可能在这样威力的爆炸下留住自己性命! 但幸运的是周白山并没有死去。 因为他还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墓鬼。 虽说墓鬼人在墓室外的墓碑之上,但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玄奥的法术,竟然对周白山身体变化感知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周白山的一举一动都在墓鬼的“监视”之下,所以墓鬼才能抢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将大量蕴含着生机的气息,裹夹在那些月山环罡气之中,直接送进周白山的丹田里!

第一六一章 玉人洪波湖 第一六一章 玉人洪波湖 墓鬼那些蕴含生机的气息,恐怕跟墓鬼的本源有着密切的关系。即便是跟月山环罡气裹夹在一起,这些气息也不会被罡气所同化,而在进入周白山丹田之后,不用墓鬼操控就开始修补起周白山的丹田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白山才算是暂时逃脱一劫。 当周白山悠悠的“醒来”之后,豁然发现自己竟还活着,而且丹田也没有在两道月山环罡气的冲击下四分五裂,而是已经开始加速旋转。虽说现在这种旋转速度看起来仍旧是极缓慢,但相比刚刚那种快要停滞的程度来说,仍然可以算是在加速了。 但这不代表就没有问题。 清醒过来的周白山第一件事情就是对全身进行了一次检查,而内视检查的结果让他心惊。 很显然刚刚的爆炸的冲击力相当恐怖,不仅让周白山此时的丹田处在随时可能崩溃的边缘,就连身体里的多处经脉也都被炸的“藕断丝连”。 一些只剩下“丝丝连接”的经脉,仍旧需要不断地通过界元,每一次界元的冲击,对这些经脉就是一次考验,一旦经脉承受不住而断裂,那么带给周白山的结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不过同时周白山也发现身体里多出来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这股气息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不知道,来自哪里他同样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股气息正在帮助他修补身体破碎的地方,而且是自动自觉地在修补,根本不需要周白山操心。 虽然看起来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但不用操控同样也代表着无法操控,要是万一这些气息突然失去控制,也不会是一件好事。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啊,月仙茶!” 如果说此时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周白山迅速修补身体的话,恐怕也就只有被周白山存放在储物宝戒天增里的那些月仙茶了。 用意念引导,将宝贵的月仙茶不断地直接送入口中咀嚼,滋味美妙的月仙茶中不断释放出一股股温和的气息,这些气息跟周白山的身体不会发生丝毫冲突,却能在无声无息当中滋润周白山的身体,不管是身体上的损坏还是经脉的破损,在这些气息的滋润下,都在以一个堪称奇迹的速度恢复着。 “果然有效!” 看着月仙茶带来的好处,周白山心中当然是兴奋的,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哪怕就是无往而不利的月仙茶,在抵达丹田之后仍旧显得有些无力了。 作为受到冲击最为严重的地方,周白山的丹田可谓是伤痕累累。外界传来的那道生机勃勃的气息也好,月仙茶带来的温润疗养也罢,虽然对丹田有用,但同时丹田还在承受两道月山环罡气的冲击,因为这是月山环罡气跟界元之间的碰撞,两者都不是周白山能够操控的,所以这种碰撞无论是规模还是频率,周白山都无法掌控,只能依靠丹田的包容力去承受,自然也就对本来已经受损的丹田造成源源不断的破坏。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丹田的情况不容乐观,好在周白山在不断咀嚼吞食月仙茶之后发现,大量的月仙茶产生的那种气息竟然可以帮助他缓解星光冲击带来的痛苦,这等于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在支撑他坚持下去,心中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气。 “还有不到六十道星光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如果一开始就失败,周白山或许不会想太多,他只会认为是自己倒霉,可眼下距离最后的成功已经非常接近了,此时再功亏一篑的话,周白山觉得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一刹那间,周白山脑海里闪烁过无数的画面,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那个拿着门板大剑的娇小身影。 “也不知道落月现在究竟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唐落月,整个洪波湖的明珠。 失去独角蛟的洪波湖是平静的,没有了这头兴风作浪的大蛇,整个洪波湖的生物可谓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体型巨大的水生生物,最近更是混的风生水起,没有了那大蛇,它们终于可以凭借体型的优势,在洪波湖里作威作福了。 但是对于生活在洪波湖里的人来说,这半年时间却过的是那样的诡异。 首先是巨鲸帮跟聚义庄的合并,照说这件事情应该是给聚义庄带来大好处的,毕竟巨鲸帮原本就控制着十八岔,而聚义庄控制着洪波湖,当两者合二为一之后,整个洪波湖连带着上游入水口都落入唐庄主的掌控之中,即便是此时沧澜国水师再临,恐怕也要给唐仁几分薄面。 当然,作为沧澜国水师提督的风自如肯定不会认为自己是给唐仁面子,当独角蛟被沧山派斩杀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风自如心中最恨的人已经变成了周白山,如果给风自如一个重来的机会,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周白山斩杀,然后再踏平聚义庄。 不过如今风自如已经不可能再找聚义庄的麻烦了,只因为在聚义庄背后起来一个高大的背影——沧山派。 沧山诸老的算盘那是打的极好的,尤其是在门中接连不断有弟子突破金丹境界之后,沧山诸老才真正明白了申老头的意义所在,一个真正高明的炼丹师对于一个门派来说的重要性。 所以沙经天才会出现在聚义庄,他可是肩负着沧山派赋予的重任。 只不过沙经天这个白手起家创立了沙鲸帮的年轻人,心思同样大的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聚义庄只不过是他前进道路上的踏脚石,不管是唐仁还是探花郎都没有被他放在眼中,他迫切希望得到的,还是古显玉的青睐。 作为沧山门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古显玉终于也轮到了一枚申老头的丹药,凭借着自身良好的悟性根骨和这些年苦修的心境,古显玉在闭关一个月之后成功踏入金丹境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凝结金丹意味着修真路的真正开始。 其实古显玉是非常厌烦沙经天这个人的,在清楚这个男人的发家史之后,古显玉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见沙经天。 一开始古显玉很少在聚义庄人面前露面,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总有些事情需要古显玉出面,找不到借口接近古显玉的沙经天,时不时就会用一些法子逼出古显玉来,他本意倒是想跟古显玉亲近,甚至是做出一些成绩给古显玉看,却不料这样一来反而是让识破他伎俩的古显玉在心中越来越讨厌他。 另外一方面,古显玉的露面也没能避开申老头的觉察。 作为沧澜国的一介散修,申老头其实跟任何门派或散修都没有矛盾,毕竟他是个少见的炼丹师,在修真界还是极为抢手的。以唐仁这些凡夫俗子的能力自然无法识破古显玉的身份,而知道古显玉身份,甚至能够猜到古显玉出现在聚义庄背后目的的申老头,却又不愿意多事,结果就是大家相安无事,表面上聚义庄的实力是节节攀升。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古显玉认识了唐落月。单纯到如同清水一般的唐落月并不知道古显玉曾经让她的“白山哥哥”吃尽苦头,她只是惊讶于古显玉的美丽和高深境界,所以自然而然地将古显玉当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 一开始古显玉跟唐落月的亲近是抱着别样目的,不过古显玉这人其实本性也不坏,在感觉到唐璐月那种让人心疼的单纯之后,对唐落月的看法也就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最初时,沙经天会找借口来跟唐落月见面,毕竟这是沧山老爷子们的安排,要沙经天务必想法跟唐落月建立感情,这女人只要动了情往往就是不可理喻的,到时候即便是申老头也无能为力。 只要沙经天能够成功地谋夺到唐落月那颗芳心,沧山派就会无条件将沙经天吸纳为沧山弟子,甚至可能给沙经天一步登天的机会,如此一来申老头跟沧山派之间的关系就自然变得无比紧密,到时候哪怕申老头名义上是一介散修,相信只要唐落月开口,沧山派仍旧能够源源不断地从申老头手中获得好处。 这是沧山派的既定目标,古显玉当然也是知道的。 然而女人始终是感性,唐落月的单纯让古显玉从内心里越来越反对师长们的计划,她看不惯沙经天那种男人,自然就更不愿意让唐落月成为那种男人的牺牲品。 如此一来古显玉便陷入矛盾之中,一面是山门的任务一面是自己内心的感情,时常让古显玉做出矛盾的决定。 幸而最近沧山诸老们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洪波湖,在他们看来此事无法一躇而就,需要从长计议,反倒是最近大月国那边的变化,还有突然冒出来的绿袍老祖更值得他们注意。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古显玉机会,她暗中阻止沙经天接近唐落月,同时也帮助唐落月修炼。 唐落月本不是一个够勤快的姑娘,根骨固然是极好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申老头看上,但关键还是心性不够稳重,这一点恐怕跟探花郎有极大的相似。 不过因为迫切的想要早日离开洪波湖,去找她的“白山哥哥”,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唐落月的努力也是看在申老头和古显玉的眼中。

第一六二章 痛苦的沙经天 第一六二章 痛苦的沙经天 有个炼丹师当师傅好处当然就是多。唐落月这些日子的努力让申老头老怀大慰的同时,也不得不大大出血,专门为唐落月炼制了不少丹药出来,助唐落月一臂之力。 在丹药的帮助下,唐落月的进境也是突飞猛进,如果换成别人这样大量服用丹药或许还容易出现问题,可申老头却是一点都不用担心,概因为唐落月那极其单纯的思想。在跟人相处的时候,唐落月的单纯或许会闹出各种各样的笑话,也很容易被人欺骗,受到伤害。 但这种单纯又正好是大多数人所缺乏的,包括古显玉在内,人们没法让自己像唐落月那样的单纯,反而显得这种单纯难能可贵,值得人用心去呵护。 这也是为何古显玉在跟唐落月成为朋友之后,就发自内心的不想让沙经天出现在唐落月身边。 为此沙经天也很郁闷。 他天生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沧山派要他接触唐落月甚至利用唐落月来掌控聚义庄、拉近与申老头之间的距离,既然这件事情能够给沙经天带来好处,那么不管唐落月是怎样一个女人,沙经天都不会在意。 偏生唐落月长的年轻漂亮又单纯如水晶,在沙经天看来这根本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只不过沙经天这人又贪心,除开唐落月之外,他甚至幻想过将古显玉收入房中。 然而在多次跟古显玉的接触之后,沙经天就知道自己的确是犯了个致命错误——像古显玉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会被甜言蜜语所动,她看重的是实力,是强者。 或许沙经天在心态上可以算成一个强者,可心态这东西本就是很玄妙的,根本无法作为依赖,所以在数次试探之后沙经天很快就调整心态,将古显玉从自己的目标名单当中划去。 然而等到沙经天端正心态打算一门心思对付唐落月的时候,却霍然发现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唐落月,或者准确的说是古显玉跟申老头将他跟唐落月分割开了。且不说沙经天在泡妞这方面有多少天赋,如今连面都见不上,他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没法施展。 无奈之下沙经天想从古林荫处寻求帮助,然而他向古林荫送去数道消息都石沉大海,沙经天并不知道沧山派最近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大月国。 自从澜山门传出那个消息后,整个沧澜国的修真界上上下下,都试图弄明白发生在道德宗的事情。 照说绿萼在沧澜国可是掀起了滔天血浪,那些死去的冤魂还在等着有人为他们报仇,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无奈,哪怕沧澜国有着不俗的军事力量,却也无法对一个修真者实施报复,尤其是当知道哪个造成无边杀孽的修真者竟然就是五百年前销声匿迹的绿袍老祖之后,就算是沧澜国皇帝将全部身家送给沧山和澜山两派,两派也绝不会为此事出头。 怎么可能为区区几千个凡人而去得罪一个不知深浅的绿袍老祖呢,绿袍老祖再度出山究竟目的何在如今谁都不清楚,在了解这些情况的同时,又一个让沧澜两派坐不住的消息传了出来。 青衫门竟然掌握了渡劫飞升的秘密! 这个消息的劲爆甚至超过绿袍老祖在三个月时间内打造出元婴境界修真者的程度,一度成为修真界最为热门的话题,凡是是修真者碰面就没有不提这件事情的,毕竟对于修真界的所有修真者来说,渡劫飞升才是他们苦苦修行的最终目标。 不能渡劫为仙,在修真者看来始终都是蝼蚁,长生不老只是一种奢望,真正留给修真者的只剩下苟延残喘。 假如青衫门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那就等同是重新开启了成仙这条无上光辉的道路,即便渡劫仍旧风险重重,但相信所有修真者在面临那一天的时候都会变得坦然——生死有命,但总有机会一搏。 要说古家三兄弟修为境界距离渡劫飞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热衷这个消息的真假。可以想象,假如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整个修真界这种死气沉沉的状况就会得到转变,到时候越来越多的强者出现必然会导致整个修真界水准的提升,顺带着三兄弟境界也能再度上涨,指不定啥时候就需要直面天劫。 只要三兄弟当中哪怕有一个人成功飞升,对于整个沧山派来说意义都将会无比重大,甚至直接影响到门派在整个修真界中的地位。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沙经天这种无足轻重之人的消息,古林荫又岂会放在心上?没有得到支持的沙经天心情是郁闷的,好在他对自己定位也很准确,东边不亮西边亮,在等待古林荫下一步指示的时候沙经天也没有闲着,他利用自己娴熟的手腕,开始一步步的剥离唐仁手中的力量,暗中坐大他对聚义庄的掌控能力。 对于这些事情唐落月仍旧是茫然无知的,在申老头的监督之下,她跟探花郎都是没日没夜的刻苦修炼着,单单从勤勉程度上来说甚至超过了周白山的第一个弟子——郑嫣。 但即便有申老头不计成本的丹药支持,唐落月在修行上的进境还是不如郑嫣,只因为郑嫣修炼的乃是“玉虚清气录”,这门就连墓鬼都赞不绝口的法门。 要说这“玉虚清气录”是无上绝学或许谈不上,而且“玉虚清气录”也不是出自废土界的修炼法门,也就是说郑嫣是这废土界独一份修炼“玉虚清气录”功法的人,所以就连见多识广的五味子师徒,也都没能从郑嫣身上看出道道来。 郑嫣奔赴大月山,目的当然是为了见到周白山。虽然在外人面前,郑嫣都是以周白山丫鬟自居,但其实在郑嫣心中,还是将自己放在周白山徒弟这个位置上,甚至于在郑嫣的潜意识里已经将周白山当成了人命当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一个男人。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果一个男人能够占据她心中几乎所有的位置,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基本上就可以认定,这个女人其实已经深爱着那个男人了,只是很多时候女人自己将自己蒙在鼓里,既不会去分析,也不会去承认。 如今郑嫣就是出于这种状态当中。父亲的死亡和整个商号的覆灭让郑嫣的一颗心顿时空旷无比,在这种情况下周白山无意闯入,随即就成为郑嫣活下去的那根救命稻草,自然而然的填满了郑嫣心中所有空白。 虽然郑嫣不承认,但除非是两人之间发生什么特别严重的冲突,否则郑嫣已经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在这种潜意识的驱动下,郑嫣才会拼了命去完成周白山交待的任务,才会在任务完成之后不顾一切的赶往大月山。 或许决明子担心大月山周围那些老百姓的性命故而赶着去疏散是真的,但这对于郑嫣来说只是个借口而已。 因为决明子一定要疏散那些老百姓,所以两人还发生了数次言语上的冲突,郑嫣认为应该直接抵达大月山,然后从最靠近大月山的山脚开始疏散人群,而决明子则是认为疏散多少算多少,越是距离远的越是容易活命。 如果不是五味子师徒三番两次的救了她性命,或许郑嫣根本就不会跟决明子争论这些事情,而是一个人撇开决明子上路。 而决明子那边也是因为明白师傅的想法,试图通过郑嫣找到周白山,所以在两人争吵最为激烈的时候决明子也必须要主动退让,正是因为两人心中各有顾忌,才没有至于真正撕破脸。 不过随着大月山周围天象变化越来越明显之后,决明子也不再坚持要一路疏散过去,两人这才放开脚步赶路,却也因此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五味子。 “我们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大月山的山脚就在前方,五味子却是在原地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郑嫣有些不满,她眺望大月山,就如同是已经看到了周白山的身影。 “因为大月山不欢迎任何修真者,哪怕就是刚刚入门的也一样。”五味子这话肯定就是在说郑嫣,哪怕“玉虚清气录”再如何的玄妙,也不可能将已经过了最佳修炼年龄的郑嫣在短短半年时间内从门外汉推上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虽说“玉虚清气录”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弥补年龄上的劣势,在这点上可以说是个绝对强悍的法门,但在五味子看来郑嫣目前的境界还不到“假丹”左右,换句话说除非郑嫣能够静下心来苦修一段时日,否则是很难凝结金丹的。 当然这也就是在五味子的角度来看,换成是在沧澜国这种修真水平普遍低下的地区,郑嫣的修炼速度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可是我家少爷说他就在山上啊!” 郑嫣也是因为心中焦虑所以才有些口不择言了。一开始五味子认为这是周白山对郑嫣的托辞,换句话说是周白山欺骗了郑嫣,但随着郑嫣的坚持,再加上对其他事情的考量之后,五味子又觉得或许郑嫣说的是真话。 “也许我可以飞上去看看。” 五味子在旁人看来只是一介散修,而且在修真界声名不显,就连他徒弟决明子都不太看得起自己这个师傅。

第一六三章 天上掉下个长老 第一六三章 天上掉下个长老 可就连青衫门掌门无忧子都需要去遍查典籍之后才知道绿袍老祖来历,五味子却是早就已经心知肚明,由此可知五味子或许并不是如此平凡。 “师傅你真要飞?” 决明子瞪着一双大眼眸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我看到有人落下来了。” 决明子猛地抬手指向空中。 此时五味子跟郑嫣才抬起头来看,果真半空当中有一人掉落,而且还在手舞足蹈的样子。 “这人身上穿的,可是青衫门长老服啊!”五味子口中一声低呼,当下双手结成法决,虽说他功力通玄,可是这么大个人从如此高的地方坠落力量可想而知,五味子当然不敢大意,要是万一失误遭殃的未必就是他,不管是决明子还是郑嫣,都没有能力抵抗从天而降的灾祸! 一道水白色的流光突然自五味子双手之间荡漾开来,向上凸起,而五味子显然并不认为仅仅是一道屏障就能阻止,随着他继续运转真元,双手之间又是一层层水白色流光屏障升起,当最上面的第一道流光屏障跟那下坠人影接触时,从五味子一双手中升起的屏障竟然已经有数十层之多。 如果此时大月山周围是阳光明媚,恐怕郑嫣会将那一层层水白色的屏障看成是一颗颗硕大无比的肥皂泡,或许还会出现七彩流光,只不过现在大月山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纵然是白日光景,也昏暗的如同深夜,所以五味子的流光当然也就没了颜色。 果然一层肥皂泡根本无法阻挡人影的下坠,只听到“啵啵啵”的声音接连响起,一层层水流光的屏障连续破裂,好在那人影下坠的速度也因此得到连续缓解,渐渐变得缓慢起来。 “呼~”郑嫣口中吐出长气,从本质来说她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心,在没有仇怨的情况下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摔死她也做不到。 至于说决明子则是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像是昏过去了!” 有五味子出手,当然不会让人活活摔死,当水流光屏障还是剩下最后几层时,那跌落之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被屏障撑住,最终在五味子的操控之下稳稳当当的躺在地面上。 只见此人年岁不小,头发胡须都是一片雪白,身上的确穿着青衫门的长老衣服,只不过修真者惯常用的拂尘不见踪影,浑身上下既看不到任何武器,也没有半点伤痕。甚至从其面部表情来看,更像是睡着了而不是受伤落下。 “此人修为不低啊!” 哪怕是在昏迷之中,五味子仍旧能够感知到此人身体周围的气机流转,其实能够成为青衫门长老,最差也是洞虚期的修为,换句话说在青衫门,除非修为境界高过掌门,否则是没有资格当长老的。 “我先试试能不能唤醒他。” 不等郑嫣和决明子开口说话,五味子双手变幻当中有一道细如筷子般的光华透出,径直投向那青衫门长老双眉之间,不成想这道光华尽然在距离那长老不到三寸之处,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挡。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一幕让郑嫣发出惊呼,决明子倒是显得神定气闲,很是随意道:“此乃自身护体真元,我师傅只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将他唤醒而已。” “哦?” 郑嫣本是将信将疑,不过转眼就看见那老者眼皮一阵抖动,随即双眼猛然睁开,整个人姿势不变却从地上竖了起来。 两道有若实质的眼神扫过五味子三人,最终停留在手持拂尘的五味子身上。 此人倒是没有做出什么“恩将仇报”的举动,而且神情也显得相对平静,只是盯着五味子打了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贫道乃青衫门长老吴青天,还未请教道友名号。” 青衫门长老的道号跟掌门以下是不同的,都是以“天”为结尾,由此可见青衫门之人对自己门派实力那是有相当信心,否则光是这些名号便会闹出大笑话来。 吴青天此人修为也是在洞虚期,只不过几十年之前踏入洞虚后期,超越了无忧子从而荣升长老。 也幸亏吴青天如今还是洞虚期,所以并不需要藏身于地洞之中,跟其他长老比起来修为境界或许弱一些,却好在能够四处走动,也就能够为门派做更多的事情。 “无妨,贫道五味子,这是贫道劣徒决明子,和郑嫣姑娘。” 五味子脸上带着浅浅笑容,对外时他一向如此。见那吴青天眼神扫来,决明子显得很是不满,向吴青天行礼之时口中却不忘嘀嘀咕咕,显然是不同意“劣徒”这个说法。 那吴青天看起来年龄不知道比五味子大多少,而且又是青衫门长老,偏偏在五味子三人面前姿态摆的很低。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贫道佩服,佩服啊。”吴青天口中打着哈哈,却是引来决明子不满,这小道士将脖子一梗,道:“吴长老,你怎么就从上面掉下来了呢?幸亏你掉下来了,否则刚刚我师傅就要飞上去了,他要是掉下来,我跟郑嫣可没有那本事将他接住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如果不是因为刚刚被五味子救了性命,单凭决明子如此的“童言无忌”,吴青天肯定会当场翻脸。 “这个嘛,其实说起来也是意外,贫道心中有事只顾着驾驭遁光飞行,却是忘了这大月山,失误,失误啊。” 脸色略显尴尬的吴青天不住打哈哈,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在五味子脸上乱飘,显然是对自己这番谎言能不能瞒过五味子没信心。 事实上五味子也不会轻易相信这吴青天的话,都能驾驭遁光飞行了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么?联想到最近几日大月山的异变,不用脑袋也能猜到眼前这个吴青天必定是青衫门派来查探情况,只是不知道为何从天上摔落而已。 “五味子道友可是路过?” 等到笑无可笑之时,吴青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此时吴青天心中略微有些忐忑,却是因为眼前这个五味子。 身为青衫门长老,吴青天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占据高位天天闭关苦修,对于整个修真界的情况他算是相当熟悉,可在他记忆当中却是从不曾有过“五味子”这名头的厉害人物。如果说五味子就是个元婴境界左右的修真者,那也便罢了,吴青天自然有能力给出一份让五味子异常满意的报答,可偏偏这位名声不显的散修,其境界竟然比他吴青天还要高! 如此一来吴青天当然就须得小心翼翼,毕竟他也不知道五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更不想因为自己一言不察就平白无故地为青衫门树立起一个仇家来。 他吴青天已经是洞虚后期的修为,却仍旧看不透五味子,这说明五味子的修为还在洞虚后期之上。 然而在洞虚之后就不仅仅是境界的差距,凡是修为达到大乘期的修真者,往往都不愿意四处走动,概因为在这境界下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引来天劫,可谓是行走在钢丝之上。 而吴青天看五味子好像全然没将天劫放在心中,要么就是艺高人胆大,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法门能够避开天劫。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值得他吴青天慎重以对。 “我们是来找人的。” 四人这种修为最低的当数郑嫣,正是因为她修为最低所以反而未能觉察到吴青天跟五味子之间的相互试探,她本就是个性格直爽的人,救这个吴青天已经很耽搁她找寻周白山了,如今这个吴青天还在东问西问,依得郑嫣性格是巴不得此人早早离开的好。 “找人?” 吴青天雪白眉头微微一皱,像是不敢相信道:“此时大月山天香如此诡异,周围的人有点能力的都已经撤离了,难不成姑娘你找的人,还在大月山上?” 正如吴青天所说,此时还留在大月山上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而郑嫣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不会找这两种人,故而吴青天其实这是话中有话,他在猜度五味子等人的目标,是否跟他一样。 “道友请了,我等是陪她来等她家公子下山,唉,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来不来得及啊,这大月山陡峭,即便是略有所成的武者下山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呢。” 五味子顺口回应,这答案却是不能让吴青天满意,只不过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而且吴青天也没有胜过五味子的信心,如今五味子赶人意味如此明显,吴青天也不好在厚颜留下,只得向三人作揖告辞。 待到那吴青天化为流光消失,五味子这才开口道:“没想到青衫门也来得这么快,郑姑娘你能确定周白山此时还在山上?” 周白山在没有在山上,这点郑嫣又如何能够确定?她只是按照当初周白山留下的只言片语才坚持找来大月山的。 此时五味子开口询问,郑嫣眉头紧蹙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决明子倒是开口道:“师傅,你不是说青衫门正在大月国里四处寻找周白山么?或许正是因为周白山就在那大月山上,所以那个吴青天才会找上门来呢?” “哎呀徒弟啊,你真是太聪明了!” 五味子一巴掌拍在决明子肩膀上,却是让决明子一张小脸呲牙咧嘴,“轻点啊,笨蛋师傅。”

第一六四章 再度相见 第一六四章 再度相见 不管五味子等人怎样猜测,他们都想不到吴青天究竟为何会掉下来。 其实看见吴青天从半空跌落的人并非只有五味子三人,就在更远更高的云层之中,还有一双眼睛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人便是绿萼,在无忧子离开后绿萼又刻意拔高自己所为的位置,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她肯定无忧子不会善罢甘休,而眼下她又不想跟无忧子发生任何冲突。当然如果无忧子铁了心要召集人手对大月山上的某人发动进攻,绿萼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青衫门最终竟然只来了一个人,一个老头。 绿萼并不知道这个境界在洞虚后期,眼瞅着就要突破进入大乘境界的老头叫什么名字,她只是在确定此人修为境界后就失去了兴趣,毕竟这个境界别说是对大月山里的人发动攻击,甚至就连大月山的禁忌都不够资格破除,还谈什么伤人呢。 当时绿萼也就觉得古怪,这样一个洞虚期的“废物”来,能够做成什么事情? 吴青天并不知道在更高的天空中还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被掌门无忧子召来,吴青天也没想过自己能够做出什么成绩,基本上他的作用就是监视,毕竟在眼下大月山这诡谲的天象之下,无忧子不认为洞虚期以下的弟子来了能够发挥什么作用,搞不好来一个挂一个,那才是真正的亏大了。 安排吴青天先来占住地盘,是因为像长白天这些藏身于地洞的长老绝不可能轻易出现,即便他们要冒险出来,那也需要先进行一定的准备工作,譬如说压制境界什么的,唯一目的就是避免一时不慎引动了天劫。 既然长白天都认定大月山搞不好是有宝物要出土,无忧子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如果道德宗没有突然冒出来一个绿袍老祖,无忧子也不至于如此慌张,毕竟单单比较能够随意动用的力量,光是一个绿袍老祖就能彻底碾压目前的青衫门,也只有请出那些藏起来的长老,无忧子才有胆量在绿萼面前高声说话。 身为“前锋”的吴青天一开始也没打算要过于靠近大月山,毕竟他也知道大月山的禁忌,换成是往日他绝对会在距离大月山百丈之外便停下脚步,哪怕就是被人说胆小他也认了。 可这人总有一些贪婪心思,哪怕吴青天身为青衫门长老,各方面都能得到满足,但身为一个修真者,对于功法、丹药法宝和天才地宝这四样东西却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功法或许还好一些,尤其是对吴青天这种境界的人基本上也就只能作为参考或者是收藏,但高级弹药、法宝甚至一些传说中的天才地宝就不同了,可以说整个修真者的软实力基本上就是靠这三样东西来保证的。 即便不再需要弹药来提升境界,可换成是疗伤类、清心类丹药同样有用,法宝就更不用说了,一件上好的法宝甚至能够顶的上一个境界的差距,一般情况下还真是越多越好。 既然长白天对于大月山天象变化会想到法宝出世,同为长老的吴青天想法差不离也就说的过去,当无忧子安排他先行抵达大月山时,吴青天心中还是挺激动的。虽说他不能靠近大月山,可法宝出世这种事情谁能说清楚呢,搞不好法宝自己从大月山里飞出来,到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可就真是便宜他吴青天了。 带着这种心思而来的吴青天,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靠近大月山也就不奇怪了。 好在吴青天心中还是有底线的,大月山百丈以内修真者体内的真元就会受到影响,五十丈基本就是普通修真者的极限,哪怕就是长白天来了恐怕也不敢靠近到二十丈范围内。吴青天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距离控制在七十丈左右。 在吴青天看来这是个很安全的距离,殊不料在他头顶远方的绿萼一看便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半山腰的月山环如今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左右,看清楚这种变化的吴青天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他记得修真界中曾经有个说法,说那月山环本身就是一件无上法宝,只是在许久之前这件法宝便没了主人,所以才会幻化成为修真者难以靠近的月山环。 如今月山环不住的凝结缩小,在神念无法探查的情况之下,吴青天自然以为是月山环本身的变化,换句话说是他以为月山环这个曾经的法宝如今终于是要“化形”了。 如果这种变化时间很长,吴青天也不会想到要去接近大月山,从无忧子口中得知这种变化只是极短时间内发生又给了吴青天更多的念想。 看着眼前不断翻滚,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的月山环,吴青天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没有那个机缘,某得这件可能快要化形的宝贝呢? 越是想,吴青天就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哪怕他身为修真者,一旦陷入贪念当中也就渐渐失去对身边的关注,不知不觉当中距离大月山更近了。 其实即便是在五十丈这个距离,吴青天仍旧不可能出事,更不可能失去知觉从半空当中跌落,要怪还是怪他在想的太多之后忽然脑子里升起个念头来——他要先“看看”那月山环翻滚涌动最为激烈的地方,是不是藏着即将化形的宝贝! 不得不说,当吴青天对着月山环放出探查神念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他逃不开这个悲剧! 哪怕就是无忧子那般凝练的神念在墓鬼面前仍旧跟壮汉面前的汉子一般没有区别,遑论时吴青天这种脑袋混乱时释放出来的神念,只因为吴青天压根就没想过大月山上还会存在修真者,所以他释放出来的探查神念可谓是漏洞处处,空门大开。 原本月山环罡气对修真者的真元和神念就有极强的阻拦和破坏作用,而此时无比躁动的月山环自然大大加重了这种难度,哪怕就是吴青天也在神念接触月山环的那一刹那,差点没有难受到喷出一口老血来! 如果此时吴青天收手,同样不会有下文,还是得怪他心中贪念在受到阻碍之后想的不是停下而是继续努力,一股股神念被吴青天逼入搅动的月山环之中,还别说,最终真的让他突破了厚厚的月山环,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看清楚月山环下的大月山了! 可惜差的就是那么一点! 一道强横无匹的神念凌空抽来,不仅瞬间将吴青天的神念抽打到灰飞烟灭,更是循着他神念在月山环里破开的通道一路狂追到吴青天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此时吴青天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好几股神念被人家绞的粉碎已经让吴青天难受的想要吐血,当感觉那来势汹汹的神念竟然还要对自己“斩草除根”时,吴青天当真是胆都快要吓破了! 他倒是压根没想过要对抗,毕竟从感觉当中便知道双方不是同一个数量级,最好的方式就是求饶,无奈的是对方来的实在太快,神念这宗东西除非遇上月山环罡气这般特殊的存在,否则那就是一瞬千里,基本上不会有任何迟滞,所以等到吴青天反应过来想要求饶的时候已经晚了。 墓鬼的神念冲出月山环时,数百丈之外高空的绿萼都惊讶的坐了起来! 本来在她这个位置早已经不能依靠眼睛去观察,完全是凭着神念在关注,所以墓鬼那道强横无匹的神念才会刚刚冒头就被绿萼察觉,而绿萼惊讶的却是墓鬼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有如此水准。 “看来这五百年你也没有闲着啊!” 在这个距离上绿萼倒是不担心自己被那神念所触及,对她来说也就是一声感慨,但对于吴青天来说,却成了一场彻底的灾祸! 或许墓鬼对吴青天的身份和目的都很清楚,所以并没有打定主意要吴青天的性命,来势汹汹的神念只是像大棒子一般狠狠的在吴青天脑袋里敲了一记,随即就缩回月山环中消失不见! 照理说这种程度的神念攻击最多也就是让吴青天脑袋里疼一下,身形暂时失控,但坏就坏在刚刚吴青天实在是太过大意,结果就是被墓鬼这一下生生打的脑子抽了过去,整个人陷入昏迷当中。 因为昏迷的过于突然,吴青天体内的那些法宝甚至都来不及开启自动护主功能,失去知觉之后跟着丧失滞空能力的吴青天,就如同一块落水的秤砣,从半空当中往下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五味子等人刚好走到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决明子无意当中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吴青天肯定会直接砸到地上!或许他体内的法宝和他自身真元在关键时刻也会发动起来救他一命,但一次重伤怕是跑不掉了,搞不好还会弄到缺胳膊断腿,到时候吴青天的那张老脸才真是不知道往哪里放。 绿萼是在高空将这一幕看到清清楚楚,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区区一个洞虚修真者绿萼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但正是因为她感知力随着吴青天落下,最终却是发现了五味子一行三人。 “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在边境上的时候,绿萼可是跟郑嫣见过面的,此时突然在大月山附近看到郑嫣,而且还是已经踏上修真道路的郑嫣,绿萼又岂会不惊讶呢? “好嘛,我送你,你倒是拿去做好事了!” 几乎是一瞬间,绿萼就看出郑嫣修炼的法门,正是天增戒子里最好的“玉虚清气录”。

第一六五章 调了个头 第一六五章 调了个头 吴青天被墓鬼用神念“击落”的时候,周白山正处在“十方粹体”最为关键的阶段,三百六十五道星光已经只剩下最后十二道,而此时周白山的整个丹田里已经只能剩下亮晶晶的界元,如今这些界元已经不再需要外界力量,也就是两道月山环罡气的推动,而是在周白山意念引导下,缓缓的旋转着。 但周白山知道这并不是结束,虽然丹田表面上已经发生了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但到目前为止丹田里产生出来仍旧不是界元。周白山估计真正完成粹体的应该不仅仅是这样的。 粹体还在继续,围绕大月山的月山环如今只剩下一半左右,比起当初那种云遮雾绕的势头实在是不好看,幸亏墓鬼刚刚已经停止汲取月山环,不过它停下来之后的状态,还真是让肥兔和汪月感到十分担心。 没有月山环罡气的鼓胀,墓鬼身形顿时就畏缩下来,之所以说萎缩而不是恢复原形,是因为此时的墓鬼看上去就如同缩水了一般。 “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虽然墓鬼没有实体,照理说它也不需要喘息这些,可此时墓鬼开口说话那声音当中好像带着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感,当然以汪月和肥兔对人类的理解也还远远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所以它们并不能觉察墓鬼散发出来的那一丝精疲力尽,但同时动物的本能又在告诉它们,此时的墓鬼跟平常时候的完全不同。 “好像它变小了很多。”肥兔瞪着一双眼睛,向汪月传达自己的意思。 汪月上下点着大脑袋,一双金银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同意死党肥兔的说法。 “我们要不要请教一下它是怎么变化的?说不定等我们学会了,就可以变成人了。”对于任何一种修炼有成的生物来说,变成人类都是它们潜意识甚至是灵魂之中不可更改的冲动,或许这个问题的根子就在于,人类本身就是造物主的宠儿,只有化形为人类之后,妖物们的修炼才能再上一个台阶。 作为周白山的宠物,汪月对人类的了解显然比肥兔更多一些,虽然肥兔修炼了几百年的光景,但在月山环里它见过的人绝对没有汪月吃过的亏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反倒是相比更加“年轻”的汪月更有发言权。 血盆大口里甩出猩红色的长舌头,汪月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低声咆哮,这种咆哮当然不是对什么表示不满或者是威胁,而是在告诉肥兔它想的太多了,墓鬼又不是妖怪,别说它不存在化形这种必要,就算是人家有这种法门,那也不是妖物可以使用的。 妖物想要化形其实并不需要从别人哪里去学什么法门,它们需要的仅仅只是境界而已。说境界或许有些笼统,但基本上妖物能够在身体里积累到差不多人类修真者洞虚期的修为时,自然而然地就会化形了。 所以没有化形的妖怪不一定就不厉害,但只要是能够化形的妖怪,那就绝对距离天劫不远了。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例外,有些先天异种的妖物,就能在修为境界极低的时候化为人形,但它们这种化形并不是完整的化形,在某些特殊时候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你们两个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要玩一边去!” 虽然墓鬼不是妖物,但诡异的是它几乎能通晓所有种类的语言,所以肥兔和汪月之间的扯淡根本瞒不过墓鬼,而以两个家伙的心智程度来说,它们也没想着要对墓鬼隐瞒什么,这也是妖物们的一个特点,从某种意义来说,跟妖物相处只要能够重视这个特点,反而会比跟人相处更加轻松一些。 只有那种特别在意别人评价也特别喜欢听别人虚伪拍马屁的人,才会不习惯跟妖物相处。 “我要休息一会儿,你们两个留神点,月山环少了一半,整个大月山的防御如今也降低了。” 听墓鬼这话里的意思,大月山之所以能够杜绝任何修真者靠近,根子恐怕就在哪月山环上,如今月山环只是少了一半就已经让墓鬼出言提醒,那假若月山环彻底消失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大月山就跟普通山峰一样,再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等到汪月和肥兔灰溜溜的离开之后,墓鬼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它转头“望向”墓室深处,那双黑洞洞的眼窝里,跳跃着谁也不曾见过的,紫色火焰。 这种紫色火焰给人的感觉,很有些像是绿萼曾经放出来的那些绿色鬼火,只不过紫色天生高贵,哪怕只是冷冰冰的火焰,在染上紫色之后竟然也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你如果坚持不下来,那我也没有办法。” 墓鬼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即它扭过脑袋重新在墓碑顶端上坐好,像是一个人盘膝吐纳,片刻之后就见周遭的天地元气有若被棍子疯狂搅动,最终向着墓鬼的身体疯狂涌去,随即消失在墓鬼的身影当中。 说也奇怪,当这些天地元气源源不断涌入墓鬼身体之后,墓鬼那缩水而且变淡的身影竟然很快就重新清晰和充实起来,就好像是在通过这些天地元气疗伤一般。若是让凡俗时间的人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周白山并没有机会看见这一幕,他还在那个奇妙的空间里跟星光对抗,或者准确的说是在跟自己的身体变化进行对抗。在承受了超过三百五十道以上的星光之后,周白山对于星光的冲击其实已经免疫了。 那些被星光照耀的穴位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不仅有新生出来的那个光球将穴位彻底包括,周围的肌体被大幅度的强化,更为重要的是经过星光这种天地之力的冲击之后,在周白山的感觉里好像每个穴位都成了一个小型的“丹田”。 丹田这个穴位在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位中之所以特殊,就是因为其本身不仅可以充当源泉,同时也是最好的库房,这两个功能却又是丹田比其他穴位多出来的职责,而丹田竟然能够轻松胜任,由此可见丹田的特殊之处。 照说除了丹田之外,其他穴位就再没有这种功能,可偏偏此时周白山就感觉到,如今他身体里每个被改造的穴位好像都已经隐隐约约具备了一部分丹田的哪两种特殊能力,虽然远远不如丹田那样恐怖的容量,但已经足以让周白山感到惊讶不已了。 如果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穴位尽数演变成丹田那样的穴位,即便每个穴位远远比不过丹田,但那也意味着周白山至少比别人多出好几个甚至是几十个丹田来,这可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不过现在周白山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并没有真正的完成“十方粹体”这个过程,三百五十四道星光已经如同牛皮糖一样牢牢的黏在周白山的身上,仅剩的十二道星光也在蓄势待发。 不过这最后十二道星光给周白山的感觉好像不会那么容易落下来,粹体过程到现在,周白山大致已经明白了粹体的方向和目的,他此时的丹田还在进行着演变,虽然缓慢但却在持续不断的演变着,周白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演变会结束,但他知道那剩余的十二道星光一定会在演变结束的那一刹那同时落下!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关键,最终也是最强的天地之力瞬间落下的同时,跟周白山身体内的界元做最后的融合,从而让周白山完成最终的飞跃。 到那个时候周白山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谁都可以欺负欺负的少年郎,虽说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实力能够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但至少他觉得洞虚期之下的修真者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如此说来损失的这些月仙茶还是值得的。” 坚持到现在,一直不停的依靠着从月仙茶中榨取的那种元气在滋补身体,尤其是当那两条月山环罡气突然消失之后,如果没有月仙茶的帮助,周白山肯定无法坚持到现在。只不过小小的一片茶叶里又能蕴含多少元气呢,所以到现在天增戒子里的月仙茶已经为数不多了。 这么多的消耗让周白山真正感到心疼了,虽说他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些月仙茶拿去卖或者是交易,但就算平常用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茶瘾那也是好的啊。 “算了算了,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那些老茶树不还在那里么,回头摘了茶叶在用心炮制,损失的这些茶叶总是能够补回来的,只要活着就好!” 周白山一面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面继续关注着丹田里的变化。 “咦,开始了?” 本来还在缓缓旋转的丹田,就在周白山思想稍微走神的这一刹那,突然而然的停滞了下来! 周白山心中一惊,丹田毫无征兆的停止转动,岂不是说他已经失败了?然而丹田的这个停止就如同是周白山的一个错觉似的,甚至周白山还没来得及真正惊讶,就发现丹田已经重新“启动”了。 只不过让周白山皱起眉头的是,重新启动的丹田竟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开始慢慢的旋转起来。 “反向旋转?” 周白山不知道其他修真者的丹田旋转方向是怎样的,但他从来不曾听说过,有谁的丹田还能反过来转动的。

第一六六章 郑嫣的挑衅 第一六六章 郑嫣的挑衅 突然反转的丹田让周白山感觉无疑诡异,如果不是他全副心神都沉浸在内视之中,便会发现因为心中的惊讶以至于他的头发都根根竖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大刺猬。 “然后呢?” 紧张的盯着开始反转的丹田,周白山没用半点意识去引导,因为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是好还是坏,用意识引导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所以他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丹田逐渐加速。 再然后,完全由亮晶晶的界元组成的漩涡在逐渐加速之后形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漩涡中心,就在周白山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黑洞惊讶时,在那漆黑一片的虚无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闪电! “怎么会有闪电?” 闪电周白山当然见过,可是在自己身体里,尤其是在丹田里突然出现一道闪电,更是将周白山吓得不轻! 然而就在周白山丹田里出现那道闪电的同时,一道巨大的闪电同样出现在大月山顶上的天空当中。乌云密布的天际原本就一直都在电闪雷鸣,这几天时间里都不曾发生过任何变化,足以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胆战心惊! 然而那道闪电的出现还是非同一般的醒目! 不仅因为这道闪电比起它的同类更加粗大,更为可怕的是这道闪电根本就如同一柄看不见头尾的长刀,直接将压抑在大月山顶上的乌云从中间切开。 干干净净的切开了,甚至透过被切开的那道缝隙,完全能够看到上方清朗的天空!乌云就如同是摆在盘子里的大饼,在餐刀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这怎么可能呢?” 此时还在山脚处的五味子等人,抬头望着突然出现在头顶的那倒缝隙目瞪口呆! 固然闪电本身是有着莫大的威能,但乌云就是闪电的根本,谁听说过闪电能够反过来将乌云给劈开的?至少五味子活了这么多年,别说看,就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样一道突兀而古怪的闪电,代表着什么? 五味子不知道,决明子更不可能知道,至于说两人身边的郑嫣,只是在那道闪电出现之后再度皱起了眉头,只要那闪电不落下来,郑嫣根本就不会去关心,只因为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上山。 不过刚刚五味子师徒尝试过,虽说郑嫣并不知道五味子的境界,但当她看到决明子只能靠近大月山四十丈,五味子在多走二十丈之后也皱起眉头退回来,就说明大月山对修真者不友好这件事情并不是传言。 “我想试试!” 沉吟许久之后,郑嫣说出一句就连五味子和决明子都不相信的话来。 “你?”决明子毕竟年轻,也不那么沉得住气,在他看来郑嫣虽然已经是个修炼者,但境界着实低的让人发指,而且决明子也不认为郑嫣将来还能有多大的成就,毕竟她起步的年龄实在是太晚了。 反倒是五味子根本没有开口,只是看了看郑嫣,又扭头去望了望大月山,随后在决明子和郑嫣都诧异的眼神当中缓缓点头。 “不是吧,五味子,你想让她去送死?” “怎么会呢?”五味子一如既往的微笑着,道:“为师只是觉得,或许大月山对女人的态度跟对男人不同,说不定她还真可以。” “你个老疯子,为老不尊的家伙,你不要相信他,他有时候脑子不好使!”决明子前半句是在骂五味子,下半句却是对着郑嫣说的。 “我相信我能上去,所以我也就相信他!”郑嫣淡淡一笑,将身后的宝剑紧了紧,抬手捋下耳边的长发衔入檀口之中,随即不再开口,眼神坚定的迈开步伐! “我说五味子,你要是害死了这位郑姑娘,就不怕将来周白山找你的麻烦?” “第一,我没想过要害死她,也不会害死她,第二,我也不认为这个世界还有谁能找我的麻烦!” “老道士你很拽啊!当初你怎么看见道德宗的那些家伙二话不说就开跑了?啊,你倒是说话啊!你这么拽,怎么不把道德宗的山门抢下来,你自己坐进去当老大啊?那样好歹我也能当个掌门大师兄,多有面子啊!” 这件事情怕是决明子心中永远的怨念,所以一旦提起这个事情,五味子也就只有打哈哈的份。 “快,快看,她走过三十丈了,啧啧,比某些不争气的家伙厉害多!” “五味子你不要转移话题!” 决明子口中虽然还是呼呼喝喝,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好奇,他才刚刚走过四十丈,而郑嫣竟然能够走过三十丈,这怎么可能? 不管决明子心中如何的不信,事实摆在眼见。郑嫣非但已经走过了三十丈的距离,而且还越走越快,好像没有半点压力! “这怎么可能呢?难不成大月山也是公的?” 山还能分公母?这一点决明子都不相信,他宁愿相信五味子其实是道德宗掌门,也不愿相信那么不靠谱的事情,然而除非是刚刚五味子的胡诌,否则又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就在他刚刚那些不敢相信的嚎叫之中,郑嫣非但穿过了对于五味子来说都是禁区的十丈距离空间,而且还让人大跌眼镜的到了大月山上山的台阶上! “这……这一定是幻觉!” 不仅决明子觉得是自己眼神不好使看错了,其实就连早有预料的五味子在亲眼看到这一幕发生之后,心中同样是惊叹不已。 “看来还是真的。” 作为一个不知境界高低的修真者,五味子当然从来就不是决明子口中那样不堪的一个人,事实上他不仅有着高深莫测的境界,也同样有着寻常修真者所没有的眼光。当初一见郑嫣,五味子就觉得郑嫣修炼的法门颇为古怪,不仅是他见所未见的,更隐隐让他感觉这法门跟这个世界所有修真法门的格格不入。 所谓格格不入,当然就是与众不同,虽然五味子没有开口问过郑嫣,但早已经在心中将教郑嫣这套法门的周白山,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直至三人来到大月山这脚下之后,五味子心中一直有个想法,而等到郑嫣在山脚下时,五味子心中的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 “看来肯定没错了,周白山真的是在山上,青衫门的人并非是在说假话啊!”心中泛起的这个念头,五味子没有直接告诉决明子,当郑嫣身影在山脚小路上消失之后,决明子开口问五味子道: “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呢?” “等!” “等?就在这里?” “不然呢?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等到周白沙你下山,你不是已经想他很久了么?” “厄,我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是有些……” “无妨,我们都是出家人,些许苦头还是可以吃的。” 对于五味子的这说话,决明子也只有硬着头皮认了,反正师徒两人也没啥事情可以做。 五味子认为自己的神念笼罩范围之内,大月山虽说不能触碰,但只要有哪怕是一只苍蝇从大月山哪里飞出来,五味子也觉得自己能够感知的到,根本不可能逃脱。 然而五味子即便如此自信,却是半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始终落在半空之中那绿萼的眼底。 郑嫣的举动同样也在绿萼的注视之中,当她看到郑嫣走上台阶之后同样也是非常惊讶,毕竟就连她,虽然可以踏进大月山的范围,可是他绝不可能像郑嫣那样举重若轻甚至是跟寻常爬山完全不同。 “怎么可能呢?”抬手捏着下巴,绿萼的眼神盯着绿萼的身影,沿着台阶一步步的往上走。 在转身向五味子和决明子挥手告别之后,郑嫣掉头向山上走去,因为天气异变之下,大月山上的那些普通人早已经疏散完毕了,所以郑嫣在路上根本看不到有一个人,如此一来她也没有任何顾忌,随即就加快脚步向着山上飞奔。 其实郑嫣心中根本没底,她只知道周白山在大月山上,可是诺大的大月山,又该到哪里去找周白山呢? 这个问题郑嫣没有问过五味子,更不会去问决明子,但她也不傻,既然她修炼的“玉虚清气录”这个法门乃是周白山教的,那么只要全力将自己的气息散发出去,或许就能被周白山所发现。 郑嫣的这个想法是没错,事实上“玉虚清气录”的特殊性足以让有心人在两三里之外就能感受的到,但前提有两个。 一个条件是对方必须身为修真者,第二个条件就是对方要在能够感知气息的地方。 可是当郑嫣开始登山的时候,周白山压根就还没有从那个传承空间里出来,所以哪怕郑嫣的气息再强十倍,也不可能被周白山感知的到。 不过周白山感知不到,却不代表这股气息就不会被别人,或者说是被别的什么东西所感知。 大月山存在了数千年的时间,在半山腰之下的确是没有什么特殊的生物存在,可是在半山腰以上,尤其是被月山环笼罩的区域里面,可是存在着大大小小的特殊生物,这些生物当中可能有妖物,也可能有鬼怪,虽说大多数时候这些妖物都能保持安静的修炼状态,可郑嫣刻意散发气息,对于这些妖物来说,几乎就等同是在挑衅! 郑嫣的速度是很快的,毕竟她身负武功,同时又是一个修真者,大月山固然不好攀登却还是难不住郑嫣。 然而随着高度的上升,郑嫣心中也渐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抬头望了望已经逐渐平息的月山环,眼底升起了一抹警惕。

第一六七章 传承记忆 第一六七章 传承记忆 吴青天觉得自己很倒霉。比如就是因为在青衫门所有长老当中资历最低,所以就被那无忧子安排来打前锋,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结果最后才明白自己是撞上了枪口。 说句难听的话,如果不是他运气好,这次不死都要脱层皮,只不过他没打算将自己的倒霉事情汇报给无忧子听,毕竟谁不要一张脸呢? 飞离大月山范围之后,吴青天直接就向无忧子发去信息,说明他这个先锋军并没有偷懒,已经将大月山里的情况摸清楚了。 吴青天摸清楚了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摸清楚,他只是知道大月山里有个家伙很厉害,只是一个神念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以为自己这个发现已经足够了,可他却不知道无忧子早就已经在墓鬼的手中吃过大亏。 事实上无忧子也没有指望过境界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吴青天能够在大月山有什么作为,之所以将吴青天安排过去只是为了显示一下青衫门的存在感。 发生在大月山的天象变化如今早将大月国甚至是整个修真界的人从四面八方引来,只不过如今大多数修真者都没有暴露行迹,而是一个个隐藏在暗中,闷声发大财而已。 这些小门派或者是散修不路面没有关系,但作为修真界第一门派的青衫门却不能不有所表示,故而哪怕明知道吴青天只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无忧子仍旧是没有揭穿他,甚至还口头上表扬了吴青天两句,随即就让吴青天先下去休息。 吴青天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无忧子的房间里突然显现出一个身影来,如果他看到这个身影,必定会吃惊无比。 因为此人便是整个青衫门资历最老,境界也最高的大长老,长白天! 对于长白天来说,每一次离开藏身的地洞都是在冒险,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无忧子没有万全之策,也绝不会让每年只有三天放风时间的长白天离开地洞。 “恭喜大长老成功炼化法宝,从此不受天劫威胁!” 衣裳略显污秽,脸色也过于苍白的长白天,听到无忧子的恭维之后发出一声长啸——多少年了,他还是头一次不用提心吊胆的行走在阳光之下,而这一切都来自于上天。 “掌门,这仙界之人的确不凡,只是随便给我们一个法宝竟然就能让我一次性躲避天劫追踪七七四十九天,如果不是这法宝炼制起来消耗太大,我还真想给自己弄十个八个的,这样也不用再回那个地洞当中当个缩头乌龟了!” 长白天可以说自己是“缩头乌龟”,无忧子哪怕身为掌门也不敢接这个话茬,陪着一笑便道:“既然大长老已经确定不受天劫威胁,那我们是不是该动身了?大月山那边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据说刚刚有一道惊雷,直接将天上的乌云都给劈开了!” “哦?” 长白天那双雪白双眉微微一抖,“什么样的惊雷竟然可以劈开乌云?”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吧!”显然除了那个没什么用的吴青天之外,无忧子在大月山周围还安排着别的眼线,不过这也不奇怪,作为修真界第一大门派,无忧子不这么做反而才是怪事。 “那就走吧,老夫心中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就看大月山这次会不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惊喜或许谈不上,但如果长白天知道他此番前往大月山会是怎样一个结果,或许他就不会如此高兴了。 就连无忧子都感到惊讶的那道闪电,自然也落在大月山周围那些隐藏起来的修真者眼中。这些修真者要么来自某个小门派,要么就是附近的散修,否则他们也不会来的如此迅速,只不过如今谁也不敢带头冲向大月山去看个究竟,毕竟大月山对修真者不友好这点,修真界谁人不知? 天空中的乌云在那道闪电之后竟然诡异的开始消散,当真就像是放在盘子里的大饼,在被人一点点吞噬似的,而随着那一片乌云的消失,清朗的天空也逐渐开始暴露在人们的视线当中。 或许但从天香变化来看,好像是劫难已经过去了,然而藏身在云端之上的绿萼却是比谁都看的清楚那片乌云并没有消失。 事实上也只有在绿萼这个高度和角度才能看见,仿佛消失的乌云并不是化为乌有,而是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的集中,而过于压缩不仅导致一朵朵乌云变得更加黝黑,其中不断亮起的闪电同样是在展示起内部天地元气的紊乱。 “怎么会这样呢?这些乌云竟然还在缩小!” 在地面上,或者是在较低的空间,眼力不好的人已经被那些展露出来的晴朗天空所迷惑,压根就看不到如同大饼上芝麻粒那样,实际大小跟人头仿佛的乌云。这些乌云便是由漫天乌云压缩而来,每一朵乌云里面都有密密麻麻、连续不断的金色闪电。 如果绿萼有心,或者是有闲去一一数过,她就会发现这些分散而压缩的乌云竟然是正好三百六十五朵,不多也不少! 其实乌云的这种变化就是从那道金色闪电出现之后开始的,而周白山丹田里的变化同样也是在漩涡中心那道闪电之后开始。 两者之间简直是神同步,只可惜周白山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化,他只知道当那道闪电出现之后,丹田里那个界元的漩涡中心已经变得越来越黑,直径也在逐渐扩张。 一开始周白山还担心这个黑洞会一直扩张下去,那到最后岂不是丹田里什么都不会剩下,到时候他会变成怎样? 好在这件事情并没有让周白山担心很久,那黑洞洞的漩涡中心在扩张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停止了扩张,只是孕育出来的闪电是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爆发的闪电甚至让周白山自己都感到惊讶。 不过随后一丝亮晶晶的界元从黑洞里面喷出来,更是让周白山惊讶的合不拢嘴! “丹田已经彻底改造完成了,我身体里的那些气息也变成了这种界元了?”事实上在包裹穴位的那些透明光球和丹田这两点之间源源不断产生界元,以至于周白山经脉里的那些灰色气息早已经被彻底同化,如今行走在周白山经脉穴位里的就已经完全是界元了! “来了!” 不等周白山细细分辨其中滋味,虚无空间当中突然出现了十二道无比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一声不吭的就朝着周白山透射过来,无论是亮度还是规模都远在前面那些星光之上,如果不是在靠近周白山的过程中这些星光不断压缩粗细,恐怕每一道星光都能直接将周白山给笼罩其中了! “啊!” 光是这十二道星光的气势就已经将周白山给吓的叫起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承受冲击的准备,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来势汹汹的十二道星光竟然没有给周白山带来半点痛苦,它们在确定各自所属的穴位之后,飞快的钻进了周白山的身体之中,它们的到来就仿佛是打开了周白山身体里每个穴道的开关,一个接着一个的透明光球忽然变得无比明亮,而等到所有光球都已经亮起来之后,这些光华就顺着穴位所在的经脉,直接冲进周白山的丹田之中。 “又来?” 周白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光华冲入丹田之后,随即就像是一个火种,将他的丹田也瞬间“点亮”了! 说是点亮,但其实只是个非常不负责的描述,也需用“点燃”这两个字来形容会更加贴切一些,丹田里那些亮晶晶的界元之上,如同是浮现出一层跳跃的火焰,不仅将周白山整个丹田所照亮,同时也将那漩涡中心的黑暗对比的更加幽深。 “十方粹体完成,下面进入传承的第二阶段。” 沉寂了许久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而它所宣布的事情却是让周白山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这个“十方粹体”应该就是整个传承仪式当中最为艰难的一部分,如今他连十方粹体都扛过去了,后面的路应该是越走越轻松才是。 然而周白山还是小觑了这个“仙界监察使”的传承。作为褚界独一份的存在,仙界监察使当然不是那么好继承的。 “第二阶段,记忆传承!” “技艺传承?” 周白山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就感觉到脑海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难道说这些就是所谓的记忆传承?”此时周白山才知道是“记忆传承”而不是“技艺传承”,是他自己想岔了而已,不过既然是跟“记忆”有关,那么周白山感觉脑袋里一下子多出东西来,或许就正是那些记忆了。 不过事情并并非如此轻松。 在周白山的感知当中,他整个人仍旧是处在哪个微妙的空间当中,虽说星空已经不再,但周围仍旧是一片虚无,根本看不到任何参照物。 紧跟着就是惨烈无比的头疼! 或许刚刚那一下仅仅是一种测试,而现在开始的才是真正的记忆传承。任何直接作用在人脑的法术都会带来可怕的后遗症,周白山不知道仙界监察使这个存在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至少相关的记忆庞大到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以至于灌注进来的瞬间就给周白山一种错觉——他的脑袋已经裂开了。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周白山的模样,肯定会大吃一惊,原本还算清秀的他,因为那一双瞪大如铜铃、布满血丝的双眼,已经如同妖魔一般的恐怖!

第一六八章 两难 第一六八章 两难 如果说眼前有人告诉周白山,说记忆也会让人疯狂,他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今天他终于知道了,原来当潮水般的记忆突然涌入一个人的脑子,还真是可能让一个人彻底崩溃,错非有大毅力,否则根本无法抵抗。 幸而周白山的毅力还算不错,所以他咬牙坚持了下来,更值得庆幸的还是这段记忆传承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周白山感觉有些度日如年,但其实时间拢共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当然,这种来自精神的冲击持续时间短并非好处,固然可以说是长痛不如短痛,可在同样的体量之下,时间越短造成的冲击也就越剧烈。 “原来这就是仙界监察使,我这算不算是已经完成了传承?” 仪式结束后的周白山脸色很是难看,完全没有半点“脱胎换骨”的模样,当然这仅仅只是表面,骨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周白山自己才清楚。不,或许还有一个人清楚,从始至终一直都在关注着周白山,此时盘踞在墓碑顶端的墓鬼。 “下来吧。” 从墓室里走出来的周白山,首先得到的是汪月和肥兔这两个家伙的热烈欢迎,当然它们欢迎的方式让周白山感觉不怎么“干净”,毕竟谁也不想一露就被弄的满身口水,而且还是一只狗和一只兔子的口水。 冲着墓碑顶上的墓鬼喊了一声之后,周白山就将肥兔那颗硕大的脑袋顶开,口中道:“拜托了,你是兔子,它这么舔情有可原,你是一只兔子诶,请不要让我误会你的种类!” 肥兔的眼神很幽怨,虽说它舌头的长度是不如汪月,可好歹颜色比汪月好看啊,粉红粉红的颜色不是最为萌么? 显然周白山并不是颜色控,他只是不习惯被一只兔子舔来舔去的,在这点上他还是比较放心汪月,至少汪月就从来不会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结束了?” 墓鬼像是一溜青烟般出现在周白山面前,虽说它看起来好像跟往常没有两眼,然而周白山看它的眼神却跟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如果说往日周白山总是在仰望墓鬼的话,那么此时周白山眼中透露出的,就只有深深的怜悯。 “这些年辛苦你了。” “啊!”墓鬼显然有些不太适应周白山说话的口吻,至少这种口吻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身上。可它还是很顺从的说道:“倒是不辛苦。” “没有身体怎么会不辛苦呢?”周白山脸上泛起一抹笑容,“放心,我会让她把身体还给你的。” “其实没有身体也有好处,至少不用担心这样担心那样,而且身体放在引魂锁里很安全。”墓鬼口中说的好像是心甘情愿,但周白山却不会这样认为。尤其是在他知道曾经的墓鬼是个怎样的人之后。 “已经全部完成了么?” 沉吟片刻之后,墓鬼又忍不住问道。 “紫蕊。” 周白山口中冒出来的两个字,竟然让墓鬼的虚影产生出一片水波似的荡漾,这种荡漾看似轻飘飘,但不仅让周围飞沙走石,就连肥兔和汪月这两个境界不低的妖物都抵抗不住,四爪着地还是被吹着后退,在地上留下两条深深的抓痕。 唯有周白山没动,在那如同乍起的十二级台风面前,周白山就如同坐拥定风珠一般不受任何影响。 “我……我不是紫蕊。” 恐怕就连肥兔都不知道,一缕青烟似的墓鬼竟然还有个如此诗情画意的名字,而且从名字来看,墓鬼应该还是个女人,一个名叫“紫蕊”的女人。 “不,你就是紫蕊。”周白山向前迈出一步,他方才起脚,周遭的风就已经停了。 墓鬼,或者说周白山口中的紫蕊,原本应该只是一缕无法触摸的青烟,或者准确的说,构成那个人影的根本就是一股精纯无比的特殊罡气,类似于月山环一样的罡气,没有实体也就无法触摸,可周白山一伸手,却真的抓住了紫蕊的右手腕。 就连汪月和肥兔这两个牲口,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 作为妖物它们当然知道没有身体的紫蕊是不可能接触的,然而周白山却实实在在抓住了紫蕊,这其中意义着实让人惊讶。 反倒是始作俑者的周白山,以及被牢牢抓住挣脱不得的紫蕊,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惊讶。 “你这样抓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你是他?”紫蕊的话让人很难听明白,至少旁边的肥兔和汪月一点都没听明白。 “我不是他,但你是你啊,所以不管我是不是他,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记着你就够了。” “不够的,这是不同的。”紫蕊的态度明显有些软化,虽说她此时仍旧只是一条黑色的人影,但却在缓缓的贴近周白山。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是他了。” “不,我是不是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这就够了。”周白山此时说的话,真不像是一个少年人能够说出的情话,没有在花丛中纵横捭阖的经历,又岂会说出如此动听的情话来? 不过汪月和肥兔肯定不觉得这是什么情话,所以在一旁发出怪叫之声,像是在起哄。 “嗯?” 周白山眼神扫过来,两眼当中竟然隐隐有电光闪动,然而没等两个牲口反应过来时,紫蕊已然跟着发出一声冷哼,随后“长袖”一甩,两个牲口竟然就毫无反抗之力地翻滚远去,夹杂着一团尘土。 “你这样它们会忌恨你的。” “再给它们一千年也只能在心中恨而已,有什么用呢?”紫蕊言语之中透露出的那种强大和自信,让周白山放声大笑。 笑过之后,周白山才端正神色道:“其实传承并没有结束。” “嗯,我知道,那从今天开始你该叫什么呢?” 叫什么?这或许是一个很古怪的问题,但不管是周白山还是紫蕊,都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周白山眉头微微皱起,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我当然还是叫周白山,而仙界监察使这个名号,也暂时还不能用。”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是周白山啊,我还有有仇没报呢!”眼底闪过一道精芒,周白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大月国皇城的方向,在他的印象当中,那位曾经的徐公子,如今的徐家家住,还有那位姓张的王爷,正在等着他上门去收拾。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传承?” “等它恢复之后,现在还不是汲取它们最好的实际。”周白山伸手指了指已经缩水差不多有一半的月山环,笑着说道。 “也是。”在周白山接受传承,尤其是记忆传承后,紫蕊在周白山面前就如同是换了个人般,再没有当初的那种冷漠,不仅明显的表现出女儿家言行,甚至隐隐约约有一种对周白山的依赖。 “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引来了不少有心人吧。” 话题一转,周白山眼神扫过大月山外的虚空,虽说他如今的神念还不足以洞察天地,但能够觉察的范围也不小,至少大月山上上下下是不会漏过。 “你的那个丫鬟来了。” 紫蕊这话中好像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酸味,所以引来周白山哈哈一笑,“不至于吧,她也会让你感到威胁?” “她修炼的可是‘玉虚清气录’啊,你说我该怎么想?当年我想修炼这法门你都不愿意,如今却是便宜了她。” “你现在开始修炼我也没意见,要我教你么?” “算了,某人帮你保管了几百年了都不敢修炼,要是给我修炼了岂不是要将某人气死,况且某人现在就躲在哪里呢。” “她是不敢来见你,还是不敢来见我?” 紫蕊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无论是她还是周白山,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让她下来吧,上面怪冷的。” “就知道你心疼了,这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心疼她。” “可谁让她是你妹妹呢,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是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吧?”周白山笑了笑,但这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 好在紫蕊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抬“手”向着天空发出一道气息,直冲天际。 刚刚漂浮在晴朗天空中的三百六十五朵乌云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就连墓鬼都不知道这些乌云是什么时候不见了,而一直漂浮在半空当中的绿萼也不知道。 她人在高空当然看的无比清晰,而当她看见周白山突然出现在墓室外的那一刹那,整个人的全副心神就已经被周白山所吸引,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周遭的情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绿萼甚至比紫蕊对周白山的变化感觉更为敏锐,倒不是说她的境界就一定超过了紫蕊,源头还是因为在周白山手中的那颗戒指上。 那颗名为“天增”的戒子本就是绿萼为她自己炼制的法宝,而且还是本命法宝,哪怕交给周白山用,但绿萼与之的感应却是从不曾减少过。 故而周白山的一举一动,只要绿萼想,就能知道。 “你,你终于回来了。” 望着在紫蕊身边的周白山,绿萼口中发出呐呐自语之声,这话没人能够听到,但对于绿萼来说并不重要,此时她真正苦恼的问题是,下去,或者离开? 下去,绿萼感觉紧张,但让她离开,她又很不甘心。

第一六九章 无法逃避 第一六九章 无法逃避 在云团里的绿萼很快就不再矛盾了,只因为她感觉到紫蕊散发出来的那股神念,而其中包含的意思,就是要她下去。 “终于还是要见面了么?” 心中闪过这念头,绿萼那张谁也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流淌过一抹苦笑,她曾经无比期待跟周白山再见面,但她也同样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如果没有紫蕊的话,那该有多好? “如果”这种事情本就不成立,事事有如果,人人皆神圣。 绿萼从云层之中缓缓下降,心中盘算的却是见面之后她该如何开口。不知不觉中她抓住了一样东西,引魂锁。 曾经落在周白山手中的引魂锁可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此物不仅是不该存在与这个世界的法宝,更重要的是引魂锁里面以秘法存放着紫蕊的身体。 绿萼当然知道,一旦让紫蕊拿到她的身体恐怕就是自己最大的麻烦,甚至就连周白山都未必能够替她解决的大麻烦,可她只要下去了就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相信今天的周白山不会再拒绝紫蕊,而她绿萼又能够拒绝周白山么? 这就像是三人之间的死循环,谁也解不开。 不过绿萼并不知道,周白山既然要她下去,为的就是能够在今天将纠缠三人的这个死循环解开。 从天而降的绿萼让肥兔和汪月瞪大了眼睛,周白山脸上带着微笑目视绿萼落地,至于说青烟样的紫蕊,此时则表现的更像一缕青烟,火烧眉毛的青烟。 “我来了。” 绿萼的声音很轻,在周白山和紫蕊的注视下,她甚至没有抬头。虽说此时三人当中应该是以她的修为境界最高深,可事实上不管是青烟一样的紫蕊还是今日的周白山,都让绿萼不敢抬头去看他们。 纠缠的太深,以至于都不知道谁对谁错。 “都坐下吧。” 最终还是周白山最先表态,只不过所谓的“坐”,也就是各自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周白山和绿萼自力更生,只有紫蕊,她本就不需要任何“座椅”,但是那肥兔此时却很机灵,用它蛮横的力量深深给紫蕊推过来一块大石头。 不得不说肥兔这一手真是干的漂亮,充分显示出紫蕊在大月山“地主”的地位,只可惜紫蕊没有半点感激的意思,反倒发出一声轻哼,表示肥兔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 “姐姐。” 坐下之后三人一开始并没有说话,直到始终低头看地的绿萼忍不住,扭头对着紫蕊轻轻呼唤了一声。 “不敢当啊。” 一听紫蕊着口气就知道,她心中对绿萼是不满的,已经接受记忆传承的周白山当然知道这事情不能怪紫蕊,任何一个人在失去自己的身体,化成一缕青烟生活孤苦伶仃地生活了几百年,都有生气的权利。 只不过汪月和肥兔在旁边很惊讶,它们不是惊讶紫蕊的愤怒,这个它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它们只是惊讶大家的关系。 紫蕊竟然是绿萼的姐姐,那周白山跟这两个女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周白山并不觉得他跟紫蕊和绿萼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周白山就是周白山,如果要说关系的话,恐怕此时已经攀登到半山腰的郑嫣还要亲密一些。 “肥兔,你却接应一下郑嫣,我有些担心山上那些老家伙。”周白山皱了皱眉头,他口中所谓的“老家伙”绝不是什么老人,恰恰相反,这些“老家伙”压根就不是人,而是在月山环里修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没有紫蕊的默许,这些老妖怪根本不可能在月山环里安安静静的修炼,事实上大月山并不能为这些妖物提供额外的天地元气供它们吸收,换句话说大月山并不是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但这些妖物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没有修真者。 修真者跟妖物之间好像有法子骨子里的那种敌视和仇恨,在修真者看来妖物就是妖物,即便今天没有害人将来也会害人,即便眼下对人类世界无害将来也一定会变成有害,所以但凡是遇上妖物,修真者哪怕只有一丝机会胜利,他们也会为之而拼命。 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说,每一个妖物之所以能够修炼成妖,便是因为它们天生就有与众不同之处,在本类当中绝对是真正的天赋异禀,而这些天赋异禀随着它们的修炼又会变的更加突出,最终成为修真者眼中的天才地宝。 是的,除开妖物性格单纯而极端,一旦进入人类社会很容易造成严重破坏之外,真正引发修真者对妖物围剿的根本原因,还是两个字——贪婪。修真者贪图妖物们身体内的天才地宝,甚至连妖物自身苦苦修炼而来的妖丹,在修真者眼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在大月山这个地方,妖物们不用担心修真者,只要它们不走出大月山的范围,就绝不会碰上那些觊觎骂它们的修真者,而只要它们不去找普通人的麻烦,如果大月山主人般存在的墓鬼紫蕊也就不会在意它们的存在。 这是妖物和紫蕊之间的默契,只要妖物不去找普通人的麻烦,不影响到大月山上普通人的生活,哪怕就是它们割地为王,相互之间打的死去活来,紫蕊也会当着没看见。 好在其实妖物的心思大多单纯的很,只要能够不受打扰地清修,不跟那些一想到就会由衷讨厌的修真者打交道,那就是天堂了。 然而郑嫣的出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修真者气息,就是对这些妖物们最大的挑衅,哪怕她并没有走进任何一个妖物的地盘,但已经有脾性暴躁的妖物冲出巢穴,要去找郑嫣的麻烦。 或者说,它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一口将郑嫣给吞了。 郑嫣虽然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至少在沧澜国境内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可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一头跟小山样大小的熊。 当这样一头熊突然跳出来,挡住她的去路,用一双绿油油的眸子盯着她时,郑嫣甚至忘记了拔剑。 这是一头老熊精,它的地盘正好就在曾经的月半寨附近,只不过从来没人知晓这老熊的存在,就连周白山也都是在进入月山环之后一年,无意之中闯进老熊的地盘,才知道自己过去的运气有多好。 因为老熊占据的那个地盘,周白山曾经无数次的进入,采茶,当时的周白山还是个普通人,而且又是个小孩,所以也就没有遭到过老熊的为难。而后来老熊就更不可能为难周白山了,紫蕊一个神念过去,整座大月山的妖物都知道了周白山的身份。 哪有租客为难房东的,况且这个房东还是个火爆脾气,万一要是惹毛了,指不定就直接灭杀,那是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老熊能够忍耐周白山却不代表他就能够忍耐郑嫣,以老熊的性格和脑子也绝不会去考虑郑嫣为什么可以走上大月山,总之它只需要知道郑嫣是个修真者,又在大月山肆无忌惮地释放气息,单凭这两点老熊就觉得自己应该判郑嫣一个死刑,而且还是“吃立决”。 郑嫣一点都不怀疑眼前这头老熊可以将自己单薄的身体一口吞进去,光是嘴筒子怕不就有三尺长,那血盆大口张开来就容纳一个郑嫣绝不是问题。 熊,本身就是一种力大无穷的生物,况且老熊还是一个修炼了千年的妖物,要身体有身体,要法术有法术。 只不过老熊的法术不太适合的在大月山上使用,而且它也不觉得对付一个郑嫣还需要动用法术,光是它强横的本体就足以让它干掉郑嫣了。 老熊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平地如同起了一阵大风,郑嫣还没有来得及从初见老熊的惊讶中走出来,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这吸力让郑嫣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老熊靠拢,而她也看见那双差不多有她脑袋大小的熊眼睛里,透露出的得意和血腥! “它想要吃我!” 郑嫣有这年头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就如同人平常要吃肉食一样,妖物们最喜欢的食物自然也是人,而且像郑嫣这样修炼过的女人对于妖物们来说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美味了。 就连肥兔这种本体是柔弱小宠样的妖物,在条件适合的时候吃起人来也绝不会口软,就更不用说一头天生就是吃肉的老熊。 原本郑嫣跟老熊之间还有七八丈的距离,可当这股妖风吹起来之后,郑嫣跟老熊之间的距离转眼就缩短了至少一半,更可怕的是这距离还在继续缩短。 如果郑嫣不为自己做点什么的话,恐怕她很快就会成为老熊口中的美味,让几百年没有开荤的老熊好好打一顿牙祭。 “铿!” 长剑出鞘,郑嫣知道形势紧急,所以她一拔剑就是全力以赴,甚至是超越平常水平的发挥。 凌厉的剑炁一道又一道地飞向老熊,这已经是郑嫣能够做到的极限,那一道道剑炁气势凶猛,哪怕就是金丹期甚至更高境界的修真者来了,都是不敢小觑,也不敢硬抗。 但是对于老熊那一身坚逾精钢的皮毛来说,这些剑炁好像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有些甚至还来不及碰触到老熊的身体就被狂风吹的不见了踪影,即便是刺杀在老熊身体上,也不过就是让老熊抖抖身体,便跟其皮毛上闪过的流光同归于尽了。 “这……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老熊强悍的防御,远远超出了郑嫣的估计。

第一七零章 大内总管 第一七零章 大内总管 看着老熊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郑嫣忽然感觉自己的命,真是很苦。 很多人在遭遇磨难的时候总会忘记自己曾经的优渥和幸福,而只记得眼前的磨难,虽说如今的郑嫣跟曾经的她相比已经成熟了很多,但想要悟通人生哲理并不是那么容易。 自从离开沧澜国之后就一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郑嫣,此时几乎是不再有半点坚持下去的勇气,好像她的勇气早已经随着那一道道飞逝的剑炁所消耗了,消耗在那猛烈的狂风之中,消耗在老熊那比精铁还要坚硬三分的皮毛之上。 “原来我就是这么弱啊,难怪周白山一直不愿意我跟着他,是啊,我太弱了,除了给他带来麻烦之外,又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呢?” 郑嫣心中对自己越来越失望,甚至连老熊那张臭烘烘的大嘴距离她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她也没有发觉。 “吼!” 眼看着美味就要入口的老熊,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惊天动地,光是那声音就让郑嫣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聋了! “吧嗒!” 就在郑嫣以为自己即将葬身熊吻的那一刹那,风停了,吼声没了,足以一口将郑嫣吞下的血盆大口,闭上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过神来的郑嫣,看见的是老熊一张便秘的脸。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 老熊没有看她,所以郑嫣可以顺着老熊的眼神去瞅,结果她瞅见了一只——兔子。 一只正用后退支撑,整个身体如同人一样立起来,左边前爪叉腰,右边前爪指着老熊的兔子。 不得不说肥兔这个姿势真的很拉风,拉风到彻底颠覆了郑嫣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这样的生物,它真是一只兔子么? 严格意义上来说,肥兔跟兔子之间早已经不能划等号了,它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妖物,而不是一只兔子。 兔子跟老熊交流当然不需要说人话,其实老熊胸口上那根横骨已经炼化,他刚刚就可以直接跟郑嫣说人话的,只不过人家不稀罕,毕竟也没见哪个人要杀猪的时候,还会学猪哼哼。 但是老熊不能无视肥兔,整座大月山的妖物都知道,肥兔是紫蕊的身边人,如果说紫蕊在大月山就如同皇帝一样,那肥兔绝对就是大内总管,没的差。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肥兔这位爷,至少在周白山和汪月上山之前,是所有大月山妖物们心中的共识,所以哪怕老熊的境界高出肥兔不知道多少,但既然肥兔已经出现了,那这面子,还是要给。 哪怕老熊不满的嘀咕了两声,肥兔也是义正言辞的呵斥老熊:老东西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人可是我家少爷的妞,要是给你吃了,我家少爷的脸往哪儿搁啊? 老熊很委屈,吼道:“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你家少爷的妞啊,谁让她上山那么高调又不知道挂个牌子的?” “挂个牌子?不是我瞧不起你,就你那双狗熊眼,能认得字么?” 肥兔的这个鄙夷,还当真是让老熊气的人力而起,一双爪子死命的擂胸,没错,他老熊啥都厉害,唯独就是不认字!可这不能怪他老熊啊,妖物再怎么聪明那也不是生而知之,没人教怎么会认识人类的鬼画符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吃我了?” 郑嫣此时脑子也是乱了,竟然忘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头熊和一只兔子,而在她看来熊怎么都比兔子更厉害些,所以她本能地对着老熊说话。 “告诉她,让她跟我走,我带她去找个地方住下。” 肥兔其实也很可怜,哪怕它是大月山的大内总管,也无法改变它不能人言这个事实。 老熊笑了,亮出两排雪白森然的牙齿,吓的郑嫣连退两步。 “呃,你不用怕,俺不吃你了,你跟他走吧,他带你去见周白山。” “不是去见,是去等着见!老熊你就这么笨,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么?” “你,你居然会说话?” 郑嫣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了,对着嘴巴开合发出人声的老熊,一张脸都青了!如果说老熊只是身材庞大的话,郑嫣还能将其归结于生长变异,可如今都开口说人话了,如果郑嫣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只传说中的妖物,那脑子也太笨了。 “刚刚我说出了,因为你不能进入月山环,所以就只能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等周白山下来找你,这只兔子就是周白山派来的,你跟着它走就对了。” 老熊的人话其实并不标准,好在郑嫣基本上也听清楚了,她长出一口大气,眼神转向肥兔。 肥兔心中对老熊没叫自己“兔爷”还有几分不爽,但现在也不是跟老熊算账的机会,它冲着郑嫣点点,表示老熊说的没错。 “你是哑巴?” 郑嫣指着肥兔问道。 “它境界不够。” 老熊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句话它想说很久了,今天总算是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口,心中自然是无比畅快的。 肥兔原地一蹦三尺高,口中吼叫连连只可惜郑嫣一句话都听不懂。 “既然如此那你带我走吧。” 虽说老熊会说话而兔子不会说话,但郑嫣心中其实还是更愿意跟兔子待在一起,会说话跟有没有安全感是两回事,郑嫣也知道不少口中说人话的家伙,做的从来就没有一件人事。 “哼!” 肥兔很不满地瞪了眼老熊,这才猛然转身并且示意郑嫣跟上。 这一人一兔一走,老熊也就无事可做,虽说今天没能吃到人肉,但至少郑嫣已经不会再随意散发气息,更重要的是刚刚当着郑嫣说肥兔境界不如它,已经让老熊感到很开心了,从这角度来看,老熊觉得自己今天并没有白跑一趟。 肥兔带郑嫣去的地方,正是曾经的月半寨。 只不过如今的月半寨只剩下一家残垣断壁,那就是周白山曾经的屋子,恐怕就连徐志令都不知道,为何张公要命令将这套房子特意的留下来。 不管怎么说郑嫣此时的心情是好的,不仅知道周白山的确是在这山上,而且又有了落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这么一只兔子陪着自己,难道还不值得她开心么? 妖术遗憾也不是没有,郑嫣希望周白山能够亲自来接她这梦想,最终还是没有完成。 这件事情实在是怪不得周白山,只因为周白山这会儿真的很忙。 因为知道紫蕊这几百年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找回自己的身体,所以在绿萼出现后不久,周白山就向绿萼提出了这个要求。 他要引魂锁里面的紫蕊的身体,这件事情绿萼是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随着一道绿蒙蒙的光华在绿萼手中升起,一具女人的身体就渐渐在周白山眼前呈现出来,只是周白山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身体就被一团黑烟给卷住,随即消失在周白山的视线当中。 “她这是做什么?” 周白山颇为意外地问道。 “我只是将她的身体装进引魂锁里,可没有给她准备衣裳。”绿萼不咸不淡的回答,让周白山心中恍然,难怪他刚刚看到绿光之中可是有好几处耀眼的白,难怪紫蕊动作那么快,这女人还是面浅的很,尽然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周白山。 “至于么,其实我又不是没见过。”突出一口气之后,周白山很是不满紫蕊的那种举动,然而绿萼却是在一旁笑道:“姐姐跟我还是不同了,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放弃,而她则觉得你如今只是周白山,又岂会给你看到她的身子。” “早知道当初挖出这宝贝的时候就该多看看,说不定现在一点都不稀罕了。” “是么?可惜啊,没有洞虚期以上的境界根本无法发挥引魂锁的全部能力,即便是里面放着的东西,你也看不见的哦。” “她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了?”周白山发现自己在言语上根本不是绿萼的对手,所以只好转移话题,不够绿萼给的答案也很直接,紫蕊当然是穿衣服去了,当然想重新跟身体合二为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非但需要消耗真元,而且还需要时间。 “需要大概多久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如今的境界,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是要个三四天吧。” “这么久啊,那我先去看看郑嫣吧。” 既然紫蕊连看都不看周白山多看一样,那么周白山觉得自己继续留下也没啥意义,顺利的从绿萼手中拿到身体之后,周白山觉得自己暂时好像也没事了。 “我陪你去啊,反正我也没事。” 别人永远看不清楚绿萼的相貌那是因为绿萼运用法术在遮掩,只要境界高不过绿萼的,都是不可能看穿。但是在周白山面前绿萼却不愿意再继续施展这种法术了。 暴露在周白山面前的,是一张美绝人寰的面容,加上绿萼那种天生幽幽的气质,非但无损她的美丽,更为她平添了一种诱惑人的吸引力。 换成过去的周白山肯定会大吃一惊,但对于接受过记忆传承的周白山来说,绿萼的面容早已经镌刻进他的灵魂之中,哪里还会惊讶,只是心中一股暖意袭来,让他忍不住伸手在绿萼的脸上捏了捏。 “你怎么又捏我啊,几百年了你还没忘么?” 佯装生气的绿萼当然不是真的生气,相反,此时的她感觉很幸福。 “你希望我忘了么?” “当然……”绿萼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然而周白山却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没能去见郑嫣,因为绿萼告诉他,有人来了,还不少。

第一七一章 我帮你 第一七一章 我帮你 五味子和决明子都是修真者。 作为寿命大大超过普通人的修真者,最不缺便是耐性。有时候一个为了突破境界便是需要闭关几个月甚至几年,更不用说像长白天那些为了躲避天劫而钻进地洞里的老家伙,在不见天日的黑暗当中一藏身就是一年时间。 所以当看见郑嫣顺利的踏足大月山之后,五味子和决明子既没有迫不及待地离开,也没有在原地焦虑,事实上师徒两人只是找了个相对干燥干净的地方盘膝打坐,等着消息。 他们相信只要郑嫣能够找到周白山,那么周白山就应该会出来跟决明子见一面,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五味子相信决明子,就如同决明子相信他对周白山的感觉。 那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虽然年轻但不蠢也不狡诈。至少这是周白山给决明子的感觉,或者说在决明子的感觉当中,周白山就是这样一个人,若非如此决明子也不会将周白山当成朋友。 “朋友这种东西,在我等修真者身边其实是很罕见的。”不知为何,盘膝打坐的五味子突然开口对自己徒弟说道。 “是啊,所以我的朋友真是少的可怜,但周白山绝对算一个,或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五味子头皮发麻,两眼盯着决明子,发现自家徒儿真不是在开玩笑后,才清咳一声道:“决明子啊,一见钟情是用来形容男女之间。” “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不能有情?”决明子奇道。 “不是不能有,但是不能有那种。” “哪种?”决明子反问道。 “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味子脸色很尴尬,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说下去了,应为他感觉无论怎么说好像都不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味子你别说,我还真有这种感觉啊。” “那我们还是走吧。” 决明子一句话让五味子老道浑身颤抖个不停,随即连坐也不打了,起来就要拖着决明子离开。 “咦,你不是说想要跟周白山见个面,谈谈那绿袍老祖的事情,还说这件事情关系到天下苍生?怎么,连天下苍生你都不管了?”决明子向来都不会将五味子的命令看的太重,所以他连起都没起来,仍旧是坐在地上,仰望着五味子。 “你都要跟周白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我那里还顾得上天下苍生,走走走,今后你也别见周白山,太危险了。” 五味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决明子再怎么愚钝也不可能听不懂,他脸色一变道:“好啊五味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这是要跟我翻脸啊!” “翻脸?为啥?” “那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把我跟周白山之间的关系当成什么?怎么,还不准我感觉周白山像个兄弟?出家之人不能娶老婆,总不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吧?” “你是将周白山当成朋友,兄弟般的感情?” “你以为呢?” 决明子没好气的瞥了眼五味子,心中暗骂自己这个师傅的心思未免也太龌蹉了些。其实倒不是五味子思想过于龌蹉,主要还是因为五味子过于关心决明子这个宝贝徒弟,正所谓关心则乱,才会有这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那,我们就再等等?” 五味子难得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看着决明子说道。 “等。” 事实证明决明子的意见是正确的,因为两人并没有等太久,五味子就感觉到头顶上多了一群人。 “这些家伙怎么来了?” “是谁?” 虽说决明子的眼睛可以看到滞空在云层中的那些小黑点,但他神念如今还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所以无法通过感知力“看”清楚这一切。 “青衫门,第一大长老长白天!” “是他!” 决明子倒抽一口凉气。虽说当年拜错师傅入错门,但在修真界那些秘闻上五味子的确是有让决明子佩服的一面,明明整个门派只有他师徒二人,但修真界大大小小的事情,好像就没有五味子不知道的。 这不得不让决明子惊讶,毕竟就连他这个徒弟,都不知道五味子是从什么地方获取这些信息的。 不过五味子对这些信息从不会保守,可以说但凡是决明子想知道的事情,五味子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譬如说修真界第一大门派青衫门的有些秘闻,恐怕整个修真界九成以上的人都不知道,但五味子就是知道,而且也不会对决明子隐瞒。 故而在听到“长白天”这个名字后,决明子才会感到无比的惊讶,因为他知道长白天的境界早已经足以引来恐怖的天劫,别说是像现在这样凌空虚度,只要不是在地洞里,哪怕是放屁太用力都有可能被天劫盯上。 既然如此,长白天为何会出现在大月山,他怎么敢出现在大月山? “可不仅是长白天,青衫门那些隐藏起来的长老,来了五个!”五味子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眉头早已经皱成一团了。 诚然他跟青衫门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向来以修真界第一门派自居的青衫门也不会因为办事被人看见就杀人灭口,五味子心中真正在意的还是长白天等人无畏天劫出面,究竟是因为利益太大,还是有什么的依仗? 即便是青衫门,一旦损失了以长白天为首的五个长老之后,恐怕也会一蹶不振,再也坐不稳第一门派这个位子,别的不说,光是有接天子坐镇的道德宗就绝对可以将青衫门拉下马,别以为道德宗就只有一个接天子,排名前五的门派里谁没有几个藏在地洞里的老家伙呢? 事实上正是因为这些老家伙的存在,如今几大修真门派之间才会表现的相安无事,至少在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团和气。 可如今青衫门的隐藏实力几乎浮出水面一半,何以向去不远的道德宗一点表示都没有? 五味子想不明白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他并不清楚接天子跟绿萼之间的关系。 对于普通的道德宗门人来说,心中的确存着跟青衫门一别苗头的想法,毕竟修真本身就是逆天而行,要是连跟人斗的勇气都没有了,那还谈什么跟天斗呢? 然而接天子也好,道德宗那些藏身地洞的长老们也罢,谁都不能绕过一个重要的人——绿萼!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五百年前的绿萼,就不会有五百年后的道德宗,更重要的是当年承受了绿萼巨大恩情的接天子,如今正好是道德宗的宗主,换句话说道德宗谁都可以不买绿萼的帐,唯独只有接天子不行。 这本就是修真界的规矩,有恩有还,有仇要报。 况且绿萼的强大并非在道德宗里并非只有接天子一个人认可,即便下面那些弟子不清楚,至少藏身地洞的那些长老心中有数。如果连绿萼都让他们不要淌这次的浑水,他们又还有什么理由来大月山呢? 反过来说,既然排名第二的道德宗都摆明了要放弃跟青衫门一别苗头,那些排名老三、老四,实力却比青衫门低了十倍不止的门派,又有什么理由傻乎乎的赶来丢脸?只有那种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小门小户或者是散修,才会拼了命的跑来,试图给自己或者是自己的门派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就如同人在赌场上,还有千万筹码的人绝不会轻易梭哈,但如果只剩下最后一个筹码,或许买大小的时候这个筹码会被压在“豹子”上。 五味子和决明子两人则是例外,他们不是来博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决明子是觉得根本不可能,而五味子心中的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长白天来了,带着无忧子还有青衫门的真正实力来了,他们既是来找周白山的,又不是来找周白山的。 如此强大的阵容和气势,加之根本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绿萼又岂会感觉不到。不仅绿萼感觉到了,已经脱胎换骨的周白山同样能够感觉的到。 不过绿萼却没有因为长白天等人的出现而慌张,她反而问周白山:“传承完成了多少?” “一半吧。” 虽然不知道为何绿萼要问,周白山在挠挠头皮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绿萼。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将原来的都捡起来?” 周白山微微一愣,却是笑道:“也不能这样说,都在这里,只是还不熟练吧。” “那你就现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他们打算什么!”绿萼的话一点都没给周白山反对的余地。 “可你是女人,这样不好。”周白山缓缓摇头,经过记忆传承之后,周白山的性格多少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至少言语上变得更加沉稳,而且有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种威严如今还不够明显,可绿萼已经感觉到了,她甚至转过头来古怪的瞥了周白山一眼,随即道:“看来你已经快变成他了。” “这个不重要。” “嗯,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还不能凌空虚度,而我也没打算带着你飞上去。”绿萼一声轻笑人却飘然而起,周白山伸手一抓却只是抓了个空。 “想要抓到我,你至少需要恢复五成以上,现在还不行的,乖乖的等我回来。” “我从来就不是个乖乖。”周白山仰望着飘飞如仙子的绿萼,口中淡淡的说道。 “他们当中还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一会儿若打起来。” “我会帮你。”周白山很是认真的说道。

第一七二章 择日不如撞日 第一七二章 择日不如撞日 周白山现在是什么境界?这个问题或许就连绿萼和紫蕊都没法回答,虽说她们跟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有些区别,但区别也就跟铜和青铜一样,本质上都是修炼者,只能说是各有所长。 但至少有件事情绿萼清楚,那就是现在的周白山并没有多强,哪怕他已经将半个月山环的罡气尽数收入体内,但至于说周白山体内的那些变化却是绿萼所不知道的。 她只能凭借自己神念的感知来判断,而判断的结果证明周白山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大概也就介于元婴到出窍期之间的水平,虽说这中间有着差不多两三个大境界,但绿萼也只能判断到这种程度了。 毕竟周白山有着跟绿萼这些修真者根本不同的一个体系,所以自然也就无法进行准确的判断。 “如果我不行的话,就等你帮我了。” 绿萼展颜一笑,哪怕她并不觉得周白山有这种能力,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周白山。当然她也没有再给周白山说话的机会,不是她不想,而是因为无忧子已经在叫门了。 “青衫门无忧子求见前辈!” 声音有若浪涛般冲击着大月山,就连萦绕大月山周围的那些山岚云气,也在这声浪的冲击下如水波荡漾,稀薄的地方则是直接分崩离析,暴露出一块块绿色来。 “吵什么!” 当不再面对周白山的时候,绿萼就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一块万载寒冰,不管是她的气质,还是她的声音。 “绿袍老祖?” 挡在绿萼面前的,不是青衫门的门主无忧子,而是从长白天身后突然蹿出来的一位老者,他同样是青衫门的长老,境界远超无忧子,这一点光是从他浑身上下沉寂有若深渊的气机当中,就能看出来。 “你是谁?” 绿萼眯了眯眼睛,她不认识这个老头,但不代表她不会认真对待这个老头,至少这是个值得绿萼看重的敌人。 “老夫不才,添为青衫门第四长老,云雾天。” 云雾天的真实年龄恐怕只有长白天才知道,而且从他一口叫破绿萼身份来看,他至少也是五百年前的人物。 在这个世界里能够活过五百年的人并不是太多,譬如那道德宗的宗主接天子,五百年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道童而已。 当年的道童修炼五百年都能坐上宗主的位置,云雾天五百年总不会活到狗身上去了吧? “绿袍老祖,虽说你是一位值得我们敬重的前辈,但今天我们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是来找山上那位。” 说话的人还是无忧子,只不过云雾天挡在他前面显然是怕绿萼这种危险人物,在话不投机的情况下对无忧子一击致命。 虽说在这群人当中恐怕就数无忧子的境界最为低下,但偏偏对于整个青衫门来说,无忧子又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并不是境界越高就越有资格坐上门主这个位置,门主最主要的职责绝不是跟人打架斗狠,所谓门主自然就是要引领一个宗门从强走向更强。 至少就目前来说无忧子做的很好,这一点得到了所有长老的认可,长白天当然不会让无忧子受到任何威胁,哪怕是假想的威胁都不行。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刚刚宰了她!” 绿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可惜她这句话并没有太高的可信度,至少无忧子就不相信。哪怕大家的确是眼睁睁看着绿萼从大月山上飞出来,可并不代表她就有能力杀死隐藏在大月山修炼的那位前辈。 “如果绿袍老祖真的杀了那位前辈……” “怎么?你们想要为她报仇不成?她是你们青衫门的人?”绿萼像是无比惊讶地开口问道。 “前辈怎么可能是我青衫门的人,其实我们也不是非要找那位前辈不可,我们想找的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叫周白山的年轻人。” 事到如今,无忧子也不想再跟绿萼打哑谜了,他知道绿萼对于道德宗来说很重要,但他想不通的是,为何接天子连一个道德宗的人手都不安置,究竟是跟绿萼之间的关系还不够这样做,还是因为对这位绿袍老祖有着过于强烈的信心? 后者无忧子不相信,他承认绿袍老祖可谓是当世最强的那批人之一,但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就拿眼下来说,青衫门的阵容当中,无忧子就认为至少有三个人不会输给绿袍,挡在他前面的云雾天便是其中之一。 “你们青衫门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说要谁就一定要谁了?” 若是说起霸道,其实能够闯出“绿袍老祖”这个名头的绿萼根本不输任何人,甚至在五百年前她一个人的名头,就能碾压整个青衫门。而这一点正好是云雾天等人所知道的,之所以他们不愿意给绿萼好脸色看,那是因为绿萼跟青衫门之间其实有着过节。 这个过节已经远在五百年之前,所以无忧子这个门主可以不介意,不代表长白天等人就不会介意,事实上他们这群人非常的介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长白天,始终在观察着绿萼,他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他想看看,经过了五百年,究竟这位绿袍老祖是强了,还是在原地踏步。只可惜他用尽方法仍旧看不出来,他发散出去的那些神念一接近绿萼,就被无形的罡气所破坏,他知道那是绿萼的护体罡气,但护体罡气强到能够击溃别人窥探的神念,长白天自问做不到。 做不到不代表长白天就会在绿萼面前认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法术和法门,若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照本宣科的话,这样的修炼者也不可能走到长白天这群人这样的高度。 所以在云雾天跟绿萼斗嘴之际,长白天心中已经有了最后的决定。 “老夫算是明白了,恐怕那位周白山,跟老祖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 ‘这小子脑袋瓜子倒是好用。’绿萼心中闪过如此念头,眼神却如同利刃一般刺向说话的长白天,“我倒是谁呢,五百年前的手下败将,怎么,今天又打算来自取其辱了?放心,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长白天被绿萼这番话给气到了! 五百年前他是跟绿萼动过手,那时候青衫门很多人都跟绿萼动过手,不过其中大部分人已经死了,能够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人,境界都是突飞猛进,譬如他,譬如云雾天。 绿萼曾经说过她跟青衫门之间还有点关系,而这个关系其实就是仇恨。只要知道她绿萼重新出世,迟早有一天青衫门会找到她,跟他做一番了断。 正所谓来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天绿萼也是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靠近大月山,而青衫门又摆出一副不得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绿萼觉得自己正好可以好好打一场。 心中有着念头,绿萼整个人的气势就开始变化,一颗颗惨绿色的光球从绿萼身体里释放出来,迎风便长,很快这些光球就演变成一个个骷髅模样,大小也跟人头相仿。 转眼间冒出来的几百个绿色骷髅头,不仅镇住住了青衫门,同时也让周围隐藏起来,准备打热闹或者是乘火打劫的人给吓到了。 一些有点见识的修道者即便没能在绿萼出现的那一瞬间猜到绿萼的身份,可是看到这些招牌似的绿色光球,却是瞬间就猜到了绿萼的身份。 “原来青衫门此番竟然是来对付绿袍老祖的,这老妖怪啥时候出世了?” “好可怕!那就是绿袍老祖的拿手本领吧,听说一旦被那光球上身,一时三刻就会化为浓水!” “青衫门对上五百年前的绿袍老祖,这一仗可真是精彩了,就算这次注定空手而归,也是不虚此行了!” …… 大月山附近隐藏起来的那些修真者,并不是人人都有能力隔着几百上千丈的距离看清楚一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无视绿萼释放出来的那些绿色骷髅头,毕竟数百个惨绿的骷髅头即便是以紧密阵型排布出来,也会占据相当大的一片天空,除非这些人是瞎子,否则就不可能看不见。 至于说青衫门的那群人,则是刚刚自报身份,无忧子那洪钟一样的叫门声,整个大月山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五味子,就是那个女人了!你看看她的手段,那些绿色的骷髅头一看就不是正道啊!” 决明子几乎是在无忧子开口说话的那瞬间就感觉自己没有白等,这次就算等不到周白山,能够再见到绿萼也算是达到目的了,毕竟对于这位神秘的绿袍老祖,决明子自认还是熟悉的,而且在决明子心中还有一层想法——他觉得是他和周白山一起,将绿袍老祖这中怪物放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跟周白山的好奇,然后去挖了那颗大树,或许绿袍老祖就不会被惊动,仍旧藏在地穴里睡大觉,那样一来东平镇的那些人就不该死了。 “决明子啊,为师必须要提醒你一点。” “说!” 决明子在五味子面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世上之事皆有因果,你看到东平镇那些人是死在绿袍老祖的手中,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死在绿袍老祖的手中?” “为什么?难不成绿袍老祖杀了这些人还是有道理的?” “道理不是掌握在谁的手中。”五味子摇头道。 “那道理掌握在谁手中?”决明子反问。

第一七三章 一招破功 第一七三章 一招破功 决明子其实是幸运的。当初他孑然一身,以童稚年龄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道德宗山门,为的其实是就三个字——“活下去”。 虽然他是孑然一身,却比很多就此丧失生活勇气的成年人更可贵,他想要活下去,而且长久的活下去。 以为哪怕那时候的才十来岁,也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爱你的人希望你好好的活着,而毫无意义的死去只会亲者疼仇者快!当初五味子不顾颜面地将决明子骗到自己门下,看中的不就是他份心志? 不好即便是以决明子的心志,仍旧很难理解五味子刚刚那番话中的道理,反倒是山腰上的郑嫣,在看见半空中那些绿色的骷髅头之后,霍然起身来,道:“是那个女人!” “咕咕。” 肥兔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它当然知道绿袍老祖,虽然它只是大月山里的一只妖怪,但因为紫蕊,所以它知道的事情其实很多。 “原来是她,她竟然也在山上,难不成说她是来找少爷的?”自打在五味子和决明子面前称呼周白山为少爷之后,郑嫣好像也渐渐习惯了,甚至在心中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知道自己跟周白山之间不可能,甚至当周白山的徒弟都不可能,那么想要长久待在周白山身边,或许就只有选择“主仆”这个名分了。 当周白山的丫鬟很丢人么?如果是一年之前的郑嫣,肯定会呲之以鼻,至于会不会宁死不从就难说,但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然。 而这大半年的经历已经让郑嫣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五味子正在教决明子的道理。 道理从来就不在谁的手中,谁最强谁就是道理。 在郑嫣看来,周白山就比他强,所以跟着周白山就是道理。这个道理,决明子还没有明白。 当初郑嫣还想跟绿袍老祖一较高下,甚至是搭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但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周白山是希望她活着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死去,否则何必要教她“玉虚清气录”,又何必赠送她宝剑?周白山只需要什么都不做,静悄悄的坐在一旁,就能顺顺当当地看着她自己杀死自己。 “她真的很强!” 感受着那些绿色骷髅头带给自己的阵阵寒意,郑嫣不知不觉当中捏紧了拳头。她承认绿萼的强并不是认输,相反眼前的一幕正好激发起她心中争强好胜的因子,哪怕就是为了周白山,郑嫣也要在将来刻苦修炼。 绿萼当然不知道因为她释放法宝之后引发的这些变化,她两眼死死盯着最近的云雾天,神念却是将每一个青衫门的人都笼罩住了。 虽然她绝不可能阻止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将青衫门来的人杀光,但她摆出的来姿态很明显——想要找周白山,就必须先杀了我。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蒙蔽天机的法宝,还是因为有仙界的支持,此时的长白天跟他往日的性格明显不符,甚至于在没有经过无忧子同意之前,他就直接开口下令:动手! 动手的人当然是云雾天,跟绿萼对上的云雾天。事实上在长白天开口之前,云雾天就已经调动全身真元,甚至可以说是法宝尽出。只不过这些法宝都被他藏在宽大的袖子里,一直等到长白天下令之时,云雾天双袖一抖,空中顿时就出现了两座大山! 这凭空出现的两座大山便是云雾天的法宝。虽说他号云雾天,容易让人联想其攻击手段是否会给云雾有关,但事实上却正好相反,两座释放之后高达二十丈,浑身皆是有精铁炼成的大山,才是云雾天的本命法宝! 阴阳山,云雾天一出手就是自己的看家本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敌人是谁,也知道如果自己还想玩什么试探、心机,那最后死的人一定是自己。 连天劫都要的人,肯定是一个怕死的人。 正是因为云雾天怕死,所以他才送出阴阳山吸引了绿萼注意力的同时,右边长袖一抖,又有一柄飞剑被祭出,剑光闪耀速度奇快直奔绿萼心脏而去。同时云雾天左边长袖一抖,飞出来个直径三尺的莲花台,莲花台一出边有五彩神光,将云雾天笼罩起来。 攻防法宝进出,可谓是漫天宝光,就连无忧子都看的目不转睛,就连他这个门主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第四长老云雾天如此有料! 不管是二十丈高的两座精铁大山还是那防御用的莲花台,落在任何一个修真者手中都绝对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宝贝,反倒是那柄飞剑,才是一个修真者必备的东西,不太起眼。 “就这样?” 绿萼的声音很是不屑,她甚至从头到脚都没有任何动作,然后就有两队骷髅头飞出来,一边十来个,狠狠地砸向夹击她而来的阴阳山。 精铁炼制的阴阳山体型庞大,而十多颗骷髅头加在一起也显得那样微不足道。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来势汹汹的阴阳山,竟然被不起眼的骷髅头给挡下来了! 云雾天的进攻也不仅仅是骷髅头,还有那把飞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飞到绿萼胸前,好像下一瞬间就能在绿萼的胸膛上刺出一个透明的窟窿来。 “嗖!” 剑光闪耀着穿过了绿萼,在这一刻,几乎青衫门所有人,包括云雾天都合不拢嘴! 难道说堂堂绿袍老祖就连云雾天这一剑都躲不过去?虽然这飞剑的速度很快,但也没有快到那种程度,至少无忧子觉得换成自己在绿袍老祖的位置,也有好几种方式能够处理下来。 “不!她不见了!” 青衫门众人的惊讶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们眼中的绿萼身影很快淡化,此时众人才明白,原来飞剑穿透的仅仅只是绿萼留下的幻影! “小心!” 一直保持警惕的长白天终于忍不住开口,然而他的提醒却来的有些晚了! 在云雾天的背后,一道绿色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紧贴着莲花台散发出来,笼罩了云雾天的那五彩光华。 “她是怎么过来的?” 云雾天虽然没有回头,但他能够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杀意,甚至于是在长白天开口提醒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他想不明白,绿萼究竟是用了什么法术,才能如同瞬移一般来到他的背后。 不过此时云雾天也不是太紧张,绿萼的动作虽然快,但却未必能够突破他的‘百炼花’。 ‘百炼花’,防御性法宝,云雾天在炼成这个法宝之后就亲自动手试过,即便以他的境界,用阴阳山和飞剑全力进攻,至少也需要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在百炼花上打出一个缺口来。 换句话说,哪怕绿萼的境界高的没边了,云雾天也不相信绿萼能够瞬间打破自己百炼花。 正是因为有这份自信,所以云雾天才会在感觉到危机之后不慌不忙,又从袖中祭出一样法宝来。 云雾天的第五样法宝,竟然是一个灯笼! 大红色,描绘着各种动物图案的灯笼! “百兽笼,云雾天连压箱底的法宝都用上了!”长白天微微皱起眉头,他刚刚差点就已经出手了,但却忍了下来,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因为他知道此时在大月山周围有着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看,盯着他们青衫门看,盯着他长白天和无忧子看! 如果云雾天能够赢,哪怕就是将绿袍老祖碎尸万段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天天都在修真界上演,可以因为任何理由相互残杀,这就是修真界的规矩。 但作为修真界第一门派的青衫门,却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联手去对付一个敌人,以人多欺负人少就只能说明青衫门的无能,而一个门派一旦被打上“无能”这个烙印,将来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不得不说长白天的这种思想还是基于青衫门眼下的地位而产生的,换成是沧山、澜山这种层次的门派,单挑不过就群殴才是他们最乐意做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为何沧山、澜山这些门派只能算是末流,而青衫门能在这几百年时间执掌牛耳的差距所在。 不管怎么说,长白天还是希望云雾天能够挡住,即便不能战胜绿袍老祖,至少也要拖上一点时间,如此一来长白天也就好从容不迫的调兵遣将,或者是利用车轮战将绿萼活生生累垮,甚至于长白天都想好,只要绿萼出现真元不济的情形,他就会让无忧子出手一举将绿萼拿下,如此来奠定无忧子的地位! 只可惜不管是云雾天还是长白天,都忘记了一件事情——绿萼五百年前就是能在修真界打横着走的绿袍老祖,她并不是被封印起来,只是藏身于地穴当中而已。即便是藏身地穴的时候,绿萼都不忘每个晚上放出那些骷髅头去收获天地元气壮大自己,换句话说,五百年后的绿萼,只会比五百年前更强大! “滋~”就在云雾天放心大胆地催动百兽笼,准备给绿萼一个狠招时,背后的百炼花却突然传出个古怪的声音。 “不好!” 虽说云雾天背后没有长眼睛,但百炼花毕竟是他亲自炼制出来的法宝,一旦被人破开,心神相通之下云雾天又岂会没有感应? 他所依仗的百炼花,就在刚刚被破了,而破掉百炼花的人便是那突然出现的绿萼。 这一段说起来好像很慢但其实不过就是转眼的功夫,绿萼也只是渐渐当当的将手伸出,五指并拢的纤纤玉手此时就像是一柄尖刀,轻轻轻松的突破百炼花形成的防护罩,直取云雾天的后心!

第一七四章 一个人对一群人 第一七四章 一个人对一群人 当云雾天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动静时,已经太迟了! 虽说以他的境界可以在心念电转之间就将所有法宝迅速调集回来,对绿萼发动致命一击,哪怕绿萼是个真的仙人也不可能着不动硬生生承受法宝十成冲击,这就像老话说的那样: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然而云雾天还是没有为自己争取到一线机会,不仅是云雾天,包括一旁观战的长白天等人,也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萼那白生生的手掌,似慢却快地一把攥住了云雾天的后颈脖子。 只有云雾天自己才知道,当后颈被冰凉的手掌攥住是,一股澎湃的力量瞬间涌入,将他体内的经脉尽数阻断,没有这些经脉腾挪真元,他哪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继续操控周围的法宝,失去主人控制之后,这些法宝滴溜溜地在周围打转,像是无头的苍蝇。 “放开云长老!” 无忧子身为掌门的惯性让他在云雾天被抓住的第一时间了出来,就连长白天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开口呵斥绿萼了。这是无忧子这么多年执掌“修真第一门派”带来的惯性,一种习惯性的思维使然,却是忽略了他眼前的对手,并不是往日那些普通修真人士,更不是那些视修真者如同神仙的凡人。 “嗯?” 绿萼嘴角微微翘起,她感到无比的好笑,这个无忧子究竟从哪里来的优越感,难道他还没有看出来彼此之间的差距? “掌门说了,放开云长老!” 此时长白天终于还是出来了,他浑身上下气机波动,散发出一种远胜无忧子的威慑力,哪怕他一件法宝都还没有祭出来,却已经将刚刚最强状态下的云雾天给比过去了。 虽说绿萼跟云雾天之间的战斗结束的很快,但在整个过程当中绿萼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强势的地方,在长白天和无忧子等人看来,绿萼凭借的就是一个快字——以最快的速度移形换影,然后再用比云雾天更快的速度突破百炼叶的屏障,最终拿下了云雾天。 不仅仅是长白天和无忧子有这种感觉,就连青衫门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同样的想法,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人认为,如果大家正大光明地打一场,说不定绿萼还不一定能赢呢! 如果他们这些想法让绿萼知道了,恐怕会失声笑出来!正大光明的战斗?看来废土界的修真者根本就还不知道修真者之间的战斗究竟是怎样的!或许正是因为大月山保护了他们,才会对导致他们今天的无知! 在外面的世界里,战斗就是战斗,哪有正大光明和不正大光明的分别?既然绿萼可以只用极小的力气战胜云雾天,她又凭什么要傻乎乎地去跟云雾天正面对轰?那种一开打就将法宝不要钱往外扔,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底牌的做法,在外面的世界是简直跟白痴没有任何分别。 事实上绿萼看云雾天就像是在看个白痴一样没有区别。 发生在半空当中的这次战斗,并没有逃过大月山周围修真者们的注意,一部分修真者是亲眼所见,另外一部分修真者则是通过神念感知,但不管是通过哪种方式,绿萼刚刚的表现都让他们无比惊讶! 一方面是绿萼在战斗当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手段,另外一方面还是绿萼在面对青衫门时那种无所畏惧的态度。 哪怕“绿袍老祖”这个名头不少修真者听说过,但毕竟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在场的修真者又有几个活到这个年龄的?五百年前的传闻在经历五百年的风吹雨打之后自然会走样。 唯独只有在山脚下的五味子,在看过了绿萼的表现后,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错愕。 “五味子,你怎么不讲了?” 可怜决明子既看不见,神念又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感知那个距离的程度,所以刚刚那场战斗,他是全程听五味子的“实况转播”,现在五味子闭上嘴边不说话,给决明子的感觉就像是黑夜里有人突然吹熄了唯一的蜡烛,无比难受。 “他们在谈判,暂时没有打了,说起来这个绿袍老祖好像比五百年前更厉害了!” “啧啧,五味子啊五味子,幸亏我的定力够啊。” “唔?”五味子低头看着徒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可不是么?要不是定力够,被你这种吹牛不打草稿的坏毛病传染了怎么办?什么绿袍老祖比五百年前更厉害,难不成你在五百年前就已经跟绿袍老祖交过手?” 听着决明子的喋喋不休,五味子却是没有生气,有些事情还真不用去解释,毕竟他是当师傅的,总不能跟自己徒弟一般见识吧? “那个……”或许是因为五味子的沉默让决明子感觉在这件事情纠缠毫无意义,转而问道:“既然你说绿袍老祖比起五百年前更加厉害,那他真的可以将青衫门的人都干掉?” 这个问题并非只有五味子才关心,不仅隐藏在大月山周围的那些修真者心中大多在盘算这个问题,就连大月山上抬头仰望的周白山,脑海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说起来也怪,自从周白山接受了仙界监察使的传承之后,那如同牛奶一般萦绕在大月山周围的月山环,竟然完全无法阻挡他的视线,虽说他也可以用神念来感知,但有时候用眼睛看给周白山的感觉更为直观一些,毕竟他如今还没有适应自己那强横的神念,对于神念感知到的一切,也还没有习惯。 单凭传承下来的记忆,还有这一世绿萼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周白山当然知道绿萼厉害,如果说绿萼的对手仅仅是长白天一个人,周白山甚至连多看两眼的兴趣都没有。 但如今绿萼的对手是一群,一群代表着青衫门最高战斗力的修真者,哪怕绿萼已经抓住其中一个,可谁知道接下来青衫门究竟会怎样做呢?他们要是完全不在意被抓的人质而联手对绿萼发动攻击,绿萼又能不能从中脱身,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不会有事的。”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周白山猛然回头,双眼中刚刚凝聚起来的警惕,瞬间变得有些茫然。 “紫蕊,是你么?”

第一七五章 天大的笑话 第一七五章 天大的笑话 周白山略微侧身,就看见一条窈窕身影。 淡紫色的纱裙只露出脚踝和一双白玉赤脚,长长的乌丝绾在头顶,一根深紫色的簪子将其约束,留海下,一双深邃有若星空的眼眸,镶嵌在欺霜赛雪的白皙面庞上。 “紫蕊。” 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即便是已经完成了传承仪式,周白山仍旧在看见紫蕊的那一瞬间,有些失神。 “不习惯?其实我也有些不习惯,五百年了,或许没有身体的时候我反而更自由吧。” 轻轻抖开长袖,五根春笋般的手指从身边抬起,轻轻掠过那垂落略微凌乱的耳边发。墓鬼,或者说紫蕊并没有跟周白山对视太久,也没有在那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就转头望向大月山外,绿萼跟青衫门的战斗。 不是绿萼跟云雾天的战斗,而是绿萼跟青衫门的战斗。 周白山扭了扭脖子,眼底却是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又像是在记忆当中找到了答案,他随口说道:“以绿萼的能力,区区一个青衫门应该不是问题。” “但是你没有觉得奇怪么,长白天那种境界的人光明正大的出现,已经过去三炷香的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天劫降下?” “嗯?” 紫蕊的话让周白山两眼微微一缩,随即转头向着半空中青衫门的人望去,可即便是他现在的能力,也完全没法在如此距离上,将长白天等人身上的变化看个清楚明白,即便是神念延伸出去可以覆盖的到,但是周白山一个人的神念根本无法跟青衫门加上绿萼这么多人的神念压制下来,如果说周白山此时覆盖过去的神念就是一张从天而降的薄膜,那这层薄膜必须要包裹住长白天才能弄明白状况,而处于战斗状态的青衫门众人还有绿萼,就像是一根根柱子,生生将周白山的神念薄膜给撑住了,周白山自然也就无法通过神念来探查心中的疑惑。 幸亏周白山的神念跟普通修真者的神念有些区别,所以还是让他多少觉察到了一些端倪,在跟脑海里接受的传承记忆一一对照之后,周白山很快就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我想我知道了。” “是屏蔽法宝?” 恐怕周白山都没想到,紫蕊的反应也如此之快,不过他好像还是有些不习惯面对多年的墓鬼突然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更不能适应的是紫蕊那有若天籁的嗓音却始终用墓鬼那种死气沉沉的语调来说话。 “咳咳,你已经不是没有身体的影子了。” “我失去身体五百年了。”像是明白周白山在说什么,紫蕊淡淡的回了一句,却将周白山堵的说不出话来,赶紧将话题转向绿萼那边:“我还不能凌空虚度。”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不好说。” “嗯?” 紫蕊微微一愣,随后就明白过来,周白山这话不是在敷衍他,用普通修真者的境界来划分周白山修为的高低,的确没法子区分。 “我去。” “小心点。” “看来你还是很重视她?” 紫蕊整个身体已经凭空漂浮起来,翩翩有若仙子,然而回头凝视周白山的双眼当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周白山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他过去可没有,“五百年了。” “你也知道是五百年,不是五年?”紫蕊扔给周白山一个白眼,却是让周白山唇角微微翘起,眼底闪烁的却是一层朦朦胧胧的笑意,没错,这才是紫蕊,这才是真正的紫蕊,恐怕就连紫蕊自己都没有发现,刚刚那一刹那她的言行,已经彻底跟那虚无的墓鬼没有关系了。 半空之中,绿萼跟青衫门对持还在继续。作为整个青衫门境界最高的人,长白天此时已经将全身上下的气机释放出来,那种猛烈的程度,就连天上的云层都像是被无形之手撕裂,被逼着向四周扩散,在长白天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圆形空洞。 这个现象让无数隐藏起来的修真者为之震撼,虽说很多修真者根本就不认识长白天,但这不会影响他们对青衫门的敬畏,在过去一百来年的时间里,青衫门异常收敛,以至于不少眼界浅薄的修真者都以为头顶“修真第一门派”的青衫门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才会如此低调,甚至还有一些最近百年来出头的门派和散修,心中不止一次打过试探青衫门的主意。 而此时长白天一行人的出现,还有长白天的表现,总算让这些看清楚了他们跟青衫门之间的差距,有若云泥。 “还不放人?” 半空之中,长白天的嗓音有若惊雷。此时他的心情很激荡,身体里真元鼓动,一种许久不曾有过的畅快淋漓感觉充斥着此时长白天的心胸! 多少年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洞里承受着几乎可以将呼吸都冻僵的日子多少年了?长白天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像是一只地老鼠一样藏在哪里,默默忍受着煎熬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可谁能想到他还能有今天? 他还能有重新生活在太阳光下的今天,不仅正大光明行走在天地之间,而且还能将境界提升到极处,却不用担心被天劫找到,在无数雷光之中被炸成飞灰。 这种畅快的滋味让周白山感觉舒服的快要飞起来了,他心中甚至有些感激那个叫周白山的小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青衫门恐怕也不会得到仙界的信息,也就无从获得这种掩盖天机的法宝。 或许是因为重新获得力量的感觉让长白天有些膨胀,所以哪怕是五百年凶名在外的绿袍老祖,他此时也都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有种绝对可以手到擒来的感觉。 “放人?长白天,你是不是在地洞里藏的都不会说人话了?” “休要逞言辞之利,绿袍老祖,我等敬你是前辈才给你几分面子,如若不然,早就联手将你镇压!”无忧子此时胆气也是十足,毕竟长白天等一众长老的成功出关,使得青衫门的战斗顿时暴增百倍不止,甚至于无忧子都觉得,如果需要的话他,他甚至可以在一年半载的时间内,就将这天下所有的修真门派统一,真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镇压?” 听到无忧子的话,绿萼先是一愣,随即才失声笑道:“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第一七六章 撕烂你的嘴 第一七六章 撕烂你的嘴 “找死!” 绿萼的嘲弄,彻底激怒了长白天,在这一瞬间他甚至不再将云雾天的生死放在心中,开口怒吼的同时,一道雪亮的闪电,竟然就从他口中喷出,直接劈向绿萼。 境界够的修真者当然能够看清,从长白天口中喷出的压根不是什么闪电,而是一柄通体散发出电光的飞剑! 飞剑,本就是修真者常用的一种法宝,但通常情况下来说肯定要达到金丹境界之后的修真者才能炼制飞剑,但这种境界时飞剑仍旧不能收入体内,平常时候只能是放在储物法宝之中,有些没有储物法宝的修真者,更是只有把飞剑随身携带,就跟普通武者那样。 只有丹破婴生之后境界的修真者才能将飞剑炼化入体。 虽说飞剑是一种最长剑的法宝,但不代表说这种常见的法宝就一定很差劲,事实上有些时候越是平常的东西,反倒越是有杀伤力,否则又岂会在不断进步的时代浪潮冲击下,却仍旧保持着强悍的生命力呢? “嗤!” 长白天的飞剑固然厉害,但绿萼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手段,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绿火骷髅一颗接一颗地冲向飞剑,只不过一开始时,绿火骷髅根本挡不住长白天的飞剑,轻易地就被飞剑给穿透,发出煎炸般的声音。 看着那些有若扑火飞蛾的绿火骷髅,长白天轻哼一声以示不屑,“你以为本座的飞剑,会怕你这些不入流的垃圾?” 面对长白天的鄙视,绿萼好像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又像是被长白天那种气势所压迫,所以不敢分心说话。 只是不管情况如何转变,绿萼始终没有放弃过已经到手的云雾天,然而她这种举动在青衫门的人看来,反倒更像是一种示弱,因为只有弱者才会需要人质。 “最后一次机会!” 在长白天意念引领之下,法宝飞剑一口气穿透了二十多颗绿火骷髅,绕着绿萼转了一圈之后,飞出数十丈之外,但锋利的剑尖仍旧是指着绿萼。 本以为这次绿萼总该有些表示,却不料人家像是根本没有听见长白天的警告,非但没有理睬,反而是将脑袋扭转过去望向大月山那边。 “姐,你出关了?” “姐?” 随着绿萼话音落口,一道紫色的身影,婷婷袅袅地浓雾般的月山环中升起,直到双脚露出月山环一半后才稳稳当当的悬在空中。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倒像是此人在月山环上似的。 月山环,别说修真者,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排斥,或者准确的说是死无葬身之地,其中可怕程度纵然是如今的长白天,也从不曾想过要去触碰! “你,你就是在山中修炼的那人?” 此时最紧张的人莫过于无忧子了,只因为他至今没往当初被大月山中那道神念教训的感觉。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刚刚还在绿萼面前气势十足的无忧子,此时尽然情不自禁地缓缓后退,分明是要将自己藏在长白天等长老的背后。 长白天等长老完全没有留意无忧子这种示弱的表现,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突然冒出来的紫蕊吸引了。 “这是哪里来的仙女?” 淡紫色长裙包裹下,紫蕊那无可挑剔的身材,隐隐然带有一种令人膜拜的尊贵,而这种尊贵不同于人间帝王,在不少修真者潜意识当中,这种尊贵应该只有来自更为高级的仙界才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被紫蕊的气势压迫,譬如长白天等人在确定紫蕊是绿萼的帮手之后,开口就吼道:“哪里来的妖女,竟然敢阻挡我青衫门办事!” “妖女?” 紫蕊眼底闪过一道厉芒,气机瞬间锁定一人。 “不好!” 作为青衫门的领头羊,境界同样是最好的长白天心中闪过一丝警惕,当下顾不上绿萼,右手虚引,那原本锁定绿萼的飞剑瞬间加速,带着呼啸和电闪雷鸣,仿佛就是离弦之箭冲向紫蕊! 下一刻,在诸多人眼中,长白天的飞剑径直穿过了紫蕊,又冲出数十丈之后才悠然掉头! “这就死了?不会吧?” “难道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女人?” 这一幕让许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不等他们出声惊讶,那在月山环上的淡紫色身影,却渐渐地淡化,最终消逝在空气当中。 “残影,原来是个残影!” “好快的速度,她人呢?” “没看到,太快了!” “废话,要是不快能形成残影么?” 就在众人议论紫蕊的去处时,青衫门的长老队伍当中却是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又将不少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只见那行人当中有个身背大葫芦,作长老打扮的老者,此时脸颊上鲜血四溅,一些眼力高明之人放才能看清楚,此老者脸上的鲜血,竟然是来自他嘴巴两旁的豁口! 那豁口可是从正常的唇角一直拉到了耳根子上,甚至就连口中两旁的牙齿和牙龈,都隐隐约约暴露在空气之中! 虽然对于修真者来说,这仅仅只是皮肉伤,但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在哪里?” 长白天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虽说他没法看清楚,但却能够感觉到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 “别找了,我就在这里。” 紫蕊的声音响起,结果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又像是见了鬼一样。 只因为紫蕊竟然回到了她刚刚出现过的地方,还是同样的姿势,给人感觉她好像就压根没有动过似的。 然而几乎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明白,紫蕊不是没有动,而是人家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冲进青衫门长老群中将那背葫芦的家伙嘴角撕裂随后又重新折回原来的位置,所以才会让人产生错觉! 表面上看这好像是仅仅依靠远超众人的速度所做到的事情,可是孤身一人冲进青衫门那群长老之中撕烂一张嘴巴,能够做到这点难道就不能将其人杀死? 怕是傻子都知道人家有那种能力,只是不想那样做而已。 看着那满脸血淋淋的门中长老,不仅无忧子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就连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长白天,此时脸上也显现出浓浓的忌惮! 不管长白天有多么的自负,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或者青衫门长老团中没人是他的对手,但他也不可能将如刀如此随心所欲。 “你究竟是谁?” 长白天咬紧牙关问道。

第一七七章 元婴自爆 第一七七章 元婴自爆 可惜长白天的问题根本得不到回答,不仅是因为紫蕊和绿萼不会开口,更重要的是五百年前紫蕊并没有在这个修真界行走过。 所以哪怕长白天五百年前曾经见过绿萼,也了解绿袍老祖,但是他同样不知道原来绿萼还有个姐姐,而且是一个如此身高莫测的修真者。刚刚紫蕊的表现事实上已经让长白天心中无比惊讶,他无法判断紫蕊的境界,而紫蕊行动的速度尽然就连他的神念感知都追不上,那就只能说明紫蕊的境界远在他之上了! 对于自己的境界,长白天当然清楚,甚至在百年之前长白天就认为,这世上不可能再有修真者比他更强了,比他更强的人,那就只可能是渡过天劫的神仙,仙人。 在长白天心中,绿袍老祖都只是在伯仲之间,所以他才有底气带着无忧子等青衫门一众长老赶来大月山,一方面是为了夺取大月山上出土的法宝,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长白天沉寂太久的那颗心,因为蒙蔽天机的法宝而重新萌动起来。 说直白些就是长白天打算通过大月山夺宝这件事情重新树立起青衫门在整个修真界霸主的地位,这也是他跟无忧子之间早就商量好了,否则岂会对那些隐藏在附近偷窥的修真者熟视无睹。 故而当绿萼出现的时候,长白天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些高兴,再没有比绿袍老祖这种五百年前的凶人更适合用来祭旗的,只要今天青衫门如同杀鸡似的将绿萼镇压,就足以将青衫门的实力充分展示出来,如此一来青衫门下一步的行动就更加容易了。 “不管你是谁,你们既然敢对我青衫门不敬,那今天就要你们——死!” 长白天阴测测的声音响过,不等绿萼开口反驳,那无忧子已经大吼下令:“青衫门上下,杀!” 一个“杀”字出口,青衫门所有人顿时杀招尽出,倒是那云雾天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突然膨胀起来,转瞬间已经有一栋小屋大小。 “桀桀桀,一起死吧!” 比门还要大的一张面孔,像是小窗户般的血盆大口中发出一连串的邪邪笑声,雨雾天整个人已经进入自爆元婴状态,而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哪怕原本还掌握着云雾天生死的绿萼,这下也只能是皱眉凝神,一抖手将云雾天远远拍出,就如同是拍出一颗皮球。 “轰!” 元婴自爆的过程看起来很诡异,原本小屋子似的云雾天整个身体首先是向内塌缩,一眨眼功夫就塌缩到只有拳头大小,黑漆嘛唔看不到一丝光亮小球,随后这小球才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扩张,演变成爆炸! 这种爆炸的力量当中不仅带有修真者自身体内全部的真元瞬间释放,同时还会以一种极其猛烈的方式扰乱周围的天地元气!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天地元气的变化反倒不会带来什么影响,然而离不开天地元气的修真者,最怕的就是这种天地元气的扰动,这会让修真者感觉自身体内的真元,如同是撞在杯子里的水,当杯子被猛烈摇晃之后,原本平静的水就会随之猛烈的震荡。 如果说杯子足够大,那么水的震荡只会在杯子里发生,但如果杯子不够大,水装的相对较满的话,猛烈震荡之下水就会从杯子里,冲出来。 “噗嗤!” “噗嗤!” “噗嗤!” 大月山周围的天地元气本就比其他地方浓郁,而天地元气越是黏稠,自爆元婴之后造成的震荡就越是犀利。随着云雾天的自爆,青衫门里好几个修为略低之人,就因为体内真元震荡,脸上瞬间发白,一口一口的喷出血来。 更为恐怖的是,因为失去对体内真元的控制,加上经脉受损,这几个人当下就失去了悬浮于空中的能力,惨叫都来不及,就从半空当中跌落。 “小心!” 无忧子在众人当中或许不算是境界最高的,照理说他也承受不起云雾天自爆元婴后的震荡,然而无忧子毕竟是青衫门的掌门,就连紫蕊都留意到,当爆炸震荡的冲击波传递到无忧子身上时,他身上的掌门长袍上,竟然爆发出一层淡淡的光华,正是这层光华抵消了天地元气的冲击,所以才让无忧子得以安然无恙。 几个失去控制真元能力跌落的门人让无忧子心神俱裂,身为门主他当然有维护门人安全的责任,故而在其他长老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右手一扬,只见流光闪耀,在半空当中突然出现一只体型庞大的飞鸟,竟然将五个跌落的青衫门门人,尽数收了进去。 “咦,原来是这种东西。” 坐在大月山上的周白山并没有受到任何冲击,别说云雾天自爆元婴,以月山环那种狂暴的状态,周白山觉得就算是来一个仙体自爆,也未必能够将月山环震荡,除非那个仙人直接冲进月山环之中再自爆,不过即便那样能够影响的范围也大不到哪里去。 周白山只是惊讶那无忧子扔出来救人的大鸟,一开始没人留意,都还以为是那无忧子自己饲养的什么神宠,只是等到那东西将跌落的人影接着,转为平飞之后才显露出真身来。 那哪里是什么神宠飞禽,根本就是一个炼指出来的法宝,只是这法宝外形就如同是一头大鸟似的。 如果说是在接受记忆传承之前的周白山,或许还会惊讶,但如今的他却只是多看了两眼那制造精巧的飞鸟法宝之后,就不再去关注那法宝以及被救走的几个青衫门门人,而是继续关注绿萼、紫蕊跟青衫门之间的战斗。 不得不说,云雾天的自爆其实并没有对绿萼造成太大的影响,就更不用说依托于月山环的紫蕊,反倒是长白天等人,刚刚开始施展神通法术,云雾天这么一自爆元婴,不仅将长白天等人的神通打断,甚至有人因此而真元混乱起来。 “这个云雾天,真是该死!” 虽说跟云雾天同为长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云雾天还是长白天的晚辈,但此时长白对于云雾天的死并没有任何伤心或者是惋惜,反倒是因为云雾天自爆带来困扰,以至于长白天在心中狠狠的埋怨云雾天一番。 重新凝聚神念的长白天,也不见他手上有所动作,那柄飞剑再度出现,以快如闪电的速度,向半空当中失去人质依仗的绿萼,狠狠的扎了过去! “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绿萼两眼一瞪,一颗颗绿芒骷髅便如同上阵士兵,排出整齐划一的队形,毫不示弱的迎向飞剑!

第一七八章 冥河三老 第一七八章 冥河三老 绿芒骷髅头跟长白天的法宝飞剑就如今也算是一对老冤家了,刚刚那次交手双方并没有分出胜负就被打断,那时候绿萼的骷髅头好像是能够挡得住长白天的飞剑,看似犀利的飞剑始终在数量上不如那些绿芒骷髅头的。 就连绿萼自己都觉得,用三十颗骷髅头,非但可以将长白天的飞剑挡住,说不定还能依靠骷髅头自身那种侵蚀属性,将长白天的飞剑彻底吞噬掉,到时候不仅能坏了长白天的法宝,更能让绿芒骷髅头变得更为强大。 然而长白天像是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些似的,丝毫不在意飞剑是否会被侵蚀,只是一个劲儿的催动飞剑加速,将一颗又一颗的骷髅头刺穿,在空中发出“啵”“啵”地声音。 眼看着飞剑慢慢减速,就如同是离弦的羽箭渐渐失去力量,绿萼的唇角不由自主的绽放出一丝笑意。正好此时长白天眼神扫来,当他看见绿萼唇角的笑意时,脸上反倒是浮现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冷笑。 “不好,这长白天有古怪!”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本是打定主意暂时为绿萼掠阵的紫蕊,在看见长白天的表情后,心中顿时大惊,不由自主地开口提醒,同时双手扬起,两道流光就从她袖中飞出! “妖女,你的对手是我们!” 从青衫门长老团当中飞出来三个身影,却是三个面容极其相似的老者,他们境界虽说不如长白天,但却是要比无忧子高出一截来,尤其是三人行动整齐划一,分明是心灵相通。 “三胞胎?” 紫蕊瞳孔微微一缩,她对于青衫门的情况并不了解,但她却知道在修真界之中,最不好对付的就是那种修炼有成的双胞胎。这种双胞胎或者是多胞胎,不踏入修真之路也就罢了,一旦他们踏上修真大道,往往彼此之间的心灵感应会成倍的加强,随着境界越高,这种彼此之间心灵相通的能力也就会变得越强。 换句话说,普通修真者两人联手,往往是一加一小于二,但如果是换成自幼一起修炼成长起来的双胞胎,那就会出现一加一远远大于二这种结果。 “绿萼小心那飞剑!” 当这三胞胎挡住自己前路时,紫蕊就知道她已经无法及时赶过去帮助绿萼了,甚至于眼前这三胞胎她都未必能够轻松解决掉。 所以她只能开口提醒绿萼,但时间上却好像已经晚了一点。 长白天那柄原本已经越飞越慢的飞剑,突然之间通体放射出强烈的光华来,此时这飞剑距离绿萼已经不足十丈距离,正是因为绿萼以为自己成功在即,故意将那飞剑放过来的——她想的是利用绿芒将飞剑上属于长白天的意识炼化后,再抓在手中好好的羞辱长白天一顿! 突然光华四溢的飞剑,瞬间将包裹住剑神的绿芒化开,而绿萼也随时发出一声低呼,唇角沁出一丝血迹来! 虽说前面飞剑也将绿芒骷髅头击溃、击穿,但其实并没有对骷髅头造成根本的破话,毕竟之所以绿芒是骷髅头的形状,那是因为绿萼喜欢这种造型,原本那骷髅头就是无数细微的绿火组成,哪怕是被飞剑击溃或者是击穿了,细微到几乎难以看见的绿火仍旧以自身的形态存在,只是没有聚合在一起而已。 可是刚刚包裹长白天飞剑的那颗绿芒骷髅头,却是被真正的给“融化”掉了! 法宝受到创伤,作为法宝主人的绿萼,也就自然而然的遭到了一次打击。 “哼,什么绿袍老祖,我看也不过如此!” 感受着飞剑回馈来的情况,那长白天再度冷笑,右手轻轻一挥,距离绿萼不到五丈的飞剑就变得更加光华四射,别说再没有绿芒骷髅敢去将其包裹,就连那飞剑周围三丈范围内,绿芒骷髅头都不敢靠近。 然而没有绿芒骷髅头的掩护,绿萼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眼看着那飞剑越来越近,绿萼的眼底好像也闪烁起一种叫做“绝望”的光芒! 停滞在半空之中的长白天好像感觉到了绿萼的绝望,因此他忍不住大笑连连,甚至于在他都没有心思再去看注定要死的绿萼,而是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到紫蕊那边。 三个心灵相通的青衫门长老,一个的法宝是渔网,一个的法宝是根钓竿,还有个双手抄着一柄船桨,从三个方向将紫蕊生生堵死! “哈哈,冥河三老可是三百年前打遍修真界无敌手,你这妖女死在冥河三老手中,也算死得其所了!” 长白天得意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就看见冥河三老三件法宝围攻当中的紫蕊,突然也发出一声高亢的笑声来。 此时紫蕊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她双手里捏着两道流光,光华刺眼,只有在偶尔停顿之时才能看出这两道流光是两条长鞭。也不知道这两根长鞭究竟是什么材质,非但长度极长,更重要的是韧性极好,不管是渔网、钓竿还是最为结实的船桨,竟然也无法彻底将这两根长鞭挡住,好几次细长的鞭梢跟船桨发生硬碰,看起来竟然还是坚硬的船桨抵挡住不住的样子。 “妖女,你死到临头还敢笑!” 冥河三老果真不愧是心灵相通之人,即便是开口说话,也是三人同时同声,不仅发声速度一模一样,声调竟然也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乍一听就像是一个声音同时在三个方向响起! 这种错位的感觉让紫蕊手中的长鞭竟然没有来的停滞片刻,而当紫蕊出现这片刻停滞时,像是早有所料的冥河三老脸上同时露出喜色,三件法宝毫不迟疑地狠狠向着紫蕊身上招呼! 若是让这三件法宝同时落到紫蕊身上,恐怕紫蕊就会身受重伤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冥河三老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三件法宝虽然同时砸了下去,但却分明是砸了个空气! “怎么可能!” 紫蕊的速度他们是见识过了,但修真者既然人在半空,任何方向和速度上的改变都必须要依赖周遭的天地元气变化,这个道理任何一个修真者都明白。刚刚紫蕊能够避开长白天的飞剑,那是因为飞剑本身只是将天地元气刺破,所以紫蕊速度快,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但现在不同,冥河三老的三件法宝,一旦施展开来,各有妙处,集合起来更是能够将周遭的天地元气统统搅动,即便不能彻底禁锢天地元气,但紫蕊也不可能保持那种极快的速度才对啊! 更让冥河三老隐隐感到不安的,还是紫蕊那一声莫名其妙的笑。

第一七九章 收飞剑 第一七九章 收飞剑 诗云: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哪怕是在最为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只要有坚固的船体和经验丰富的水手,惊涛骇浪就只是个考验,再大的狂风也只会成为船只前进的推手。 当冥河三老以为他们能够通过搅动天地元气,从而利用天地元气来限制紫蕊那种电光火石的速度时,其实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失败。 哪怕就算是在普通人面前有若神仙的修真者,也不该自大自狂,忘记了那句“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老话,否则就肯定会吃亏,跌跟头! 如果是一个熟悉的敌人,冥河三老肯定会针对对方的特点来制定作战的方案,毕竟这个天下奇人异士不胜枚举,绝没有一法破万法的可能。 冥河三老其实也不笨,当他们发现紫蕊在包围圈中消失的那一刹那,就明白接下来恐怕会遭到紫蕊的攻击,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紫蕊的攻击来的如此之快! 一道明亮蜿蜒的光华突然出现在冥河三老身边,就如同一条突然冒出来的灵蛇,用它那不知道多长的身体,将冥河三老缠住。 “啊,我的法宝!” “砰砰”的炸裂声中,一团团光华在冥河三老身边冒出来,这些光华和声响便是冥河三老身上那些护身法宝被碾破时发出来的动静,或许在远处看,很华丽,但对当事人冥河三老来说,这些法宝破碎不仅代表着重大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带给他们心理上的压力——他们三人合力,竟然也不是紫蕊的对手,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强? 将冥河三老捆起来的,便是紫蕊手中的带子,非金非铁也非绸缎布料,谁也搞不清楚这带子究竟是什么材料炼制出来的,只知道在紫蕊手中威力无穷。而被带子缠紧的冥河三河就更痛苦了。 在冥河三老的感知当中,这跟带子好像并没有太多的禁制,甚至于可以说就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只是这绳子无比结实无比柔韧,哪怕冥河三老用自己的飞剑去切割,都是丝毫无损。 但仅仅是柔韧和结实并不能真正将冥河三老这种境界的修真者捆住,真正让冥河三老变成一串葫芦的原因,是因为这根带子没有缠他们的头,也没有系住他们的脖子,只是在他们腰间缠了一圈。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圈,这样普普通通的位置,却将压力直接作用于冥河三老的丹田,让他们无法调动天地元气,浑身再大的劲也施展不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不愧是心灵相通的三胞胎,当发现单靠自己三人的力量绝不可能挣脱之后,冥河三老齐声问道。 “死来!” 紫蕊这边收拾了冥河三老,但另外一边的绿萼情况却像是并不太好,尤其是当她指挥的绿芒骷髅头被长白天的飞剑彻底炼化一个之后,绿萼像是受到法宝破损的反噬,竟然在这最关键的一瞬间,整个人都茫然了片刻。 虽说这个片刻不比眨眼慢多少,可在眼下这种层次的战斗当中,仅仅只是瞬间的迟滞,就足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在长白天眼中,绿萼死定了,即便不死也只能是重伤离场,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可能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此一来用冥河三老来换一个绿袍老祖还是划算的,青衫门这边有冥河三老境界的长老还有好几个,等收拾了绿萼再去干掉那个速度奇快无比的女人也不迟! “嗖!” 长白天的飞剑再次加速,这一次就是冲着绿萼的胸膛而去,他是铁了心要将绿萼一箭穿心!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自己注意力分成两块,一方面都想看看青衫门冥河三老的下场,另一方面又舍不得看绿袍老祖跟长白天这场比试当中,究竟谁能够胜出。 就在飞剑距离绿萼胸膛不过一尺距离,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以为绿萼必定受伤,甚至是殒命的瞬间,绿萼脸上却突然绽放出笑容来。 一蓬光华突然在绿萼的胸膛中央爆发,看起来就好像是飞剑在突破绿萼的护身法宝,不过但凡是修真者都知道,一般情况下护身法宝的强度肯定是不如飞剑这种单纯进攻性法宝的,毕竟就算是同样强度的材料和炼制方式,将所有精华集中于一点和遍布全身,明显前者更有优势,况且护身法宝总不能就是打造一套盔甲给自己穿上,那哪里还像一个出尘飘逸的修真者,就算是有点境界的武者也不会这样干,只有那种厮杀场上的武将,才会如此。 所以当绿萼胸膛上炸开光华的时候,现场当中只有两个半人才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始作俑者的绿萼当然知道,而紫蕊也清楚,剩下的半个则是长白天。 “不好,怎么会这样!” 作为法宝的主人,但凡是经过祭炼的法宝那都是心神相通,只要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绝对是指哪儿打哪儿。普通金丹境界的修真者都能做到如此,遑论是一步天劫的长白天? 然而就在刚才,就在刚刚绿萼那胸膛上炸开白光的瞬间,长白天忽然感觉自己的飞剑竟然失去了联系! 可以在方圆三十里内随意挥洒的飞剑,竟然在眼皮子地下跟自己失去了联系,长白天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绿萼在其中捣鬼! “你做了什么?” 当绿萼胸膛上的白光缓缓消逝,没有丝毫受伤模样的绿萼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长白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问。 “飞剑的材料不错,我笑纳了!” “笑纳了?她竟然收了长白天的飞剑,我的老天,那她又多强?” 绿萼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在战斗当中收取别人法宝并非不可能,但这需要条件,要么是境界比对方更加高深,要么就是在境界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掌握着远比对方法宝更强的宝贝。 长白天的修为在天劫之下算是顶尖的了,所以没人会觉得绿萼境界能够超过长白天,如此一来可能性好像也就只剩下一种,绿萼身上有个了不起的法宝! “放开我们!” 那边,长白天精光灼灼地打量着绿萼,试图找到宝物的线索,而这边,紫蕊左手拖着长长的带子,像牵死狗一样地控制着冥河三老。 “放开你们?”紫蕊淡淡一笑,缓缓点头,就在冥河三老以为她真要放开的时候,紫蕊脸上突然冷了下来,道:“凭什么?”

第一八〇章 降妖伏魔阵 第一八〇章 降妖伏魔阵 从紫蕊口中吐出来的三个字,可是着着实实将冥河三老噎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固然三胞胎有着心灵相通的好处,但同时也像是一个大脑在控制三具身体,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冥河三老的脑子其实并不是那么好用,尤其是在转弯抹角的口头争锋时,冥河三老往往会落在下风。 “你是在找死!” 那边,长白天见绿萼非但大大方方将自己的飞剑吞下,还用话来挤兑、讽刺自己,一股怒火在长白天的心中腾起,那怕以他如今的境界,此时都已经无法抑制了。 “是么?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看看啊!” 不屑一顾的眼神、轻描淡写的话语,让长白天彻底点燃了。 “布阵!” 哪怕是当着天下修真者的面,青衫门对两个女人布阵有些丢人,但现在长白天顾不上了,不管是绿萼还是紫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都显得有些诡异,就连长白天自己都不敢说能够在一对一的战斗当中将其中一个彻底碾压,更何况其他人? 长老团中已经损了一个云雾天,然后又被紫蕊扣住了冥河三老,在长白天看来冥河三老基本上也算是没戏了,死和不死只在那紫蕊的一念之间,反正已经不可能再为这场战斗出力。 如此算来,长白天觉得此时青衫门已经不再有绝对的实力,如果再不布阵采取更为直接的方式,搞不好今天就成了青衫门的奇耻大辱。 “掌门,你说呢?” 长白天嘴皮子微微一动,声音就在无忧子耳中响起。 无忧子对着长白天缓缓点头,此时真不能有半点内讧,哪怕刚刚长白天直接下令“布阵”,让人感觉有些越疽代苞,但在现在无忧子必须毫不迟疑的支持长白天,长白天能够看到的问题,无忧子同样能够看到,他甚至看的更多。 只因为除了他之外,这里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叫紫蕊的女人神念究竟有如何强横。 哪怕现在想一想,无忧子也觉得浑身有些发愣,脸皮子紧绷。 随着长白天和无忧子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包括长白天八个长老瞬间就位,哪怕阵势还没有展开,方圆十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糟糕了,这是青衫门的降妖伏魔阵,绿袍老祖跟她姐姐怕是要遭了。” 山脚下,五味子一直在关注着上方事态的变化,刚刚还在为紫蕊一招捆住冥河三老的决明子而雀跃欢呼的决明子,顿时停了下来,道:“降妖伏魔阵,很厉害么?” “如果是八八六十四个洞虚期以上长老来施展这个阵法的话,据说就连渡过天劫的仙人都不可能逃生!” “切,骗子!” “啥,谁是骗子?我可没有骗你啊!”五味子赶紧撇清自己关系道。 “没说你是骗子啊。”决明子抬手指了指天空那已经形成阵势的八个青衫门长老,道:“我说他们是骗子!” “为何这样说呢?” “五味子你脑子不好用啊?咱们这个世界上又没出现过真正的仙人,谁敢说自己就真的知道仙人的能力和手段呢?既然连人家的能力和手段都不知道,就说什么能够镇压真正的仙人,你说这不是骗子是什么?” 五味子微微一愣,随即摇头。 可不是么,决明子这孩子虽然嘴巴毒辣了一些,但说话还真是能够明心见性,直指本质。“那咱们就看着吧。” 不管五味子和决明子怎么评价降妖伏魔阵的威力,长白天不知道也不会在意,当阵势成型的瞬间,长白天右手扬起,就如同是一个无形的命令向天地发出,方圆十里内的天地元气瞬间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的涌向降妖伏魔阵势圈子当中来。 “被镇压吧!” 感觉到自己气势一再提升,长白天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打着滚的往上爬上,甚至于他此时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真正的仙人那样,举手投足都能毁天灭地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长白天心中不再将绿萼和紫蕊当成对手,在他感觉当中,两女就如同是那爬行在泥土上的蝼蚁,不过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她们碾死。 “有点意思,你们先去尝尝!” 虽说紫蕊没有表现出什么坏脾气,但不代表她的性格就很好,就不会收拾人,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大月山上诸多大小妖怪,都是被紫蕊收拾的妥妥帖帖。青衫门长白天摆出大阵来,虽说只是八个人,但紫蕊也的确感到这大阵得确不同凡响,还没有真正发动就已经带给她巨大的压力,在大阵波及的范围之内,紫蕊甚至觉得调动天地元气都变得无比困难了。 如此一来单靠她跟绿萼联手怕是有些难以抵抗了,即便这个阵势到最后绝对不可能要了她们的性命,毕竟她和绿萼身上都有最后保命的手段,紫蕊有信心在这个世界里除了极个别的存在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人真正伤害到她们的性命。 但哪怕只是被青衫门的人逼退,紫蕊也绝不容许出现。 所以她毫不迟疑地将控制起来的冥河三河狠狠扔向降妖伏魔大阵的阵中,一方面是为了看看青衫门会不会投鼠忌器,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试试这个大阵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紫蕊的心思,长白天和无忧子当然能够看透,但正是因为他们看透了,所以才忽然感觉,原来看似冷酷心狠的绿袍老祖,跟她这个姐姐相比起来,还真是不够看了! “不要啊,救命!” 冥河三老此时已经憋不住了,不管他们是什么境界,什么身份,在面临生死关头时也忍不住开口大呼,降妖伏魔大阵的威力有多大,身为青衫门门人的冥河三老自然清楚,而由长白天主持的大阵,威力必定是到了逆天的程度。 一旦落入阵中,冥河三老知道自己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将会是青衫门的荣誉!” 长白天面沉如水,无忧子眼神凝重。 想要伏魔大阵威力巨大的同时也有缺点,不管是起阵还是收阵,都不容易,哪怕主持阵眼的人是长白天,也无法将已经运转起来的阵势暂定,放过冥河三老之后又瞬间启动。 为了避免绿萼和紫蕊接着大阵暂定的机会逃出升天,长白天和无忧子已经下定决心,牺牲冥河三河,以保证一劳永逸! “不!” 冥河三老脑子无论如何不好使,这会儿也知道绝望了,哪怕紫蕊已经将他们放开,但在降妖伏魔阵的压力之下,他们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第一八一章 都杀了 第一八一章 都杀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降妖伏魔大阵究竟有多大威力,但冥河三老却是很清楚,尤其是他们曾今见过被大阵“镇压”的修真者,是怎样的下场。 三人从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掉进降妖伏魔大阵,更没有想过身为同门,长白天和无忧子竟然完全没有停止大阵的意思,分明是打着牺牲他们三个,也要将绿萼和紫蕊拿下的主意。 冥河三老哭了,或者说是吓尿了。他们声嘶力竭大喊大叫,不远处几个青衫门修真者也微微侧目,不忍再看,但却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为三人说话,毕竟这是长白天的意思,也是无忧子的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冥河三老就像是三个大肉包子似的被砸进以长白天为阵眼的降妖伏魔大阵之中,他们挣扎也好,惨叫也罢,却无法改变即将到来的现实。 八个青衫门长老面色肃穆,两眼半阖竟然是看也不看曾经的同门,只是专心一意,无比熟练地变幻着身形位置,默默调动真元按照法决相互配合,一股无形压力在阵中成型,虽说这种压力根本看不见,哪怕就是用神念去感知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效果却是无比的明显。 之所以说冥河三老是肉包子,那是因为用肉包子打狗肯定是有去无还的。 一蓬蓬的光华在冥河三老的身上不断炸开,与此同时还有三老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长白天,我们跟你拼了!” 猛然间,冥河三老的惨叫变成了一声整齐划一的怒吼,就连长白天也是面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后,脸色涨红,就如同是将全身真元尽数调动起来。 “他们要自爆,拼了!” 拼了! 长白天枉顾冥河三老的性命,被逼上绝境的冥河三老最终选择自爆以报复长白天的无情,可以说青衫门简直就是在众多修真者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让修真者们看清楚了所谓的修真第一门派,其派中人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三团光华骤然膨胀,一股股凌乱而凌冽的天地元气有若一条条看不见的蛟龙,仿佛是将天地都撕扯的四分五裂,耀眼的光华就连修真者那强化之后的双眼也不敢直视,等到白茫茫的一片之后,天空中原本气势威宏的降妖伏魔大阵,已然是让人感觉摇摇欲坠。 除开长白天之外,其余七名长老一个个都盘膝打坐,从他们的嘴角的血迹和此时的举动来判断,恐怕受伤不轻,而七个布阵之人身受重伤,可以说降妖伏魔大阵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要说心中最不好受的人,除了一个长白天,就只有无忧子了。 身为青衫门掌门,无忧子心中深深明白,今天青衫门算是栽了! 哪怕最终能够顺利的拿下绿萼和紫蕊,甚至是进入大月山拿到宝贝,青衫门还是栽了!冥河三老加上云雾天这四个人的损失,对青衫门来说也算是伤筋动骨,更不用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对青衫门的声望将会是怎样一个沉重的打击! 心底浮出一抹狠厉,无忧子突然对护卫在身边的两个长老传音道:“两位能不能将整个大月山范围内的人都找出来,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 “掌门,你的意思是?” 都是活了上百年的人精,岂会不明白无忧子这样问的潜台词,只不过真要是这样做的话,后果或许会变得更加严重。 一个长老眼珠子转了转,最终缓缓点头,“基本上应该没问题。” “你呢?”无忧子眼神略带不满地转向另外一个长老。 “掌门,已经错了,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看来青衫门里也并非全部都是狼心狗肺的修真者,总还是有那么一部分,有属于自己的良心和底线。 “什么叫一错再错?”无忧子心中虽然对说这话的长老不满,但脸上却没有半点表示,甚至于他还点了点头,“那就先看看吧。” “妖女,都是你们害的!” 那边,长白天再度怒吼连连,本以为凭借仙界祖宗传授的法宝,屏蔽天劫出山,当世再无人是自己对手,至少可以潇潇洒洒几百年,甚至在长白天心中就连无忧子那个掌门之位他都看不起。 当个掌门有什么好的?难不成无忧子还能命令他做什么,还能指使他?这当然不可能,倒是他说的话,无忧子不敢有半点武逆,既然如此他何必在意区区一个掌门的头衔呢? 畅想当中无比美好的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就遭到这般无情的当头棒喝,也难怪那长白天此时就跟疯子一样。 “然后呢?” 绿萼此时已经退到了紫蕊身边,声音轻松。刚刚降妖伏魔大阵的确带给她相当的压力,却不曾想还是被紫蕊轻轻松松就破了,此时绿萼才不得不承认,她跟紫蕊之间仍旧是有很长一截差距,至少就目前来说,紫蕊仍旧是在她之上的。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绿萼突然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变得轻松起来,所以才会如此戏谑的问长白天? “然后呢?” 不得不说绿萼这个回答,加上她的表情和语调,让长白天完完全全不能理解,“然后,然后老子就要杀了你!青衫门门人听令!杀,杀光今天这里所有的人!” 没想到无忧子没有说出口的话,终于还是从长白天口中说出来了。哪怕长白天身处暴怒之中,但心思仍旧细腻,为了青衫门,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长白天有足够的理由让今天发生的事情永远埋葬。 当然他也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 “没听到大长老的话么,杀!” 无忧子眼眉之间浮现出一丝阴骛,他能够感受到长白天对自己的颐气指使,却无奈还是要接受现实,至少在长白天死之前,无忧子不认为自己有反抗的资本。 “看你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 下达命令的同时,无忧子仇视的眼神也不着痕迹地扫过已经动手的长白天。 “青衫门要做什么?” “他们都疯了不成?” “杀人了,快跑,快跑!” 长白天和无忧子的声音洪亮,他们可没有打算隐瞒什么,故而大月山周围的修真者几乎都听见了刚刚两人对话,当下,一些境界低微的修真者已经浑身发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掉头就要逃跑! 只是青衫门的那些长老又岂会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第一八二章 识破 第一八二章 识破 降妖伏魔大阵的破灭和冥河三老自爆元婴的经过,都没有逃脱周白山的双眼。 他就坐在墓碑顶上,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不对劲啊,那长白天明明已经是渡劫境界,怎么会天劫迟迟不来呢?”此时周白山身边并没有可以跟他聊天讨论的对象,只不过他的自言自语,耷拉着长舌头的汪月在旁边不住地点头,大嘴巴里照旧“吭哧吭哧”。 “你也觉得有诡异之处?” 周白山顺手拍了拍汪月的大脑袋,也不知道是汪月听明白了在点头,还是被他一下一下给拍的脑袋不住上下晃动,反正周白山像是很满意汪月的这种表现,又转去看了看长白天等人,道:“问题在哪里呢?” 既然已经确定长白天这些人肯定有问题,周白山干脆将眼睛闭起来,然后将他的感知力释放到最大限度。 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周白山就发现在冥河三老和云雾天自爆后的地方,有一种特殊的元气波动,这种波动明显不同于真元,但又给周白山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仙元,这种能量波动怎么会如此像仙元?” 猛地睁开眼睛,周白山低呼出声,反正现在也没人能够将他的话听了去,大不了就是汪月而已。 “像仙元,但又不是仙元,他们都没有渡过天劫,体内肯定不会有仙元,难道是仙界的法宝?不,不可能,体内没有仙元的话是不可能驱动仙界法宝的……”皱眉片刻,周白山神色猛地一振,随后他再度闭上双眼,去感知那些还活着的青衫门长老。 长白天这个人境界太高,周白山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干脆就放过这家伙将精神集中在另外七个人身上,刚刚才经历了元婴自爆的七个长老此时正好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被周白山那种界元形成的感知力一一掠过,他们却是半点都没有发现。 “原来是这样!” 在七个长老身上,周白山都发现了那种神秘的,跟仙元有着七分相似的元气波动,而且这种波动的范围非常明确,正好是将整个人给包裹起来,换句话说这种波动就像是套在人身体外面的一层伪装。 此时已经不用周白山再废脑子了,事实非常明显,正是因为这种诡异的波动遮蔽天机,所以这些明明应该接受天劫的青衫门长老,才能在这里生龙活虎。很显然这种法宝应该是青衫门最近才得到的,否则长白天这种人也不至于现在才跳出来耀武扬威。 “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是将法宝藏在什么地方。” 绿萼和紫蕊还在跟长白天等人鏖战,周白山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该出场的时候,而对方这种遮蔽天机的法宝,显然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破绽,然后告诉绿萼和紫蕊。 如果说擅长驱使那些绿芒骷髅头的绿萼在战斗状态下就像是一个来自地府的女鬼幽魂,那么使用一双流飘带的紫蕊,配上她那一身淡紫色的装扮,则像是一名来自仙界的仙女,哪怕是在战斗当中,那种高贵的气质仍旧让人心神向往。 不过对于长白天来说,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一开始针对的并不是紫蕊,但却被紫蕊给生生的拦了下来,两根看似柔软无力的流飘带却有着无穷无尽的韧性,任凭长白天出尽方法,都冲不开紫蕊的阻拦。 “既然你急着去死,老夫就成全你了!” 瞥了眼那边已经被青衫门长老们围攻的绿萼,长白天心中认定绿袍老祖此番绝对是在劫难逃,既然如此他就打算先全心全意的镇压了眼前这个满身仙气的女人。 哪怕紫蕊是长白天的敌人,但一开始长白天还真是不想跟紫蕊动手,关键的愿意还是长白天隐隐觉得,紫蕊就像是来自仙界的人。 既然仙界青衫门祖宗都说过,只要解决掉周白沙这个人,就能毁掉大月山,然后所有修真者就能正常渡劫,那么像长白天这种苦修数百年的修真者,渡过天劫进入仙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长白天才不愿意跟紫蕊动手,谁知道这女人是不是来自仙界,而且在仙界还很有背景怎么办? 哪怕青衫门在仙界里是存在的,可长白天也不认为整个仙界就只有一个青衫门吧? “咻!” 随着长白天对紫蕊认真起来之后,他身边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飞剑,从一把到七把,每一把飞剑的出现都顺带着大大提升了长白天的气势。 “还要打么?” 面对长白天这种略带轻视的问话,紫蕊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她手中的流飘带在冒出一片淡紫色光芒后,竟然也在长白天的眼皮子底下分化成了整整十四根。 “哼,别以为数量多就有用,老夫的飞剑每一把都是实打实的法宝,你这种障眼法,不够看!” 随着长白天右手剑诀引动,那些悬浮在他身后的飞剑顿时纷纷加速,更为可怕的是每一把飞剑无论是飞行速度还是路线,都截然不同,换句话说长白天这就是在一心多用。 元婴期的修真者肯定是做不到长白天这种程度,只有达到分神期以上的强者才能如此轻松的一心多用。 但长白天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七把飞剑,在靠近紫蕊之后,竟然还真就是被那些看似软绵绵的流飘带,硬生生的缠住了。 每两根流飘带对付一柄飞剑,紫蕊分心操控的可不是七根流飘带,而是整整十四根,也就是说至少在这方面,长白天竟然还不如紫蕊。如此结果让长白天吃惊不已的同时,也不得不放下迅速解决紫蕊的心思,转而变得慎重起来。 “不管了,反正那边肯定是赢了,哪怕这个女人再厉害,我只要将她拖到绿袍老祖被镇压之后,大不了再联手收拾她,我还不信她的飘带能够变出几百根来!” 正如长白天设想的那样,绿萼虽然有上百的绿芒骷髅头,但是在青衫门一众长老围攻下,形势并不好。 毕竟围攻她的这些青衫门长老,每个人境界都不差,又有至少两百年以上的战斗经验,既然已经知道那些绿芒骷髅头可以侵蚀人体,还能污秽法宝本体,这些长老们在进攻绿萼的时候,自然就不会让那些绿芒骷髅头靠近自己,往往是还有两三丈距离时就一道真元打去,即便不能将其彻底击破,至少也要将其打飞出去。 随着战斗的继续,绿萼开始彻底被压制,她能够指挥的绿芒骷髅头,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少。

第一八三章 屏蔽天机的代价 第一八三章 屏蔽天机的代价 随着青衫门上下撕破脸皮,不仅绿萼和紫蕊开始感觉压力倍增,就连周围那些隐藏起来的围观者,也开始遭受不明之灾。 “青衫门无耻!” “简直就是修真界败类!” “饶命,我会守口如瓶!” …… 不管那些修真者用什么态度应对,青衫门那些动手的长老就没有半点手软,一时间各色法宝在大月山周围遍地开花,时不时一声惨叫,间或着又有一处元婴自爆的轰鸣。 “大家跟青衫门拼了,跑啊!” 本以为一群散修之中总有那么几个境界高深的有识之士,却不料在青衫门的强势之下竟然是纷纷躲避,压根没有半点跟青衫门对抗的勇气,只是凭借自身高出其他人修为闪避奔走,打着一走了之的主意。 眼看着青衫门可能无法将大月山周围的散修一网打尽,今日糗事极有可能传遍整个修真界之时,半空之中的无忧子却竟然没有半点慌张,望向下方奔溃之散修如同蝼蚁。 “你们想往哪里跑?青衫门人,降妖伏魔大阵!” 降妖伏魔大阵? 无忧子这在半空当中说话声音当真是是极大,不仅仅是绿萼和紫蕊两人听见,山上山下,里里外外人人都听得是清清楚楚。 可问题是,哪里来的人布下降妖伏魔大阵?刚刚长白天主持的降妖伏魔大阵,不是已经被青衫门自己的冥河三河给破了么?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片片人影忽然从四面八方出现在大月山周围,这些人穿着青衫门弟子服装的修真者,竟然至少也是能够接着法宝凌空虚度的金丹境界。 “我的老天,青衫门竟然有如此多的金丹后辈?” 看着周围一圈至少在百人左右的青衫门门人,那些散修们一个个口中泛苦,原本他们以为自己这边人多,青衫门有空来找他们麻烦的长老数量终究有限,总不可能是分[身来追杀他们,所以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可以活命的心思,等到这些青衫门金丹子弟出现之后,方才知道无忧子是早有准备。 “五味子,我感觉好像麻烦有点大了,你能顶的住不?” “两三个长老不成问题,但如果是几十上百个金丹弟子组成降妖伏魔大阵,我,我也不行。” “吹牛!” 决明子瞥了眼身边的五味子,那小眼神跟瞅什么似的,“你还经常教我做人不能说谎,就你还能顶得住人家两三个长老?简直就是笑死人了!” “你不信?” “当然不信咯!你要是真厉害,道德宗的宗主怎么不是你啊?” “嘿。” 对于自己徒弟的指责,五味子一下子就没了话说,只不过早在决明子开口说话之前五味子其实就已经有所准备,否则怎么会至今也没有青衫门的人找到他们头上来呢? 随着青衫门那些金丹弟子在无忧子命令下结成大阵,整个大月山周围的天地元气竟然变得无比沉重,以至于一些境界稍定的修真者,不用青衫门门人动手,一个个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就连呼吸吐纳都变得无比艰难,就更不用说调动真元逃生。 哪怕就是金丹境界往上的那些修真者,也能明显感觉到自身真元跟外界之间的沟通受阻,甚至体内的真元调动起来都比真正状态之下要迟滞许多。至于说元婴以上的散修,则是有青衫门那些长老亲自出手对付,哪怕青衫门那些金丹门人结成的大阵对他们影响不大,可面对青衫门那些快要成精的长老,这些元婴散修则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散修成了刀下亡魂,哪怕就是元婴境界的,在被斩杀之后就连元婴都别想脱身,不是被青衫门长老的法宝所吸收炼化,就是被凌空打爆,成为半空当中的焰火。 如此大规模的杀戮,就连在大月山上百里之外的修真者都能感觉的到,只不过当他们想要靠近大月山的时候,往往就会被青衫门的门人所阻拦。虽说这些门人大多都是金丹境界以下,甚至还不能御剑飞行,但在这个点上还在往大月山赶的修真者,基本上境界也都不高,即便有那么一两个可以飞过去的,却成了扑火的蛾子,青衫门也不阻拦,反正冲进大阵就是一个“死”字。 对于青衫门这种大肆残杀修真者的行为,周白山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对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没有太多好感,更重要的是紫蕊和绿萼此时明显处于劣势,而周白山自问即便露面,也无法解决两人眼下的困境,反而会把自己给陷进去。 “他们的弱点究竟在哪里呢?” 两眼死死盯着长白天等青衫门长老,周白山心中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在接受记忆传承之后,周白山对天地大道的理解无疑是极其深刻的。长白天这群本该接受天劫洗礼的修真者,既然凭借法宝蒙蔽天机,那么也必定会有一个明显的弱点或者说是死穴,不是在那些长老身上,而应该是在这些法宝本身上。 在周白山反复观察之下,终于发现不管是长白天还是其他青衫门长老,战斗时总是非常小心他们后颈位置,照说在护身法宝的保护下,浑身上下应该都一样才是,除非…… “除非那个屏蔽天机的法宝,跟护身法宝根本不兼容!” 猛然间,周白山的心思通了!只有这种可能才符合天地大道,一个可以蒙蔽天机的法宝这么犀利,那么其缺点必定也是非常明显和暴力的。 “绿萼,紫蕊,想办法攻击他们的后颈,那是他们护身法宝都难以周全的弱点,我保证只要一碰到,他们就完蛋了!” 既然已经确定那法宝的问题作为,周白山当即就向绿萼和紫蕊传音,毕竟两人已经压制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而听到周白山传音的绿萼和紫蕊两女,皆是脸上神色不变,只是暗暗开始调整战术。 相比之下绿萼的情形却是比紫蕊更加危险,毕竟紫蕊只需要对付一个长白天,而围攻绿萼的青衫门长老却是好几个,这些长老单独一个未必是绿萼对手,但他们哪怕不结成阵势,单单就是依靠彼此之间的配合,竟然也是天衣无缝,杀的绿萼毫无还手之力。 “我跟你们拼了!” 片刻之后,绿萼像是被逼上绝路一般,口中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就将双手挥起,一道浓烈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光华突然在她胸口绽放,甚至就连在跟紫蕊缠斗的长白天,在这一瞬间,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第一八四章 绝望的很明显 第一八四章 绝望的很明显 “那是什么法宝?” 绿萼胸膛上那处耀眼的光芒当中,突然出现一点漆黑,光与暗的鲜明对比自然会吸引人的视线,而当那一处漆黑逐渐放大的同时,明亮的光华也开始减弱,直到那片漆黑将所有的光华吞噬,甚至就连绿萼的上半截身体,都跟那漆黑融为一体。 “那究竟是什么?” 无忧子瞪大了双眼,他不是不想看清楚,可绿萼祭出来的法宝好像连视线都能吞噬,即便是用神念去感知,仍旧只能“看”到一处黑洞。 所有人之中,也就只有周白山和紫蕊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引魂锁,绿萼真正的本命法宝!在其他人看来,绿萼的法宝就是那些绿芒骷髅头,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些绿芒骷髅头其实根本不重要,它们只是绿萼在修炼过程之中的副产品,只要有引魂锁在,绿萼就能源源不断地炼出这些绿芒骷髅头来,所以对于绿萼来说,引魂锁才是最重要的法宝。 在平常时候,以绿萼的境界修为,根本用不上引魂锁就已经足以将敌人打败,想当初周白山将引魂锁给挖走了,结果再见绿萼之时,绿萼甚至打算让周白山保留引魂锁一段时间,毕竟那时候周白山在绿萼眼中,是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后来周白山还是没有要引魂锁,而绿萼则是将当年周白山交给她保管的法宝戒子天增还给了周白山。 此时绿萼将引魂锁祭出来,给青衫门众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要跟他们拼命了! 哪怕刚刚绿萼一直都处在下风,看起来就像是被几个长老彻底压制,但此时谁也不敢大意,毕竟绿袍老祖当年的威名仍在,谁敢说像绿袍老祖这样成名几百年的老怪物,会没有自己拼命的绝招? 旁的不说,即便是绿袍老祖来个自爆,恐怕她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够落下好,所以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往往是不会将对手逼上绝路,而会选择将对方“镇压”,所谓镇压其实就是一种关押,至少得让对方活着,尤其是像绿袍老祖、长白天这种境界,真要是逼上绝路自爆了,那后果是谁都讨不到好。 冥河三老算是个意外,但不也是将青衫门最强大的降妖伏魔阵给生生的破掉,再也无法重新结阵,若是还能重新结阵长白天等人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收!” 随着绿萼的一声轻呼,包围她身边的几个长老还没回过神,倒是远处的长白天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声道:“不好,小心你们的法宝!” 刚刚长白天可是吃过这亏的,他那把飞剑就是被绿萼胸前的白光所吞噬,直接抹去了长白天留在飞剑上的神念,成为了无主之物,按照绿萼的说法,那就是生生被还原成材料去了。 此时再听到绿萼的那一声“收”字,长白天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绿萼要故技重施! “你错了!” 两根流飘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长白天,剩下的十二根流飘带则是将长白天那些飞剑死死挡住,此时的紫蕊,看上去还真是有些像是一只蜘蛛精。 “什么错了?” 长白天身影闪动,一面避开流飘带的进攻,一面跟紫蕊说话,一面还在留意绿萼那边的情形。 “咦?” 其实在听到长白天的提醒时,几个围攻绿萼的长老就已经纷纷收回法宝,然而让他们奇怪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法宝有被人吸走的感觉。 “愚蠢!” 随着绿萼一声鄙视,引魂锁的形状终于在漆黑当中渐渐成型,那种让人一看就会不知不觉沉迷的黑暗,却是让几个修炼有成的青衫门长老微微一愣,随即眼神就迷离起来。 “糟糕!” 长白天此时终于发现不对劲,他倒是想要掉头去救那几个长老,可如此紧要关头,紫蕊又岂会让他得逞! 不等长白天转身,紫蕊也是一声娇吒,原本就往来飞舞的流飘带,不仅速度变得更快,而起那种呼啸的声音哪里有半点像是软绵绵的东西,十四跟流飘带在此时分明就变成了十四柄利剑,就连跟长白天那些飞剑撞击时的声音,都铿锵作响! “找死!” 想要救援被紫蕊所阻,长白天脸色大变,怒吼声中扔出一物,不等紫蕊凝神看清,那东西竟然是迎风就涨。 “压死你!” 随着长白天法决催动,砸向紫蕊的那个东西竟然瞬间从巴掌大小变成一座小山似的。光是从外形来看,倒是有些像刚刚云雾天的法宝,可在紫蕊的感觉当中,这忽然压下来的小山令人惊恐! 其实小山的面积并不大,关键还是来的突然,而且速度极快,哪怕长白天几乎同时收回飞剑,让紫蕊的十四根流飘带得以解脱,在紫蕊的催动之下同时冲向那小山。然而随着一声巨响,十四根堪比宝剑的流飘带,竟然完全没能阻挡那小山落下的势头,反倒是将紫蕊反震的,檀口里喷出一小口鲜血来! “遭了,紫蕊竟然受伤了!” 周白山在墓碑之上看的也是紧张不已,长白天的境界高他有心理准备,可长白天的法宝竟然像是无穷无尽,就连紫蕊都因此而受伤,就当真是让周白山意外了。 只不过此时已经有些晚了,长白天被紫蕊这么一拖拉,绿萼那边却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一颗颗绿芒骷髅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而位置正好是那几个长老的后颈,而此时这几个长老分明还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中,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神志不清。 “那里是……” 不管绿萼怎样对付那几个神志不清的长老,长白天心中都能够接受,唯独他不能接受的,就是突然出现那个位置的绿芒骷髅头。如果说只是一个长老后颈处出现,长白天还可以当成是巧合,但五个骷髅头出现的位置无一偏差,顿时让长白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更是让另外一边目睹这异变的无忧子,两眼发直。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此时长白天和无忧子心中想的都是同一句话,而无论是无忧子还是长白天,都已经来不及去阻止绿萼。 “不要!” 无忧子动了动嘴皮,却没有发出声音,而同样的两个字则是从长白天口中冒了出来,毕竟他才是长老,才是动用了那种法宝的人,而无忧子不是。 然而已经晚了,在绿萼那桀骜的长笑声中,五颗骷髅头带着一种狰狞的表情,同时张开嘴巴,狠狠的咬在五个迷糊的长老后颈上。 “咔嚓!” 照说那声音应该不响亮,而且距离还很远,但长白天整个人却是微微一愣,随即身体就颤抖起来。 他像是听见了破碎的声音,就不知道这破碎的,是那些长老的法宝,还是他自己的那颗心。 “啊!”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绿芒骷髅头一口咬下,原本迷迷糊糊的五个青衫门长老,好像也同时清醒过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还很迷茫,但唯独内心深处一种绝望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

第一八五章 龙吟 第一八五章 龙吟 绿芒骷髅头一口咬下,那隐藏在长老们后颈处的法宝破碎,其实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只不过这一瞬间,对于长白天、无忧子等人来说,就如同是经历了一个轮回!绿萼怎么会知道那里隐藏着对于每个长老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那绿芒骷髅头又怎么能够轻松的将法宝破坏? 这一幕让人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毕竟绿芒骷髅头谁都知道只是一种真元凝聚的表现,除非是受到法宝使用者的驱使,否则怎么会如此精确而给力? “噗嗤!”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做出这种惊天大事之后,绿萼只来得及在脸上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表情,随即就张开喷出一大口鲜血,紧跟着整个人像是暂时失去了滞空能力,向着大月山脚的地面飞坠! “绿萼!” 本该是自身难保的紫蕊,在看见绿萼重伤坠落的那一瞬间,也是心中下了决意,她一口喷出漫天鲜血,随即十四条流飘带齐齐从她身上断裂,死死挡住那压下来的小山,凌空当中,这些流飘带像是已经耗尽真元,竟然一根接着一根的炸裂。 这种炸裂根本就是让流飘带粉身碎骨的爆炸,对于一件法宝来说,这样的爆炸几乎是不可逆的损伤,换句话说经过紫蕊这么不要命的一折腾之后,这件可以抵御长白天七柄飞剑的法宝,基本上就算是报废了。 眼看着这样一件法宝报废,肯定有人心疼,但对于紫蕊来说,什么样的法宝能够比绿萼更重要呢?法宝废了还可以再找,再炼,若是绿萼死了,那就真是死了! 化成一道流光的紫蕊,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绿萼,只不过她同样在吐血,每当一根流飘带爆炸,紫蕊就会吐出一口血来。 紫蕊每吐出一口血,周白山心中的冷意就增加一分!即便抛开记忆传承当中他跟紫蕊那复杂的关系不说,光是想想这些年鬼影子对他的照顾,周白山就已经在心中将青衫门这一群人,深深的恨上了。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将长白天和无忧子这群人弄死,而且还是永不超生的那种。 “汪!” 就在周白山心中恨意翻腾之时,突如其来的犬吠声,让周白山回过神来,他扭头向着声音来处望去,随后就惊呆了。 在洪波湖里,周白沙曾经见到过一条蛟龙,或者说是一条即将成型的蛟龙。那独角蛟在周白山心中已经极为可怕,如果不是他经过了记忆传承的话,那么他此时第一个反应一定会是逃,远远的逃命! 即将成型的一条小蛟龙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可此时被汪月阻挡在十丈之外的那是什么?那是一条真正的龙! 换成过去周白山当然无法肯定眼前这个有着龙头、龙身和龙爪的生物究竟时蛟龙还是龙,但他有记忆传承的加载,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条庞大到昂起脖子就比墓碑还要高,身体长到看不见尾巴的家伙,绝对是一条龙,而不是蛟龙。 “监察使大人……”更让周白山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这条蛟龙虽然没有化为人形,可他竟然开口说话了。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大月山上修炼的这些大妖物,有几个不会说话的?只不过平常时候大家各自守着自己地盘并不见面,即便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事情通过神念交流就能解决,所以犯不着说人话,更不用说靠着这点来显摆。 如果说眼下整个大月山上修炼水准最低的妖物,恐怕就只有那只兔子了,毕竟它还不会说人话。汪月也不会说人话,但至少在大月山上,没人会将汪月当成妖物。 “你……好久不见。” 周白山这辈子当然没有见过眼前这条龙,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记忆传承,周白山甚至不知道这条是不是龙,但这辈子没见过不代表他就什么不都不知道,在记忆传承当中周白山不仅知道这条龙而且还是知道这条龙的名字,熬鑫。 “请监察使大人出手。” 熬鑫庞大的龙头里吐出的人话却是字正腔圆,这种感觉让周白山感觉非常怪异,而起熬鑫一口一个“监察使大人”,就好像跟周白山非常熟悉一般。 “我,我现在还不能飞起来,而且我的境界也差的太远了。” “我可以驼着你飞行。” 骑龙? 熬鑫那话里面的意思,就是让周白山骑着它飞出去,帮助绿萼和紫蕊。周白山愣住了,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有骑龙在天上飞的一天,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周白山面前,而且还是人家熬鑫主动要求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周白山感觉有些迷糊。 “来不及了,监察使大人,再不去帮忙,鬼影子大人会摔死的!” 熬鑫的提醒终于让周白山回过神来,他扭头一看外面,绿萼虽然已经被紫蕊搂在怀中,但看她身体软绵绵的模样,怕是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而紫蕊趁手的法宝也已经彻底自爆,勉强将长白天放出来的那座小山炸回了原型,但事实上的危机并没有解除,长白天仍旧没有半点放过紫蕊和绿萼的打算。 “那走吧!” 正如熬鑫说的那样,如果周白山再不出手的话,紫蕊和绿萼都会死,至少眼下周白山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可以在这关键时刻将两个女人救下!要周白山眼睁睁看着紫蕊和绿萼香消玉殒,他做不到,况且既然有熬鑫这么一条神龙在,哪怕不跟长白天等人正面交手,只要速度快点,在长白天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带着紫蕊和绿萼返回大月山上,凭借大月山对修真者的排斥,长白天和无忧子有再多的法子,也只能在外面干瞪眼。 “是!” 熬鑫那堪比小屋子大的龙头凑过来,周白山心神一动,起身一个跨步,就上熬鑫的身体,此时他更充分体会到熬鑫身躯的庞大——光是龙头后面的颈脖,就可以并排下三个周白山。 在熬鑫起飞之前,周白山本能地回头望去,他想看看熬鑫的尾巴究竟在哪里。 “这……”即便是以周白山的眼力,也才将将看到百丈之外,有一截像是尾巴的东西在活动,换句话说熬鑫的长度竟然至少有百来丈那么长。 “这熬鑫,修炼了至少五千年了吧。”心中上过一道念头,却是来源于记忆传承。周白山转过头来,轻轻拍打熬鑫的龙角,低声道:“走,我们去救人!” 大月山之外的所有人,在此时皆听到了一声清冽的——龙吟。

第一八六章 天劫来了 第一八六章 天劫来了 “这是什么声音?” 青衫门的门人也好,大月山周围的那些散修们也罢,谁也不曾听过如此高亢而清冽的声音,他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声音绝不可能出自人类的口中,因为再强悍的修真者也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嗓门! 如果不是人的话,那是什么,神兽还是妖物? 神兽,在场之人几乎谁也没有见过,但如果是妖物的话,能够发出这种响彻天地声音的妖物,又该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存在? 当熬鑫扯开喉咙的那一嗓子之后,整个大月山方圆五十里之内,几乎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停下,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处,那云遮雾绕的大月山。 大月山那厚厚的月山环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五味子啊,你听这声音当真是太恐怖了,幸亏我们眉宇贸然上山,你说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才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声音?” 决明子念念叨叨,他倒是没有紧张,毕竟战火暂时不可能蔓延到山脚,到他和五味子所在的地方,况且他对五味子还是有点信心的,哪怕五味子不是那些青衫门长老的对手,但好歹他也知道在他拜入五味子门下时,五味子就已经是元婴境界以上了。 其实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决明子了解的并不多,尤其是五味子究竟是个什么境界,至今决明子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五味子这个人从来不惹事,但若是惹到五味子头上,五味子也从不曾吃过亏,不管是打架还是算计。 正是因为五味子这种强,才让决明子没有真正的“叛出师门”,毕竟以决明子这种整天闯祸的性格来说,如果五味子不是有足够的本事,师徒二人早就已经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龙!” “啥?” 决明子两眼微微一滞,脖子“嘎吱嘎吱”转过来望着那身边的师傅,“你刚刚说的啥?” “我说,那是龙吟!” “龙吟?世界上真的有龙么?” “当然有,不然你刚刚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五味子用一种古怪的声音回答着。正当决明子还要想要开口问什么的时候,五味子猛然抬手指向天空,道:“看,龙。” 这是一条黑龙,漆黑如墨的鳞甲、刀削斧砍的龙角、灯笼般透露出森然神光的龙眼,还有那五指龙爪,无一不在向世人展示着它尊贵的身份——龙! 别说是那些普通修真者,就连长白天、无忧子等人,也都被突然从月山环里冒出来的这条黑龙给惊呆了。他们修真的时间足够悠长,还有一个青衫门数千年的资料让他们随时查询,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眼前这条突然出现的神龙,仍旧是陌生的。 “快看,龙头后面藏着人!” “啊,那黑龙飞下来了!” “它不是从我来的吧?它会吃人么?” 黑龙出现之后根本不理睬周围一片惊呼声,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不断坠落的紫蕊和绿萼的方向飞去,那速度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且不说青衫门门人都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就算他们能够反映过来,怕也是不可能追的上那黑龙的速度。 “上来!” 周白山的声音在龙头之后响起,紫蕊转过头来,面色惨白,两眼一扫黑龙,还有在龙角处冒出来的半张脸,顿时唇角闪过一丝惊喜,“黑大。” 一声龙吟像是在回应紫蕊,黑龙再度加速让周白山赶紧死死攥住龙角,他心中一个劲儿的埋汰这条黑龙,加速都不知道打个招呼,要是不一小心将他给甩下去了,即便没有受伤,但也很丢脸不是么? 可惜黑龙根本就不知道周白山此时心中的想法,固然它尊重周白山仙界监察使这个身份,但在它心中,照顾这大月山多年的紫蕊更值得让它尊敬。 所以营救紫蕊才是黑龙心中第一思考的问题! “唰!” 长长的龙身在半空当中蜿蜒,再度加速之后的黑龙顺利地出现在紫蕊和绿萼两女的下方,恰到好处的减速和同步使得两女可以轻盈地降落在龙脊背上之后,刚好距离周白山不过两尺,由此可见黑龙在控制自己飞行方面的天赋,这本身也是龙族的天赋。 “该死的,竟然是一头神龙!” “不是神龙,这只是一条黑龙,是恶龙!”长白天大声怒吼,打断了身边一个长老的话头,他不得不这样说,因为长白天已经快要被紫蕊和绿萼给气疯了,在他心中已经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紫蕊和绿萼镇压,哪怕对方有龙作为助力,长白天也顾不上了。 而另外一边的无忧子,在经过初始的震惊之后,眼神扫过半空之中几个仍旧还有些茫然的青衫门长老,眉头一皱当即就传音过去,要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回去他们藏身的地洞! 必须抓紧时间,没有蒙蔽天机的法宝,无忧子现在担心的问题已经不是眼前的神龙、周白山和两个女人,而是天劫! 谁敢保证现在天劫不是在赶来的路上,要是让天劫找到这些长老,那才是青衫门最大的损失。 接收到无忧子传音的长老们终于清醒了,也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掉头就要化为遁光而逃。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却突然一暗,紧跟着大月山周遭被降妖伏魔大阵弄的黏稠的天地元气,竟然再度变得凝重,而这凝重的程度至少是刚才的十倍以上。 这种变化已经让无数修真者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然而对于那五个青衫门长老来说,形势更加严峻! 他们本来已经打算要走了,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让他们不得不停止化为遁光的举动,只因为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们:没用的,已经被盯上了,若是他们现在化为遁光,只会死的更快! 死? 哪怕是修真者也不可能逃脱死亡的结局,有生则有死,只不过修真者的寿命可以是漫长的,前提是要避开天劫。 藏身地洞就是最好的方式,然而从仙界流传而来的一种法宝解决了这个问题。 本以为可以凭借法宝在这个世界再度逍遥,可谁也没想到那可恶的绿袍老祖尽然找到了这个法宝最大的问题——没有防御力,也不能被护身法宝所保护。 换句话说,只要让人知道这个法宝所在的位置,哪怕就是一个武者,也能轻松将其打碎,而一旦失去这种法宝的庇佑,使用这个法宝的修真者真实修为就会被天机所觉察。 天劫,来了!

第一八七章 彻底完了 第一八七章 彻底完了 天劫,对于修真者来说本不应该是一件陌生的事情,毕竟只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就会遇上天劫。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修真者来说,差不多已经有五百年来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天劫了,倒不是说这个世界已经有五百年没有修真者达到过渡劫境界,其中有两个原因造成天劫的罕见。 一个是因为修真者在冲破元婴境界之后,就会有意识的压制自身境界的提高,虽说这样可能会出现境界不够实力不强被人欺负,但总比闷头闷脑冲进渡劫期然后被天雷一下子劈死来的幸福,当然也有一部分修真者在境界到了之后就选择像长白天那样找个地方闭死关,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绝不出来。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在明知道渡劫一定会失败的情况下,一些不得不面对天劫的修正拿着往往会找个人烟罕至的地方,默默等待自己大限的到来,让别人看着自己被天雷劈到灰飞烟灭很刺激么?就算是刺激也不是自己刺激吧,所以根本不会找亲朋好友来观礼,自然也就无人能够见识到天劫的大场面。 只不过再大的场面也大不过眼下,要知道眼下可是有整整五个符合渡劫条件的青衫门长老啊。 “你们,你们快走啊!” 无忧子身为掌门,虽说境界距离渡劫期还远,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路,从周围天地元气的波动,还有那天空当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而来的乌云,无一不是在向所有人暗示,天劫来了,而且很猛! 五个长老冲着自家掌门露出一脸的苦笑,不是他们不想跑,而是已经跑不掉了。 天劫要劈人,还能让人给跑了不成?优势一来,天劫一旦发动就不可能让人逃出范围,什么是天地之威,这就是天地之威。除非能够对抗天地,否则凭什么挣脱天地的束缚呢? 周白山坐在黑龙背上,皱着眉头两眼望天,他有些迷糊,但又感觉眼前这一幕很是熟悉。 “绿萼怎样了?” 终于,周白山还是想起了受伤的绿萼,虽说紫蕊也吐了血,不过她是主动放弃法宝的,相比起绿萼受到的创伤又要好很多,几口鲜血吐出去之后,基本上就无大碍了。 “这些青衫门的人,该死!”周白山捏了捏拳头,问道:“如果我想要继续提升境界,应该怎么做?” “那些月山环,吸收掉它们!” 紫蕊毫不迟疑地给出了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让周白山有些犹豫,吸收月山环固然能够大大增加周白山体内的界元,可那个过程嘛,就像是下了一趟十八层地狱,或许比十八层地狱更加可怕。 “来了!” 时间不等人,周白山这边只是跟紫蕊随意聊了两句,紫蕊在聊天的同时也仅仅是将一颗疗伤的丹药塞进绿萼的口中,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里,整个大月山就已经被一整天乌云所遮盖。 此时遮盖大月山的乌云,跟周白山接受传承时的天象变化又有极大不同,如果说那时候的乌云只是淡墨,那此时的乌云简直就是墨汁,硬生生将原本应该是白昼的世界,给拉进了黑暗之中。 更为可怕的是,那黑暗还带着一股浓浓的威压,在这股威压下,但凡是只有金丹期,不能自身驾驭遁光的修真者,纷纷感觉体内真元时空,跟法宝之间的了联系减弱,如果不在第一时间赶紧落地的话,恐怕很快就会从天空当中坠落,至于会不会死那就要看运气了。 随着这些境界不到元婴的修真者纷纷落地,原本像是布满苍蝇对天空顿时变得干净起来,只剩下为数不多元婴境界以上的修真者,只不过哪怕就是长白天也扛不住那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在不断的降低高度,他也试过抗争,但结果让他非常无奈。 周白山三人脚下的黑龙倒是好,在感受到天威之后竟然一扭腰,一掉头向着大月山飞去,诡异的是当黑龙一头扎进月山环之后,那股让天威竟然就感受不到了,或者换句话说就是被月山环给抵挡或者是抵消了。 “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了月山环,大月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月山还是大月山。”回答周白山的是紫蕊,不过她却没有闲工夫看周白山,两眼仍旧盯着天空那越来越低沉的乌云。 说来也怪,其他人根本无法承受天劫带来的威压,但青衫门五个长老却像是没有这种感觉,而且他们还在继续往上升,差不多已经超过了大月山半山腰的高度。 “他们怎么会还在继续往上升呢?” 山脚下,决明子不明所以的问道。 此时他身边已经不止只有一个五味子了,无数元婴境界之下的修真者纷纷落地,有不少人就降落在距离五味子和决明子不远之处,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青衫门的门人,他们本是来将所有在场外人剿灭,但是因为天劫的突然出现,直接导致降妖伏魔大阵的解体,换句话说,单凭个体力量,青衫门的这些门人根本无法完成无忧子掌门交给他们的任务。 甚至于他们如果此时还要坚持动手的话,有可能会被在场这些散修反杀,毕竟大家都是修真者,人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真要比谁心狠手辣,青衫门这些门人未必就占据上风。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天劫锁定了。”五味子一面低声回答决明子,一面皱眉思考,他在想要不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将决明子安顿了,毕竟这是一次集体渡劫,天知道引来的天劫威力会强大的哪种程度。 “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看到周白山了。” “哦?你刚刚怎么不说,他在哪里?” 刚刚决明子其实就想说了,只不过先是黑龙出世,紧跟着就是天劫降临,对于决明子来说,这都是破天荒第一遭见到,当时就被震惊的忘了说话,后来留意到在龙头背后的周白山时,却已经忘记跟五味子说了。 “在黑龙背上。” 仰望天空的五味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而是继续呆呆的望着天空,心中暗道:这就是天劫的,我的妈呀,真是他可怕了! 天劫当然是可怕的,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对于正在渡劫的修真者。 “我们完了。” 同样是仰头望天的五个长老当中,一人低声说道。 在他们这个位置,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墨汁一样的云层之中,闪烁的隐隐雷光。 “完了!” 即将落地的无忧子,心中发出同样的哀嚎,无比愤恨的眼神,却是扫向了月山环,在哪里还能看见半截黑色的龙尾,一扫之后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八八章 怀疑的天劫 第一八八章 怀疑的天劫 “该死的,居然让他们跑了!” 长白天心中极其不忿,眼看着就要镇压紫蕊,拿下绿袍老祖,可谁能想到大月山上尽然会有龙! 有龙也就罢了,可这条黑龙竟然还是跟绿袍老祖是一边的,而且选择在关键时刻冒出来将人救走,这对于长白天、无忧子和整个青衫门来说,根本就是个沉重的打击。 “大长老,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啊!” 相比之下无忧子脸色更加难看,他拖着长白天就往乌云笼罩的范围往外飞,其实此时无忧子飞行起来已经极其困难,与其说说他在拖着长白天飞,不如说是他在借助长白天对抗天劫范围内的那种压力。 长白天当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压力,也知道为什么无忧子一定要拉着自己,他当然不会说破,反倒是顺势薅住无忧子的一条胳膊,随即两人一起加快速度向外面冲去。以两人的身份此时降落地面肯定不方便,为了面子哪怕是多消耗几分真元,长白天也认为是是值得。 也是长白天的反应和速度都够快,几乎就在他前脚冲出天劫笼罩的范围,第一道天劫雷电就刚好从天而降! 那是怎样一道让人心惊动魄的闪电啊! 就连在大月山中,跟天劫丝毫没有半点关联的周白山,也都被那墨黑云层之中突然降下的那道闪电,跟吓的浑身一抖,“这是什么鬼?” 天劫,对于无忧子等人来说或许相对陌生,可周白山一点也不陌生啊,就算这一世的周白山很陌生,但在记忆传承之中周白山一点都不缺乏天劫经验,哪怕他自己根本不用渡劫,但看人家别人渡劫的时候真不少。 可他从不曾见过如此“粗大”的闪电,那道电光从墨黑云层之中落下之初,竟然有一座小山那么粗大! 这样一道闪电下去,别说是渡劫期,就算是真正的仙人怕也是扛不住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 皱着眉头的周白山,眼瞅着那小山似的闪电在半空当中骤然分裂,成了五条电光分取渡劫的五个青衫门长老,哪怕这一分之后,电光显得苗条了许多,可其中蕴含的力量仍旧不是一个渡劫期修真者可以抵御的,可以说在这道雷光出现的瞬间,包括长白天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青衫门渡劫的五个长老,死定了! 哪怕这些人当中没几个见过真正的天劫,可是那种毁天灭地的能量却是人人都能感受的到,尤其是那些境界接近渡劫期的修真者,因为他们的感知能力更强,所以更能清晰的判断出那闪电里面究竟蕴含着如何强大的威能。 就周白山所知,正常的天劫一般来说是数道天雷,从弱至强,不仅跟渡劫者的修为有关,同时还跟渡劫者的心性也有关系,毕竟天劫雷光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将渡劫者灭杀,反倒是对渡劫者的一次洗礼,雷电从弱至强的作用也就是为了让渡劫者的身体能够逐步适应并且顺利的经过改造,从肉体凡胎转变为仙体,从而能够承受仙元。 从真元到仙元的这个过程并不简单,修真者的身体强度、经脉强度在仙元冲击下根本承受不起。 可眼前这次天劫当真是让周白山大开眼界了。如果说天劫就是一次针对修真者的考试,而且是初级升学考试,那么这五个青衫门长老肯定是遇上最为黑心的考官,非但没有想过要在考试当中放水,反倒是打着一棍子将考生打死的心思! 一道劫雷下来,五个青衫门长老甚至来不及发出声惨叫,就已经在雷光之中灰飞烟灭,甚至就连他们的法宝都没能幸免,耀眼夺目雷光之中,五人再也没有半点存在过的痕迹。 也只有修炼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修真者,才能顶着雷光将其中发生的事情看个明白,尤其是五个长老是如何在雷光之中颤栗、死去、分解! 长白天一张老脸变得乌黑,抬起右手不自觉地摸去后颈,哪怕他的修为再高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护住后颈那法宝,而没有这个法宝屏蔽天机,长白天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种程度的天劫下,多撑上一眨眼的功夫。 换句话说,只要后颈的法宝被人弄坏了,或者是弄掉了,别人甚至不需要跟长白天交手,只需要在一旁坐等,就能等到天劫出手,将他长白天变成一团劫灰。 “大长老,要不今天我们……认栽了!” 身为青衫门掌门,在已经将大多数人得罪的情况之下,还说出这样的话,可真真是下定了决心!目睹五个长老在天劫下的败亡,无忧子一颗雄心此时也变得无比黯淡! 诚然此时青衫门还有一战之力,可是那法宝的优劣之处都是如此明显,更为可怕的是绿袍老祖刚刚的行为和接踵而来的天劫已经向广大修真者展示了青衫门长老最大的罩门,谁敢保证如果双方继续战斗的话,那些散修们不会向绿袍老祖学习,拼着一两条性命来攻破长老们的法宝。 到时候天劫不断,最终真正吃亏的还是青衫门。 “等等,劫云怎么还没有散去?” 长白天并没有顺着无忧子的话往下说,他两眼抬头望着天空中的墨黑劫云,一双眉头紧皱,双手却是在微微的颤抖。 隐隐之中长白天有种感觉,那劫云之所以在劈死五个长老之后始终不散,好像是在寻找什么。 劫云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搜索修为达到渡劫期的修真者,在别的世界是给修真者一次脱胎换骨洗礼的机会,可是在这个世界,那就时毫不留情地灭杀。 所以如果说劫云不愿意散去,而是在不住寻找的话,那么寻找的目标,就只可能是一个——其他修为境界达到渡劫期甚至以上的修真者。 “大长老,这是……” 此时青衫门这边还有四个长老,原本十多个长老浩浩荡荡而来,存心要充分展示一把青衫门的真正实力,可谁能知道事情是一变再变,除开长白天之外的三个长老此时早已经没有那种耀武扬威的心思,反倒一个个就如同鹌鹑一般,甚至连抬头看劫云的勇气都没有。 只因为他们也有长白天相似的感觉,那劫云之所以没有散去,好像就是在怀疑此地还有人应该渡劫,而天劫不愧是天劫,这种“直觉”当真是一点没错。 “放心,我们有法宝屏蔽,天劫根本不可能识破!” 长白天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口为大家壮胆了。

第一八九章 周白山疯了 第一八九章 周白山疯了 “天劫这是在做什么?” 紫蕊的声音在周白山耳边响起,黑龙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转眼间就将三人送回到墓碑旁,随即就幻化成一个黑衣壮汉,看相貌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模样,只不过周白山也知道一条龙的生命是漫长的,或许这条黑龙已经修炼数千年,但是在它们漫长的生命当中,数千年也不过就相当于是人类的成年而已。 “黑大。” 紫蕊虽然受了伤,可在她面前黑龙却是半点脾气都没有,赶紧出来道:“黑大在。” “本还想再过一段时间召集你们,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就认认人吧。”紫蕊指了指身边的周白山,“他是我家少爷,今后也就是你的主人,你可要记牢了!” 对于名为黑大的黑龙来说,臣服于紫蕊那是因为技不如人,同时也是因为需要大月山这个风水宝地来修炼,这也就罢了,可是面对周白山,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光是看外表的话,周白山实在是年轻了一些,而且也感受不到那种修真者境界高低的气息,在黑大的感知当中,周白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哼,别以为我是在坑你,能够认少爷为主人,那是你的福分,将来你就知道了!”对于黑大的犹豫,紫蕊很是不满,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教育桀骜的黑龙,而是要去照顾绿萼,毕竟绿萼刚刚受伤不轻。 “黑大,送我出去!” 周白山倒是没有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在经过传承之后,周白山早已经今非昔比,黑大不了解他所以有这些表现,在周白山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首先处理好外面那些家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天空当中的劫云还没有散去,或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劫云在干什么,但周白山心中却隐隐然有个感觉,他当下也不敢迟疑,就向黑大下达了命令。 “你……主人,你现在出去干什么,天上还有劫云……”如果不是因为紫蕊那一道眼神,黑大还真是叫不出“主人”这两个字来,即便是叫出来了,心中也是极为不甘。 “我当然是要去干掉青衫门那些家伙,给两个乖丫头报仇咯!”周白山淡淡地开了个玩笑,如此称呼紫蕊和绿萼并非是周白山本意,只不过想要差遣这条黑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 黑大不敢相信,但却被紫蕊一声冷哼刺激的赶紧变回本体,周白山当即踏上龙颈,随即指示黑龙飞出大月山,直奔那劫云之下。 “是不是太危险了?” 变幻为本体的黑龙不能直接口出人眼,却是能够送出声音到周白山的感知当中。 “放心,只管去!” 周白山表面上信心十足,不过当他抬头看了眼仍旧在闪烁雷光的劫云时,心中却还是有些打鼓,谁敢保证劫云就一定不会乱劈一通? “是那条黑龙!” “它,它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黑龙也要渡劫,我的天啊,今天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一众被天劫镇压震撼的修真者,看见从月山环里钻出来的黑龙之后,都忍不住纷纷开口,至于说长白天等人,则是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周白山的身上。 “怎么又是他?” 到现在为止,无忧子都还不知道在黑龙颈部的年轻人就是仙界指名道姓要抓的周白山,跟黑大一样,无论是长白天还是无忧子,都无法感知到周白山身上的气息,换句话说此事的周白山在他们感知当中就是个凡夫俗子。 一个凡夫俗子,一条黑龙此时出现,究竟是要做什么? 在众人惊讶的眼光当中,黑大已经载着周白山一路上冲,距离天空那片劫云越来越近,给人感觉像是要直接冲进劫云当中似的。 难不成他们这是要去自杀? 冲进劫云当中,而且还是这种无比古怪的劫云之中,不是找死还能干什么呢? 众目睽睽之下,周白山和黑龙并没有直接冲进劫云之中,他又不是打算去自杀,只不过是为了近距离的跟劫云说两句话而已。 “你要跟劫云聊天?” 听到周白山的话,黑大感觉自己一定是耳朵出问题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生出如此诡异的想法?黑大觉得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它就白活这几千年了,至少他就从不曾听过,劫云还能跟人聊天的。 “劫云那是天道的一种表现,既然是天道,当然就能沟通。” 此时周白山距离劫云也不过就是百丈多的距离,在这种距离下哪怕是黑大,也能感觉到空气当中浓浓的电离味道,甚至就连它身上的鳞甲,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朵火花,而周白山的头发此时也一根根的竖立起来,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心惊胆颤了。 “轰~” 就在众人等待着周白山送死的当口,那墨汁般的劫云里突然传出低沉的雷音,隐藏在劫云中的泪光,也闪烁的更加频繁。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舍不离开,因为这里还有需要渡劫的人!” 相较于黑大已经快要崩溃的胆怯,周白山反倒是的笔直,仰头冲着劫云大声道:“我必须要渡劫,我脚下的黑龙也不需要渡劫,是他们,他们用法宝屏蔽你的感知,试图躲过天劫,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或许是为了让劫云听的更清楚一些,周白山用尽力气大吼,他的声音自然就传遍了整个大月山附近,不仅那些修真者听到了,长白天等四个长老同样听的清清楚楚。 “他是疯子还是傻子?”长白天才不会相信,那劫云会听一个人的话,纵然他心中感觉不对,但他觉得至少自己还没有疯。反倒是那个凡人,才是真的疯了! “怎么就不来一道闪电劈死那家伙呢!最好连那条龙一起劈死了,这样今天也不算是白来了!” 刚刚才稳定心神的一个长老,此时心中竟然就开始在打黑大的主意,一条正儿八经的龙啊,这要是能够杀了之后分解开了,得收集到多少宝贵的材料啊,尤其是龙丹、龙珠……想到这些,那长老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 “不需要天劫动手,只要天劫散去,我们怎么也不能让这条黑龙给跑了!” 长白天的声音阴阴沉沉,两眼死死盯着黑龙和周白山,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那个小子有些不正常了。 “嘿,你别不相信啊,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刚刚你不是也没有感觉么,可一转眼就冒出来五个渡劫期的人,你不觉得奇怪么?所以好好看看,我保证下面还有好几个欺骗你的,嘿,没关系,不用给我面子,狠狠地劈,劈死他们!” “这……” 听到周白山的话,别说下面那些修真者,就连黑大都觉得,此人是真疯了!

第一九〇章 株连 第一九〇章 株连 天劫啊, 那是可以跟凡人商量的么? 就在所有人将周白山当成傻子的时候,天上的劫云却是已经在开始变化了。原本就像是一片墨汁的劫云竟然很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里,就幻化出一只眼睛来! 一只硕大的,带着冰冷视线的眼睛! 当这只眼睛睁开的那一刹那,凡是看见这只眼睛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巴,尤其是背着周白山,算是在天劫“眼皮子底下”兜圈子的黑龙,更是一双龙眼鼓大,嘴巴却是紧紧合拢,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如果不是怕惊动了“天劫”,恐怕此时黑大已经迫不及待地飞回大月山去了。 它倒是坚信,只要是在大月山里面,天劫肯定是找不到自己。 只是在天劫那冰冷的眼神之下,包括黑龙在内,根本没人敢动弹。 不,还有一个人敢动,那就是在黑龙背上的周白山。 “哎哟,你终于睁眼了,嘿嘿,我帮你指出来是谁在蒙蔽天机,你保证不劈我对吧?” 此时周白山再跟天劫“唠嗑”,却再没有任何人会将周白山当成疯子了,因为事实已经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天劫是可以沟通的。当然,这种沟通究竟需要什么条件,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跟天劫“沟通”,现在是谁都不敢保证。 “就是他们,你看清楚!” “小子你找死!” 当周白山手指长白天时,长白天等人瞬间就要崩溃了! 是,他们身上是有可以蒙蔽天机的法宝,可以让他们不用担心天劫找上门,但即便是教他们炼制这个法宝的仙人,也没有说过天劫不但可以沟通,还可以指使,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天劫竟然真的会长出眼睛来! 有眼睛和没眼睛的天劫,能够一样么? 见周白山的手指过来,更重要的是那两道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扫过来,长白天此时的心情是崩溃的! 对于周白山,他是彻底怒了!如果现在有机会的话,长白天哪怕是拼着老命不要,都要将周白山挫骨扬灰,可眼下天劫已经注意到他了,哪怕就是心中最后的侥幸心理也让长白天不敢动弹,更不敢释放出体内真元。 “不可能被发现的,不可能被发现的。” 在长白天身边,还有个同样佩戴了法宝的长老,他低着头,口中却是在不断地念叨,好像这样就能让他逃脱天劫那双眼睛的审视。至于说无忧子此时则已经是彻底傻眼了。眼前发生的事情他不想相信,然而却又由不得他不相信。 “咕噜”一口吞下口水,无忧子不声不响的缓缓退后,在他的潜意识当中其实已经相信眼前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才要跟长白天等人拉开距离。 事实证明无忧子的决断非常明智和及时,几乎就是在他退后的那一瞬间,劫云当中的那只眼睛,竟然消失了。 “哈,我就说嘛,这不可能……” 长白天那种劫后余生的兴奋还没有来得及爆发,劫云当中就传出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破裂了声音。 “轰隆!” “这是……” 雷光! 劫云当中再次出现雷光,跟刚刚那道比小山还要粗壮的泪光不同,这次从劫云里冒出来的雷光看上去要纤细的多,只不过数量也是密密麻麻,交叉纠缠在一起的雷光,竟然在半空当中形成了一张雷电的网! 电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笼罩向长白天等人所在的位置,这一幕让长白天肝胆欲裂,他倒是想跑,只可惜在天劫的威压之下,他浑身上下连根小指头都没法动弹! “不可能!” 跟着长白天身边的,除开三个渡劫期的长老之外,还有几个洞虚境界的后辈子弟,刚刚无忧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他们,他们也没能在短时间内反应过来,所以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跟长白天四个长老一起,被电网所笼罩! “嘶~”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同时倒抽凉气,谁也没有想到,睁开眼睛之后的天劫竟然会如此可怕,不仅能够分辨出谁敢接受天劫,更重要的是还搞株连!被株连进去的几个青衫门洞虚期门人此时的心情恐怕才是真正冤枉,只可惜以他们的实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冤枉”两个字节叫出口来,就已经在电网里那些穿梭不断的电光之中,化为了劫灰。 至于说长白天四个境界高深的长老,身边不断飞起各种各样的法宝,分明是见这次天劫的电光并非那么可怕,所以期望扛过一劫。甚至于长白天看来这次天劫反倒成了个机会,要是万一能够扛过去的话,指不定他就真的能够突破凡俗,成仙得道了! “怎么不用刚刚那样的雷光去劈他们,天劫你傻了么?” 在黑龙背上的周白山,此时竟然在那边大吼大叫,就连山下的五味子都有些看不过去,摇头对身边的决明子道:“你这个朋友未免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这样说天劫。” “怕什么,天劫好像也是讲道理的。” 决明子梗着脖子说道。 天劫会讲道理?五味子可不这么认为,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反驳决明子,那劫云之中就飞出一道细细的电光,这电光速度极快,方向却不是朝着长白天那边,目标竟然是——周白山! “轰!” 电光虽细但毕竟是天劫出品,在周白山和黑大反应过来之前,那电光就已经落到周白山身上,当即就让他浑身一抖,鼻孔里喷出两道黑烟来! 不仅是周白山,就连周白山脚下的黑龙也受到连带,百丈长的身躯上一阵电光闪烁,随后从龙头里响起凄凉无比的龙吟之声来。 “咳咳,咳咳!” 周白山此时心中对天劫简直不满到极点,不过他也不敢再开口了,默默拍拍黑大的脑袋,示意赶紧闪人,反正看样子长白天等人是死定了。 “啊!” 一声惨叫从那电网当中传出,终于有个渡劫期的长老出现破绽,被一丝电光钻进身体,随后整个人就被电光所包裹,只见那代表天劫的电光在他身体上穿进穿出,很快就将他整个人烧为一蓬劫灰,在电网之中消失。 “这……”正所谓兔死狐悲,况且这个长老的死亡更是无声地向长白天等三人证明,那个法宝是真的没法再屏蔽天劫了。 “都是那小子害的!” 感觉到电光越来越致密,长白天满腔愤懑尽数向周白山倾泻,只可惜他再抬头时,周白山和黑龙都已经再度失去踪影了。 “又跑了?”

第一九一章 长白天的绝望 第一九一章 长白天的绝望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重新回来的周白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来,黑大随之在他身后收起本身,幻化出人形来,只不过那张脸上还有一块块如同烟熏过的黑斑痕迹,而且神情很无比迷茫,惹的紫蕊在一旁呵斥道: “黑大,你不会是被天劫给劈傻了吧?” “大姐啊,那是天劫啊!” 黑大总算是回过神,瞪着一双眼睛大声说道。 “天劫怎么了?” 见紫蕊竟然还在跟黑大争论天劫,周白山赶紧将两人打断,道:“别吵了,没听到我说话么?” “什么?” 紫蕊和黑大同时回头过来,盯着周白山。 不过周白山却没有打算理睬黑大,只是盯着紫蕊道:“你不是说传承仪式只完成了一半么?” “发生了什么事情?”紫蕊刚刚才治疗了绿萼,此时绿萼还在一旁打坐调息,尽量恢复体力,甚至她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见周白山风风火火地样子,紫蕊显得有些茫然。 “我现在就要开始炼化剩下的月山环,是该将这些界元都收回来了!” 在接受传承之前,周白山并不知道这些月山环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何大月山会有月山环这般奇怪的东西存在,而且他也知道该如何将剩余的月山环尽数炼化了。如果不是心中那种极其不妙的感觉在催促,周白山原本是打算过一段时间才做这件事情。 “怎么这么急?不是已经有天劫在收拾他们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紫蕊不忘转头望了望被围困在电网当中的长白天,此时已经只剩下长白天一个人在默默的坚持着,但谁都知道他是根本没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所以紫蕊才觉得周白山此时的反应很奇怪,只要这些渡劫期的长老被天劫收拾之后,剩下的青衫门哪里还有人能够对抗她和绿萼呢? “天劫里会长出眼睛来,你见过么?” 周白山冷冷的瞥了眼紫蕊,此时他整个人的气势已经跟原本的周白山大不相同,而这种气势的变化让紫蕊感觉无比陌生,但又隐隐感觉到非常熟悉,或者说是在她记忆深处的周白山,又回来了。 “没有……” “我要进去,里面有对我有用的东西。”周白山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扭头走向墓碑,如今的他已经接受了记忆传承,所以根本不需要承担守卫工作的紫蕊动手,周白山自己就能指挥那墓穴打开,出现一个可以容人进出的通道来。 “可是……” 紫蕊还想说什么,但周白山却是已经消失在墓穴之中,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这个主人是不是太冷酷了些?”当周白山的背影消失之后,黑大忍不住在紫蕊的背后低声说道。 “闭嘴,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虽说紫蕊不敢跟周白山多说什么,但是在黑大面前紫蕊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两眼一瞪,硬生生地将黑大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要疗伤,外面的事情你帮我盯着。” 紫蕊开口命令,黑大当然是不敢多少什么,赶紧低着头走一边两眼盯着外面。 天空当中的乌云已经开始在收缩,大小不足最为宽广时的三成,但劫云的大小并不代表威力的高低,事实上那缩小之后的劫云变得更加漆黑,这种黑已经不再是颜色,代表的是一种感觉,好像那个地方的天空被人生生的挖去了一块,在明亮的背景之后是一览无余的漆黑,至于说一丝丝的闪电那就是在漆黑背景里游动,不时就会冲出来一道,狠狠地甩向下方,那已经佝偻起来的长白天。 长白天完了,青衫门也完了。 抬头仰望天空的五味子重重吐出一口气,低声向决明子道:“没有了长白天这些隐世不出的长老,区区一个青衫门算什么,将来这个世界的修真者不会再尊重一个随意对同道出手的修真门派,而大月帝国也会随着青衫门的没落,而成为历史。” 帝国永远不可能离开修真门派的支持,如果没有背后强大的修真门派台,以大月国的富庶早已经成为别的国家口中的肥肉。 “不是还有道德宗么?” 决明子低声问道。 “绿袍老祖跟道德宗是什么关系你忘了?刚刚绿袍老祖差点被青衫门的人杀了,你觉得道德宗在这件事情上会向着谁?决明子啊,凡是不要想的太简单了,即便现在道德宗是支持大月国,但那是看在青衫门的面子上,如果青衫门没落了,有绿袍老祖和那位支持的道德宗自然就成为第一宗门,到时候拜入青衫门的张铭又该如何自处呢?” 五味子的一番话让决明子连连点头,他虽然聪明但毕竟年龄还是小了些,很多事情自然看不那么透彻,“五味子啊,我怎么觉得长白天这种人吧,不可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的。” “他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后招不成?”五味子微微一愣,问道。 “我不知道。” 仅仅是一种感觉当然不能让决明子说出什么道理来,但就在师徒两人短暂闲聊的这个时间里,天空当中的确发生了变化。 长白天的境界固然高深,如果换成那种普通天劫早就已经被他扛过去了,事实上此时的天劫之所以如此变态,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另外一方面的源头还是在周白山身上,如果不是他揭破长白天等人身上有法宝屏蔽天机,天劫不可能找到长白天。 天劫代表的是天道,天道当然不可能有七情六欲,也不会有生气、发怒这些情绪,但没有这些情绪不代表说蒙蔽天机就不需要承担后果,不需要付出代价。天道本身代表着公平,既然长白天等人使用蒙蔽天机的法宝,那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原本可以三道闪电将长白天劈死,让他重归轮回以另外一种形式回到天地之中,但天劫却将闪电的威力调整到长白天刚刚可以承受的地步,接二连三的惩罚着长白天,这个过程当然是痛苦的,同时也让长白天一开始的时候生出侥幸心思。 等到无数的痛苦积攒到爆发之后,长白天才忽然明白,自己竟然是被天道给耍了! 天道压根就没有放过他,更不可能让他通过天劫洗礼成为仙人!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长白天,终于放弃了心中最后的侥幸,他向着天空大声怒吼道:“你竟然这么喜欢折磨这个世界,那我就让这个世界彻底完蛋吧!” “什么?” 长白天的怒吼响彻天地,五味子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顿时面色凝重,转向决明子,“你小子是乌鸦嘴?” 很多人将长白天的话当成临死的发泄,唯有不远处的无忧子脸色大变,冲着长白天大声道:“大长老,不可以啊!”

第一九二章 收不回来的祖师画像 第一九二章 收不回来的祖师画像 “这个长白天,他是准备要做什么?” 无忧子那一声喊,或许是因为急怒攻心,所以就连神念都忘了使用,就这么直接叫出来,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听见了。以无忧子的身份来说,肯定不会有人认为是无的放矢,那也就意味着长白天是要做一件足以影响到大多数人的“邪事”。 不过如今长白天在天劫的“照料”下已经是摇摇欲坠,给人感觉好像是眨眼的功夫就会变成劫灰,如果说在如此情形之下长白天都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怕是不少人都觉得不太可能,甚至有人觉得,或许长白天是承受不起闪电的折磨,等不及被天劫轰死,就要自爆以求解脱。 而无忧子之所以这么大吼一声,是期望长白天能够再坚持一下,或许还能抗过天劫,至少不要自爆这么没有骨气,影响到青衫门的名声。 可谁也没想到,长白天根本就不是要自爆,而无忧子的大吼大叫压根也没有影响到长白天的决定。 在电光之中,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迹和焦黑皮肤的长白天面色无比狰狞,若是有人此时能够靠近他,便能听到他口中絮絮叨叨地在说话。 “你们这群该死的人,既然老子活不下去了,也不会让你们轻松。” “无忧子啊无忧子,恐怕你还不知道吧,那副老祖的画像可不仅仅是一个通讯工具那么简单。” “可惜了,你道行太浅,还不能发挥画像真正功能的万一,还是让老子来成全你们吧!” 念叨的同时,那张被存放在青衫门密室里的老祖画像,忽然之间出现在长白天满是鲜血的手中。 他双手上的鲜血并非来自别人,都是他自己流淌出来的,而洁白的画像纸张在接触到长白天的鲜血之后,瞬间就变得像是一块海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汲取着长白天双手上的血液。 转眼功夫长白天双手甚至连手臂上的血液都被汲取的一干二净,但那画像好像是还没有满足,转而开始汲取长白天身体里的血液来! 哪怕长白天已经是渡劫期的修真者,完全可以控制自己身体内的一切,但他刚刚一直在被天劫蹂躏,本身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况且从画像上传来的那种汲取鲜血的力量,即便长白天处于最强盛时期也无法抵抗。 “啊~好疼,你们都跟老子去死吧,死吧!” 心存死志的长白天在一开始还试图控制身体失血的速度,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紧紧黏在他手上的画像非但不能脱离,更是在快速的蠕动,每蠕动一次就会汲取他大量的鲜血,丝毫没有打算给长白天留下一星半点,也就断了长白天最后的希望! 彻底失去希望的长白天是疯狂的,他不仅放开了让画像吸血,甚至是主动将身体里的鲜血送给画像,更为诡异的是,当画像开始吸血的时候,劫云竟然停止继续落下闪电,只不过那捆住长白天的电网仍旧没有消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劫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包括五味子在内都觉得莫名其妙。刚刚天劫能够睁开眼睛就已经足够神奇了,如今天劫竟然是停止释放雷电,只是将长白天困在其中,就仿佛是在观察和研究长白天,如此人性化的天劫,自然是让人跌碎了眼镜。 “哈哈,你也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来不及了,该死的天劫,你们就等人被撕破吧!” “长白天怎么了,他不会是疯了吧?” “肯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去威胁天劫,这不是找死么?” 有人在议论,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其实还真是没错,长白天就是在找死,他就是想要激怒天劫,甚至于他现在就是想要天劫将劫雷劈下来,只有那样他反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事实简直是让长白天感觉崩溃,天劫分明是因为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出现如今古怪的状态。 如此一来长白天有些急了,他甚至开始对着半空中的劫云破口大骂,然而他的打骂除了让周围的人感觉他像是个啥子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天劫不上当,长白天注定就只能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张画像,结果就是长白天这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就像是被扔进脱水箱里的蔬菜。 “啊!”最后一声惨叫之后,长白天死了。 这个不知道已经活了多少年的青衫门长老,终于还是死了!他没有死在对手的到刀下,也没有死于天劫之中,他的死,其实就是被那画像生生给抽干了! 鲜血、真元、骨髓甚至是生命力,那画像就像是最为恐怖的蝗虫,没有放过长白天身上任何一丝可用的东西,直到长白天贡献出他最后一丝用处,然后才像是扔掉垃圾一般脱离了长白天的双手,缓缓漂浮起来,迎向了旁边由天劫闪电组成的电网。 “这个,难道就是青衫门祖宗的画像?这不对啊,能够抵抗天劫的法宝,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见青衫门拿出来用过?” 一个能够对抗天劫的法宝,就算是啥子也知道这件法宝有多么重要,只不过刚刚这个法宝的表现让人众人无比惊讶,毕竟再好的法宝也得有命去驱使,像长白天这样的结果,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长白天哪怕过去是正常人,在他临死的这段时间里也不能当成正常人来理解,他已经癫狂了,因为绿袍老祖和紫蕊的出现彻底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掌门,长白天他竟然试图用祖师画像来抵御天劫,当真是该死!” 一个青衫门的后辈子弟,在无忧子身后低声说道。如果长白天还在,那么谁也不敢这样说长白天,可现在谁都知道长白天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肯定就会有人开口说话,做好选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长白天已经是落水的死狗,几个青衫门后辈的想法都很相近,不外乎就是将所有的人脏水都泼到长白天身上,如此一来或许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甚至是保证整个青衫门的门声。 谁都知道如今青衫门在修真的心中怕是已经彻底臭了,失去了如此多的高端战力,青衫门什么时候还能起来谁也不敢保证,与其再纠缠于长白天的关系,不如大家趁早为自己活命做打算。 “掌门,还是将祖师爷画像收回来吧,以免被损毁了,反正长白天已经死了。” “废话!”无忧子咬牙切齿道:“本座要是可以收回来,还需要你们来提醒?”

第一九三章 烧破天 第一九三章 烧破天 天空中,被包括在天劫电网里的那张画纸竟然在脱离长白天之后变得越来越明亮,就好像是它自身在不断地发光,而且发光的亮度还在不断增加似的。 虽说一些法宝都具备这种发光的能力,但在正常情况下亮度是一定的,除非是被激发,可能会在一瞬间爆发出超强的亮度,也不会像眼前这张画像持续的变亮。 “掌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关心干瘪如同木乃伊样的长白天,即便长白天的尸体在失去控制后接触到电网,随即成为一蓬飞灰,也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那张画像上,谁也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法宝,才能具备跟天劫对抗的能力。 “本座怎么知道!” 无忧子此时的心情是焦虑的。 关于画像的变化,无忧子其实是知道一部分。就在几天时间之前,长白天曾经来找过他,让他陪着一起去密室里参悟画像,只不过等到进入密室在画像前不久之后,无忧子竟然就在一道闪光当中昏迷了过去。 这件事情到如今为止也只有无忧子和长白天两人知道,毕竟一个堂堂掌门竟然会昏迷,说出去就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情,哪怕长白天不开口,无忧子也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事后他也曾问过长白天,长白天则是告诉他说,是因为仙界的祖宗们希望通过画像进行直接沟通,然而无忧子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所以在沟通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因为身体无法承受那种冲击而昏迷过去。 无忧子当然不会放过沟通的结果,毕竟他对于自己能不能飞升仙界还是很关系的,而长白天则是告诉无忧子,说仙界的老祖宗们说,只要这次能够抓住周白山,破坏了大月山,到时候就会将整个青衫门符合飞升境界的人统统带去仙界,甚至不需要经历天劫。 这样一个说辞,哪怕无忧子心中并没有完全相信,但还是忍不住很期待,所以这次来大月山,长白天提出要将画像带在身边,无忧子竟然也没有反对。 甚至于长白天很直接的告诉无忧子,祖宗画像不仅是一件通讯用的法宝,甚至还是一件战斗性的法宝时,无忧子也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长白天。 事情原本发展的还算顺利,哪怕是绿袍老祖都被青衫门给生生压制下来,至于说后面突然冒出来的紫蕊,无忧子也不认为青衫门搞不定,哪怕是黑龙的出现,无忧子仍旧认定大不了就是多付出一些代价,总还是能够搞定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青衫门长老身上的法宝弱点竟然会被人发现,更没有想到的是天劫来临之后竟然还能受人指引,如此一来形势都急转直下,青衫门顿时陷入死局之中。 无忧子固然感觉到无比的头疼,但他却从不曾想过要将祖宗的画像作为一件武器来破坏,可等到长白天被天劫锁定的时候,竟忽然告诉他,这张祖宗画像才是青衫门最大的底牌和依仗,只不过一旦使用的结果就有可能导致将这个世界毁灭! 无忧子不知道一件法宝怎么可能具备毁灭一个世界的力量,但在一个掌门的角度,无忧子当然不想让长白天冒险使用,所以才会忍不住开口大叫。然而那时候已经迟了,长白天分明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之后才将实情告诉无忧子的。 看着漂浮在电网之中的画像,还有暂时没有任何行动的劫云,无忧子心中忽然升起一丝隐隐约约的危机感,好像那张祖宗画像里隐藏的并不是祖宗,而是一股能够毁天灭地的强大能量。 “我们,走!” 身为青衫门掌门人,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几百年的无忧子还是足够果断,但发现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脱离掌控后他就不再犹豫,青衫门虽然损失了几乎全部的高端战斗力,但是在无忧子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青衫门几千年的积累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暂时萎靡下去,只要后辈子弟足够努力,凭借青衫门的积累,再过几百年时间照样可以重新起来。 但如果连这些子弟都折损在这里的话,那青衫门才是真的完了! 所以无忧子才会开口让所有人撤退,他相信长白天说的话当中总有一部分是真的。 随着无忧子一声令下,那些早已经降落在地面上,属于青衫门门下的修真者就三五成群的向外撤走。然而他们刚刚可是猎杀了不少散修,如今在劫云的威压之下他们无法结成大阵,加之不少修真者判断青衫门如今算是大势已去,岂会不抓紧时间报仇。 有仇的肯定是报仇,至于说那些跟青衫门没有任何仇怨的散修也不会放弃打压青衫门的机会。毕竟大家今天都算是结下梁子了,谁敢保证等到将来青衫门缓过气之后,就不找这些散修的麻烦呢? 如此一来,这些青衫门的弟子算是倒霉了。 遇上的散修比较弱时,青衫门的门人还能凭着齐心协力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去,但如果是运气不好遇上几个比较强的散修之后,一个不留神就被团灭了,甚至连放出求救的信号都还来不及。 战斗,一瞬间在大月山周围四面开花,没人一个修真者选择腾空而起飞到天空当中去战斗,毕竟劫云还在,而且表现的也很不正常,万一要惹毛那个诡异的劫云,突然扔下来一道闪电怎么办? 就连渡劫期修真者都无法承受的闪电,在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修真者能够吃的住。 地面上的这些战斗,还有青衫门门人的身陨,无忧子当然能够感受的到,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关注下面了,劫云之下的那张祖师爷画像,就在刚刚一瞬间,也就是当画像突然发光到最强烈的那一瞬间,燃烧了起来! 没有任何火源,也没有任何法术的波动,甚至于在无忧子神念的感知当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没有任何热量! 但画像就是那样燃烧起来了,而且火焰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收缩,一转眼的功夫就收缩到只有人头那么大小,只是火焰变成了纯粹的青色,那种青色火焰虽然没有温度,却正是代表着所有的热量都被集中在了火焰当中,可以想象当中的温度会高到何等程度。 “烧,烧破天了。” 一个目睹了整个变化过程的青衫门门人,磕磕巴巴地在无忧子身边发出惊叹。

第一九四章 挺身而出 第一九四章 挺身而出 天,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一把火给烧破! 只不过在天劫形成的电网当中,那由青衫门祖师爷画像转化而成的火焰的确有其神奇的一面,不仅让人感觉其将天空烧出来一个窟窿,更可怕的是就连那些闪电组合而成的电网好像也经受不起火焰的威胁而纷纷变小,甚至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在空中消散。 原本密密麻麻的网络已经变的稀疏,而且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快看,劫云也消失了!” 当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在那火焰和即将消散的电网上时,突然一声大吼又惊动了不少人,抬头向上方望去! 刚刚还凝聚成比墨汁还要黑暗的劫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了,这种景象固然让人吃惊,但换个方向来考虑,既然那些达到渡劫期的修真者都已经死光了,劫云消散好像也说的过去。 唯有无忧子和五味子这种境界高深的修真者方才能够隐隐有所感觉,那劫云的消失分明就是火焰的出现有着密切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那火焰将劫云给逼走的。 “怎么会这样,长白天他究竟做了什么?这张祖师画像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此时就连无忧子也看不透即将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劫云消失了,对于修真者的那种压力好像也消失了,不少刚刚跨过金丹境界的修真者终于可以重新凭借法宝飞起来,刚刚暂时中断的战斗,因为天劫的消散,又再度开始,而且变得更加惨烈! “谁敢对我青衫门动手?” 当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忧子的一声怒吼响彻天地,也让不少正在跟青衫门门人战斗的修真者心中凛然。在刚刚的战斗当中,无忧子或许没有什么出色的表演,但别忘了他仍旧是个洞虚期的修真者,真要是比战斗力的话,恐怕除了绿袍老祖和那个紫色长裙的女子之外,现场再没有人比他更高了。 如今绿袍老祖和穿紫色长裙的女子都消失在月山环之中,再没有谁可以正面抗衡无忧子,故而无忧子这一生怒吼,却是让不少散修不由自主地停止进攻,哪怕再加一把劲就可以干掉青衫门门人,他们也不得不考虑惹火了无忧子的下场。 除非散修当中有人可以出来抗衡无忧子,不然今天这场混战恐怕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五味子,你不是说很厉害么?不如你去把那个老头干掉吧!” 目睹了这场闹剧前前后后的决明子,心中对无忧子已经无比鄙视,所以才会说出一句让五味子头疼不已的话来。 上吧,好像压力山大,若是不上,看看决明子那小眼神,都快要将师傅鄙视成孙子了,五味子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道:“好歹我也是你师傅,要不要这样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这可不是我在坑你啊,不是你经常说的么,什么道德宗、青衫门,你统统都不放在眼底的。” “那是。”五味子将胸膛一挺,右手抖动拂尘,两眼投映出灼灼光华,只不过这副威武雄壮的模样还没有坚持几个眨眼的功夫,五味子又畏缩了,“可我要是去跟无忧子打,万一有人想要杀你怎么办?你可是师傅唯一的软处啊!” “放屁!五味子你要是还想让我叫你师傅,你就马上去杀那个无忧子,哼,否则你以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看决明子那决绝的模样,怕也是因为听五味子吹牛吹的太多,今日终于是难以自控地爆发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还变成么?区区一个无忧子,本座信手拈来啊!” “吹牛!” 决明子再度用鄙视得眼神投向五味子,哪怕此时的五味子已经蹈空而起,不凭借任何东西就冉冉上升,飘然若仙。 “这是谁?” “竟然已经元婴期了么?” “不,仅仅是元婴期也不可能飞的这么轻松,你看人家飞在空中,那才是真的如履平地啊!” “应该是分神期了吧,他这是要去抗衡无忧子么?” “太好了,只要他能挡住无忧子,咱们就齐心协力干掉这些青衫门的家伙!” 因为五味子的闪亮登台,顿时吸引了无数散修们的眼光,说起来五味子带着决明子也算是散修,也是青衫门刚刚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现在五味子出头从道理上来说并没有半点不对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不对,那就是五味子这个人实在是太低调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哪个修真者能够识破五味子的身份。 “你是谁?” 相比其他修真者来说,无忧子的感觉自然更为直接,毕竟五味子没有去找其他青衫门的人,而是径直向他飞来,说明五味子至少是有把握不输他无忧子太多。让无忧子古怪的是,整个修真界但凡是能够跟他一战之人,青衫门都有收集详细的情报,唯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破烂道士,无忧子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是谁并不重要,无忧子,你刚刚竟然下令屠杀同道中人,有若恶魔,今日贫道就要让你接受惩罚!” “这老家伙,装神弄鬼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气势!” 地上,决明子强忍着脖子酸痛,眼光始终追随着五味子,虽说明明就是他逼着五味子出来,但是从内心出发,他还是不希望五味子有任何闪失,事实上当以无忧子为首的一行人隐隐将五味子包围之时,决明子心中就已经有些后悔了,“老家伙,你可一定要顶住啊!” “笑话,就凭你?” 无忧子虽然无法一眼将五味子看个通透,不过这种情况并不代表五味子的境界就一定是在他之上,毕竟同境界之间也是无法看透,甚至也有可能是五味子身上有特殊法宝而已。 即便就算是同境界,无忧子身为青衫门掌门人,身上的法宝肯定也不是五味子这个穷鬼可以比拟的,至少无忧子认为哪怕自己就是用法宝来堆,也能将无忧子这个家伙给生生的堆死过去。 更不用说他身边还有三个手下,哪怕境界还不到,围攻总还是能发挥作用的。 “出头的椽子先烂,你既然不知好歹出来,那就受死吧,今日本座就是要杀鸡给猴看了!” 无忧子一面说话,一面抬起右手,他右手带着一颗储物戒指,里面存放着好几样强悍的法宝。 虽说这个举动有些张狂,但无忧子就要是通过这种张狂,来传达他必胜的信念。

第一九五章 五味子的实力 第一九五章 五味子的实力 一根光华四溢的长鞭,一柄吹毛断发的长剑,还有一个黄澄澄大钟,无忧子一口气放出来三件法宝,每一件法宝都散发出不弱的气息,甚至不在那长白天释放的飞剑之下。 “你们不用动手,本座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底牌!” 无忧子祭出法宝之后,就极其自信地让包围五味子的三个门人无需动手,今日青衫门丢脸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他想要借着五味子这只出头鸟挽回一些面子。 对于无忧子的种种表态,五味子显得非常淡然,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那三件法宝,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半空当中仍旧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你们那个火,好像要出问题啊!” “什么?” 无忧子正要准备催动法宝,之所以没有一祭起就向五味子发动攻击,那是因为双方地位不对等,五味子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他是天下第一修真门派的掌门,要是一上来就动手,被人套上个“偷袭”的名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如果不是五味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恐怕无忧子也会忍不住开口动手了。 “我说,你们那个火啊,好像不太对劲啊!” 五味子像是根本没有看见那跃跃欲试的三件法宝,两眼巴巴望着那团火焰,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紧张了。 “胡说八道!” 无忧子瞥了眼那团火焰,随即摇摇头,道:“你还是认真接招吧,别说我无忧子偷袭人!” 随着话音落口,最先那条长鞭就已经带着呼啸抽向五味子,与此同时飞剑化为遁光,冲向远方之后在五味子背后掉头疾刺而来,至于说无忧子放出来的那个黄色大钟,则是停留在原地不断地晃动,却古怪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引起五味子的主意。 当鞭梢快要接触到五味子的时候,无忧子脸上浮现一丝得意,在他看来五味子这个亏是吃定了。 “啪!” 无忧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只因为就在他以为长鞭肯定会狠狠抽在五味子身上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抓住了! 手,是五味子的没有拿拂尘的左手。 只不过五味子的两眼并没有去看手里的法宝,甚至都没有瞧过无忧子,仍旧皱眉盯着那团火焰。 无忧子脸色有些发暗,他暗暗引动法决,将那已经飞到五味子背后的飞剑,引的再度加速,整把飞剑的影子都已经模糊的完全看不清楚了。 “无耻啊!” “前辈小心!” …… 面对无忧子这种形同偷袭的攻击,下方观战的散修们纷纷开口大吼,只可惜他们的提醒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没有发挥他们想象当中的用处,无论他们如何大喊大叫,五味子的眼珠子都不曾转动过一下。 “去死吧!” 眼瞅着五味子就要被飞剑穿个透心凉,无忧子脸上重新出现喜色,至于说这种攻击究竟算不算是偷袭,在无忧子看来已经没有半点意义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杀死五味子,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 “嗖!” 飞剑顺畅的穿过了五味子的身影,顿时,散修当中发出一片叹息之声。 好不容易有一个出来对抗无忧子的,却是死的如此不值,岂能不让人叹息,就连地上的决明子,在此刻都瞪着双眼、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傅,你不会就这样……” 决明子当然不认为五味子会这样被人杀死,事实上他还是相信五味子的实力的,只不过刚刚五味子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心不在焉,让决明子心中有了错误的判断。 “不对劲!” 旁人不清楚,无忧子的感觉却是再明显不过了,飞剑虽说是刺穿了五味子的身影,然而却并没有感觉到半点阻滞,更重要的是无忧子也没有感觉到五味子的气息有任何变化,照说受创之后,气息肯定会变得虚弱下来。 气息既然没有变化,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刚刚飞剑穿透的,只是五味子的影子,是因为五味子闪避的速度太快,所以就连无忧子都没能发现。 感觉到威胁、闪避、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三个动作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要闪避无忧子以洞虚境界全力驱动的一柄飞剑,不仅需要足够的能力,同时还需要无比强大的心境。 至少无忧子不认为自己的心性修为能够达到这种程度,换句话说他现在终于感觉到眼前这个破烂道人的境界,怕不会是跟自己一样,而是有很大可能比自己高,甚至是高出了想象。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五味子啊!别说了,要出事了!” 五味子的话有些答非所问,但此时无忧子已经不敢再小觑这个破烂道人,他将信将疑的抬头望向那团火焰时,终于发现在那火焰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撕裂。 “那是……” “屏障!” 五味子给了无忧子一个答案。 “什么屏障?” “仙凡屏障!你们青衫门的法宝,在汲取了一个渡劫期高手之后,竟然能够撕裂仙凡屏障!无忧子,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五味子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他望向无忧子的眼神当中,孕育着熊熊的怒火。 “我……” 一股庞大的威压,让无忧子不由自主地缓缓后退,不知为何,刚刚在他感知当中就像是凡人的五味子,此时竟突然变得比长白天更为可怕,难不成说五味子的境界,还在长白天之上?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五味子也是渡劫期的大能,那么刚刚的天劫又岂会独独放过了五味子呢? 当然境界和实力之间并不能直接划伤等号,有可能境界高战斗力低,这种情况并不少少见,可在无忧子的印象之中,渡劫期大能那就是整个世界不可战胜之人,五味子的气势怎么可能比渡劫期的长白天更强呢? “我不知道。” 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无忧子向几个门人传音,要他们随他一起撤退,至于说下面那些门人,无忧子已经管不着了! “你想就这么走了?” 不知为何,无忧子的想法竟然被五味子给识破了,他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抖拂尘,只见那仍旧在半空中晃荡的大铜钟,竟然“呜”地一声,变成了一张薄薄的铜片! “怎么可能,我的凝神钟!” 无忧子一口鲜血喷出来,瞥了眼那已经成为铜片并且坠落的法宝,再望向五味子时,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恐惧。

第一九六章 进去了 第一九六章 进去了 凝神钟虽然不是无忧子的本命法宝,但却是无忧子最早得到的一个法宝,别小看这凝神钟,当年无忧子对抗心魔可全是依赖凝神钟的帮助,可以说没有凝神钟就没有今天的无忧子。 一方面是恐惧五味子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伴随自己数百年的法宝被毁,惊怒交加下,无忧子一口老血喷出,如果不是身边门人见势不对赶紧将他搀扶住,恐怕无忧子就会成为第一个从半空当中落地摔死的洞虚期修真者了。 “你,你究竟是谁?” 能够全方面碾压洞虚期修真者,却又不会被天劫光顾,这其中的道理,无忧子吐血都想不通。 “贫道五味子,无忧子掌门有礼了。” 半空当中,五味子稽首微笑,但他所的位置却是无忧子等人的退路,除非无忧子一行人打算落地之后再逃走。 “五味子?” 这个道号不仅古怪,而且压根就没有听说过,青衫门这些年不遗余力地收集情报,别说是像五味子这样境界高深的修真者,但凡是进入金丹境界的修真者,都会被青衫门的情报系统囊括其中。 只有一种可能性——五味子以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真实修为。 可一个隐藏自身修为几十甚至是上百年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在今天爆发呢?无忧子一时半会儿想不通这个问题,他只知道,在失去了长白天等所有长老之后,青衫门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抗衡眼前这个五味子了。 “五味子道友,今日你若是愿意放我等一马,来日青衫门必定百倍回报!” 在这个节骨眼上,无忧子已经再没有勇气鼓动人手跟五味子来个硬拼,毕竟前面已经将这些散修得罪的很了,就连那些青衫门的门人子弟今天能有多少个逃出生天都还难说,何况是他这个下命令的罪魁祸首? 所以无忧子想跑,在他看来只要五味子不动手,他还是有机会的。 “无忧子掌门,难道你还看不清楚形势么?现在不是我放不放你走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走掉的问题。”五味子皱着眉头,眼神扫过无忧子,随后又望向半空之中,好像那边更加吸引他的注意力似的。 “是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的,仙凡屏障?”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想起刚刚五味子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做“打破仙凡屏障”,难不成是说,一旦这个屏障被打破了,只要是人都可以突破屏障,进入仙界?那今天青衫门可真是做了好事了,不用渡劫就能飞升仙界,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潮澎湃!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兴奋,毕竟还是有那么一批心思谨慎之人记得,打破仙凡屏障可是赔上了一个渡劫期的修真者,在这个世界渡劫期的修真者可不是什么大路货,也只有像青衫门这种大门大派,才能出那么几个,换成是普通修真门派,能够有个洞虚期的老家伙坐镇就是祖上显灵了。 竟然要牺牲一个渡劫期才能成功的法宝,怎么都觉得有股浓浓的邪恶味道在其中。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修真者不再去管青衫门的那些人,而是抬头望向天空中那团火。事实上就在刚才,五味子跟无忧子短暂交手的这点时间里,那原本只有人头大小的火焰,却已经扩大到差不多有大半个人高下,原本是一团实心火焰的形状,此时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个火圈。 火圈的外面是天空,而火圈的里面则是呈现出一副让人难以相信的画面。 就好像那火圈是“镜花水月”之类似的法术,正在向人们展示一幅画卷。同样是一副山水画,只不过火圈里的山水看起来更加秀丽,一股股浓郁的天地元气在那山水之间涌动,几乎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 “那边就是仙界么?” 一个散修发出无意识的声音,而更多散修此时想的却是,怎么才能找到机会穿过那火圈,说不定就直接到仙界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 如果仅仅是从距离来判断的话,那么五味子和无忧子算是靠近那火圈最近的两个人,然而不知为何,两人明明比别人看的更加清楚,却又是谁都没有打算行动,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能不能飞升仙界一般。 “无忧子掌门,怎么,不想去仙界?” “五味子道友道行如此高深都不想去,本座自然就更不想去了,就不知道在场哪位道友迫不及待想要前往仙界的,本座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嘛!” 什么?青衫门掌门无忧子竟然大开方便之门了?这种事情对于普通修真者,尤其是那些散修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要知道身为散修,最为欠缺的就是功法和资源,没有一个大靠山在背后顶着,修真很难有所成就。 火圈仍旧在燃烧,但大多数修真者都认为这个火圈燃烧的时间总是有限的,一个渡劫期修真者虽然强大,但能够提供的生命力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一旦火圈熄灭,被强行破开的仙凡屏障肯定会就此消失,也就错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照说以青衫门的性子,这种好事他们早就应该是吃干抹尽,甚至连点残羹冷炙都不会给他们散修,可今天,就在刚刚,无忧子说什么来的?不仅散修可以通过那个火圈,甚至还催促他们快一点。 “我,我想要过去!” 当一部分散修还在怀疑无忧子动机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修真者忍不住了出来。此人只是个小小的金丹期修真者,就连飞上来都是凭借脚下一把普通飞剑,看他小心翼翼摇摇晃晃的模样,五味子甚至都不敢开口大声说话,怕一不留神将这家伙给吓的摔了。 “你去吧。” 无忧子倒是没说什么,他上下打量这位吃螃蟹的修真者片刻,随后就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踩在普通飞剑上的这个修真者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好在他最后关头还记得自己是在半空,才没有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乐极生悲”的好戏。 随着此人缓缓接近火圈,大月山周围几乎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到此人身上,假如他能够成功的,那么后面的人肯定会络绎不绝,甚至有人已经暗中推算好了,如果无忧子只是利用这位修真者当广告,接下来还想进去的人必须要付出一部分代价的话,那么需要支付多大的代价才能满足青衫门,或者说是满足无忧子。 “快看,他进去了!”

第一九七章 仙界来人 第一九七章 仙界来人 火圈最终扩展到差不多正好一个人的高度,普通人甚至无需低头,只要不怕一圈燃烧的火焰就可以直接跨过去,即便是“高人”,也只需要略微委屈一下膝盖,也不会蹭到火圈。 第一个准备穿过去的那位金丹修真者身量并不高大,算是中等,只不过此人的胆子算是极大,敢于第一个吃螃蟹。 当他试探着将右脚穿过火圈并且渐渐向右转移重心,感觉没有问题再将半个身子挪过去的同时,大月山周围已经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向着半空中那火圈靠拢,哪怕就是一些不到金丹期的散修,也会哀求有能力的同门或则是同伴,将自己捎带上去。 毕竟这是一次机会,一次白日飞升的机会。 可就在绝大多数修真者都开始陷入疯狂的时候,一声惨叫,让所有的一切都冷静下来! 本来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过火圈的那个家伙,身体正在一点点的退出来,因为他是转过去的,所以当他大半个身子都退出来之后,外面的人才看到他的脑袋,还有脖子,以及卡住他脖子的一只手。 就是这只手,让惨叫声戛然而止,也就是这只手,生生将第一个钻进火圈的修真者给推了出来。 “哼!” 随着这声不屑一顾的鼻音,一条穿着玉色长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火圈外面,而他手中仍旧如同拎小鸡一般,捏着那修真者的颈脖。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那修真者半点挣扎不得,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布娃娃,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还能时不时的动弹一下。 “这就是废土界的修真者?我看都是废材!” “此人是谁?” “好强的气势!” “从仙界里出来的,难道他是神仙?” “怎么会那么强,怎么可能!” 每个人在看清楚那人影后都会有不同的感觉,但总的来说此人身材匀称、五官俊朗,虽说看上去已经是人过中年,但因为内在气势而显得更加沉稳,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更是容易激发出女性对其的兴趣。 “三师叔,这里是废土界嘛,全世界都是废材也很正常。” 当大家还沉浸在第一位仙人的惊讶之中时,又一个声音从火圈里传出来,那被称为“三师叔”的仙人微微侧身,便带着手中修真者腾挪出一个不小的空间,随即所有人眼前一花,原本是三师叔立的位置处,突然多出来一头熊! 熊对于修真者来说并不罕见,但眼前这头熊显然不是那种生活在山林里的走兽。此熊极其壮硕,脑袋比斗大,身长怕不是有两丈,光是杵在前方的一双熊抓子跟人腰那么粗,撑在地上的熊掌前端,亮铮铮的爪刃怕不是比常人手掌还要长,真要是被挠上一爪子,恐怕直接就能切下一个人的脑袋。 难不成这只熊就是刚刚叫“三师叔”的那位? 就在众人疑惑间,半蹲着的黑熊身边又冒出来个人,却是个身穿书生衫,腰悬三尺锋的年轻人,此人才将将露面,就听他道:“哎呀,这废土界的天地元气未免也过于稀薄了,真是呼吸都难啊,没用,完全没用。” “熊大,守住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 “吼!” 黑熊听那中年仙人下令,当即人立而起的同时发出怒吼,它本就身形高大,随便迈开脚步一挪,庞大的身躯就将那火圈给挡的严严实实,任何人再想要经过火圈,还非得将其打倒不可。 “三师叔,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那年轻仙人冷眼扫过一众修真者,眼神却如同是扫过一片蝼蚁,毫无半点波动,唯有在看见大月山时,才发出一声惊呼,“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没错了,十二个时辰,足够我们完成任务了。”中年仙人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那修真者随意扔向地面,道:“擅闯仙界者,念你初犯,废去一身修为,饶你不死!” 废去修为,饶你不死? 一众修真者纷纷倒抽凉气,且不说随手废去一个金丹境难还是简单,这可是半空之中,被废了修为下场就只有摔死而已,这样还能说是饶人家一命,未免太过于虚伪了吧? “小心!” 五味子身影挪动,将跌落的人影一把抓住,随即真元探出在那人身上一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果然是被废了修为,好端端一个修真者,转眼就成了普通人,看他脸上那悲痛欲绝的表情,五味子就知道此人已经是生无可恋了。 “罢了,我送你下去,你好之为之。” 这个节骨眼上,五味子也不敢说什么替他报仇之类的话,毕竟他能够感知到从仙界里出来的那两人,绝非易于。 顺手将其安全送去地面,五味子缓缓升空,两眼望向那中年仙人。他刚刚的举动并没有逃脱中年仙人的观察,等到五味子转身过来时,中年仙人却是先行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否是我青衫门之人?” “青衫门?” 这三个字一出,顿时再度引发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原来青衫门是仙界之宗门,难怪能够成为这一界的第一修真门派,难怪人家能够有屏蔽天劫的法宝,还有此等沟通仙凡的宝贝! 无忧子的腰板也在此时重新挺直起来,道:“启禀仙长,在下乃是此界青衫门门主……” “嘭!” 正在说话的无忧子突然倒退飞出,随即巨响声传出,五味子看的分明,是那年轻书生抖了抖衣袖。 中年仙人眉头再皱,右手缓缓抬起轻轻一拉,半空之中本是飞快后退的无忧子,便是如被无形之手握住一般,非但停止后退,更是转眼就被拉回来,只不过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口鼻眼耳之中都在淌血。 “好厉害,无忧子在人家手中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可不是么,没想到那个年轻的也这么厉害啊!” “兄弟,这热闹咱们不能再看了,还是撤吧。” 无忧子的惨状让人议论纷纷,只不过高高在上的两位仙人却没有半点在意。 “原来你就是废土界青衫门的……管理者,怎么会弱成这个样子?” 弱么?对于大多数修真者来说,无忧子洞虚期的修为,那已经是等同于半个神仙了,可是在那中年仙人口中,却是弱的跟一只鸡没多大区别,无忧子脸上苦笑连连,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刚刚他也看的清楚,那个年轻仙人只是挥了挥衣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变化,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撞在胸膛之上,让他五脏六腑受损,吐血不已。随后又是这中年仙人凌空一把将自己给抓回来,当真是生死皆在别人手中。 “这位仙长……” “既然你是这一界青衫门管理者,就叫我一声曹上仙吧,这位是丁仙人,乃是我青衫门的年轻俊彦。”

第一九八章 好弱的天劫 第一九八章 好弱的天劫 竟然真是的仙界来人,而且看起来还是青衫门的本家,一时间,整个大月山里里外外的修真者一个二个都被惊呆了。 这些修真者脑子暂时处于停止转动状态,不代表那两位来自仙界仙人就会陪着他们一起发呆。事实上最先动起来的还是天象。 仙人之所以是仙人,必定是经过一番苦修,然后突破天劫才能成为仙人,换句话说仙人就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已经不能生存在仙界之下的其他世界之中,这些下界一旦出现仙人这种逆天的存在,就会导致整个世界元气波动,而这种波动则会形成一种特殊的现象——天劫!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汇聚起来的乌云,其面积大大超过了刚刚针对长白天等人的规模,在大月山上甚至根本看不到这片劫云的边境,厚厚的云层简直透不过一丝太阳的光芒,倒是在云层之中无数的电光密密麻麻,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颤。 这要是落下来一道电光,威力将会达到什么程度? 没有哪一个修真者敢于去挑战这个天劫的威力,大多数实力低微的修真者已经迈开双脚,再不逃命难不成是要等死啊! “真烦啊。” 年轻的丁仙人歪着头瞥了眼天色,望着他的三师叔,道:“你来?” 曹仙人低声道:“我还有事,你处理一下。” 处理一下?威能诺大的天劫,在曹仙人口中也就是“处理一下”这么简单?无忧子两眼发直,五味子也是双眉紧皱。 “麻烦!” 像是极其无奈的丁仙人身体飘然后退,飘出二十丈左右后没有丝毫停顿地冲向天空,那黑沉沉的劫云就在他头顶,随着他上冲的举动,两者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给老子滚开!” 冲向劫云的丁仙人右拳忽然绽放出一团金光,那光华刺眼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烈阳,随着丁仙人右拳重重挥向天际,原本包裹在他拳头上的金光瞬间脱离,如同一颗新星冉冉上升。 在上升过程中,这团金光竟然还在膨胀,从一开始的拳头大小,到后来的栲栳大小,其散发出来的光华也没有因为脱离拳头而有丝毫减弱。 “轰!” 就在那金光距离劫云还有一段距离时,劫云也终于酝酿出第一道闪电! 比水桶还要粗的电光,就像是一头从劫云当中疾冲而下的金龙,那龙头狠狠跟金光撞在一起,随即就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我的老天,耳朵都快要破了!” 光是那声音就让不少金丹期以下的修真者目眩神迷,境界更低一些的修真者更是捂住耳朵不住叫疼,鲜血从指缝里汩汩而出也不知道。 “竟然,真的破了?” 五味子不敢相信,那丁仙人随意一拳挥出,竟然真的将第一道电光给抵消了! 换句话说天劫应该不会对丁仙人造成什么麻烦,只不过再一想,好像丁仙人也搞不定那天劫? 然而不远处的曹仙人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丁仙人跟天劫之间的战斗,他正面无表情地问无忧子,青衫门不是还有十二个渡劫期的修真者么,如今人在哪里? “这个……他们都战死了!” 无忧子额头上冒汗,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仙人竟然会关心长白天等人,所以只能选择实事求是地回答。 “不可能,这一届谁能够杀死渡劫期的修真者?而且你们那个大长老长白天,乃是本座看好的苗子!” 曹仙人一怒,无忧子顿时变成惊涛之中的扁舟,身体在空中上下起伏颠簸,根本控制不住,恐怕如果不是曹仙人在暗中稳住他,无忧子早就一头摔在地上,变成一滩肉泥了! “是……是因为被人破了法宝,然后被天劫所害!” “不是吧?有人能够破了我们的法宝?还被天劫害了?” 曹仙人皱眉不答,倒是跟天劫打的不亦乐乎的那丁仙人,遥遥开口,“就是这个天劫,看小爷我破了它!” 刚刚曹仙人跟无忧子谈话之际,丁仙人已经在那边挡住了七八道闪电,那些闪电没有一道比第一道弱,可丁仙人就如同是戏耍一般,时而拳打,时而脚踢,时而直接用身体抗住,好像那比水桶还要粗的一道道电光,就是一颗颗不起眼的雨滴,根本用不着他认真以对。 听说长白天等人被天劫所灭,丁仙人终于收起戏耍之心,面色肃穆地将右手一扬,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那丁仙人右手当中就出现了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 “看我诛仙剑式,破天!” 双手持剑的丁仙人,随着口中怒吼向劫云狠狠劈出一剑!要说招数精妙,丁仙人这招实在是不够看,然而众人却能感受到丁仙人这一剑蕴含的巨大的力量,当一道弯月似的银色光华从长剑上脱体而出,随即无限膨胀时,所以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来! 天劫像是也知道丁仙人这招的厉害,竟同时落下四道电光,每一道都比刚才的电光更为可怕,四到电光分别劈向半月剑芒的头尾和中部两点。 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之中,四道电光点点粉碎,渐渐消失,而月牙剑芒只是色泽上有些许黯淡,无论外形还是速度都没有丝毫变化,照旧狠狠劈向劫云。 这一刻,天劫好像也是无计可施了,只能安静地等待着剑芒及体。 不是天劫不想反应,其实是因为剑芒的速度太快,只不过这种极快在此时给人的感觉又是极慢,这种强烈的对比带给所有人一种无以伦比的精神冲击,一些境界稍低的修真者,甚至等不到看完就已经低头吐血了。 “我丁继,杀天劫一次!” 随着丁继举剑大吼,大月山头顶天空那看似无边无际的乌黑劫云,竟然在银色月牙剑芒劈下之后,自中央被分开。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在劫云当中响起,庞大的劫云在被劈开之处就有银色的光华在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那劫云就要缩小一些,转眼间就如同被吞噬一般,劫云的面积越来越小,消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收!” 当天空当中的劫云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仙人丁继一声令下,两团银色光芒重新在空中合为一体,掉头向着丁继重来。 “他这是要……” 本来有半边天大小的银色光芒在冲向丁继的路上渐渐缩小,到最后居然还原到拳头大小,只不过那银色光华就变得愈加刺眼。 “啊呜”一口,丁继将银色光团囫囵吞下,脸色却像是有些不满,“好弱的天劫。”

第一九九章 虐杀 第一九九章 虐杀 天劫,被丁继一口吞了,鸡肉味,嘎嘣脆,最后还说不够味? 哪怕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皱眉头的五味子,今天恐怕是这辈子皱眉皱的最多,也是最久的一次。 天劫烟消云散,一些还没得来得及离开的散修忽然之间又不想走了,毕竟刚刚丁继的表演已经远远超出了修真者们的认知,而且看样子仙人也是挺好打交道的,不如留下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好处,仙人的好处。 是人都有贪便宜的心思,修真者也不会例外。 在见到丁继轻松解决天劫之后,心思动的最快的人,当属无忧子,他身在半空,却不顾四周那些修真者们的眼光,竟然毫不迟疑地就向着曹仙人跪了下去! 无忧子下跪了! 在这个世界里,代表着这个世界最强修真门派的无忧子,竟然毫不犹豫地跪下了!这一幕让无数修真者感觉天雷滚滚,这一幕让无数修真者跌破眼镜。 “无忧子没有保护好门人,还请上仙责罚!” 好一招以退为进,无忧子好歹也是这一届青衫门的掌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曹仙人和丁继的晚辈子弟,况且刚刚都已经说清楚了,长白天等人的死,是因为有人破了屏蔽天劫的法宝,所以被天劫给劈死的,在这件事情上,无忧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责任。 不过仙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肯定不是凡人可以摸索的。 干掉天劫的丁继身子一晃就出现在曹仙人身边,摇摇摆摆地他瞥了眼跪在前面的无忧子,道:“几百岁了还是个洞虚期,没啥前途咧,正好咱们需要立威,杀了吧!” 杀了? 无忧子都已经下跪了,可仙人竟然还不想放过他? 刚刚还在想着留下来占点小便宜的人心中开始后悔了,此时他们才幡然悔悟,自己这些凡人想要占仙人的便宜,是不是太天真了? 有人想溜,可惜已经迟了! 半空之中的丁继只是将右手一扬,当下就有一物从他手中飞起,随即急速膨胀,在升到刚刚劫云高度时竟然已经笼罩了整个大月山方圆百里,等到那东西落下之后,众人才看清那是一张网,闪烁着银色光华,每个格子只有拳头大小的网! 这样一张网,竟然将大月山方圆百里尽数网络其中,别说是人,就算是一些体型更小的飞禽走兽,也休想从中间转过去。 “砰!” 一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苍蝇一头撞上这光网,瞬间便炸裂成一蓬齑粉,在狂风之下随风而逝,连一点尘埃都不剩下。 “好,好厉害!” “完了,走不了了!” 看到那苍鹰的下场,本打算试探这网子有多结实的修真者们纷纷老实下来,或许最终结局难逃一死,但万一上仙还需要人服侍呢?如此尊贵的身份,总不能事必躬亲吧? 可惜这些人的想法根本影响不到丁霁和曹仙人。 无忧子的身躯在颤抖,近距离面对两个仙人,只有无忧子自己才知道此时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毁了法宝的人就在那大月山上,还请两位上仙给我一次机会。”一面说,无忧子一面在咽唾沫,他从不曾觉得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更没有一次像此时这样的无助,在曹仙人和丁继面前,无忧子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本座当然知道那是大月山,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本座今次就给你一个机会……”曹仙人的话让面如死灰的无忧子脸上重新显现出希望之色来,他猛地抬头望向曹仙人,正准备说话,结果却看见一只越来越近的手掌。 “你……” “我留下你的魂魄,让你可以转世重修!” 随着曹仙人的话音,拍向无忧子的右手忽然变成一团火红,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手掌落到无忧子头顶,随即将无忧子的头顶染红,像是将火焰引到了无忧子的头上。 “啊~” 哪怕无忧子是洞虚期境界,其护身真元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却好像对那沾染上的红色火焰丝毫没有抵御作用,那如同流淌的岩浆似的火焰顺着无忧子的头顶往下流淌,所到之处无论是衣服法宝还是身体,都如同火炉里的蜡烛,融化了。 整个无忧子都在融化,转眼就已经不成人形,到最后只剩下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火光闪烁的珠子。 “咦,三叔,这个无忧子身上的宝贝还不少啊,不然形成的烈火珠不可能这么大颗,你倒是捡到宝了,回头要请客哦!” 堂堂青衫门掌门,洞虚期的无忧子被融解成一颗珠子这样的事情,对于曹仙人和丁继来说好像是再正常不过了,两位仙人甚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尤其是那丁继,竟然还要曹仙人请客。 “他是个掌门,身上法宝当然不少,即便没有那件事情,我也早就已经打算将他提炼成烈火珠了。” 面对不远处的五味子,青衫门剩余的其他人,还有无数被网罗在其中无法离开的修真者,曹仙人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将谋杀无忧子说的那样自然而然。 “你们……真的是仙人?” 五味子艰难的眼下一口唾沫,瞪着曹仙人和丁继问道。 “咦,这个家伙的境界竟然也不低啊,居然是渡劫初期了,他怎么会没有天劫瞄上呢?” “还不是因为他手中的拂尘,没想到这一界竟然还有其他屏蔽天劫的法宝!” 曹仙人的话并没有做任何遮掩,自然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五味子这样一默默无闻的修真者竟然是渡劫期,倒真是大大出乎意料,难怪无忧子都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始终名声不显呢? “师傅啊,原来你竟然是渡劫期的高手,你还真是将徒儿瞒的好惨呢!” 地上的决明子一直仰望着天际,换成普通人来此时怕是脖子都已经酸软不行了,哪里还能坚持。 两颗眼泪突然出现在决明子的眼角,不知为何此时他看着五味子,却总有种感觉,好像很快就会再也看不到那张让他一直认定是骗子的脸了。 “师傅,你赶紧走啊,不要再留下来了,那些人哪里是什么仙人啊,根本就是比魔鬼还要可怕,他们才是恶,才是最为可怕的恶啊!” 决明子心中有万千的话语,此时却是半点都说不出来,他喉头哽咽,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淌。如果说这个世界谁最了解五味子的话,恐怕也就只有决明子,正是因为决明子了解,所以他隐隐猜到,接下来五味子将会做什么。

第二〇〇章 仙人指路 第二〇〇章 仙人指路 “你们真的是仙人?” 五味子并没有低头,所以他看不到徒弟脸上的眼泪,也发现不了徒弟的眼神,他只是依照自己的本心,面对两位气势宏伟的仙人。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三师叔,他竟然怀疑我们的身份,真是好笑,太好笑了!”丁继捂着肚子边笑边说,就连那不苟言笑的曹仙人,唇角也是微微勾起,两眼盯着五味子道:“看在你修炼不易的份上,本座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愿意拜入本座门下,那本座就免你死罪,如何?” “拜入你的门下?” 五味子脸上微微一笑,道:“拜入你的门下有什么好处呢?别怪我罗嗦,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话说在明处啊!” “这个习惯也不坏。”那曹仙人背负双手,竟然在半空当中有若闲庭信步般,围绕着五味子转了一圈。 “拜入我门下,当然随我去仙界,从此不愁功法、资源,甚至是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实现。” “哦,听起来倒是不错,那我需要付出什么呢?是不是修炼到最后就跟无忧子一样,被你们提炼成某种天才地宝,然后吸收掉?” “咳咳,咳咳,三师傅,这只蝼蚁好像知道些什么,干脆还是杀了灭口吧,这一界好像并并不小,回头咱们再找一些好炉鼎遍是了!” 丁继一阵咳嗽,随后说出来的话无疑是对五味子猜测的一种证明,却是听得所有人遍体身寒。这就是仙人么,怎么能够随便把其他人当成炉鼎呢?而且还是那种无比残忍的炉鼎。 “看来我猜的还真是没错啊,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两位仙人。”五味子重重加强了“仙人”二字的发音,冷笑着道:“我等修真者,只有着死,没有跪着生,想要利用我的身体来成全你们,那是你们打错了算盘!” “是么?” 丁继脸上笑容本就还没丧失,被五味子这些话一激,顿时脸上变了颜色,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的风度,右手猛地伸出,带起一片金芒,就要去抓五味子的脖子。 可就在丁继动手的同时,早已经有所准备的五味子整个如同有绳子被背后猛拉似的飞速后退,哪怕是丁继手臂再度暴涨,竟然也只是抓了个空。 “咦,有点意思啊啊!三师叔这个玩具留给我了!” 发出一声怪叫,丁继已经撵着五味子的脖子追去,那速度有若电光火石一般,但是凭借肉眼都能判断,比起五味子来说不知道要快多少。 “住!” 感觉到距离合适时,丁继再度伸手,这次他伸出来的右手已经变得苍白而枯槁,十指如同是干瘪的枯木,唯独就是那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别让我抓住你了,小子,否则你就算是头牛也会因为中毒而倒下!” 丁继一面抓五味子,一面口中还在喋喋不休,分明是根本没有将五味子当成什么大敌,就如同是一只猫,在戏弄一只可怜的小老鼠,甚至就连曹仙人也都不去关注丁继跟五味子那边的游戏,眼光炯炯地扫过一遍,顿时让地上所有修真者纷纷颤栗,整齐划一地不再动弹。 “我叫曹安,乃是仙界青衫门外事堂堂主,此次降临此界便是为了宣布,从今时今日起,此界便是我青衫门第四下界,尔等需的奉我青衫门为主,永生永世不得叛逆,不然,灭绝!” “什么?第四下界,那岂不是说一个青衫门还有好多下界不成?” “侍奉仙界一个门派为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说不定还能有好处呢?” “不过大家都属于青衫门了,那今后像道德宗这些门派,是不是就不该存在了?” 曹安的话一度让人议论纷纷,不过身在半空的曹安并不是在跟他眼中这些蝼蚁商量,甚至就连这些蝼蚁当中最强的五味子他都不关注,眼神一转就望向了大月山。 “监察使大人,好久不见了!” 曹安再度开口,声音有若实质般向大月山推进,那些萦绕在大月山周围终年不散的山岚,如同青烟遇上狂风,无力地彻底退散,暴露出往日里永远云遮雾绕的大月山本体来。 此时再看大月山,更有种感觉,好像这大月山就如同是一根棍子,斜斜插在大地之上一般。 唯有半山腰上的月山环,虽然也在声音推动下波浪滚滚,却又像是牛皮糖一般撵着大月山,无论如何的风起云涌,就是不脱离。 曹安和丁继初来乍到并没有发觉,反倒是不少修真者此时才看见,原本如同草帽一样延伸在大月山周围的那一圈儿月山环,如今分明是缩水了,而且缩水的很厉害。 其实直到现在为止,月山环仍旧处于一种持续缩水的状态之中,只不过谁也没有发现而已。月山环一日不散,外界就一日观察不到周白山藏身的神墓,哪怕就是曹安和丁继这两个仙人也不行,他们的仙元感知力,一样不能透过怪异的月山环。 “怎么,传说中的监察使大人,如今竟然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么?不知道转世重生的监察使大人如今叫什么名字呢?”曹安眼中带着一丝戏虐。 他在降临此界之前就已经知道,这原本已经被荒废多年的下界,正是仙界监察使转世重修之地。只不过根据青衫门门主的测算,如今仙界监察使才刚刚觉醒,实力低的要命,根本不可能是曹安的对手。 当然,若是想要万全之策,青衫门至少还是因该来一个大罗金仙,方才能够保证不出纰漏。然而大罗金仙身负天道关注,是万万不可能直接降临在下界,一旦强行降临必定会遭到仙界天道攻击,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陨落了。 仙界天道可不是下界那些小小的天劫可以比拟的,况且大罗金仙降临,甚至还有可能直接让一个下界崩溃。 所以最终经过抉择,将曹安和丁继给派出来,降临此界。 曹安乃是玉清境上圣境界的仙人,只差一步就能突破玉清境,成为上清境的真人,在青衫门也算是相当重要的战斗力,而丁继虽然只是玉清境玄圣,比起曹安来差了三阶,但其父却是一位太清境玄仙,在青衫门地位尊重,自幼更是修炼无上宝典,各种仙丹灵药管饱,整个人更是被武装成行走的法宝囊,哪怕就是曹安辈分高出一辈,境界也高出三阶,但也不敢过于约束这位丁继,怕这小子回家之后乱告状。

第二〇一章 成就地仙 第二〇一章 成就地仙 “看来你们都很愚钝,果然只是一群蝼蚁,那本座换个说法,你们当中可有人知道,那大月山的主人是谁?” 曹安面色泛金,显然很有些不耐烦了,好在他换了个问话的方式之后,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出来,低声道:“上仙,小人或许知道。” “过来说!” 只见曹安身躯凭空转向说话之人方向,随后右手虚空一招,那人就如同扯线木偶般,高速飞向曹安。这个过程分明是身不由己,单从那人手脚被拖拉在身体之后这一点便能看出。 “跪下说话!” “是,是。” 其实不用曹安开口,这个身穿青衫门衣裳的修真者早就在曹安气势逼迫下手脚发软,当他身上那股吸力消失之后,他整个人一软,就已经虚空跪在曹安的面前。 “小人也是青衫门弟子。” “唔?你也配?” 曹安一双眼睛瞪起,顿时又将那人刚刚稍定的心,给瞪的再度乱跳,若不是用手紧紧压住,怕是要从喉咙里给跳出来了。 “是,是,小人不配,小人说的青衫门不是上仙那个青衫门,小人说的青衫门……” “闭嘴!”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话唠,曹安自问没有那闲工夫听一只蝼蚁罗嗦,咆哮着打断那人话头,道:“你就给我说说,那大月山的主人究竟是谁。” “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就小人所知,那大月山上应该有个年轻人,叫周白山。” “果然!” 其实曹安并不是不知道“周白山”这名字,只不过在他降临此界之前,门主曾经反复叮嘱,一定要弄清楚周白山有没有当上大月山的主人,如果说周白山还没有当上大月山主人,那就还不能杀,因为即便是杀了周白山,也无法铲除大月山,不能铲除大月山,青衫门仍旧无法掌控这一界。 必须要等到周白山将大月山彻底掌控之后,才能杀死周白山,如此一来大月山就会幻化原型,不再成为阻碍青衫门收复此界。 “那大月山可曾认主?” “认主?这个,这个小人真不知道。” “唔,若是你连这点都不知道,那你活着还有何用!”曹安话音落口,右手顿时显现红芒,就像他刚刚杀死无忧子时一模一样。 “不要,上仙饶命,饶命,小的只知道这大月山,只有周白山和他两个同伴可以进出,就在那月山环下面,就在月山环下面!” 对死亡的畏惧让那青衫门元婴境的修真一面告饶,一面向着曹安磕头,这举动虽然显得毫无自尊可言,但在下方的那些修真者们此时并不太鄙视于他,毕竟面对一个真正的仙人,一个让无数修真者所向往的身份,表现的低三下四一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哦,他还有两个同伴?丁少爷你听到了么,周白山还有两个同伴,能够随意进出大月山上。” “等一下啊,老子马上就要抓住这家伙了,还跑,你给本少爷住,不然本少爷让你生不如死!” 那边,丁继仍旧还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曹安瞥过一眼,微微摇头。他既然看出五味子不过是渡劫期的修为,照说以丁继的境界,伸手可得,一定是这丁少爷又将这正事当成了游戏,硬生生将自身修为压在渡劫期左右,就是要跟五味子拼个输赢,方才耽搁了这许多时间。 “你叫什么名字。”不再去管丁继的曹安转过来又问眼前此人。 “小人莫平凡。” “哦,这个名字还不错,既然你是此界青衫门门人,而起刚刚又有勇气主动回答本座的问题,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一界青衫门门主,同时也是此界的主人!” “啊!” “嘶,此界之主,就凭一个元婴期?” “疯了吧?” “他当此界之主,怎么可能?” …… “怎么不可能!你们不就是觉得他修为低下么?哼,小意思!”曹安像是铁了心要为莫平凡树立威信,在怒吼压下那些声音后,就抖手向着莫平凡扔出一物。 “吞下去!” 莫平凡不敢犹豫,赶紧张嘴,随即就感觉一物钻进喉咙,不等他回神反应过来,就感觉胸腹里像是炸开了一处熔岩,滚滚热流将他身体尽数吞噬。此时莫平凡以为曹安是要杀他,双手捏着喉咙想要叫救命,却无奈一声都叫不出来。 “真是废物,盘膝打坐,本座拔高你的境界,让你当个地仙!” “什么,直接拔升为地仙?”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经历天劫怎么可能成为仙人?地仙这种说法,可是谁都没有听说过的。因为这一界天劫凶猛,修为达到渡劫期的修真者要么藏起来躲避天劫,要么就是被天劫劈的灰飞烟灭,连兵解当个鬼仙都不够资格,可曹安竟然说要直接将莫平凡变成地仙,地仙究竟算什么? 且不提众多修真者们心中的惊讶,只说那莫平凡,在一颗仙丹下肚之后,整个人便如同是坠入是十八层的地狱,受尽了各种酷刑。 之所以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心神崩溃,完全是因为曹安放在他头顶上的那只手,正在源源不断地将仙元输入莫平凡的身体,循着经脉为其易经伐髓,维持其意识不灭。 这个过程对于莫平凡来说就如同是一生一世,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须臾之间。 一道光华流淌过莫平凡的身体,随后曹安的右手就离开了莫平凡的头顶。 “你且起来感受感受。” 随着曹安的命令,莫平凡战战兢兢的起身,却不敢随意摆动身体,只因为他感觉此时的身体里好像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等他再内视体内经脉时,才霍然发现丹田里的真元已然发生变化,变成了一种半液体、半气体的东西。 “上仙,这究竟是……” “不用紧张,你现今算是一个地仙了,虽说不能飞升仙界,但在下界之中绝对是无敌的所在,本座今日给了你天大的好处,今后你可要替本座好好管理此界啊!” “这……多谢上仙成全,多谢上仙成全!” 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正如曹安所言,一阵狂喜紧紧攥住了莫平凡,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跪下去向曹安又磕了几个头。 “好强!” 随意一挥手,天地元气就随之变幻,甚至就连远处不住变换身形逃命的五味子,也因为莫平凡的这个举动,而身形位置一滞。 “这种力量,远远超过渡劫期啊!” “那是自然的,否则怎么能够叫住地仙呢?其实以你的资质是不可能飞升成仙,甚至修炼到渡劫期都难。地仙,其实也有地仙的难处。”

第二〇二章 仙宝 第二〇二章 仙宝 地仙,相对于天仙,不仅有境界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天仙的寿命还可以随着境界不断提升而增加,但是地仙就不行了。就如同是一棵大树上的分叉,突破天线之后可以继续不断的分叉前进,但地仙则是已经到了分叉的尽头。 换句话说,一个修真者如果没有经历天劫而强行被升级为地仙,那无论他将来如何努力修炼,不仅境界无法继续提升,寿命也是注定了,比起渡劫期的修真者来说,或许就是多活个百来年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修真者会走地仙这条路。但正如曹安所说,对于一些资质有限的修真者来说,地仙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曹上仙,那周白山的两个同伴便是两个女子,一个名叫绿袍老祖,另外一个穿一身紫裙,名号无法得知,但境界应该是在渡劫期。” “哦,两个渡劫期?加上这个,岂不是就有三个不引动天劫的渡劫期了?有趣,还真是太有趣了!” 曹安抬手捏着下巴,眼神扫向仍旧在跟丁继玩猫捉老鼠游戏的五味子。 “丁少,就这样吧,我们接下来就该收拾大月山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嗯?三师叔,你不会这么扫兴吧?” 虽说丁继这个人来头不凡,但此番下界办事,门主曾经反复交待要他听从曹安命令,否则回去定不轻饶。考虑到门主的面子就连他爹都还得饶上三分,丁继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丁少不要灰心嘛,等到我们成功收复此界,将此界天道打上我青衫门烙印之后,丁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岂非更好?此界灵气虽然不够充裕,但本座却感觉地界够大,生灵众多,相比可以让丁少玩上几百年也不会腻了。” “唔,你这话有理,那我就听你一次,不过将来你要是叽叽歪歪……” “当然不会,还请丁少放心,本座说话算话!” “成了!” 丁霁啪地一拍手,转身冲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五味子道:“小子,今日就暂时到此,若是你肯臣服于本仙,本仙就给你一张免死金牌,下次本仙降临之时再找你玩耍,如若不然……” “不然又如何?” 五味子惨然一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那个如同不学无术的丁继面前,竟然是毫无反抗之力,别看刚才两人追追跑跑,其实五味子心中明白,那是丁继在放水。 为什么对方会这样强?难道说这就是仙人跟凡界修真之间的差距么? “我在问你话呢,给你三息时间考虑!” 本来已经皱眉的曹安,在听丁继说出三息时间考虑后,也就干脆抱起双臂等待,三息时间不算久,在曹安看来,收拾一个还是凡人的周白山,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吧,到时候再将整个大月山收了,就算是成功完成门主交待的使命,回去论功领赏了。 “不用了,我是不会臣服于你的。” 五味子脸上一片平和,唯有眼神扫过地面,那该是决明子所在的位置时,眼底才浮现出一丝不舍。 地上,决明子清清楚楚的听完了丁继跟五味子之间的谈话,心中悲愤交加! “五味子啊五味子,你平常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么,怎么就不知道虚与委蛇呢?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啊,暂时向那个二世祖臣服又如何呢,等到你将来境界够了,再把他打成狗不行么,何必那么在意自己的骨气,骨气这种东西,能当饭吃么?” 心中埋汰五味子的决明子,却忘了设身处地的时候他会怎么决定,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刚刚对五味子的那些要求,那他早就已经改换门庭投入道德宗了,又何至于这十几年来始终跟在五味子身边,甚至对曾经无比向往的道德宗诸多贬低和鄙视? 或许这就叫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表面上看五味子和决明子这对师徒有着太多的不同,但在骨子里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 “这么说来,你是决定要找死咯?你可知道落入本仙手中,所谓的死亡跟凡间的死亡可是极其不同,本仙会让你死的干干净净,一丝一缕的神魂都不会留下,永远的消失!” 丁继的话让人听了之后不由得遍地生寒,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丁继的意思分明是要将忤逆他的人杀的永不超生。 “仅仅是死还不够,如果你真让本仙生气的话,本仙还能让你一直活着,只不过是活在地狱之中,活着本仙炼制的地狱之中,永生永世备受折磨,你可听清楚了?” “我当然听清楚了,其实你就是无耻小人,你最怕被人拒绝,所以你才会用语言来威胁别人,试图让别人屈服于你,你真的很可悲啊!” 五味子脸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情的表情,平静的叙述让丁继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死来!” 丁继猛然招手,五味子却在这个时候浑身真元鼓胀,愣是抗住了丁继的那股吸力。 “怎么可能!” 丁继脸上变色,不敢相信地瞪着五味子。 “怎么不可能,即便我等在你眼中是蝼蚁,但蝼蚁也有蝼蚁的尊严,我以我血荐青天!” 五味子一声怒吼,将从未曾离过手的拂尘陡然扔向丁继!那原本在五味子手中有若破烂的拂尘,在脱离五味子手掌之后,竟然形状大变,瞬间膨胀了无数倍,一根根白色长须陡直有若利剑,那拂尘柄更如同一柄巨大的重锤,带着呼啸,驱动着无数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丁继! “这居然是仙宝!” 一道道金色光华在无限变大的拂尘身上流转,看到这些流淌的金光,就连曹安脸上都变了颜色! 下界凡人修真所用的法宝,就好像是蝼蚁身上的刺,再厉害也很难伤到仙界的仙人。然而仙宝就不同了,所谓仙宝那就是仙人用的宝贝,这种东西绝对可以给仙人造成严重的伤害,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仙人陨落。 当然,越是威力巨大的仙宝,就越是难以驱动。 曹安无法第一时间认出这个拂尘究竟是什么等级的仙宝,也不知道那五味子是怎样来驱动这仙宝的,他却是不敢赌,要是万一丁继接不住这仙宝,甚至在仙宝之下受伤,等到返回仙界之后,曹安就不得不承受丁玄仙的怒火! 玄仙的怒火,不是曹安这个小小的上圣能够承受的。 “丁少让本座来!”思绪一定,曹安不由分说便分光化影,出现在拂尘和丁继之间。

第二〇三章 挡住 第二〇三章 挡住 曹安不能敢回去承受玄仙的痛苦,所以他就不敢让丁继去对付五味子扔出来仙宝。 光是看那仙宝气势就不差,毕竟仙宝那也是要分等级的,虽说曹安也不知道只有渡劫期修为的五味子是如何来驱动仙宝,正常情况之下真元根本无法驱使需要仙元的仙宝,可眼下显然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情况。 “我自己来!” 这边曹安的确是出自好心,想要替丁继将那仙宝挡住,可丁继毕竟是年轻,加之第一次下界,总想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所以反而不领曹安这份人情,看见那拂尘向自己飞来,也不见他作势,背后就突然出现一双巨大无朋的翅膀,流光四溢! 突然出现的翅膀当真是让不少修真瞪大了眼睛。要说在修真界也不是没有翅膀这一类的法宝,只不过大多数类似翅膀的法宝都是给境界比较低的修真者使用,其主要功能就是在短距离内让法宝主人可以凌空飞行,说穿了就是一种有利于出行的工具类法宝。 故而这类型法宝往往炼制的比较粗劣,功能也是极其单一的,很少有能够在战斗当中发挥作用的翅膀类法宝。 但谁都知道丁继此时祭出来的这对翅膀不同,不仅外形精美、宝光灿灿,更重要的是当这双翅膀出现之后,丁继身形缓缓后退,那双翅膀就向前收拢,竟然将丁继包裹在其中了。 “轰!” 曹安最终还是没能在拂尘撞上丁继之前赶到,毕竟是过于仓促了,哪怕曹安速度再快,反应总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幸而丁继没有托大,及时将护身双翅给祭出来,拂尘带着金色流光跟丁继的护身双翅狠狠撞上,一片光华流淌,漫天火光四溅,丁继的身形在半空之中被推着不断后退,至少有数十丈距离之后才缓缓停下。 “呼~”丁继掀开双翅,脸色一片轻松,看到他的情况曹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不过也不敢闲着,身形一晃就到了五味子面前。 打出拂尘之后的五味子脸上无悲无喜,怕是他也知道仅仅依靠一个拂尘不可能真正伤到丁继或者是曹安,当曹安在他面前出现时,五味子甚至得空打了个稽首。 “你哪里来的仙宝?” 问这话的时候,曹安仍旧不忘用眼角却瞥那仍旧漂浮在空中,只是神光黯淡了许多的拂尘。说也奇怪,五味子竟然没有半点将拂尘收回来的意思,而知道是仙宝之后,曹安和丁继也不敢贸然上去收取,毕竟仙宝可不是普通的法宝,要是强行收取有可能导致仙宝自爆——仙宝也是很有脾气的。 “这个不劳道友费心了,贫道只是希望道友能够看在天下修真共处一脉的份上,放过下面那些修真者!” “哦,没想到你还是好人咯?本座要是不放又如何?况且你凭什么叫本座道友,你有这个资格?” “大道漫漫上下求索,不至圣人终是半百,既然共同上路,那不叫道友叫什么?” 面对一个仙界的仙人,五味子还能如此侃侃而谈,光是这份淡定从容就已经让下面那些修真者心中钦佩。然而大多人也知道,恐怕五味子这次要倒霉了,那个叫曹安的仙人,显然不是很好说话的。 “道理还真多,不过在仙界嘛,那就是拳头大的说了算!”曹安见在五味子身上问不出什么,干脆五指岔开冲着五味子猛然一收拳头,口中道:“收!” 五道无形气劲围绕着五味子快速收拢,就如同是五条蛟龙将五味子紧紧缠绕,五味子虽然能够感觉到,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紧紧锁住,别说是挣扎了,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哼,原来你就是靠着一个仙宝才能……咦,天魔劫?” 曹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发现五味子整个人气势陡然发生变化,脸上不断有乌云般的氤氲闪烁,一双眼眸也变了颜色,左眼金光右眼银光。 “怎么会这样!你,你是已经度过天劫的仙人!” 五味子的突然转变让曹安一时失了方寸,就连旁边的丁继在看到五味子的情况后都是脸色数变,刚刚才收起来的双翅重新出现,同时他手中还拉出来一杆长枪,在曹安背后大声道: “三师叔闪开,不能让天魔劫成型!” “丁少不可冒险,等本座处理!”曹安知道丁继急于表现,可五味子陡然出现天魔劫症状,曹安岂敢让丁继冒险,此时他不敢放开五味子,只能用空着的左手召唤出一柄仙宝宝剑,剑光闪耀地向着五味子狠狠戳过去! 以这柄仙宝宝剑的威力,即便是百丈大山也能一斩而断,那锋锐的剑尖在曹安全力发动之下甚至能够将数十丈厚实的大石头戳个透明窟窿,然而不料戳在五味子身上,却只是“铿锵”一声,半点没有进去! “不,不可能!” 曹安左手巨疼,无论他怎样使劲,宝剑都无法突进半寸,看似已经贴着五味子,但实际上距离五味子的皮肤还有三寸的距离,换句话说曹安祭出来的仙宝宝剑,根本连五味子此时的护体真元都没能突破。 天魔劫,分明是应该在天劫之后才出现的一道劫数,是玉清境向上清境突破时才会出现的劫难,换句话说就连曹安自己都还没有经历天魔劫。 “你,你已经是仙人了,为何可以掩盖修为,一直停留在这下界!” 只可惜现在的五味子已经不能回答曹安的问题了,陷入天魔劫的仙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所要应对的是来自虚无的,针对真魂的磨难,顺利渡过天魔劫,那就从玉清仙人跃升为上清仙人,垮了一个大境界,当然,如果不能顺利渡过,那就打回原型,转世重修。 即便是仙界,渡天魔劫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任何一个门派里若是有仙人要渡天魔劫,都会受到整个门派的重视。 曹安估计自己恐怕还有几十年光景才会遇上天魔劫,他倒是早就在开始准备,所以才能一眼认出五味子此时的状态。 天魔劫还有个特点,就是当仙人在渡劫的时候,周围最好不要有活物,至少方圆数十丈之内不要有活物,否则陷入天魔劫的仙人很容易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向周围的活物发起攻击,而这种攻击强度,往往能够发挥出渡劫者十二成的力量。 “攻击无效,他的境界,绝不是玉清境!”

第二〇四章 天魔劫 第二〇四章 天魔劫 曹安惊觉五味子的境界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陷入天魔劫的五味子,猛地抬起头来望向曹安,那双金银二色的眼眸之中完全没有半点感情色彩。 “糟糕!” 曹安心中“咯噔”一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五味子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曹安的仙宝宝剑。 “你放开!” 当五味子动手的时候,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气劲已经一根根炸开,连带着操控这五根无形气劲的曹安右手一阵震颤,指头被弹开的巨疼曹安可以忍,可仙宝宝剑被五味子一把抓住收不回来,让曹安不由得心中发急。 仙宝宝剑啊,虽说曹安在青衫门也有不低的地位,否则此番下界也轮不到他,可仙宝宝剑这种只有门主才有资格赏赐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大路货,他曹安没有背景全靠自身努力混到如今这副境地,这仙宝宝剑就已经他最强力的攻击性法宝,若是毁在五味子手中,就等同是断了他曹安的一条臂膀! 所以曹安想要将宝剑收回来,哪怕今天这次任务失败,带着丁继返回仙界,曹安也要先将宝剑收回来,否则回去之后他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 “吼!” 五味子头上的发簪炸裂,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整个人此时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人仙风道骨的味道,加上他狰狞的表情和喷发着金银二色的双眸,活脱脱就是一个魔头形象。 是虚无天魔附身五味子,还是五味子已经走火入魔? 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连曹安也只知道此时五味子的气势,已经足以堪比上清境中段的仙人,至少曹安从不曾在玄真仙人以下的仙人面前,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你你你……” “砰!” 一个脚影突然出现在曹安的面前,以曹安的境界竟然还没有半点反应就硬生生吃了这一脚,随即整个人斜斜后仰在半空之中,带着一抹云气如同离弦之箭倒飞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是上百丈,竟然比刚刚丁继被炸飞时还要退的更远! 与此同时,丁继终于得到机会,双手擎枪就冲到五味子面前,丈二长枪的的枪头足足有一尺余长,四指宽,隐隐约约缭绕在枪头上的一层蓝色火焰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炙热的感觉,好像可以焚毁一切! 这火尖枪同样是仙宝,配合上丁继身后的魔神翅,在战斗当中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相比起曹安只有一柄仙宝宝剑的寒酸,丁继可谓是相当的富裕了,光是展示出来的这两样仙宝,青衫门中哪怕是上清境的不少仙人手中,也未必有超过两样仙宝,即便有品质怕是也不如魔神翅和火尖枪。 “咣!” 丁继动作敏捷,魔神翅本身就能加持主人的速度,所以在旁人看来丁继进攻的速度竟然比曹安更快,他手中的火尖枪就像是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在五味子的身上。 “噗嗤”一声轻响,陷入天魔劫的五味子显然反应有些迟钝,他右手还抓着曹安的宝剑,左肩却是被火尖枪给生生扎了个窟窿! 两道淡金色的鲜血嗤嗤地冒出来,顺着火尖枪枪刃两侧的血槽不住往外飞溅。 “果然是藏身下界的仙人,单凭这一点你就该是死罪!” 丁继见自己一招得手,神情不由得有些自得,他双手拧转枪身,试图给予五味子更大的伤害! “吼!” 天魔劫之中的五味子好像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受伤之后的他显得更为狂暴,五指紧握曹安那宝剑的剑身,随后竟然就那样狠狠地将宝剑向着丁继脸上砸去! “好胆!” 看着宝剑向自己脸上砸来,丁继怒吼一声就要侧转身体,却不料五味子这一掷力气用的极大,以至于丁继才刚刚转了一半,那宝剑就已经及体,更没有人想到已经陷入天魔混乱的五味子在投掷宝剑时还用上了一分巧劲,出手时抓着剑身,出手后宝剑就调了个头,来不及反应的丁继左肩虽然已经尽力侧转,但还是被锋利的剑刃给拉开了一条长长的血槽,红色的鲜血顿时渗透出来,将他身上的书生长袍濡湿。 “啊!” 巨疼加上心情震荡,让丁继忍不住大吼出声,说起来他实战经验并不丰富,突然遭此重创便慌了心神,身形后退的同时也就顺势将火尖枪从五味子身上拔出来! 照说当枪尖拔出来的时候,五味子必定会吃痛,但出于天魔劫之下的五味子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对于他来说,视线之内的活物那都该死,至于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坚持根本不在五味子考虑的范围之内。 所以五味子几乎是紧追在飞身后退的丁继面前,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不过他伸出来的双手五指变得漆黑而干枯,五指指尖的指甲竟然有三四寸长,闪烁着法宝一样的漆黑流光,让人看到就不寒而栗。 “给本少滚开!” 后退当中的丁继此时也明白了,如果不能好好应对,搞不好自己今天就要倒大霉,如此一来他反而镇定不少,在看见如饿狼帮扑过来的五味子时,赶忙抖起火尖枪,枪头一阵乱晃之下,一朵朵跳跃的火焰就出现在丁继与五味子之间了。 这可不是什么凡火,虽说还达不到大罗金仙三位真火的程度,但凭借火尖枪的加持,这一朵朵火花仍旧可以融金销骨,霸道的紧! 丁继就曾经亲眼见过有上清境的仙人,被他父亲用这火尖枪绽放的火花融的浑身是伤,如果不是罪不至死,恐怕那位仙人最终会被彻底消融。如果要说这一朵朵的火焰有什么缺陷,那就是一旦脱离枪尖之后无法操控,除非是死人,否则很容易就能躲过去。 “看你还不死!” 在正常的战斗当中,只要看见这种诡异的蓝色火焰,都应该选择暂时避开。然而五味子毕竟不是正常人,他整个人都陷入天魔劫当中,没有思考的能力,此时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身边的活物,既然盯上丁继,在杀死丁继或者是自己被天魔劫耗尽之前,五味子根本就不会停下,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停下。 所以在丁继看来,五味子是自己撞上那些火焰的,随即,那些淡蓝色的火焰就开始在五味子的身上发威。 首先被融解的,就是五味子的衣物。 哪普通的道袍在火焰下几乎是瞬间消失,根本无法坚持哪怕一个眨眼的功夫,数十朵火花就在五味子道袍上留下数十个坑洞。 “接下来该融解的,就是你的身体,疯子,你死定了!”

第二〇五章 魔化的五味子 第二〇五章 魔化的五味子 丁继得意的笑声陡然扬起,他本性或许张扬,但也不至于如此张狂,实在是因为刚刚被天魔狂化的五味子给狠狠吓了一跳,所以见火尖枪立功,这才忍不住大笑出声,也算是在为自己壮胆。 “不好,丁少赶紧让开!” 曹安的声音在丁继身后传来,他境界毕竟要比丁继更高,神念感知也比丁继更强,哪怕他亲眼看见五味子身上一朵朵淡蓝色火焰仍旧在跳动,但他却能清楚的感知到五味子整个人的气势并没有因为这些火焰而降低,相反还变得更加狂躁! 换句话来说,就是五味子根本就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就如同是人被蜡烛烫了一下似的,单单是这样的皮外伤并不会影响到五味子的战斗力,反倒是将五味子彻底激怒,恐怕杀性和杀伤力会暴增! 在这种情况之下丁继还留在原地看笑话,那根本就是在找死! “三师叔,你……” 可惜丁继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或者说是丁继极其缺乏实战经验,压根就不知道受伤的野兽更危险这个道理,在如此危机的情形之下他竟然还敢回头过去跟曹安说话,结果就是感觉背心一疼,随后就是无边无尽的冲击震荡! “啊!” 半空之中的丁继口鼻里喷出源源不绝的鲜血,在他身后,魔神翅的光芒渐渐暗淡,就连那双有若蝴蝶般的翅膀都在缓缓消失,那是仙宝遭到重创之后自我保护的一种表现。 面色狰狞,一双眼睛已经变为血红的五味子就在丁霁的背后,刚刚在他身上跳动的那些蓝色火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道袍固然是被烧的破破烂烂,但并没有被烧光,融解的道袍下面,露出漆黑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魔化,还是被烧成焦炭,但不论是那种情况,好像对于五味子的战斗力都没有任何影响。 魔化的双臂狠狠侧插在丁继的后背上,如果凑近看,可以清楚的看到五味子的一双手掌都已经陷入在丁继的身体里,或许他的指尖都能够触及到丁继的心脏! “放开他,你这个恶魔!” 曹安要疯了,如果丁继死在五味子手中,不说丁继的父亲会不会一怒之下毁灭这个下界,至少他曹安是肯定活不了了,哪怕就是掌门出面说亲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曹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保住丁继的性命,而且还要活捉五味子,带回天界交给丁继的父亲处置,两者缺一不可! 一想到自己小命即将不保,曹安此时也陷入癫狂状况,在怒吼一声的同时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侧着肩膀像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狠狠向着五味子撞了过去! “轰!” 曹安幻化的流星狠狠撞中了五味子,两条人影一触即分,曹安固然是被反弹出去好几丈,没有闪避意识的五味子则是被直接撞的飞坠大月山。 “呼~”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曹安没有去管向着大月山坠落的五味子,他第一时间赶到丁继身边。此时丁继因为受伤过重已经陷入昏迷当中,不仅口鼻之中淌出鲜血,后背上的两道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还好,还有口气在。” 一把抓住丁继,曹安第一时间就用仙元将其身上两处伤口封住,紧跟着掏出各种疗伤仙丹不要钱似的往丁继口中塞,即便此时丁继根本没有吞咽的意识,曹安也用仙元将那一颗颗昂贵的仙丹硬推进丁继的喉咙。 这些上品仙丹,曹安自己都舍不得用,此时却不敢心疼,只要能够救回丁继的性命,那就怎么都值得起了。 “噗!” 几颗仙丹下肚后,丁继整个人身躯猛地一抖,随即一口黑血喷出,两眼缓缓睁开,略显呆滞的眼神扫过曹安,显然神志仍旧没有恢复,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性命肯定是保住了。 “丁少你现在旁边歇着,那家伙已经被天魔吞噬,如今是仙魔体,咱们暂时不要去惊动他,正好他已经掉进大月山之中,由的他去跟大月山里那些家伙折腾,你疗伤咬紧。” “呸!” 看来曹安的疗伤丹效果的确不错,丁继很快就恢复了神志,一口血沫啐出之后,他像是终于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不再跟曹安坚持,而是自己缓缓飞到一边,屏息疗伤。 五味子坠入大月山的月山环之中,也不知道情况,正如曹安对丁继所说,暂时不用去管,眼下还是抓紧时间将这些修真者收复。 “莫平凡。” “禀上仙,小的在这里呢。” 莫平凡屁颠屁颠的凑到曹安面前,曹安眼神冷冽,他是真想一巴掌拍在这家伙谄媚的脸上,刚刚五味子发飙的时候,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考虑到接下来这家伙还有大用,莫平凡也只好是恶心的忍住了,俯视那莫平凡道:“如今你已是地仙境界,本座也同意将此界交由你来管辖,你为何还不动作?” “厄,上仙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就抓紧时间先将这里的蝼蚁们收复了,不管他们过去是什么人,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只有一个身份——仙界青衫门的奴隶!” 奴隶? 曹安虽然是神仙,可这话一出口之后,下面那些修真者当中十有七八都愤怒了! 谁愿意当奴隶? 哪怕是他们当中的散修,在凡人国度里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单凭曹安一句话,他们就要成为仙界青衫门的奴隶,那他们是此界青衫门的什么身份呢? “不可能!” “就是,我们怎么可能当你们的奴隶!” “要奴隶没有,要命有一条!” “有种就将我们杀光吧,全天下那么多修真者,等和你们青衫门来杀!” 当然,修真者当中也有脑子清醒之人,联系曹安和丁继前后语言一想,就道:“仙界也不是你们青衫门一家独大,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们今天要是造下太多杀孽,难不成仙界就没有人处置你们么?” “处置我们?” 那些瞎吼吼的曹安不予理睬,倒是这话说出来之后,曹安脸上有了反应。 冷着一张脸,凭借仙人强大的神念,曹安瞬间将说话之人给找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曾经仙界是有人可以处置我们这种行为,不过现在嘛,你知道那个人的下场么?” “下场?” “没错,不妨告诉你,那个能够处置我们的人,就叫仙界监察使,不过他已经失踪数万年了,数万年,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第二〇六章 监察使 第二〇六章 监察使 曹安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曾经是有认可是约束仙界诸多门派行为的,此人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仙界监察使”,既然是叫“监察使”,想必就是约束仙界诸仙的行为,同时针对一些仙人的错误进行惩罚。 然而曹安却说仙界监察使已经失踪数万年了,换句话说仙界各门派怕是早已经忘记了还有规矩需要遵守,各行其是,难怪曹安和丁继下凡之后表现的如此肆无忌惮,压根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怕受到惩罚,只要完成门主交待的任务,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回去之后都只有奖励而没有惩处。 “既然是失踪,说不定哪天监察使大人就出现了呢,到时候你们这些恶心一定会的得到清算的。” “放屁!” 曹安怒吼道:“你们这些蝼蚁懂什么?几万年都没有出现过监察使了,你们以为是什么原因?哪怕就是大罗金仙也就是十万年的寿命,换句话说那仙界监察使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活的过这么长时间。” 说到此处,曹安手指大月山,道:“不妨老实告诉你们,这大月山就跟那狗屁监察使有着莫大的关系,甚至本座敢肯定,大月山上就有监察使转世之人存在,但那又如何?只要他没有经过天劫成为天仙,他就不是本座的对手,如果那天魔体不能将转世监察使干掉,本座就亲自出手将其轰杀成渣渣,他纵然曾经是天下无敌的监察使,也只有乖乖去转世的份!” “原来监察使转世之人就在大月山上,那他究竟是谁呢?” 曹安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转世之人的名字,但还是有人猜出来了。 “难道说,周白山就是监察使转世?那他跟师傅之间要是发生了冲突,那该如何是好啊!” 哪怕五味子因为化身天魔坠入大月山,但在决明子心中仍旧认定自己师傅不可能就这样死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五味子跟周白山之间发生冲突,不管是谁伤了谁,那都不是好事。如果说周白山真的是仙界监察使转世,指不定大家还要靠周白山救命呢。 “周白山啊周白山,你究竟是不是监察使转世呢,如果是的话,就快快显灵吧!”决明子心中祈祷,却是忘了,从实际年龄来看,他跟周白山之间还是同龄人呢。 “莫平凡,不要耽搁时间了,让他们一个个发出心魔誓加入此界青衫门,若是不愿意发誓加入者,杀!” 冰冷的声音不带着半分感情,在曹安气势威逼之下,已经是地仙境界的莫平凡只能唯唯诺诺地出来,向着被笼罩在那仙宝笼子里的修真者们大声道: “你们都听到上仙的命令了?成为青衫门的一份子是光荣的。本来大家根本没有机会修炼到渡劫飞升,是上仙的出现给了大家一次机会。虽说现在让你们发誓加入青衫门有些委屈,但大家的眼光要放长远一些,只要大家能够刻苦修炼,相信上仙们不会吝啬奖励,到时候平安度过天劫,飞升天界,那就是青衫门的正式门人了,到时候五湖四海仍遨游,有什么不好的呢?总比现在修炼个几百年后不是钻地洞生不如死,就是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大家不要再犹豫了,赶紧来加入吧!” 不得不说这个莫平凡还是有点口才,一番话说的不少散修动了心思。 都是宁当宰相家中狗,不当穷人怀中娃,或许现在加入青衫门显得有些屈辱,但正如莫平凡所说,机会还是有的,关键是要自己珍惜,自己刻苦修炼,说不定真的可以渡过天劫成为仙人,到时候不照样解除奴隶身份,而且还能多享受上千年的神仙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带着这种想法,一些修真者开始缓缓漂浮起来,在莫平凡面前排队。 心魔大誓的特点,只能是境界低的向境界高的发誓,一旦发誓之人境界反超之后,这个誓言就自动失效。 如今莫平凡是地仙,那些修真者向莫平凡发誓,一旦违背誓言就会遭到誓言反噬,往往是生不如死,除非这些发誓之人经过天劫成为天仙,境界自然就比莫平凡更高,那个时候心魔大誓自动解除,同时这些修真者的奴隶身份也就成为历史。 表面上看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成为青衫门门人后,会受到青衫门的保护。按照曹安的说法,这一界既然是青衫门的仙人首先发现,那么按照仙界如今的规矩,此界就自动成为青衫门的下界,青衫门有全部的处置权,哪怕就是将这一界的生灵尽数毁灭,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 成为青衫门的人,哪怕就是奴隶,只要对青衫门有价值,那么青衫门肯定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满足这些修真者的要求,甚至在一定的情况下保护这些奴隶的安全。 如果不答应,接下里恐怕就是死路一条,正所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嘛。 越来越多的修真者开始向着莫平凡飘去,前面一些已经发誓加入青衫门的人已经很快适应并调转了身份,他们在莫平凡的身后整齐立,大多数人面上甚至可以看见微笑。有时候真正艰难的还是做出决定,而决定一旦有了之后,剩下的事情好像反而是好办的。 “大家抓紧时间吧,万一要是上仙等的不耐烦了,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大家啊!” 莫平凡此时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跟一朵花儿似的。好像他就从不曾这样子开心过,包括过去在青衫门的百年光阴,莫平凡都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压抑者。 如今倒是好了,老天开眼送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不仅修为暴涨成为地仙,而且还一跃成为青衫门掌门,虽说青衫门那些渡劫期的长老尽数死光,但凭莫平凡此时的修为,还有一个仙界的青衫门在背后撑腰,莫平凡一统此界的日子实在是近在眼前了。 “上仙,差不多已经有七成的人已经发誓加入我青衫门,剩下的这些,依上仙看……”一个时辰之后,莫平凡背后着三百多号修真者,这些修真者有散修,也有来自其他门派的弟子,但是在曹安强大的压力面前,这些人选择了妥协。 “你问本座做什么?应该怎么做本座不是早就已经跟你说清楚了,这样你都还要问,那本座何必让你管理此界呢?” 曹安有些不耐的口吻让莫平凡额头上沁出汗珠子来,他赶紧不动声色地抹了一把冷汗,转而对身后“投诚”的修真者们道: “你们刚刚也都听到上仙的话了,如今咱们跟上仙才是一家人,至于说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那就统统送他们下地府去吧!” “谨遵门主口谕!” 一众妥协的修真者齐刷刷向着曹安和莫平凡行礼,等他们重新志气腰杆时,望向剩下那三成曾经的同道,眼中就只剩下了杀戮!

第二〇七章 投名状 第二〇七章 投名状 “杀!” 莫平凡在确定身后那些修真者已经彻底转变身份后,两眼森冷地扫过下方不到三成坚持不发誓加入青衫门的修真者,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杀!” 已经没有退路,臣服在霸权之下的那些修真者,昧着良心发出怒吼,好像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理直气壮地举起屠刀! “怕什么,今天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既然来修真,就要不怕死。修真者如果都不能坚持自己的道,那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呢?或许在那些不愿意臣服的修真者心中,这是支持他们在漫天杀机下仍旧挺直脊梁的唯一信念。 此时此刻,即便不算上两位来自上界的仙人,光是比拼数量,不愿意臣服在青衫门淫威之下的修真者已经是在绝对劣势,只要双方一开始动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这些修真者就会被尽数杀光,一个不剩了。 这其中还包含了决明子。 决明子当然不想死,但他同样知道自己的本事有多大,事实上跟着五味子修行这么久,大多数时候五味子传授给决明子的,还是真正的“道”,而不是“道法”或者“道术”。想当初决明子跟周白山第一次见面时,勉强算是个修真者,直到今天决明子距离结丹仍旧遥遥无期。 换句话说,莫平凡的那些手下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将决明子碾压的死去活来,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打不过,决明子当然要想法子逃生,虽说他也气愤曹安和丁继这两个毫无人情味的上仙,可光是气愤并不能帮助决明子杀死对手,同时他又不愿意发誓成为青衫门的走狗,所以逃走恐怕就是唯一出路。 但这条出路就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容易。 曹安的法宝将大月山方圆百里都给笼罩起来,别说是个人,就算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决明子不知道这件法宝对地下的禁锢达到什么深度,不过就算是深度只有数十丈,那也不是决明子能够在短时间内挖掘得到的。 冲破法宝做不到,挖地三尺也不行,决明子想来想去,眼神不由得转向了大月山。 “郑嫣上山了,五味子说那是因为郑嫣修行的功法不是属于这一界的,我该怎么办呢?” “五味子好像也掉进去了,不是说大月山不会收留任何修真者么,怎么他就没有被弹出来然后炸的四分五裂呢?难不成说……” 决明子的心思很是细腻,他在反复推测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悄悄向着大月山的方向挪动脚步。此时并没有人留意他这个半大的孩子,毕竟他修为较低,身上的真元波动在莫平凡和那些不甘成为奴隶的修真者大战之际,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所以决明子得意缓缓靠近大月山。 “真的,斥力竟然快要消失了,好像他们还不知道,或许这就是我逃生的机会了!” 原本决明子很难靠近大月山十丈,但现在他距离大月山山脚第一阶石梯只剩下一步之遥,虽说身体仍旧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但这股力量在决明子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至少他可以坚持着将左脚踏上大月山。 “成了!” 对于决明子这样的修真者来说,既然第一脚能够上大月山,那么后面就已经不是问题了。斥力仍旧存在,但决明子却像是下定决心不运转体内真元,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那样,一步步的拾阶而上。 好像这样反而感觉更轻松了,哪怕是在不动用体内真元的情形下,决明子的体魄仍旧是比普通人强的多,甚至直逼先天武者。事实上这要感谢五味子这些年对决明子散养似的教导,因为习惯满天下乱窜,所以决明子才有今天这样强健的体魄。 “去半山腰月山环处,找师傅!找周白山,找监察使!” 抬头看了眼天上地下的搏杀。当莫平凡给不愿意臣服之人最后通牒之后,杀戮,终于开始了。天上,地下,但凡是有修真者的地方,战斗就无处不在。说也奇怪,理论上本该是青衫门的门人对散修和其他门派子弟的残杀,然而事实上竟然有一部分曾经是青衫门的修真者,在这个时候反而在了不愿意臣服的一方,他们刚刚还在残杀其他散修,此时却调转枪口,跟曾经的同门血战到底。 或者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坚持的东西,哪怕就是青衫门的门人也不例外,要活就要活的像个人,不自由毋宁死! “青衫门,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你们报的!” 修真者之间的战斗是残酷的,境界高低、法宝强弱甚至是人数的多寡都已经决定胜利的天平会偏向青衫门那一方,所谓战斗其实不过就是青衫门发动的一场屠杀,在所谓的仙界神仙指示和目睹下的屠杀! 决明子强令自己不去观看那一幕幕的惨剧,集中精神迈开双腿,不停地往山腰冲去。其实决明子自己都不知道,即便他能找到五味子又如何呢?且不说五味子能否从天魔劫中顺利脱身,就算是脱身出来,已经是重伤的五味子难不成还能阻止曹安和丁继这两个疯子? 这两个家伙可是能够在这一界待上足足十二个时辰,正是因为这个可谓是相当漫长的时间,让丁继可以不慌不忙地坐在一旁疗伤,曹安心平气和地位丁继护法。照说这是个机会,但没有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对丁继和曹安发动攻击。 决明子心中恨,他恨自己为什么境界低微,他恨这老天爷太过捉弄于人,要不是在他的怂恿之下五味子救了郑嫣,或许就不用赶来大月山遇上这场劫难。 过去决明子不知道五味子的真实境界那也就罢了,但如今他知道了,才明白五味子这次受伤有多么冤枉。只要曹安和丁继重新回归仙界,到时候即便莫平凡是个地仙,那也不可能是五味子的对手,等到那个时候收拾了莫平凡,世界不就重新回归平和了么? “师傅,你究竟在哪里啊!” 一双脚已经翻动的如同车轮,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决明子的额头上滑落,因为不能动用真元,单凭身体的力量攀爬陡峭的大月山,这本身就是一种考验。 外面的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还在坚持对抗着,其他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投降了。 “遭了,再找不到师傅,他们可能要对付大月山了!” 看到外面的景象,决明子的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凉。

第二〇八章 决明子上山 第二〇八章 决明子上山 “咦,有人来了。” 肥兔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打从一开始它就没有老老实实留在房间里,而是在曾经月半寨寨子口的平台上打望。 不管是长白天跟绿萼之间的战斗,紫蕊的现身甚至黑大的出手,都被肥兔看的清清楚楚。等到长白天被法宝吞噬从而开启仙凡通道,两个仙界仙人下凡,肥兔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它是怕仙人的能力太强,就连大月山都挡不住,幸好最后的结果证明,哪怕就是仙人也不敢随意向大月山动手。 在确定这个事实之后,肥兔才敢老神在在地留在平台上,看着外面的风起云涌,甚至有闲情逸致对包括曹安、丁继和五味子的战斗进行一番评头论足。 这种情形之下要是没人在身边听肥兔唠叨未免就有些大煞风景了,幸亏肥兔大月山总管这个身份还颇为管用,当发现它跟郑嫣并没有继续上山之后,黑熊出现了。 “熊老三,你看到没有,黑老大现在是越来越威武霸气了!” 兔子的话,郑嫣听不懂,但熊老三听的懂。 “可不是么,黑老大就快要修炼成神龙了吧,唔,俺估计它最多只要再修炼个千把年,那就肯定成神龙,真快!” 听到熊老三的话,郑嫣感觉有些晕。 难不成说妖怪跟人类当真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么?上千年的时间在妖怪们得空口中竟然是“很快”,那要是慢的话是多少年?上万年?什么生物可以活过上万年?郑嫣不相信, 哪怕她如今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修真者,但她毕竟接触修真世界的时间还是短了一些,让她的脑袋去理解动辄上千年闭关的妖怪世界,那就更难了。 “这小姑娘不懂。” “兔爷说你不懂的太多,不是俺的意思哈。” 肥兔还不能开口说人话,所以熊老三必须要充当翻译的角色,这一人一兔外加一只熊倒是暂时保持着默契,一起看天上的战斗。 时不时聊上几句,不是熊老三跟郑嫣聊,就是熊老三跟肥兔说,偶尔熊老三再充当翻译替肥兔说,时间倒是过的挺快的,直到决明子的出现。 就在肥兔看见决明子的同时,郑嫣和熊老三也发现了决明子。 “呵呵,居然是修真者,这个家伙应该不是谁的女人了吧,就让俺熊老三吃了他吧,吃了之后一定会功力大进,说不定就连那个曹安也不是俺熊老三的对手了。”对于吃人,尤其是吃修真者,熊老三好像有着特别的嗜好。 只可惜哪怕现在紫蕊生死不知,肥兔也不可能放任熊老三破坏大月山的规矩。紫蕊对这些生活在大月山的妖怪们有着明确的规定,绝不容许他们随便吃人的。 所以在熊老三变现出对决明子这块小鲜肉垂涎三尺的行动之前,肥兔就已经一跃出现在决明子面前。 可惜它不会说话。 他倒是可以用手比划,不幸的是决明子学的东西不少,唯独就是不会用手语,自然就看不懂肥兔在比划什么。 看不懂肥兔搞什么灰机不要紧,决明子认识郑嫣,而郑嫣也认出了决明子。 “你不是说上不来么,怎么又上来了,刚刚那个是你师傅吧,好厉害啊!” 被郑嫣一把抓住右手的决明子,此时就感觉心跳的速度加倍,脑袋也在发热,就像是刚刚喝光了一瓶十全大补酒似的,两只眼珠子都快要充血了。 “是,是我师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呢。” “兔爷问,你们是熟人?” 熊老三猛然将大脑袋凑进来,倒是将决明子吓的不行,连连后退指着熊老三道:“你,你是妖怪!” “废话,我不是妖怪难不成是还是神仙啊!你看看那神仙,多残忍啊,一声令下就杀了上百个修真者,换成是我,起码十几年也吃不完啊!” 心中原本就犯嘀咕的决明子,在听到熊老三这样一番“解释”之后,心跳的那是更快了,简直就像是打鼓似的,毕竟这么大的熊,而且还是一只会说话的熊,决明子这辈子都没见过。 如果不是因为郑嫣还好端端地在他面前,恐怕决明子此时已经要调头逃跑了,不管是大黑熊还是这只体型只比黑熊小一半的兔子,都时时刻刻在刺激着决明子的神经。 “我,我想去找师傅,你能不能帮帮忙?” 哪怕明知道郑嫣的境界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不如自己,但这会儿决明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藏身到了郑嫣的背后,这样他看不见熊老三和肥兔,好像也就能当做这两只妖怪不存在似的。 “我,我怎么帮忙啊,熊老三你能不能帮忙?” 刚刚一番相处下来,郑嫣跟两只妖怪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在郑嫣心中周白山就是唯一的依靠,而肥兔自称是周白山的小弟,那大家就是一家人,郑嫣自然不会害怕。 “他的那个师傅啊,兔爷说既然已经掉进月山环,那基本上就是一个死字了,找不找都是一个样,找到说不定还要伤心一些,还不如不找呢。” 不愧是妖怪,这样的话说出来一点都不考虑当事人究竟受得了还是受不了,直爽的让郑嫣头大。 “你都听到了,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做不了主,不瞒你说吧,我到现在还没法去见少爷呢。” “周白山不见你?” 决明子心中虽然是急的冒烟,但也知道个轻重缓急,他能够走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运气,可以肯定是大月山出了什么问题,否则即便是在不动用体内真元的情况下,修真者仍旧不可能靠近大月山的。 “你没看见少爷在跟那些人打仗么?这有什么好问的,再说我也帮不上忙,我看你也跟我差不多,都是拖油瓶,与其出现让他们分心,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郑嫣这姑娘其实也不太会说话,否则当初就不至于差点将周白山给得罪了,只不过话糙理不糙,决明子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鸡肚肠之人,反倒是觉得郑嫣说的很有道理,也就干脆在郑嫣不远处坐下来。 “嘿,这就对了嘛!” 熊老三在旁边咧嘴大笑,那模样要多恐怖有多恐怖,一点都不喜庆,惹的肥兔一脚踹在熊嘴巴上,叽叽哇哇个不停。 “是是是,兔爷你说什么就什么。不过你让我去找水果这也太为难熊了吧,你啥时候见过熊去摘果子的啊!” 熊老三捂着长长的嘴筒子,含混不清的说道。 “看,月山环,月山环好像变了!”正当肥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决明子却突然惊声呼叫起来。

第二〇九章 鏖战 第二〇九章 鏖战 决明子是从山下冲到半山腰的,跟郑嫣他们三个不同,所以才会发现月山环的变化,反倒是郑嫣等人,应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句话的道理,对不远处的月山环变化反倒是视而不见。 “变了么?”郑嫣撇了撇嘴,抬头看看月山环之后就转而望向肥兔。 肥兔右爪子托住它三瓣嘴的下巴,斜飞着一双眼珠子使劲儿瞅月山环,半晌才点头,叽叽哇哇。 “兔爷说,这小子眼神不错,月山环好像已经越来越稀薄了,不然这小子也上不了山。” “上山跟月山环还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咯,大月山的神奇之处就体现在月山环上,月山环只要保持不变,那就是神仙也逾越不了的。” 对于一头黑狗熊的话,决明子只能是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只不过他既然能够上山,而山上唯一的变化就是月山环,那么两者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转而决明子就想到,五味子不是也掉进大月山了么,会不会是因为同样的愿意,所以五味子才没有被大月山给弹出去呢? 要说这两人两妖怪的讨论还真是有点水平,距离事实的真相已经不远了。 大月山的月山环的的确确是在渐渐消失,而且这种速度还在进一步的加快。这些消失的月山环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完完全全是被周白山给“汲取”了。 在接受记忆传承之后,周白山已经清楚地知道,月山环其实就是他前世,或者准确的说是属于仙界监察使的炁。这些原本存在于仙界监察使体内的界元,在监察使死亡的时候并不会消失,而是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方式释放出来,形成了月山环。 界元,既不同于修真者的真元,也不同于仙人体内的仙元,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故而以界元为基础演化而成的月山环,自然也就不能容忍修真者和仙人的靠近。 磅礴的月山环代表着属于监察使的能量,光光是看当初能够像草帽一样将月山环给笼罩起来的月山环,就可以推测当年的仙界监察使是如何的强悍。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月山环哪怕再怎么凝聚,也会有相当部分逐渐消散,被周围的天地元气所同化掉了。 以周白山自己的推算,因为他接受传承的时间实在是太晚,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月山环消失了,也就是说周白山至少损失了一半的能力,想想着实可惜。 只不过哪怕就是所剩下的这一半月山环,只要周白山能够将其全部吸收,炼化变成界元,那起码也是个玄仙境界,至少不会比丁继的父亲境界低,真要是那样,收拾丁继和曹安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但这需要时间,到目前为止周白山仍旧没能将全部的月山环汲取完成,尤其是当最后关头,因为扩散的原因,汲取的效率是明显降低了。如果可以的话,周白山倒是宁愿放弃这些散落的月山环,只可惜这个过程在最终完成之前,是不能终止的,这也是为何周白山要让紫蕊和黑大为他护法的道理所在。 一旦终止就前功尽弃,即便是汲取完成,还有个炼化的过程,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过程还需要多少时间。 专心一意汲取月山环同时准备炼化的周白山,并不知道大月山外的情况已经到了无比危机的时候,更不知道有个陷入天魔劫的家伙,被人活生生打落在坟墓之前。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便是,坠落之后的五味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开杀戒,倒是让如临大敌的黑大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紫蕊还是绿萼,此时都正好处在虚弱阶段,两人的法宝都受到重创,别说是对付一个天魔劫的仙人,就算是再来一个长白天,恐怕两人就连拼命都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我的龙祖宗啊,居然是天魔劫,啧啧,这是仙人啊!” 黑大看着趴在的地上满身是伤,一个个伤口还在冒出袅袅青烟的五味子,不住地摇头,这厮刚刚以为五味子落地之后会大杀四方,所以已经准备变身,结果变到一半停下来,如今保持着龙头人身的模样,说话的声音和神情都是古古怪怪的。 “他究竟怎么样了?渡劫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紫蕊警惕的眼神不断扫过趴在地上的五味子,最惹紫蕊注意的还是五味子那双暴露在空气当中的手臂和五指,仍旧是漆黑干枯,仍旧是有着长长的爪子,看上去就不像是已经成功渡劫的模样。 “据说天魔劫如果失败了,基本上都是身死道消,没听说过可以保持天魔状态的,刚刚他被撞下来的时候那力量可真是绝了,就连月山环都没挡住。”黑大口中碎碎念着,引来一旁调息的绿萼冷眼,“你就会说废话,现在我跟姐姐都不方便动,你负责去看看这家伙究竟死了没有?” “咳咳,老龙我……” 黑大正要给自己找借口,地上的五味子却突然动了一下,顿时两女一龙变得无比紧张,紫蕊一闪身就挡在疗伤的绿萼面前,低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认真疗伤,我会替你挡住的!” “你怎么挡啊?算了吧,还是咱们姐妹联手,天下无敌!” “两位姑奶奶啊,小龙承认你们是天下无敌,可这是仙人的劫数啊,跟天下没什么关系,那是天上,天上啊,你们天下无敌,人家来自天上,这相互之间没关系吧?” “咳咳!” 不等两女有机会反驳黑大的话,趴在地上的五味子居然再度动起来,而且发出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咦,好像真的好了,你们看他的双手。” 五味子的双手颜色正在发生改变,从漆黑干枯渐渐转白,同时开始充盈,变得像是正常人,就连指头上那些指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收缩,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里是大月山?” 翻过身来的五味子重重喷出一口浓烟,也不知道这样一口浓烟究竟藏在他身体里的哪个地方,但不管怎么说,此时五味子的神情看起来不相识魔头,那慈眉善目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仙气了。 “当然是大月山,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跟仙人打架的?” 紫蕊作为半个大月山主人,当仁不让地出来跟五味子说话。 “嘿,原来真是大月山啊,我那个主子呢?” “主子,谁是你的主子?” 看着一脸轻松的五味子,紫蕊忍不住奇道。

第二一〇章 五味子的身份 第二一〇章 五味子的身份 “喏!” 五味子转头向着背后的神墓墓碑努了努嘴,“那里面躺着的,就是我的主子。” “啊,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紫蕊和绿萼同时惊讶不已,既然五味子是仙界监察使的跟班,那当初就应该跟两女见过面才是。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估计新主子这会儿正忙着练功,还是先看看外面吧,那两个来自青衫门的家伙,不太好对付啊,如果我是全盛时期倒不足为虑,伸手就能将他们弄死,但压抑修为这么多年,差点又被天魔劫搞死,不行啊。” 五味子一面说,一面在两女身上打量。 “看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行。”虽说紫蕊和绿萼两女都很好强,但好强还是得有个限度,以她们的能力对付渡劫期问题不大,但跟曹安和丁继那种正儿八经的仙人还是有极大差距的,毕竟两女都是此界中人,并没有经历过天劫,身体里流淌的也是真元而不是仙元,这就有本质上的区别了。 像五味子,受伤之后流淌出来的血液都是淡金色,这说明他自身境界早已经到了玄仙那个阶段,但是因为他数千年来一直压抑自身境界,对自身的伤害那是相当的大。可如果不拼命的压抑境界,这下界如何容的下他堂堂一个玄仙,怕是早就已经崩溃了。 说起来五味子之所以能够这数千年来一直压抑境界,其中还托他那个仙宝的能力,那个特殊的仙宝本就是当年仙界监察使交给他的,变化无穷,正好能够配合他深入各个下界了解实际情况,然后将了解的情况汇总上报给监察使大人,由监察使大人定夺。 可谁知道数千年前,监察使大人身上的旧伤终于爆发,甚至来不及等到五味子回归,就已经忽然消逝。 其后五味子用去上千年的光阴在各界穿梭,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冒了多少风险,总算是在这一界找到了大月山。 包括紫蕊和绿萼都不知道,大月山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座山,其本质跟仙界监察使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过现在不是五味子解释的时机,大月山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五味子默默的注视着那惨烈的战场,心神不定。 “怎么了?” 紫蕊到五味子身边,低声问道。 “我还有个徒弟在下面。” “那你还不去救他?”紫蕊本能的一声惊呼,随后脸上浮起一丝惭色,“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找死我倒不怕,可是我不能不守在这里,曹安和丁继已经准备好了,他们接下来就会对大月山动手了。” “他们能够进来?” “我不是已经进来了么?”五味子的话,让紫蕊和绿萼的变得紧张起来,她们刚刚根本就忘了这一茬,现在才想起来,如果大月山还是曾经的大月山,那五味子又怎么进的来呢? “我那个徒儿,不是短命相,应该不会出事,不过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在主人修炼完成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挡住曹安和丁继,只要能够撑到主人汲取完月山环,炼化出关,区区曹安和丁继,根本无足轻重!” “黑大,看你的了!” 此时包括五味子在内的三个人基本上都失去了战斗力,其实就算紫蕊和绿萼处于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扛得住曹安或者是丁继,撑死她们就只能跟已经成为陆地神仙的莫平凡打个平手。 单靠五味子顶住曹安和丁继是不可能,刚刚经历了天魔劫之后的五味子,至少需要半个月的功夫才能恢复境界。更重要的是即便五味子恢复,他也不敢在这一界施展出玄仙境界的实力,那样会直接导致这一界的破灭,直接影响到周白山的恢复。 “好!” 顶着一颗龙头的黑大倒是没有犹豫,点头之后转身就发出一声龙吟。 这一声清冽的龙吟好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大月山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是没有半点泄露出去,哪怕就是曹安和丁继也没能听到半点动静。 悠长的龙吟声还没有结束,五味子等人就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不远的山林之中,一股股烟尘渐渐升起。 “这些是……” 首先出现在五味子视线里的,是一截长长的象牙,乳白色的象牙闪烁着一种妖孽的光华。 这是一头大象,真不知道大象是如何飞上这大月山半山腰的,小山似的头颅、攻城锤一样的獠牙,比房门还要大的耳朵,以及半座山似的侧影。 “老二你来了,不错不错,最近百年你境界又有增长!” 黑大终于停下龙吟,冲着那首先赶来的巨型大象说道。 “吼!” 巨象身形一阵摇晃,随后就幻化成一条比黑大更高达的壮汉,除了身形特别高大之外,就是鼻子下面那一对獠牙让人看着心中胆颤。 “见过紫仙子,绿仙子,大哥。” “象二,这位是五味子道长,也是咱们前辈。” “见过五味子道长。” “免礼,免礼,你们都是这山上修行的?” “那是,还要感谢紫仙子收留我等,听到大哥召唤,兄弟们都在赶来!” 随着象二话音落口,越来越多的妖怪出现在五味子等人的面前,它们当中有蛇虫鼠蚁,也有豺狼虎豹,一转眼便齐集在神墓周围,虽说排列的杂乱无章,却愣是没有半点声音。 这些妖怪几乎都已经到了能够化形的程度,也就是说至少相当于人类修真的元婴境界以上,若是让外面的那些修真者看到,怕是下巴都要吓掉了。 “黑大,你的境界也不过就是渡劫期,象二你们几个差不多,剩下的境界,怕是不够看啊!” 虽说现在“妖数众多”,可五味子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喜色,有时候数量未必能够替代质量,像丁继和曹安这种境界的仙人,元婴境界的修真者人家一只手就可以同时捏死好几只。 “五味子道长,你是有所不知,我们妖怪虽然境界提升困难,但我们也有自身的长处啊,同样是元婴境界,我们现出本体用本能战斗,至少可以顶五个人类元婴修真者,像我黑大, 只要现出原形,收拾五个渡劫期修真者并不难。” 黑大这话当中有真有假。 妖怪用本体战斗的确强悍,因为在修炼过程之中本体的一些优势会得到强化,但前提是这只妖怪本体就已经是很凶猛的那种。譬如说一只普通老虎对付五六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一样,但一只鸡能够对付几个人? 眼前这些妖怪当中,只有一半属于那种猛兽,剩下的也有鸡啊,鸟啊,乌龟王八兔子猫之类的,这些妖怪的战斗力,哪怕是本体情况下,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原因,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们,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仙人,你们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第二一一章 妖力纵横 第二一一章 妖力纵横 五味子这算是丑话说在前了。 毕竟这场战斗并不是这些妖怪们必须要参加的,说起来大月山也只是给它们提供了一个相对来说安宁而且灵气充足的修炼环境,作为妖怪能够觉醒并且修炼到如此程度,比人更加困难百倍,就连紫蕊也没有资格因为这个就让妖怪们赔上性命。 “嘿,五味子道长你说什么话,当年如果不是紫蕊仙子同意我等在此修行,岂能有我等的今天?你不是不知道,大月山之外的妖物们,那就是修真者们眼中的财宝,任由他们予取予夺,不知道多少同伴死在他们的法宝之下,如果当年小龙我没有上山,恐怕早就已经被他们扒皮抽筋,连骨头都要被他们练成法宝,搞不好连我的龙魂也会被他们吞噬,况且今天我们也见识到了,所谓的仙界,其实也不是什么乐土,不过就是这一界更残忍的地方而已,与其等到飞升仙界那天被人炼化,还不如今天就痛痛快快的战一场!” 黑龙的这一番话,恐怕是这些妖物们的心声了。 往日大家抱着有朝一日飞升仙界,在天劫之下化去全身妖骨,从此进入乐土的希望,今日总算是破灭了! 所谓仙界也不过如此,看看丁继和曹安那嘴脸,看看他们是如何的草菅人命,妖物们对于仙界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几百年,几千年的苦修却是如此一个结果,不少脾性暴躁的妖怪已经有暴走的倾向,今日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们道心失衡,急需一场搏杀来发泄。 至于说搏杀的结果是生还是死,那都已经不重要了。 外面,战斗终于结束了。 丁继在曹安的护法之下,身上的伤势也基本上得到恢复,只不过他背后那个魔神翅暂时没法使用了,不管是丁继还是曹安都没有修复仙宝的能力,所以丁继只能重新祭出一柄飞剑踩在脚下,同时双手擎起火尖枪。 “本少要那个仙宝作为赔偿!” 损失了魔神翅,又身受重伤,虽说已经恢复但过程未免太痛苦,丁继心中是不平衡的, 所以他伤势才刚刚好转,就盯上了仍旧漂浮在半空当中的,属于五味子的仙宝拂尘。 原本曹安都快要忘了这事儿了,此时被丁继一提醒,转眼看见那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拂尘,顿时眼珠子一转,低声向丁继道:“丁少,你看那拂尘是不是仍旧没有失去主人?” “啊?” 原本丁继也不是什么傻瓜,只不过刚刚是被怒气所逼,所以考虑问题不是特别细致,此时再一想,顿时惊讶道:“三师叔,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家伙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没有魔化?” “我看应该是这样的,他若是魔化了,那拂尘要么弃他而去,要么就该散发魔光,若是他死了,拂尘就该和光同尘。” “如果本少没有记错的话,那家伙应该是被三师叔你撞进了大月山中,而且还是穿过了那些月山环的云气……三师叔,你看,月山环,月山环好像变的更淡了!” “这么可能,我刚刚怎么就没有发现,月山环变淡了,难不成是监察使要出世了?” 传说之中,那月山环只要变淡,就意味着监察使已经转世重生,而且即将清醒,哪怕刚刚清醒的监察使不可能一躇而就地恢复全部实力,但也绝不是区区玉清境的两个小仙人可以对抗的。 当曹安确定那月山环是在持续变淡之后,额头上竟然也冒出了冷汗。 “三师叔,看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月山环才会彻底消失,我们是不是可以……如果我们能够在监察使恢复实力的过程当中将他干掉的话,好处应该不少吧?”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丁继本就是个在父亲庇佑之下无法无天的家伙,眼前既然有一件天大的功劳摆着,他没有理由不去拼搏一下。哪怕是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可丁继还是没有半点进步的样子。 “这个嘛……嘿,好在还有个莫平凡,他们那边也完事了,不如让莫平凡带着那些人去打头阵!” 曹安不愧是青衫门外事堂的堂主,心中的鬼点子着实不少,一转眼就想到如何借刀杀人,反正他跟丁继只要靠近那通道附近,即便仙界监察使真的清醒过来,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战斗,返回仙界。 哪怕就是仙界监察使,在没有通道的情况之下也只能通过几个固定的通道进入仙界,到时候曹安跟丁继已经在青衫门里,完全可以坐等仙界监察使杀来。再说了,仙界里的几个大能早就向各方面下了死命令,一旦发现监察使的踪影,就要集中所有资源,不惜一切杀死监察使。 “三师叔果然是妙计,就如此办!” 等到丁继点头之后,曹安当下就向那莫平凡招手。 “上仙,上仙有什么吩咐?” 照说莫平凡已经被曹安任命为此界青衫门门主,统领此界,根本不必要亲自动手,但是为了在曹安和丁继面前讨好,刚刚的战斗当中莫平凡是亲临一线,亲自动手,甚至故意让敌人的鲜血飞溅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方才显得他对两位上仙的尊重。 只不过曹安看见莫平凡那满身鲜血的模样很是不爽利,皱着眉头道:“尔等做事尚可,现在又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带领你的那些手下,去将那座山上的所有活物尽数杀光!” “啊?” 顺着曹安手指方向,唯有大月山存在。 莫平凡如今虽然已是地仙,可在他心中仍旧牢牢记住大月山对修真者的排斥,所以脸色震惊,道:“那座山,修真者是不可能靠拢的!” “胡说八道!那是以前!”曹安瞪着一双眼睛道:“本座已经为你们做好了准备,只管放手去杀便是!” “可,可……” 哪怕明知道曹安是仙人,但对于大月山的畏惧已经存在于莫平凡心中多年,两者冲突之下莫平凡还是要有些犹豫。 “愚蠢的家伙!就算你心中害怕,不会让别人先去试探么?” 曹安见到莫平凡的反应,当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只不过眼下他也没有能力再让一个修真者成为地仙,也就只能强压恶心提醒莫平凡。 “多谢上仙提醒,属下这就去办!” 当真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莫平凡脸色瞬间转喜,当下就冲向已经汇拢在一起的那些手下,大声吆喝道:“上仙说了,接下来咱们就攻打大月山!不用怕,上仙用了法术为我们加持,大月山已经不是禁区,大家上吧!”

第二一二章 丧心病狂 第二一二章 丧心病狂 人有惯性。 原本只是一群散修,心中或许还存着自己的道,存在善念。可是当他们在莫平凡面前发誓,成为此界青衫门门人,仙界青衫门奴隶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道其实就已经灭了,无论他们在心中如何强调这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留得青山在,将来有柴烧,该灭的火还是灭了,永远不可能再重新点燃。 即便是心中道火还残余着一些灰烬,等到他们向曾经的同伴举起屠刀,毫不留情地消灭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之后,那些鲜血就浸入了灰烬,将最后一点温暖变得冰凉。 曹安和丁继是乐于见到这种转变的,仙界需要补充新鲜鲜血,眼前这些人就是将来仙界青衫门最好的打手,等到他们境界上来之后,就可以直接招去仙界使用。下界对于仙界门派来说,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这些么? 至于说已经陷入疯狂的那些人,当听说大月山的禁制已经被破除之后,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真假,神志都不能保证清醒的人只会顺着大流而动,莫平凡一声令下,他们就蜂拥而至! “来了!” 紫蕊望着山外,那如同一群苍蝇般飞来的家伙,脸色微变。 “还好,只是一群杂兵,莫平凡和两个仙人都没有出手,恐怕他们还是有些担心,怕监察使大人给他们下绊子,不过这样也好,先解决了这些杂兵再说!” 暴露身份的五味子,此时的言行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往常在徒弟决明子面前,五味子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标准的老好人,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哪怕别人打了他的左脸,他甚至会将右脸送上去给别人打。 但此时不同,当那些“苍蝇”出现的时候,五味子的眼神就变得无比犀利,甚至于他主动代替紫蕊,担当了这次战役的总指挥。在五味子的命令下,妖怪们被分为四组,分别由黑大、象二、虎四和豹六这四只凶兽为统领,轮番出击。 修真者跟妖物之间的战斗几乎瞬间展开,一场场殊死搏斗在大月山外的天空当中就开始延伸,一直延伸到大月山的山坡之上。 紫蕊、绿萼和五味子三个人,加上汪月成为镇守墓地的最终力量,当然不是说整个墓地就只有三人一狗,实际上所有暂时没有派上用场的妖怪或者是消灭了自己目标返回休息的妖怪都是以墓地为落脚点,换句话说整个大月山上妖怪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墓地,除非曹安等人能够将所有妖怪统统干掉,否则未必就会轮到五味子三人动手。 汪月倒是跃跃欲试,只不过紫蕊喝止了它。 除了周白山之外,汪月最怕的人还是紫蕊,毕竟当初紫蕊还是墓鬼的时候,可是让汪月吃了不少苦头,在它骨子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到现在紫蕊一个眼神就能让汪月瑟瑟发抖。 在周白山没有修炼完毕之前,紫蕊不敢将汪月放出去,要是万一汪月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她怎么向周白山交待呢? 修真者固然强悍,但是黑大等大妖带领的妖怪战队同样不弱,双方在天上地下纠缠残杀,不时有修真者殒命,也有妖怪被碾压,可已经杀红了双眼的两边,谁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对于妖怪们来说,老大和五味子等人都没有禁令,这就意味着它们可以在战斗当中正大光明地吞噬那些修真者。妖怪,至少大多数妖怪都是喜欢吃肉,尤其是修真者的肉,因为这些肉当中不仅蕴含着修真者的真元,对妖怪本身来说就是一种极好的补品,更为关键的是,好吃! 抛开好处单纯地讨论口感,妖怪们绝对会将修真者的肉当成天下第一美味的。 反过来说,修真者也在垂涎妖物。绝大多数妖物在修真者看来同样浑身是宝,妖物可以吞噬修真者,而修真者也可以在杀死妖物之后烹制其肉、鞣制其皮、拆其骨、吞其丹,甚至就连鳞甲爪趾,往往也会被炼制成特殊的法宝。 这两完全对立的双方一旦开始毫无限制的杀戮时,恐怕就算是来个大罗金仙,也不可能再阻止双方了。 “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啊,这大月山上的小妖怪是不是太多了点,三师叔,你说这是不是监察使的计谋,他收集这么多妖怪难不成是想要成立个妖怪大军,将来好反攻天界?” 丁继高高在上地观战,黑大等大妖的表现很是抢眼,这让丁继心中有些不安,尤其是当他看到妖怪们很有目的性分工,低阶妖怪不畏生死地咬死修真者,然后送给高阶妖怪来吞噬加深境界,丁继的心中就更是不安了。 修真者虽然也可以利用妖怪的尸体,那那必须要经过一些步骤和过程,而妖怪却没有这种必要,只要将修真者的尸体分而食之,马上就能得到提升,如此一来即便开始的时候双方实力处在一个相对平等的状态,随着战局的推移,妖怪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天赋的不同加上五味子制定出来的计划,虽说牺牲了一部分低阶妖怪作为炮灰,但带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效果,像黑大这种大妖级别的妖怪,经过半个时辰的战斗之后,竟然硬生生的再次突破境界,不由得让一众修真者大跌眼镜。 在战斗当中突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要搁在修真者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也只有眼下这种修真者和妖怪之间不计损失的战斗,黑大才能得到源源不断的修真者尸体补充,实力不降反增。 “上仙,这样下去恐怕我们的人要死光了!” 莫平凡并不是傻子,虽然他知道曹安的命令不容置疑,可这批手下算是他的班底,如果就这样跟一群妖怪拼光了,将来他又用什么人来安天下呢? “嗯?这点牺牲你就不能承受了么?我看你是有些糊涂了!今日只要搞定了大月山,明日一统此界还会难么?到时候此界所有人,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凡人,甚至那些妖怪都要听你的,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只能做什么!到时候我们会降下命令,每年你只要能够满足我们提出的要求,我们也不会在意你如何管理这一界,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啊?这样啊!” 莫平凡没想到曹安竟然会给自己诺大的权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眼前的牺牲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炮灰嘛,只要招招手,总是能够找到的。 “听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妖怪!”

第二一三章 火上加油 第二一三章 火上加油 仅仅只是一道命令或许还不能让已经陷入劣势当中的修真者们疯狂,毕竟面对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被野兽一般的妖怪拖走时,再坚强的人也会陷入崩溃之中。 “最后胜利了,本少会每人送一颗仙丹,直接将境界提升到渡劫期,只要大月山倒,此界屏障消失,诸位可以各凭实力渡劫飞升!” 丁继接在莫平凡的命令之后补充的那句话,才是真正激发了那些修真者战斗的动力,让他们陷入疯狂! 一次,他们只要博一次,挺过来不仅可以活,还可以直接进入渡劫期,一旦渡劫成功不仅可以脱离誓言、脱离奴隶身份,而且还能一跃成为仙人,从此无忧无虑! 只要想到这个结果,所有修真者的眼睛都红了,为了成仙,一个个都开始拼命了!不愿意使用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不要命的施展出来了,原本打算用来保命的法宝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反正只要能够活下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成了仙人法宝还有什么用,仙人都用的是仙宝,仙宝啊! 可惜,没人知道仙宝这种东西,就连仙人都未必是人人拥有的。像曹安就只有一件真正属于他的仙宝,而丁继哪怕有个玄仙老子,身上也不过就是三件仙宝而已,而且其中一件还硬生生被魔化五味子给差不多毁了。 “丁少果然是好计谋啊,一句话就让这些人出死力去拼命,佩服啊!” “三师叔你就别拍我马屁了,就算我不说,你肯定也会说的,不过就是一些蝼蚁,能够当我们的炮灰,那是他们的幸运!” 曹安和丁继都知道,所谓的仙丹根本就是镜中花,水中月。青衫门若是真的能够无限量拿出让修真者境界直接提升到渡劫期的仙丹,那早就已经一统仙界了,何必还要在一个下界身上花费力气? 哪怕这种境界提升必然导致修真者基础不稳定,但只要基数足够庞大,青衫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低阶仙人作为炮灰,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能堆到一统仙界的。所以这种丹药根本就不存在,是丁继随口杜撰,目的就是为了让下面那些修真者不计后果地去拼命。 或许那些人当中也有脑子清醒的,但清醒也没用,在周围的人都已经疯狂的情况下,难不成还有退路可以走?别说是后退,就算动作稍微迟缓一些,恐怕都会被莫平凡所觉察,到时候不用曹安和丁继动手,光是一个地仙境界的莫平凡,就可以轻易抹杀掉不听话的人。 妖怪们也感受到了来自疯子的压力,虽说高阶妖怪的实力几乎没有受到损失,甚至还有些提升了,但低阶妖怪的消耗却是直线上升,以至于四支队伍轮换的速度也不得不加快了。 “看来曹安等人可能要亲自下场了,你们两个现在感觉如何?”五味子一直在关注战场的情况,修真者没能突破战线,但是大月山周围的血腥味已经越来越浓烈的,一些低阶妖怪甚至出现难以自控的情形,完全是被惨烈的战局和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到了。 “我是没有问题了,绿萼你怎么样?” “呼~”一直在闭目打坐的绿萼,此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 “姐,我也基本上恢复了,他们要是敢来,一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绿萼眼底闪过两道厉芒,右手抬起摸到胸口处,哪里挂着小巧的引魂锁。别看这东西不太显眼,而且而不是仙宝,但其实紫蕊和绿萼都清楚,引魂锁乃是当年仙界监察使亲自动手炼制出来的顶级法宝,其未能不在普通仙宝之下,更重要的是可以用修真者的真元来驱动。 这样一件法宝对于修真者来说可谓是无价之宝,绿萼这些年出于深度睡眠之中,也是全凭这引魂锁的特殊能力方才活下来的。 如果让绿萼以生命作为祭品,引魂锁爆发出来的威能恐怕会让真正的仙人都吃个大亏。 “战斗快要结束了,黑大,你们一起上吧,干掉这些人,并且尽快回复实力!” “好的。” 刚刚才落下来喘息的黑大点头回应,转身要走之际五味子又开口道:“黑大,不是我残忍,抓住的那些修真者尽量满足高阶妖怪们,毕竟接下来的战斗不是那些低阶妖怪们可以参与的,等到仙人出手,它们甚至顶不住一招半式就会灰飞烟灭,所以……” “黑大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黑大可以理解。” 看着黑大决然离开的背影,五味子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随后他转向坟墓的方向,暗道:“主子啊主子,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在这样下去,我们怕是要顶不住了!” 曹安和丁继还有莫平凡还没有动手,五味子自己暂时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单凭紫蕊和绿萼,对付一个莫平凡或许都有些吃力,到时候曹安和丁继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来到坟墓之前,将这座坟墓给拆了。 围绕大月山的月山环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甚至在有些地方月山环都已经无法连在一起,这说明周白山汲取月山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修炼之中的周白山并不是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在接受记忆传承之后,周白山几乎就已经能够掌控整座坟墓。对于他来说,这座坟墓其实就像是他的家一样,每个地方存放着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看见整个大月山的妖怪在为自己浴血奋战的时候,周白山的心情是激动的,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堂堂一个仙界监察使,竟然要依靠一群妖怪来保住性命,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仙界青衫门铲除之余,周白山同样决定将来要给予妖怪们更多的生存空间,不管是仙界的妖怪,还是任何一个下界的妖怪。 与此同时,周白山也开始做第二手的准备。 “仙界监察使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仙人可以理解的存在,哪怕我身在这坟墓之中,哪怕我现在暂时不能出面,但不代表着你们这些渣渣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青衫门是吧,我记住你们了,等我恢复实力去到仙界之后,一定会让你们知道,监察使之怒,不是一个门派可以承受的!” 心中念头通达,汲取月山环的同时,周白山顺手掐了一个法决,在坟墓深处某个地方,突然有了动静。 这动静,除了周白山,就只有趴在坟墓外的汪月,隐隐感受到了。

第二一四章 坐骑 第二一四章 坐骑 最后一个修真者,被黑大的龙爪死死压在地上。 此人已经是洞虚期,境界相当于无忧子,在散修当中已是相当不易了。正是因为他有这样一个境界,才能坚持到最后。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洞虚期境界仍旧不如黑大这条神龙,一开始的时候黑大没能腾出手来,等到其他修真者尽数丧身之后,黑大才盯上这最后的晚餐。 “哈哈,能够入我黑大之腹,是你的幸运啊!” 换成是另外一个修真者这样镇压,哪怕是境界略高,那散修仍旧有机会引爆元婴,不说同归于尽,至少可以保住自己不受到残忍的对待。 但修真者和妖怪之间就像是一对天生的矛盾,妖怪偏生就有手段,在压制修真者之后可以让修真者连自爆金丹和元婴都没有机会。修真者对妖怪也是一样,这其中的道理或许只能归结于天意。 “啊呜!” 黑大并没有让那修真者继续开口说话,毕竟它只是一条龙,一只妖怪,他可没有听修真者遗言之类的习惯,早早将一个洞虚期修真者吞入腹中就早早安心。 虽说仍旧是人形,但黑大保持着龙头,嘴巴张开之后仍旧足足将那洞虚期的修真者一口吞下,那吧嗒嘴巴的神情,当真是如同品尝了无上美味似的。 “畜生,住口!” 莫平凡的怒吼来的有些迟了,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那散修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黑大的口中,黑大抬起头来盯着那莫平凡,一双龙眼当中露出阴惨惨的光华。 “地仙的滋味,俺黑大还没有品尝过啊!” 像是已经吃上瘾了似的,黑大肚子里那些修真者怕是还没有消化完,却又盯上了已经成为地仙的莫平凡。 “找死!” 莫平凡一声怒吼,随即转头向曹安和丁继拱手道:“两位上仙,莫平凡自请出战,灭杀此龙!” 曹安正要点头答应,却不料身边丁继一动,赶紧闭上嘴巴。在曹安看来,战斗快要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不要让丁继不开心了,以免回去之后丁继乱说,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三师叔,我看这条小龙还不错,境界也够了,待我收复了之后给父亲当坐骑!” 用一条黑龙当坐骑,当然足以符合玄仙的身份,在仙界里大多数境界够的神龙那都是有主人的了,普通的蛟龙不仅血脉不够纯净,档次也相对较低,丁继的父亲如今坐骑还只是一只白虎,丁继心中早就在打黑大的主意了。 “是,既然是给丁玄仙准备的坐骑,那就由丁少亲自出手好了,莫平凡,你负责干掉其他妖怪!” “是,属下这就动手!” 是否放过黑大,对于莫平凡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就是将大月山上的活物都杀光嘛,莫平凡自觉地仙境界是绰绰有余了。 他一晃身影就冲向大月山,不去找黑大却直接向着墓地方向降落,那边有五味子三人,汪月,还有象二等妖怪首领。 莫平凡神念散发,因为没有月山环的阻挡,所以瞬间就能将下方众人当中,除开五味子之外的所有人一览无余。 此时他方才能够确定,不管是紫蕊还是绿萼,仅仅都是渡劫期境界,虽说不知道两女为何不引发天劫,但莫平凡心中却另有想法。无论是外形还是境界,紫蕊和绿萼正好都符合莫平凡内心的苛求,一想到自己将来坐镇此界,身边各有一位渡劫期的美女相陪,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脑子里幻想着将来的没事,莫平凡自然就冲着紫蕊和绿萼而去,他心中也有些担心两位上仙会不会横刀夺爱,所以此事最好是速战速决。 “来的好,绿萼,我们去收拾了他!” 莫平凡那可恶的表情落在紫蕊眼中,引的她一阵恶心,她招呼了绿萼随即就偕同飞起,临空迎向莫平凡。 “两位仙子,本座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能够放弃反抗,在本座面前发誓效忠,你们今日就不用吃尽苦头,还能光光鲜鲜成为本座道侣如何?” 莫平凡还打着说服两女的主意,然而回答他的是一串绿芒骷髅头。 绿萼性子本就比紫蕊更加急躁,尤其是在面对莫平凡这种小人的时候,一上来就是全力出招,那些绿芒骷髅头如同是活过来一般,在包围莫平凡的同时,竟然每颗骷髅头的嘴巴都在“嚓嚓”开阖,有若要择人而噬。 “哼,雕虫小技小技尔,给本座散!” 换成是从前,莫平凡怕是会被这些绿芒骷髅头吓的手忙脚乱,但今时不同,地仙带给莫平凡的可不仅仅是身份的变化,在他玉府里坐镇的元婴有着海量的真元可以动用,配合被他牢牢吸附在周围的天地元气,仅仅只是一个响指的动作,就将那三十几颗绿芒骷髅头冲击的四方溃散,绿萼咬紧牙关也难以控制! “休得嚣张,看剑!” 对付地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紫蕊跟五味子早有约定,姐妹两人一定要缠住莫平凡,最好是能够重创这个仙界代理人,或许接下来的战斗才能有转机,所以绿萼出手之后紫蕊随之而动,也同样是发出自身最强攻击! “万剑诀?这就是传说当中的万剑诀?她一个修真者怎么可能会?” 随着紫蕊话音落口,一柄飞剑在紫蕊身后出现,紧跟着越来越多的飞剑出现在虚空之中,这些飞剑都是一模一样,看样子就像是最初那把飞剑的复制品,但无论是气势还是天地元气的波动,都让人觉得那是一柄柄真实存在的飞剑,是可以要命的法宝! 别说莫平凡,就连丁继和曹安都被紫蕊的这一招给吓到了! 要知道就算是在仙界里,能够一次释放几十柄飞剑的仙人,那都是剑仙当中顶尖的存在! “这不可能啊,莫平凡你要小心!”曹安暗中给莫平凡传音,也让莫平凡心中有了怯意,他不敢再过于嚣张,而是将气机回缩,同时手中多出来一面盾牌。 另外那边,丁继已经冲向黑大,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仙人,还没动手就对黑大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之下,黑大不得不变回原形,一条百丈长的神龙盘于大月山上,硕大的龙头冲着丁继张开,一团团火球喷涌而出! 将丁继挡在大月山外,并不是出自黑大的本意,也不是五味子最开始的策略,实在是因为黑大难以对抗仙威,它担心丁继越近,那仙威就越强,到最后它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二一五章 曹安出手 第二一五章 曹安出手 “象二,你们去帮黑大!” 五味子的脸色一如既往地沉稳,他双目炯炯有神地锁定最后一个敌人,曹安。 天空当中,画像形成的火圈仍旧在熊熊燃烧,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一个表示,当火焰熄灭之前,曹安和丁继就必须要离开这个世界,否则以他们的境界不足以让这个世界崩塌,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这个世界所镇压。 除非是一些非常特殊的情况,动用特殊的功法或者是仙宝,才能让一个仙人境界的人长期滞留在下界,同时滞留的仙人还要承受境界不断下跌的痛苦,譬如说五味子。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五味子完全可以轻松收拾了曹安和丁继,但几千年的磨练不仅让五味子的实力极度缩水,更重要的是他刚刚经历了天魔劫,身受重伤。 五味子是个仙人,所以他身体里流动的是仙元,只不过在下界里,五味子根本无法汲取天地元气来转化为仙元,这是下界对仙人的一种镇压,曹安和丁继同样也要受到这种限制。换句话说,之所以曹安和丁继不愿意一开始就亲自动手,而是要整出那么多的炮灰,不外乎就是为了节约体内的仙元。 利用仙元调动天地元气是可以的,但体内的仙元得不到补充,万一要是油尽灯枯,那就谁都救不了他们了。 在下界战斗,对于仙人来说都是危险的,除非是遇上搏命的时候,否者没有仙人愿意在下界竭尽全力的战斗。 丁继已经开始跟黑大纠缠,那是因为他想要将黑大抓回去献给他的父亲,一位玄仙。毫无疑问地说,丁继的父亲并非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他将来能不能走的更高更远,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都在那位玄仙父亲的身上。 任何一个门派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而一个玄仙身份调动的资源足以让丁继成长无忧。 拿下黑大回去献给父亲,丁继是在为自己铺路,所以哪怕消耗的仙元稍微多一些,在丁继看来都是值得的。 在曹安的立场上就不同了。 大月山的月山环还隐隐约约的存在,即便是月山环彻底消失,大月山对修真者和仙人的排斥仍旧存在,曹安知道这是因为仙界监察使本身的原因,所以他不想现在就冲过去跟五味子决一死战,在监察使的坟墓旁战斗并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曹安觉得自己还可以等等,等到两处战斗结束之后,他再出手也不迟。 只要有丁继和莫平凡为曹安掠阵,五味子不足为虑,甚至就连没能完全觉醒的监察使,曹安也有信心拿下。门主既然派来下界来处理,自然是有所安排,不到最后一步,曹安也不会将自己全部的底牌都亮出来。 万剑诀突然出现,让莫平凡有些手忙脚乱了。 一柄柄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莫平凡泼溅而去,破空的厉啸声就如同是无数妖怪在齐声怒吼,飞剑跟莫平凡护身仙元的撞击就如同接连不断的闷雷,至于说真正撞上盾牌的飞剑,则是在一阵电光闪烁当中消失的无隐无踪。 看到这一幕曹安才真正放心了,这并不是真正的万剑诀,传说中的万剑诀应该是每一把飞剑都是真正的宝剑,真正削铁如泥能够破万甲,而不是眼下这种虚化的影子。虽说这些剑影同样有着不弱的攻击力,但莫平凡仅仅以地仙境界就轻松挡下,证明了曹安的推测。 “不过如此嘛!” 渐渐地,莫平凡也有了感觉,不管是绿芒骷髅头还是紫蕊的万剑诀,看似凶猛却不能带给他真正的伤害,此时莫平凡才有了一个地仙的优越感,哪怕紫蕊和绿萼都是渡劫期境界又如何,在底线面前只要是没有经历天劫的修真者,那都是蝼蚁。 “本座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既然你们不知道珍惜,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地仙的能耐!” 不再畏缩闪避的莫平凡渐渐挺直了腰身,他长袍飘飞,激昂的护体仙元便是无形的护罩,无论是飞剑还是骷髅头一旦靠近他身体三尺范围就会如同水泡似的湮灭,终于真正掌握了地仙境界的水准的莫平凡,此时终于有了单凭一己之力收拾紫蕊和绿萼的信心。 “姐姐,不行了,这地仙实在是太强了!” 绿萼几乎已经将积攒多年的骷髅头尽数放出,如今已经去了十之七八,剩下的骷髅头已经完全不足以对莫平凡造成危机,所以绿萼不得不暂时后退,到跟紫蕊一个水平线上。 “无妨,我还能坚持一会儿,黑大那边情况如何?” 黑大,象二等妖怪一起联手对抗丁继,阵容看似强盛,龙虎象豹无一不是凶猛之兽,在现出本体之后,更是体态无双。 在它们面前,丁继就像是一只苍蝇,或者说是一只小老鼠,速度极快,滑不溜丢。 就是这样一只小老鼠,却是让黑大等妖怪吃尽了苦头。 因为不想消耗太多的仙元,况且也没有展示仙人强大的必要,所以这次丁继几乎是将仙元的使用压缩到最极限的程度,单单就是凭着速度和机动能力,以及他手中的仙宝长枪,在黑大等身形硕大的妖怪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记号。 相比之下,黑大反倒是受伤最少也是最轻的一个,象二等妖怪成了丁继重点照顾对象,毕竟对于丁继来说,黑大可以成为他父亲的坐骑,而其他妖怪,哪怕就是用来当材料,丁继也有些看不上。 不管是仙界还是其他下界,比象二等境界更高的妖怪比比皆是,如果丁继需要的话,只需要一声令下就会有人送到他的手中。如果不是为了黑大,丁继甚至根本没有出手的想法。 “你们不要再用原形跟他战斗了,这样太吃亏了!” 五味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黑大等,只是对于黑大等妖怪来说,如果幻化成人形,实在是难以抵抗丁继身上散发出来的仙威。 “不行啊,仙威凌迫之下,我们无法幻化人形!”黑大向五味子送去一道神念,以说明自己的苦衷,至于象二等妖怪,此时连向五味子送出神念的机会都抽不出来。 “那你们还是过来吧,来这边,看样子曹安暂时不会动手,神墓可以镇压仙人的仙威,这样打起来你们会轻松一些,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惊动了神墓里的监察使大人!” “是!” 五味子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万般无奈,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丁继将黑大等妖怪收拾了,毕竟一开始五味子也没想到莫平凡在成就地仙之后会如此厉害,就连绿萼跟紫蕊联手也只能堪堪挡住,五味子甚至有些担心,如果两女没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搞不好继续拖下去,两女还有失败的可能。 如果两女败了,有莫平凡出手,那才是所有人真正的危机。 所以五味子只能冒险让黑大等人过来,利用神墓压制丁继的仙威,让黑大等消耗丁继的仙元,为己方胜利积累资源。

第二一六章 别出机杼 第二一六章 别出机杼 果然,越是靠近神墓,丁继身上无形当中散发出来的仙威就越是淡薄,到最后就连几个大妖当中最弱的豹六,都能够幻化出人形,一个虎头豹眼的铮铮汉子,就证明丁继的仙威已经彻底被神墓所抵消,这种情形毫无疑问是对黑大等人最为有利的。 丁继心中怒火很重,他万万没想到五味子会用如此无耻的方式来对付他,以至于在怒火的撩拨之下,丁继不知不觉减低了对体内仙元的约束,调动大量仙元的结果就是丁继随手释放出来的招数威力大增不说,那火尖枪上飘散出来的朵朵蓝色火焰数量明显增多。 这种蓝色火焰乃是石中火,不如三昧真火是事实,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应对的。原本丁继不用这石中火,一方面是不想伤黑大太重,毕竟寻常妖怪一旦被石中火烧到,根本无法恢复,另外一方面,也是丁继不愿意自己消耗太大。 如今仙威被神墓所冲抵,反过来神墓还对丁继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压制,让他不得不分心去抗衡,这种强烈的反差导致丁继内心的不忿,施展起法术道法来,也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在五味子看来,丁继的爆发即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可是对于仍旧停留在半空当中的曹安来说,这可就是大事了。 谁也不敢保证数万年前威震仙界的监察使大人还有没有后手,要是丁继现在就把底牌亮尽,最终被监察使坑了怎么办?到时候曹安就算平安返回仙界,那也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曹安当然不想死,哪怕神仙终究难逃一死,但至少不是现在就死,更不想死在一个玄仙手中那么凄凉,要知道一些手段逆天的玄仙,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受尽难以想象的折磨,真正的生不如死。 所以当发现丁继的情况不太对金属时,曹安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仙界青衫门是个大门派,门主乃是仙界鼎鼎有名的大罗金仙,其下玄仙境界的长老供奉十多个,威震一方。曹安能够以区区玉清境的水平当上一个堂主,靠的不是战斗力和境界,而是智慧、手腕。 即便发现丁继陷入危局当中,曹安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向丁继的战场,一来他判断丁继还能坚持,二来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驾驭遁光直冲莫平凡跟两女的战场,身形乍现的曹安,顺手一挥就将紫蕊拼命营造的万剑场景为之清空。 “又不是真的万剑诀,看着心烦!” 随意的口吻沉重地打击到了紫蕊,紧咬下唇的紫蕊拼尽全力也没法将飞剑从曹安掌控当中收回。 这是境界的差距,是仙凡的距离,哪怕紫蕊修行千年也无法逾越。 “不要妄想了,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曹安的心思并不在两个女人身上,虽说不管是紫蕊还是绿萼都不差,都是女人当中的极品,但对于曹安这种人来说,女人并不是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东西,当有了足够的实力和权力之后,女人自然会源源而来,要多少就有多少。 曹安跟莫平凡有着截然不同的境界,在需要的情形下,曹安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杀死,而不带半点犹豫的。 “不可能!” 绿萼双手一挥,将最后仅有的绿芒骷髅头尽数送向曹安,然而这些看似狰狞的骷髅头在曹安面前却是毫无用处,仅仅是护体仙元就可以将骷髅头炼化,消散在天地元气当中,曹安的反击如此快捷淋漓,直接导致绿萼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倒去,如果不是紫蕊伸手扶住,搞不好绿萼会直接从空中落下。 “爆!” 绿萼再度受伤让紫蕊心神震荡之下,再也不奢望将飞剑夺回,性格刚烈的她直接施展法决,竟然让飞剑自毁爆炸! “轰”地一声巨响突兀地在曹安掌中传出,哪怕就是曹安,都没能料到紫蕊会做出如此决定,就连他都感到质地不错的飞剑,紫蕊竟然会说放弃就放弃了! 不仅仅是放弃,这是粗暴的摧毁,目的当然是为了能够给曹安造成伤害,然而在那些就连莫平凡都需要暂避锋芒的爆炸之后,曹安并没有像紫蕊期望的那样受到重创,只是右手和整条小臂上的衣物尽数炸烂,还有就是被烟熏到漆黑一片。 “你真的惹火本座了!” 身为青衫门的一个堂主,因为境界的弱项,平常时候的曹安极其重视自己的形象,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像此时这样狼狈过了,紫蕊引爆飞剑虽然没有给曹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却是让曹安变得狂躁起来。 “你们都该死!” 不等紫蕊有所表示,曹安就动了! 哪怕他的玉清境的修为在青衫门管理层次当中还不够看,但对付只有渡劫期的紫蕊和绿萼则是足够了,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已经被破坏形象的曹安彻底表现出他性格当中暴虐的一面来。 对于两个女人,曹安没有动用任何仙宝和仙术,他完全依靠境界上的压制,将自身仙威激发到极致之后,单凭身体的攻击力,对两个女人拳脚相加! 失去法宝依仗,境界被全面碾压的紫蕊和绿萼,无论是速度、力量、身体强度各方面都远不如曹安,故而从一开始就成为人形沙包,不过转眼的功夫两女就被打的全身骨骼尽碎,身躯变形! 不得不说曹安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极致,紫蕊和绿萼重伤到如此程度,却并没有死去,甚至这些伤口带来的痛楚都没有达到麻木的程度,反倒是带给两个女人更加难以承受的折磨。 “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本座会留下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在仙界可是有不少雄性生物,它们对物种并不挑剔,或许你们会成为它们最喜欢的玩具!” 曹安的声音让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紫蕊和绿萼同时闭上了双眼,面对无法抗衡的曹安,两女最终只剩下了绝望。 “绝望了?很好,本座最喜欢看到别人绝望的模样了,还是那句话,你们不会死,但在接下来几百年里,你们绝对会把死亡当成一种奢望,本座要……” “曹安,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闭嘴吧!” 五味子的声音突然飘过来,将曹安惊动。 他顺势望过去,一双眼睛顿时瞪起,口角颤抖却不敢发出声音。 拂尘,那个一直被五味子丢弃在半空当中置之不理的拂尘,不知什么时候被五味子偷偷挪动,此时那一根根笔直如针的尘丝,就顶在丁继的玉府上。 玉府破,仙魂灭。

第二一七章 各有忌讳 第二一七章 各有忌讳 “停!” 曹安在大叫的同时,自己首先停了下来。当然,莫平凡也不敢动了,因为他感觉到曹安的气机已经将他锁定,他要是敢不听曹安的话,下一秒肯定会遭到曹安的攻击。 丁继脸色涨红地躺在地上,不是他愿意摆出这样一个姿势,实在是因为那些拂尘带给他巨大的压力。五味子的拂尘不是普通的法宝,由不得丁继大意,丁继不想死,至少他不想死在这个就连仙魂都无法收集的下界。 换在仙界里,只要丁继不到寿命遭遇横死,他修为达到玄仙境界的父亲完全可以收集他的神魂来重塑肉身,虽说这会花费相当大的代价,也会让丁继的修为难以进步,但至少丁继可以继续活着。 但在下界就不同了,首先没人能够有玄仙那种手段,将仙魂尽数收拢,其次,玄仙不可能降临下界,至少这个下界是不可能的。 那样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你好卑鄙!”死死的瞪着五味子,丁继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仙宝拂尘在五味子的驱动下已经将丁继完全压制,别看拂尘的尘柄倒悬空中,真正让丁继无计可施的却是那一根根平常时候柔软如发的尘丝。 几十甚至上百根尘丝毫无阻拦地穿透了丁继身上的书生长袍,钻进丁继的身体,随着身体脉络延伸,如此一来不仅将丁继生生控制住了,让丁继有力难施,更是让丁继自爆都没有可能。 五味子的这种手段让丁继胆寒,更让丁继还拍的还是那个拂尘,那个掌控了他生死自由的拂尘。甚至丁继都已经猜到,这个拂尘肯定不是五味子自己能够炼制出来的,应该就是那个传说当中的监察使的手段。 真不知道当年全盛时期的监察使有多么的恐怕,仅仅是从一件仙宝当中就能推测一二,也难怪仙界对于监察使的存在会如此的排斥,只要一想到头顶上悬着这样一把利剑,恐怕那些仙界大佬们吃什么都不会感觉到舒坦。 “卑鄙?难道说玉清境去欺负渡劫期就不卑鄙了?曹安,我难得跟这小家伙说话,你说吧,怎么个交换法。” “当然是你先放了我们丁少,然后我再将这两个女人还你,咱们再接着打!”曹安心中虽然紧张,却不敢在五味子面前表现的过于明显,那样会变得更加被动,甚至导致自己的陨落。 曹安可以接受任务失败,却是不能接受他和丁继当中任何一个人的陨落。 “你自己觉得这种可能大不?”五味子淡淡而笑,他一直都在谋划,能不能抓住丁继或者是曹安当中的一个,在经过反复的分析之后,他还是认为抓住丁继更有用一些,不仅因为丁继的境界要低一些,更重要的是从两人的行为举止当中,五味子认定丁继的份量更重一些。 只不过最开始五味子的计划是通过抓住丁继拖延时间,等到十二个时辰之后曹安和丁继就不得不离开此界,下一次降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如此一来周白山也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恢复。 可没想到曹安此人会如此狡诈,突然对两女下手。 如果换成以前的五味子,或许根本不会在意紫蕊和绿萼的生死,毕竟当初的五味子孑然一身,除了监察使之外他再无其他牵挂。可最近十几年跟决明子的师徒生涯,的确是让五味子变得富有人情味了。 哪怕五味子到现在为止都没机会跟周白山说上两句话,但他已经从紫蕊和绿萼的行动当中感受到三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感情,所以在曹安控制住紫蕊和绿萼之后,五味子不得不将丁继作为交换的筹码。 “那你说怎么个交换法?” 有两女在手,曹安也不是太过绝望,只要事情可以谈,五味子也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先将紫蕊给我,然后我们在一起交换。” 五味子提出的方式曹安并没有过于讨价还价,他也知道两个女人和一个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所以非常大方地将紫蕊推向五味子。 大妖当中受伤最轻的黑大将浑身骨骼尽碎,差点就香消玉殒的紫蕊接下,赶紧喂其疗伤丹药,只不过紫蕊这些伤势都是曹安亲手所为,伤处还蕴含着大量的仙元,单凭这一界的丹药也只能暂时稳住伤势,略微减少紫蕊的痛苦,压根达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下面我们是不是该正式交换了?” 曹安根本不去看紫蕊,两眼只是盯着五味子。 “好!一起来吧。” 五味子催动法决,那拂尘竟然带着丁继一起移动,或许是因为这种移动多少会触及到深深扎进丁继体内的那些细丝,而细丝在经脉里的动作又带给丁继难以忍受的痛楚,所以在移动的过程当中,丁继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惨叫声。 “你这是在挑战本座么?” 原本已经缓缓飘向五味子的绿萼,在曹安怒吼之际忽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曹安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绿萼那残破不已的娇躯上尽然接连发出数次爆炸,鲜血横飞。 “我保证你们家丁少只是承受了一点点痛楚,但只是痛楚而已,不会留下后遗症。”五味子双眉深皱,他不想让绿萼再吃苦头,但也不敢轻易的催动拂尘,将那些细丝从丁继体内抽出来。 毕竟丁继是仙人,没有仙宝深入压制,说不定下一刻就能获得自由。 “本座警告你,最好不要对丁少用任何手段,否则玄仙大人降临的怒火,是这一届无法承受的!” 玄仙不能亲身降临下界,因为那会导致下界和玄仙一起消失,但是如果一个玄仙铁了心要摧毁一个下界,就只需要将一个分身送下来,然后将一部分仙元转移到分身之中,到仙元的总量超过此界的零界点时,下界和分身就会同时湮灭! 对于玄仙来说,损失一个分身和部分仙元,可以通过一段时间的苦修而弥补回来,但是对于那个下界所有的生灵来说,那绝对是天大的灾难。 “我明白,我们继续交换吧。” 五味子神情转为凝重,他也不想将曹安逼上那条道路,毕竟他在这一界生活了许多年,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如果仅仅是因为他的意气用事就导致这一界彻底湮灭,那也是五味子不愿意看见的。 已经相识陷入昏迷当中的绿萼,跟痛苦不堪,却又面色狰狞默默算计将来报复的丁继交错而过,这一次的人质交换到目前为止,好像处于一种暂时的平衡之中。 曹安紧紧地攥着拳头,如果不是因为那拂尘仍旧压制在丁继身上,曹安早就要出手抢人了。

第二一八章 绝杀 第二一八章 绝杀 “曹安,替我杀了他们!” 感觉到身体里的那些游丝正在逐渐抽出,仙元开始重新流动的丁继,瞬间将自己逼至爆发状态! 正如五味子担心的那样,丁继的确是还有自己的底牌没有使用,那是他父亲留在他身体里的一道气息,一道属于玄仙特有的气息。这种在低级仙人体内留下自己气息的法术并不容易完成,条件非常苛刻,如果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甚至会容很容易失败。 而丁继显然是很讨他父亲喜欢的,所以才会在他下界之前专门将他招至身边,给他灌入了一道属于玄仙的气息。 虽说仅仅只是一道气息,跟真正玄仙的境界相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对于这样一个普通的下界,连地仙都没有的下界是足够了。丁继是因为自己不够小心才被仙宝拂尘所压制,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始终在寻找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当五味子缓缓将仙宝拂尘收回的这个瞬间,丁继找到了机会,炸开了他父亲留在他身体里的气息! 那是属于玄仙的气息,一旦彻底爆发,就连五味子的仙宝拂尘也扛不住,在一声轰鸣当中发出呜咽之声向五味子方向倒飞回去。仙宝受创,原本就不曾疗伤痊愈的五味子跟着猛然倒地,口中鲜血四溅! “丁少做得好!” 曹安本就一直都在准备,此时见丁继已经跟拂尘脱离,本是想先将丁继接应回来,但是丁继身上气息炸开,自动护主,哪怕就是曹安也无法在此时接近丁继,只能转换方向,决定先将绿萼抓回来,然后再去杀了五味子,至于说已经没有战斗力的紫蕊,曹安会按照他刚才所说,将其跟绿萼一起带回天界,遭受无穷无尽的磨难! 只见曹安将右手扬起,原本已经飘远的绿萼开始逆向而动,向着曹安这边加速,甚至比被气息护体的丁继速度更快! 眼看着绿萼就要重新回归自己掌控,那边五味子又因为仙宝受创而倒地吐血不已,曹安心中笃定,这次波澜起伏的任务总算是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绿萼的身体跟丁继并行的瞬间,原本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昏迷过的绿萼突然睁开了双眼。 几乎就是在绿萼睁开眼睛的同时,曹安心中也感觉到了不安。 “不好,她这是要拼命了?” 曹安本以为,绿萼是要自爆或者是做出什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招,却不料他还是低估了绿萼这个女人。 就连丁继都没想到,在他跟身躯残破的绿萼擦肩而过的瞬间,那个已经到死不活的女人猛然睁开眼睛,口中嘀咕了一句法决。 “我有父亲大人的气息护体,你能奈我何?” 丁继心中是笃定的,气息至少可以保证他一时三刻之内不受到太清境以下仙术的侵害,而只有渡劫期的绿萼哪怕就是元婴自爆也休想吹动丁继一根头发。 然而谁能想到,绿萼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将丁继杀死,她刚刚用尽体内最后的真元所催动的法决根本就不是要伤害谁,而是一种保护性的法决,就像是当年她趁着紫蕊神魂外游时,“保护”紫蕊的身体一样。 “啊!” 一道绿油油的光华将丁继和绿萼两人同时笼罩,在曹安目瞪口呆之中,丁继消失了! “丁少,丁少去了哪里?你这个妖女,你把丁少弄到哪里去了!” 以曹安的境界,神念可谓是强大无匹,如果说绿萼只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不可能不被识破,可无论曹安多么努力,还是找不到半点丁继的踪影。所以他只能将这诡异一幕的源头紧紧抓住。 “不想死就马上告诉我!” 这次曹安是真正的紧张了,因为时间,时间,时间。 如果说在时间结束之前丁继不能出现,不能通过仙凡通道返回仙界,不管他被绿萼藏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最终的结果都会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排斥,直接碾压成粉末。 换句话说只要时间到了丁继不走,那就死定了! 这个道理仙界之人都懂,曹安如果到时候一个人回去,甚至等不到面见门主恐怕就要被丁继父亲抓去折磨,而想要跳脱这个命运为的机会就是将丁继找回来。 “咳咳,你如果不想找到他,那就杀死我吧。” 绿萼终于睁开了双眼,她当然知道丁继在哪里,但正如她所说,如果曹安试图折磨她,那就永远别想再找到丁继了。 “哦?你这么想死的话我就偏不成全你!” 拎着绿萼的曹安身影一晃,带着莫平凡就出现在神墓之上。 在他脚下,着的还有黑大和汪月,其他大妖都还在疗伤,而五味子和紫蕊都躺在地上,两人的神志虽然还算清醒,却脸色都非常难看。 没人可以阻挡曹安了,别说是曹安,就算是一个莫平凡,如今也无人可以阻挡,他们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包括杀死这里任何一个生物,或者是摧毁任何一个他们想摧毁的东西。 “本座再说一遍,将丁少交出来!” “不可能。” 绿萼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 “死!” 曹安一掌临空拍下,不见任何形状,却听到豹六一声惨叫,其所在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一只掌印,同时豹六的身体凌空炸开,竟然是没有半寸大的碎片,死的凄凉未必! “你,你随便杀吧,我们不怕死!” 黑大的冲动只是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他同时用身体挡住了汪月,不让这条狗儿冲上去送死,毕竟对于周白山来说,汪月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本座就不信,你们这些妖物如此够意思,你还不将丁少交出来?” 眼神冷冷地扫过绿萼,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之后,曹安再度扬起右手,凌空拍下。 “轰!” 再度一声巨响,虎四所在的位置同样出现了一只无形的掌印,与此同时虎四那强壮的身躯也变成了一滩肉酱,相比起来虎四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凄凉的死去。 “告诉他,告诉他,他们赢了,绿萼,不能再让大妖们牺牲了!” 躺在地上的紫蕊发出痛苦不堪的声音,虽说往日里她管理大月山时显得无比冷酷,但其实在她心中早已经将山上的这些妖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这些亲人一个个凄惨无比的死去,这比什么都痛苦,也是紫蕊所难以忍受的。 “不能说,要撑就撑到底!曹安,你等着回去之后被折磨吧,哈哈,相信以玄仙的手段,会给你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纪念的!” 五味子像是已经疯了,他挣扎着重新起来,但整个人已经显得无比憔悴,那个从不曾离身的仙宝拂尘,死气沉沉的被他攥在手中。 “你决定真是要这样么?我虽然没有能力将这一界彻底毁灭,但是我可以将这一界所有人杀死,在我死掉之前!” 曹安两眼毫无感情的盯着五味子,冷声说道。

第二一九章 条件 第二一九章 条件 豹六和虎四死了,死的很干脆也很干净。 面对曹安这种级数的仙人,别说是豹六和虎四,哪怕就是群妖之中境界最高的黑大,也不可能战胜,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还手之力。毕竟它们只是一群妖怪,而不是生活在仙界里的仙兽。 当然,如果黑大它们是仙兽,恐怕也就轮不到曹安这种档次的仙人来发飙了,事实上任何一只仙兽都至少是上清境的水准。倒不是说仙兽们的修为都有那么高深,主要还是在于其本体力量的展现,普通的动物可没有成为仙兽的资格,譬如说豹六和虎四,即便它们有机会渡过天劫,飞升仙界,但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仙兽。 现实总是很残忍。生活在下界的妖怪们或许可以称霸一方,但终究会成为修真者的剑下亡魂,被拨皮抽骨炼丹制器,但如果像豹六、虎四这样老老实实地藏起来修炼,或许不会被修真者找到杀害,也有可能渡过天劫,可仙界绝非想象之中那样地美好。 有血统有渊源的下界妖怪突破天劫之时,仙界里与其有关系的仙人或者是仙兽就会提前赶到飞升之处,将其带走教导,方便其成长。可要换成是普通妖怪,即便在下界有呼风唤雨之法力,等到飞升天界之后便是最为底层的存在。 在处处都有天敌的天界里,这种刚刚飞上上去的小妖怪既没有传承也没有帮助,大多数甚至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被人给抓了,杀了,或者是葬身于某些仙兽的腹中,还带着天劫味道的妖怪可是仙兽们最好的食物,再说了,任何一个地方资源总是有限的,与其让一个可能很快成长起来的对手活着,不如让它早早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只有很少一部分小妖怪能够活下来,要么依附于某个仙人门派成为役兽,要么就是加入某个仙兽的麾下,当个小厮,总之日子都不好过,说穿了就是奴隶一样的存在,别说修为节节拔高,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呼吸一千个渡劫飞升的小妖怪当中,会有那么几只运气极好的家伙,飞升之后就在仙界一处人迹罕至,有没有仙兽霸占,且各方面资源都有的地方,只有落脚在这种地方的小妖怪才有机会去适应仙界的一切,随后慢慢地成长,最终成为一个别人不能忽视的存在。 这种几率低的离谱。 正是因为仙界的这种情况,所以曹安压根就没有将虎四豹六这种小妖怪放在眼中,想杀就杀,根本不用担心将来会会遭到报复。 紫蕊重伤在地,黑大护着汪月,绿萼虽说成功地将丁继收入引魂锁中,但其实她也是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 五味子的话已经将曹安彻底激怒了,正如曹安说的那样,在仙人之中他曹安不算什么,即便是丁继的父亲,一个玄仙都可以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但是在这一界,曹安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只要他想,就可以将这一界的生灵屠杀殆尽。 所以紫蕊屈服了,她想让绿萼将丁继交出来,至于说她们自己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她们是这一界的人,生于斯而长于斯,要让她们无视这一界生灵因为她们而覆灭,紫蕊自问是做不到的。 “曹安,你可以骗骗她们,难道你还能骗我?” 趁着喘息的当口,五味子拿出疗伤丹药塞进自己口中,虽说他的伤势绝不是区区一些丹药就能恢复,除非是仙界的仙丹,而且还需要那种相当高级的货色,或许才能将五味子的伤势给恢复过来。 “哦,这么说来,你好像不是这一界之人咯?可你也不是仙人仙体,你究竟是谁呢?让我想想,据说当年监察使身边有个跑腿的家伙,难不成就是你?可惜你的仙体根本就不能在下界长期滞留,为了能够在这种地方长期滞留,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兵解之后重新夺舍,啧啧啧,你倒是一条忠诚的狗啊,为了主人连仙体都能够放弃!” 曹安一开始对五味子并不是太在意,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五味子这个人的不同之处,以他的眼力很快就从五味子的一些身体特征将其过往给判断出来。 “噗嗤!” 不知道是不是曹安话中一些地方刺激到五味子,还是因为疗伤丹药的作用,五味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精神反而变得振奋起来。 “曹安,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只有一个选择!” “哦,你说来听听!” 曹安的脸色随着五味子的语言渐渐变得稳定下来,毕竟他修炼成仙也不容易,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至少还有千年的仙福可享,但如果今天这个事情不得善终,不管他如何发泄,最终的结局绝对是比死更难受。 如果说五味子能够给出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方案,曹安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等到你们必须离开的时候,我们放了丁继,然后你们就返回仙界,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这已经五味子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他不敢过于逼迫曹安,怕的是曹安狗急跳墙,要是万一曹安铁了心要来个鱼死网破,五味子即便不担心这一界生灵涂炭,却是怕曹安激动之下毁了神墓。 周白山此时就在神墓里,进行传承最后阶段的修炼,五味子不希望这个过程被打断,因为一旦发生意外,对周白山的伤害可能会是永远无法恢复的。 在五味子看来,仙界已经彻底的糜烂了,从曹安、丁继这两个仙人的言行之中就可以判断,而仙界作为无数下界的统领者,必定会对下界造成巨大的影响。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若是整个仙界都变得糜烂不堪,那无数下界的无数生灵必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眼下这个被称为废土界的下界,因为一直跟仙界没有沟通,所以不能承受仙人长时间的降临,但五味子同样知道,一些成熟的下界,足以让一定数量的仙人长期存在。这些仙人在那些下界里就是绝对的统治者,他们用自己的无上威能,掌控着所在的下界,予取予求,给下界生灵带去沉重的灾难。 而这一切的扭转,都只能依赖于仙界监察使。 这一代的仙界监察使只可能是周白山,如果周白山在成长起来之前陨落,下一次出世又不知道要过去多少年的光阴。 所以五味子必须要坚持。 “你的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我怎么保证,丁少他没有被你们给害了呢?”曹安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

第二二〇章 我们一起等 第二二〇章 我们一起等 丁继是被引魂锁给收了,在引魂锁里的人肯定无法保证清醒,但同样也不会失去生命。事实上引魂锁这法宝很特别,要说攻击和防御力量,它算不上高,甚至远远不如一些攻击或者是防御型法宝,但它有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能够保存活物。 所谓活物,就是有生命的物体,而世上绝大多数储物法宝都无法将有生命的物体收入其中,因为这当中涉及到非常复杂的法则在里面,而想要让一个生命体存活,同样需要无数的法则支持。 故而在炼制寻常的储物型法宝时,炼制法宝的人未必对这些全部规则都很了解,也就更谈不上将所有的法则容纳于一个小小的法宝当中,唯有那种真正已经彻底掌握这些法则的炼宝师,方才能够做到。 由此可见引魂锁绝不是出自普通炼宝师之手,事实上引魂锁这个法宝本就不是出自这一界,它是当年监察使送给绿萼的,其能力独特,深受绿萼所喜爱。 想要跟曹安达成意见一致,就必须要展示丁继还活着,但是引魂锁只有两个人可以操作,一个是绿萼,另外一个是周白山。别说现在周白山不可能出现,就算能够通知到周白山,五味子也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去惊扰他,那就只剩下绿萼。 然而绿萼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去操控引魂锁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根本就无法证明丁少还活着?”曹安吹胡子瞪眼,在他身后的莫平凡干脆地催发全身仙元,激荡着大月山神墓周围的天地元气。 “你们老老实实将丁少放出来!” 成为地仙之后的莫平凡心中底气足的很,他到现在已经能够确定,只要曹安和丁继离开,回到仙界,这个地方绝对就是他说了算!想想都让人心神激动,诺大的一个世界,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在他之上,换句话说只要将来能够满足仙界青衫门的要求,那他莫平凡就是这个世界的无冕之王,予取予求。 做到这种份上,莫平凡压根就不再去想什么飞升仙界,做劳什子的神仙了,要论快活还有谁比的过他呢?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伺候好曹安,尤其是要尽量满足曹安的要求,可不要让这个恐怖的家伙发飙,若是真像刚刚说的那样走极端,将全世界的生灵尽数灭绝,那莫平凡这个无冕之王好像也就成了个笑话。 “这里有你的说话的份?” 莫平凡的开口,让五味子心中感觉很憋屈。 区区一个地仙算什么,想当年他五味子面对的,那都是什么样的仙人,地仙,提鞋都不配!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五味子放开手跟莫平凡打也未必稳赢,但千万年积累下来的那种傲气,却不是轻易就能消解的。 莫平凡很不忿,他不知道五味子的身份,却始终以自己地仙身份为荣,如果不是曹安还在他前面,他肯定要对五味子出手了!甚至于在莫平凡心中已经决定,等到曹安和丁继离开之后,他就要把这两个女人收入自己的房中,当小妾也好,当丫鬟也罢,总之是要好好的蹂躏这两个女人,当然还不能放过五味子,让他当个永世不得翻身的奴隶,还有这些该死的妖怪,都弄去看门! “曹安,我只能说丁继还活着,目前他正在那法宝里沉睡,别想着去动那法宝,能够将活人收进去的法宝,是你这种小角色可以碰的么?” 五味子的呵斥让曹安收回了刚刚伸出的右手,他眼神在引魂锁上来回扫荡,脸色不豫但心中却承认五味子应该没有说谎,因为那看似不起眼的法宝,无论曹安用什么法子,神念都无法深入其中,每当曹安试图用暴力将神念往里面钻的时候,竟然会遇上一股坚韧的阻力,让曹安无功而返。 若仅仅是这种隔绝神念探测的水平来看,引魂锁已经不是法宝,至少是个仙宝,至于是什么等级的仙宝,曹安现在还不敢确定。 也许五味子说的话是真的。 “好吧,不过我要求你们提前半个时辰将丁少放出来。” 曹安沉思片刻之后才是答应了五味子的要求,只不过他也有他的想法。半个时辰时间不算多,或许五味子这些并不知道,这看似不多的时间却能让曹安在最后关头完成他刚刚许下的诺言——让这一界的生灵尽数毁灭! 每个仙人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法术,也有自己保命的绝活。 曹安的保命绝活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曹安压箱底的法术却是——毒! 这一点几乎无人知晓,曹安在修炼成仙之前,曾经是个玩毒的高手,当年他全靠毒术杀人赚钱,后来机缘巧合下接触到修真这一途,才渐渐将当年的毒功抹去,然而这并不代表曹安就彻底放弃了修炼多年的毒术,事实上随着曹安境界日益高深,他对毒术的理解也越来越深入。 可以说,如今的曹安绝对是玩毒术里面唯一的仙人,恐怕也是仙人当中唯一研究毒术的。只不过为了不让别的仙人诟病,曹安根本就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星半点,就连经常跟他在一起的丁继,也不知道身边这个看似老实,满脸仆人样的曹安,却是比全天下的毒物都还要毒。 只要给曹安一炷香的功夫,他就能在这个世界里释放出上千种毒素来,这些采用神仙手段炼制的毒药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当中,自然在这个世界里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解药,而且曹安炼制的这些毒药都有自身增殖的能力,中毒的生物很快就会转变成新的毒源,换句话说只要曹安将这些毒药释放出来,这个世界就完了。 至于他说的需要半个时辰,完全是保险起见,或者说假如丁继真的已经死了,那么曹安需要一点点时间,当毒药生效之后他会让五味子等人多活一段时间,他要让五味子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毁灭,这才能让曹安得到更多的满足感。 “半个时辰?” 五味子望向一旁疗伤的紫蕊,引魂锁的能力五味子并不是太清楚,将人从里面释放出来需要怎样的条件,又能不能控制这些都需要引魂锁的主人才能回答。 “可以的,这个没有问题。” 不用询问绿萼,紫蕊就已经咬牙硬挺着,答应了曹安的要求。 “好,那我们一起等吧!” 曹安右手一挥,扔出一个法宝来。

第二二一章 紧急炼化 第二二一章 紧急炼化 那法宝一出,五味子等人瞬间就看明白了,根本就是曹安一开始用来封锁整个大月山那个法宝的翻版。 相比之下这个法宝笼罩的面积就很有限了,基本上就是神墓周边,只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更强烈一些,换句话说想要突破这层笼罩恐怕就更难了。 “糟糕!” 当那法宝将神墓笼罩的时候,五味子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倒不是说因为曹安此举可能会让五味子等人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所以五味子才感到紧张,事到如今五味子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周白山那边,会不会受到影响。 事实上经过周白山这段时间的努力,已经将天空当中的月山环给汲取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一点点月山环,并没有因为曹安祭出来的这个法宝而受到影响,至少五味子可以看见,那些萦绕在大月山周围的云气,仍旧以一种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从神墓的背后钻进去。 或许是因为进入神墓的方向正好,或许是因为曹安大过专注于丁继,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月山环的这种变化。 “看时间,怕是还要坚持一阵子,就不知道炼化需要多久了。”五味子心中在盘算,同时又升起另外的担心——要是万一在仙凡通道关闭时限之前周白山不能出关,那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周白山究竟能不能赶在时限到达之前完成炼化工作,恐怕就只有周白山自己才清楚。然而即便五味子现在有机会问,周白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说如今月山环涌入的速度不算很快,毕竟只是涓涓细流,然而周白山这次完全依靠的是自身力量来炼化月山环,没有紫蕊在背后协助他,每一丝月山环的炼化都是非常困难的。 亏的在经过第一次传承后,周白山已经成功地在身体里形成了界元,界元本身就是一种超出真元和仙元的存在,可以说上天入地,独此一份。 如果说仙元是真元本质上的提升,从真元到仙元的变化是一次脱胎换骨的话,那么可以说界元跟仙元和真元就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产物,双方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交集,也没有转换的可能。 但接受了传承的周白山却很清楚,他体内的界元是高于仙元和真元的存在,双方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但是从根本上来说,界元跟仙元和真元一样,都是汲取自外界的天地元气,只是因为通过不同功法的转换,所以同样的天地元气转换之后的形式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而月山环则是不同的,月山环可以说是前世的仙界监察使遗留下来的财富,对于修真者和仙人来说,月山环那是毒药,是绝对不能碰的东西,但对于周白山来说,只要他能够承受汲取月山环时的那种痛苦,这些月山环就会比普通天地元气更快地转换成为界元,成为周白山的底气所在。 虽说身处神墓深处,因为厚厚的神墓屏蔽,周白山压根就感觉不到外界的情况,但是月山环剩下的数量,周白山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因为在周白山的汲取之下,月山环形成了一个整体,即便是在没有炼化的情况之下,周白山也能通过丹田跟月山环之间的联系,从而得出最后的结论。 “就快了,剩下的这点差不多就只需要两三个时辰了。” 盘膝漂浮在神墓当中某个巨大空间里的周白山,两眼紧闭,身体散发出蒙蒙的光华,这些光华跟油灯或者是火把那种光芒截然不同,其如同是有生命一般,在随着周白山绵长的呼吸而起落,每当周白山吸气的时候,光华就会转向淡蓝色,而当周白山呼气的时候,光华就会偏向白色。 只有周白山自己才清楚,光华之间的转换完全是因为炼化月山环导致的。虽说月山环曾经就是仙界监察使体内的界元,但是脱离监察使的身体在这世界里存在多年之后,已经容纳了无数的杂质,甚至是污垢。 因为“污染”所以变得更加狂暴,周白山想要重新将其利用起来,就必须要将其中的杂质彻底的炼化。 一呼一吸之间,周白山的丹田就如同是一个磨盘,将进入体内的月山环真炁放在磨盘之中不断的碾压,随着这种碾压,最为纯粹的界元被保留下来,而那些杂质真炁则是被界元所熔化,爆发出一片片蓝色光芒。 虽说周白山也知道外界的情况不容乐观,但在完成炼化月山环这件事情上却不容周白山有半点分心,否则不仅不能提前出关,反倒有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月山环被炼化,周白山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改变。 这种改变不同于修真者渡过天劫,经受天劫淬炼从肉体凡胎变成仙体,周白山身体的这种转变完全无需利用外界的力量,单单只是依靠界元的反复侵润和磨练,就使得周白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悍。 不同于仙人那种仙体,界元在淬炼周白山的身体时,发展的方向是双向的,一方面强化了周白山的身体肌肤等所有部分,可以说现在周白山的身体在经过界元的淬炼之后,本身就已经是个无坚不摧的法宝,而另外一方面,随着界元的浸润,凡是界元能够流通的通道都被极度扩张,同时得到强化,即便是突然涌入十倍以上的界元,也不至于出现毁损。 这种改变的过程同样是痛苦的,好在周白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坚毅的心智让他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距离出关也就只有三个时辰左右,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等到周白山炼化这些月山环之后,是不是就一定能够胜过曹安呢? 这个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敢肯定的事情,五味子心中倒是笃定的很。 当他发现曹安的法宝并不能影响到周白山的修炼之后,就安心了许多,甚至在曹安的默许之下,拿出丹药为紫蕊和绿萼疗伤。 这两个女人的伤势的确有些重,即便五味子拿出来的疗伤药在修真界中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然而紫蕊和绿萼咽下之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最多也就是看起来精神了一些,像绿萼,开口说话仍旧很艰难。 “你们还有五个时辰的时间,准确的说,再过四个半时辰,如果本座不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丁少,这个世界的生灵,就要因为你们而灭亡了。” 对于五味子等人的举动,曹安并不反对,他冷眼旁观,随后发出一声警告。

第二二二章 灭口 第二二二章 灭口 时间,转瞬即逝。 五味子这边忙着救治紫蕊、绿萼,倒是没有功夫去管那曹安和莫平凡。 然而不管曹安还是莫平凡,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仅仅只是笼罩神墓范围的法宝应该是曹安自行炼制,当然仿造的就是他最初用来笼罩整个大月山的那个,故而在威力上虽然远远不如那原装货,但毕竟是自己炼制的,掌控起来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莫平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除了曹安之外竟然没人注意。 更重要的是,就连那些妖物们,都因为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痛当中,所以也没有任何一只留意到,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层护罩之外的景色就已经停止变幻了。这是法宝的另外一项功能,曹安当然没有那份心思来解释,他也不可能解释。 因为他需要莫平凡去做一件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很简单,对于如今的莫平凡来说也非常的轻松,那就是杀人。 不论如何曹安都不会让今天发生的事情流传出去,尤其是丁少被绿萼那个收进法宝这个事情。丁少那个人的性格曹安再清楚不过了,心高气傲,最是不愿意丢脸,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亏,等他出来首先想到的事情怕就是灭口。 绝不能让丢脸的事情传扬出去,而丁继的想法同样符合曹安的意愿。毕竟丁继是他曹安带出来混功劳的,如果因为他曹安不留神而导致丁继差点陨落,即便最终得救,丁继的那位父亲也肯定会向曹安发脾气。 到时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大的可能就是将曹安这次辛劳的苦功是一笔勾销,白白跑了这趟,浪费时间不说关键是还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时间。 丁继自己肯定是不会说的,而曹安如果想要将这件事情彻底隐瞒,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所以他安排莫平凡去干这脏活,但恐怕就连莫平凡都没有想到,他自己也是个见证人,也是个活口。 或许在莫平凡心中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他始终将自己当成是曹安的心腹,同时他也不知道,对于曹安来说,培养一个地仙境界的人物,或者说用丹药冲一个假地仙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仙界的那些门派里,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任何限制。 地仙本就不能飞升仙界,而且寿数有限,何况是莫平凡这种被丹药冲上来的假地仙,说难听些,仙人打造假地仙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得到眼前的好处,从而心甘情愿地当走狗,真正有志气有想法有天赋的修炼者,如果知道假地仙的真实情况,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一个假地仙在曹安眼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份量,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打造一个出来。 莫平凡从大月山中飞出来,当即就火力全开。 他虽说只是个假地仙境界,可比起那些残留的修真者来说却是厉害的多,刚刚青衫门派出几百人都没能迅速消灭的散修和小门派修真者,在面对莫平凡时竟然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一声声惨叫随着莫平凡的杀戮此起彼伏,有人在绝望之中大吼:“为什么,莫平凡,大家都是这一界的修真者,你为什么就要赶尽杀绝?” “为什么?” 虽说已经杀了几十个修真者,可莫平凡浑身上下仍旧干干净净,看不到半点血迹,甚至长袍都没有半点皱褶。 地仙虐杀普通修真者那当然是轻松写意,甚至可以充满诗情画意,那种头破血流、血溅五步的场景根本不会发生,大多数时候莫平凡只是遥遥一指,就会有修真者彻底陨落,神魂皆灭。 然而莫平凡终归只是个假地仙,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没有经过天劫的洗礼,尤其是在意识方面完全不符合他此时的状态,所谓心境修为不足,没有仙心配合仙力,结果就是杀人多了,面容狰狞扭曲,两眼当中隐含红芒。 “你们有问我为什么的必要么?既然当上修真者,那就注定走上一条不归路,修真者逆天而为自然早该料到有殒命的一天,你们无须怨怼,本仙已经给你们留了一线生机!” “你,你留的生机在哪里?” 喝问莫平凡的修真者双股颤颤,这些人当中大多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思,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修真者死在莫平凡手中,生机,生机究竟在哪里? “我只是杀了你们,却没有毁灭你们的真魂,真魂转世,你们不就又可以活过来?” “放屁!真魂转世也能算是生机么?” 莫平凡的无耻让修真者们愤怒了,一些脾气暴躁的家伙终于暴起,主动向莫平方发起进攻,反正终归是要死在莫平凡手中,与其一个个束手无策地被他杀死,不如临死之前拼死一把,至少也要在莫平凡身上留下点记号,能够重伤他那就更好了! 本来嘛,莫平凡不说那虚无缥缈的真魂转世也就罢了,说起这个大家更是怒火上涌,真魂转世这事情但凡修真的都懂,就连普通人都有真魂转世的机会,只不过转世之后几乎不可能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这种所谓的转世,跟死了其实并没有任何分别。 杀人夺命也就罢了,临时之前还要被调侃,修真者也是有脾气的! 面对暴怒而群起攻击的修真者,莫平凡反而更兴奋了,没有什么反抗的屠杀一点都没意思,像这样杀起来才更有味道。 杀戮还在继续,而活着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了。 莫平凡已经时不时的将眼神投向大月山山上。 山下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没有月山环的屏蔽,莫平凡的神念也能向着大月山笼罩过去。 “居然还有人。” 莫平凡伸出舌头,从因为兴奋而变得干燥的嘴唇上一扫而过,手中却没有半点停歇,继续着他的杀戮。 最后一个修真者被莫平凡一掌拍成齑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 虽说莫平凡将这些修真者视作蝼蚁,可哪怕是杀一群蝼蚁仍旧消耗了莫平凡诸多的真元,兴奋是一回事,能不能继续战斗又是另外一回事,莫平凡漂浮在半空之中调整气息,他倒是不急于去将大月山上的那些人扑杀,反正曹安只是让他在丁继被放出来之前将人杀光,算算时间,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 “虽说你们都是些武者,不过谁让你们的运气不好呢,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留在大月山,认命吧,等本仙休息一会儿,就来送你们上路。” 莫平凡的神念反复扫过大月山,力争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同时他也在脑中为这些人定位,为下一场杀戮做准备。 “咦,怎么还有两个修真者,境界还这么差,他们是怎么上山的?” 莫平凡脸上闪过一丝好奇,大月山拒绝所有修真者,这可是几千年来的规矩啊。

第二二三章 会敲诈的兔子 第二二三章 会敲诈的兔子 莫平凡神念探查到的两个修真者,正是上山的郑嫣和决明子。 如今两人算是孤苦无依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外面打的热闹,郑嫣功力低微感受不到,决明子却多少能够察觉,尤其是当莫平凡开始大开杀戒的时候,那股滔天的怨气真真是直冲天际,像决明子在这种方面感官敏锐的人很容易就会感知的到。 “我说郑姑娘啊,事情恐怕有些不妙啊。” 看着决明子脸上那沉阴霾,郑嫣没有开口。她当然知道事情不妙,又不是瞎子、聋子,大月山外的风云变幻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还有那一道道的劫雷、震耳欲聋的雷声。只不过郑嫣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折腾不是冲着周白山去的。 只要周白山没受到伤害,那就算是天塌下来,郑嫣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了就塌了,她怕什么呢? 虽说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却有一只能说话的妖怪。 相对于郑嫣和决明子,熊老三的境界自然高出太多太多,所以郑嫣和决明子看不见的东西,熊老三看得见,郑嫣和决明子感知不到的事情,熊老三能够感知的到。 如果不是因为有兔子在这里压制,熊老三说不定在虎四豹六死亡的时候,就彻底暴走了。要知道熊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脾气,熊老三哪怕是成了精,修炼到都能说人话了,但心性修养方面那也就是近几百年的事情,对于一头熊来说,要让它修炼心性那比让它不吃肉还要难,而且要难的多。 “熊老三,你要给我稳住!上面有两位女神,她们没有开口咱们就不能动!”肥兔用动物间的方式不停地跟熊老三沟通,而强压着心中杀戮欲望的熊老三则是龇牙咧嘴,时不时地用眼神去抽半空之中那个沟通仙凡两界的空洞。 倒不是熊老三就这么想要飞升仙界,成为仙兽,真正吸引熊老三的是至始至终矗立在那空洞边上的那头黑熊。 同类相吸可以理解,况且一头从仙界里钻出来的熊,而且居然还是熊的本体,这不由得不让熊老三感兴趣。 “你都看了好半天了,不累?它又不是母的!” “谁说我在意它的公母了?我只是在想,它怎么还是这副熊样。”熊老三摆了摆脑袋,不得说现在这房子里的两人两妖怪很有意思,人跟人说人话交流,妖怪跟妖怪用自己的方式在交流。 “它本来就是熊,当然就该是一副熊样咯!”肥兔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它是一只兔子,一只兔子只要没有发神经的话,干嘛要去关两头熊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兔儿爷你想啊,它可是来自仙界的熊啊,如果它是从下界飞升上去的,不是应该经受天劫么?天劫之后彻底化形,早已经可以脱离熊样,这样浑身长毛连件衣服都不穿,岂不是很丢我们老熊家的脸?” 看来,熊老三虽说在外人心中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形象,但其实也不乏心思细腻的时候,就连肥兔这个自以为狡诈的家伙,都还没想到这些东西。 点了点头,兔子道:“好像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哦,而且你看那熊,不但没穿衣服,皮毛都还脏兮兮的,不会晚上没房间睡觉,跟猪一起住吧?”兔子的眼神也很好使,加上周白山将大月山的月山环尽数吸收之后,大月山周围那一层云遮雾绕也渐渐淡化,让兔子能够更加轻松的看清楚一切。 “看来仙界也不怎么样嘛!” 熊老三果然是个粗中有细的熊,从他单凭镇守仙凡通道的那头熊身上就能得出一个几乎近似于真相的结论就能看出,如果有谁真将熊老三当成个傻子,那就大错特错了,虽说在大月山这群妖怪当中,黑大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但熊老三在功力高低上却并不输黑大,只是几乎没人知道而已。 毕竟熊性至懒,就跟普通的熊那样,熊老三哪怕是只已经可以开口说话的熊妖怪,可它照样会尊重本性,能够躺着的时候绝不会坐着,能够坐着的时候绝不会着,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将自己藏在洞府里修炼,很少参加大月山上那些妖怪们的聚会,可以说是曝光度不够,所以在妖怪当中的知名度并不是很高。 如果不是当初黑大提议的话,熊老三别说当上“老三”了,恐怕就连大月山“十大”之中都没有它的名头。 感觉到仙界妖怪生活不易,熊老三此时就连飞升仙界的想法都淡了,忽地转头望向正在跟决明子说话的郑嫣,张开了血盆大口,熊脸上挤出一个它自认为的笑容,道:“姑娘!” “干啥!” 猛地被一只熊招呼,还是那种文绉绉的“姑娘”,真是让郑嫣有些吃不住,浑身一抖道:“你要干啥?” “不怕,还有我呢!” 决明子功夫不高但品德高尚,赶紧挺身而出,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老熊对手,还是摆出一副“要吃她先吃我”的造型,挡在郑嫣前面。 “小子滚开别碍事!” 熊老三的巴掌很大,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千年熊掌,如果不是考虑到决明子也是周白山的客人,熊老三随便一抡就能要了决明子的脑袋——只要脑袋,身子不要的那种。 “姑娘,听说你是周先生的侍女,是吧?” 在面对郑嫣的时候,熊老三就显得很斯文了,一只熊文绉绉地说着话,别扭。 “是。”在这个问题上郑嫣不会客气,哪怕周白山不同意也没用,她郑嫣同意了,就是。 “既然如此,那将来能不能替俺老熊在周先生面前多美言几句,看看周先生缺不缺个保镖、护院之类的。” “嗯?” 郑嫣很惊讶,她不敢确定眼前这只曾经光是气势就能让她彻底崩溃的妖怪,是在求卖身?虽说在郑嫣心中,周白山已经是个极其逆天的存在,但至少在她记忆当中的周白山,应该是没有眼前这只老熊厉害的。 “我是很诚心的啊!” 看见郑嫣犹豫,熊老三急了,赶紧强调,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当真是让人忍俊不住,肥兔已经在旁边笑的打跌,至于说决明子则是一脸的无奈。 他当然无奈,感情人家根本不需要他保护,怕是将来也用不着他来保护,跟郑嫣一样,决明子也感觉熊老三厉害,至少比他那个一棍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师傅厉害。 “这件事情我可不敢保证,你为啥不求求它呢?” 郑嫣也不是个笨女人,肥兔能够替周白山传话,而且又在大月山上,还是一只妖怪,跟周白山的关系同样也很好的。 “这兔儿爷坏的很,我求它,它肯定会敲诈我的。”熊老三笃定地说道。

第二二四章 等他出来 第二二四章 等他出来 肥兔竖起的双耳并非没有听到熊老三那些足以让兔子都气炸胸膛的话,只不过它现在却顾不上去理睬,因为就在刚刚不久前它心中忽然一阵悸动。作为一只妖怪,而且是一只天生就胆小的妖怪,肥兔很敏感。 跟那些本体是食肉动物,且没什么天敌的妖物不同,肥兔的成长经历本身就是一部血泪史,它或许没有黑大的骄傲熊老三的霸气,但兔子种类嵌入灵魂之中代代相传的那种警惕,却让它度过了修炼道路上的一次次危机。 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警惕,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其神奇之处,这种警惕跟修炼境界无关,完全就是肥兔的本能,而它自己也非常信任这种本能。时至今日,普通的猛禽凶兽当然不可能触发肥兔的警惕,甚至就连一般的修真者或者是妖怪,在肥兔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只有被那种真正出于食物链顶端的对手盯上时,肥兔才会感到紧张。 而此时它就有很紧张,所以它才忽略了熊老三的挑衅,专心一意地去感受那来自心灵深处的悸动。 “别吵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马上离开,去哪里?” 熊老三突然转过去跟肥兔说话,顿时将郑嫣和决明子都凉到了一边。 “山上,找周白山。”肥兔表达的异常干脆,而且根本不跟熊老三考虑的时间,居然转身就在前面领路。 “走!” 别看熊老三表现的跟肥兔很不对付,但在某些方面它还是非常相信肥兔的,毕竟肥兔可是主子身边人,信肥兔可以得长生。 兔子和熊这么一动,郑嫣也有些不淡定了,问熊老三道:“不是说只能到这里,继续往上就要死了么?” “你怕死?”熊老三扭过脑袋问郑嫣,身体却还在跟着肥兔往外走。 “不是怕死,而是……”郑嫣作为一个姑娘家,当然不好意思说她不怕死,怕的是见不到周白山这样的话。 “我们为什么要听一只兔子的话?”决明子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凑话进来。 “因为兔子是我们当中最了解主人的,而且我也很相信它的直觉,它说必须走,那就必须走了。”熊老三的回答,让决明子很无语,他望向郑嫣,却只看见郑嫣像是认命地跟上了熊老三的脚步。 “可是我师傅……” “如果情况已经非常糟糕的话,你师傅也一定在上面。”熊老三指了指上面,不过此时他也是大吃一惊,拉住兔子道:“月山环呢?月山环去哪里了?” 刚刚他们都在屋子里,周白山这栋老房子虽然破烂了一点,但还不至于连屋顶都被掀去,所以谁也没有留意到发生在头顶上的变化,那原本已经淡薄了不少的月山环,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没有了月山环的遮蔽,在这半山腰上自然就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一切,而兔子停下脚步,眺望神墓所在的方向。 “我们只能偷偷的靠近神墓,跟我走吧,这个我拿手。” “我也相信你拿手,嘿嘿。”熊老三摇晃着脑袋,它并不介意跟着兔子走,至于说郑嫣和决明子两个,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此时此刻,距离仙凡两界通道关闭已经只剩下一个时辰左右,被笼罩起来的神墓周围,每个人的脸色都比较难看。 绿萼终于还是清醒了,虽然谈不上痊愈,但至少伤势没有恶化,而且正在逐渐康复之中。她的脸色当然也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曹安的存在。 “干嘛要将丁继放出来,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我还不信在我死了之后,那曹安还有能力打开引魂锁!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将丁继弄死在引魂锁里!”这是绿萼的性格,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从来不会考虑后果,粗暴而简单。 五味子的想法自然不同,不过因为双方的关系问题,他还是忍着没有开口,而看紫蕊怎么说。 “如果我们能够坚持半个时辰,他也没有能力破坏神墓的话,我不反对绿萼的做法。” “问题是我们不敢赌。” 当着曹安的面,五味子三人自然是不敢直接开口说话,利用神念传音这种事情三人早已经玩的无比娴熟,甚至可以不断地调整传音的方式,如此一来即便曹安想识破都不可能,保证谈话的私密性。 “有些时候该赌就要赌,他在这里也会同意我的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绿袍老祖,你果然还是那样,根本就不以天下苍生为念!”对于绿萼的那种张狂,五味子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了。 “你不会真以为曹安有本事将这个世界的生灵尽数毁灭吧?这种只有老天才能做到的事情,他要有那种能力还用眼巴巴的赶来下界,苦苦哀求我们放过丁继?”绿萼不屑一顾地认为,曹安的话根本就是恐吓而已。 “我承认我也不认为曹安有那个能力,可是绿袍老祖,你想的太简单了,你难道忘了仙界监察使究竟是做什么的么?你的眼睛里只有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曹安?还是说你根本就想不到,对于诸多凡界和那个高高在上的仙界来说,一个仙界监察使究竟意味着什么吗?还是你觉得,反正自己都要死,仙凡褚界会发生什么事情根本无关紧要么?” 五味子的一番话,让绿萼顿时失去了言语。 虽说她性格想来干脆,处理问题粗暴,但不代表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让一界为周白山,为自己陪葬这种事情绿萼或许勉强还能接受,毕竟她是个修真者,而且是修炼有成的修真者。 但是让周天褚界不分仙凡再度陷入几千年没有仙界监察使的黑暗,这样的事情绿萼就承受不起了。 “绿萼,五味子大哥说的没错,咱们不能太过冲动了。” 此时紫蕊终于开口,试图劝慰绿萼。毕竟引魂锁这件法宝非比寻常,只要周白山没有醒来,在场之人谁也无法操控,正如绿萼所说,哪怕就是她死了,曹安这个仙人也休想能够在短时间内打开引魂锁。 更重要的是,引魂锁乃是绿萼的本命法宝,相互之间联系紧密,曹安要杀绿萼,而绿萼只需要一念之间就可以让引魂锁里的丁继死的不能再死。 等到曹安将引魂锁带回仙界,再有那些仙人想方设法地打开引魂锁,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时间,到那个时候丁继早已经是死的透透的,大罗天仙都别想再将他救回来。 所以紫蕊还是希望能够说服绿萼,让她不要太冲动。 “行了,我明白的,那就再等等,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够出来。”绿萼扭头望向墓地,周白山就在里面,却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第二二五章 不吃就别杀 第二二五章 不吃就别杀 兔子带着两个人和一头老熊向神墓方向走着。它走的很小心,就好像它是一只胆小的兔子。事实上它也是一只胆小的兔子,哪怕修炼成了妖怪,它骨子里还是一只胆小的兔子,直到它能够化为人形的将来,恐怕仍旧还是一只胆小的兔子。 胆小有胆小的好处,譬如说即便肥兔已经将神墓周围摸的滚瓜烂熟,但在谨慎使然的本性下,它仍旧选择了一条不可能被神墓前方所感知到的小路,这条小路很小,如果不是上面已经有过很多兔子脚印的话,恐怕郑嫣和决明子都看不出这是一条路。 事实上这条路上还有很多狗爪子印记,熊老三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狗爪子不小,而能够跟肥兔一并进入如此密径的狗,恐怕也只有那么一只。 因为肥兔事先招数,所以大家从接近神墓开始就已经不再开口说话,哪怕有必须了解的事情,决明子、郑嫣和熊老三之间都可以通过神念传音来解决,至于说肥兔那边——它只需要大家跟着走,不需要跟任何人沟通。 在神墓范围之内,肥兔认定只有一个人比它更熟悉,那就是曾经的墓鬼,如今的紫蕊,哪怕就是旺月,在肥兔看来仍旧只是个外来的客人。所以在选择靠近神墓的道路上,肥兔最有发言权,它不需要讨论也不会接受建议,它要的只有服从。 事实上在眼下这个局面里,跟着肥兔走绝对是最安全的,但肥兔自己却始终没有感觉到安全,那股浓浓的杀机始终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灵魂上,让它得不到片刻的放松。 “我已经看到墓碑了,天,好高大的墓碑!” 郑嫣的声音在决明子和熊老三的脑海中响起,事实上肥兔也听到了,只不过它懒的反应,在它看来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也看到了,这就是大月山最大的秘密?” 决明子的话终于引来了肥兔的不满,它停下脚步转身瞪着决明子,然后用肥硕的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这个大月山最大的秘密不是神墓,而是它肥兔。 决明子当然不会相信,一只兔妖会是什么秘密呢?而眼前的这座大墓,规模宏大、气势磅礴,那高耸的墓碑越是接近,就越是感觉到一种直接冲击人心神的沉重压力。仅仅是不能动弹的墓碑就能带给人压力,而且这还是从背后去看,若是走正常的道路在坟墓的正面,又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没有将心中的好奇说出来,决明子只是跟郑嫣对了对眼色,如今两人都已经见识到这墓地的与众不同,可问题是,这墓地属于谁? “终于到了!” 熊老三也发出一个声音,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得不说一身的老熊皮就是方便,耐脏耐磨,纯天然无污染。 “起来,你这头蠢熊,你们就没发现那层罩子?” “罩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肥兔这群家伙还没有真正靠近神墓,只是因为神墓的规模过于庞大,而那高耸的墓碑又过于的高大,所以给大家感觉好像是已经走近了似地。然而曹安所祭出的法宝罩子,笼罩的范围重点是在神墓的正前方,后面只是看看压着墓地的边缘落下,并且将防御重心集中在前面,故而若不是有肥兔提醒,郑嫣和决明子还发现不了那个罩子。 “这是……一种法宝?”决明子虽然修为境界不高,但胜在眼力高明,至于说郑嫣,除了惊叹和紧张之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甚至是需要决明子的提醒才能发现那层罩子。 “这绝不是我们修真界的法宝,那种气势波动实在是太强了,俺老熊都没把握在一炷香时间内将其打穿!” “蠢熊,这是仙宝,仙人的用的仙宝!”肥兔原题蹦起三尺高,好在这对于一只兔子来说本就不算什么,况且是已经妖魔化的兔子,别说三尺,就算它原地蹦起三丈高,恐怕也不会有半点难处。 “你别光是嚷嚷,知道和不知道有区别么,还是说你有法子让我们钻进墓地?别说俺老熊没提醒你,那一直锁定我们的敌人,好像已经有动作了!” 因为修行境界的差别,肥兔虽说可以通过“第六感”感知到莫平凡这个地仙带给它的那种危机,却不能像老熊一样,冷静下来之后通过神念感知来搜索。事实上这一路老熊都没有半点松懈,最终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真让老熊找到了半空当中的莫平凡。 感谢周白山,萦绕着大月山山腰的月山环已经消失殆尽,这才让修真者们的神念有了发挥的余地,否则老熊不可能找到莫平凡,当然莫平凡也不可能发现藏身于山中的郑嫣、决明子一行人。 果然,凡事有利就有弊,熊老三在发现山下竟然只有莫平凡一个活人之后,心神激荡到快要压制不住,如果不是肥兔正好开口将话题抛出来,恐怕熊老三自己都会忍不住开口说了。 不过那样它就不能看到肥兔那无比诧异的眼神,对于熊老三来说,这肯定是一个遗憾。 “你是说,那个家伙要准备动手了?” “不,我是说那个家伙他已经动手了!” 因为肥兔诧异而开怀的心情只在熊老三脸上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随后熊老三的表情就变得无比凝重,因为在他神念感知当中,那个叫做莫平凡的家伙已经冲上了大月山。杀戮,已经将大月山以外的那些人,不论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统统送去了黄泉路,而此时莫平凡又对藏身在大月山上的人,再度举起屠刀。 大月山半腰以下如今已没有一个修真者了,照说这些人对于发生的事情至今仍旧懵懵懂懂,这些人没有感知能力,也没有足够的眼力和耳力,相对于修真者来说,他们就是聋子加瞎子,即便将来说出去点什么,也都是真相的九牛一毛,死不死其实并没有关系。 然而莫平凡知道,曹安要这些人死! 一个神仙,一个地仙,竟然铁了心要杀一群凡人灭口,这话要是流传在修真界甚至是仙界,都会是个笑话。就好像一个人非要杀死一群蚂蚁,说这些蚂蚁偷窥了自己洗澡。 但是对于熊老三等妖物来说,他们很那接受莫平凡的这种行为。 诚然,很多妖物在肚子饿的时候会吃人,因为在它们眼中人也是一种食物,但正因为它们将人当成一种食物,所以它们反而不会肆意杀人,浪费食物是可耻的的,尤其是莫平凡杀了之后连掩埋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不做,当真是让熊老三异常生气——“娘哟,俺老熊多少年没有开荤了,你倒好,杀了之后看都不看,实在是现在吃不了,你就不会找到储物法宝先装起来么?” “熊老三,熊三爷!” “干啥,兔子?” “我想我必须要提醒你,人是不吃人的。” “既然不吃,那他干嘛要杀那么多普通人?疯子吧!”

第二二六章 翻天的本事 第二二六章 翻天的本事 “成了!” 墓室深处,周白山只感觉浑身一震,原本在身体里流淌不息的那些界元,顿时有若受到无穷无尽的吸力,向着一处汇聚。 奔流不息的那些界元在汇聚之时,竟然发出“呼啦啦”地声音,就好像是河水在奔腾呼啸,周白山身体里的每一条经脉就是一条河流,经脉里流淌的那些界元,就是奔腾地河水。都说“奔流到海不复还”,可谁真正见过大江大河干涸呢? 人的身体有时候便如同是这大自然一般的神奇。随着经脉里界元的奔腾往返,周白山的身体就这样一点点地得到强化,或者是提升。 不同于渡劫的那种电闪雷鸣,界元对身体的改造相对来说更加缓和却也又更有效果,但同样也有着其特殊的限制。 到现在为止周白山总算完成了整个传承,不管是记忆还是修为,都完完全全地继承了上一代仙界监察使的财富,但这代表说周白山现在的修为境界就已经达到上一任仙界监察使的水平。 界元跟真元、仙元都有极大的不同。大多数仙人都清楚,仙元其实是真元进一步的提升,而真元又是从真气开始的,三者之间有着明显的等级压制效果。至于说界元,之所以了解之人极少,不仅仅是因为仙剑监察使本身行动隐秘,少为人知,加之被仙界几位大能联手所害,事后又刻意封锁,甚至是掩埋监察使的存在,所以别说是“界元”这个监察使特有的名字,就连“仙界监察使”这个头衔,也只有仙界里那种真正传承深厚的门派当中的极少数人知道。 要说界元真正的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其天生在对仙人仙元的压制。所以一般来说仙界监察使无法用仙人的境界段位来判断,理论上来说,哪怕只是一丝界元,也不是仙元可以压制的。 换句话来说,仙界监察使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压制仙人,尤其是那种为非作歹的仙人,如果不能从本质上压倒仙人,那么监察使根本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存在得意义又何在呢? 故而周白山体内界元的数量多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纯粹性,存粹性越高,那么界元对仙元的压制程度也就越高。 所有的月山环在周白山体内完成转换之后,周白山终于长吐一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的双眼已经跟当初完全不同,在彻底继承了前代监察使的传承之后,很多东西周白山已经明白,很多以前纠结的事情,如今他也想明白了。 就如同月半寨的毁灭,在继承之前仍旧是周白山念念不忘地仇恨,但是在现在,周白山已经放下了。因为他如今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月半寨的这场劫难不在三五年前发生,也会在三五年的现在,甚至是更多年之后,总之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那些对月山茶心存贪念的人还有,那么他们就不会容许月半寨的人独揽整个月山茶。 周白山的应运而生不过是促使了这件事情提前发生,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催化剂,就是“月仙茶”。“月仙茶”这个东西出自周白山的手没错,但是并没有从本质上改变这件事情的走向,哪怕没有月仙茶,迟早徐家和大月王朝还是会将主意打到月半寨身上,区区几年时间的改变,对普通人或者说是对单个人来说很重要,可要是放在仙人甚至是修真者身上,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解开了心中这种最重要的疙瘩之后,周白山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他缓缓放开感知能力,随后就感觉到坟墓外那一层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这在搞什么?” 周白山缓缓起身,若是郑嫣或者是其他熟悉周白山的人看见,定会感到极其吃惊——因为周白山的身材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首先体现在身材方面,现在的周白山显得更高,显得更加颀长,脸上的五官也有变化,总的来说就是变得更加成熟了,也变得更加俊朗了。 倒不是说过去的周白山就不好看的,只是多少显得有些不够成熟,如果说半天之前的周白山看起来还像是个少年郎,是那种让女人看了之后发自内心“爱护”的少年郎,那么现在的周白山就已经像是一个值得女人倾慕的“俏郎君”。 面部线条清晰而突出,无可挑剔有若雕塑般的五官,还有那双让女人不知不觉当中就会沉迷的眼神,配上还略带着青涩和不适应的面部表情,当然是无可挑剔。 “衣服也不太合身了,这种传承仪式还真是……古怪。” 其实周白山是自己都忘记了,刚刚在接受月山环的灌注时,他全副意识都用来抗衡身体上的痛苦,所以压根就没有发现,当越来越多的界元形成之后,其实是将他的身体重新塑造了一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身体的重塑是为了让周白山的体型,他身体的各个方面都更加适合战斗,适合有界元介入的战斗。 “这是……仙人的防护罩。” 很快,周白山就在传承的记忆之中找到了相关资料。这种反应速度如今看起来好像是有些迟钝了,但其实不然,眼下只是因为周白山对于自己大脑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不熟悉,所以才会需要刻意地去搜索,然后找到相关的东西。 等到他更多地接触这些传承的东西之后,这些东西才能真正成为周白山自己的东西,到那个时候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们受伤不轻啊!” 随着周白山将感知力从那防护罩转移到墓室之外那些人身上时,五味子等人的惨状就让周白山心中愠怒。此时他当然已经认出五味子,哪怕五味子为了能够停留在这一界,不得不选择了自行兵解夺舍,外形上已经跟原来截然不同,但本身的灵魂印记还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到仙人的境界之后,判断一个人的身份仅仅是依靠外表已经不够了,真正的仙人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外表,所以只能依靠灵魂印记和一些特殊的方式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之所以通过辨认灵魂印记来辨识身份这种方式不能普及,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这种方式本身只能是从上对下,高境界可以辨别低境界,而反之则不行。 “紫蕊,绿萼也都受伤了,妖王好像少了几个,难道都是你做的,曹安?” 当周白山将感知力集中在曹安身上时,感觉所剩时间不多,已经快要暴走的曹安,竟然有所感觉。 “谁,是谁在偷窥?” 霍然而起,曹安的动静不算太大,却让五味子等人瞬间紧张起来。 “小心,他可能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如果动手的话,我会拼命挡住他,然后你们想法从旁协助,最好能够将他重伤!” 五味子向紫蕊和绿萼传音,他打算拼着性命去重伤曹安,在他看来已经是有相当大失败的几率,事实上除非是曹安大意,否则五味子就算配上性命也不能伤到曹安一根汗毛,只不过五味子也有底牌,他毕竟当年就是仙界监察使身边的得力助手,真要是被逼到极限,也有翻天的本事!

第二二七章 看门狗 第二二七章 看门狗 “吼~” 五味子还在跟紫蕊和绿萼传音,却不料一声嘶吼陡然而出,引的人人侧目望去,像熟悉这声音的紫蕊更是面色转紧,忍不住低呼道:“汪月,闭嘴!” 要论实力,汪月在这罩子里所有人当中绝对是最差的一个,它本身就是一条撵山狗,只是因为后天的补充而数次异变,但本质上仍旧不如黑大这些神兽血脉,也比不过那些修行数百上千年的大妖怪。 在此时此刻,汪月突然一声大吼,搞不好就会被曹安所重视,或者说成为曹安一个发泄怒火的对象。 “原来是一条土狗,竟然也敢开口?” 紫蕊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缘由,那曹安刚刚就感觉到好像被认暗中探视,可以他神念竟然找不到对方所在,对于曹安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容忍的事情,心中憋着的火气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方向——“既然敢开口,那就拿你开刀好了!”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五味子的计划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曹安右手抬起,五指微微一缩,那边的汪月就疯狂挣扎怒吼起来。 小牛犊大小的汪月全力挣扎时,力道那是无法估量的,怕是十来个成年人也休想将其按住,可在曹安面前这点力量就完全不够看了,甚至于被曹安凌空吸起,缓缓漂浮着过去,还在半空之中就像是因为呼吸中断之类的原因,挣扎的渐渐微弱了。 就在众人以为汪月会被曹安活活掐死的时候,满脸狞笑的曹安却是开口道:“放心,我不会让它现在就死,虽说只是一条狗,但好像对你来说很重要?” 原来哪怕是出于愤怒之中的曹安,也并没有放松对紫蕊等人的观察。五味子不清楚情况也就罢了,但紫蕊心中却难免会紧张,因为她知道对于周白山来说,汪月代表着什么。如果说前世的仙剑监察使已经不再重要,那么汪月就是这一任监察使身边最终要的一个伙伴,一个承载着周白山年幼时期几乎全部记忆的伙伴。 汪月绝不能出事,否则就连紫蕊都不知道周白山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你不就是想要丁继么?绿萼,把丁继给他!” “哦?” 紫蕊这么一开口,那曹安脸色顿时变得淡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以至于脸上都开始露出笑容。 “狗啊狗,你凭什么这么重要呢?本座怎么感觉你这条狗命好像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还要重要呢……” “狗命”这个词用在汪月身上还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只不过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大狗汪月,此时落在曹安手中就威风不起来了,斗大的狗头耷拉着,舌头吐出半截有气无力,唯有那金银双色的眼眸当中,投射出对曹安无边的怒火。 “哟,原来还是个天生异种啊,还好你跳出来了,不然本座就将你漏过了,像这样日月眼的品种,哪怕是在仙界也都稀罕的很啊,好,本座决定饶你一命,让你随本座回仙界,当本座的看门口!” 跟这样一个人走,当人家的看门口,汪月肯定是不情愿的,然而它已经竭尽全力了,却还是没法从曹安手中挣脱,勉强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一点威胁的感觉都没有,就如同是在哀鸣。 “我说了,你放开汪月,我们还你丁继。”紫蕊不管那边五味子如何使眼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哼,你当本座傻么?你们敢不放?既然你们是肯定要放的,凭什么我要让你们占这个便宜,这条狗要么跟我走,要么就死,你们自己决定!”曹安根本不为紫蕊的言语所动,正如他所说,有整个废土界的人作为陪葬,曹安已经笃定五味子等人不敢违背誓约。 “你的决定?” 正当五味子等人陷入沉默,紫蕊满脸焦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谁?” 曹安很意外! 他不得不意外,因为他压根没想到,在自己法宝范围之内竟然还有一个人存在,而且这个人,曹安的意念也觉察不到。瞬间,曹安就反应过来了,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在暗中窥视他的那个家伙,而直觉告诉曹安,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难不成是……” “主人!” 不管是紫蕊,绿萼还是五味子,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都在心中狂呼,之所以没有开口喊出来,是因为他们还不清楚目前周白山的情况,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战胜曹安这个仙人。如果说周白山此时只是勉强现身,是因为汪月被抓不都不现身,那么不暴露周白山真正身份,那才是最有利的。 “装神弄鬼的家伙,出来吧,本座已经发现你了。” 好像是因为曹安的话发生了作用,周白山的身影出现在墓室顶上,随后一步步踩着拱形的墓顶走下来。 别看当年紫蕊还是鬼影子的时候长期待在墓碑顶上打坐,但这墓室的顶部,就连鬼影子时期的紫蕊,都不曾上去溜达过,只因为此举是对仙界监察使大为不敬的举动,换句话说,在紫蕊等人看来,也只有周白山才能从墓顶上这样走下来。 “你是曹安?” 两人所在的高度差决定了周白山是在俯视曹安,而曹安想要跟周白山对话,就必须要仰视周白山。这种角度恐怕是让曹安有些不舒服,所以他缓缓上升,直到比周白山还要高一些的位置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没错,正是本座,你,究竟是谁?” 哪怕在心中已经猜测到周白山的身份,而曹安也将自己全部神念激发出来将周白山全身笼罩,却始终无法将其观察通透,那种云遮雾绕的感觉,活脱脱就是一个大月山。 “你手里的那个小家伙,是我的,还请你先放了它。” 周白山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像是在跟一个熟人讲话,而不像是在跟一个仇人,或者说跟一个仙人,在他脸上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到畏惧或者是尊崇。 “放?凭什么?就凭你两张嘴皮子碰碰,本座就要放了它?本座刚刚说的话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么,它要么跟本座去当看门狗,要么就死!” “哦?”周白山利剑似的眉头微微挑起,道:“跟你去当看门狗?不不不,你愿意当看门狗那是你的事情,但汪月肯定不愿意当看门狗的,更不愿意跟你一起去当看门狗。” “你敢讥讽本座?” 虽然曹安心中对周白山还是存着疑虑,但被如此讥讽若是再不发作,他也不配当个仙人了。

第二二八章 救人去吧 第二二八章 救人去吧 “讥讽?” 周白山淡淡一笑,体内界元涌动,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将曹安给包裹了。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对此曹安根本就毫无觉察,这也就是界元和仙元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周白山做的并非只有这点,他刚刚就已经发现外面那层护罩,同时也顺着护罩上面的气息,跟到了曹安的身上。 果然是曹安在捣鬼,这种能够隔绝内外的护罩明显是针对生命体来的,然而如今的周白山已经不属于正儿八经的生命体,或者换个说法就是像周白山这种生命体并不在护罩防护的范围之内,换句话说曹安这个护罩根本挡不住周白山进出。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周白山能够进出并不代表他能够将紫蕊这些人,还有黑大这些妖怪平安无事的带出护罩,更何况护罩只是最简单的难题,真正的难题还是曹安。曹安是仙人,而且还是个段位不低的仙人,即便是完全接受了传承,周白山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稳胜曹安一头,毕竟这辈子他还没有真正跟仙人战斗过。 “曹安,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可以待的地方,现在你走还来得及。” “哦?还真是将自己当成个人物了?难道说,你就是那个所谓的仙界监察使?”曹安盯着周白山,眼神不断地转动着,像是想要验证周白山是否就是真正的仙界监察使,同时也在试探,试探试探究竟周白山的实力如何,毕竟他刚刚已经试过了,仙元根本无法探查出周白山的底线在哪里。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一炷香的时间。”轻松地丢下这句话,周白沙右手一动,原本被曹安攥在手中的汪月,竟然就那么神奇地脱离了曹安的掌控,向着周白山飘过去。 虽说表面上看只是在抢夺一条狗,可对曹安的震动可谓是惊天动地!他是仙人,正儿八经的仙人,而且还是一个品级不低的仙人,如果从仙人的品级高低来说,丁继的父亲,一位玄仙当然可以从曹安的手中将狗抢走,但曹安也不信能够做到这样举重若轻。 所以曹安一下子就不敢乱动了,他甚至不敢说话,假如说周白山真的已经达到玄仙境界,甚至是更高一些的境界,难么他看不透周白山的境界,那就是正常了。 “小狗子,真是辛苦你了,没事吧?” 等到汪月入手,周白山根本不去看那曹安,而是无比心疼的抚摸着汪月,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哀怨的汪月下巴耷拉在周白山的手掌上,眯起来的眼睛像是马上就要淌出眼泪来,造型的确是摆的很到位,可关键的问题是这厮体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属于小鸟依人的那种——一头小牛犊大小的狗,怎么卖萌都不像卖萌的模样。 将“哀鸣不已”的汪月摆在一边,周白山又走到五味子身边,轻轻拍着五味子的肩膀,道:“辛苦你了,这些年过的很不舒服吧?” “没事!” 五味子的脸看起来很沧桑,在周白山面他要冒充爷爷都绝对可以,只不过此时被周白山一声安慰,五味子却像是个孩子一般,两眼老泪纵横,就差没有哭出声来了。 “来,吃下去,疗伤。” 一颗丹丸出现在五味子面前,就那么突然出现,悬浮在空中,竟然是谁都没看清楚周白山是如何出手的。 五味子毫不迟疑地将丹药塞入口中,随即闭上双眼开始调息。见五味子进入状态,周白山也不去打扰他,而是顺路经过了紫蕊和绿萼,又分别给了两女疗伤丹药。整个过程那曹安都看在眼中,却是一声不吭更没有任何动作。 之所以曹安任由周白山救治五味子等人,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没有摸清周白山的底细,另外一方面还是曹安压根就没有将五味子等人放在眼中。换句话说,只要曹安能够压制周白山,那么五味子等人身上有没有伤都不重要,反过来说,要是曹安不能压制周白山,那即便是现在阻拦,也不过就是自取其辱而已。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长,周白山走走看看,给个丹药说两句话,给曹安的期限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当周白山重新走到曹安对面的时候,曹安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紧绷,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是两人摊牌的时候了。 究竟是仙界监察使周白山更强,还是他曹安的实力更胜一筹? 到眼下这个局面,曹安甚至都已经将丁继给忘了,确定仙界监察使身份在天界本身就是大功一件,曹安觉得只要自己能够逃回仙界,哪怕丁继死了,整个仙界也会保住自己,不让丁继的父亲伤害。 所以眼前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周白山弱,曹安绝不会手下留情,最好是能够将周白山生擒去仙界,而如果周白山太强,那么曹安首要任务就是保住性命逃回仙界。他不相信刚刚才觉醒的仙界监察使会追杀他进入天界,那也太疯狂了,仙界的大能绝不会放过一个刚刚诞生的监察使! “我承认看不透你。” 或许是因为周白山不开口,所以曹安感觉到的压力反而更大一些,他自己忍不住开口说道:“但是我要走,你们这里谁都留不下!” “哦,这么说你连你家少爷都不管了?” 哪怕刚刚人在无边痛苦的修炼当中,但不代表说周白山就什么都不知道。像是在配合他说话,旁边的汪月也发出几声吠叫,这可是在周白沙现身之前从不曾出现过的事情,当真是典型的“狗仗人势”。 “安静。” 周白山旁若无人地抚摸着汪月的狗头,等到汪月乖巧地伏低脑袋让周白山轻抚时,周白山又转而对五味子和紫蕊道:“你们两个,去把下面那个地仙解决了,不然他就要开始杀凡人了。” 杀凡人? 光光是听周白山说这话的口吻就能知道,他的心态方面已经顺利的完成了转化,否则不至于将自己抽离了“凡人”当中,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换成是过去,在明知道大月山上那些普通人肯定是大月皇室和徐家所安排的情况下,周白山绝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生死,或者说周白山巴不得这些人都死光光。 那是在一个想要报仇的普通人立场,当时的周白山有这种想法不奇怪,可现在周白山已经不是那个急于报仇的普通人,而是一个监察使,仙界监察使。 监察使的职责是什么,监察使的使命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护褚界的和平跟公平么。如果说身为监察使的周白山自己都不能做到这点的话,那么不用仙界那些大能来找他的麻烦,他自己就会因为道心不见坚定而陷入魔劫之中。

第二二九章 雕虫小技 第二二九章 雕虫小技 莫平凡已经是地仙之流,五味子和紫蕊两个人能不能顶的住?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大,莫平凡虽然号称地仙,可地仙跟真正的仙人还是有区别的,单单是从体内的改变来说,修真者是真元,地仙同样也是真元,只不过跟普通修真者略有区别,既不同于仙人又不同于修真者,其实地仙本就是一个很尴尬的身份。 “这个给你们,不用怕,区区一个地仙,不碍事。” 周白山当然不会让五味子和紫蕊去冒险,这两人当中无论哪一个周白山都不想他们出事。 一道青光和一道黄光从周白山袖笼里飞出,这一次无论曹安还是其他人都看的真切,周白山的那件长袍,活脱脱就像是个储物法宝,竟然直接扔出来两件气势喧天的玩意儿来。 给紫蕊的是一柄长剑,通体青色光芒,光是那耀眼的光华就已经让人难以直视,可见其品级之高,周白山控制也很巧妙,当那三尺青峰飞到紫蕊面前时,已经掉转头来,将剑柄朝着紫蕊,紫蕊只需要轻轻伸手就能将青峰捞在手中。 “好剑!” 长剑入手,不用紫蕊多费心思,就已经主动跟紫蕊建立起一种无比玄妙的联系,如此主动联系人的法宝,就连紫蕊都是头一次见,难怪周白山敢让紫蕊和五味子临阵磨枪,要知道寻常情况下,法宝刚刚入手,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祭炼,根本不敢用来对仗——若是没有彻底炼化,一个不留神就被人给收走了。 紫蕊手中的长剑却像是已经被紫蕊祭炼过无数次似的贴心,只是一入手就能感觉到到那种血脉相连,的确非同凡响。 至于说五味子得到的,却是一根长长的鞭子,说是鞭子或许有些不准确,整个造型就又有些像是拂尘,在末梢处撒开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根烦恼丝,每一根烦恼丝的细到无法用肉眼去辨识,但其坚韧的程度,怕是一般的宝剑宝刀都难以破坏。 接到法宝的五味子同样是满脸喜色,他原本那个本命已经损坏了,如今周白山给他的这个东西,却是比他原来损失掉的那个更好。 堂堂仙界监察使的手中岂会没有些好东西呢,不管是给五味子等人疗伤用的仙丹,还是现在给出来的法宝,其实对于仙界监察使的收藏来说,那都是很低级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看不上眼,嫌放在墓室里白白占了地方去,这样档次的东西,现在周白山还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别忘了每一任仙界监察使手中可是都有无数仙人的性命,仙界监察使绝不会对凡人出手,能有资格死在仙界监察使手中的那都得是仙人。当然,杀人之后总要收刮战利品,除开极少部分需要归还给死者的门派或者是后人之外,大多数好东西都被监察使扣留下来了。 由此可见,一个仙界监察使的私人宝库里会积攒下来的多少宝贝,下到修真法宝,上到天仙仙宝,可谓是应有尽有,而且只要对的,不留贵的,只有被仙界监察使认定有用且不同凡响的东西,才有资格留在监察使大人的宝库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仙界监察使宝库一向都是仙界那些大能们绝口不提的东西,就怕引起太多仙人的贪念,反倒是不美了。 可惜现在周白山已经完成了仙界监察使的传承,换句话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真正成为新一代的监察使,开始履行自己监察使的职责,只是现在的周白山还稍微弱了一些,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胜过曹安。 但是曹安却不敢再等了,他一面向那莫平凡发出神念传讯,要求莫平凡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住,至少要将五味子和紫蕊这两个人给拖住。当周白山拿出两件法宝之后曹安就已经知道,今天事情可能有些麻烦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拿出这样的法宝,尤其是在面对他这样一个强敌的时候,将自己的法宝给别人那就是个笑话,而更让曹安惊讶的还是这些法宝交给别人之后立马就可以使用甚至不用祭炼,这完全是超越常识的事情,或许高出两三个大境界的仙人会有这种本事,但五味子和紫蕊只是两个普通的修真者,甚至都还没有经历过天劫,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曹安不信,所以他肯定这件事情只会给周白山有关,所有的问题都在周白山身上,而这个人显然已经不是普通人了,纵然曹安没法看透,但在他心中已经将周白山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关乎他生死的敌人。 “你能让他们进出我的法宝?” 看到五味子和紫蕊脸上的跃跃欲试,曹安又开口问道。 “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耳?”周白山淡淡一笑,早已经准备妥当的界元在众人看不见的情形之下,已经将那护罩掀起或者说是“融解”看了一个足以让两人并肩通过的大洞。光是这一手,就让曹安脸上再度变色。 “破了?” 不敢相信,曹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法宝,变得如此不堪一击!此法宝从炼制成功以来至今,从不曾被境界低于曹安的人打破过,就算是境界比曹安高出两三个小境界的神仙,如果没有特别犀利的法宝或者是法术,想要从护罩里出来也只能是竭力攻击那护罩,直到积累的程度超过护罩能够承受的上限,强行将护罩撕破。 采用这种方式破坏护罩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极其狼狈,作为一个仙人来说显然是很低级的。 但不管怎么说,曹安从不曾见过有人如此举重若轻就在防护罩上撕开一条豁口,然后又轻轻松松的将人放出去。 “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周白山其实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担心曹安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听,毕竟想要将这个问题解释清楚,恐怕就要从这个庞大的,包容着无数世界的天地之初开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说上七天七夜也说不完。 “你不懂。说了你也不懂。” 在这个回答里,周白山用上了足够的诚意,然而曹安却感觉不到这些诚意,在他看来这就是周白山对他的敷衍,对他的不屑,甚是是对他的鄙视! “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自以为能够玩些小法术就天下无敌了?今天本座就要让你见识见识一个仙人的真正厉害!”话音未落,曹安就催动仙元,顿时护罩里风声鹤唳,无数劲草齐齐弯腰,将一众妖物身上的皮毛,还有绿萼身上的衣裳,都吹的猎猎作响。 唯有周白山,像是不受那狂风影响,甚至就连一根毫毛都没有动弹,他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就像是岿然于海边的巨礁。 “这就是仙元,好熟悉的感觉。” 从周白山口中冒出来的一句话,不知怎地,就让曹安的一颗心,坠入冰冷的深渊之中。

第二三〇章 清蒸还是白煮 第二三〇章 清蒸还是白煮 什么叫做“好熟悉的感觉”? 本就是一句让曹安不知道该如何理解的话,配合周白山那种略显迷醉的神情,让曹安当场就感觉到深深的不安,难不成说,是“熟悉的味道”?仙界监察使,难道是以吸食仙人仙元为生的? 不,这不可能!如果仙界监察使的存在就是以杀害仙人,汲取仙元为乐,那凭什么叫做仙界监察使,那是活脱脱的天魔之王了啊!如果说仙界监察使真是这样一个存在的话,那怎么可能戴着“监察使”这样正气凛然的帽子这么多年,成为仙界不敢提及的传说? 曹安认为自己的推断是对的,可他还是搞错了一件事情,有时候看起来合理的东西,往往不一定是真的。 仙界监察使的存在本身就是整个天地的异端,之所以能够成为异端,那就是因为仙界监察使本身就是上天入地唯一的一份,任何发生在仙界监察使身上的事情,都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理由可讲! 譬如此时,周白山就真是沉醉仙元带来的那种美好滋味当中。换成是接受传承之前,周白山在面对仙元的时候肯定是会感觉到一种沉重的压力,但现在他不会了,只有一种久违的兴奋! “还不错。” 曹安等了半天,结果就等来马铮这样两个字。 “就这样?什么叫做还不错?你,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周白山表现的越是平淡,曹安的心中就越是没有底。 五味子和紫蕊已经出去了,暂时没人知道他们去找莫平凡之后会发生什么,然而曹安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傻了,干嘛还用用这个罩子将自己盖起来,反正都已经挡不住周白山了,留着也是丢人现眼。 想到这里曹安就催动法决,准备收了护罩,殊不料这一试之下,却发现护罩纹丝不动。 “这是……” 曹安已经彻底惊呆了,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最熟悉的一个法宝,竟然不听他的话了!更为可怕的是,曹安直到刚刚催动那法宝才惊觉,自己跟法宝之间的那种密切联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无比淡薄,而且就在刚刚一催动之后,他跟法宝之间的联系被彻底斩断了! “你,你干的?” 只有这样一种可能了,只有可能是周白山在其中动手,才有可能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曹安找不到第二个理由,所以只能两眼巴巴的盯着周白山。 “没错。你这个法宝很不错。我很喜欢,所以我就解除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嗯,然后现在这东西归我了。” 周白山并不知道曹安这法宝究竟叫啥名字,不过这没有关系,当周白山将界元深入到法宝的内部之后,就已经将这玩意儿的功能基本上搞的七七八八,不会有什么疏漏,叫什么名字很关键么,周白山自己已经在心中给这玩意儿起了个名字,叫“金钟罩”。 土,这名字简直土的掉渣,如果金钟罩这法宝有灵的话,怕是会跳起脚来反对周白山,有这么作践的么,人家好歹也是一件仙宝,能这么作践么? 可惜金钟罩没法说话,也没有器灵,所以周白山可以凭借界元随意的“蹂躏”金钟罩,而金钟罩还不能有半点反抗。 那边,曹安还沉浸在自己法宝被夺的震惊之中,却浑然没留意到周白山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将黑大甚至是汪月都统统弄到了护罩的外面,事实上现在护罩里面里只剩下了周白山、曹安和绿萼。 周白山之所以没将绿萼送出去,不是因为他觉得绿萼不重要,而是因为他清楚,曹安至少还有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绿萼身上,毕竟丁继还在绿萼的引魂锁里面,曹安的身家性命跟丁继有着莫大的关联。 将黑大等妖物不声不响地弄出去没有关系,但只要绿萼一动,周白山也不敢保证曹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为了将曹安稳住,周白山也只能这样一步步地将可能会被曹安伤及到的都弄走,到最后如果只剩下他和曹安两个人,有金钟罩这个法宝,周白山也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仙界监察使,你的手段的确高明,但你不会以为本座出门身上这么寒酸吧?” 正如周白山所想到的那样,只要绿萼在,丁继就在,其他的事情曹安并不是那么关心,况且现在曹安已经掌握到关于仙界监察使的准确信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大功一件,只要返回仙界,向任何一个仙尊汇报此事,都可以得到重赏。 所以此时曹安的心态已经再度发生转变,他抬头望了望被金钟罩隔离的天空,那黑熊还在仙凡通道的旁边,老老实实地当着守门狗的职责。 说起来老熊除了被曹安盯着以外,大月山上还有个它的同类,已经在心中骂了它不知道多少遍了。 熊老三,这个已经修炼到可以人言的妖怪,看那驻守仙凡通道的黑熊就很不舒服。“好好的山大王不当,你去当个看门狗,有意思么?” “可问题是人家是仙界的看门狗……胸,你呢?” 肥兔用它的兔语跟熊老三交流,熊老三嘿嘿一笑,道:“你刚刚刚不是说可以……咦,黑老大怎么冒出来了!” 黑老大当然就是黑大,而它身边也不只是一只汪月,还有其他妖物,只不过它们都被周白山在不知不觉当中给挤出了金钟罩,如今倒是想掉头转回去都做不到,只能是在金钟罩的外面。 首先惊动黑老大的并不是熊老三和肥兔,而是来自郑嫣和决明子身上的人味儿。 要知道对于妖怪们来说,人味儿那就是普天之下最有诱惑力的一种味道了,哪怕是隔着三座山头也能嗅到。 黑老大是一头有着神兽血脉的蛟龙不假,不过它对人肉嘛,其实也是挺中意的,前提是这个人可以吃的话。 “熊老三,大总管,你们怎么跟两个人混在一起了?” 眼睛有毒的黑老大,一瞄就知道郑嫣和决明子都不是它可以动的人,能够让大月山大总管亲自陪同的人,不用说肯定是跟那位大大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所以以黑老大为首的妖怪们此时都不得不将自己那副贪婪的神情给收起来,老老实实地在黑老大身后,这里还没有它们说法的份。 “这不是大总管安排的么,黑老大,打完了?” 果然,整座大月山上,熊老三恐怕也只会给黑老大和大总管两只妖怪一点面子,哦,现在还要加上汪月。 汪月对郑嫣和决明子这两个人都不是太熟悉,只不过因为两个人身上都有周白山的味道,所以汪月撒开四肢爪子小颠步来到两人身边嗅了一圈,却是吓的决明子脸色发白——自己这不是掉进妖怪窝了吧,接下来该是清蒸呢,还是白煮啊!

第二三一章 最后一句话 第二三一章 最后一句话 “你是堂堂的上仙,身上的宝贝肯定不少,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喜欢你身上的那些仙元。” 当曹安试图用语言来威胁周白山的时候,得到的却是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句话——更喜欢我身上的仙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刚刚所猜想的那都是真的?其实此时曹安很想问问周白山,你究竟是不是天魔来的? 然而真正的天魔也不是以仙人的仙元为食,天魔汲取的是仙人心中的魔念为生,魔念越是强烈天魔就越是喜欢,如果真是要说在曹安心中还有什么东西是对仙人的仙元非常感兴趣的话,那就只有传说当中的恶兽。 恶兽,是一种跟仙兽对立而存在的生物,这种生物往往可以推塑到天地开篇之初,从根子上来说,恶兽和仙兽其实是同源,就如同正义和邪恶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仙兽和恶兽因为种种不同而开始了分化,紧跟着恶兽成为了代表邪恶的存在,而仙兽则是代表正义。 只不过正义和邪恶的分类都是因为仙人的主观来划分,仙兽乐于跟仙人接近,并且陪伴仙人或者说是借用仙人的力量来消灭宿命的对手——恶兽。 至于说恶兽,原本一开始并不仇视仙人,事实上在恶兽的眼中并没有物种这个区别,它们更喜欢的是率性而为,肚子饿的时候它们就会将身边的生命体吞下,不管是仙兽还是仙人。相比起那些表面高傲其实愿意默默待在仙人身边的仙兽来说,恶兽其实才是真正的高傲,这种高傲让他们不屑于跟任何生命打交道,甚至就连同样是恶兽,相互之间也不会理睬。 恶兽,孤傲而独立特行,它们的强大让仙人们心惊,而它们的残忍也让仙人们感到压抑,恶兽会吃仙人,尤其是喜欢吸尽仙人们身体里的仙元,反倒是对仙人的身体没有兴趣。 “你去死吧!” 或许是因为忽然想到了恶兽,从而感觉到了那种压力,所以曹安竟然无法保持淡定,右手捏起法决,一道金光突然从他头上迸发,随即就斩向了周白山。 身在不远处的绿萼根本看不清楚那金光究竟是什么东西,金光就已经将周白山整个人给笼罩了,甚至于在绿萼看来,周白山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感觉像是来不及有所动作。 “完蛋了!” 一个念头在绿萼心中升起。 然而绿萼以为的惨叫声并没有传出,那金光渐渐在绿萼的视线当中散去,周白山好整以暇,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或者说对于曹安而言,周白山脸上的这种微笑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嘲笑。 这就是曹安的压箱底的仙宝了,一柄梳子? 梳子就在周白山的手中,曹安脸上的惊恐不是假装出来的,又一样仙宝资敌了,而且还是他亲手送上去的? 曹安微微合拢眼睛感受了一下,这绝不是周白山弄出来的假象,他跟宝梳之间的联系已经彻底失去了,就好像他从不曾拥有过这样一个仙宝。 这怎么可能呢?曹安心中的不安已经越来越明显,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周白山,因为他担心周白山下一次要收的就不是仙宝,而是他了。他没有忘记刚刚周白山说起“仙元”时眼神里的那种贪婪,那种神情让曹安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周白山的猎物。 在这时候曹安心中已经有的念头就是逃亡,他想逃走,哪怕将来可能接受来自上仙们的质询,可曹安还是想逃走,丁继已经不重要的,甚至于生死都不重要了,曹安不想自己被马铮吸干,一想到失去全身仙元,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曹安就无法淡定。 “还不错,绿萼,这个仙宝就送你了,祭炼的方式等等我一并给你!” 照说,一种法宝除非是炼制者,否则很难弄清楚其中的奥秘,哪怕就是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主人家,只要不是亲手炼制这件仙宝的人,往往都不能将仙宝的能力尽数发掘出来,更不用说像周白山这样轻轻松松抹去曹安留下的烙印,顺带着将整个仙宝的炼制方式和所有能力都摸的清清楚楚。 之所以周白山能够做到这一步,那是因为他身体里运用的不是仙元,而是比仙元更高级的界元。在界元的面前,凡是利用仙元驱动的法宝,可以说是毫无秘密可言。但是对于曹安来说,他并不清楚这点,所以他只能看到周白山的强大,却不知道周白山为何会如此强大。 绿萼接着宝梳,却只能暂时放进引魂锁里面,因为她现在只是个修真者,没有仙元根本无法驱动仙宝,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周白山愿意送她东西,哪怕就算只是些极不起眼的小东西,也能让绿萼感到非常高兴。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恐怕你们还不清楚丁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本座不妨告诉你们,丁少他的父亲可是正儿八经的玄仙,玄仙你们知道么?若是惹的玄仙发怒,人家一个眼神就能将你们这个世界给摧毁了!” 毫无疑问,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之下,曹安已经有些崩溃了,否则他不会说谎,更不会说这样无聊而夸张的谎言。玄仙固然是强大的,却远远不止于说一个眼神就能摧毁一个世界,哪怕这个世界里连个神仙都不曾产生过。 “玄仙?” 周白山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 固然,在曹安这种档次的仙人眼中,玄仙已经是极其了不起的仙人了,但在仙界监察使存在的无数个年头当中,区区一个玄仙,却是连炮灰都还算不上。 在周白山接受的记忆传承之中,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画面,仙界监察使对阵的对手,是整整四个仙尊! 那是一场让仙界监察使陨落的战斗,四个仙尊,每一个仙尊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真正一个眼神就能让玄仙灰飞烟灭的存在! 而这样的四个仙尊一起出手,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仙界监察使制住,因为哪怕是仙尊,他们能够驱动的还是仙元,哪怕四个仙尊的仙元加起来就如同大海星辰的一样的磅礴,但对于高一个档次的界元来说,数量并不能改变质量上的差别。 那是一场惊天大战,发生在一处渺无生机的世界里,所以整个仙界几乎没人知道那场大战的经过,而在仙界的诸多记载当中,也只有关于三个仙尊失踪,一个仙尊重伤的记录,除了当事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三个仙尊并不是失踪,而是永远的陨落了,陨落在一个叫做仙界监察使的人手中。 之所以还有个仙尊活下来,不是因为他够强,而是因为他够弱,他在四个仙尊当中实力最弱,最终结果却是因此活下来了。 然而终此一生,那位仙尊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只因为他还记得最后关头,那仙界监察使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三二章 仙人的觉悟 第二三二章 仙人的觉悟 “此事透露者,死。” 虽说那位仙尊是亲眼看见了仙界监察使的陨落,而在陨落之前只是说了六个字,然而对于那位仙尊来说,心情却是极其沉重的。四个仙尊,其中最强的三个仙尊竟然就那么陨落了。 仙尊在满状态的仙界监察使面前都没有多的优势,遑论是一个玄仙?正是因为曹安对仙界监察使的威能了解不够,所以他才会脑残到用一个玄仙来威胁周白山。 “呵呵,玄仙,当真是好可怕的存在,曹安,我很好奇,你在仙界里究竟认识几个玄仙?” “这……” 这个问题让曹安有些傻眼。是啊,他开口闭口的丁少,老子不就是位正儿八经的玄仙,说起来曹安是认识人家,可问题是人家不认识他曹安啊。在仙界里像曹安这种境界低又没什么背景的仙人,那真是太多太多了,如果用金字塔来形容,玄仙也不过是金字塔的中间部分,至于说曹安这种,那绝对是金字塔底座下面的渣渣。 之所以这次能够争取到一个好任务来到这废土界,说白了他曹安还是托了丁继的福分,是因为丁继的玄仙老子想给自己儿子整一份功劳,若是找个品级太高的仙人一起,到时候落不了几分功劳在丁继身上,这才让曹安出门。 甚至于曹安都没有跟丁继老子说话的机会,直接一道命令到了他手中,等到人家丁少来了,两人就出发,玄仙,真不是曹安可以认识的。 从曹安表现出来的尴尬,周白山就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说现在周白山体内的界元并不算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能跟曹安正面对抗,但就像是刀子和棍子之间的对比,本质上的不同让刀子比棍子更容易让人产生威胁感。这也是为什么曹安到现在都还不敢真正动手的原因。 周白山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升体内界元的绝对数量。而界元这宗东西很奇怪,在天地形成之后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天然的存在了,不同于真元和仙元可以直接从天地元气当中转换,界元虽然也可以采取这种方式,但效率却低的让人想要崩溃。 如果准确的打个比方,一百份的天地元气可以转为会五十份的真元,那么最多只能转为十份的仙元,至于说要转为界元,恐怕不可能超过一份。 换句话说,如果周白山试图直接从天地元气当中提炼界元为自己所用的话,那么耗费的时间将是仙人成长速度的十倍以上。 如果界元的提升只能通过这样一个途径的话,恐怕仙界监察使一旦陨落,根本无法成长起来。幸而天无绝人之路,界元的提升本质上还有一个更为邪恶的方式——吞噬仙元!这也是曹安冥冥之中对周白山忌惮的原因之一。 从仙人的身上汲取仙元为自己所用,仙界监察使的这种能力很像是仙界当中的那种恶兽,让仙人和仙兽们恐慌的那种生物,然而仙界监察使并不是什么恶兽,如果要采用这种方式提升界元,比起恶兽来,仙界监察使有更好的利用率,当然也有更为苛刻的条件。 不过这些苛刻的条件并不是一条条规矩摆在周白山的视线当中,即便是在记忆当中也没有那种现成的例子摆在周白山面前,唯一可以说的,就是当周白山两眼死死盯着曹安,或者说周白山感知到曹安的存在之后,他就在意识当中已经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汲取曹安身上的仙元了。 这种能力让周白山暗暗欣喜,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兴奋,比起从曹安手中得到金钟罩和宝梳更为兴奋,毕竟仙宝再好那也是只身外之物,而依靠身外之物是不可能在整个天地的巅峰之上。 仙界监察使,如果不能在天地巅峰之上,那还好意思叫仙界监察使么? 在周白山心中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汲取曹安身上的仙元。 曹安当然不会配合周白山这样干,他甚至不可能乖乖的让周白山将他抓住,即便是将他抓住了,他还可以自爆! 就连金丹期这样的小小修真都有自爆的权利,遑论是一个真正经历过天劫的仙人?如果让曹安自爆的话,整个大月山或许能够安然无恙,可以大月山为中心方圆千里之内的生命必定尽数被摧毁,不可能存活。 身为仙界监察使,周白山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在曹安本身就犯了一个错误,他松了一样很好的东西给周白山,金钟罩。虽说这个金钟罩是曹安自己亲手炼制的,但严格说起来,这个东西又不是曹安完全搞明白了的,他只是从外面那个出自玄仙之后的法宝身上获得的启发,然后仿制了这么一个小家伙。 因为是仿制,所以其中一些功能就连曹安自己都没有闹明白,有些符阵为什么一定需要那样去刻画,那样刻画的意义在哪里,会引发出什么效果,曹安一概不明白,他境界不够就只能竭尽全力地去依葫芦画瓢,如果在曹安炼制的过程当中,金钟罩原本的炼制者能够从旁指点的话,那么曹安才能真正得到炼制金钟罩的技法,才算是金钟罩真正的主人。 好在对于周白山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因为界元的特殊性,周白山在得到金钟罩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整个金钟罩研究的无比透彻了,而通过研究曹安这个小金钟罩仙宝汲取经验,让周白山对外面,笼罩整个大月山的那个大金钟罩,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从曹安手中抢夺一个普通仙宝,和掠夺一个真正属于玄仙的仙宝,那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首先需要抹去仙宝上,原本主人留下的灵魂烙印,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不仅容易引发灵魂烙印的反击,使得自己受伤,甚至于有些法宝里留下灵魂烙印的地方本身就是个陷阱,有些可能直接导致整个法宝解体,而更为阴毒的方式,则是直接将偷仙宝的人的灵魂印记直接发送给原来的主人。 一旦偷盗仙宝的人的灵魂印记落在仙宝原来主人的手中,只要那个仙宝的主人境界高过偷仙宝的人,必将生生世世被追杀,永世不得解脱。 所以周白山现在还没有想过去收复外面那个玄仙仙宝,他的打算是先汲取了曹安的仙元壮大自己,然后再好好地研究研究,怎样安全地收了外面那个属于玄仙的仙宝。 “曹安,你想死还是想活?” “你?” 曹安的面色惊讶,他想不到周白山竟然如此大言不惭,虽说曹安现在基本上已经不敢在周白山面前亮出任何法宝,但这并不代表他曹安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吧?任何一个仙人都有自己压箱底的法术,而这些法术往往跟仙宝没有任何关系的。 事实上这种法术换个说法,那就叫做拼命! 士可杀不可辱,遑论是个仙人呢?真要该拼命的时候,曹安也有拼命的觉悟,没有这种觉悟的人根本不可能从一介凡人,升华为一个仙人!

第二三三章 五行神雷 第二三三章 五行神雷 曹安是真的怒了。 他可以在丁继面前低三下四,装孙子,那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讨好了丁继,将来就少不了他的好处,可是面对周白山,他有什么好处可言?哪怕周白山在言语之中透露出可以留下他一条生路。 但这不够! 一个没有了仙元的仙人还是仙人?即便留着一条性命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从天堂跌落凡尘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至少他曹安承受不起!所以哪怕再怎么发自内心的畏惧周白山,曹安还是决定要拼命一博了! “你能收了我的法宝,总不能将我整个人都给收了吧,看我天地五行雷法!” 五行雷法其实并不什么特别高深的法术,甚至于仙人用这种招数都显得有些掉价了,只不过有时候最好的招数往往就是最实用的招数,不是曹安没有更高级更犀利的法术,关键还是他不清楚周白山的底线究竟是在哪里,要是将那些动员仙元太多的法术给施展出来,万一对周白山无效,反倒是让周白山将他的仙元给汲取了去,那他才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像天地五行雷这种大路货的法术,顺手好使,消耗的仙元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不会感觉厌烦的话,以曹安如今的境界完全可以持续放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照说对于普通的修真者来说,这是绰绰有余了! 一道道被曹安催发的五行神雷从天而降,虽说无论规模还是气势都大不如那天劫,但对于普通人和一般的修真者来说,这些五行神雷仍旧是可以要命的,被劈中了不死也是个重伤,哪怕就连修真者也未必能够顶的住。 只可惜如今曹安想用五行神雷劈的人是周白山,更关键的是,曹安竟然想用五行神雷来劈在大月山上的周白山,这就是开玩笑了。 在接受了技艺传承之后,周白山已经知道了大月山的本质,虽说现在周白山还不能真正动用大月山的能力,毕竟他的修为还是不够,对于很多法术的掌握也没有还没能真正上手,但是只要他人在大月山上,就算是来个玄仙也未必就能收的了周白山。 当漫天五行神雷轰下来的时候,周白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唇角居然还有笑容。 “笑吧笑吧,很快你就知道了,本座这五行神雷可是真正加了料的,就算是普通的神仙吃上一记,那也笑不出来了!”看见周白山没有将五行神雷放在眼中,曹安心中是窃喜的,他有信心,只要周白山敢硬顶一下,他就有了机会。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曹安瞬间傻了眼。 一道五行神雷落下来,周白山右手一引,雷光跟周白山的手指接触处发出一道刺眼光华,然后这道五行神雷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曹安搞不清楚,他也不知道刚刚雷光消失在周白山身上究竟是错觉还是巧合,不过他总觉得五行神雷,尤其是他这种加了料的五行神雷,不经该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被人给化解了吧? 事实上周白山也眉宇化解那五行神雷,他完全是依靠自身的本体,硬生生将五行神雷给吃了下来! 是的,吃,正儿八经地将五行神雷的雷光,包括雷光里面的天地能量,瞬间给消化了! 经过界元锤炼的身体,早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不同于肉体凡胎也不是仙人的仙体,周白山这种属于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身体条件,让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五行神雷也无法伤害,甚至两者接触之后就成为了周白山的补品。 一道深雷里蕴藏的力量是惊人的,而在将这道深雷给吞噬之后,周白山得到的满足感也是强烈的。 “好舒服啊,要是这孙子能够一直这么批下来,我会不会再最短的时间里将境界提升当年的那种程度呢?” 虽说这个念头还只是周白山心中的想法,但即便是个想法也被周白山回头就否决了,可是不么,就算周白山的身体能够扛得住这种规模的神雷轰击,可是也不代表那曹安就会傻乎乎的配合啊,名字到神雷无效还要傻乎乎地释放神雷,那不是神仙,而是神经! 在周白山连续吃掉三道泪光之后,曹安就决定要放弃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五星神雷压根就没有在周白山的身上发挥半点用处,更红要的是这些神雷像是在周白山送粮草去的辎重兵,将大量的能量送给了周白山,让周白山看起来变得越来越精神。 这种事情到现在为止曹安还没有遇上过,五行神雷劈了一阵之后他就不得不放弃了。 “咦,你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啊,我觉得挺舒服的啊!” 天空当中的五行神雷停了,被劈的人反倒不满,这算是个什么事啊,曹安的脸都青了。 “这可怎么是好?”此时曹安还真是有些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早就觉得眼前这个周白山有古怪,果不其然,五行神雷落下去都没半点屁用,要是再用什么大威力的法决,到时候自己累个半死,却是让人家占了便宜。 虽说心中有这种窃喜,但曹安脸色却是慌乱起来。 他身边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透明的金色光芒,这种光芒曹安熟悉的很,这是仙宝金钟罩的光华,而这件仙宝原本是属于他曹安的,只不过现在已经改姓了周。正是因为这件仙宝的控制,让曹安想脱身都无法,除非他又能将这件仙宝给打破,只不过想要打破一件已经在运转的仙宝,这本身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要不你好好考虑考虑用什么来跟我交换你的小命?” 将曹安控制在金钟罩里,周白山的心情是很好的,因为他终于搞定了这个真二八经的仙人,虽说其中的过程有些曲折,但对于周白山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从普通武者到修真者,然后再到真正的仙人,换成是过去的仙界监察使,打败一个小小的仙人当然不止的兴奋,事实上这种级数的对手在当年的仙界监察使看来,什么都算不上,蝼蚁罢了。 只可惜仅是不同往日了。转世重生的周白山经历过诸多磨难,心志是锻炼的尤其坚定,那五行神雷落在身上照样很疼,但周白山还是能够咬牙撑下来,他深知想要收获就须得先付出这个道理,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些五行神雷给他带来好处的同时,也就要将那些痛苦一并给接下来。 “曹安,不要说我没提醒你,你抬头看看,时间不多了!” 天空当中,那仙凡通道此时竟然在闪烁着七彩流光,这种流光刚刚是没有的,换句话说这流光说明,通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二三四章 妥协的第一步 第二三四章 妥协的第一步 仙凡通道开启不易,不仅需要五位玄仙以上境界的仙人共同出手,而且一次投入进去的仙晶更是海量,即便青衫门在仙界的势力不差,但开启一次仙凡通道,尤其这种许久不曾开启过,沟通极少的凡界,除开正常的消耗之外,不是还燃烧了好些个渡劫期的修真者神魂,这才成功。 即便如此庞大的能量,通道能够支撑的时间还是有限的。 在仙凡通道开启的这段时间里,凡人是可以通过通道进入仙界,而且不用担心受到仙界的排斥,换句话说仙凡通道是可以让一个凡人一步登天,不经历天劫洗礼。然而这并非是正道,所以通过通道进入仙界的凡人,最多也就是比他在凡界时多享受一些活命的时光。 因为环境的不同,别说是凡人,只要没有经历过天劫洗礼,没有转换为仙体,体内没有仙元存在的修真者,到了仙界里也就只能停止修炼,随着体内的真元消耗,修真者的实力会逐渐下降,最终成为一个普通人,然后死去。 所以凡夫俗子通过通道进入仙界,绝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也有一种例外的情况。在仙界之中,有些炼丹的大能,可以炼制一种仙丹,凡夫俗子在服用这种仙丹之后就如同经历了正儿八经的天劫洗礼,可已将肉体凡胎转化为仙体,那样就能享受仙界的环境,即便不修炼也能多活个几百年,若是吃的苦头也能从头修炼,搞不好还真有可能练出个名堂。 只不过想让那种炼丹的大能炼制这种仙丹并不容易,一般情况仙人也不会从凡界弄个肉体凡胎来给自己找麻烦。 历史上也曾经有过一些凡人直接被带到天上的,这种凡人要么就是在凡界有着大量的信徒,要么就是为仙界在凡界做出了巨大的功劳,只有这样特殊的情形,才值得仙界那些大佬们齐心合力,炼制仙丹。 反过来说,仙人通过仙凡通道降临凡界,危机就比凡人进入仙界更大。 首先仙体和仙元这些东西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凡界,一旦出现就会遭到凡界本身的排斥,这种排斥是不可逆转的,仙人的境界越高,排斥的力量就会越强!换句话说双方根本就没有调和的可能。 从理论上来讲,仙尊自身携带的仙元简直就是浩瀚如烟海,只要一个仙尊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降临在任何一个凡界,毕竟没有哪个凡界的能量可以抗衡仙尊。然而事实上,只要仙尊的本尊降临某个凡界,那么这个凡界会因为能量上对抗和诧异,在仙尊降临的那一瞬间就彻底的崩塌,化为劫灰。 如此一来,仙尊的降临就成了一个笑话。 本来是想降临在一个凡界,但是在降临的那一瞬间这个凡界就彻底灰飞烟灭了,等到仙尊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其实就是在一片虚空当中,哪里还有什么凡界,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所以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去考虑让仙尊本尊降临凡界这种事情,在仙界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神经质的仙尊,他就曾经降临过三个凡界,结果导致三个凡界彻底崩溃,难以计算的生命直接被他所祸害,虽说当时没有出现任何不妥,但冥冥之中这些冤魂最终还是让这位仙尊只经历了短短不到五百年的岁月,就早早地陨落了。 至于仙尊以下的仙人,体内仙元有限,随着品级下降,对凡界的影响也会逐渐降低。然而当仙元不能压过凡界的力量时,凡界的力量就会反过来压制仙元,这两者之间本身就是无法调和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仙凡通道之所以需要耗费相当大的能源才能开启,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通道开启的这段时间里,是可以蒙蔽凡界的感知,让凡界不知道有仙人降临。如此一来,降临的低级仙人就能在时限之内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任务,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基本上仙界只会安排玄仙以下品级的仙人降临凡界,因为只有这样消耗的能量才是最小的,而且即便是有什么意外,造成的损失也是最小的。 但这其中又有个问题,玄仙等级的仙人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仙体,所以玄仙即便是降临在凡界,抗不过也会留下完整的仙体,只要神魂不灭,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如果境界不到玄仙,仙体本身就不能算是完整的,一旦失去了仙凡通道的屏蔽,这般降临的仙人就会开始被凡界排斥。强力的压力会让被发现的仙人不堪重负,必须动用体内的仙元来对抗这种压力。 当仙元飞速消耗而得不到补充之后,仙人迟早就会被压榨到油尽灯枯,而等到这个时候,不完整的仙体就会开始退化,慢慢的蜕变成为肉体凡胎,这就是所谓的“谪仙骨”,没了仙骨,仙心的仙人,首先是不可能再度引发天劫,然后他们也无法继续修炼,因为体内无法形成真元,最后就是他们不能在青春永驻,没有仙元和真元的保护,谪仙们很快就会衰老,甚至是比普通人衰老的更快。 故而如果不能在仙凡通道关闭之前离开凡界,普通仙人在凡界根本过不下去的。 周白山知道这些东西,也知道此时用这些来打乱曹安的心神,当曹安不经意间抬头瞥向那空中的通道时,周白山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说起来周白山这一辈子很少有使用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刚刚针对曹安的这一番言行也只是周白山顺着记忆传承里的东西随便一弄,却不料效果是大大的好,没让周白山等太久,那曹安就点头道:“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只要周白山不是要他曹安的命,只要曹安能够返回仙界,只要回去之后不第一时间被丁继的老子给抓了,曹安觉得自己回到仙界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总比在这里成为个普通老头,转眼间凄凉死去要好的多。 所以他很坦然地接受了失败,甚至连绿萼都不看一眼,更不用说提到那个他反复提及的丁少。 在这种关键时刻曹安能够明智地放弃丁少这一点让周白山多少有些欣赏,当然这只是在敌我双方立场上的欣赏,周白山觉得如果自己身边有曹安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他绝不可能容忍。 “三分之二的仙元,不用反抗,等我汲取完了自然会放你走!” “三分之二,那怎么可能!” 其实三分之二的仙元对于一个仙人来说还真不算多,毕竟仙元这种东西只要进入仙界之后那就是空气,想要多少都有。哪怕被周白山要去三分之二的仙元,曹安也不会觉得真正害怕,他之所表现的如此紧张,就是不希望周白山猜透他内心的企图。 只不过曹安还是失算了,周白山知道的东西比曹安想象到的还要多太多太多了。

第二三五章 送仙归天 第二三五章 送仙归天 “三分之二的仙元,然后你就放我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曹安甚至连“本座”这样的称呼都已经说不出口了,他双眉紧蹙,眼眸子在眼眶当中不住闪烁,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被周白山给吓到了,妥协了。 “三分之二的仙元,发个誓我就让你走。”周白山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倒是很无比诚恳,只是曹安肯定不会相信他跟周白山之间会有什么诚意可言,他曹安现在不外乎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迟疑了不到片刻,曹安就已经有了决定。因为他很清楚,眼下对他来说最不利的就是时间,只要不能脱离金钟罩的范围,周白山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仙凡通道一旦关闭,他曹安就会暴露在凡界的留意之下,到时候他就离死不远了。 “怎么给你!”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曹安就变得无比果断,正是因为他怕死,所以他才能够如此干脆。 “你把手伸出来。” 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曹安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周白山轻轻一挥手,金钟罩就裂开一条缝隙来,这缝隙看起来不小,但曹安却是半点想法都没有。这个缝隙绝不是一个真正的通道,换而言之只要金钟罩还在周白山的掌控之中,那这些出现在光幕上的缝隙随时都可能关闭,可别以为仅仅只是一层光幕,真要是合拢的时候,可比仙宝刀剑更加锋利,除非是境界超过玄仙,否则肢体轻松就会被切断。 所以哪怕金钟罩出现了一个缝隙,曹安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手伸出去,仍由周白山一把抓住。 “不要反抗,不然你必死!” 随着周白山话音落口,曹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感觉身体里的仙元如同潮水一般的从周白山握住的地方不断地流淌,那速度比曹安使用法术的时候都还要快,快的就连仙体的经脉和身体都承受不起。 这种感觉曹安从不曾见过,所以心慌。然而此时心慌已经来不及了,周白山体内界元运转起来之后,抽取和消化仙元的速度那是匪夷所思,毕竟仙元和界元本身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十份仙元落在周白山这里,也就勉强能够凑足一份界元出来而已。 故而曹安体内三分之二的仙元被周白山汲取之后,其实真正转化留存下来的界元数量并不多,只是此消彼长,两人之间的实力瞬间来了一个调换,即便周白山将金钟罩给撤了,那曹安也没有任何反应,形同任命。 “我可以走了吧?” 天空当中,仙凡通道的闪烁已经越来越明显,就连镇守在仙凡通道旁边的那头黑熊,此时脸上也都能看出焦虑的神情,让一头熊表露出焦虑,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嗯,我说话算数的。”周白山点了点头,曹安也就跟着点头,两人压根就没去聊丁继,事实上两人也都清楚,不管是曹安还是周白山,都不希望丁继这个人再留在世界上。 曹安有自己的底气,仙界监察使轮回转世,他作为第一个跟周白山过招的仙人,不知道多少仙界大能等着听他交手的经历和感受。丁继的老子是玄仙不假,但玄仙再高,也高不过仙界那些大能,毕竟说起来玄仙也只是仙人中不溜的水平,上面还有天仙,还有仙尊等等。 只要曹安能够带着这些宝贵的信息回去,受到仙尊、天仙们的重视,指不定丁继的老头子还要反过来看着点曹安的脸色,至于说丁继这个儿子嘛,只要在利益足够的情况下,也未必不可以放弃。 在周白山这边的立场来说,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硬憾曹安,一旦曹安感觉到真正声明上的危机,立马就可以自爆。修真者自爆,可以自爆内丹、元婴等等,而仙人自爆则是不同,不仅可以自爆仙体,还可以自爆仙魂,那威力绝不是周白山想要的结果。 所以最后两人居然恭敬相送,看着那曹安飘飘然然升空,最终在仙凡通道处一闪而逝,紧跟着,半空当中七彩流光闪烁,随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个曹安,当真是什么都不要了,难不成这个消息就这么重要?” 周白山突然低头这么说了一句,却是让身边的绿萼很是不懂,问道;“我这引魂锁里还有一个,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刚刚周白山跟曹安对持的过程,绿萼是全程看在眼中,以她的性格当然不会觉得周白山汲取仙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周白山却知道,五味子、紫蕊和绿萼三个人当中,恐怕只有绿萼在这方面能够有所容忍,而不管五味子还是紫蕊,如果看见周白山汲取仙元壮大自己,即便口头上不说什么,心中也会很不舒服的。 正是因为一开始周白山就清楚两人的心性,所以才会拿出疗伤的丹药,又把法宝给两人,让他们去对付那个地仙莫平凡。 这边周白山摆平了曹安,让曹安损失三分之二的仙元灰溜溜地返回仙界,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恢复,那边五味子和紫蕊联手对战莫平凡,虽说没有周白山这样举重若轻,但竟然也硬生生的撑下来了,这点就连绿萼看到都感觉有些意外。 “好歹也是个地仙啊,就这么差劲?” “不是莫平凡差劲,你没有发现么,五味子和紫蕊完全依仗的是法宝在战斗,我给他们的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这两样法宝要是落在莫平凡手中,我敢保证五味子和紫蕊联手一招也撑不住!” “不是吧?” 绿萼发出一声惊呼,她和紫蕊当年几乎同时认识仙界监察使,却又不是眼前这个周白山,但也不是五味子追随的那位监察使,只能说仙界监察使这种特殊的转世传承能力,使得每一代仙界监察使身边总会有各种各样复杂的关系。 如今周白山身边三个人,其认识的仙界监察使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不是同一代人。严格意义上来说,紫蕊和绿萼见过的那个监察使,是一个传承失败的监察使,甚至还没有得到最终监察使的传承就已经湮灭了。 反倒是五味子,才能算是真正追随过上一任仙界监察使,不过正是因为这样,五味子的经历反而最为让人痛惜。

第二三六章 苦主 第二三六章 苦主 从真正的天仙境界一路下跌到修真者,转世夺舍重修,为的就是追随周白山的脚步,明知道仙界监察使只有这么一个,却矢志不渝地要为这天地正气而战斗到底!在没有收下决明子这个徒弟之前,五味子的信念是无比坚定的。 “丁继你给我留着,现在你去帮助他们,解决了莫平凡,他身体里仍旧只有真元而没有仙元,对我无用。” 在绿萼面前周白山不用掩饰什么,他的确是还有事情没做完。 随着曹安的离开,原本笼罩着整个大月山的那个法宝也就渐渐失去了掌控,不仅周围的护罩光华开始变得平淡,甚至光幕都已经开始摇晃起来。这个时候如果周白山再不出手去将仙宝收拢起来,这个失去了主人控制的仙宝就会自行消失,成为所谓的“留待有缘人”。 好在周白山时机掌握的刚刚好,趁着金钟罩即将消失,对外抵抗力最弱的时候,被周白山轻轻一招,就收入了怀中。 “好东西!” 只是将界元深入到那仙宝当中,周白山脸上就露出了喜色,相比起来这个仙宝无论是材料还是炼制符阵这些方面,都远远超过了从曹安哪里弄来的那个仙宝。 “可惜了,竟然真的是玄仙留下的灵魂印记,现在的我还不能动,只能看着过瘾了。”经过一番试探之后,周白山颇为惋惜的长叹出声。东西是好东西,但越是好的东西就越不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 虽然刚刚曹安没有明说,但周白山已经猜到这个东西肯定是来自玄仙那种级数的高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东西多半出自丁继的老爷子之手。 “不知道丁继有没有这方面的法决呢,或许找个时间问问也不错。”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周白山起来,准备返回墓室之中。 “主人,主人。” 女子声音突然从高耸的墓室之后传来,周白山微微一愣,随即低声道:“她怎么找上来了?” 以周白山如今的能力当然不会听错,那声音是郑嫣的。随着神念扫过,周白山也就“看”到了郑嫣旁边的决明子。 “倒是奇怪了,你们两人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心随意动,周白山这才迈步,身影就从原地消失,等到他的身影再一次出现时,已然是在熊老三、肥兔和郑嫣、决明子一行面前。 “咕叽咕叽。” 肥兔口中发出古里古怪的声音,而且一双兔子眼睛左晃右晃,好像是在跟周白山汇报什么,只可惜即便周白山完成了记忆传承,却还是弄不懂肥兔这种“生僻”的动物语言。 “嘿嘿,见过老大。” 熊老三摇头晃脑地凑过来,一股浓浓的体味让周白山皱起眉头,道:“哪里来的臭熊,还不赶紧给我闪开。” “老大,不要啊!” 熊老三一声惨叫,倒不是周白山动手,而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汪月,一口狠狠的咬在熊老三的右腿上。其实汪月的这一口并不算狠,虽说不凡但毕竟只是一条狗,牙口再好落在熊老三那堪比精铁的毛皮上,连个血沫子都刺不出来。 要说熊老三这一声惨叫,那也是装模作样的成分居多,为的只是博取周白山的同情,好让自己在周白山面前加分。 “真是没用,汪月咬起来又不疼的,你这么没用,收你当小弟作甚?”熊老三的那些心思,周白山是一看就明白,当下也是憋着笑,跟那熊老三扯了两句。他也是故意晾着决明子,关键是不知道怎么去跟决明子打交道。 想当初在绿萼长眠的山坳里,周白山跟决明子也算是同患难的兄弟,平起平坐,至今周白山还欠着人家决明子一把铲子来的,那时候谁能想到,决明子的师傅五味子,竟然是周白山当年的随从夺舍重修而来的? 这辈分要是算起来,就差的有些远了。 可要是不算,这头决明子将周白山当成兄长,那边叫五味子师傅,回过头来五味子又要叫周白山主人,完全就是一笔糊涂账。反倒是郑嫣好说,她是铁了心要当周白山的侍女,只要在这个问题上周白山不反对,郑嫣就啥都好说。 只不过郑嫣的难题不是在周白山这里,而是在绿萼和紫蕊那边,绿萼也好,紫蕊也罢,当年都是以周白山的侍女自称,郑嫣跟两女比起来,差的还有些远。 “我师傅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决明子见周白山不理睬自己,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自己开口问道。 “他们在跟莫平凡打,没关系,绿萼已经去帮他们了,莫平凡不是问题。” 其实外面的战斗还是很激烈,五味子境界有限没法跟上地仙之流的战斗,所以他也只能听到一些响动,去根本看不到外面激烈的战斗。 “还好吧,莫平凡估计还能坚持一会儿,不过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哦,黑大,你们也来了。” 黑大等人本就没有走远,而且妖物之间相互有感应,没道理熊老三肥兔都在这里而黑大却不知道。 幻化为人形的黑大看起来很是魁梧,国字脸浓眉大眼,满脸正气,如果不说透的话,很难将他跟妖怪联系在一起。 “主人。” 因为刚刚有熊老三开口在前,此时黑大也不敢大意,趁着周白山没注意的时候,带领着一众妖怪就向周白山跪拜下去。 “哎哟,你们这是搞什么啊!” 眼瞅着面前乌压压地跪满了各色妖物,周白山感觉有些头疼,一个大月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妖怪啊,感情前面这十多年他都是生活在妖怪窝里? 大月山上妖怪多,那是有原因的,因为月山环的缘故,大月山不排斥妖怪,却是排斥修真者,自然而然就成了妖怪们的天堂。本来嘛,当年也曾经有过大妖想要将大月山盘踞下来,作为妖族的洞天福地,结果因为当年没有身体鬼影子出面,将那些有不良想法的大妖统统收拾了,剩下的妖怪方才老实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实下来的妖怪们终于熟悉了跟人类和平共处的方式,也喜欢上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故而大多数生活在大月山上的人,并不知道这座上里碰上的很多动物,其实都早已经是修炼有成的妖怪了。 “主人,现在我们才发现,那种平和的生活并不好!我们是妖怪,天生就就应该战斗,战斗才是我们的本能,如果我们能够像其他妖怪那样,一直生活在战斗当中,或许虎四豹六今天就不用死了!” 黑大说着说着眼眶里就躺下两行热泪来,感情绕了半天,他是来找周白山诉苦来了。

第二三七章 杀地仙 第二三七章 杀地仙 “我明白了。” 此时的周白山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人,虽说他的实际年龄好像并没有怎么增长,但在接受了记忆传承之后,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存放着难以计数的经历,这些经历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周白山,该怎样处理事情,同时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周白山的性格。 “那就去吧。” 几乎没有多少迟疑,周白山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抬手指向那边还在缠斗的四个人,道:“不用讲规矩,莫平凡杀了那么多修真者,他早就应该死了,不,能够不杀最好,留条活命我还有用。” 围杀莫平凡,围杀一个地仙! 对于黑大这些妖怪们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表态了,周白山这话简直就像是为黑大等妖怪打开了血性的大门,让一群妖怪体内压抑了不知多少年的兴奋统统都爆发了出来。 “杀了莫平凡!” “杀,杀地仙!” 两个真仙,一逃生一被活捉,遑论是区区一个地仙呢? 半空当中的莫平凡当然知道事情不妙,他也想跑,谁能料到时局发展竟然会这般的急转直下,转眼间曹安就失败了,而原本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好事如今也黄了,甚至这条命搞不好都要丢在这里,莫平凡他愿意,不,他当然不愿意! 问题是他已经被缠住了,被五味子、紫蕊和后来的绿萼给紧紧缠住了。如果只是这三个人的话,莫平凡或者还能坚持,但随着周白山的一声命令,黑大等妖怪来了。 单纯的对比境界,黑大等妖怪肯定不能跟莫平凡比,差着老大一截来的,只是数量上妖怪们首先就占了优势,再加上有周白山的提醒,黑大等妖怪压根就没想过要跟莫平凡玩公平,一上来就纷纷现出原形来进攻,各种各样充满着妖怪特色的攻击法门暴雨似的打向莫平凡。 虽说莫平凡是地仙,一举一动之间体外都有护罩相抗,一般的攻击别说是打在他身上,境界稍微差了连护罩都破不了,但护罩的源头始终还是来自莫平凡体内的真元,哪怕调动这些真元的同时调动的是大量的天地元气,但终归也是一种消耗。 五味子、紫蕊和绿萼三个人加起来的真元数量未必就能超过莫平凡,加上莫平凡调动天地元气的速度的效率来说,如果仅仅是三个人跟他缠斗到最后,他还未必会输。然而黑大等妖怪的加入则是彻底打破了平衡的局面,随着那些古怪稀奇的法术不断的打击,莫平凡身外的护罩也开始闪烁出一阵阵流光波动地华彩。 这种华彩看着好看,但却是让莫平凡揪心,只因为护罩一旦出现这种华彩,就证明承受的攻击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是地仙,地仙啊,他们一群蝼蚁,蝼蚁,蝼蚁怎么可能打破我的护罩!” 莫平凡的心中在狂呼,然而这种狂呼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为什么会这样,大月山的妖怪竟然这么厉害么?”说起来也就是决明子接受不了,刚刚他还以为自己师傅五味子是这里最牛的人,可打那个莫平凡半天,还有紫蕊在一旁协助,仍旧像是老鼠拉乌龟,找不到地方下口。 从五味子的表情和吼声当中,决明子知道自己那个师傅的确是已经尽力了,之所以最后的结果不好是实力差距的表现,这一点决明子自己也接受了,可他就是不能接受一群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妖怪上去之后,转眼就能将莫平凡打的抱头鼠窜,这岂不是说明他那个师傅还不如一群妖怪? 换成别人在周白山面前这么说,周白山肯定不会开口,不过决明子这个人嘛,周白山还是挺欣赏的。 “没听说过蚁多咬死象么?你看那莫平凡像不像是一头大象?” 莫平凡想不想一头大象这个问题,决明子不想回答,但是他肯定不乐意周白山将五味子比喻成一只蚂蚁,开什么玩笑,他决明子的师傅怎么可能是一只蚂蚁呢? “主人,你的意识是说,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情况下,同样能够发生质量上的改变么?”郑嫣在旁边低声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周白山摸了摸鼻子,随即不再去管莫平凡那边的战斗。不是他对五味子等人放心,而是现在他想关心都做不到,他还不会腾云驾雾呢!仙界监察使的修行本就不同于修真者和神仙,浑身充满界元的仙界监察使固然不会被任何一个仙凡世界所排斥,但同时也回让周白山在仍何一个世界都没有什么特别待遇。 在普通的下界里,天地元气会自然被真元所驱动,至于说在仙界,则是仙气被仙元所驱动,而界元呢,压根无法跟天地元气或者是仙气结合,最终的结果就是无法被周白山利用起来。 周白山可以将天地元气炼化为界元,哪怕整个过程会比价痛苦比较缓慢,但确实周白山必须要咬牙坚持的事情,因为他将来唯一能够动用的就是界元,而界元这种东西如果不依靠平时的积累,根本就不够周白山使用。 所以这个时候周白山的想法并不是去参加这场混乱的战斗,他还需要给自己找寻更多的好处,而这些好处本身就在大月山上。 大月山上有很多墓穴,这些墓穴当中很少埋着人类的尸体,反倒是以妖物们的残骸更多一些,然而正常情况之外,又有谁会去知道一群妖怪打造坟墓来纪念自己人呢?这个也就只有无聊的鬼影子,其实也就是紫蕊在做。 正是因为紫蕊,大月山上那些死亡的妖怪们,不管是什么品级的妖怪,都发自内心的尊敬紫蕊,因为她们乡音,只有紫蕊才能带领他们走向阳光大道,也只有紫蕊才能教导它们这些妖怪,究竟应该怎样去学着做人。 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那是无数妖怪们心中最为期望的目标,因为人才是天地间的宠儿,只有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之后,妖怪们才能化去身体里面的妖骨,才能脱胎换骨开始真正的修炼。 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能修炼到脱去妖骨的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妖物们想要修炼成仙就等于是要接受两次天劫。 第一次劫难就是化去妖骨,脱身为人。别小看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除非是有上古血脉的庇佑,否则同样也是要经受天劫的。 很多妖怪就是倒在这第一次天劫之下,往往是化形一半,就被天劫给劈死了。 能够顺利渡过第一次天劫就意味着能够幻化人形,才能接着往下修炼,这个时候有些别的世界的妖怪,就会尝试将自己当成人类,混进人类社会去生活。这种事情在其他下界并不稀罕,只不过在周白山所在的这个世界里,却很少见。

第二三八章 醒月山 第二三八章 醒月山 莫平凡完了。 等到黑大等妖怪们加入围攻之后,莫平凡身上的地仙护罩很快就成了阳光下的肥皂泡,失去护罩保护,莫平凡就不能轻松自如地施展法术去对抗五味子等人,三个实力并不输莫平凡太多的人加上一群妖怪,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莫平凡打的鼻青脸肿,哪里还有半点神仙的风采。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放过我吧,我认输了,认输了!” 莫平凡其实并非没有后手,其实他也可以一样用自爆来威胁周白山,毕竟眼下整个大月山范围内都只有周白山的人,一旦莫平凡真的自爆了,他自己肯定是要死的,但同样可以带走周白山很多人。 至于说杀死周白山,这一点莫平凡从来没有幻想过。 然而莫平凡怕死,所以在不能力敌之后,他选择了投降,并且仍由五味子封住了他的命门,在没人为他解封之前,他莫平凡就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个壮汉拎着杀猪刀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假如那样死去的话,不知道莫平凡会不会被气的活过来。 “黑大,搜山。” 众人都在等周白山的决定,但是谁也没想到周白山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处理莫平凡,反倒是要人搜山,将大月山上的所有人统统迁走,这周白山又打算要干什么? 人群之中只有五味子脸上露出一丝明悟,低声道:“大人,难道你要?” “嗯!” 周白山没让五味子把话说完,因为那没意义,现在周白山也只是打算尝试一下,如果成功当然好,即便失败了,他也不可能再让随便什么人都往大月山上跑,没这个道理,大月山是他周白山的东西,是他周白山的宝贝,以前摆在这里那是因为主人家不在,现在主人家回来了,就该收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预祝大人马到成功!” “难说,先按我说的去做,对了,你们分出一些人来,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昭告天下,告诉修真者界的人,一个月之后在大月国皇城,召开天下第一届修真者大会!”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周白山绝不相信那曹安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至少他仙界监察使这个名字传出去之后,仙界那些大佬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不能亲身降临这个世界,却可以派出源源不断地人手来找他周白山,打压他周白山,让他无法顺利地成长起来。 这才是周白山将要面对的真正难题,而想要解开这个难题的唯一方法,就是他周白山必须要在仙界下一波打击来临之前,迅速的成长起来。不是他周白山胆小,更不是他想用别人的性命来做自己的嫁衣,仙界监察使心中关注的是褚界平衡,而不是仅仅为了一家老小。 仙界除非是想要让这一界彻底破灭,否则就绝不可能一开始就派出高阶神仙降临,那样此界的平衡会迅速被打破,导致世界的坍塌,而如果周白山在这里,就可以利用此界坍塌的力量反过来破坏仙界的根基,到时候反倒成了针对仙尊们的致命一击。 所以周白山认定,仙界只能采用相对缓和的方式,一方面提升此界的承受能力,同时派出更多的人来持续压制周白山的发展。只要能够将他周白山弄到仙界去,到时候仙尊们就能随意出手,而没有成长到顶峰阶段的周白山,必定就会被仙尊所囚。 身为仙界监察使是不怕死的,因为仙界监察使这个特殊性导致这一脉的传承根本不会断绝,哪怕是死去几万年,这个传承仍旧不会断。那些仙尊们曾经跟仙界监察使反复的纠缠过,到最后恐怕也明白了,仙界监察使不能杀,只能囚。 只要将这一任的仙界监察使给囚禁起来,让他死不了也走不了,更无法修炼成长,那么自然就不会有第二个监察使跳出来,管那些仙尊们的闲事。 但在凡界仙尊不能出手,一出手搞不好事情就乱了,谁敢保证下一次仙界监察使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会在哪里偷偷的修炼。 在周白山的记忆当中,死在监察使手中的仙尊数量竟然多大三位数,其中不少仙尊已经修炼到天地同寿的境界,但最终还是被监察使拉下了马,换句话说,再强的仙尊也不是完全成长起来的监察使对手,监察使那就是仙尊的天敌,根本不是仙尊可以对抗的。 除非是几个仙尊联手,方才能够战胜监察使,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仙尊们的目的。 对于周白山的命令,五味子等人无不遵从,哪怕他们当中很多人都不知道,周白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家都是妖怪,修真者,得到命令之后就各自忙碌,飞快地离开了大月山,搜山的搜山,去传播消息的去传播消息,忙的不亦乐乎。 差不多十二个时辰之后,整个大月山就被清空了,周白山身边就只有一条狗,汪月。 “汪月啊,现在就咱们两个了,你对这个地方还留恋吧?” 行走在老的月半寨路上,两旁的屋子已经不再熟悉,唯独就只有周白山和他爷爷当初留下的那栋房子还留在原地,只不过破烂了,五味子和郑嫣等不久前曾经来过,却是没有机会翻新一下。 如今好像也没有翻新的必要了,更让周白山感到可惜的是,一旦他开始行动的时候,最为可惜的就是生长在大月山上的月山茶了。 “从今之后怕是在没有真正的月山茶了,或许我应该留下一些种来。” “嗷呜~” 汪月在一旁发出嚎叫,虽说它仍旧不能人言,但听人说话,尤其是听周白山的话却完全不是问题。汪月对于月山茶还是很有感情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月山茶,或许如今的汪月还只是一条蒙昧未开的普通狗子,而不是一头准妖物。 “算了,不看了,这些东西终究只是过眼云烟,就这样吧,我要动手了!” 从月半寨的西头走到东头,周白山的心就已经彻底平静了,他转身过来在高处眺望整个月半寨,随后摆了摆手,一道道白色岚气,就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若此时有大月山上的老人们看到这些流岚,肯定会发出惊呼,只因为这些流岚怎么看都像是在看曾经的月山环。 这些流岚当然不是月山环,而是周白山体内的界元,只不过离开周白山的身体之后,界元就跟外界发生了变化,转换了颜色。 无数的流岚在空气当中游荡,很快就变得稀薄,朦朦胧胧地开始包裹大月山。 “嗷呜~” 汪月并不知道周白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它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畏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大月山,我的依仗,沉睡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清醒了!” 周白山口中默默吟哦,随着他的话语声,诺大的大月山竟然微微的震颤起来。

第二三九章 天下大变 第二三九章 天下大变 一日之间,天下大变。 大月帝国曾经引为依仗的青衫门,在经历了“仙人下凡”劫难之后一蹶不振,闭门封山。失去青衫门的支持,曾经无比强势的大月国顿时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被周边几个国家逼着连月数战。 本该是国富力强的大月国,因为缺乏修真者而士气低迷,加之过于对青衫门过度倚重以至于自废武功,连场大战的结果就是以大月国惨败告终,大月国无数青年死于战场,耗费金钱无数,最终才保住国统不失。 然而对于大月国来说,劫难并非仅仅如此。 江湖上的恩怨还在蔓延,当年发生在大月山上的事情再度被人揭穿,一些门派趁火打劫,将徐家彻底逼上绝路。徐家原本依靠的乃是大月皇族,如今眼下大月皇族都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工夫顾的上徐家? 可算是商界豪门的徐家处处挨打,难以抵御,最终在仙人下凡之后两个月时间里成为历史,整个徐家竟然无一人脱身,尽数死于非命,就连大月朝廷到最后都不得不将徐家定性为“死有余辜”。 不知内幕者还以为这是大月朝廷对江湖的妥协,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如今大月皇族真正畏惧的人并不是那些江湖豪客,也不是其他修真门派,而是两女一男,三位境界极高的修真者。 此三人当中,以道号“五味子”的修真道人为首,两名女修真其中之一为五百年前的绿袍老祖,而另外一名女子则号称“鬼影子”,爱紫装打扮,据说相貌绝美。 这三人虽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但却号令天下修真,莫敢不从,不仅是因为三人境界高绝,绿老祖背后有有整个道德宗支持,更让修真界恐怖的,还是这三人身边随时都有大群的妖怪为伍。 这些妖怪不仅数量众多,更为可怖的是一头比一头厉害,最是让修真界谈之变色的乃是其中一条黑龙,还有一头黑熊,这两只妖怪几乎就是妖怪们的首领,开口能人言,必要之时也能化为人形,与常人几乎无异。 之所以到目前为止这些事情仅仅局限在各个国家皇室朝廷以及修真界之中,乃是因为三人和妖怪对普通人的世界秋毫不犯,即便偶尔跟江湖人发生冲突也不会持强凌弱,反倒会主动避让,以至于向来自称是消息灵通的江湖,也不知道三个月之前,大月山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那场大战,不仅几乎将整个修真界都拖入血海,更是直接导致了青衫门和大月国的衰落,甚至于就连大月山,也在其后一个月的某天晚上,神奇地消失了。 照说一座大山消失肯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消失的乃是大月山,号称天下茶山之祖的大月山,却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等到后来渐渐传开时,一些修真者才愕然发觉,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江湖人,但凡是没有踏足修真境界者,一旦听到这个消息,随后就会将大月山彻底忘怀,就好像从不曾听说过有这样一座山似的。 如此一来,曾经闻名天下的月山茶也就成了昨日黄花,反倒是各地名山茗茶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将凡间的茶铺占满。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显得太过于遥远,跟他们毫无干系。 随着修真第一大门派青衫门的闭门封山,一直屈居第二的道德宗随之登上榜首,成为天下修真者无比向往的圣地,而据说如今的道德宗实力早已经超凡入圣,不仅有化神期老怪驻扎,更有渡劫期的准仙人在道德宗等待渡劫。 另外修真界还有传说,若是想要渡劫飞升者,就万万不能得罪道德宗,否则将来肯定会死在天劫之下。 渡劫飞升对于每个修真者来说都有着莫大的诱惑,修真修真,不就是为了飞升仙界成为神仙么?虽说这个世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成为传说当中的神仙究竟有什么好的,但既然个个修真之人都那么渴望飞升仙界,总该不会是错的吧? 如此一来掌握着飞升仙界秘密的道德宗自然而然就成为整个修真界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圣地,虽说到现在为止仍旧无人得以飞升,但哪怕就是为了这么一份希望,那些修真者仍旧渴望能够成为道德宗弟子,哪怕就是外门弟子的位置,也值得花大力气去争取。 当然也不是所有修真者都在为进入道德宗山门而抢破脑袋,譬如说这一日道德宗山门口,就出现了一男一女。 女子身材高挑,相貌俏丽打扮却略显普通,只是背后一柄长剑隐隐然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煞气,至于说她身边的男子相比之下则显得更加不起眼,一身道士装扮之下,面容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稚嫩,却还是个不能算成年的孩子。 “我就说了不想来什么道德宗,你非要来,这下好了,被人拦住要你解剑,我看你是解呢还是不解?” “当然不可能,全天下能够命令我的人只有一个,你们还不够资格!” “大胆!虽说你是女子,也要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此乃道德宗山门,哪有你们说话的份?看你们年纪尚小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解剑,要么滚蛋!” 负责看守山门的几个道德宗弟子,其实也不是道德宗的老人,毕竟最近两个月时间里,道德宗门人膨胀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原本道德宗的那些弟子们早已经将这种没有什么油水和好处的小事,扔给了那些刚刚进来的后辈。 后进门人吃苦头那也是应该的事情,倒不至于会在道德宗内部引起什么不满,可是在面对那些带着同样渴望而来的年轻人时,这些新进的门人脸色自然就好不起来了。 “你刚刚让我什么?” “我让你滚蛋!” 说话的道德宗门人也只是个修真时间不长的年轻人,跟着长辈们打包才进的道德宗外门,正是心比天高的时候,见眼前这两个年轻人好像年岁跟自己相仿,态度自然就倨傲,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女子体态曼妙、形容姣好,这年轻门人才不会多说一句,直接就要动手了。 “果然啊,主人说的没错,这世上人,往往是有了点权力就会膨胀,决明子,他尽然敢让我滚蛋,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哎哟我说郑家姐姐,这一路上你已经收拾了多少人了,怎么还没有过瘾啊?好歹这里也是道德宗,给个面子行不行?”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下山的郑嫣和决明子,两人被周白山好一段时间的苦练,这才“放”出来不久,郑嫣的性子想来火爆,这一路到道德宗,已经跟不少修真人发生过摩擦,每次都要决明子出来解决,决明子也很是头疼。

第二四零章 杀无赦 第二四零章 杀无赦 头疼归头疼,郑嫣和决明子这次来道德宗山门,那是奉了周白山的命令。 郑嫣是周白山的侍女,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帮周白山跑腿办事那是本职工作,倒是决明子心中颇有些郁闷,当初他跟周白山差点兄弟相称,就算没有真正结拜,其实大家是认可这种关系的。 如今倒是好了,五味子摇身一变成了周白山的随从,那他决明子的地位顿时就一落千丈。其实周白山也说过,这两件事情可以分开算,然而五味子不同意,认为该有的规矩就必须得有。 结果决明子就这么悲剧了,五味子不在的时候还稍微好些,但凡是五味子在,决明子见了周白山就差跪下磕头了。 为了结束或者说暂时躲避这种凄惨的生活,决明子这才答应培郑嫣出门,说来也好笑,决明子这个小道士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就有了郑嫣的影子。郑嫣的确相貌可人,但性格方面就让人有些不敢恭维,恐怕决明子自己就是天生的重口味,郑嫣对他越是不屑一顾,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离不开郑嫣。 “敢动手,找死!” 这边口中埋怨郑嫣,但在看到那道德宗守山门的人摆开阵势要动手时,决明子的动作却是比谁都来得快,从周白山那里弄来的法宝拂尘一抖,当下就在人群之中引发出一道龙旋风来! 龙旋风这宗东西还是比较常见的,只不过依靠自身真元引动龙旋风,而且还是一条起码得有三人合抱粗细,高耸入云的龙旋风,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啊!” 这龙旋风一出,那些修为低微的道德宗山门弟子就承受不住了,哪怕满头大汗地使用定身决也没用,只觉得身体在旋风的作用下开始向着一个方向移动,就更不用说旁边还有一些普通人,如果不是因为决明子一开始就手下留情,目标也不是冲着这些普通人,怕是早就会出现伤亡了! 照说决明子和郑嫣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已经足以说明两人是有恃无恐,却不知道这几个道德宗山门的弟子脑袋里是不是都给灌满了水,在这种情形下非但没有向师门报警,也不急着逃生,首先想到的尽然是反击! 作为一个光照门徒的修真门派,道德宗其实并没有统一的修真法门和战斗套路,很多弟子都时在门中找师傅,然后学师傅的传家本事,所以这一动手之后,简直就可以用“五花八门”四个字来形容。 有长剑、弯刀、长枪长矛,甚至还有会用狼牙棒的,六七个道德宗外门弟子挥舞着品质低劣的法宝嗷嗷叫着向决明子进攻,而正在操控龙旋风的决明子却没法在第一时间反击,眼瞅着心中焦虑的时候,郑嫣终于还是拔剑了! 此时她使用的长剑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但却是周白山亲自炼制的。谁也不知道周白山竟然还能练至法宝,更不知道周白山炼制法宝的境界其实很高明,高明到普通法宝在从周白山受伤走一遭,哪怕就是随随便便的重新炼制一番,效果竟然远远胜过该法宝初始炼指出来时的威力,就拿郑嫣手中的长剑来说,经过周白山精练之后不仅品相变得更好,威力更是踏上了一个新台阶。 “手下留情啊!” 见郑嫣拔剑,决明子心中顿时大叫一声不好,他可是知道郑嫣这丫头性格,出招肯定不会留情,别的修真门派也就罢了,得罪郑嫣那是自取其辱,可道德宗不仅是如今废土界第一修真门派,更重要的是跟绿萼之间的那层关系。 这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绿袍老祖的威名哪怕已经远远不如曾经,但是谁不知道当年绿袍老祖的主人家已经现世,如果说将道德宗得罪的太狠,到时候伤的还是周白山的颜面,难保周白山不会对郑嫣进行处罚。 “咣当!” 郑嫣的长剑被决明子挥出拂尘挡住,看似轻松的一次格挡,却还是让决明子脸上变了颜色,“糟糕了,看来郑嫣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原来这女人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怕是快要结丹了吧!” 本来嘛,决明子以为郑嫣也就是那么回事,毕竟她修道的时间很短,又不像周白山,还有前世那种特殊的传承,只要能够找回来,实力立马就能突飞猛进,说难听点郑嫣是在遇上周白山之后才真正踏入修真道路的,哪怕修炼的功法特殊,总归还是需要一步一个境界提升的。 谁知道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郑嫣竟然要结丹了,光是这份悟性和速度,就让决明子汗颜不已,他甚至认为用不了多久,郑嫣就有可能要在修为境界方面超过他了。 “那还真是没面子的事情。”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的同时,决明子两眼望着郑嫣,道:“不要随便伤人,这里可是绿袍老祖的地盘。” “那又如何,他们侮辱我那就是侮辱了少爷,就得接受惩罚,绿萼不管的事情,我郑嫣来管!” 毕竟郑嫣的境界目前还是不如决明子的,再说决明子手中的法宝也强过郑嫣,所以决明子只要不松手,郑嫣怎么也不可能将长剑从拂尘下面抽出来。 “你们还不快走,再不走的话,我就真是挡不住了!”见自己无法说服固执的郑嫣,决明子只能将希望放在那些道德宗门人身上,希望他们能够聪明点。然而最近这段时间,道德宗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哪怕能够感受到从郑嫣身上传出来的杀气,还有那种杀人的决心,但道德宗弟子们还是不认为,区区两个散修,哪怕境界是稍微好了些,但就真的敢跟道德宗作对么?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出现在郑嫣和决明子身上的几率应该是很低才是。所以哪怕决明子说干了口水,那些道德宗弟子们非但没有退下,反而围上来的更多。 “杀!” 如同是嫌弃现场还不够乱似的,人群当中有人在嚎叫,毕竟刚刚那阵旋风让一些感到丢了脸。 “去死!” 再次被刺激的郑嫣终于暴走了!她一抖长剑,剑光当下就四散爆裂,几个来不及反应的道德宗弟子当即就被剑光所吞噬,剩下的则是连连后退,因为他们的修为境界还没法将郑嫣的剑光挡住,尤其是他们这些刚刚入门的道德宗弟子,哪里有资格领取山门分发的法宝,多数人用的还是普通兵器,等不到跟郑嫣的剑光撞上,只是被剑炁那么一级,就已经是纷纷折断。 反应快的人还知道抱着缺损的兵刃后跃退出战圈,一些反应迟钝的家伙,低头看着忽然断了一截的兵刃,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话了。 “让开,再看阻拦,杀无赦!”

第二四一章 变天了 第二四一章 变天了 “住手!” 一个清亮的声音遥遥而来,却是让郑嫣手中已经蓄势待发的青锋凝滞在空中。 不是郑嫣就那么听话,实在是因为她这一剑的法决,竟然是被硬生生的卡住,发不出去了! “是她!” 手持拂尘在一旁为郑嫣掠阵的决明子只是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绿袍老祖竟然会在道德宗。 说起来绿萼不是故意在道德宗等郑嫣和决明子,她本是跟着五味子、紫蕊一起行走天下为周白山传达密令,只不过正好途中歇息顺路,三个人就来道德宗落脚,毕竟对于绿萼来说,跟道德宗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才刚刚坐下没一会儿,绿萼就感觉心神不灵,随后散发神念一瞧,正好看见山门处的热闹,本来五味子是想出面的,但最终还是被绿萼所阻,加上紫蕊也赞成由绿萼以绿袍老祖的身份出面,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幕。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绿萼的身影一闪即至,速度那是快的惊人,修为没有达到元婴境界以上的根本就看不出轨迹,就好像绿萼是瞬移过来似的。好在郑嫣和决明子都不惊讶,不管绿萼是不是瞬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接下来怎么处理。 道德宗的人看见是绿袍老祖露面,纷纷欢呼起来,毕竟在他们心中绿袍老祖那就是道德宗的第二个门主,肯定是在道德宗这边的。 “我们只是来传少爷的命令而已,这些家伙非要我解下武器,这可是少爷给我的,怎么可能解下来留给他们?”虽说心中畏惧绿萼,但郑嫣本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况且在郑嫣内心深处还有着跟绿萼一较高下的想法,自持有理就在绿萼面前侃侃而言。 “哈,全天下的修真者都知道,道德宗山门前须得解剑,你说什么少爷少爷的,多大的来头能够不将道德宗看在眼中?” 不得不说这些刚刚加入道德宗不久的门人之中,总是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加入道德宗并非真正是为了参悟天道,日日精进,其实就是为了能够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罢了! 如果此时在绿萼面前的不是郑嫣和决明子这两个无比熟悉的人,说不定绿萼都会被那些家伙的一番表演而彻底迷糊,直接动手撵人,从而让那些家伙们阴谋得逞了。 “闭嘴!” 绿袍老祖对外的形象向来都是粗暴的,所以绿萼这么呵斥道德宗门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反倒是纷纷低头后退,向着绿萼表示臣服。 “既然是少爷的命令,那你们就跟我走吧!” 绿萼话锋一转,却是将刚刚闹腾的那些人给惊吓的不轻——好嘛,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大神,竟然就连绿袍老祖都要买账? 本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那些门人当中就有那么几个脑子不清醒的家伙,总觉得让郑嫣和决明子就这么进去他们颜面受损,将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人,所以居然藏身在人群之中大吼: “凭什么!绿袍老祖你又不是道德宗的人,凭什么坏我道德宗的规矩?” 若逛逛只是一两句这样的话,绿萼或许不会生气,可是她一开始的无视却被某些人视为软弱,声量居然越来越高,就连一些不明就里的普通人,居然都敢向着绿萼指指点点,如此一来以绿萼的性子哪里还稳的住,一双杏眼倒竖,冷声道:“杀了!” 杀? 杀谁? 谁来杀? 山门处一片寂静,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汗毛倒竖,其中知道绿袍老祖性子的开始左顾右盼,试图给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但此时的醒悟已经有些完了,绿萼右手一动,无数青绿色的鬼火骷髅头就突然出现,随即,这些骷髅头纷纷落向下面的人群,只不过并非人人都有。 一些人被放过了,而剩下的人则是头顶上漂浮着一颗骷髅头,不管人去到哪里,那骷髅头就飘到哪里。 “还等着干啥,你刚刚不是很想杀人么?”绿萼的眼神瞟过郑嫣,至于决明子,则是在暗中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他是见识过绿萼杀人不眨眼的行为,这会儿心中也就只有为下面那群倒霉鬼暗暗祈祷了。 郑嫣倒是高兴的很,她早就想动手了,如果不是决明子和绿萼先后阻拦的话,她手中青锋怕是已经沾染上了不知道多少冤魂。 “杀!” 剑光霍霍,郑嫣人随剑走,她还没有绿萼那种杀普通修真者易如反掌的水平,但长剑游走之下,也能快速地收割一条又一条性命! “啊,杀人了,大家拼了!” 本以为绿萼只是威胁,可郑嫣动手,那冲天而起的血腥味才提醒大家,这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正在杀人!一个不是道德宗门人的女人,在另外一个同样不是道德宗人的女人命令之下,大大方方、赶紧利落的屠杀道德宗的门人,或者是准门人! 只要是被绿萼标志出来的人,都是郑嫣屠杀的目标。本来决明子还想暂时躲避偷懒,却不料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绿萼尽收眼底,所以决明子甚至来不及再隐藏,就听到绿萼那阴测测的声音在意识当中响起。 “你要是敢在旁边看戏,我保证接下来你就会在所有人面前脱个精光!” “这真是太无耻了。”决明子不住摇头,他知道这是绿萼在传音自己,却不知道自己杀了这些人之后,会不会影响到道心,会不会后悔。 “你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标示出来的那些家伙,个个死有余辜!” 听绿萼这么说,决明子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既然是该杀之人那他就没什么好顾忌了,手中拂尘一抖,紧跟着郑嫣的步伐开始了杀戮! 比起当初曹安在大月山造成的杀戮来说,眼前的阵仗那是好了太多太多,毕竟这里人数不多,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应该接受这种惩罚。然而决明子和郑嫣的出手却还是让所有人很快就胆寒了,他们当中一些人当中跪下求绿萼和郑嫣饶命,还有一部分则是试图逃跑! 逃跑的人由绿萼亲自动手来收拾,郑嫣原本是想搀和,却听到了绿萼的传音,于是专心一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太慢了!” 其实郑嫣出剑已经极快了,只不过落在绿萼眼中还是有些不满,杀十几个人居然用了好一阵功夫,这让绿萼忍不住抱怨。 “你要快你自己来啊!” 最后一个被骷髅头标记出来的人身首分离时,郑嫣顺手甩了甩长剑,一串血沫子就此飞扬而出,在阳光下就像是一串鸡血红的链子。 “没用就是没用,废话再多也没用!”绿萼冷冷一笑,转向已经吓破胆的那些人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天了么!”

第二四二章 白帝城中变 第二四二章 白帝城中变 修真界变天了,这是事实。 严格说起来不是变天,而应该叫做“天都被戳了一个窟窿”,这样的大事,就算现在还有修真者不知道,想来用不了多久也会传遍天下。 只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事情未免也过于遥远了。是天塌了还是天破了,普通人都不会去关心也没有能力关心,尤其是对于生活在大月国的普通人来说,最近大月国的几场战败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算起来白帝城里的老百姓算是很幸福的,虽说大月国战火遍地,但却没有烧到白帝城这里来,哪怕因为连场的战败已经让整个大月国朝廷一再加赋,民不聊生,但至少不用抛头颅,洒热血,大家勉强还能生存。 白帝城中,比起半年前街上的行人已经明显变得稀少,这是因为战争导致往来的商户和游人明显减少,而降低的旅人数量又导致了商贩生意的艰难,大型商贩们纷纷降价以吸引顾客,至于说那些小商小贩,不少早就已经关门大吉,如果勉强坚持的话,可能每天赚回来的那点小钱,还不够他们支付高额的房租和税赋。 税赋向来会对商贸行当造成严重影响。在大月国昌盛之时,诸多特权阶层一面享受着大月国朝廷给予他们的种种特权,一面又疯狂的经商,利用他们低成本的优势挤兑那些普通商人,从而达到欺行霸市的目的,形成某个行业的垄断。 这种行为其实并非是大月国所独有的,任何一个阶级社会模式下,都会有雷同的行为和雷同的群体,只不过因为战争失败,大月国皇族不得不加紧收刮税赋来支撑即将见底的军事力量,顺带着也就收缴了一批曾经享受过特权的人。 一些家族因为不愿意交出习惯的特权,而被朝廷找借口直接剿灭,甚至是鸡犬不留了,诸如曾经的徐家,就是个例子,只不过徐家的情况更加特殊一些,大月国会有今天,多少跟当年徐家家主在大月山上的所作所为有莫大的干系。 也不是所有非皇族的世家都会傻乎乎的只看到金钱利益而不知道保命,像蒲家,就非常明智的选择依附与皇族,当朝廷需要的时候蒲家毫不犹豫地将家中老底都给抽出来送给朝廷,不仅为自己买来一个好名声,更重要的是下了注。 历史上每个朝代的起起落落谁能说清楚呢,对于蒲家人来说,将大量的金钱交给朝廷,不过就是让家族子弟后代们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过的稍微辛苦一些,而且这种稍微辛苦也只是相对的,比起那些在战场附近,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已经达到易子而食的人来说,蒲家人即便不能夜夜笙歌,但至少本家人还能有鱼有肉,哪怕就是白帝城里的蒲家,蒲平安一家人,三五天吃肉喝酒,其实也不是问题的。 只不过蒲平安比本家做的更绝一些,当战火开始在整个大月国蔓延,各地纷纷冒出粮荒苗头的时候,蒲平安就早早地开始采买粮食,他几乎将这些年经营所得尽数用来采购粮食,源源不断的粮车像是长龙一般从外地进入白帝城,直接送去了蒲平安家中守卫森严的粮仓之中。 当时被人所嘲笑的蒲平安很快得到了汇报,城市之间的商贸队伍因为种种原因跌落到历史最低程度,即便白帝城中的有钱人不少,可拿着金银也买不到粮食啊,无奈之下终于有人找到蒲平安,要高价收购蒲平安仓库里的粮食了。 就在大家以为蒲平安肯定会借此机会大赚一笔的时候,蒲平安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行为——施粥赈灾。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义举,白帝城虽然富庶,可顶不住粮食缺乏米价高涨,总有不少普通家庭陷入断粮危机,如果不是因为蒲平安日日在城门口施粥赈灾,怕是早些时候城中就会出现饿殍了。 因为蒲平安的举动,白帝城即便是在大月国战事最为危机的关头也不曾出现过真正的动[乱,一些小小的动静则是被城中守卫扼杀在萌芽状态,算是顺利过渡,整个城市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等到战事结束之后,大月国虽然输了但还有馋喘的本钱,实力保留完好的白帝城竟然是仅次于皇城之后,又重新有了生机。 因为蒲平安在这次变动当中的出色表现,被帝国朝廷所认可,直接一纸任命书将蒲平安生为白帝城城牧,算是军政大权一把抓,得到机会的蒲平安反倒是比起以前更忙了。 有本事,同时又有一颗善良之心的蒲平安成为城牧后,当即就颁布了种种条例,主要集中在农事和商贸方面,目的是为了刺激农业和商业,以便于让白帝城在最短的时间内得意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蒲平安的策略很好使,在其他城镇还在舔着伤口流泪的时候,白帝城四处城门每日里总算能够看到进出的商队,虽说数量还很稀少,但总算是有那么一点生气了。 有了商人也就有了商品,白帝城这种城市开始进入恢复阶段,慢慢地居住在城中的人脸上的阴云开始消散,一些在新进生意当中赚到甜头的人也有了笑容。 在城中集市上,有一处茶庄,曾经开过一段时间,后来据说是因为茶庄的东家得罪权贵不得不关闭了,然而最近几天,又重新开了张,茶庄的名字还是没变,“白山茶庄”四个大字则是鎏了金,据说重新开张的那天,城牧蒲大人曾经亲自道贺,还跟茶庄的东家在里面喝了半天茶。 喝茶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蒲城牧能够清清静静地坐下来喝半天茶,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整个白帝城里谁不知道,蒲城牧那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这好官就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忙! 真心要为老百姓办事,那老百姓又有多少事情需要办?一个好官想要将这些关系到老百姓的事情都办好,怎么可能有得闲的功夫?据说蒲城牧最忙的时候,一天一夜没吃饭没合眼,人都差点给累倒了! 这样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怎么会有闲工夫在茶庄里喝茶,而且一喝就半天功夫,这半天功夫能够为多少老百姓解决多少难题啊! 由此可见,蒲城牧跟那白山茶庄的东家之间关系匪浅,肯定是极好的才会如此,所以不少白帝城消息灵通的人,心中都惦记上了这个茶庄的东家。可惜茶庄开张的那天并没有广邀宾客,以至于想打听都找不到人,只是隐隐约约有传闻,说那茶庄东家像是一个极美丽的年轻女子。 在知道这点之后,不少人顿时就释然了,年轻美女嘛,受到城牧大人青睐那也是应该的,自古英雄配美女,城牧大人不就是英雄么?

第二四三章 百灵舌重现 第二四三章 百灵舌重现 白帝城中很多人都知道了集市那边的白山茶庄,而且也自以为晓得了为什么忙碌到脚不沾地的城牧大人竟然会在茶庄开业那天在茶庄里待了整整半日,却不知道白山茶庄其实有两个,大的那家开在集市,而小的那家却是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平常时候也没开门,甚至门楣上连个牌匾都没有。 可但凡是知道“百灵舌”这款如今已蜚声天下,几乎要赶超当年月山茶的名茶之人,却都将这处巷子里的小院子,当成了圣地,百灵舌的圣地。据说当年发明百灵舌的那位茶道达人,就是在这小院子里精心研制了数十年时间,终于用普通茶叶炮制出来了口感不输月山茶的百灵舌,而且还将这种炮制的方式交给了当年还只是个商贾的蒲平安,从而才让蒲平安这个蒲家旁枝接着百灵舌之势一飞冲天,走上了今日的位置。 只是据说百灵舌的发明者早已经不在白帝城中,故而这处圣地在热闹了一段时间后,又变得冷静,偶尔才有真正的茶客来探望一番,却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后来大月山战争爆发,这处隐藏在巷子里的茶道圣地再度遭遇冷落,渐渐地遗落在人们记忆深处,不复再起。 恐怕谁都没有发现,当集市里那个白山茶庄开业前几天,巷子里这个“茶道圣地”之中就已经有了动静,白日里有人说话,甚至还有鸡犬之声,到了夜里大门口虽然照旧冷冷静静,可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 因为位置偏僻加上往来行人稀少,所以也没人发现这小院子经常有人出入,只不过走大门口的时候极少,倒是高来高去翻墙而过的人影多。 若是有心人在此守候一夜定会有所收获,那些翻墙进出的人影,轻身功夫无一不是出神入化,甚至于就连江湖上所谓的先天高手恐怕也难企及。不过这也不奇怪,只因为那些不经过大门进出的人影当中,几乎没有所谓的江湖人士,个个不是修真,那边是——会说话的妖怪。 周白山回来了,他把大月山生生给“收”了,干下如此惊天动地的一票之后,终于还是选择返回白帝城,倒不是因为他想给大月国一次机会,实在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当初因为徐家的苦苦相逼,蒲平安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将秦家人送出了白帝城,无路可去的秦家人只能接着当年周白山的只言片语,一路赶赴大月山。说起来秦家人也是运气极好,路上非但没有遇上歹徒强人,就连时间上也是刚刚慢了那么几天,正好错过了仙人下凡之事,否则凭他们几个人凡人之躯,怕是早在青衫门大杀四方之际就已经化为齑粉,哪里还能跟周白山重新见面。 等到后来秦家人被周白山麾下的妖怪们发现,通报上去之后,周白山才知道秦家人来了,那秦璧珠最是依赖周白山,一看见自己许身的少爷就忍不住躲入周白山怀中,将发生的事情历历细数,听的周白山眉头紧皱。 只不过当时周白山忙着要收大月山,只能暂且将秦家人安顿附近,后来大月国战乱爆发,周白山就更不准秦家人离开他的视线,直到大月山被收起,周白山在询问过秦璧珠,听说她还是愿意返回白帝城之后,才又带着秦家人一道,星夜赶往白帝城。 说起来其实大月国的战争能够突然结束,几个联盟国家突然放弃对大月国的进攻,完全是因为有修真者向各国皇族传达了周白山的意思。青衫门不在了,大月山不在了,没有修真界力量支持的大月国可以被你们欺负,但是不能被灭了,尤其是白帝城。 周白山如此表态的理由也是非常简单,秦璧珠既然喜欢白帝城,愿意当个大月国子民生活在白帝城,那周白山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成全秦璧珠的这个心思,尤其是在秦璧珠还没有正式成为修真者之前。 当周白山还未接受技艺传承之前,他并没有能力教秦璧珠修道成仙,更不可能真正的改变秦璧珠父母和兄长的命运,但如今的周白山已经有了这种能力,尤其是在仙界再度派出仙人下凡之前,周白山在这一界是无敌的,他的意志就是这一界的意志。 重新回到白帝城之后,周白山找到了蒲平安,而此时的蒲平安却已经是城牧,说起来外人也不知晓,蒲平安之所以能够成为城牧,其中还是离不开周白山。哪怕青衫门已经闭门封山,再没有一个门人子弟在外行走,但大月皇族多少还是能够跟修真界有所联系,普通人没有听说过周白山不代表说大月皇族就没法知道这个名字。 况且当初无忧子可是多次在大月国皇帝张铭面前提过周白山,如今周白山的大名已经远播,想要苟延残喘的大月皇族又岂敢得罪曾经跟周白山关系极好的蒲平安呢?让蒲平安上位,甚至将对于大月国来说极其重要的白帝城大权交给蒲平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大月皇族对周白山的示好。 蒲平安无法拒绝,但他心中是忐忑的,所以自打他当成城牧之后,一切言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最后给自己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直到周白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并且认可了他这个城牧的身份之后,蒲平安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后来的事情当然就顺理成章了。 集市上的白山茶庄开业,蒲平安自然要到场恭贺,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赶人的话,恐怕蒲平安整天窝在那里不动都有可能。周白山自己不方便露面,所以茶庄还是交给秦璧珠母亲在照管,只不过一个老妇人很难引起人注意,而秦璧珠这丫头向来孝顺,周白山那边没她太多事情的情况下,她就待在茶庄里帮衬着干活。 此时的秦璧珠本就已经长大了不少,形容更加娇俏,加上跟周白山重逢之后,秦璧珠就开始接受周白山的指点修真。对于秦璧珠周白山还是非常舍得,大量的月仙茶和一些基础仙丹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塞进秦璧珠的嘴巴里,使得小丫头在短时间里就脱胎换骨,不仅成功筑基,整个形象也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所以出现在人们视线当中的秦璧珠,被那些人当成仙女一般的看待也就不奇怪了,就连周白山都有些惊讶于秦璧珠天生资质,从原本打算改变秦璧珠的身体状况到后来发展成重点培养秦璧珠。 这件事情弄到最后,就连郑嫣都有些吃味儿,虽说她认定自己的身份只是侍女,可女人的心思嘛,总是跟醋坛子分不开的。 好在当着周白山的面谁也不敢多说,倒是给了周白山清净,甚至有空闲重新开始炮制“百灵舌”。

第二四四章 骚乱 第二四四章 骚乱 世上没有了大月山,也就没有了月山茶,对于这世上的茶客们来说,这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有资格喝月山茶的人饮不知味,没资格喝月山茶的茶客,则如同失去了心中最后的念想。 好在世上还有百灵舌。虽说没有月山茶那种强身健体的功效,但至少能够有比拟月山茶的口感,甚至就连蒲平安都在心中认为,是不是周白山早就知道大月山有朝一日会消失,所以才会预先研制出了百灵舌。 百灵舌的名声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之后已经传播开去,不仅仅是白帝城的人知道,大月国的人知道,甚至就连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然而前些时候因为秦家人被徐家逼着出逃,结果就是百灵舌这个茶叶也没有了。 这件事情又让茶客们郁闷了好久,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再也喝不到百灵舌的时候,白帝城里的白山茶铺又开张了,而且张开之时就明确地告诉大家,不日将开始出售百灵舌。 听说百灵舌重出江湖,茶客和茶商们尽皆激动起来,有些感觉明锐的茶商甚至不愿意等到第二天,直接就让人在白山茶铺的门口打地铺,为的就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抢到百灵舌。是抢,这些人压根就不相信百灵舌出来大家还会老老实实的去排队,这种好东西自然是要才能到手的。 对于茶商和茶客们的热情,白山茶铺也相当的担心,毕竟周白山才回来没多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多少茶叶。 为了保证明天早上不至于出乱子,秦氏赶紧安排人去找城牧大人,也是前些时候跟蒲平安打交道的时间多,所以秦氏才有这个胆子,若是换成其他人,怕她还是不敢贸然去管府衙门,毕竟古往今来跟衙门打交道那都不是什么好事。 蒲平安对周白山的事情都很上心,一听白山茶铺外的情况当下就急了,本来秦氏只时希望蒲平安能够安排几个衙役去维持秩序,结果蒲平安却是亲自带领着整整二十个衙役出现在白山茶铺门口。 “你们这是在干啥?” 看着门口那些熙熙攘攘等着买茶的人,蒲平安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就像是锅底似的。 城牧老爷都已经动怒了,下面的衙役自然会看脸色,几乎不用蒲平安开口就直接动手撵人,那一顿水火棍打下去,也没几个人承受的起。 很快拥堵在门口的人就作鸟兽散,心神仍旧没有安宁的秦氏赶紧出来邀请城牧老爷饮茶,蒲平安却是以无功不受禄为由推脱。说是推脱,其实蒲平安还真是很想跟周白山见上一面,然而在门口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只能失望而返。 路上,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凑到蒲平安耳边道:“老爷,那白山茶铺能够出品百灵舌固然厉害,可他们那个东家是不是也太过了,连老爷的面子也不给。” “你懂什么?” 蒲平安皱着眉头道:“看在你跟我日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还要说这种话,你就自己卷铺盖滚吧!” “老爷,这……”或许那师爷只是就事论事,却不料换来了蒲平安这般对待,心中不免有些难解。 “其中的事情你不用懂,你只需要知道,我命令你的事情你或许可以不去做,但如果是周白山找到你什么事情,你最好给我跑快点!” “是,老爷,学生明白了。” 那师爷人也是擦眼观色有一套的人,见蒲平安说的如此正事就知道事有蹊跷,哪里还敢再多说一句话,赶紧端正了脸色,两眼盯着地面小心谨慎地跟在蒲平安身后。其实蒲平安此时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他堂堂一个城牧老爷,专门为白山茶铺跑一趟,还留下了四个衙役继续维持持续,却是连周白山的面都没见到,说出去的确是有些丢脸的。 “城主大人好啊。” 就在蒲平安心中郁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这声音出现的突兀,顿时引的蒲平安身边的衙役们一阵紧张。 “无妨,是白山来了。” 倒是蒲平安脸上露出惊喜,抬头顺着声音来处望去,却见一青年白衫长袍,纶巾微笑。 “果真是白山来了!” 确定眼前这位青年就是周白山,蒲平安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只因为眼前的周白山虽说相貌上比当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还是跟蒲平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这个人既是周白山,又不是周白山。 一方面,蒲平安无比肯定这青年就是周白山,一方面又觉得不像是周白山,这种矛盾的滋味让蒲平安脸色表情也跟着变得无比复杂,但他还是热情的走过去,跟周白山轻轻一拥。 在师爷衙役们看来,该是那个白衫长袍的青年托大了,蒲平安那是堂堂城牧,比起普通城守来都要高一截,在白帝城里一手遮天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主动拥抱,那周白山居然没有半点感激淋涕的模样,当真是该死。 殊不知蒲平安压根就没有去想这些,他只知道周白山能够让自己拥抱一下,那应该是天大的面子。这话其实没错,许多年之后经历了今天这一幕的人才知道,对于蒲平安来说,这次主动拥抱有多么的重要。 “城牧大人啊,刚刚可是要谢谢你了,若不是你们出手,明天指不定就要出乱子。”跟蒲平安分开之后,周白山面带微笑地向蒲平安表示感谢。 “哪里的话,这些不都是老哥我该做的事情。”蒲平安在周白山面前可不是不敢托大的,自称一声老哥周白山没反对,蒲平安就已经很知足了。 “走,去老哥家里说话,这里不方便。”邀请周白山的时候,蒲平安还有一些忐忑,毕竟他已经知道了很多关于周白山的事情,所以其实很担心周白山不给自己这个面子。幸好周白山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在师爷衙役们看不懂的眼神当中,蒲平安兴高采烈的引着周白山向城牧府走去,如今蒲平安也换了地头,不再居住在原来那个老宅里,说起来周白山反倒有些怀念蒲平安的那个老宅,一问之下,听说蒲平安并没有将老宅出售,周白山这才点点头,表示认可。 “老弟啊,明天你准备了多少斤百灵舌啊,说起来老哥我这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回到家中说话就没了忌讳,在只有几个丫鬟伺候的时候,蒲平安毫不掩饰他对百灵舌的渴望。虽说他是城牧,但他同时也是个商贾,而且在当初周白山炮制出百灵舌之后,蒲平安就是第一个尝螃蟹人,也是百灵舌的唯一代理商人。 “我就不信当初你没有给自己留存货,这还能骗我?”周白沙一句就说的蒲平安老脸微红,却不知道该怎么接续下去了。

第二四五章 赐丹 第二四五章 赐丹 蒲平安作为一个茶客,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不给自己准备存货,当初他还只是蒲家旁支,在白帝城中勉强当个人物活着时,就已经能够顶住压力将一些百灵舌扣留在自己手中,更不用说现在他在白帝城中的地位。 所以刚刚他之所以亲自带人去白山茶铺,一方面固然是给周白山面子,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是在替自己撵走那些竞争对手,毕竟蒲平安自己也是商贾,而且在结识周白山之后整个家族的商贸重心就转移到了茶叶方面。 秦家人的突然离开对蒲平安的生意也是一个极大的影响,这事情蒲平安本来已经是做好了赔上老本的打算,却不料峰回路转之下周白山竟然回来了。不仅是人回来了,而且还表示要继续经营白山茶铺,出售百灵舌,蒲平安心中可谓是暗暗窃喜。 “说吧,你究竟想要多少斤茶叶才够?” 周白山压根就没有跟蒲平安兜圈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归感情,周白山身为仙界监察使或许可以不在意身外之物,但秦氏夫妇始终是这世上人,而且秦璧珠还有个兄长,将来还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哪怕就是为了让秦璧珠安心,周白山也要将百灵舌这个生意做下去。 “嘿。” 见周白山开门见山,蒲平安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道:“百灵舌是个好东西,这种茶叶嘛,再多也不够卖的。” 果然,一说到茶叶交易,蒲平安骨子里那种生意人的精明就毫不掩饰地冒出来了,这话里画外的意思,竟然是周白山能够炮制多少,他就要多少。 “其实百灵舌现在都不是我在炮制,而是璧珠她爹和哥哥在弄,所以一个月最多怕就是百来斤,再多他们也忙不过来……”是啊,人力有时而穷,因为百灵舌炮制本就是个秘方,所以蒲平安压根就没想过周白山会将这个秘方公布出来,一听说每个月最多就是百来斤的产量,脸上不由得有些失望。 百来斤茶叶听着是很多,可真要是铺开来销售的话,别说是满足天下茶客,光是白帝城一个月就能消耗去大半,再送一些去皇城那边也就两手空空了。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找些人手,如果能够在前期炮制工作上帮衬的话,产量应该可以增加个几倍,再过几年等到秦家父子成熟起来之后,就能成立个班底,然后将除了最核心的技术之外的部分都交出来炮制,产量还能进一步增加,到时候白帝城一定会成为一座茶叶重镇。” 这是周白山的规划,与他当初的理念并不相符,毕竟当时他在白帝城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更不知道他并非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个过客,终究是要离开。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百灵舌的炮制其实也可以交给外人来做?” 蒲平安很惊讶,在他看来这个炮制之法那就代表着源源不断的金山,但凡是个人都只会想着将其牢牢掌控在手中,周白山怎么会想着将其叫出来呢? “不然呢?既然炮制百灵舌只是人间手段,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给研究出来的,与其等着别人识破丢脸,不如选个合适的机会交出去,反倒能够赚取更多的利益,不是么?”在这些问题上周白山想的很通透,况且他之所以来白帝城根本就是因为秦家人,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地跟已经收入体内的大月山融合,等到时机合适,周白山就会离开白帝城,甚至是离开这个世界。 仙界监察使怎么可能蜗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下界里呢?在见识了曹安等仙人的嘴脸,在继承了仙界监察使的记忆后周白山心中就有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他不知道这种责任感是怎么产生的,但却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去履行他的那些责任,那么他就永远无法心安。 看着还在旁边不知道想什么的蒲平安,周白山抬手将那些丫鬟屏退,开口将蒲平安唤醒,“关于大月山的事情,你一定很好奇吧?” “是。” 多少已经知道一些周白山身份的蒲平安点点头,对于周白山刚刚屏退那些丫鬟的举动,蒲平安并没有任何不满。 “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大月山其实是被我收走了!” “啥?” 即便已经听过许多传闻,对修真界也有一定了解,但蒲平安还是难以想象地盯着周白山,他不知道怎样来形容此时心中的惊讶,一座山,一座已知最高的山,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收走呢? “就收在我身体里,你不用这么惊讶,这大月山其实本身不是一座山。” “不是山,那是什么?” 周白山的确没有说谎,大月山不是山,它是一个法宝,是属于仙界监察使的法宝,只不过在仙界监察使陨落之后,大月山就跟仙界监察使脱离,形成了一座大山。其存在的意义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仙界监察使的陵墓,或是说是为了保证仙界监察使的传承。 当周白山完成仙界监察使的传承之后,也就需要将大月山收回,回归本源的大月山在周白山身体里其实就是一根棍子,一根名叫“迷月”的棍型法宝。仙人用的叫仙宝,修真者用的叫法宝,迷月其实不能说是法宝,周白山是为了让蒲平安容易理解,所以才将其称为法宝的。 “原来是这样……”蒲平安看似明白的点头,但其实内心的震荡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不过当他听周白山说,那天真是有仙界的神仙下凡之后,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谁都知道在这一界里没人能够渡劫飞升,所以像蒲平安这样的人甚至认为,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什么仙界,更没有长生不死的神仙。的确,仙界的神仙也是有自己的寿数,也会死亡,但仙界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而且其他下界的修真者,也都可以渡劫飞升。 当听说有神仙之后,蒲平安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没有机会? 周白山猜到了他的想法,很直接了当地说,至少这辈子蒲平安是没有机会了,不是谁都是主角,能够拥有逆天的气运,修真这种事情从来都要依靠天资和机缘,不巧的是,这两样蒲平安都没有。 “所以说,我就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好歹再活个几十年,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咯?”这样的结局让蒲平安感觉有些郁闷,刚刚才确定下来的百灵舌大生意也让他意兴阑珊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也有意外。”周白山淡淡一笑,突然手中出现了一个盒子。 “这是?” “这里面有颗丹药,你只要吃下去,然后按照我教你的心法练功,飞升没有指望,但是活个三四百岁也是可能的。”

第二四六章 丁三骅 第二四六章 丁三骅 “仙丹!” 如果掏出这颗丹药的人不是周白山,蒲平安肯定不会犯激动,而且激动的手脚都在微微抽搐!这也是人之常情,原本即便保养得当也就是百来年的生命,就因为眼前这颗丹药竟然能够翻上两翻,换成谁来能控制住情绪不激动? “稍安勿躁,你再这样下去等不及吃仙丹,就要先吃我的救命丹了。”周白山脸上露出笑容,调侃蒲平安。 “救,救命仙丹?” “唔,你还真是想吃啊?”周白山继续笑道,“来,我先把你打成半条命,这样才能显出我的手段来。” 开什么玩笑,先让人打成半条命然后再看丹药灵光不灵光,这么傻的事情蒲平安可不干,他赶紧摇晃双手:“不用了不用了,还是就吃这颗仙丹就好了,就好了。”说着话,蒲平安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在手中,看样子是准备要收起来。 “你这是打算干啥?”周白山忍不住开口道。 “当然是……”话一出口,蒲平安就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傻瓜,这么神奇的丹药自己干嘛要留着,现在吃了不是更好,放在手中要是万一搞掉了,那岂不是哭都哭不回来了?赶紧将盒子打开,蒲平安瞥了眼那红中带黄,表层还有一抹流光闪烁的丹药,随即就盯着周白山看。 “吃吧,早吃早了啊!” 如果不是因为清楚周白山的性格,光是冲他这语气还有神情,蒲平安绝不会将丹药给吃下去,开什么玩笑,这分明就是在让他去死一样嘛。 神丹看似有些大颗,但其实是入口即化,甚至于蒲平安还没有品尝出个味道,只是感觉丹药入口神清气爽,浑身三百六十五个穴位都在微微发麻,忽然间胸腹胀气,脸上变色。 “不舒服了?” “唔~”蒲平安脸色很是尴尬,只因为他此时又想打嗝又想放屁,甚至还想跑茅房,当真是不敢开口跟周白山说话,生怕自己泄了一口气,就不雅了。好在周白山也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自便。 冲进茅房之后一阵“噼里啪啦”,蒲平安这才放松下来,如此彻底的放松竟然没有让他感到身体发虚,反倒底气十足,可见仙丹的威力何等不凡。 “感觉如何?”等到蒲平安重新出现在周白山面前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容光焕发的味道。 “好厉害的仙丹,我现在感觉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一样,今天晚上……” “咳咳,晚上也要注意节制,十七八岁就可以乱来了?”周白山瞥了眼蒲平安,顿时就将蒲平安吓的浑身一激灵,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说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是了,老弟还没有吃饭吧,我马上安排人整治一桌……” “不用了。” 周白山趁机起身,摇头道:“我不饿,况且也就是顺路过来跟你说一声,既然你如今是白帝城城牧,那将来白山茶铺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老规矩,对外出售的百灵舌只给你一家,至于说白山茶铺可以喝,但是不能带走。” 关于百灵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规矩,周白山终于敲定了,如此一来蒲平安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忙不迭地点头,连声道好,至于说周白山不留下来吃饭这个倒是没啥好遗憾的,毕竟周白山是个修真者,修真者别说一两顿不吃饭,在蒲平安看来,修真者就算是一两年不吃饭好像也没啥关系。 “那行,我送你。” 亲自将周白山送到宅院大门口,蒲平安还是忍不住道:“周老弟啊,你们修真有成的人岁月绵长,是不是打算在白帝城住上个几十年啊?” “没有,其实我只是在白帝城暂时停留一段时间,至于具体多久目前还难说。”蒲平安的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毕竟周白山也不敢保证,当仙界听到他的消息之后,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做出反应。 其实就在曹安返回仙界的当天,仙界的青衫门就已经被震动了。 曹安是个聪明人,虽说他在仙人当中境界不算太高,但他的脑子却是好用。仙界监察使这种事情,普通的仙人是没有能力知道也没有资格知道,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丁继的玄仙老子,恐怕曹安也没有机会知道。 如今丁继被留在下界,而且原因还是他曹安贪生怕死,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曹安直接返回青衫门交任务,估计他连门主都看不到,就要被丁继的老子给抓走。 丁三骅,就是丁继的老子,一名玄仙。 丁三骅本身是青衫门门人,后来境界提升到玄仙之后就按照规定擢升为青衫门长老。仙界也好,青衫门也罢,实行的都是丛林法则,有能力上没能力下。相对于人世界比较难以判断的标准来说,在仙界这个地方比拼的就是背景和个人境界。 要说背景,丁三骅其实算不得什么,他当年的师傅是青衫门的一位长老,仅此而已,之所以到如今丁三骅在青衫门地位尊崇,完全是人家自身努力和能力换来的。这也不奇怪,有能力的人未必努力,努力的人又未必有能力,丁三骅正好两样都有,自然就能脱颖而出。 只不过这几百年来,丁三骅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为了青衫门的利益而打生打死,坐上长老位置之后很多事情本就不再需要丁三骅亲自出手,整个人也就渐渐地沉湎于享乐。 在仙界这种地方,有能力的仙人能够得到的享受那是普通世人难以去想象的,就如同深山老农只认为帝皇的幸福就是顿顿能够有肉吃一样,丁三骅的享受方式和内容,甚至就连普通仙人都不敢去想象,他们怕一想象之后就把自己给弄疯了。 独立的风水宝地是青衫门买来免费给丁三骅使用的,每年定期奉上大量的天才地宝,那是青衫门给有能力的长老们准备的基础福利,至于说其他要求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过分,青衫门都会满足。 任何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当中都很容易变得腐化而堕落,仙人们的意志力肯定比凡人更好,否则也修炼不成仙人,可这并不代表仙人就没有自己的软处。丁三骅的软处就是女色,哪怕他已经讨了二十多个妻妾,可只要是看见漂亮的仙女,他仍旧会控制不住将其收入囊中的打算。 也就是神仙这样强悍的存在,才能应付二十多个老婆,据说丁三骅这二十个多个老婆尽然没有一个对丁三骅不满,由此可见丁三骅在某个方面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不管怎么说,丁三骅娶了那么多老婆却没有将一个晾着不用,而结果就是丁三骅的后代也特别多,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这份功勋即便是在仙界,在青衫门那也是不慌多见的。 “不,我还不能被捉住,我要活下去。”

第二四七章 仙界 第二四七章 仙界 仙界有多大? 这个问题恐怕就连如今剩下的几个仙尊都没法说个清楚,因为从不曾有过人走到过边境,在古老相传当中,仙界本就是“无边弗远,不知几何”。 除了面积的广袤之外,仙界其实也有天地,只不过普通仙人也不知道天有多高而地有多厚。哪怕仙人都会腾云驾雾,可只要到了一定高度,天地仙气就会变得无比狂躁,越是上升就越是难以抵抗,稍有不慎就可能直接仙体受损,甚至法术全无从空中跌落。 没有仙术护体的情况下从高空跌落,哪怕就是仙人也有陨落的可能,所以天空虽然高远,但不同境界的仙人平常时候飞行的高度,那都是各有不同,也算是另外一种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很多时候仙人们相互在空中偶遇,只消对比双方的高度便能知道实力高低,反倒避免了一些不必要产生的矛盾。 另外,仙界还有很多碎片似的封闭空间,这些空间里的时间跟外界一样,但面积却是各有不同,甚至各有特色,一些仙界大能就喜欢将这些空间作为自己的洞府,虽说这种空间里的天地仙气往往很有限,但是跟真正的洞府相比会大大不如,只不过与洞府那种摆在明处不同,这话空间往往更加隐蔽,适合一些自身境界高,却缺乏背景的仙人采用。 曹安刚刚从下界一闪而出,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任何一个仙凡通道对于仙界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即便青衫门在仙界西南方向算是个极有份量的门派,但仍旧不是顶尖的四大门派之一,所以根本就没有资格坐拥一条单独的仙凡通道。 这种通用的仙凡通道往往是好几个门派公用,时时刻刻都有仙人在排队等候,曹格这么一出来当然无法遁形,在通道当中根本无法使用遁法,就算是曹安在出来的一瞬间就使用遁法,但也肯定会被其他高级仙人发现,反倒是显得他曹格做贼心虚。 只不过曹格在这片还是小有名气的人,他跟丁继通过仙凡通道之时就有不少人关注着,如今时辰都已经到了,结果却只有曹格一个人回来,那些仙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丁继出世了。 其实跟着曹格出来的还有一条狗熊,只不过这狗熊既不属于曹格也不属于丁继,而是青衫门的仙兽,所有权是青衫门的,曹格想带走都不可能。 “快看,怎么不见了丁少?” “就是,丁继那小子呢?时辰到了啊!” “难道说他们在下界出世了,怎么可能呢?” 有人还是不敢相信,丁继的境界在他那个年龄已经不低了,况且身为玄仙看重的后代,谁都知道丁继身上肯定有高级的仙宝,即便是遇上高出丁继一个境界的仙人,只要能够及时的扔出保命仙宝,逃生肯定不是问题。 可是更为关键的是,曹安和丁继究竟去了一个什么样的下界,那个下界又有何等可怕的存在,才会让一个玄仙的后代陨落了? “曹安算是完了!” 虽说谁都知道下界有风险,穿越要谨慎,但总是有很多仙人会乐此不疲,毕竟正常情况下,仙界的仙人到了下界那就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可谓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很少有下界的修真者围攻仙人的可能,而且每每去一趟,多少总会有些收益,即便交出来一些,自己还能落的好处。 然而像丁继这种玄仙后人下界,肯定就不是贪图区区宝物,要说宝物下界最好的未必也能入玄仙的眼界,毕竟仙界无边弗远,至今仍旧有太多太多的天才地宝没有被人发现,发掘,又何必去下界舍近求远? 换而言之,丁继下界肯定是有特殊目的,而曹安这种普通仙人说白了就是个随从,是个打下手的,下界的真正好处肯定不会落到曹安手中。如今倒好,正主儿没能回来,在下界陨落了,倒是曹安这个跑腿的回来,试问丁继的父亲丁三骅怎么可能放过曹安呢! 趁着众人还在谈论这件事情,曹安已经全力发动朝着北方狂飞,倒不是说他一早就有目的,而是因为从这里往北不到三千里之外,就有一处地形相当复杂的区域,哪里罡风凌冽不说,更有一片浮空山,地底还有万道煞气不时冲出,正常情况根本不会有仙人往那边去,甚至就连经过附近都不会。 那片区域叫“阴浮图”,曹安心中的打算就是先到阴浮图,然后接着阴浮图那复杂的环境将可能跟踪他的人甩掉,随后他再另打主意。 只不过曹安还是低估了一众仙人们的智力。当盘算出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就有一些散仙认为,丁三骅肯定不会放过曹安。 但是现在丁三骅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出了事情啊,换而言之曹安只要不想死就肯定逃跑,仙界这么大,万一要是逃到那个碎片空间里去了,或许找个几千年也未必能够找到,但如果能够现在先将曹安抓住,等到丁三骅开出高额悬赏的时候再交给丁三骅,那岂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虽说要抓一个存心逃跑的仙人并不容易,而且还要提防他狗急跳墙,可跟将来可能的利益相比,不少仙人认为这点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相比于普通人来说,仙人之间的沟通更加容易,几个神念相互碰撞之后,竟然就在这转眼的功夫里就有六个境界相仿的仙人结成了攻守同盟,随即六人同时飞起,追着曹安而去。 “啧啧,曹安死定了。” 倒不是所有仙人都是这般想法,有些仙人是因为自己任务在身不能走动,也有一些仙人是不屑于如此做,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对玄仙的悬赏万般期待的,或者说总还是有些仙人还知道“骨气”二字是怎么写来的。 “这些家伙要干啥?” 掐着法决而不是祭出飞行法宝凌空飞行的曹安,感觉到心神不宁,扭头一瞧顿时脸上变色。 只见背后霞光万道、气势恢宏,分明就是有不止一个仙人在催动仙宝紧追不舍。 “难道丁三骅已经知道了?” 正所谓关己则乱,曹安平常时候挺聪明的一个人,此时因为玄仙的压力而将事情彻底想偏差了。如果他能够正确分析的话,或许能够猜事情并没有到那种需要生死相搏的时候,或许他只要给自己找到一番借口,甚至是借着青衫门门主召见这样的理由,都可以将追兵吓退。 偏偏曹安眼下只能联想到丁三骅身上,所以一看有人追他,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人逃命! 可惜曹安不是丁三骅,他没有明显高出追兵的修为境界,更何况他身上趁手的法宝,在大月山时,已经被周白山收缴一空。 所以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才幡然清醒,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心中暗暗叫糟。

第二四八章 替身丹 第二四八章 替身丹 以一对多,对方的境界并不在自己之下,又没有了趁手的仙宝,曹安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各位,咱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这么追在后面,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已经没法走脱,曹安怕自己一转身就可能遭到对方黑手攻击,干脆就正大光明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心中无愧。 “没什么意思,只是见曹仙人一回来就跑的飞快,我等心中好奇,想了解了解。”六个仙人之中一个虚空当中踏出半步,满脸微笑地问道。 此仙名善玉,境界正好比曹安高那么一重,虽说只是个散仙但名头却比曹安更响亮,是因为此人以阵法出名,据说哪怕是最普通的材料,善玉也能布出一个足以困住境界高一重的仙人。 像善玉这样的以布阵出名的仙人,却是比战斗型的仙人更让人头疼,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家伙有没有在暗中捣鬼,会不会不声不响地就将阵法完成,等到想跑的时候才发现,那就已经太晚了。 “好奇?善仙人难道忘了,我可是青衫门下,下界那也是奉门主之命去执行任务,如今任务完成回来,当然要急着去覆命啊!” “哦?”对于曹安这个临时起意的答案,善玉根本不会相信,他淡淡一笑道:“原来你是急着去覆命啊,但这样说不通啊,青衫门啥时候搬家了不成?”善玉这话暗指曹安走的方向不对,所谓的回门派覆命不过就是个借口而已。 “行了,不要跟他废话,丁继现在还没有出现,不如先将这家伙抓起来吧!” 此时六位仙人当中又有人开口,声音洪亮而意思直接粗暴,先抓人,再说其他事情。 曹安脸色再变,眼神扫过那说话之人心中却是暗暗惊讶。他是认得这个仙人的,此人同样是个散修,而且也是战斗型的仙人,只不过此人是个战斗狂人,据说凡是跟他交过手的仙人,几乎就没有不头疼的。 这个叫边定远的仙人,最擅长的就是死缠烂打,而且喜欢以命搏命,大家好不容易修炼成仙,谁乐意动不动就跟你分出生死来啊?仙人们惯常的心思结果成了被边定远拿捏的软处,成全了边定远的威名。 一个善玉,一个边定远,已经组成了攻守皆备的组合,仅仅是这两个仙人就足以让曹安束手束脚,没有五成逃生把握,何况旁边还有四个仙人。 “我是青衫门的人,要做什么恐怕轮不到你们来管,还是说你们是打定主意,不把我青衫门放在眼中!” 散仙毕竟是散仙,善玉也好,边定远也罢,再强也就只能在散仙当中充充胖子,真要说大家撕开颜面的话,一百个善玉加上一百个边定远,也不敢去挑衅青衫门,没有门派的散仙,那就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外界环境稍微严酷一些,就完了。 曹安这边拿出青衫门来威胁,善玉等人暗中却是在以神念互通。 “我看这家伙肯定是在说谎,丁继肯定是死了,咱们一定不能让曹安溜走。” “可到时候青衫门找我们要人怎么办?”有人提出自己的想法,毕竟丁三骅也不是傻子,他以自己名义找善玉等人要曹安肯定要给一些好处,不然无法服众,然而如果是青衫门找上善玉等人,那就是善玉等人私自为难青衫门门人,性质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被青衫门盯上,善玉等人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或者可以说他们就没有将来可言了。 顿时,善玉身边就有两个仙人脸上露出退怯,像是想要放弃。 “不怕,又没人看见我们抓了曹安,只要我们大家不说青衫门也拿我们没法,这西南一片可不是青衫门最大,实在不行我们还能可以找靠山,请说醉仙宗最近跟青衫门一直不怎么对付,要是害死了丁三骅的曹安却落到了醉仙宗手里,你们说青衫门的面子该往哪里放呢,到时候青衫门究竟要不要去找醉仙宗要人呢?” 果然,玩阵法的仙人脑子就是要好使一些,他这番话一说出来,立马就打消了其他人心中的担忧。可不是么,醉仙居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这段时间两个门派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曹安若是落在醉仙居那些人手中,肯定会大肆利用一番。 就在这些人商议对策之计,曹安那边也没有闲着。他心中明白,想要骗过善玉怕是很难,故而暗中一直在准备。 此番青衫门安排他陪着丁继下界调查仙界监察使一事,的确暗中还曾给了曹安一个保命的玩意儿——替身丹。 对于仙界监察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其实如今的仙人大多不清楚,当今青衫门上上下下对于仙界监察使的了解也仅止于历史资料上的记载,为了保证曹安最终能够将重要消息送回来,青衫门的门主在曹安离开之前,给了曹安一枚高品的替身丹。 提升丹这种东西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即便是仙宝,也不是仙丹,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其炼制过程像是炼丹,但作用却是一次性的,只能形成一个连玄仙都无法识破的替身,而且这个过程是在无声无息当中完成,只要时机和配合的好,在关键时刻完全能够起到逆天改命的作用。 原本曹安是不打算用这个东西的,毕竟这玩意儿宝贵不说,还是一次性的,用了就没了,理论上来说除非是被丁三骅追杀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该动用。然而此时曹安已经忍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抓住机会,恐怕就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 故而他暗中调整气息,并且将替身丹给激发了。 玄妙的替身丹在使用时根本不会有任何仙气激荡,甚至于其散发出来的气息能够完美地在曹安面前形成一个屏障,这个屏障不仅仅能够屏蔽善玉等人的神念探查,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使用替身丹以外的所有人五感屏蔽,换句话说在这段时间里,哪怕曹安就是大摇大摆地离开,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如此逆天的东西,发挥作用的时间自然长不了,不过对于曹安来说,哪怕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也都够了,距离阴浮图就只剩下不到千里的距离,以曹安的速度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抵达。 “那咱们还是先将他拿下!” 善玉这边的讨论终于有了结论,然而当边定远等人准备出手的时候,善玉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不好,这厮跑了!” “跑了?” 如果不是对善玉很了解,边定远等人肯定会以为善玉疯了,曹安跑了那在大家面前,满脸阴笑的家伙难不成是个鬼啊? “这,这是个替身!” 善玉狠狠一跺足,指着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曹安”,无比惋惜地说道。

第二四九章 算计 第二四九章 算计 阴浮图这个地方,平常时候是绝不会有人来的,只因为这里的天空,压根就不是天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天空就像是一片混沌。 灰蒙蒙的空气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罡风凌冽的天顶,据说曾经有一位仙尊试过一直往上飞,然而一直飞到仙尊都无能为力的地方仍旧能够看见那层灰色,所以有人曾经形容,说这阴浮图的是冲破了天顶。 若仅仅是那种与众不同的,晦涩的灰也就罢了,关键是但凡这种灰色气体所笼罩的区域里,一些平常的东西就变得不平常起来。在阴浮图的地面上有很多石头,这些石头大大小小外形各不相同,最大的可以有半座小山那样大,小的甚至比婴儿拳头还要小。 这些石头看起来都很重,事实上拿到阴浮图之外的地方它们也的确是非常的重,但唯独在阴浮图这片区域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就像是一个个性格乖戾的家伙,时而阴天时而雨。 所谓时而阴天时而雨,指的就是这些石头很诡异,它们绝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时不时地就会有石头从地面突然垂直飞起来,速度极快甚至超过普通仙人直冲天际,然后又有可能在任何高度毫无征兆地停下来,接着是漂浮在空中还是又重新跌落地面,就要看这块石头的“心情”,就连冲上天空和跌落地面的速度,也跟石头自身的大小毫无关系,所有的这一切都透着无解的诡异。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人知道阴浮图里这种“浮空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曾经有仙人以为用这种石头就可以炼制出随意漂浮在空中的大山,结果在耗费了巨大资源后弄出来一批石头,居然比普通石头要重几倍,如何炼制也无法做到比石头更轻,就更不用说浮空了。 如此一来仙人们方才知道这种浮空石其实是名不符实,只有在阴浮图那诡异的地方才能飞起来,说也奇怪,阴浮图和那种石头之间好像也存在一种相互相成的意思,因为其他任何一种石头放在阴浮图里,也同样不会飞起来。 曹安的目标就是阴浮图,当他用掉了身上最后一样算是有点价值的玩意儿之后终于得以脱身,只好善玉一行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他,毕竟当替身丹还在发挥作用的时候,善玉等人甚至不知道曹安已经逃跑了,就更不用说找到曹安逃身的方向。 然而阴浮图深处,就算是仙尊都不敢轻履,遑论是曹安这个距离仙尊十万八千里的寻常仙人,所谓借助阴浮图脱身,其实不外乎就是利用阴浮图边缘处已经极度复杂和危险的地形,来扰乱其他人对他的追踪。 仙人自然是有仙家本领的,其中一项就是“算”。 这个“算”当然并不是神话当中那样事无巨细,就连被测算的对象肚皮上有几根毛都能算出来,那是神话。仙人们的“算”并非是虚无缥缈,同样也不是个个仙人都有这种能力。事实上一旦修炼成仙有意味着有漫长的岁月,而在这些岁月当中除了修炼之外,仙人们往往又会很闲。 一部分仙人没有八卦聊天的爱好,他们喜欢观察,喜欢用五感和神念去探测了解一草一木,随着反复的观察和多次的验证,一门赞新的技艺就被这一类仙人们给创造出来了,这就是“算”。 通过对某一个东西或者是某一个人短暂的观察和分析,从而来推断这个人相关的一切资料,然后再根据情况对其可能进行的下一步行动进行推断,这就是仙人的“算”。除开观察力之外,这种“算”消耗的正是脑力,涉及到大量的推导和判断,对于无聊的仙人来说,这却是最好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正如任何一件事情,总有些人擅长一些人不擅长一样,“算”渐渐成为仙人们的一种乐趣之后,但凡是仙人多少能够算一些,同样也会注意自己的外貌言行也避免让别的仙人轻松的将自己“算”出来,只不过总归还是有一些仙人不喜欢这个,他们就不会去算,而又有另外一些仙人,则是特别喜欢这个,并且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进去,以博取“算”的更快,更精确。 曹安就属于那种不太会算的仙人,毕竟他在青衫门当弟子,而且是那种有具体事务的弟子,每天修炼的时间很是有限,用来提升实力都显得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工夫玩这个。 所以曹安也就不知道,在追踪他的六位仙人当中,有一个人很能算,而且以他目前的境界来说,算的很快也很准。 此人就是善玉。 善玉喜好阵法,阵法本身就是依靠算,所以善于也很擅长算,因为算着算着善玉的阵法水平也会跟着提高,可谓是一举两得,聪明如善玉自然不会放弃这门实用的技艺。当发现曹安竟然舍得用一枚替身丹脱身之后,边定远等人已经傻了,天知道曹安朝那个方向跑,跑了多久,这下可是没法追了。 当其他人在七嘴八舌的讨论时,善玉在一旁一声不吭,眯着两眼笼起双手,却是在不停地算着。就在有人提出要不大家放弃的时候,善玉终于算出来了一个结果。 “他在阴浮图。” “啥?” “什么,阴浮图?” “谁?” 其他五个人反应各不相同,但只有边定远是最相信也是最了解善玉的,两眼一瞪道:“曹安他疯了不成,竟然真的去阴浮图了?” 阴浮图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仙人当中可以说就没有不知道的,但凡是脑子正常的仙人,都不会靠近那片区域。因为一旦走进阴浮图那个地方,你就再也无法知道一步踩下去,会不会踩到浮空石。 如果你运气正好,不仅踩到浮空石而且这块浮空石正要冲上天际,那么恭喜你了,你立刻就能享受到“五马分尸”似的快感,据说曾经有位玄仙不信浮空石的威能,刻意要去试试,结果被一块人头大小的浮空石直接轰上半空,人还没死又遇上一块砸下来的浮空石,上下夹攻成了一蓬齑粉! 玄仙都是毫无反抗能力,曹安距离玄仙还有几万里路要走,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仙人进了阴浮图,死在里面怕是都不会起半点波澜。 “他当然不是找死,正是因为他以为大家都不会想到那个地方,所以才准备去哪里,我想他是准备在阴浮图躲一阵,等到找他的风声过去了,他才会出来。”善玉在跟大家说话的时候,脑子里仍旧在不断地算计,只因为算计的结果本来就是时时刻刻在变化的,甚至于有时候一炷香的功夫,结果就有可能彻底反复。 “那我们现在就追过去?”边定远一来是相信善玉,二来是铁了心想要抓住曹安给自己弄好处,所以对阴浮图的危险视而不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那样疯狂,去阴浮图就等于是将自己的脑袋栓到了腰带上,这样的事情总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的。

第二五〇章 补品 第二五〇章 补品 “不能再等了,要去的跟我走,不愿意赌一把的人就是留下吧。”善玉没有丝毫迟疑,他到现在为止算到那曹安是在阴浮图,但他不敢保证如果时间拖的太长,事情会不会发生变化。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第一时间赶到阴浮图,将那曹安抓出来。 最终愿意跟着善玉前往阴浮图的,加上善玉自己和边定远,也就只有另外两个仙人了。总归还是有人胆子小,不是愿意冒那么大风险的。 对于两个仙人的退出,边定远其实心中很生气,他咋咋呼呼没给两个仙人好脸色看,境界摆在哪儿那两个仙人也不敢多嘴一句,倒是善玉在离开之前要两人发了个誓言,绝不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就会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就是仙人死亡的征兆,如果说其他危机还有可能化解的话,那么天人五衰那就是无解,就算是仙尊级别的仙人在出现天人五衰时,也都只有默默做好身后事的份。天人五衰更为可怕的是,经历这种死亡的仙人是没有来世的,这一点已经得到无比明晰的结果。 仙人神魂强盛,境界越高就越是强盛,即便轮回转世也有可能保留,从而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种重生,至少可以保证下一世修炼的更快更轻松,甚至有些持有特殊法门的仙人能够将自己托生在环境条件优渥的地方,从而更快地重新修炼返回仙界。 然而只要是经历天人五衰的仙人,在彻底断气之前首先被磨灭的就是神魂,换句话说天人五衰就意味着身体已经成为神魂的牢笼,在被关押的神魂没有被彻底磨灭之前,这个牢笼会一直存在,而且不会消失。 对于仙人来说,天人五衰就是最为残酷的结局,也是每个仙人都不愿意去面对的。 善玉很小心,他不想在抓曹安这件事情上出任何意外,所以才让两个退出的家伙发下此毒誓,那两个仙人心中也是郁闷,早知道退出还要发出如此毒誓,那还不如拎着脑袋去阴浮图走一圈,即便遇上风险想来也要强过天人五衰的。 然而仙界同样没有后悔药,善于四人已经朝着阴浮图的方向而去,望着远去的一道道云霞,两个仙人苦逼着脸,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随后发出一声叹息。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实力才是一切,我要找个地方潜修,哪怕速度慢一些,总比莽莽撞撞在外面找死来的好。” “是哦,我也是……” 就在两个仙人“互诉衷肠”的当口,天际忽然传来一道紫色霞光,不等两人被那霞光所震惊,一条人影就已经在两人面前不足三丈外成了形。 “你们两个,可曾见过曹安?” 那人影高大,头顶戴着金冠,身上穿着长袍,虽说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但却总给人一种他随时可能出手的感觉。 “我们……你……”两个仙人有些痴傻,从人影出现的方式和速度来看,境界肯定是远超他们的,在这样一位上仙面前,两个小仙人肯定没有出手的心思,要知道上仙真要是收拾起仙人来,法子可比天魔等可怕多了,毕竟小仙人们会的,上仙都玩腻了,上仙会的,小仙人或者可能是闻所未闻。 所以在小仙人心中,上仙那绝对是世上最可怕的存在,是绝不能得罪的。 “本座丁三骅。”人影一声轻哼,自爆身份,顿时两个仙人倒抽一口凉气,心脏抽搐起来。这当真是什么害怕来什么,他们刚刚还在想,只要不碰上丁三骅,恐怕也没人会在意他们是否知道曹安的消息,唯独丁三骅这个坎绕不过去,所以才有找个地方藏起来潜修的打算。 难道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老想着怎么避开丁三骅,结果丁三骅就找上来了。 “还不说?” 丁三骅并不知道两个仙人心中的忐忑,他堂堂一个玄仙如此平和对待两个小小下仙那已经难得一见,如果不是因为他急着知道丁继的信息,哪来的这种闲工夫。 即便如此,丁三骅的耐心也快用尽了,随着他一声低喝,周遭的空间一转就变得阴暗下来,恍若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这是玄仙改天换地的能力之一,也算是一种领域,这种领域的范围大小完全是玄仙境界高下的体现,但不管大小,只要在这个领域之中,哪怕是同境界的选下也会吃大亏,浑身本事施展不出一半。 “我们,我们没有见过曹安啊!” 一面是玄仙的威压,一面是天人五衰的威胁,两个仙人真是水深火热,他们打定主意要向丁三骅说话,可玄仙气势那么好骗的,丁三骅只是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两人是在说谎,不过他没有开口提醒,只是打了个响指,随即就有两股气息分别钻进两个仙人体内,瞬间控制了他们的紫府。 紫府神藏,对于仙人来说紫府就相当于武人的丹田,是性命根本所在,一旦被人控制那就是生不如死。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丁三骅冷眼旁观,直到两人惨嚎的手足颤抖摔倒在空中,丁三骅才收了法术,“最后一次机会。” “上仙,上仙,不是我二人欺骗,实在是被逼发了天人五衰的誓言,让我们不能说啊!”其中一个仙人跪地哀求,他当然知道自己生死操控在丁三骅手中,跪一跪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只不过丁三骅已经失去耐性了,听那跪下的仙人这么一说,当即扬起右手,伸展五指后重重握拳。 “嘭!” 在那仙人惊恐的眼神当中,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挤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缩到极限,最终在闷响声中化成一蓬齑粉! 齑粉随风而散,原本那仙人所在的位置却矗立着一条虚影,那虚影极其淡薄,如果不是眼力不好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这便是仙人的神魂。 失去了仙体,神魂暴露在外,颤颤抖抖,畏畏缩缩,当丁三骅眼神扫过来时,那神魂再度向丁三骅跪倒,即便只剩下了神魂了,那仙人仍旧不敢造次,还在向丁三骅苦苦哀求。 “哼!” 丁三骅既然是玄仙,心志坚定可想而知,区区一个下仙他不知道杀了多少,又岂会心软,只是鼻孔微微吸气,那神魂就发出一声尖叫,如同遇上龙卷风似的被卷起,凄厉的被丁三骅吸入鼻孔之中,成为了丁三骅的补品。 “咯咯咯咯咯~” 即便知道遇上丁三骅肯定没有好事,但看见自己同伴死的如此凄惨,神魂都没能逃脱,还成了丁三骅的补品,剩下那个仙人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牙齿打架,低头跪伏是看也不敢看丁三骅。 “本座给你最后的机会,说吧,曹安在哪里!”

第二五一章 一万年太久 第二五一章 一万年太久 仙界的一切,对于周白山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只不过相比之下,周白山的信息有很大的延迟了,毕竟上一任的仙界监察使已经陨落了足足上万年的时间,哪怕对于一些仙界大能来说,一万年也能活过去,但这个时间跨度是远远超过了像曹安那种普通仙人的寿数,如果按照境界和寿命之间的关系来看,曹安这种玉清境的仙人,顶天了寿数不出三千年。若是能够修炼到上清境,像丁三骅那种境界,寿数则差不多能够增加三倍,接近万年的寿数。 至于说太清境那种境界的神仙,其任何一个寿数都是万年起步,至于说能够绵延到多长,那就要看自己的具体修行水平,就周白山所知的一位太清境仙人,死的时候就已经活了三万多岁了。 太清境以上就是正儿八经的仙尊了。 只不过现在的仙尊跟以前的仙尊又有所不同。在仙界早几万年前,那个时候的仙尊值得是正儿八经修为突破太清境,所谓已经“合道”境界,才能被成为仙尊,各方面的实力那都是货真价实的,一个仙尊摆平一群太清境的上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所以那个时候的每一位仙尊,都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后来嘛,时过境迁,一个个仙尊都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陨落,而后来者寡,毕竟想要成就一个仙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许多太清境的仙人直到陨落的时候都不曾摸的到仙尊境界的门槛,就更不用说突破了。 随着仙尊的稀少,一些高门大派不得不开始寻求变通,毕竟一个门派里有没有仙尊坐镇,跟这个门派在仙界的地位和名声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凡是有仙尊的,不论门派实力高低那都有发言权,门下子弟在仙界的地位也高涨,而一旦仙尊陨落,哪怕就是雄霸一方的门派也可能会因此而衰败。 仙界八个方向各有八大门派坐镇,这八大门派为了保证自身的霸权,彻底把持仙界,就商量出一个法子,一个让其他门派和仙人不敢轻易对八大门派动手的法子——造仙尊。 一个“造”字充分说明了这个仙尊的本质,并非是仙人通过自身缘分苦修而换来的仙尊之位,而是集合一个门派,甚至是八大门派的合力,以保证至少八大门派各自至少有一位仙尊存在。 只有仙尊的存在才能震慑其他门派和那些散仙,才能保证八大门派对仙界的垄断。 故而如今的仙界,号称仙尊的仙人着实不少,八大门派的门主皆是“仙尊”,其中排名前三的三个门派当中,仙尊甚至还不止一个,如此一来,光是八大门派就囊括了至少十多个仙尊,而在八大门派之外,还有一些“野生”仙尊的存在,林林种种算在一起,整个仙界号称仙尊的人物,竟然不下二十个。 只不过这些字号仙尊的人物当中,真正能够有仙尊境界的人有几个,恐怕没人说的清楚。 当年的仙界监察使虽说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其境界也无法用仙人的尺度来判断,但在其鼎盛时期,哪怕就是两三个仙尊同时出手,也很难将仙界监察使制服,甚至一不留神还有反制的可能。 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跟仙界监察使自身功法特殊有极大的关系,流淌在仙界监察使体内的界元,能够最大程度地压制仙人们体内的仙元,从本质上被打倒之后,仙人在监察使面前自然就没有优势了。 既然是监察使,就不可能加入到仙界的任何一个门派当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监察使本身就是跟整个仙界社会对立而存在的,因为任何一个仙人的言行举止都在监察使的监察范围之内,而监察使也可以出手处罚任何一个仙人。 如此一来,散仙也就罢了,很容易想通想明白,可是那些势力深厚的门派就很不乐意,毕竟门派有门派的规矩,即便是门派内的子弟们犯了什么错误,那也应该是由门派自身来处理才是,你监察使出手代劳了,算什么事情? 随着这种矛盾的积累,到最后监察使跟整个仙界,尤其是那些手掌重权的仙尊们之间分歧就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了双方全面开展。仙界监察使固然战斗力天下无双,可也顶不住一个又一个,甚至一群又一群仙尊的围攻,到最后还是陨落了。 在仙界监察使不出世的这些年里,仙界的势力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清洗、震荡,相互吞并,合纵连横,最终形成了今天这样相对稳定的局面。 这种稳定的局面存在已经好几千年的时间,而像曹安这样的玉清境仙人,活到死寿数都不够,了解自然也就不够了。 周白山想要了解这些详实的资料,本来也是很难的,毕竟废土界因为大月山的存在彻底跟仙界失去了联系,仙人下不来,修真上不去,过去一直处于彻底隔绝的局面,也就直接导致了信息的不互通。 想要了解仙界的变化,除非是周白山亲自去仙界走一趟,估计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和心血才弄的明白。 然而眼下周白山还不想去仙界,至少在相对短暂的这段时间里,周白山还不想去,他在这一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好。 幸而周白山也不是非要去仙界才能了解到这些情况,他手中还有一份礼物,一份曹安送给他的礼物,而这份礼物对于周白山来说,最大的价值就是收集情报。 丁继,太清境玄仙丁三骅重点培养的后代,自身已经是玉清境玄圣,算是年轻有为,更重要的是他家学渊源,绝不是曹安那种野路子可以比的,即便他自己在仙界历史上有些不学无术,但周白山却从丁继随身携带的储物戒指里翻出来不少好东西。 一些记载着仙界这数万年演化的玉简,这些玉简原本是丁三骅给儿子的“教材”,是希望丁继能够多多了解仙界历史从而走上正确的道路,只可惜丁继真不是这方面的材料,那些记载着仙界历史的玉简,如果不是担心丁三骅偶尔抽问的话,说不定丁继都已经将其扔出戒指免得占据空间了。 让丁继不屑一顾的这些玉简,对于周白山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正是通过对这些玉简的学习,才让周白山对如今仙界的情况有了相当的了解。当然,丁三骅虽然修为境界高,但自身背景还是谦弱了一些,所以能够收集到的一些史料并不完整,尤其是一些早年的迷辛,就连丁三骅都没有听说过,他又怎么能够收集到相关的资料呢。 好在对于近些年仙界的事情,丁三骅收集的还算全面,毕竟他境界升到玄仙之后,在仙界也算是一个人物了。 掌握着如今仙界的情况,跟技艺传承当中曾经的仙界进行对比,周白山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些准备,然后才能前往仙界。 同时他还打算一改过去监察使的工作方式,而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情,周白山已经在准备当中了。

第二五二章 只争朝夕 第二五二章 只争朝夕 仙界虽然地域广袤,几乎无人能够确定其边界,大多数门派和仙人都生活在仙界最为中心区域的范围之内,但是随着仙人数量的不断增加,哪怕是曾经显得空旷的中心区域范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得拥挤。 这种拥挤不同于下界凡间的那种拥挤,在下界凡间里,人们生活的范围是由交通工具的速度来决定的,换句话说如果只能步行的话,那么走上三天三夜看不到人烟的区域就算是荒漠了。 而在仙界,仙人们外出很少走路,每个仙人都能凌空飞行,只不过飞行的速度和距离随着境界不同而不同。仙界的中心区域的范围,大概就是在上清境,也就是仙人中等境界全力飞行十天十夜的范围之内。 这个面积如果相对于凡人来说肯定是相当广大,广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但是对于太清境的仙人来说,就不算是太过于遥远,差不多三四天功夫就能从一头抵挡另外一头。当然,如果是仙尊,真正的仙尊,距离基本上就没多大意义了。 凡人有凡人的需要,仙人有仙人的需求,除开仙尊和太清境高阶仙人来说,大多数普通仙人生活的范围也就只在这样一个中心区域之内,换句话说基本上九成以上的仙人所需要的物资,都只能在这样一个中心区域之内产生。 仙界即便再怎么富饶,也经不起如此的压榨。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门派和仙人家族将眼光投向了下界。下界本身是相对于仙界而存在的,正常情况下,这些低于仙界而存在的下界里生活着普通人类,也有修真者,即便某个下界没有修真者,但在仙人降临之后,也可以将自己的道统传下去,如此一来也就有了修真者。 除了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初级仙人之外,下界的存在还有个意义,就是提供一些物资,虽说大多数下界相对仙界来说是贫乏的,很难拿出真正让太清境仙人动心的好东西,但下界顶尖的一些物资,对于普通仙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故而,掌握一个下界,就等同是有了一块田,只要合理的放牧和种植,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一些初中级的资源,所以对于任何一个门派和家族来说,掌握下界的数量直接影响到自身的实力。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所掌握的下界得到仙界八个门派的认可,那么掌握这个下界的门派或者是家族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将这个下界其他道统尽数抹去,只留下属于自己的道统,如此一来这个下界就被称为专属下界,其中修炼有成的修真者一旦突破天劫成仙,就自然而然地成为自己人,壮大了下界所有者的实力。 按照丁继提供的那些资料,如今仙界已经掌控着超过上百个下界,其中有三分之二是专属下界,剩下的则是公众下界和私密下界。 周白山所在的这个废土界,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属于公众下界和私密下界。之所以说是公众下界,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仙界门派在这里传下专属道统,而说是私密下界,那是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下界都被大月山所屏蔽,并不为仙界所知。 掌控下界这种行为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周白山记得,在上任监察使还在仙界活动的时候,只有仙尊才能掌握下界,不过那时候的下界并不叫下界,而是叫做小世界。 “三千小世界”这句话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流行的,当然“三千”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确定小世界的数量,但每个仙尊至少掌握着五个以上的小世界。 以仙界监察使的实力来说,手中掌握几十个小世界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时候的监察使想法不同,基本上凡是仙界赞成的,监察使都在内心当中反对,陷入了一种以反对为反对的怪圈当中,所以那个时候的监察使手中是没有哪怕半个小世界的,甚至有时候明明发现了小世界,监察使都没有兴趣去掌握,当然也不会告诉别的人,只是听之任之。 而现在通过对丁继那些资料的分析,周白山才发现当年的监察使其实犯了不少的错误。尤其是在针对小世界这个问题上,监察使的错误可是无法弥补。 小世界之所以被改了名字成为下界,是因为其数量到现在为止是在不断地减少,这种减少的速度一度让仙界的仙尊们都为止心惊! 对于仙界来说,小世界的减少或许只是一个数量上的问题,但如果身在一个小世界的话就该知道,哪怕只是跳动一个数字,都意味着兆亿计的生灵毁灭。 每个小世界的形成和发展都有其独特的轨迹,只有当生命形成之后,这个世界才会被称为小世界,换句话说任何一个小世界都是有生灵的。掌控小世界的神仙之间的战斗,往往很容易导致一个小世界的破灭,那些在仙人眼中如同蝼蚁般存在的生命,就会随之灰飞烟灭。 如今在废土界这么一个小世界里重生的周白山,感受到了曾经那些监察使从不曾有过的感受,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小世界里的生灵也是生灵,任何一个小世界都不应该轻易的破灭,更不应该是因为仙人的行为而破灭。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领悟,周白山在心中才有了一个决定,他首先要掌控废土界,接下来他还要掌控越来越多的小世界。掌控这些小世界,周白山并不是想要利用这些小世界来为自己做什么,他承认自己是有目的的,他打算在这些小世界里都留下属于监察使的道统,或者说留下一个承载着公平和公正的精神传承。 因为周白山相信,如今的仙界已经不太值得救赎了,一旦他进入仙界恐怕就意味着无边无尽的战火,八大门派不会放过他,仙尊们不会放过他,然而周白山也绝不会束手就擒,他同样不会放过那些已经彻底腐烂的神仙们。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周白山不知道自己进入仙界之时跟那些仙尊相比如何,但他相信只要战火一起,首先被派来对付他的肯定是下层仙人,而战斗是无情的,当踏上战场时周白山绝不会因为这些仙人并非心甘情愿就手下留情。 谁也不敢保证这场战斗的结果如何,但周白山知道不管输赢,仙界仙人们的损失必定会相当惨重,在记忆传承之中仙界监察使有太多太多大面积伤害的法术,这些法术一旦启用,随随便便就能彻底覆灭方圆千里的生命。 等到战争结束之后,仙界或许会变得千疮百孔,到时候周白山希望那些新进入仙界的仙人们,能够秉承着公平和公正的精神,重新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仙界来。 周白山是真心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第二五三章 门人 第二五三章 门人 如果是在以前,周白山肯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今不同了,废土界已经被打上周白山的烙印,甚至就连丁继都承认了,若是让仙界那些大能们知道了废土界里有仙界监察使,搞不好就连仙尊都会直接出手。 仙尊肯定是不能降临到废土界来的,但仙尊的能力却是绝对能够将一个投影轻轻松松的送来废土界,当然前提是需要有人给仙尊一个准确的位置,三千小世界,即便是仙尊之能也很有可能在其中迷失,哪怕只是一个投影,对于仙尊来说也很重要。 周白山平常时候是不会去白山茶铺的,他就住在老宅子里。而如今随着周白山身份的变化,虽说绿萼、紫蕊和郑嫣等人都被安排出去办事了,但他身边还是留下了秦璧珠。 除了一个贴身照顾周白山的秦璧珠之外,老宅子里还住着一群妖物,以一条狗和一只兔子为首的妖物,虽说汪月的境界不算最高,但凭着它跟周白山之间的关系,那群来自大月山的妖物就没有一个不服气它的,哪怕就是黑大在汪月面前,那也得老老实实的盘着。 唯一敢对汪月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只有一个,肥兔。自从大家下了大月山,来到白帝城,肥兔这家伙的懒病像是又犯了,基本上没见过它修炼,大多数时候不是藏在窝里睡觉,就是在外面找东西吃,那副吃相让人很容易将其误认为是一头猪。 开门的人是秦璧珠,虽说以周白山的境界根本不需要开门,但接受传承并不算久的周白山还是习惯用一个人的方式来生活,不要必要时候他并不愿意动用那些手段和术法。 “璧珠,修炼的如何了?” 如今秦璧珠算是周白山的半个弟子,在这里地位基本上等同于郑嫣,或者说比郑嫣要高那么一点点,毕竟在周白山心中是将秦璧珠当成妹子看待,而郑嫣呢,只能算是一场交易的后遗症,至少周白山一开始的时候是很不喜欢郑嫣的,后来郑嫣发生了改变,周白山也才渐渐改变了对郑嫣的看法。 “少爷,今天感觉有一点点进步呢。” 秦璧珠一面迈着碎步跟在周白山身后,一面低声说道。 “哦,能够感觉到进步那就好呀,咦,你老是跟着我干啥?” 跟着周白山当然是为了照顾周白山,当初秦家可是让秦璧珠来当丫头的,一个丫头不就是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主子么?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不愿意带着她出门,要她将大量的时间用来修炼,秦璧珠恐怕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能不能修炼,只要能够不跟周白山分开,对她来说就是最好不过了。 “好了,我这边又没什么事情,你抓紧时间去修炼,时间不等人呢。”周白山皱了皱眉头,他本是想好好教育一下秦璧珠,可还没开口就看见秦璧珠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一时就软了下来。 “好的。” 别看秦璧珠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这丫头的心性也是坚定的很,除非是周白山强制性地让她做什么,否则即便她口中答应下来,行动上却是没有半点表现,该在周白山身边转悠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含糊。 实在拿秦璧珠没法,周白山又不忍心对其说重话,看着这丫头如同穿花蝴蝶似的围绕自己飞前飞后,到最后还是周白山自己妥协,由得这丫头去了。“算了算了,等到何时的时候开炉炼丹,总要将她境界冲上去才行,虽说这种方式有些不妥,不过也只能这样,由她自己修炼到渡劫期,怕是没指望咯。” 周白山迟早是要离开废土界的,到时候他会用无上法术将废土界变为自己的专属小世界,到那个时候秦璧珠也需要跟着周白山一起离开废土界,前往仙界。可是仙界不是那么好去的,如果秦璧珠境界不到被周白山强行带去仙界的话,结果将会非常凄凉。 不仅仅是秦璧珠,事实上包括五味子在内,周白山都给了他们足够的功法和丹药,要求他们一定要抓紧时间修炼,以保证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的修为已经足以引来天劫,也只有经历过天劫之后,五味子等人才能按照正常的渠道进入仙界,成为真正的神仙。 对于周白山来说,五味子这些人就是他将来在仙界的班底,这一点对于他将来要做的事情来说也非常的重要。 过去的监察使总是独来独往,从不曾想过要给自己找个伙伴什么的,虽说那时候的仙界也有一些神仙赞成监察使的想法和做法,可这些神仙却未必喜欢监察使为人处世的方法,一想到记忆传承里仙界监察使那种冷傲的行为,周白山就觉得蠢到家了,别说是人家那些神仙,就算是周白山自己都有些不能接受。 想要成大事者岂能没有同伴呢?就连凡人都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偏偏以前那监察使自认清高,觉得自己所行使的乃是天道,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别人也帮不上忙,所以从不曾将那些赞同他的神仙放在眼中,到最后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周白山虽然从某种意义来说算是仙界监察使转世,但他毕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孤傲的监察使,他是周白山,他可以继承监察使的工作却不代表他需要按照曾经那个监察使的方式去处理这些问题。 至少在周白山看来,五味子这些人就是最好的助力,这些的人实力越高,对他的计划帮助也就越大,换成是曾经的那位监察使大人,绝不会将事情花费在提升五味子等人实力上,但周白山就不同了。 单凭监察使所遗留下来的那些宝贝,周白山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炼制丹药的原料问题,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监察使收集的那些天才地宝和资源,足以让如今仙界八大门派里的任何一个门派眼红。 虽说两者在资源数量上处于同一个数量级,但是仙界八大门派门下子弟的数量多的难以尽数,即便只需要照顾其中极少数子弟门人,合计的资源数量那也是个天文数字。而周白山这边,到目前为止需要他照顾的人也就五六个,哪怕是再将黑大等妖物算上,跟八大门派相比起来,怕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周白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数量上跟八大门派相抗衡,尤其是他一进入仙界之后的敌人绝不只是一个门派,所以他就打算走精兵路线,哪怕是消耗掉难以计数的资源,周白山也要将五味子等人堆到足够高的境界,这样才能保证在将来的战斗当中,这些人和妖怪们不会轻易的死去。 不过眼下五味子等人都不在白帝城,他们分头去传话去了,这是周白山给他们的任务,至于说传话的内容,则是跟飞升仙界有关。

第二五四章 千军万马 第二五四章 千军万马 这个世界曾经的修真第一大门派青衫门,有门人子弟足足上千人,这个数字还没有算上那些只有外门子弟身份的人,更没有算一些不在修真界的信徒,若是将这些人的数量都统计进去,恐怕青衫门的门人子弟数量会超过三万人,甚至更多。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世界,青衫门门中甚至连一个真正的神仙都没有。换成是仙界里的青衫门,光是正儿八经的门人子弟就上万了,更不用说外门子弟,那些在仙界出生的凡人信徒。 称霸一方的青衫门在仙界就管理着超过千万人口的城镇,里面居住的都是仙界人。仙界人和仙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严格意义上来说仙界人才是仙界的土著,他们生而聪慧,男的高大俊朗、女的窈窕美丽。从外形上来说,仙界人已经是无可挑剔了,但仙界人就像是上天的宠儿一般,天生就有着巨大的力量、强健的体魄、悠长的生命。 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所有的衔接人——所有的仙界人都不能修炼功法,换句话说他们只能是个人,哪怕他们的近战能力超过了普通修真者当中甚至接近渡劫期的水平,但仍旧只能是完全依靠肉体的力量来战斗。 换句话说,仙界人的近战能力其实已经跟一个刚刚飞升的仙人差不多,但仅仅只限于近战,不能修炼也就意味着仙界人根本无法使用任何远程法术,这是仙界人的短板,也决定了他们人口数量再多,也无法跟真正的仙人抗衡。 对于仙人来说,仙界人只能为其提供物质基础,而想要提升门派真正的实力,还是只能依靠下界飞升之人,以及仙人们自己的后代。说来也怪,明明大家都是人,仙人跟下界的凡人结合都有可能生下后代,但唯独仙界人,不管是跟仙人还是跟凡人结合,都无法产生后代,其中的道理至今无法能知晓。 仙界青衫门手中就掌握着超过上千万数量的仙界人,而作为真正战斗力的仙人数量更是破万,如此庞大的规模肯定不好对付,如果说周白山能够恢复当年监察使鼎盛时期的那种战斗力,或许还成,但这个肯定无法一躇而就,甚至就连周白山自己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所以周白山需要大量的帮手,仅仅依靠五味子这几个人还不够,现在的周白山终于知道掌握一个下界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只要能够从这一界的修真者当中找到足够的好苗子来培养,或许用不了多久时间,周白山就可以在仙界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曾经的监察使是独行侠,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孑然一身,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竟然是以逛遍仙界那些无人知晓的角落为趣。 虽说废土界几乎没人成功飞升过,但这里每个修真者都有着一颗无比坚定的修行之心,这一点周白山早就已经确定了,而他现在让五味子等人出去传话,就是希望从中选拨出适合的人选,然后提供功法和丹药,跟五味子他们一样,周白山希望能够从中找到更多有天赋的人,然后选择合适的时间集体飞升。 这件事情执行的完美程度直接关系着将来周白山天界行事的成功与否,来不得半点浮躁,所以周白山才会让五味子等人亲自去传话,同时还带着大量的功法和丹药,为的就是要让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相信,只有跟着他周白山,才能真正飞升,前往仙界。 前往仙界,成为真正的神仙,几乎是这一届每个修真者无法抑制的希望,周白山现在就将这个希望放在了那些修真者的面前,让他们自己来权衡。 是跟着周白山走,有朝一日前往仙界,还是留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苦熬到烟消云散的那天,相信很多修真者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应该说首先向周白山表达臣服之意的门派,就是道德宗。如今的道德宗虽然取代了青衫门,成为这一界实力最强的修真门派,但事实上道德宗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倒向了周白山,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绿萼。 当年绿袍老祖的一番行事,方才保住了道德宗没有被人灭门,后来又力助当时的道德宗门主成功飞升,所以绿萼对道德宗有恩,而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之后,周白山再以飞升仙界为饵,道德宗上上下下几乎是举手赞成奉周白山为主。 没有到最后时刻,周白山也不会将自己仙界监察使这个名头拿出来,毕竟仙界当中如今也只有青衫门等数量有限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在闹到整个仙界人尽皆知还有一段时间,而周白山也清楚,这段时间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整个计划当中唯一的漏洞其实就是丁继。 一开始的时候周白山并不想将丁继留在手中,毕竟这小子有个好爹,而惹火一个上清境的玄仙,对于现在的周白山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万一丁三骅对丁继感情深厚,拼着冒险也要降临在废土界,以周白山现在的境界绝没有对抗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一个上清境的玄仙突然降临在废土界,很有可能对废土界造成巨大的冲击,到最后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废土界的破碎,从而让周白山的计划就此破产,这也是周白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怎么又将我放出来了?害怕了?” 正常情况下,仙人是不能存在于下界的,他们的仙体跟下界会发生冲突,那种能量冲突导致的爆炸,要么就会让仙人粉身碎骨,要么就是导致下界整个儿失去稳定。但周白山可是继承了监察使大人传承的人,对于各界当中的法则,周白山了若指掌。 当第一次丁继被绿萼从引魂锁里放出来是就已经没头没脑地向着周白山发动了进攻,孰料最后周白山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帮助他在这一界活下来了,光是这份本事,就让丁继吃惊不小。 要知道一个小世界对仙人的排斥那是发自本源性的,这一点就连仙尊都无法更改,更不用说一些普通神仙了,即便是动用大量资源开启的仙凡通道其实也只是对仙人进行屏蔽,一旦通道关闭,仙人就会被发现,然后遭到小世界的排斥。 丁三骅是一个依靠自身实力一步步走上玄仙境界的人,照说他已经是见多识广了,但丁继却没有从他老子口中听说过有这种可能,让一个仙人长期停滞在一个小世界里,光是想想就该知道这样的能力如果用来做别的事情,将会给仙界带来何等猛烈的冲击。 这一次周白山又将丁继给弄出来了,而丁继看到马铮之后,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眼神呆滞,神情枯槁。

第二五五章 仙子 第二五五章 仙子 “找你问个事情。” 周白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今丁继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半点冲动,他算是知道了,落在眼前这个周白山手中,自己算是完蛋了。 身为一个玉清境的仙人,丁继当然知道自己这次栽了,这里是下界,除非他的父亲愿意花费巨大的代价,重新打开通向这一界的仙凡通道,然后还需要安排足够的仙人下凡来,将他抢回去。 可首先能不能通过青衫门掌门和长老们的同意这就是个问题,然后另外就是派下来的仙人战斗力究竟能不能压过眼前的周白山,就是第二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丁继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凭什么说服周白山放了他? 这三个问题就像是三条拦路虎,死死的挡住丁继通向自由的道路,而在这三条老虎被解决之前,丁继压根就不敢在周白山面前放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呢?”丁继皱着眉头问道。 “青衫门。” 周白山嘴皮子微微一动,吐出三个字来。 关于青衫门的一些事情,周白山始终不曾问过丁继,不是说他对青衫门不感兴趣,而是因为一开始周白山考虑的都是大方向,如今大方向基本上已经敲定之后,周白山才开始准备应对即将可能来临的威胁。 曹安返回仙界了,监察使这个身份肯定是隐藏不住的,现在周白山需要分析的就是,曹安究竟会将这个消息卖给谁,而青衫门又会在多久之后动手。 别说现在周白山手中还有个丁继,即便是没有丁继,光光是“仙界监察使”这五个字就足以让青衫门重视这件事情,所以相对于丁继的那种悲观,周白山倒是觉得,哪怕消耗再多的物资,青衫门肯定也会竭尽全力打通仙凡通道,然后派人来处理这件事情,或者说来抓住周白山。 除开抓住仙界监察使,从而让青衫门在仙界大举扬名之外,青衫门门主和一众长老们真正贪图的,还有仙界监察使积攒下来的宝物。 在仙界中央区域发展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八大门派的威势下,像青衫门这种中型门派是两头难,一方面需要不断地收进门人子弟来扩充实力,好让青衫门的实力水涨船高,但另外一方面,大量的门人子弟又需要消耗掉天文数字一般的资源,随着仙界资源的紧张,收购资源的开销变得越来越庞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压垮那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打开局面是艰难的,青衫门也是气运不错,才忽然收到了这一界道统传来的消息,经过不懈地收集资料分析之后,确定失踪数万年的监察使竟然就在这一界,而且墓地也在。 对于正处于困境当中青衫门来说,仙界监察使坟墓的出现简直就是及时雨,如果能够一举占据墓地,获得监察使的传承,其中海量的资源,以及那些高级功法,很有可能将青衫门直接推上一个全新的高度,到时候仙界或许不再是由八大门派把持,而要变成九大门派了。 甚至于青衫门掌门还幻想过,在占据监察使坟墓之后就积极投入,厚积而薄发,直到将八大门派当中最后一个拉下马,取而代之,真正成就仙界一方霸主的地位。 梦想总是美好的,恐怕就连青衫门的人都没想过,前面的计划都执行的很顺溜的情况下,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状况了,不仅没能攻占监察使坟墓,甚至还搭进去了一个重要的丁继。 更麻烦的是,从废土界返回的曹安,居然跑了! “你觉得,曹安肯定不会回青衫门咯?” 说这话的时候周白山已经让丁继在一旁坐下,两人之前看上去还是挺和谐的,若是让不知内幕的看到,定会以为是两个老友在一起喝茶聊天。 “我了解曹安那种人,他绝对没那个胆子的,正是因为他胆小,所以他肯定会想法子逃命,仙界太大,可以躲藏的地方太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丁继竟然将曹安可能的行为给周白山分析的头头是道。 “甚至能够逃过你父亲的追踪,一个太清境的玄仙想要追杀一个玉清境的小仙人,怕不是什么难题吧?” “这就要看我在丁三骅心中究竟有多重的分量了,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在丁三骅心中是不可取代的。”丁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却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丁三骅,亦或是在嘲讽别的什么。 周白山对丁继这话倒是有几分相信,因为丁继上次就说过,丁三骅的老婆,或者说女人很多,甚至丁继都搞不清楚。丁三骅的这些女人当中有来自下界的仙人,有仙界本土的仙界人,甚至还有妖怪化形,换句话说,丁三骅在女人方面基本上是生冷不忌,不要符合他的审美观,就可以弄回去当女人。 换而言之,丁三骅的儿子也着实不少,在修炼资质上能够比拟丁继的其实也不少。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关于仙人后代的修炼问题。 仙人的后代并非一生下来就是仙人,事实上刚刚出生的仙子同样只是凡人,只是资质各方面都超越普通凡人,而这个时候仙人父母就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让这个孩子像凡人那样活过一生,还是让他修炼成仙。 如果只是当个凡人,就可以留在仙界,利用仙丹法宝为其续命,但上限无法超过五百年,若是要修炼则必须送去下界,出生一个月之内出去下界,找人养育、教导,如同其父母当年那样踏上艰难的修真之路,直到境界抵达渡劫期,经历天劫之后重归仙界。 毫无疑问丁继就是那种经历下界修炼、天劫之后重归仙界的,其实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但丁继却告诉周白山,像他这样的儿子,丁三骅至少有两位数之多。 所以丁继才不认为自己在丁三骅心中是无可取代的,或者说价值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高。 “我倒是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尊重你父亲?”周白山笑了笑,问道。 “尊重?”丁继冷冷一笑,道:“如果我告诉你,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我母亲是谁,你相不相信?” “哦?你母亲不应该是丁三骅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么?” “是,我名义上的母亲是,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我亲生母亲,也许有可能我亲生母亲早就已经被他们杀了,丁三骅喜乐无常,杀自己女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他所有的成仙的儿子都只有一个母亲,就是他的正妻,跟丁三骅一样是玄仙的那个女人!” 周白山倒是没想到,原来丁家这么强,不仅有个玄仙丁三骅,竟然还有个同样是太清境玄仙的女人,如此说来岂不是低估了青衫门的实力? “青衫门,真有那么强?” 皱了皱眉头,周白山再度开口问道。

第二五六章 镜图 第二五六章 镜图 青衫门在仙界只能算是第二梯队,但是强弱这个概念,本身就是相对的。 从丁继口中周白山知道,不仅丁三骅是太清境玄仙,就连丁三骅的正妻,同样也是一个太清境的玄仙,如此算来青衫门的玄仙数量又要增加一个,对周白山来说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丁继虽然是丁三骅的儿子,同时也是青衫门的门人,但其实他对青衫门并没有很强的归宿感,这也是仙界各个门派的通病,毕竟对于仙人来说,往往他们在加入一个门派之前就已经是仙人了,没有那种从小培养起来的归宿感,逆天而行的仙人们对门派的认同又能达到何种程度呢? 或许双方只是一个互惠互利的关系,一旦中间没有了“利益”二字,即便不至于立马反目成仇,也有可能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当然,丁继也说了,在仙界里有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在阻止着一个加入门派之后的仙人随意脱离门派。 比如说,如果是八大门派的弟子主动脱离门派,那么整个仙界就不会有任何一个门派再敢收留他,即便八大门派不联手追杀,但这位仙人也就只有永远当一个散仙。散仙这个名头听起来好像是不错,无拘无束,但同时也就代表着缺乏资源、没有靠山等等意思,换句话说,散仙如果没有强横的实力,那就需要极好的社交关系,否则在仙界几乎就是寸步难行,人人可以欺负。 自八大门派以下的门派,包括像青衫门这种二流门派在内,若是有弟子主动脱离门派,那么除非是被八大门派所吸收,否则做散仙就是最好的结局,至于说二流门派以下,脱离不脱离问题也不没有多大了,毕竟三流门派自身的实力的确强不到哪里去,譬如说想丁三骅这样一个太清境的玄仙,单枪匹马也可以灭了一个三四流的门派,所以二流门派以下对门人弟子根本没有太强的约束力,只要人家实力到了,基本上就可以在门派里为所欲为了。 正是这样的现实导致如今仙界三四流门派就跟草原上的野草,密布丛生却很难长久,你方唱罢我登台就是最好的写照,任何一个门派只要被扣上三四流水平这顶帽子,也就意味着这个门派陷入了朝不保夕的危机局面。 倒不是三四流门派就一定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不过仙界发展到如今,基本上也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是一流的八大门派还是二流水平的十六家门派道场,早已经将本阶层的资源瓜分的干干净净,没有金刚钻硬要揽下瓷器活,那就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够了。 “不管怎么说,曹安是一定不会返回青衫门了,那你觉得接下来可能怎么做呢?”捏着下巴,周白山问道。 丁继皱了皱眉头,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到如何来问答这个问题。 “看看,这是不是仙界。” 见丁继沉默,周白山也知道这样空口说不太方便,右手一挥在两人之间的空处就突然出现了一副半透明的画面,而丁继抬头一瞧便知道周白山幻化出来的这画面分明就是仙界中心区域的地图。 “你,你竟然有中央区域的镜图。” 镜图,就是一种用仙法将实际环境浓缩镌刻保存的下来的东西,这种东西不算是法宝,但有时候却比法宝更有用。只要炼制成了镜图,就意味着在镜图范围内根本不会迷路,更重要的是,假如持有镜图的仙人有远程攻击型仙宝,只要将仙宝跟镜图结合,就能锁定任何一个想要攻击的目标,释放仙宝之后再不用仙人用神念去指引,只需要等待攻击完成就可以了。 只不过镜图也是要分等级的,尤其是像周白山拿出来的这种俯瞰中央区域的镜图,在仙界根本就是一个禁忌,因为八大门派的宗主道场都在这片区域里面,若是让人制作成了中央区域的镜图,就意味着人家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利用远程攻击型法宝进攻任何一个门派的道场,事后也很难查出究竟是谁动的手。 八大门派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不仅仅是为了避免损失,更重要的是面子,要是自己的宗主道场被人攻击了,那八大门派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不过你这个镜图,好像有些年生了。” 丁继见周白山没有任何表示,也就强压心中的惊讶,细细观察眼前这副极为精细的镜图。这么一看,丁继心中的疑惑反倒是更重了。 首先制作这副镜图的人,必须要飞到极高的地方,从范围来看,丁继认为那个高度即便是丁三骅也不可能办到,仙界高空中的罡风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从容应付的,飞得越高就证明境界越高,但从这一点上丁继认为这至少是一位仙尊的手笔。 而这副镜图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制作年代怕是有些久远了,丁继这些年都是生活在中央区域里,其他地方不提,至少青衫门驻地周围这一圈,镜图上就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有些已经出现了上千年的建筑,镜图上竟然没有。 如此高级的镜图当然不可能疏漏,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制作镜图的时候这些建筑根本就没有。 “嗯,镜图是很久以前制作的了。”周白山倒是不否定,像这样的镜图在他手中还有很多,基本上囊括了九成以上已知的仙界,这同样是仙界监察使留下的“遗产”,当年无聊的监察使大人几乎将足迹遍布了整个仙界。 “青衫门在这里。” 周白山展现出来的实力越是强,那丁继心中的反抗和抵触就越是轻微,他顺手指点了一个位置,那是现在青衫门的宗主道场所在,然而在周白山拿出来的镜图上,却是一片空白。当说这句话的时候,丁继已经是震惊的麻木了。 青衫门虽然是最近些年才逐渐强势起来的,但其门派道统的存在却已经上万年了,镜图上竟然找不到青衫门的宗主道场,岂不是说这镜图制作的时间是在万年之前了。 “很好,原来青衫门是在这里,那么你们经过的仙凡通道也该在这个位置附近咯?”周白山顺手一拉扯,丁继所指位置的镜图顿时开始放大,却没有半点模糊的感觉。 “嗯。”让丁继在一万多年前的镜图上找出青衫门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要再找到一个小小的仙凡通道位置就真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周白山也没有刻意强调准确性,只是在丁继指出大概位置之后,就陷入片刻的冥想当中。 他在算,算曹安可能的行动,别以为仙界监察使就不会算,真要算起来,未必就比仙尊差劲的。

第二五七章 汪月变 第二五七章 汪月变 “这个地方,你们现在叫什么?” 丁继顺着周白山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低声道“阴浮图!” “哦,名字倒是没变。”周白山微微一皱眉头,道:“我倒是觉得曹安有可能会先到这个地方,以他的胆量和谋略来说,基本上是这样。” 身为一个神仙,丁继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周白山的意思,点头道:“没错,在阴浮图这个地方,神念探测毫无用处,除非是仙尊出手,只不过青衫门根本没有仙尊,门主也不过就是高仙境界。” 太清境高仙,在太清境中顺位第二,在太清境中最高境界就是上仙,若是上仙再进一步,即为仙尊。 “仙尊,仙界现在有仙尊么?” “有啊,怎么没有?”丁继很是惊讶的盯着周白山,刚刚他还佩服周白山对仙界的了解,不过现在他感觉周白山对仙界的了解好像还是不太够。 八大门派至少有一位仙尊坐镇,二流门派当中虽然没有仙尊,可也有准仙尊,青衫门实力在二流门派里居中,门主吴青衣被人称为“小仙尊”,境界虽然只是高仙,但擅长攻击,单论进攻强度不弱于上仙,也就是仙人们口中尊称的“准仙尊”。 听丁继这么一说,周白山非但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反倒是笑的合不拢嘴。 “你为何而笑?”丁继有些不满,虽说在周白山面前他被全面碾压,但是他对仙界的认同还是让他不能容忍周白山对整个仙界的嘲笑。 “我在笑,现在的仙界啊,当真是让人无语,乱封仙尊不说,居然还搞出什么‘准仙尊’、‘小仙尊’,就是为了面子上好过么,一个修道之人,都修到狗身上了?”说着说着,周白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获得了仙界监察使的传承,对于整个仙界的了解自然远胜眼前这个丁继,“仙尊”看着只是一个名头,但背后却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在经历了这万多年之后,仙界的那些仙人看来是已经极忘本了,甚至就连一些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道了。 “能不能说说?”丁继从周白山的言语当中感觉,或许周白山才是对的,毕竟就连他都能感觉到如今的仙界,孕育着一种浓浓的浮躁味道,这种感觉让已经让不少仙人开始担心,担心仙界将会出现大问题。 仙尊,顾名思义,乃是仙界至尊。 整个仙界的范围无边弗远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仙尊这个名头既不是自封,也不是靠别人来恭维而来的,事实上整个仙界只能存在四位仙尊,分数仙界四方,才能保证仙界运转的稳定。 而仙尊的取代则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绝非是谁想当仙尊就可以当上,若是强行扭转天道,必定会遭到天道反噬。 虽说周白山没有开口问丁继,但他可以肯定如今仙界里的那些仙尊之中,真正是受到天道认可的仙尊最多不超过四位,而其他所谓的“仙尊”不过是滥竽充数而已。 在其他事情上滥竽充数或者也就罢了,唯独在这个问题上,一旦被天道所知晓,这些冒充“仙尊”的仙人,将来的下场必定是极为凄惨的。好在周白山并没有打算跟丁继讨论这个问题,他甚至都没打算继续跟丁继聊下去,只是淡淡道: “仙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我就收拾了好几个。” “好汉不提当年勇。”丁继撇嘴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璧珠你来了,有事?” “少爷,是汪月。”秦璧珠的脸上有一丝不安,只因为周白山曾经说过,他在跟丁继谈话的时候不想让人来打扰。 “汪月?”周白山猛地起身,顺手一指那丁继就顿时动弹不得,随着周白山境界的提升,现在丁继这种玉清境的仙人,在周白山面前已然如孩童一般无力。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等秦璧珠开口,周白山神念一动,体内界元就开始以他身体为圆心向周边弥散,不过转眼的功夫周白山就“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汪月。 “有人伤了汪月?” 周白山随口问起但立即又摇头,在这个世界里若是有人在附近动手,不可能逃得过周白山的感知,换句话说汪月眼下的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因为自身出了什么问题。 “肥兔,滚出来!” 汪月出了症状,整日跟汪月腻在一起的肥兔不应该也不可能不知道,周白山抬脚一步,人就从秦璧珠面前消失,再度出现时已经在汪月旁边,中间隔着一个小院,却没有对周白山造成任何阻碍。 “咕咕。”耷拉着脑袋的肥兔终于冒出来了,出了周白山之外没人知道这家伙刚刚究竟藏在哪里,其实说穿了也不奇怪,就是在汪月旁边的地下。肥兔是妖怪,本身又是兔子,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是说汪月境界到了,要提升了?” 如今的周白山也已经能够听懂妖怪的语言,或者应该说是具备了能够跟天地万物沟通的能力,所以肥兔即便不能人言,但也不会影响它跟周白山之间的沟通。 “看来也是我对汪月的关心不够啊,最近吃了那么多的天才地宝,也该提升了。”听说汪月只是进入提升状态,周白山的脸色终于变得好看起来。既然汪月是自动进入这种状态的,那么无论是它依照本能选择的位置还是现在蜷缩的这种姿势,都应该是对它最有利的,所以周白山没打算去改变什么,而是向那肥兔说道: “在汪月醒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它半步!” “咕咕。”肥兔那大脑袋上下晃动一番,随即一个转身就在原地消失不见,唯有周白山能够看到,汪月趴伏的那个位置下面,已经被肥兔挖出来一个大大洞穴来,肥兔就藏在那个洞穴深处。 即便是有肥兔在这里守着,周白山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给汪月带来不可逆转的损失,恐怕周白山会后悔一辈子,所以在肥兔消失之后,周白山想了想,又抖手打出一道光华来。 这光华在离开周白山的手指后便开始不断地转换颜色,像是一道圆形的彩虹,最终落在地上,大小却是将将把汪月给套进去。 “好了,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了。” 那彩虹似的光圈在接触地面之后瞬间消失,以凡俗之人的眼力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谁要是踏进那隐形光圈之内,就必定会遭到攻击,甚至直接被打为齑粉。 “跟家里人说一声,任何人不得靠近汪月一丈以内。” 此时秦璧珠才将将赶来,周白山正好让她将话传出去,以免误伤到家里人。 “是,少爷。”秦璧珠微微一蹲,向周白山行礼。 “你又来了,赶紧去通知,接下来我该看看你最近修炼的成果了。”

第二五八章 吴青衣 第二五八章 吴青衣 秦璧珠转身去通知其他人的时候,周白山也跟着离开。虽说这个老宅里的面积不大,但如今家中的人也是不多,除了秦璧珠之外,日常往来的也就只有秦家人,还有就是那些个妖物了。 只不过其他妖物是没有资格在这院子里面常住的,蒲平安凭借他城牧的面子,将周围的几套宅子都买下来交给周白山使用,如今基本上都是那些没有出门的妖怪待在里面,只不过为了保证周白山的安全,或者准确点说是为了不让无关人等来干扰周白山,留在周围的妖怪们是轮班来这个院子里当护院。 而周白山则是在茶室旁边为自己和秦璧珠修炼开辟了一个静室。 单单是一个普通静室自然无法承受周白山修炼时带动的天地元气,那些狂暴的天地元气在从屋顶狂涌而入的时候必定会导致整个房间的破坏,同时周白山也不希望自己每次修炼都如同是黑夜里的灯塔那样明显,谁敢保证暗中就没人在关注他呢?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周白山又花费一些功夫在静室里布下了几个阵势,如此一来这间静室几乎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最安全的地方,就目前来说应该没人可以攻破。 布下阵法之后,这静室也就只有周白山和秦璧珠,以及汪月可以进出。 来到静室盘膝坐下之后,周白山才忽然想起自己将丁继定在那边给忘了,随即展开神念,便“看”到原地不动的丁继,正在翻着白眼。 显然这厮心中对周白山还是有怨念的,只不过怨念并不能代替战斗力,丁继很清楚他跟周白山之间的差距,心中有怨念也只能是强忍着,不敢在周白山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来,生怕最后给自己带来灾祸。 “罢了,你就先待着吧!” 周白山在静室里打了个响指,那原本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的丁继瞬间便消失了,原本所在的位置变得空无一物。事实上周白山只是用了个普通的障眼法,只不过他境界和手段都是极为高明,故而不用担心这个小小的法术会被其他人看破。 趁着秦璧珠还没有赶来,周白山抓紧时间将刚刚的算计重头推演一番,因为他知道,曹安的在仙界的行动,很大程度上直接影响到仙人降临的早晚。 “如果按照规矩来,我现在的境界对付玉清境已经不是问题了,青衫门应该没有那种能力,将上清境的仙人送下来的,除非他们砸锅卖铁才有可能。” 打开仙凡通道其实并不难,若是太清境的上仙出手,甚至不用花费任何额外的资源,不过仅仅是打开一个通道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大不了就是传输一些信息,就像当初无忧子跟仙界青衫门那样,能够做的事情很有限。 真正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要将仙人送下来,即所谓的降临。然而想要让仙人完好无损地通过仙凡通道,那就不是依靠一两个上仙就能完成的,而且仙人境界越高,就意味着需要耗费的资源越多。 青衫门固然是中央区域西南方向的霸主之一,可资源始终有限,否则上次也不会只安排曹安和丁继这两个玉清境的仙人降临了。 周白山的推算其实并没有大错,曹安是去了阴浮图为自己打掩护,只是周白山无法推算出曹安被善玉等人给盯上了,虽说善玉那四个人的境界比起曹安来高不了多少,但善玉此人极有耐心,而边定远那三个仙人又是无比信任善玉,结果曹安在阴浮图游荡了整整七天,也没能将善玉等人避开。 其实丁三骅也在阴浮图,只不过丁三骅急着想要抓曹安,却是一不留神就陷入了一个误区——他忘记去推算曹安的境界,反倒是在阴浮图走的太远,自己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当中。 阴浮图这个地方本就是相当特殊,哪怕就是太清境玄仙在这里神念也会受到干扰,几乎不能散发到百丈方圆,加上地形混乱各种突发状况频频而出,当丁三骅回过神来,返现他所在的这个深度像曹安那种境界根本无法生存时,却已经太晚了。 哪怕丁三骅是玄仙,一不留神陷入阴浮图之后想要再脱身而出也是不易,首先在阴浮图无法御空飞行,就大大阻碍了神仙们的移动能力,失去了快速移动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往日里转瞬即过的距离,在阴浮图可能成为天堑。 更不用说还还需要全神贯注应对的那些浮空石等等,使得丁继在其中焦头烂额,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对曹安的追踪,只是心中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发誓抓到曹安,一定要将其狠狠折磨三百年! 曹安的事情在西南这边已经闹腾开,然而最为不爽的人就是青衫门门主吴青衣。 吴青衣掌控青衫门至今已经三千年,可以说是除开青衫门开山祖宗之外最为有能力的一任掌门人,他凭借着在仙界并不算绝顶的太清境高仙境界,一举将青衫门从三流门派推上二流门派,又经过两千年的时间打压拉拢,生生上青衫门坐稳了西南霸主之位。 虽说目前青衫门只能在西南这边的二流门派当中称雄,在整个仙界的二流门派当中排名第六位,但对于青衫门来说这已经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进步,三千年的时间放在整个仙界,其实一点都不算久远。 青衫门上上下下都对吴青衣极度信服,原因正是在于此,至于说吴青衣的修为境界反倒成了其次,曾经有上八门的掌门说过,若是让吴青衣掌管一个上八门,成绩必定要比他在青衫门出彩一万倍。 只可惜吴青衣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执掌一个上八门,不仅仅是因为他境界不够,更重要的是跟曹安一样,吴青衣在仙界并没有任何背景,换句话说吴青衣在仙界没有任何家族势力的传承。 这一点也正是让很多仙人钦佩吴青衣的原因之一,没有靠山没有依仗,吴青衣却能在加入青衫门之后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日,换成其他人已经很难做到,更难得可贵的是他在成为掌门之后还能使得青衫门上下齐心,一跃龙门。 寻找仙界监察使坟墓,利用传说当中仙界监察使囊中的那些宝物和资源,将青衫门再推上一个新的台阶,这是吴青衣用来说说服青衫门其他长老的计划。只不过在吴青衣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计划——获得仙界监察使传承,成就仙界霸主基业。 跟其他仙人不同,吴青衣其实很清楚仙尊究竟是怎么回事,换句话说他知道想要成为真正被天道所接受的仙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在正常情况下,那个位子没有他吴青衣的份。 所以吴青衣打算另辟蹊径。

第二五九章 曹安的埋怨 第二五九章 曹安的埋怨 吴青衣虽然没有出生在仙界监察使存在的年代,但他却对仙界监察使很感兴趣。为了深入了解这个仙界当中极为特殊的存在,吴青衣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在暗中收集关于仙界监察使的只言片语。 虽说仙界监察使的存在已经是极久远的了,但因为神仙之流嘛,总有那么多可以活过万年岁月的老家伙,总有一些关于监察使的事情会从这些口中流传下来,只要是有心去寻求。 随着对仙界监察使的了解越深入,吴青衣就越是着迷,在他看来监察使那就是整个仙界的异数,不,应该说是整个世界,包括仙界和那些小世界在一起的异数。 全胜时期的监察使,在战斗力方面是堪比仙尊的存在,境界高绝的同时又不会受到小世界的限制,可以随意穿梭往来于仙界和各个小世界之间,单单是这个能力就已经让人羡慕不已,吴青衣直觉,如果自己能够找到监察使坟墓,继承监察使的功法,极有可能绕过仙尊而成为仙界真正的霸主之一。 正是因为心中有这样一种想法,吴青衣才会对仙界监察使的下落如此感兴趣,都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千年时间的孜孜不倦终于让吴青衣发现了他想要的线索。随后就是跟废土界的青衫门联络,在有五成把握之后,吴青衣就在长老会上提出打开仙凡通道,送仙人去探查监察使陵墓。 其实在那个时候吴青衣仍旧以为,周白山的身份仅仅只是替监察使守墓,顶天了就是监察使的再传人身份,哪怕周白山有点本事也不会太高明,凭曹安和丁继两个玉清境的仙人就足以摆平了。 毕竟吴青衣是太清境高仙,若是他要穿过仙凡通道,需要动用的资源消耗基本上是曹安两人需要的千万倍,一次就能将现在的青衫门彻底掏空,所以不到绝对有把握的时候,吴青衣是不可能亲自前往的。 然而在吴青衣看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最终却是出了大纰漏。丁继落得个生死未卜,而知道内情的曹安却是一回来就逃跑,压根就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送给吴青衣,废土界青衫门那个能够沟通仙凡的法宝又在曹安下凡之时给毁了,如今吴青衣想要联系废土界青衫门都做不到,所以他更不知道关于周白山的真实情况。 倒是在吴青衣心中有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曹安和丁继在大月山发现了监察使的传承,甚至于两人都有机会继承这个传承,而曹安临时起意,为了独吞监察使传承从而杀害了丁继。独吞传承又杀了丁三骅的儿子,曹安当然就不敢再返回青衫门,怕是急于找到一处隐蔽之所开始修炼,而等到修炼有成之后,别说是丁三骅,就算是整个青衫门到时候也未必能够奈何曹安。 一想到曹安可能独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吴青衣心中就恨不得将那曹安抓回来折磨五百年。 在确定曹安是叛出青衫门踏上逃亡之路后,吴青衣甚至等不及召开长老会,就下达张掌门令,要求青衫门所属尽数出动捉拿曹安,必须要活捉回来接受门规的惩罚。 随着吴青衣的命令,整个青衫门瞬间变得震荡起来,一些不知道情况的长老感觉吴青衣这是在小题大做,区区一个玉清境的小仙人叛变了,值得动用掌门令发动青衫门上上下下万多名仙人? 要知道这些仙人平常时候都是在勤加修炼,如今出门搜捕一个曹安,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工夫,这对于整个青衫门来说,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然而往日还算能够听忠言的吴青衣这次表现出来的态度异常坚决,直到有三名玄仙级的长老联名找到吴青衣后,吴青衣才公开了一个消息——曹安在下界为了一件高阶仙宝而杀死了丁三骅长老的爱子,而且带着这件仙宝叛变。 单纯的叛门而出,而杀害门中长老爱子,抢劫仙宝在逃亡,对于门派中人来说有着本质的区别,虽说吴青衣仅仅只是利用了一下丁继的生死未卜,但不仅成功地说服了一众长老,同时也让整个青衫门上下同仇敌忾,誓要将曹安生擒活捉。 在阴浮图里跟善玉躲猫猫的曹安还不知道吴青衣已经给他扣上了如此巨大的一个罪名,此等罪名别说会让曹安遭到整个青衫门的追杀,更是会受到整个仙界所有门派的唾弃,只因为在仙界这个讲究实力和辈分的世界里,任何一个门派的长老都是极为尊崇的存在,要是有帮众敢于无视长老的权威和利益,这是所有帮派长老都不能接受的。 如此一来,曹安的如意算盘就有些不好使了,他原本是想着找到八大门派当中任何一个实力在吴青衣之上的仙人,以监察使的信息作为交易本钱来换取自己的安全和前途,然而被这个屎盆子扣上之后,别说是找到八大门派的长老了,就算是八大门派的任何一个子弟,怕是一见到曹安就根本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动手了。 阴浮图里,向来是很难看到艳丽的阳光,自古以来就是一片阴沉之地,一旦进入阴浮图的地界,不仅仅是神念会受到严重干扰,无法及远容易被屏蔽,就算是普通的五感也同样会遭到大幅度的削弱。 曹安进入阴浮图已经有整整一百个时辰了,之所以他只记得时辰,是因为在阴浮图这个地方本来就没有昼夜变化,在整个仙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感觉到的昼夜变化,唯独在阴浮图这个地方行不通。 不会变的明亮也不会彻底黑暗,曾经有位仙人说过,阴浮图这种地方其实更像是一个跟仙界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小世界,仙界的那些规则在阴浮图行不通,只要进入了这个小世界,就只能遵守这个小世界的规则。 往日里曹安并不认可这种说法,因为他总觉得这种说法没有半点根据,完全是仙人们的一种推测。 然而当他真正在阴浮图待了三十个时辰之后他才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 进入阴浮图之后曹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摘去了身体里的仙骨,失去了仙身,重新轮落回凡人的身份,他不能持决飞行,无法使用搬山填海的法术,甚至就连用身体里的仙元来加强自己的五感都做不到。 在这个地方,曹安只能凭借身体的力量前进,攀爬,而且还要小心翼翼地躲开每一块随时可能冲天而起的浮空石,还得警惕着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浮空石,时时刻刻紧绷的神经让曹安感觉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该死的善玉,还有那个边定远,你们给本座等着,总有一天本座会将今日吃的苦头,十倍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第二六〇章 去留抉择 第二六〇章 去留抉择 阴浮图这种绝地,没有亲自进入体会,光是听那些传闻是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困难,不仅曹安如此,那善玉一行人同样难受。 “善玉,这样下去不行啊!” 边定远手中攥着他兵刃,神情却无比紧张,他在跟走在旁边的善玉说话,然而善玉的脸色并不比他好。 “不行也要行,我们已经……”善玉微微侧头,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同伴,如今却只剩下一个了。 都说人多力量大,但是在阴浮图这种绝地里,人多有时候反而更容易引发危险,那些掩埋在地下深处的浮空石事先很难察觉,而人多行走时产生的震动就更容易激活这些浮空石,让它们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地面,飞向天空。 曹安只身一人,不管怎么走动都能保持着狸猫似的轻盈,当他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也可以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可善玉这边却是四个人,每个人之间无论是神魂、境界甚至是小心谨慎的态度都各不相同,想要始终保持一直非常困难,所以在十二个时辰之前,善玉等人就遭遇了一次浮空石大爆发。 浮空石大爆发,如果在阴浮图之外观看,那绝对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大爆发开始的时候,难以计数的浮空石从浮土地面上,或者是地面下接连不断的钻出来,笔直的飞向天空当中,那呼啸而起的场面,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因为同一时间飞起来的浮空石太过于密集,相互之间难免发生碰撞,而碰撞只要一开始就会导致连锁效应,接二连三的浮空石相互剧烈碰撞,一些在上升过程当中瞬间改变方向,一些则是因为剧烈的撞击而破碎,向着不同方向溅射,继而又撞上更多的浮空石,如此过程循环下去,将整个天地都彻底笼罩其中,让人观之升起一股由衷的无力感。 仅仅是观看就已经让人难以自持,当身处其中时的那个滋味才是真正让人永生难忘,尤其是作为引发这场大爆发的人。 很不幸地,善玉一行就是引发这次大爆发的罪魁祸首,而他们也因此而付出了代价,一个仙人闪避不及被浮空石带上了半空之中,连惨叫都来不及就成为齑粉,善玉等人同样也是惊慌失措,不得不仓皇逃窜。 如果要说心情,善玉一行人肯定是郁闷加上沮丧。知道阴浮图这个地方凶险,却没想到会凶险到如此程度,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个仙人用自己的粉身碎骨提醒善玉等人,在阴浮图这个地方先不要想着去找谁,首先应该做好的就是保命! 既然已经有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善玉等人当然不敢再有丝毫的松懈,而身为阵法高手的善玉更是不敢再有半点藏私,拼着消耗仙晶为三人开启了一个小型阵法。这个阵法的主要作用并不是用来抵抗浮空石的攻击,事实上哪怕就是太清境上仙都不敢说能够硬抗这种带着天威的进攻。 善玉开启的这个小阵法,用处就是尽量减轻三人在行动时对周围天地元气的干扰,在经过一番分析后善玉已经明白,浮空石并非是因为脚步声或者是说话而被引发,说起来有些神奇,那些浮空石之所以会对仙人经过有所反应,完全是因为仙人在一举一动当中引起的天地仙气变化。 在仙界里处处充斥着天地仙气,就如同是凡界处处充满天地元气一样。人在凡界行动,不论是否是修真者,都会引起天地元气变化,区别只是这种变化动静的激烈还是温和,范围是狭小还是宽广。 仙人可以凭借自身法术将气息进行修炼,屏蔽别人对他的探查,境界越是高明者,这种能力就越是强悍,然而即便是太清境的上仙,也就是仙尊以下的任何一个仙人,都无法做到所有气息一丝不漏,而哪怕是一丝丝的气息泄露也无法避免扰动天地仙气。 在旁的地方,这种极微小的天地仙气扰动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阴浮图这个地方不同,虽说这养一丝丝的扰动或许暂时不会触发浮空石,可因为阴浮图这种特殊地势会将每一丝天地仙气的扰动给聚集起来,当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触动浮空石,至于说规模大小方面,短时间内善玉也无法总结。 说起来这次阴浮图之行,即便到最后不能抓住曹安,至少对于善玉来说已经算是不虚此行了,光光是他对阴浮图的这个发现拿出去作为情报交换,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不过善玉并不满足于这一点。 “善玉,你还能坚持多久?” 凭着阵法隐匿自身的气息,尽量不扰动天地元气,但即便是有仙晶的支持,阵法也不可能无休止地运转下去,每一刻阵法的运转都需要善玉自身的仙元去支撑,仙人也不是铁打的,到了一时间后总还是需要休息的。 “不知道,总之还可以坚持就是了。”善玉的脸色快要比死人更难看了。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只要坚持总会有所发现,但事实证明阴浮图之所以成为整个仙界最神秘之处之一,并非没有其道理。 能够发现浮空石跟天地仙气之间的那种关系已经是善玉这次进来最大的收获,其后的这几十个时辰里,善玉感觉自己像是在原地转圈圈,不仅没有任何发现,甚至就连周围的景色好像都是在重复重复再重复! “那个曹安实在是他狡诈了,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我们还是走吧!”边定远开始打退堂鼓了,并不是他意志不够坚定,实在是普通仙人在阴浮图这种地方甚至比普通人更加不如,这种滋味比杀了边定远更让他难受。至于说另外那个仙人早就已经惊吓的如同鹌鹑一样,虽说心中早就有了退意,可即便是让他自己出去他也不敢,一来他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二来他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单独行动。 “走?” 善玉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和不甘。 这次明明差点就成功了,可到最后功亏一篑,在善玉整个生命当中可以说是极少出现的情况,甚至可能对他将来的修行都造成影响,然而边定远的话同时也在提醒他。 相比之下善玉认为自己比曹安更聪明更谨慎,更擅长“算”,而且还精通阵法,这样的自己都无法在阴浮图之中随意行动,遑论是一个匆匆忙忙冲进来的曹安。 或许真的就是边定远说的那样,曹安,已经死在阴浮图中,跟他们那个同伴一样,粉身碎骨,化为齑粉。

第二六一章 生擒善玉 第二六一章 生擒善玉 在曹安是否能在阴浮图里存活这个问题上,善玉犯了一个经验上的错误,他首先做了个假设——聪明的人在阴浮图里生存能力更强。在这个假设的前提下,他得出的结论是曹安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已经死了。 然而一个正确的结论必须建立在一个正确的前提下,否则不管推导的过程如何无懈可击,最终也只会得出似是而非的结论。 其实当善玉等人决心撤退离开阴浮图的时候,曹安距离他们并不远,甚至于曹安正在偷偷的看着他们!这一点怕是善玉想破脑袋,掐破手指都算不出来的。曹安并没有如善玉想象的那样在某个蹒跚而行,又或者是已经粉身碎骨,事实上曹安也遇上了意外,只不过他的运气很好。 阴浮图这个地方并非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在少数区域也会出现凸出体面的小山峰,这些山峰原本肯定不会才这么高一点点,但是在无数年浮空石的折磨下,这些山峰以极其夸张的速度降低着,每一次浮空石的坠落都会轰去山峰极大的一块,到如今还能留下来的部分,绝对是整座山峰最为坚硬的成分,就如同是一场对抗赛,能够坚持到的对手已经不是浮空石可以摧毁的。 曹安此时就在一座山峰的顶上,得高,自然看得远。更重要的是曹安发现这个小山峰像是处在某种特殊的位置,就如同是风暴的风眼,阵法的针眼,基本上没有浮空石会落到山峰头上。 不管是天然形成的阵法还是人为的阵法,都不可能没有阵眼,天地做事尚且留一线,遑论只是阵法,若是绝阵则会有伤天和,布阵之人必定会遭到天道的反噬。曹安的推测并没有错,他此时落脚的山峰就是阴浮图这个地方的针眼所在,也是相对最为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在山上看山下清楚,而在山下却绝根本不能看到山峰,这也是为何善玉始终没能发现山峰的原因,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阴浮图这个天然法阵刻意为之,毕竟若是人人都能发现那些山峰,都跑去山峰上岂不是就失去了阴浮图存在的意义了。 曹安远远看着善玉等人灰头土脸的向着远处走去,心中不由的浮现出一丝得意,他心中当然是恨善玉的,这些家伙竟然想将他抓住,不用说就是为了将来用他来换取利益,此举实在是太让曹安恨意满满,如果不是现在不方便出手,曹安真是恨不得偷袭善玉一行人。 不过偷袭这个念头也就只是想想而已,毕竟曹安也不敢保证自己在离开这座山峰之后就一定能够再找回来,或者再发现别的山峰。 “算了,我在这里好好待上一段时间,等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之后,再离开。”曹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凭虚下来,他已经打算等到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伪装自己,以免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给认出来。 丁三骅不会放过他,吴青衣不会放过,曹安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在紧张的同时他心中也有些得意,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玉清境仙人,能够的到仙界这么多大人物的关注,几乎已经可以让他名垂仙界史册了。 不是永恒,胜似永恒。 无论是丁三骅还是吴青衣,在曹傲失踪十天之后,都很头疼。 阴浮图虽然凶险,但毕竟只是个环境,一个防御为主的天然阵法,这种程度的阵法可以阻拦一个玄仙却无法真正坑杀一个玄仙,所以丁三骅哪怕是灰头土脸但还是出来来,储物戒子里的仙晶差不多被消耗了一半,还损失了好几个他自己炼制的护身法宝,但不管怎么说,他是完好无缺地出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丁三骅没想到刚刚一走出阴浮图就碰上门中子弟向他传话,说是门主已经亲临阴浮图。 在阴浮图之中,传讯纸鹤根本无法穿行,所以丁三骅并不知道吴青衣已经对曹安下达了门派抓捕令,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吴青衣甚至跟门中长老发生过数次激烈的争论,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大部分人来执行这个计划。 所以对于吴青衣出现在这里,丁三骅很惊讶,同时心中也很感激吴青衣,在他看来吴青衣如此大动干戈不外乎就是担心他丁三骅,担心他为子报仇心切,孤身进入阴浮图会有生命危险。 “有劳门主挂心了!” 面见吴青衣的时候,丁三骅非常诚恳地向吴青衣行礼,神情恭顺。 “三骅无须客气,你我都是老兄弟了,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一定要谨慎,我不是阻止你替小继报仇,只不过在没有看见小继尸体之前也不要过于悲观,留着有用之身方才是正理啊!” “门主说到是,三骅受教了。” 吴青衣淡淡一笑,招呼着丁三骅坐下,又让人送行仙茗,两人边喝边聊。 “里面的情况怎样?”阴浮图这种地方,就连吴青衣这个青衫门门主都不曾进去过,毕竟是诺大一个门派的门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哪怕吴青衣想去,下面的人也不会让他去冒险的。 “不好说,但那曹安肯定是在里面无疑,因为我在路上抓到两个散仙,他们就是追着曹安到这里的。” “哦?你说的那几个散仙,可是以一个叫善玉的小家伙为首的?” “嗯?”丁三骅微微一愣,回忆那天的事情片刻之后点头道:“好像是的。” 丁三骅这么一肯定,吴青衣就缓缓点头,转身对着杵立在背后的侍卫道:“去,把善玉请来!” 说起来这也是善玉怎么算都没算到,当他带着边定远和另外一个散仙辛辛苦苦从阴浮图里逃出来,还没等到喘匀气息,就被青衫门的人给包围了。 且不说这个时候善玉三人已经是精疲力尽,就算是在全盛状态,面对一群包含上清境仙人的青衫门门人时也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如果不想当场被杀的话,就只有束手就擒这么一条路。 整个围捕过程之中只有边定远受到一点点伤害,他性子如此,哪怕就是要死也要咬对方一口肉下来,只可惜这次双方的境界差距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边定远想跟人家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就被生擒了。 三人被控制住后就被分开反复问话,吴青衣最为迫切的是知道曹安的真实情况,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善玉是个聪明人,当他发现被青衫门的人包围之后就已经算出个大概来,所以在三人被分开之前,善玉就已经暗中告知边定远两人,务必要如实将情况说出来,这样或许还能有最后一线生机。 “你想要见见他们么?”吴青衣一脸淡然地问道。

第二六二章 再谋废土 第二六二章 再谋废土 虽说是被生擒活捉,又被反复逼问,但因为善玉三人相对来说还算是配合,所以并没有遭到太多的虐[待,当善玉被带到丁三骅面前时,只是精神显得略有些萎靡,不过这也不奇怪,从被生擒的那刻开始,青衫门的人就没让善玉三人合过眼睛,仙人虽然对睡眠的要求极低,但也不是完全不需要睡觉,尤其是在经历了阴浮图的折磨之后,其实善玉等人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恢复精神上的疲倦,可惜现在就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可能得到满足。 知道青衫门的可怕,善玉虽然不能推测出吴青衣真正的野心,但是在丁三骅面前他还是表现出非常配合的态度,所以丁三骅很快就从善玉口中获得了想知道的一切,吴青衣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善玉,等丁三骅问完就让人将善玉带走。 “门主,若这小仙说的都是真话,那几乎可以肯定曹安就在阴浮图里,唉,想要在里面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此时丁三骅的心情当真是非常矛盾,他极其迫切的想要抓住曹安,可是阴浮图那种地方,即便他是青衫门极其重要的长老之一,也敢提出要求,为了他一个儿子的生死而让青衫门众多人进阴浮图冒险,要知道他是玄仙都差点没能出来,青衫门又有几个玄仙来的。 “不妨事,曹安的境界大家都知道,就连你都没法在里面久待,他就更不可能了,我现在反而担心他死了,要是善玉推测对了,那曹安当真是死在里面,还真就是一件麻烦事。”吴青衣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直接告诉丁三骅,曹安的生死其实他比丁三骅还要紧张。 “那怎么办,要是曹安死了,就没法从他口中获得继儿的准确消息。” “嗯,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所以我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召集门中长老开过会,晴天仙子也参加了。” 晴天仙子,就是丁三骅的正妻,也是丁继名义上的母亲,虽说丁继内心深处其实很讨厌晴天仙子,认为这个女人非常虚伪又非常残暴,可青衫门里晴天仙子就是丁继的母亲,凡是跟丁继有关的事情,晴天仙子都可以做出决定。 “门主,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兵分两路,一方面我们守着阴浮图,曹安死了则罢,若是他没死,终归是要出来的,从昨天开始我们已经封锁了阴浮图所有的主要出入口,每个关卡主持人的境界都在玉清境以上,保证不会让曹安顺利走脱。” 听吴青衣说到这里,丁三骅重重的点头,他当然知道要将阴浮图所有主要出入通道封锁需要动用多少人手才能完成,而这些仙人可不是成天找不到事情做的闲人,每位仙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哪怕是门派需要他们出手做事,门派同样是需要给这些仙人一定补偿的。 既然这个决定是吴青衣决定的,那么这些补偿肯定就需要从青衫门的宝库里支出,在丁三骅看来这些支出纯属是为了他,至于说青衫门的颜面,其实还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发布一个帮派抓捕令就已经足以挽回颜面了。 “三骅你先听我说,我已经决定要再次安排人手,再次前往那个小世界。” “再去一次?”如果刚刚吴青衣的话让丁三骅感动的话,那么现在丁三骅的心中就是惊讶,他知道想要打通一次仙凡通道需要多少资源,即便是再安排两个跟曹安和丁继境界相仿的仙人去,所需要资源怕是也超过了封锁阴浮图的需要,如果说吴青衣这样安排都是为了丁继的话,那这份人情可就真的太大了。 沉吟片刻,丁三骅默不作声地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桌面上。 “三骅,你这是啥意思?” “晴天仙子的性格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参加讨论,但不管怎么说不能让门中这样白白为我们夫妻付出,这颗戒指里有我们夫妻这些年收集到的一些资源,还请门主你收下,算是我们夫妻对门中关怀的一点心意。” 吴青衣颇有些动容,但却没有伸手去拿戒指,拍着丁三骅的肩膀道:“收起来吧,如果门中人需要门派帮助的时候,门派没有半点行动,那门派存在的意义在哪里?三骅,不管你是门中长老还是普通门人子弟,每一个门中子弟需要门派帮助的时候,门派都应该义无反顾地出来,只有这样门派才有凝聚力,才能受到门人的衷心拥戴,才能长盛不衰!” “门主!” 丁三骅虽说已经好几千岁了,但此时此刻还是被吴青衣一番话而感到心窝发暖,眼眶发涩。 “三骅,你当我是门主也好,是好兄弟也罢,总之戒指你收起来,这样的话你再也不要说,否则我可就要翻脸了!” “好!” 丁三骅当然不会再坚持下去,那样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他缓缓将戒指重新戴上,却是发自内心地对吴青衣道:“门主,今日我丁三骅以天人五衰发誓,将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门派需要我丁三骅,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丁三骅绝无二话!” “三骅,你何必如此,难道我还信不过你么!行了,咱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一起想想,需要安排什么境界的人去那个小世界才最合适呢。” 这的确是个难题,一下子就将丁三骅的心思给抓住了。 去的人境界太高了,必定会导致消耗的资源成倍的增长,对于整个青衫门来说会成为巨大的压力,可既然曹安和丁继两个人去都出了问题,证明那个小世界里有不输玉清境仙人的存在。 所以如果派去的仙人境界太低,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说,还白白浪费了打通仙凡通道的资源,所以当中的取舍非常重要。 “门主,这件事情怕光是我们两个商量还不行,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召集长老们来一起商议商议吧。”沉吟片刻后丁三骅开口说道。 吴青衣皱眉片刻后长出一口气,点头道:“还是三骅你考虑的周详,未算胜先算败,我现在就传讯给各大长老。” “好!” 青衫门这边,因为吴青衣有意引导,上下高度一致决定重新打开通向废土界的仙凡通道,并且会精选出合适的仙人下凡,去了解事情的真相。对于周白山来说,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哪怕消耗再大,这一次青衫门下凡的仙人境界肯定不会再是玉清境了,以如今周白山的修为境界来说,对于玉清境的仙人或许还能拼命一战,若是来个上清境的,怕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好在经过紫蕊、五味子和绿萼的辛苦传话之后,整个废土界的修真们已经开始向白帝城聚集,吸引他们的不仅仅是渡劫飞升,更重要的是——仙界的真相。

第二六三章 异动 第二六三章 异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修真者聚集在白帝城,白帝城中的普通人渐渐感到觉一种压力。这种压力并非是来自某个修真者的刻意为之,完全是因为修真者数量的积累导致天地元气的变化。哪怕是对天地元气最不敏感的普通人,在天地元气陡然变化之后也照样会有所触动。 另外,大量的修真者聚集在一个地方,必然也需要出门逛街之之类的生活琐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到完全不食人间烟火那种程度,总是要穿衣吃饭的。别说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就算是白帝城中有数的那些民间富豪,其身家富裕程度恐怕也未必能够跟一个普通修真者相提并论,当然两者对待财富的态度也不尽相同,对于修真者而言,金银珠宝那就是标准的身外之物,自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如此一批花钱如流水的人物在进入白帝城之后,很快就对白帝城的商业市场造成了严重的冲击,不知不觉当中白帝城的物价就开始飞涨,一部分白帝城的商人们趁机大肆发财,不过对于生活在白帝城里的人老百姓来说,可就真是倒了大霉了,上涨的物价导致他们很多东西都不敢去买了。 这些情况自然反应到城牧蒲平安耳中,立志要做一个好城牧的蒲平安在知道之后当然不敢怠慢,只是略微了解情况之后他就赶紧出门,去了周白山住的小巷子。 “今天怎么有空来呢?” 虽说周白山和蒲平安如今是各有天地,双方已经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但在周白山心中还是将蒲平安当成朋友,所以每次蒲平安来,周白山总会亲手给他沏上一壶茶,倒是让蒲平安有些受宠若惊。 “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最近发生在白帝城中的事情,你可知道?”虽说周白山一如既往地客气,但在蒲平安心中可不敢将自己再当成跟周白山平起平坐的一个角色,哪怕就是摆在面前的茶杯,蒲平安都双手捧住,恭恭敬敬地端起来。 “哦?发生了什么事情?” 仙界监察使并非是神仙,何况就算是神仙也未必就能安坐家中而知天下大事。最近周白山已经忙的快要玩分身术了,城中那些家长里短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因为有太多的修真者,所以如今白帝城里的物价变动的很快,一些老百姓如今是苦不堪言啊。” “有这么严重?” 修真者汇聚的情况,周白山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并没有去考虑过,因为修真者的聚集会对一个城市造成怎样的影响。如今就连蒲平安都找上门来,证明这种影响肯定是不小的。 等到蒲平安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大概说过之后,周白山也是皱起眉头来,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周白山自己或者还没有感觉,但在那些修真者心中,从不会将自己当成是个普通人,基本上只要修炼一段时间后,修真者在面对普通人时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优越感,通俗点说那就是人上人的滋味。 一旦养成这种习惯后,那就很难再纠正过来,在某些特别极端的修真者心中,普通人更是跟牲畜一样,是可以随便杀害和牺牲的,一般情况下这种特别极端的修真者会被称为“魔头”。 “我就想问问,修真者到白帝城是暂时的,还是可能变成长期的存在?” 周白山一时半会儿拿不出主意来,蒲平安就主动开口询问,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个腹稿,只不过在周白山没有真正开口之前,他也不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以免跟周白山的意见产生分歧了,反而不好。 “恐怕会是长期存在了。” 让天下的修真者汇聚在白帝城,并非是周白山的一时冲动,想要跟仙界抗衡,周白山知道像过去那些监察使那样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想要履行监察使的职责,就必须要具备相当的实力,只有具备了自己的势力,才能跟已经彻底腐朽的仙界抗衡,才能一步步地恢复褚界应该有的秩序。 所以在周白山的记忆当中,即便自己将来前往仙界,废土界的道统也不能中断,必须要牢牢地掌控在他这一脉的手中。 如今,废土界修真门派众多,大大小小各不相同,周白山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整合散修和一两个愿意合并的门派,而愿意合并的门派当中最有影响力的,便是道德宗。 因为道德宗跟绿萼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在知道了周白山的计划后,道德宗从宗主到长老会都明确表示,愿意以实际行动来支持周白山的计划,故而第一批赶来白帝城的修真者里,除了一部分散修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道德宗的门人。 不同于那种一手一脚教徒弟,道德宗和曾经威震天下的青衫门都允许带艺入门,甚至于修炼境界越高的,进入门派也就越是容易得到高位,譬如长老会长老什么的,而这些人对于改换门庭也没有太大的坚持,只要不违背自身底线的同时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带着这种想法,第一批赶来白帝城的道德宗门人们,对于将来还是充满期盼的。 因为加入道德宗在先,所以这些隶属于道德宗的修真者相对来说还算是有规矩,真正麻烦的还是那些散修,凭着自身力量修炼到如今这幅境界那是诸多不易,往往脾性也比较乖戾,在修真者当中或许还懂的收敛,一旦面对普通人,就很容易暴露出本性来。 跟普通人发生冲突的,往往就是这一部分散修。 可偏偏周白山又是非常重视这些散修的,相比起已经加入过门派的修真者而言,周白山认为这些散修或许更容易对新加入的门派产生一种归宿感,说白了就是更容易归心。然而在不久之后周白山才惊讶的发现,他当初的判断完全是错误的,事实上那些曾经加入过别的门派的人,在改换门庭之后反而更容易产生归宿感,反倒是那些习惯闲散的散修们,秉性难改,很难改变自己的那种态度,管理起来非常麻烦。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周白山也不可能想到那么远的程度,光光是蒲平安现在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就已经是让周白山很头疼。 “如果说这些修真者在白帝城里是长期滞留的话,要不我就在白帝城里划出一个区域来,作为修真者们的生活区域,跟普通老百姓分隔开,避免更多的麻烦。”这个想法蒲平安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是随着跟周白山谈话的深入才一点点的表达出来。 虽说表面上看着,在白帝城里划出一个单独的区域提供给修真者显得有些区别待遇,但蒲平安认为这是必要的,只有这样才能方便管理,同时也更容易维护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一个跟普通人相对分割的区域?”

第二六四章 一个好建议 第二六四章 一个好建议 周白山在听到蒲平安的这个提议后,很震惊。 在这个世界里,虽说修真者好像天然比普通人更高贵一些,但事实上修真者除了自身门派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专属的区域,之所以造成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这一界有着无数的修真门派,这些修真门派相互之间并不统属,也就无法达成一致。 另外一方面,数量众多的国家势力又供养着各自的修真门派,这些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往往也会形成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仅仅是一个国家势力供养的修真者数量,仅仅需要一个门派驻地就已经足够了,用不着从城池当中划出来一个区域,来安顿修真者。 然而这些都已经是昨日黄花,随着“神仙降临日”的过去,整个修真界的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周白山有心安排之下,关于仙界的一些情况如今在整个修真界里已经不是秘密,甚至就连一些普通人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往日里遥不可及的仙界终于成了大家奋斗的目标,即便不少修真者都知道,仙界同样不是一片净土,但大多数修真者还是不愿意一辈子就被卡在渡劫期,然后要么选择转世,要么被天劫打的魂飞魄散。 周白山给了大家一个机会,只要跟上他的脚步,就可以像传说当中那样经过天劫洗礼飞升仙界,更重要的是周白山会在大家飞升之前先一步进入仙界,为大家打下个基础,让这一界飞升上去的仙人不至于成为无本之源任人欺凌,可谓是对那些有希望飞升的修真者天大的好事。 仙界是个竞争激励的地方,如今很多修真者都已经知道了,而且发生在“仙人降临”那天的事情也给所有修真者提了个醒,仙人并不代表就是“好人”,事实上单纯讨论曹安和丁继的行为,完全可以将他们戴上“恶魔”的帽子。 虽说未必仙界人人都像曹安、丁继,但恐怕这两个人也代表着仙界很多仙人的形象,这让众多修真者在期盼前往仙界的同时,心中又对仙界有所畏惧。 “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啊,可是张铭他会答应么?” 张铭,就是如今大月国的皇帝,曾经他是青衫门的子弟,后来在青衫门封山闭门之后,张铭发出圣旨昭告天下,大月国皇室跟青衫门彻底脱离关系,从此不再有任何联系。照说像张铭这样的行为,在往日里必定会遭到来自青衫门的无情打击,但眼下青衫门几乎可以说是自顾不暇,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出面惩罚大月国皇室。 之所以张铭要代表大月国皇室发布如此一道生命,其根子上的原因还是在周白山。那日在大月山发生的战斗,青衫门无忧子下令屠戮众多修真者的事情是包不住的,如果说不是因为周白山的横空出世,无忧子极有可能跟曹安和丁继达成协议,到那个时候青衫门就能在这一界只手遮天,哪怕是做下那些事情,又有谁能够责难青衫门,责难无忧子呢?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终这一切都被周白山给毁了,只剩下老弱病残的青衫门在经历了一次庞大的叛变之后,所剩不多的门人子弟最终只能封山闭门,以期望通过这种行动让周白山和曾经受到无忧子伤害的修真者,放过如今的青衫门。 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任何人去找过青衫门的麻烦,可这并不代表青衫门就一定能够逃过此劫,就连周白山都没有打算真正放过青衫门,不管是这一界的青衫门还是仙界的青衫门,在周白山这里都是注定要被抹去的存在,只是现在他还腾不出手来而已。 张铭是个聪明的帝王,随着青衫门的倒塌,大月国遭到了一次惨重的损失,但即便是在遭受几个国家联手围攻的情况下,张铭仍旧能够苦苦坚持,到最终以割让部分国土,相对体面的结束了这场战争,至少他并没有弄的一个大月国四分五裂,而大月国皇族仍旧可以掌控整个国家,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 所以蒲平安和周白山都认为,张铭这个人当皇帝还是有他的长处的。而蒲平安正是基于张铭的聪明,才认定只要周白山提出在白帝城划分出一部分区域作为修真者所有,必然能够得到通过。 在张铭的立场,别说只是在白帝城中划出一部分区域,就算是将整个白帝城都送给周白山那也不重要,一旦大量的修真者长期滞留在这里,想来就不会有任何国家敢于发动对大月国的战争。 甚至于如果能够跟周白山搞好关系的话,说不定将来大月国还能借助这些修真者的势力,将不久前的那些损失都重新捞回来。 “这只是你的猜测,那张铭未必会这样想啊。” “不,他一定会这样想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如果是我出面的话,或许没有那么好办,最好还是你能够亲自去皇城里走一趟,跟张铭见个面。” “嗯,如果这个方案能够行得通,对我的计划也是有很大好处,倒是值得我亲自走一趟的。” 见周白山接纳了自己的意见,蒲平安显得十分高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起身,向周白山告辞。 送走了蒲平安之后,周白山将五味子和紫蕊等三人叫到面前,把刚刚跟蒲平安商量的事情大概地说了说,随后问道:“你们怎么看呢?” “建立一个修真者的城市!” 五味子对于这种事情倒是非常热衷的,毕竟一个修真者的城市在这个世界里从不曾出现过,甚至于在任何一个小世界里都不曾出现过。 相对于五味子的激动,紫蕊和绿萼就显得有些无所谓了,两女子虽然算是土生土长的废土界人士,然而因为性格问题,她们对废土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她们只是认可周白山,周白山无论做什么决定,她们都是支持的。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的话,那我打算明天就去见见张铭。” “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啊。”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绿萼突然开口说道。当绿萼开口的时候,紫蕊也是在旁边不住点头,其实她也想这样说,只不过这些年她以鬼影子面目存在时,可没有少教训周白山,一时半会儿对周白山的态度还扭转不过来。 “不用了。” 虽说有人陪着自己肯定会更加方便一些,但眼下不管是紫蕊还是绿萼都不方便离开,因为修真者来的是越来越多,五味子一个人根本照应不过来,而郑嫣、决明子和秦璧珠每天的时间用来修炼都嫌不够,哪里还有功夫来管理那些修真者呢。 更重要的是汪月,自从前些时候突然陷入沉睡之后一直没有清醒,应该是在做某种突破,可就连周白山都搞不清楚。

第二六五章 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六五章 就是这个意思 汪月虽然一直没有清醒,但周白山却能明确感受到来自汪月体内正在逐渐加强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不同于仙元或者是真元,而是属于妖兽才有的一种能力,换句话说汪月其实是在朝着妖兽的方向在进化,只不过目前正处在进化带来的昏迷过程当中,估计在进化完成之前不会醒来。 既然不是坏事,周白山也就犯不着过于担心,他在汪月身边布置下几个阵法,几乎都是隐匿和防御型的法阵,基本上以他接受记忆传承之后的布阵能力,在这一界是不可能有人能够堪破,也就无从破解,从根子上保证汪月的安全之后,周白山才正式动手,要去大月国皇城里走一趟。 原本决明子等人也想跟着马铮一起去,但考虑到决明子和郑嫣如今还不能真正的驭器飞行,虽说跟着周白山走这么一趟可以开阔眼界,但却会给周白山带来麻烦,要是万一跟大月国皇帝张铭之间交流的不是太愉快,指不定还有一场纠纷,到时候决明子和郑嫣反倒会成为软肋,最终周白山还是选择了自己独身一人上路。 身为大月国皇帝陛下的张铭,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很郁闷。 其实这也不奇怪,在青衫门没落之后,大月国就失去了最后的依仗,紧跟着就连曾经作为大月国经济支柱的大月山也骤然消失,换而言之就是连月仙茶都没有了,张铭就彻底失去了跟周边国家继续战斗的意志,干干脆脆地派出特使进行了和平谈判,其实就是投降谈判。 说起来他这个大月国皇帝恐怕是大月国建国以来最为窝囊的一任皇帝了。当年张家仙人依靠大月山上的月仙茶打开局面,积攒财富最终一举奠定了大月国的基础,其后若干年的时间里,张家人掌控着大月国,利用茶叶贸易带来的高额收益支撑国家扩张,这才逐渐有了如今这诺大广袤的国土。 自打张铭接任帝王之位后,他自认为做的还是挺不错的,不仅国家内的商贸井然,同时老百姓的生活也是在蒸蒸日上,更重要的是他还正儿八经地成为了青衫门掌门的入室弟子。 虽说这个入室弟子多少有些水份,至今无忧子也就只是传授了一些最为粗浅的修炼法门给他,哪怕张铭暗中也找了不少修真者来协助他修炼,但也不过就是筑基期的水平,而且还是那种技术含量很低的筑基。 能够筑基,在各国皇帝里也算是佼佼者来,但如果放在青衫门掌门入室弟子这个身份上来看,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也就是为何青衫门出事之后,张铭毫不犹豫就抛弃自己青衫门掌门入室弟子这个身份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青衫门的没落和外界的压力,让张铭不得不做出选择,一个对大月国有利的原选择。 如果张铭保留青衫门弟子身份,不仅他个人的生命安全会遭到威胁,甚至于整个大月国都有可能成为各大修真门派进攻的目标,谁让青衫门在大月山的时候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不仅杀害散修,甚至连有门有派的修真者都不放过。 当时若青衫门能够一手遮天,最终计划能够完成,也就罢了,到时候将这些死难修真者的烂账都算到仙界监察使也就是周白山身上,指不定无忧子还能让青衫门在这一界的名声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到时候加上仙界青衫门仙人的以身示范,整个废土界很快就能被青衫门给统一起来。 然而事情的结果是一开始谁都无法料到的,最终青衫门败退封山,张铭为了保证大月国和自己家族的生存,就不得不放弃青衫门。从张铭的内心来说,他觉得这是他人生当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可这次失败的根子并非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若是一定要算,这笔账张铭其实是算在周白山身上的。 所以当周白山降临在大月国皇宫里,而且大声宣布自己的名字时,张铭的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好嘛,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别以为你是个劳什子的监察使,我堂堂大月国皇帝就一定怕你了!”心中带着这份恨意,张铭居然敢于主动迎上周白山,试图将这个已经“神交”许久的对象看个清楚明白。 降临在皇宫里的周白山并没有对自己做任何伪装,他一如既往地穿着打扮,就孤身孑影地在御花园中央,活像是一座山,一座孤傲的山。 张铭来了,周白山自然感应的到,所以几乎是在张铭看见周白山背影的那一刹那,周白山整个身体就转了过来,整个过程既完成的非常迅速,却又让张铭看的无比清晰,这种滋味难受的张铭差点就要吐了。 不成想周白山一见面就给自己这样一个下马威,张铭心中也是憋着一口怒气,只不过他久坐皇位早已经练出喜怒不形于色,脸面上仍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周白山。 “你就是周白山?” “没错,我就是周白山。” “那你今里来朕皇宫,可曾求见过?”张铭端着自己皇帝的架子,轻轻一挑眼眉,当即就有无数禁卫冲出。不过张铭也知道,这些武者禁卫根本不可能威胁到周白山,所以他并没有下令让禁卫将周白山“拿下”,只是用这些人来壮自己的气势。 周白山怕也是能够理解人间帝王的心态,淡淡一笑道:“今日我不是来打架的,看来你最近的心情一定不太好。” “为什么这么说?”张铭板着脸问道。 “因为心情会影响心智,看你的举动分明就是心智上有所欠缺了,所以我判断你的心情不好。”周白山这是拐着弯儿在笑话张铭摆出这种阵仗毫无意义,张铭又岂会听不懂?但如果此事再将人给撤了,岂不是又证明周白山的话没错? 所以张铭只能绷着面皮子道:“朕如何做事不用你来操心!朕知道你是修真者里的强者,而且还还是那个什么‘监察使’,可这里是朕的大月国,是朕的皇宫,由不得你来去自由!” “哦?”周白山听了之后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道:“那你打算怎样来维护你帝王的威严呢?是打算将我镇压呢,还是准备让他们来杀了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修真者的世界是修真者的世界,大月国是大月国,两者永远不能混为一谈!” “其实你只是想说明,大月国是你张家的大月国,我虽然是仙界监察使,但也不能干涉凡人俗世对不对?” “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六六章 相商 第二六六章 相商 “我不同意你的意思。”如果是曾经的那个周白山,面对一国之尊的时候肯定会胆怯,会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会无所适从无法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毕竟曾经的周白山只是一个经历颇多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会的仙界监察使。 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张铭面对的,是已经接受了整个传承的周白山,就连仙尊都曾经面对过,而且还亲手镇压过,周白山又岂会将区区一个人间帝王还放在心上? 所以当张铭拿出自认为的帝王气概试图威逼周白山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同时也给周白山留下了相当不好的印象,让周白山也失去了跟张铭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有时候开门见山显得很干脆利落,但是在周白山和张铭这种级数的人物交流时,一旦进入开门见山这个环节就意味着谁都没有退路,谁退,谁就输了。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双方都会先行试探一番,看看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只有在确定对方底线能够满足己方底线的情况下才会提出真正的需求,否则这次会面就相当于一次不算浪费的扯蛋,其实意义不大。 可现在周白山不想试探了,也没有试探的必要。在接受传承之后,周白山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地进步着,他在跟那些记忆融合,在这样一个过程当中必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有环境的逼迫才能让他尽快地融合掉那些传承的记忆,从而成为一名真正的仙界监察使。不得不说,张铭自以为是的举动让周白山脑子里接受的那些记忆传承开始强化运行起来,这对张铭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准备从白帝城中划出四分之一的区域,作为本界修真者单独使用,白帝城城牧蒲平安对此并无异议,今日我来主要是想通知你一声,白帝城划出来的四分之一的这个区域里,皇命不再是唯一,由我来主管,修真者在其中生活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同样地,若是普通人想要进入这个区域,也必须要得到我的同意,遵守我的规矩。” “嘶~” 周白山的一席话,顿时让出了张铭之外的所有人,在心中倒抽凉气! 说起来如今白帝城算是整个大月国除了皇城之外最为繁华的一个城池,当初张铭之所以赞成由蒲平安来当白帝城城牧,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蒲平安跟周白山之间的关系让张铭不得不这样决定,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蒲平安保证向皇城提供更多的赋税。 在失去了大月山和月山茶之后,大月国也就不再顶着世界第一大茶叶出口国这样一个光华四溢的称号,以至于整个国家的经济水平是一落千丈,雪上加霜的战争更是让国库一度陷入耗尽状态,就连皇室都不得不紧衣缩食来渡过难关。 如今周白山一开口就将四分之一个白帝城划走,那这四分之一的白帝城的税赋怎么办?在大多数人想来,这些税赋必定就要流入周白山的腰包了,虽说你是修真者当中的第一人,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侵吞大月国的赋税,而且还不给人家分辨的机会,这样真的好么? 可惜没人敢开口问周白山这个问题,即便他们不认为周白山可以将整个大月国的皇城都毁了,但至少他们相信周白山要杀掉在场某个人的话,恐怕并不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反过来说,即便这个时候乱出头被周白山给捏死了,到最后张铭未必就会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如今的情况之下,身为皇帝陛下的张铭会不会为了大月国的修生养息而捏着鼻子答应周白山的要求。 “具体的方式呢?” 果不其然,在如今张铭心中,最期盼的就是安定。 周白山出现在白帝城之后,白帝城里已经开始产出一种新的,可以取代月山茶甚至可以在产量和畅销程度上超过月山茶的一种茶叶——百灵舌。张铭当然知道百灵舌就是出自眼前这位周白山之手,同时他也知道这种百灵舌的成本其实远远低于月山茶的,只是在口感和风味上接近月山茶,所以市场上售价当然要略低,但如果百灵舌能够大批量的上市,那么必定可以缓解目前大月国整个国家税赋的情况,同时为大月国将来夺回大陆第一产销茶叶大国这个名头。 有时候名头这种东西,看似没有太大用处,但只有真正拥有这个名头的时候才能知道这个名头有多么的好用。 所以张铭没有第一时间跟周白山翻脸,而是阴沉着脸色问周白山,如果要划走我四分之一个白帝城,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难道我们就这样着谈?” 此时的周白山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思绪被一个人家帝王带动,既然大家要谈,那就按照规矩来,该迎接的迎接,该上茶的上茶吧? 说到这里,张铭也知道自己亏输了,至少没有拿出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气度来,不管周白山过去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但至少现在来者是客。 等到张铭将周白山邀请进御书房,又有宫人送上茶水吃食之后,张铭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些。 “你是修真者,而且是那种很强大的修真者,区区一个凡俗的城池,应该不是你所想要追求的目标吧?”张铭皱着眉头问道。御书房里没有其他人了,对于弱者来说这种环境才是最合适的,至少不会让外面的人知道。 “当然不是。”周白山淡淡一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张铭,区区一个白帝城的四分之一个区域绝不可能满足周白山的胃口,他需要的是整个废土界作为后盾,换句话说在不久的将来就连张铭同样只是周白山手中的一个区区普通人间帝王,到时候张铭甚至连跟周白山直接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四分之一个白帝城,该提供的各种税赋绝不少,反过来说,只要我管理的这片区域能够进入正常运转,那么将来的税赋肯定会上升而绝不会下降,这笔生意怎么算你都不会亏,当然还有最后一点。” 说到这里,周白山故意停了下来,他就是要让张铭有种迫切的心情,只有当一个迫切的想了解的时候,才更容易暴露出自己的弱点来。 张铭虽然是人间帝皇,什么都见过看过,可是在面对周白山的时候还是底气还是查了一些,毕竟再没有青衫门作为张铭的依靠,在面对来自修真界的大能时,又有几个人间帝皇能够真正的稳如泰山? 虽说修真者也不会轻易出手杀死一个人间帝王,只因为杀死人间帝王后如果没能及时抚平民间动荡,最终造成的一些杀孽都要算在那个修真者身上,这份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没几个修真者愿意承受。 可如果在被逼急的情况下,也不是没有修真者对皇族出手的,那下场和结果双方都不想承受。

第二六七章 大自在门 第二六七章 大自在门 白帝城将会成为此界最大的修真者聚集地,而从名义上来说,白帝城仍旧属于大月国! 最终让张铭真正东西,而且是不顾一切答应下来的,却是周白山这样一句话,或者说这是一个承诺,让白帝城在名义上永远属于大月国的一个承诺。 仅仅是在人间帝王的高度,张铭能够看到的东西很有限,他当然知道所谓名义上永远属于大月国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在强调,其实跟大月国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大月国名义上拥有这座最大的修真者聚集地,就意味着从这个聚居地建立的开始,大月国就会再度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人间王国。 只要这个聚居地一天不消亡,那么大月国就一天不会倒下,而他张铭则会成为大月国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帝王,至少是前无古人,功绩甚至能够超过当年开国的先祖! 所以不经不觉间张铭的气息已经变得有些粗重,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甚至于两眼当中闪烁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红光,这绝不是什么贪婪的眼神,只因为周白山看的清楚分明,那就是一层红光。 “不好,居然因为激动而走火入魔了。”一看张铭的情况周白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赶紧掐了个法决,随后一甩手将法决打进张铭的体内,这才将张铭体内已经沸腾的气息整个给平复下去。 张铭眼底的红光渐渐消散,整个人呼吸也在渐渐地转为平静,回过头来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赶紧向周白山道谢。虽说大内皇宫里当然也有这方面的高手坐镇,可当世之中恐怕找不到一个比周白山出手更为妥当的修真者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的话,那这件事情我们就这么定下来,回去之后我会让蒲平安给你上个奏章,我也会被如何划分区域的详细方案一并让他送来,到时候你盖个御印,咱们这件事情就成了。” 听起来周白山这样安排显得有些个儿戏,毕竟是四分之一个白帝城啊,既然要成为修真者的长期居住地,那么原本住下的普通人肯定要搬迁,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情不用张铭和周白山去操心,相信以蒲平安的手段,肯定能够处理妥当。 倒是张铭多少还有些不甘心,两眼巴巴地望着周白山。哪怕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都知道,但凡是修真者手中的,那都是好东西,或许对于修真者来说只是最低层次的疗伤丹,可要是落到老百姓口袋里,那就是一次保命的机会,值得大家拼了命去抢夺,即便自己用不上,总能换来一笔相当可观的银两。 如今既然周白山找上门来,张铭觉得自己又已经给出诺大的好处,周白山没有理由不表示表示吧? 看懂张铭这神态的周白山,摇了摇头将左手一翻,多出一颗丹丸来,“为了让我们合作变得更长久一些,这颗丹药你拿去吃了,可增加三百年寿宴。” 本以为张铭一定会开心,却不料他根本不去接那仙丹,而是突然起身退后一步。看到张铭如此作态,周白山心中顿时一紧,摇头道:“你可千万不要拜下来,我是不会收徒弟的!” 周白山的判断当真是很准的,那张铭心中的的确确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只不过被周白山一下子封死,他在那里当真很尴尬。 “不过若是你想要拜入我大自在门的话,我倒是不反对的。” “大自在门?” “没错。” 大自在门这个名字是周白山早已经为自己想到的门派称号。毕竟想要将一界修真者全部收归到自己手中,没有一个门派是行不通的。 周白沙想要改变过去那些仙界监察使单打独斗的局面,形成一股真正可以改变褚界秩序的力量,就必须要整合一批人,教导一批人,让他们前往褚界,传播监察使的理念,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完成上天赋予监察使的使命。 如今的周白山早已经认识到,仅仅是灭杀几个仙尊,或者是剿灭几个过于腐[败的门派并不能从根子上纠正褚界,首重的还是思想,一种值得考量的,通俗而又对整个世界有益的思想。 而传播一种思想却不是一个仙界监察使可以完成的任务,只有教化出一批人来,将这些作为骨干,前往褚界传播火种,最终星星之火才能燎原。 或许废土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周白山眼下唯一的选择,而之所以选择大月国的白帝城,也是因为就目前来说,白帝城是最好掌握的,有蒲平安这个军政一把抓的人支持,大自在门在白帝城的发展可定不会遇上问题,而让张铭加入大自在门,同样也就方便了将来大自在门在整个大月国的发展。 反过来说,大月国皇帝都加入大自在门,整个大月国就等于是受到大自在门的保护,张铭也就不用担心将来还有哪个国家会主动挑起跟大月国之间的不满,甚至在可以看见的将来,大自在门开始发展的时候,一些国家假如选择誓死抵抗,必定会遭到大自在门的沉重打击,到时候大月国反而能够趁机出兵,扩大疆土! 渐渐地,张铭心情又激动起来,幸好这次他还能控制住情绪,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冲着周白山一拜到地。 “轰隆!” 就在张铭向着周白山拜下的那一瞬间,周白山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一声惊天巨响,然而张铭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由此可见这声巨响只有周白山自己一个人听见了。 一时半会周白山并不知道这声巨响究竟给他带来的是什么含义,眼下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含笑点头算是认可了张铭的入门仪式,将大自在门目前的情况简单的向张铭介绍之后,关于门规什么的,周白山就没有提及。 不是周白山嫌麻烦不提,而是实实在在根本没有,反正目前唯一需要张铭做的事情就是听从周白山的安排,做好每一件应该他做的事情,就已经够了。周白山在这一界一天,整个大自在门所有人就没有敢于违背周白山命令的人存在,等到将来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被周白山虚托而起的张铭,在重新直腰板之后,却不敢再继续坐在自己的皇位上,他邀请周白山去坐,周白山却是含笑不动,摇头道:“人间帝王的宝座那也是有气数的,这气数不属于我,所以你可以坐,我却不可以坐。”

第二六八章 勇士和大剑 第二六八章 勇士和大剑 “那我就这样着吧。”张铭倒也是光棍,在前后想通透了之后就不再纠结于自己在周白山面前的身份,毕竟将来大月国需要依靠周白山的时候很多。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聊了一阵后,周白山很满意张铭的态度,起来道:“我要走了,丹药算是门派福利,你自己找个时间吃了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让人跟你联系的。” “恭送门主!” 张铭此时已经完全摆正自己的姿态,将周白山送出御书房,直等到周白山驾空而起,他才缓缓停止腰板。 “来人啊,拟旨。” 在周白山面前或许会低声下气的张铭,在人家帝王当中绝对算是一个干脆果敢的帝王,否则也不会在关键时刻能够扭转整个大月国劣势,好歹将大月国最为菁华的区域从一群狼口里保留下来。 如今,周白山既然已经给了张铭另外一条道路,也就让张铭感觉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加入一个门派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张铭还真要傻乎乎的等着蒲平安的奏章,那他就没有资格继续坐大月国帝皇的宝座了。 哪怕张铭不敢确定,蒲平安是否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加入了周白山的大自在门,甚至地位有可能比他还高,但张铭有信心凭着自己的重要程度,终究他是可以胜过蒲平安的,即便要说私下感情或许他永远不可能超过蒲平安,可身为帝皇张铭更清楚一个诺大的门派想要运转起来,在用人这条路上,就绝不可能不讲能力只讲感情。 只要他张铭的所行所为对周白山是有好处的,对整个大自在门是有好处的,那么无论是在周白山心中还是在大自在门中,他张铭的地位都必定会渐渐上升。所以张铭要提前行动了,他已经明白了周白山的意思,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来拟定这样一封圣旨。 离开皇宫的周白山并没想到那张铭会如此上道,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就已经开始在为大自在门办事,飞翔在空中的周白山如今感受到的,却是法子内心的无比自由。 这种自由在周白山的这辈子是不曾出现过,不少修真者拼命修炼,图的不就是能够享受这种自由翱翔的感觉么?即便对于周白山来说这已经不算什么,但像如此这样无拘无束的滋味,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驰骋在天际当中,周白山心中又升起一抹犹豫,大自在门一旦正式成立之后他究竟只是当个幕后主使人呢,还是要上台前,正儿八经的当个门主?两者各有优缺点,若是想要判个高下,那还真是不容易啊。 正当周白山在犹豫这件事情的,白帝城城门口却是又来了一批修真者。 虽说从白帝城当中划分出一个区域作为修真者专属区域这件事情如今还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但白帝城成为全世界修真者聚集地这件事情却早已经成为事实。为了避免矛盾的激化,蒲平安跟五味子联手行动,一面压制普通人当中的反弹,一面打着周白山的旗号约束那些修真者。 故而从今天开始,凡是想要进入白帝城的修真者都已经不能直接飞过城墙进入白帝城,得向普通人一样,经过城门,接受检查之后才有资格进城。 此举肯定引起了不少修真者的不满,然而有五味子坐镇,还有绿萼、黑大等一众境界高深的人或者妖物负责各个方向,接连教训了几个不遵守规矩的修真者之后,后续而来的修真者果然就老实了许多,跟在普通人身后排队这样的事情或许他们从不曾经历过,但今天却不得不像是老太婆那样,艰难地挪动脚步。 也有修真者对此心怀抱怨,毕竟在他们自己看来,普通人根本就不能跟修真者相比,普通人都是低贱的,不值得重视,随时可以牺牲的。而修真者就不同,修真者高贵,与众不同,当然更重要的是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来说,修真者的存在都是异常重要的力量,是不容忽视的。 怎么可能嗯普通人一样挪动脚步经过城门进城?在一些规模小的国家里,修真者甚至可以直接飞抵国家皇宫,跟皇帝陛下谈古论今,哪怕就是皇帝贡献出嫔妃侍奉修真者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干了,什么了不起啊,咱们不过就是来看看热闹的,啥时候受过这种鸟气!”修真者当中终究还是有一些人不愿意接受被周白山如此对待,在人群当中骂骂咧咧,让他自己跳出来跟绿萼、黑大这些认或者是妖物放手一搏他们没那种胆子,可躲藏在人群当中呼三喝四倒是这种人最擅长的事情。 本以为像往常一样,只要有人开始吆喝,事情就会走向他们希望的那个方向,然而今天却是不同了,好几轮吆喝下来,不仅没听到有人符合,甚至就连附近一些普通人望来的眼神当中,竟然都带着一股浓浓的鄙视,这让开口吆喝的修真者脸上有些挂不住。 “贱民,你们在看什么?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一个修真者脸上浮现出暴戾之色,抬起的右手轻轻一弹,就有拳头大小的火苗冒出来,也不知道他用的说什么法术,当那团火苗出现之后,周围的空气迅速升高,就如同是在了一个小太阳的边上。 平老老百姓当然不敢跟一个修真者顶着干,哪怕这个修真者其实境界并不高,甚至是连结丹都未曾成功,要是落在绿萼等人眼中,那就是基本上不算是个事儿。 但他所施展出来的那个小小伎俩却是足以让震慑普通人了,尤其是火球的高温,的确让人纷纷避让,甚至就连眼神都不敢再跟那修真者相对。 那些普通人的表现,像是让施展火球法术的家伙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正当他意得志满地准备收起法术跟身边的同党炫耀一番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冒出来,与此同时他只感觉风声一起,他手中的火球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已经变成凉飕飕一片。 “好大呀!” 出现在那修真者视线里的一道光华,差点没闪瞎的他的眼睛,而周围人群的惊呼之声才让他后退两步定睛再看,原来刚刚将他整个视线彻底封挡住的那光华,竟然是一柄剑,一柄长度差不多有一丈,宽度也有四尺的大剑。 “开玩笑吧,这样一个大家伙,真是用来御剑飞行的?不要逗我啊。”退后两步这才稳脚步的修真者,心中不住的安慰自己。反正这样一个大家伙,他是别想挥动了,旁的不说,光是力道这一条属性,他就远远够不着。 怎样的勇士,才有资格用这样的大剑?

第二六九章 闹城门 第二六九章 闹城门 “谁要在这里胡闹影响本姑娘进城,谁就是本姑娘的仇人!” 娇嫩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果不是大家循着声音出处去找,恐怕根本发现不了在那有若门板似大剑后面的窈窕身影。 那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身材娇小面容俏丽,脑后一双又黑又长又粗的辫子充分说明了她的天真和烂漫,如果不是有这样一柄超越众人常识的大剑杵在面前,而小姑娘的手又握着大剑的剑柄,恐怕没人会将这样一个体型乖巧的小姑娘,跟武者或者是修真者联系在一起。 显然,能够使唤这么大一把剑的人必定不会是武者,想想看,若是个武者出门随身携带如此庞大一把巨剑,那岂不是走到那个地方都不受待见,怕是有些城池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人进城,天知道你这样硕大的一把剑,会不会直接把人家城墙给拆了? 况且江湖上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谁的武器比人还大的,只要是脑子正常的武者都不会干这种啥子,使唤自己不能驾驭的武器那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伤人不一定伤己倒是肯定的。 刚刚那挑事之人已经充分展示了他修真者强悍的一面,如今小姑娘还敢跳出来,就证明人家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然,要说这么一个小姑娘有多少把刷子没人相信,只不过谁都猜到人家没有刷子那也有背景,故而眼神错开小姑娘这么左右一晃荡,果然就发现了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而在老头身边还有个精神帅气的小伙子,就不知道是这小丫头的师兄呢,还是人家的情哥哥。 “落月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挡路的狗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拍飞就可以了,废话多了容易被狗咬的,这种事情你咋就始终没学会呢,真是的,我探花郎这么聪明个人,怎么就有你这么笨的妹妹,咱们究竟是不是亲生的啊?”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你来,我把机会让给你?” “免了,打狗这种事情本少爷怎么好意思动手,太掉价了!”显然,如果周白山在这里,基本上不需要用眼睛瞅,只要一听这说话的口气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洪波湖上仁义庄,仁义庄里两二货! 大哥探花郎,曾经是不务正业只知道偷鸡摸狗,至于说二小姐唐落月,大多数时候都勤学苦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兄长影响,在跟人相处的时候,却总是能够闹出笑话来。至于说陪着两人来到白帝城大门口的白胡子老头,则是丹师申老头。 申老头当初认定唐落月是快璞玉,所以想尽了一切法子将唐落月收为徒弟,甚至为此不惜耗费半生积蓄,终于让唐璐月顺利入门,成功筑基。 谁也不曾想,在申老头眼中已经是少见天才的唐落月用了好几年时间才成功筑基,反倒是后来成为申老头记名弟子的探花郎,居然没让申老头操心,三个月时间就筑基成功了,倒是将申老头给吓了一跳。 还记得当时申老头万分惊讶的时候,探花郎却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只说了一句话:“申老头你眼水太差,要是当年收的是自己而不是妹妹唐落月,说不定现在衣钵都可以留给他探花郎来继承了。” 只可惜探花郎在大放这些厥词的时候却忽略他自己的耐性,结果筑基成功之后他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整天像是个没事人那样东搞搞西搞搞,也没看他搞出什么名堂来,倒是吃了申老头不少苦头,却仍旧我行我素,最终还是被唐落月在修为境界上远远给扔在了后面。 被探花郎这么一闹,现场原本僵持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松动起来,不少人开始捂着嘴巴笑,其中有笑堂堂一个兄长竟然被妹妹逼的说不上话,当然也有人在笑话那开始挑事的修真者,如今成了哑巴。 “你,你们到底是谁,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是谁跟你没关系,你是谁本姑娘也不想知道,要么尽快滚蛋,想要进城就老老实实按规矩来,别耽搁了大家的时间!”唐落月这番说话的是很漂亮,引来了周围一阵掌声,但是那挑事之人就有人受不了,挺起胸膛道:“别以为你剑大就可以吓唬人,你这叫做虚张声势,信不信我一个信号就能将师兄弟们叫来,把你这个小姑娘折磨一百遍!” “申老头,你说这人是傻子么?难道他就看不见墙头上的那个大家伙?”因为申老头只肯将探花郎收为记名弟子,所以探花郎也完全没有半点尊重申老头的意思,只不过两人都属于那种豁达的性子,倒是谁都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儿。 “嗯,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你最好小声点,那东西的耳目灵敏程度不是我们可以比的。” “我不信。”探花郎扭头再度向城头方向望去,结果却看见一张血盆大嘴冲他张开,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恐吓,反正是将他给吓的浑身一抖,赶紧缩回脖子来,压低声音道:“我说申老头,要是那家伙要吃我,你打的过不?” “比指望我了,在人家面前我根本不够看,咳咳,咱们靠的不是力气,是技术,技术!”申老头这话一点都没错,虽说他是个散修,却是个出名的丹师,几乎很少有修真者愿意得罪一个丹师,只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就要求人家炼制那么几颗丹药来救急。 听申老头这么一说,探花郎好像又有了底气,双手叉腰向着城头上,本是想好好跟那家伙瞪上几眼,却不料他转过去时,城头上已经没了那家伙的踪影。 “人呢?” “在这边来了!” “真的呀!我的老天,好快的速度!” 不仅探花郎在惊讶,事实上每个人看见那突然出现的庞大身影,都无不感觉到压抑,纷纷后退唯恐遭殃。其实光是那股子味道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了,唐落月更是毫无顾忌地抬手捂住口鼻,皱眉紧皱分明就是嫌弃的紧。 “呵呵,谁要不遵守规矩啊,跟俺老熊说说,让俺老熊来掂量掂量,小子是不是你啊?”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挑事人被老熊这么一关照,差点直接就尿了!像他这种层次的修真者,可谓是才刚刚入门的程度,别说是老熊这种级数,可以人立可以说话的大妖怪,就算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小妖怪,那也没有机会碰见。 几乎没有跟妖怪打过交道的人,突然看见自己身前着一个高大一丈多,人立而且口出人言的妖怪,不心惊胆颤那才是怪了。 “你……你究竟是何方来的妖怪?”

第二七零章 夫人 第二七零章 夫人 “这人是傻子么?算了算了,你还是快点走吧,像你这样的人,吃了都会让俺老熊变笨的,别杵在这里挡路哟,要不等到黑大出来,一口火把你小子烧成焦炭!” “你……你……”如果说看见唐落月的大剑,挑事那修真者还敢硬撑几句,现在面对老熊,那就真是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至于说他刚刚念叨的什么师兄弟们,估计看见老熊出来,一个个也不会再露面了。 见到自己孤立无援,又被老熊气势所逼,那挑事的修真者不得不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掉头而去,倒是唐落月仍旧在原地,虽说被老熊身上的气味熏的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老熊道: “听说这里是我家夫君说了算,是这样的么?” “你家夫君?” 唐落月这丫头看起来年龄不大,老熊那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了,自然有自己的生存道理。它瞪起一双凶眼上下打量唐落月一番,说实话他很不欣赏唐落月这种体型,太小肉太少,可它毕竟不是人啊,无法理解人类的欣赏水平。 “你家夫君是谁啊?” “她的夫君就是探花郎的兄弟皆妹夫,周白山!憨大个,看你的样儿肯定是没资格当我家兄弟的兄弟了,难道是看门的?” 不得不说探花郎有时候胆子大的惊人,刚刚差点就被人家一张嘴给吓尿,这会儿回过神来,竟然还敢主动调侃老熊。不过幸而也是精通人情世故的老熊,要是换了别的妖怪,哪怕就是号称大月山群妖之首的黑大来,恐怕也会因为探花郎的这句话给扯起来。 妖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他们可以当周白山的小弟,但谁要将他们当成是看门的,他们指定不会答应。 “监察使大人?原来这位竟然是监察使夫人啊,那还等什么啊,小的们赶紧让开道路,让监察使夫人一家过去啊!” 老熊这些日子总在门口厮混,早已经跟守门的士兵混的烂熟,偶尔跟这些粗坯子聊天吹牛,在老熊看来也是跟着周白山之后的一种福利,毕竟对于人类社会它们还是了解的太少,以前在大月山上别说是跟人沟通,就连嗅到点人味儿都难。 一众守门的士兵听说是监察使夫人一家人,哪里还敢阻拦,赶紧排出整齐的队伍,让唐落月等人通过。 “哎哟,我家妹夫混的不错嘛!妹妹你看,这些士兵虽然是最差劲的,可也比咱们庄子上的强多了,有一个算一个,我看咱们庄子里就没几个能干的过人家!” “闭嘴!那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人,回头看我不告诉爹爹!” “哎哟你这小丫头,不都说小丫头嫁人之后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怎么你就不知道替你家夫君多说几句好话?再说了,这是事实啊,我们那个老爹啊,怕是早已经老糊涂了,指不定等咱们还回去的时候,那地方已经不姓唐咯。” 聚义庄最近的变化,其实探花郎是一一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他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能力去观察和分析,正是因为他能够用一种盘观者的态度来面对一切,所以反而比很多当事人都看的清楚。 对于外界来说,聚义庄是一块肥肉,当初风自如就曾经打过算盘,结果被周白山给逼走了,如今在聚义庄里那些家伙,哪个不是成天想着要将聚义庄变为己有的?像唐老头那种不知道变通的家伙,迟早是要倒霉的。 之所以这次探花郎非常支持唐落月走出来找周白山,就是因为他知道,聚义庄的问题,只有周白山才能解决的了,哪怕就是申老头在面对有修真门派支持的人时,也不得不束手束脚的。 幸而周白山愣是没让探花郎失望,这才离开聚义庄多久的时间,周白山就已经在大月国创下诺大的威名,甚至号称白帝城的“二城主”,更有甚者则是认定,在白帝城这个地方,周白山的话第一好使,然而才是城牧蒲平安,最后是远在皇城里的皇帝老儿。 真不知道流传在民间的这些言语要是传到张铭心中,会让他作何想法,只不过现在他有什么想法都已经没用了,他连圣旨都已经拟好并且上路了,只不过他没有修真者为他跑腿,走驿哪怕是快马加鞭,那也要三天三夜之后才能抵达白帝城。 随着士兵们形成的通道走进白帝城中之后,唐落月才忍不住开口惊叹。虽说她在聚义庄里是人人捧着的大小姐,可聚义庄的格局还是太小太低,哪怕是连白帝城最为落魄的地方都不如,自然也就由不得唐落月步惊讶。 看见自己徒儿大惊小怪的模样,申老头不得不赶紧将其一把拉住,说先去找客栈住下来,然后再作打算,此时那老熊早已经是敏锐的溜掉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这个丫头就真是周白山的老婆啊,周白山可从来没说过他已经结婚这件事情。 要是万一来的是骗子,到时候就表功不成反成了罪人,既然已经跟这位夫人打过照面而且还解了围,不管怎么说都是已经让这位夫人有印象了,将来少不得在周白山面前说好话。 老熊虽然不是人,也没有过过人类的生活,不过它还是知道,这世界上嘴里哈的凤,绝不是什么九天罡风,而是两口子之间的枕头风。 明哲保身的事情老熊最是擅长,家务事老熊当然也不会去搀和,只不过在跟唐落月等人分开之后,老熊还是做了一件让它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给郑嫣发了个纸鹤去,告诉郑嫣城里进来了一个自称是周白山夫人的少女。 至于说郑嫣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老熊那是真不关心了,反正都不是它能够招惹的对象。 因为有老熊这么一通风报信啊,这边申老头领着探花郎和唐落月才将将找到客栈住下,那边郑嫣就已经领着决明子杀过来了。 “就是这里了!” 如今的白帝城里,不认识周白山的人或许有,可是真正不认识郑嫣和决明子这对古怪组合的人真不多了。 决明子很少主动惹事,关键还是在郑嫣这女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她父亲那件事情的刺激,如今的郑嫣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使者,复仇者的化身,但凡是发生在白帝城李的不平事,只要让郑嫣发现了的,就没有她不伸手去管的,就连民间都将郑嫣成为二城牧,可见她在民间的人气之高。 “刚刚可是有三个住进你家店子了?” 将一锭碎银扔给那客栈东家,郑嫣冷着脸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郑姑娘你……”接了碎银子的东家老实巴交地问道。

第二七一章 二愣子 第二七一章 二愣子 虽说郑嫣性子比较急躁,可是对于生活在白帝城里的老百姓,她还是非常有耐性的,尤其是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郑嫣很少发脾气,只不过今天的确是有些急了,所以她言语上才有些咄咄逼人,一声“让开”让店东家不敢折腾,赶紧闪开一边,谁都知道一旦这位小祖宗杀气腾腾的时候,最好不要跟她发生冲突。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 决明子穿着一身簇新的道袍,走路摇摇晃晃迈着八字步,看起来像是很悠闲,但速度其实并不慢,不管那郑嫣跑的多快,决明子竟然都能步步紧随,没有落后。前面的郑嫣一声不吭只顾埋头走路,后面的决明子见势也只能是不住摇头,他此时只希望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也不知道郑嫣这丫头究竟是哪根筋出了问题。 “住!” 廊檐之下,探花郎双手抱胸,他早就已经发现了郑嫣和决明子,或者准确的说,是房间里的申老头发现了两个修真者的到访。 如今白帝城中的修真者数量虽然多,但申老头等人也都知道,早些时候来的那些修真者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住处,不可能这么巧就来找到他们,更重要的是郑嫣在客栈门口的那一阵闹腾,动静可是不小,岂能瞒得过申老头这种境界的修真,反正不是自己徒儿,申老头也不管将探花郎推出来会不会被来势汹汹的郑嫣一剑给削去脑袋。 “你是谁?” 郑嫣可没见过探花郎,她今儿来找的人是一个女人,一个自称是周白山夫人的女人!其实说起来郑嫣自己也没闹明白,为何心中就这么生气呢,她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周白山的夫人,不管是紫蕊还是绿萼都比她更有资格,可人家两个都没开过头,郑嫣哪里敢有非分之想? 或许正是因为郑嫣自己都不敢有这种想法,此时突然冒出来一个唐落月才让她如此愠怒,且不说此事的真假,只要一想到将来可能叫别人一声“主母”,郑嫣心中就是很不痛快。所以她才会带着决明子来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周白山是我兄弟,你说我是谁?” 还别说,探花郎这份淡定,尤其是面对那明晃晃的青锋时一种由衷的淡定,不仅唬住了郑嫣,同时也将决明子给唬住了,赶紧上前将不知道该说啥的郑嫣挤到一边,向着探花郎打个稽首,道: “这位施主,你刚刚说你是周白山的兄弟,可是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怎么,周白山很有名气么?冒充他兄弟,很有面子么?”探花郎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却是让决明子在心中讽刺不已。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如果不是周白山很有名,你丫有必要一见人就说你是人家兄弟?还冒充,就怕你是冒充的,等会儿被郑剑客一剑剑削成了根人棍儿,看你怎么嚣张! 被探花郎态度给气到的决明子,好歹还保持着一份修道人应有的涵养,面带微笑地退到一边,此时郑嫣也缓过神来了,将手中长剑挽出个剑花,剑锋上剑炁吞吐,直直指着那探花郎的脸蛋儿。 “让开,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此时探花郎背心里已经见汗,只不过他还撑得住,输人不输阵嘛。 “谁冒充是周白山夫人,我就找谁!” “我可没冒充!” 不等探花郎开口,一把稚嫩中带着坚定的声音就冒了出来,紧跟着就是招牌式的大剑从坛花兰背后飞出来,就连郑嫣都给吓了一跳,赶紧挥出剑炁不住后退,等到门板似的大剑“咔嚓”一声落地,郑嫣这才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刚刚发出的剑炁,竟然只在那大剑身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痕迹,不由得心中暗惊。 她可不像刚刚在城门口碰上的那个二愣子,不懂的修真者使用这样的大剑究竟代表着什么,虽说她境界不算高明,可身边都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高手,每日里的见闻也就广博的多。 “本姑娘就是唐落月,哼,冒充周白山的夫人很有面子么?你要是不信就让他出来当面对质!” 唐落月此时心中也有些生气,自己千里迢迢而来,没想到还没见到周白山,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实情,难道真是娘请说的,这世上啊,没几个男人靠的住。 “你就是唐落月?” 其实郑嫣此时的心情也很忐忑,首先她并不知道唐落月究竟是不是在假冒,其次当她见到唐落月本人,那种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似的小姑娘,她就觉得自己没法出手了! 好在旁边还有个探花郎,一看就是欠扁那种,正好吸引到了郑嫣的火力。 如果此时探花郎老老实实地当个闷葫芦,或许也就没他什么事情,可他偏偏就是嘴贱,竟然开口道:“妹妹不要理她!这女人神经啊,搞不好就是暗恋周白山,又或者是被周白山给抛弃了,哼,等到周白山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当初在洪波湖里说好的事情,他难不成敢赖账了?” “你说谁别那啥了?信不信我割你的舌头啊!” “哎哟,好凶的女人,老子已经说了,老子就是周白山的兄弟,你要是有那个胆子,来呀,来呀!”探花郎还真是将舌头跟伸出来了,不得不说有时候探花郎还真是个二愣子,可郑嫣更是个脑袋一根筋的女人,恐怕就是当初受过刺激,根本见不得人跟她顶牛,那边探花郎伸出舌头,这边郑嫣提剑就要切过去! “不要啊!” “不行!” “住手!” 这一幕可是让三个人同时心惊,纷纷出声动手! 决明子固然是伸手拖着郑嫣往后退,那边唐落月虽说不待见探花郎,但挨不住两人是亲兄妹,总不能眼睁睁见探花郎被人欺负,至于最后一个出声但其实最先动手的人,则是隐藏在房间里的申老头。 这老头心中也是没打啥好主意,原本是想看一场闹剧,结果不料遇上两二愣子,差点把事情给闹僵了! 一个简单的移形换影法术,郑嫣和决明子只感觉眼前一花,刚刚还面色发白的探花郎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子。 “这位是?” 决明子拖住还要往前冲的郑嫣,望着申老头问道。 “洪波湖上,老夫救过周白山一命,算是忘年交,今日带着门下两个不成材的徒弟来走动,怎么,周白山就是这么待客的么?” 申老头出面,一口将关系挑明,决明子就知道不能任由那郑嫣乱来了,赶紧打个稽首道:“老人家,我家门主他出门办事,估计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肉食招呼不周还请见谅,等我家门主回来,小道必定第一时间通报,还请老人家耐心等待。” “嗯,你这小道士有点礼貌,道德宗出来的?” 申老头若是说前半句也就罢了,后面“道德宗”三个字一说,却是触及到决明子心中永远的疼,当即摇了摇头,拉着郑嫣转身就走,甚至连道个别都不肯。 “现在周白山身边的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缓过劲来的探花郎,忍不住开口说道。

第二七二章 不敢得罪 第二七二章 不敢得罪 决明子平常时候其实是个挺懂礼貌的孩子,只不过凡是面对将他跟道德宗牵扯在一起的人,他就不喜欢了。理由肯定是有的,但他不会说,总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好了,你们让开,我要见见那个自称是周白山夫人的女人。”郑嫣的性子就是这么执着,哪怕申老头已经明说自己是两个年轻人的师傅,而且也表现出一身不俗的修为。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此时的郑嫣加上决明子完全可以碾压申老头三个人,即便当中有个申老头也没有例外,毕竟郑嫣所学的修真法门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所有的,加上两人还有周白山分配给他们的法宝,真要是动起手来,倒霉的人肯定不会是他们。 “不得胡闹!” 申老头境界略高,自然也就能看出决明子和郑嫣都不如自己,心中倒是笃定,想到自己跟周白山之间的那点交情,说教说教他的后辈应该不是问题,当下就出来挡住了郑嫣走向唐落月的路。 事实上唐落月也不是省油的灯,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唐落月已经再度扛起了她的门板。当初周白沙曾经几乎毁掉了唐落月的门板,如今她手中这把可是申老头花费了老大的代价,这才炼制出来的,各方面的属性至少是曾经那把的十倍以上,真要是跟郑嫣以命相搏,郑嫣想要赢也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偌大的门板,即便只是直直的拍下来,也可以给人造成沉重的心理压力,加上挥动时那种虎虎生风,就如同是自打了“恐吓”技能一般,大多数人看到眼睛就直了,哪里还有胆子敢于反抗呢。 “好狗不挡道!” 唐落月在后面挥舞门板,那是出动了郑嫣内心好战的神经,她如今尤其见不得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年轻俏丽,还准备来当主母的女人。所以郑嫣也是顾不上申老头,手中青锋一引,剑炁顿时就喷出三尺多长,那纯粹由真元构筑的剑炁根本不是寻常之物可以抵挡,不仅锋利而且可随郑嫣心意流转,贴着申老头肩膀兜圈过去,直取唐落月。 “来得好!” 如今的唐落月早已经不是当日那吴下阿蒙,这种剑炁她在沧山派门人手中见识过,同时也知道该如何化解。 门板大剑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充当盾牌,仅仅依靠本身材质肯定无法抵挡锋锐无比的剑炁,但唐落月将自己的真元导入门板大剑之中两人结合为一体之后,整个门板大剑就变得固若金汤,哪怕就是郑嫣的剑炁,竟然也是啃不动那门板大剑,只听到“咣”地一声响,郑嫣和唐落月竟然齐齐后退一步。 “果然是点本事来的,只不过就这样还不够!”郑嫣如今倒是打出真火来了,唐落月刚刚抵挡她的那一招算不上高明,却是让郑嫣感觉到一阵愠怒,如果说刚刚出剑时她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这第二剑那就是实打实的十成功力,哪怕就是决明子见了也要退避三尺了! 感觉到剑炁有异,金锐之气直扑而来,申老头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当下就挥动衣袖,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一连串的丹丸竟然就从他袖笼当中飞出,“乒乒乓乓”地炸开了。 “退!” 始终在警惕的决明子眼明手快,一把拉住郑嫣就往后疾退,同时左手连连挥出,将那些看似无孔不入的烟气尽数逼开,不让郑嫣沾上了分毫。如果说修真者当中那种类型最让人头疼,毫无疑问肯定就是像申老头这样,又会炼丹还会炼毒的,这样的人要是万一中了他的毒,就算将其杀了也未必有用,鬼晓得他身上带的那些东西里,究竟哪个是为哪个解毒的,要是万一吃错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剧,死斗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被这种人的毒物及体。 其实申老头身上并没有那种可以瞬间致人于死命的东西,刚刚洒出来的这些丹药主要作用其实是为了防虫防蚊,这完全是在将郑嫣和决明子当成苍蝇臭虫,真不知道决明子和郑嫣在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更生气。 不管怎么说,申老头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身份,如此一来决明子就不敢由得郑嫣胡闹,挡在郑嫣前面冲着申老头拱手道:“这位老人家,如果你真是咱们门主的老友,就请在此暂住一段时间,等门主回来之后我等自然会通报,就此别过!” 说完这话,决明子也不等申老头等人反应,抓着郑嫣就走。虽说郑嫣心有不甘,可周白山早就已经叮嘱过,凡是他不在家的时候,郑嫣必须得听决明子的,而决明子也必须要对郑嫣的行为负责,否者若是闹出事情来,周白山是两个都不会饶过。 如果仅仅是三个普通修真者,不管过去是否跟周白山有过联系,在决明子看来问题都不算严重,哪怕他跟郑嫣处理不下来,老熊那些家伙也不是吃稀饭的。可申老头丹师身份一亮出来之后决明子就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继续闹腾下去了。 丹师在这个世界本就是极其罕见的一种修真者,就连道德宗里面都只有那么一个丹师,整日里被门派上上下下都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其实修真者大多数都会炼丹,毕竟活着的时间相对来说很长的,总有那么无聊的时候,炼丹也很好玩啊,不仅可以打发时间,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和修为进度,更重要的是一些富裕丹药甚至是一些废弃的废品,都可以给炼丹者兑换来需要的物资或者是俗世的金钱。 只不过炼丹也不是一件随便什么修真者都可以玩的,一来这种技能的确需要天赋,天赋高的人成功率也极高,二来也需要大量的物资作为支撑。 哪怕现在大自在门已经开始暗中张罗人加入,但这方面的人才非常缺乏。决明子等人都知道周白山的想法,是要将大自在门打造成为本界超级大门派,不说一统天下但绝对要霸占头号交椅,如果门中连一些高级丹师都没有,那才真是个笑话。 就像俗世一样,修真界里一样存在各种专业的圈子,哪怕申老头只是一个金丹境界的但丹师,但或许有可能在丹师这个圈子里,申老头就如同是渡劫期一样的存在,而且只要周白山能够掌握申老头这样一个丹师,就意味着将来可以进入到这个圈子当中,找到更多的丹师,所以在决明子心中,申老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第二七三章 逗神仙 第二七三章 逗神仙 决明子拖着郑嫣这么一走,申老头立马就转身将探花郎和唐落月就叫进屋中,往日里在沧澜国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那边小地方,基本以申老头的境界和名头都可以横着走路,可大月国毕竟是大月国,以前有个青衫门,如今青衫门虽然倒了,可周白山这个名字奇峰突起,光光是他一个就已经顶整个青衫门,更不用说周白山背后还有道德宗以及一干高境界的修真者支持,申老头在沧澜国的那点名头是绝对不够看的。 刚刚人家只是来了两个小字辈,基本上就已经碾压了申老头三个,如果不是因为申老头赶紧甩出驱虫丹将人逼退,还真不知道事情会闹到何种程度,若是将刚刚领路的那个黑熊引来了,申老头就担心自己扛不住,最后倒霉也就罢了,万一要是自己那宝贝徒儿跟周白山之间的事情黄了,那他可就真是罪大恶极了! 所以在这个当口,申老头平时再怎么宠溺着唐落月也得收敛了,毕竟这里是大月国白帝城,据说整个修真界至少有七成的修真者已经抵达这里,或者是正在抵达的路上。 “周白山那小子真的可以让这些修真者渡劫飞升,没看出来他有那么大本事啊!”探花郎任何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缜密,进屋之后就开始嘟囔,总觉得有些不现实,关于周白山的事情其实探花郎知道的不多,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探花郎进入修真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加上申老头这家伙平常时候又不跟修真者打过多交道,所以一些消息他们不知道那也是正常的。 “好像现在周白山有个‘仙界监察使’的名头,而且这个名头并不是周白山自封的,是仙界的神仙们认可的。”申老头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脸上多少有些羡慕,监察使这个名头就已经让人浮想联翩了,如果再加上“仙界”这两个字,岂不是意味着周白山可以仙界里大横着走? “仙人?你们怎么知道那是仙人?”探花郎耸了耸肩膀,他可不是那种说风就是雨的人,除非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否则根本不会相信那些闲言碎语。 其实这个还真不是传闻,如今白帝城里那个白沙茶铺里就还真是坐镇着一个神仙,而且据说这位神仙的品级还不低,这个神仙正是丁继。 说起来也是好笑,正常情况下,丁继身体里全是仙元,会遭到这个世界的排斥,除非是在仙凡通道打开的时候,整个世界的所有注意力都被集中在通道上,那个时候仙人们才能在这个世界里行动而不至于被排斥。 一旦仙凡通道关闭,仙元这种不该存在于下界的东西就会被挤牙膏似的挤出去,包括拥有仙元的仙人自身,当然这个过程肯定是痛苦的,往往代表着丧尸性命,甚至连灵智都要被彻底的抹杀。 固然正常情况下,仙人根本无法长时间待在下界,丁继的境界不高但也不能例外。之所以如今他能够在白山茶铺里当个偶像一般让那些修真者参观,完全是因为周白山利用监察使的能力,将其体内的仙元几乎尽数抽尽,又用特殊的阵法将残余不多的仙元给屏蔽了,如此一来只要丁继不妄动仙元跟别人战斗,那么他就像是个普通修真者一样,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一开始丁继是不喜欢那种仙元被抽空的感觉,整个人好像都已经快死去一般, 只不过等到他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忽然感觉原来下界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生活更富有人情味儿,更让人觉得贴心和舒服。 如此一来他倒是习惯了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每日里不少人借着饮茶这个蹩脚的理由来近距离端详这个真正的神仙。 一开始的时候来参观的人还很多,毕竟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连一只有两个脑袋的乌龟都有可能成为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更不用说一个活生生的神仙了。不少人想要跟丁继拉关系,讨好丁继,甚至想用联姻的方式来跟丁继结成战略同盟,然而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呢,没有周白山开口,丁继连白山茶铺的大门都不敢走出去,天知道那个阴险小人究竟从什么地方学来一身让人无奈的本事,总之只要丁继一来白山茶铺,就立马能够感觉到来自天地之间的排斥,甚至就连天上的云朵都会着成劫云的形状,只要丁继再继续往外走一步,那劫云绝对就会好不留情地劈下。 除非是丁继愿意死在天劫之下,否则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躲藏在茶铺二楼上,每天喝喝茶,然后看看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当真是所谓的“你在楼上看风景,楼下的人在看你。”要论起皮囊来,丁继还真是不差,别忘了人家天生品种就好,加上后天有目标有后勤保障地修炼,境界上或许还查了一些,但先天各方面可谓是优秀的,尤其是那五官长相配合上他此时心中那股子幽怨,当真是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梦中情人一般,要不是因为白山茶铺如今在白帝城中的地位异常特殊,恐怕登门提亲的人会将白山茶铺的门槛都给踩烂了。 “哦哟,怎么了,不高兴?” 本身就闲到无聊的丁继,在看见气鼓鼓走进来的郑嫣之后,无比开心地打趣。只要不走出这白山茶铺,可以说丁继就是绝对无敌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别说是一个郑嫣,就算是有十个八个郑嫣一起动手,恐怕连丁继一半的力量都逼不出来,而偏偏丁继又无聊,最喜欢做的时候就是开这些后辈们的玩笑。 “不高兴管你什么事啊,一个阶下囚而已,还能笑的出来,这是佩服你啊!” 郑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要说言语相机这方面还是女人更有天赋些。丁继听到之后微微一愣,随即又放声大笑,“好,我就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模样,你越是不开心,我可就越是高兴啊!” “信不信等门主回来,我让他给我一个机会,杀了你!” 不得不说,郑嫣如今是变得越来越暴力了,动不动就将“杀人”两个字挂在嘴边,但时期决明子是最清楚的,郑嫣剑下死的人,那都是死有余辜,事实上郑嫣从不曾乱杀一个人。 丁继当然不知道郑嫣的情况,只不过他是神仙啊,哪怕如今龙游浅滩可也还是龙,所以对于郑嫣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去相信,一笑置之。 “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什么神仙,狗屁!” 丁继不接话茬子,郑嫣一张利嘴却是没打算放过丁继的,又是几句话过去,弄的丁继火起,右手两指一弹,当即就捏起个法决来。

第二七四章 再次打通 第二七四章 再次打通 “丁继,住手!” 郑嫣在气头上,决明子可没有半点头昏,丁继的举动他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若是让丁继动手,最终肯定是他和郑嫣要吃亏,整个白帝城里如今恐怕就只有黑大能够勉强面对丁继,而真正能够让丁继臣服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周白山。 “哼,小丫头,我劝你不要惹火了我,否则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被决明子打断施法的丁继一声冷哼,将手一收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摆出他那一副忧郁的模样喝茶,时不时将脑袋探出窗户外,顿时又会引来下面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们的惊呼声。 “真是看不惯,你说门主怎么就留着这样一个人呢,早点杀了不是更好?” “门主当然有他的想法,不过我倒是认为,一个活生生的神仙怎么都比那些话更有说服力,相信有这个活标本在,那些修真者对我们大自在门的信服程度会更高一些的。”决明子跟郑嫣之间的谈话并没有避开任何人,哪怕他们将丁继说成是一个“活标本”,那丁继竟然也没有生气。 其实他是没有生气的理由,事实上他就是周白山的俘虏,而且还被周白山全面彻底的压制了,想要爆发都不可能,如果不是他对周白山还有用处的话,搞不好还真就是早就被杀了。 生活在下界的这段时间里,丁继心中也有颇多感悟。在仙界,哪怕他有丁三骅这样的玄仙老子,但其实仍旧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跟他在飞升仙界之前的那种风光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如今虽说他没获得身体上的自由,可是呼吸着下界的空气,看着那些川流不息的普通人,丁继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又复活了一样,或者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但他却无法否认他喜欢这种感觉,不愿意失去。 所以哪怕听到郑嫣跟决明子在旁边窃窃私语,丁继也是毫不在意,他如今心中是一点都不恨周白山,他有今天那是自取其辱,反过来说他倒是担心青衫门和丁三骅究竟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 对于自己的父亲丁三骅,丁继了解其实并不多,他只知道是个很强的男人,各方面都很强,但要说跟丁三骅之间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在丁继的内心当中从不曾将丁三骅当成过自己的父亲,他甚至都不将丁三骅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双方关系维持到现在,不外乎就是利益而已。 一个玄仙老子能够让丁继在青衫门当中受到各种各有的优待,而这些优待不仅仅可以让丁继在青衫门生活的更加愉快,各种资源的堆砌也让丁继的境界能够快速且稳定的提升,对于实力就代表一切的仙界来说,丁继当然是离不开这些资源,换而言之也就离不开丁三骅。 所以丁继付出的只是表面上对丁三骅的承认和尊重,可他实际上的收获是极大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 但如果现在再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或许会选择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废土界,也不想再返回仙界了。 丁继的眼神飘过旁边坐着的郑嫣和决明子,心中暗暗感慨这两个人年轻人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同时,也开始为周白山担心,算算时间,青衫门的反制措辞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这一点既然丁继都能想到,周白山不可能想不到,所以他在跟张铭谈完之后几乎没有休息,就马不停蹄地向着白帝城赶回来。 仙界的人如果要想报复,想要营救丁继,不管仙凡通道开在什么地方,降临的神仙必然会赶赴真元最为浓厚的白帝城,周白山将大量的修真者集中到白帝城, 其实也就时还有这么一个用意在其中。 如果说能够当着众多修真者的面,揭破那些神仙们的嘴脸,对于周白山下一步的计划还是有极大好处的,只不过需要当心的就是,万一来的神仙实力太强,可能会导致白帝城里那些修真者们大量的伤亡,这一幕是周白沙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五味子等人最近境界有所提升不假,但要跟丁继这种水平相提并论都还不够,更不用说青衫门这次派来的神仙肯定会比丁继和曹安的境界更高。 想要在短时间里将五味子等人境界拔升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种拔升会带来巨大的副作用,用在外人身上也就罢了,不管是五味子还是紫蕊、绿萼,周白山都希望他们有足够广阔的进步空间,而不是为了一点点眼前的利益,就付出止步不前的巨大牺牲。 “既然不能阻止你们,就来吧,本监察使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战斗过了!” 飞行当中的周白山突然停滞了身形,漂浮于空中。他扭头望向西北方向,在那遥远的地方,天地元气正在剧烈地波动着,这种程度的天地元气波动根本不是某个修真者可以引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青衫门正在从仙界打开通道,抵达废土界的通道。 之所以周白山可以肯定是青衫门在打开通道,这其中关系到仙凡通道的一些特殊性,除非是青衫门主动将废土界的一些信息交出去,否则其他门派很难找到青衫门所打开过的下界。 这种特殊性保证了下界的隐蔽性,同时也是对下界的一种保护,若是让几个门派同时打开一个下界,光光是开通通道时那种剧烈的元气波动就有可能将整个下界给毁了。 “来了!” 没想到青衫门的人竟然比自己所料想的还要早一些,好在周白山老早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应对措施,故而在感觉到仙凡通道打开之后,他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掉头向着通道那边飞过去,他没有去通知任何人,也没有半点犹豫。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不清楚对方此番下界的仙人是什么境界,但如今整个废土界能够对付这些仙人的人就只有他周白山一个。若是他战死了,那么一切休提,废土界落入青衫门手中,若是他能够胜利,那么其他人在场只能让他分心,让他难以尽情的发挥。 有这两样充足的理由,周白山当然不会再更多考虑,顶着强烈的天地元气波动向前疾飞,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亲眼看见不远之处的虚空当中,一片云团散发出剧烈的雷光,无数只能感受无法看到的天地元气正在拼命地挤压着云团周围的空间,而在云团空间最核心的位置,正有一个点在发生着能量交换。 那种吞吐出来的能量不断地撕开原本稳定的空间,而在被撕开的空间背后,则是另外一个能量浩淼的地方,仙界。 这边是仙界通道打开时的模样,这种时候若是有修真者在旁边,必定会遭受到冲击,甚至是死于非命!

第二七五章 球仙 第二七五章 球仙 仙凡通道打开时,因为两个世界的巨大能量交换会在通道这边形成一个巨大的风口。天地元气在风口层面的交锋,那可是比九天之上的罡风更为恐怖,别说是普通的修真者,就连仙界的神仙,若是没有做好足够的防护和准备,也有可能被这种罡风给撕扯成碎片。 然而周白山却是无惧这种能量吞吐转换的,因为他身体里既不是下界的真元,也不是仙界里的仙元,而是一种监察使特有的界元。 界元最大的特殊性就在于它及能够表现出真元的特性,同时又能表现出仙元的特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因为界元才使得周白山可以在仙凡两界任意联通却不受到任何惩罚。 凭借界元这种特殊性,周白山轻易地靠近通道,在距离那处空间裂口差不多十丈外的地方。 看不见的天地元气剧烈撕扯着空间,释放出大量的冲击波,这些冲击波对于修真者来说是致命的,因为里面包含着仙界的仙元,修真者的身体会本能地吸收这种比真元更纯粹的炁,但岂是身体又不能真正吸收和转化,哪怕就是一丝丝仙元钻进经脉之中,都足以让修真者痛不欲生,数量一旦积累到某种程度,修真者的身体就会被直接撑爆,炸裂,成为一堆碎片,倒是跟当年大月山的月山环一样,属于修真者的禁区。 当然,神仙们肯定不会担心仙气的问题,哪怕再狂暴的仙气落在神仙们身上都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他们的身体早已经被仙元给千锤百炼,有什么是他们没见过的?但越是境界高的神仙,就越是在意自身纯净的程度,在经过仙凡通道的时候,下界的天地元气和仙界的仙气混杂其中,稍不留神就会有天地元气混杂在仙气当中进入仙人的身体当中,即便数量再少,也会让仙体的纯净程度下降一个档次,也就像是给仙人身体里种植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所以仙人们在穿越仙凡通道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谨慎地将仙元布满全身,竭尽全力去抵抗通道里面的乱流,以避免让下界的真元趁机钻进自己身体,给自己带来伤害。 这其中的道理周白山再清楚不过了,他之所以急匆匆的赶过来,就是希望能够在那些仙人穿越通道之前就已经准备好。 周白山他想要将这些降临下界的仙人都抓起来,当初褚界成立之后,就形成了能上不能下的这样一个规矩,下界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可以飞升仙界,这是褚界所允许的,但是反其道而行之则是违背规矩的,因为仙人降临下界,不仅仅会导致下界的混乱,同时也会给稳定的下界带来不稳定的因素。 按照仙界监察使的职责来说,凡是这种违规降临的仙人,就应该接受成府,周白山已经做好惩罚这些仙人的准备了。 通道口的光华闪烁越来越明显,周白山知道,第一个降临的仙人就要出现了。在心中默默计算时间的同时,周白山将双手摊开,修长的十指间飞快地翻动编制出一道道玄奥难明的法决,这些法决别说是普通仙人看不懂,恐怕就连仙尊这种级数的人物来了,仍旧只会看的满头雾水,只因为这些法决只有监察使一个人会使用,也必须要通过界元来推动。 “终于出来了!” 随着一声大吼,通道口里挤出一团耀眼光华,那是一个顺利穿过通道的仙人,显然这一路并不顺利,否则他也不至于一出来就如此这般的轻松。 然而他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出现在他背后,偷袭。 “咦?还真有不怕死的?” 感觉到偷袭的仙人身体一晃就要掉头,他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家伙,敢于偷袭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而且还是玉清境顶尖的神仙。 本以为只需要轻轻一闪就能让过去的那股气息,竟然在不可能当中转向,顺着那仙人转移的方向继续而却,且速度无比快捷,快的就连仙人的速度都无法摆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的仙人总算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他拼命的加速,同时扭头过去瞧,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他此时能够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指不定还有点机会,可惜这一回头就耽搁了最宝贵的时间,在周白山双手操控下的一团界元,轻易地将这个仙人给笼罩了。 换成是平常时候对决,仙人们在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逃生,唯有在眼下这种情况,除非这个仙人打算死在下界,否则他就不敢立刻调动全身仙元逃命,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体内的仙元就没有被真元所侵蚀,前面也说过,哪怕就是一丝一毫的真元蕴含在仙元当中,一旦被全力催动就会出问题,甚至直接让仙人爆体而亡! “无耻!” 终于感觉到对方的偷袭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算计时,那仙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调集了身体里能够调集的全部仙元,准备跟袭来的不知名能量来一次硬碰硬,他还不信几乎是全身功力的一击,还不能挡住背后来的偷袭者。 甚至于这个战斗惊讶颇为丰富的仙人还在那种准备好了自己的仙宝——一柄小巧但无比锋利的飞刀,若是让他发现幕后黑手,这柄飞刀就会被催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杀死! 可惜这一切转眼就成了空! 仙界监察使的界元虽然可以兼容真元和仙元,但同时也是真元和仙元的克星! 所以当周白山释放出来的界元,跟那位仙人的身体刚刚一接触的那瞬间,无数界元就像是滴入大海的雨滴,瞬间融入那仙人的经脉当中,与其体内的仙元紧密结合在一起。 “收!” 隐藏在暗中的周白山能够明确感受到自己的界元已经将那神仙的经脉所控制,便将双手轻轻一握拳。 “啊!” 正在准备施法的仙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感觉浑身仙元的流动突然之间停滞下来,连带着好像全身上下都不受控制了,手脚开始向身躯所在的方向集中,简单的说就像是有人抓着他的手脚,然后将他捏成了一个球形。 这其中滋味的确不是人能够承受的,尤其是一个平常时候高高在上惯了的仙人,更是感觉无比屈辱。他倒是想要反抗,可惜界元侵蚀仙元的速度奇怪无比,那仙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职能任由周白山揉扁捏圆。 “看你往哪儿跑!” 周白山右手轻轻一招,已经蜷缩成球的仙人兀自惨叫着凌空被牵引过来,直到他看见周白山,才瞪大眼睛张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啊!” 周白山来不及将这个“球仙”收起,又感觉到通道口出现了一阵能量波动。

第二七六章 班圣狂徒 第二七六章 班圣狂徒 显然,这次青衫门准备下界的神仙可不是孤身一个。 上一次因为过于相信下界青衫门回传的信息,以为无忧子等人已经可以掌控一切,吴青衣为了节约那么一点点资源少安排了一位仙人,结果就是计划彻底失败不说,搭上了丁继又叛变了曹安,可谓是损失巨大。 这就像是上桌赌钱,第一把因为自己判断失误结果输了不少,第二把自觉是稳赢就不得不追加赌本。吴青衣对此也挺自责,毕竟这件事情是他一手在操办,如果当时他不过于考虑资源直接安排三个仙人下界,事情的结局就会截然不同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且不说周白山在完成传承后能不能以一敌三,怕是紫蕊等人拼了性命也无法将时间拖够,哪怕丁继等人没法将隐藏在大月山深处的周白山给抓出来,但肯定也能将所有修真者掌控,到时候周白山纵然出来了又能如何? 故而在镇压一个仙人之后周白山压根就没有放松,他早知道这次不可能只来一个仙人。 “大胆狂徒,放开宁仙!” 仙人的动作当真是快到极点,周白山这才感觉到元气波动,正在转身时就感觉神魂一阵颤动,随即有若雷霆般的声音就将他整个人意识给笼罩了。那说话的声音压根就不是普通的吼叫,而是仙人们使用的一种法术,可以理解为武林当中“狮子吼”的高级版本,只不过这种法术的威能远远超过了狮子吼,可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之上,境界低微或者是意志力薄弱者,甚至有可能因此而直接神魂受损,永远无法恢复! “狂徒?” 周白山唇角浮现出一丝冷漠,缓缓抬起右手,摊开的手掌上空三寸之处有若星河光点闪耀,其中又有一团白雾隐隐约约,白雾当中又有影像晃动,以仙人目力方才能看清楚那影像真切。 “宁仙!” 从通道出来那位仙人显得颇有些年轻,一身长衫头戴方巾,正是郎朗儒生打扮,手中还有折扇一把,看似普通却隐隐有珠光宝气散发,显然是个不俗的仙宝。周白山只是一眼就看出这书生仙人的境界乃是玉清境顶阶,上圣,跟马铮抓到的这位宁仙是同一境界。 “尔是何人,此乃何妖术?” 书生仙人脚下升起一朵白色云朵将其稳稳托在半空,由此周白山判断其体内真元怕是已经排尽,换句话说偷袭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也就干脆熄了偷袭的心思,却是将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啊~~~~~~” 白色雾气当中的宁仙开始拼命挣扎,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却始终不能改变身体约束成球形额事实,周白山打入他身体里的界元始终在操控着他的筋络,根本不是他运转仙元就能派出体外的,更为可怜的是,因为隔着那层白色的云雾,所以宁仙不甘的怒吼只有极少部分能够传出来,落到周白山耳朵里都已经是模糊不清,更不用说还在百丈之外的书生仙人。 “再给你最后的机会,放开宁仙!” 那书生神仙怕也不是省油的灯,脸上那双如同刀锋隔出来的细缝眼里,闪烁着冰冷无情的光芒,别看他口口声声要周白山放开宁仙,但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压根就没有半点举措,如果光是看他的表情不听声音的话,周白山一定会以为他是巴不得宁仙陨落。 “如你所愿!” 眼瞅着五指就要收拢,将那宁仙彻底镇压,周白山心中忽然一动,五根手指有若车轮般转动,随后手腕一翻掌心正对着那书生仙人,一股力道迸发而出,白色雾气包裹着的宁仙就瞬间化为一颗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书生仙人。 “班圣,班圣救命!” 白雾当中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宁仙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书生仙人,也就是他口中的班圣。宁仙显然是将班圣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也不顾自己这般大吼大叫是否能传出去,以及自己此时的形象,就像是个跳蚤似地在白色雾气当中上跳下攒起来。 “停!” 见“流星”砸向自己,那班圣眉头皱起一抖右手,原本半开的折扇瞬间收拢顺势点向宁仙化成的白雾小球,同时班圣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一道法决脱口而出,想将流星封停! 然而半空当中疾飞的流星并没有应声而听,只是速度微微降低还不足一半,这边周白山淡淡一笑右手食指画符,无形的界元就再度加持在那白雾小球之上。 “不好!” 白雾小球没有应声停下,那班圣就已经很是谨慎,眼神始终不曾离开过周白山,当他看见周白山的举动,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毫不犹豫地闪过流星飞行的路线,几乎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白雾小球所形成的流星就“嗖”地一声穿梭而过,空气当中升起一股淡淡的糊味。 “好快的速度!” 班圣偷偷咽下一口唾沫,那双细缝眼睛再度笼罩周白山,这一次他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显然不再因为周白山那年轻的外形再有半点轻视。 “你就是监察使?” 打从通道里出来跟周白山交手到现在,那班圣就没感觉到周白山身上有半点仙元或者是真元波动,无论他如何用神念去观察、试探,都没发现周白山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能修炼成仙的也没几个是笨蛋,明明不正常却怎么看都正常只能说明非同寻常,所以班圣瞬间就将周白山跟自己此行最为重要的对象——监察使给联系起来。 “你还是看看你的同伴,要撞上通道了!” 周白山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班圣身后。 “不好!” 被周白山这么一提醒,班圣顿时浑身一抖,转身就疾飞去追那流星! 仙凡通道,非但打通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其存在也是异常的不稳定,毕竟是沟通两界的特殊存在,若是遭到外力的冲击,只要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导致通道自身的崩塌,一旦崩塌就会发生猛烈的爆炸,瞬间消失。 爆炸也就罢了,真正让班圣感到浑身发抖的问题是,通道毁了之后他怎么返回仙界?或者说一旦通道不存在了,他立马就会被天地元气关注,说不定下一刻天罚就来了。这班圣也是看似聪明却没动脑子,如果周白山存了心要摧毁通道,还能等到现在? 当那班圣转身疾飞,周白山脸上瞬间浮现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

第二七七章 见真仙 第二七七章 见真仙 班圣的下场,在他转身冲向通道的那一个刹那就已经注定了。哪怕被约束在流星里的宁仙一个劲儿用眼神提醒,班圣还是没有留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明白宁仙那个眼神所代表的意义,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周白山一把抓住脖子,像是拎一只猫似的将班圣拎住。 头上的书生方巾掉了,脸上的淡定也没了,班圣浑身颤抖着想要挣脱,可惜他的动作幅度太小,连手脚都没能荡漾起来。一旦仙体被界元入侵结果就是这样,漂浮在不远处的球型宁仙,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望着班圣。 全完了,谁也没想到这个仙界监察使竟然有如此厉害,要是在仙界,怕至少也需要上清境,不,恐怕是要太清境的仙人才能跟他对抗吧?班圣也好,宁仙也罢,此时心中除了哀怨之外,剩下就只有祈祷了。 他们祈祷周白山就此打住,甚至是因此而骄傲,又因为骄傲而大意,如此一来他们或许还有机会从周白山手中逃生。 身为神仙,真不知道宁仙和班圣还能向谁去祈祷,或许正是因为他们其实没有祈祷的对象,所以他们的祈祷也就没有发生任何作用,周白山如法炮制了班圣之后,就转向了通道出口。 此时,周白山凌空而立,左肩上方一尺处漂浮着包裹宁仙的白色雾气球,右肩上方一尺处漂浮着包裹班圣的白色雾气球,脚底涌动着一丈方圆的白色云气,当真是飘飘如仙。两个“仙人球”为周白山平添了一丝神秘,尤其是当白方镜从通道里出来时,当真是被周白山给吓了一跳。 此番下界的三位仙人当中,白方镜怕是境界最低的一个,浑身上下打扮的也是极为平常,若不是脚下涌动云气,身边隐隐有豪光,走在路上恐怕会被当成普通人。 “这位兄弟请了。” 白方镜不敢造次,不仅因为周白山的气势,更重要的是他看见周白山脚下的云气竟然比他的还要大,葱某种意义上来说,云气的大小也能代表境界的高低。只不过这种参考不是很标准,个人功法不同,云气也会有所不同的。 “不客气,上仙远道而来,辛苦了。”感觉到通道转为平静,周白山知道这一轮下界的仙人就只有这三,其中两个已经被活捉镇压,他也就不再急着对白方镜下手。 那白方镜心中自然警惕,尤其是当他感受到来自两个白色雾气球里熟悉的气息时,心中就明了,前面两位仁兄怕是完了,再一想自己境界低微,可不敢在周白山面前造次,不由得抢先自报家门,争取在周白山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白仙人此番下界,可是为了那丁继而来?” “这个……不瞒周上仙,晚辈正是为此时而来,不知道丁少是否还活着,还请周上仙不吝以告。” “嗯,告诉你也无妨,那丁继的确还活着,而且活的挺滋润,要不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周白山扭了扭肩膀,两颗白色雾气球上下动荡,看起来挺飘逸,其实里面的宁仙和班圣感觉非常糟糕,天旋地转让人想吐,却偏偏又吐不出来。 对于周白山的邀请,白方镜心中很纠结。他当然不想被周白山摆布,更不愿意按照周白山的步子走,可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反对,要是反对的话,会不会立马就会跟宁仙和班超一个下场? 无奈的班超只能面带苦笑道:“晚辈是很想跟周上仙走,可晚辈又担心这一去不能按时返回仙界,到时候天打五雷轰,几千年的苦修化为一场空……” “无妨,宁仙和班圣都已经打算留在我身边助我修炼,至于白仙人嘛,你若是愿意留下来助我修炼当然好,不过若是你还眷恋仙界,只需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我自会让你赶在通道消失之前返回,如何?” “真的?” 白方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仙界监察使竟然这么好说话,可为什么宁仙和班圣会那么倒霉,难道是因为他们对周上仙不够尊敬?此时的白方镜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下界的任务,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他跟宁仙、班圣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差走出通道,而两人被周白山生擒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这说明仙界监察使周上仙的境界,远超宁仙和班圣,绝不是他白方镜可以力敌的。 不可力敌就只能智取,白方镜自认为还是有些脑子的人物,既然周白山刚刚向他保证,只要配合的好就可以在通道关闭之前回来,白方镜就决定跟周白山走一趟,或许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不仅能够顺利回来,还可以弄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两人既然达成约定,周白山也不管白方镜会不会跟着,自顾自在前面疾飞,果然白方镜紧随其后,只不过飞升仙界许久的白方镜对于充斥在身边的天地元气感觉很不适应,没有了仙界源源不断的仙气补给,更是让白方镜只能小心翼翼地使用体内的仙元,不敢有丝毫浪费。 虽说周白山在前面飞,但他却能通过界元细致入微的感知力来了解白方镜的一举一动,甚至就连其脸上最为隐蔽的神情变化都能有若目睹,“看见”白方镜小心翼翼的模样,周白山心中是暗暗好笑。 因为仙凡之隔,周白山倒是不用担心让白方镜知道白帝城的位置,当两人飞临白帝城的时候,无数修真者纷纷冲上天空,一面向着周白山行礼,一面用诧异的眼神打量着白方镜。 “门主,这位道友……” 新近加入自在门的修真当中有人终于忍不住,遥遥向着周白山抱拳为礼后开口问道。 “这位可不是什么道友,他叫白方镜,乃是仙界下凡的仙人呢!”周白山敞亮的声音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白帝城,顿时,整座白帝城沸腾了! 神仙,仙界下凡的神仙! 虽说白方镜并不是第一个下凡的神仙,但却绝对是第一个如此大大方方出现在城市里的神仙,不仅白帝城中所有修真者都汇集起来,就连听到周白山那句话的普通人,也都纷纷翘首以望。 哪怕大多数普通人瞪大双眼也无法看清楚白方镜的模样,可那涌动的云气,飘飞的衣袂,模糊的身影足以让这些人一辈子骄傲,他们见过神仙,真正的从仙界下凡的神仙。 “该下去了,你不会是显摆上瘾了吧?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助我修炼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哦。” 周白山的提醒终于让白方镜回过神来,赶紧连连点头,道:“走,我这就跟着下去。”

第二七八章 是个人才 第二七八章 是个人才 白方镜终于见到了丁继,两人都很惊讶。不同之处在于丁继惊讶的是白方镜竟然不是被周白山抓来的,而白方镜惊讶的是丁继居然在下界活生生的活着,哪怕体内的仙元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了,从外形上看早已经没有半点仙人的模样,就跟生活在下界的土著相去不远。 土著,是仙人们对下界人的一种称呼,好像这样就能显得他们更高贵,然而却忘了他们在成仙之前,其实都一样是土著。 “白方镜,你投靠他了?”已经在周白山淫威下生活许久的丁继,差不多已经快要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不是他有那么超脱,实在是这种生活让他感觉到生不如死。 “投靠?”当着周白山的面,白方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原本他一直以为周白山是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比如对付宁仙和班圣那样让丁继“活着”,完全没想过是这样“活生生”地存在下界。 在白方镜的认知当中,仙人就只能生活在仙界,下界一次不容易而且还得有时间限制,然而眼前的一切已经彻底打破了白方镜的“常识”,所以他在面对丁继时,才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仙和班圣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白方镜的迟疑,丁继跳过了刚刚那个问题,转而望着周白山。 “显然他们的待遇不如你,至少你还有走动的自由。” “这也能够算是自由?”丁继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自嘲道:“八尺的自由么?” “八尺总比这一寸不到的好,不是么?”周白山指了指肩膀上漂浮着白雾小球,“白仙人,怎么样,现在你应该可以确定丁继还活着了,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呢?” “接下来……”如果按照出发前吴青衣给白方镜三人的任务,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围绕“确定丁继生死”、“活捉或者杀死监察使周白山”、“逼问或者找出周白山的藏宝”这三个重点来开展工作,然而现在说这些好像有些多余了,白方镜连提都不想提,因为一旦说出来,那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接下来我应该平安的返回仙界。”白方镜这也算是急中生智,给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安排。 周白山笑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不仅是周白山在笑,闻讯而来的其他人都在笑。他们还没见过这么逗的仙人,其实他们见过的仙人也不多,只不过像白方镜这么逗的,的确很少见就是了。 不过白方镜不认为自己逗,他觉得自己很正常,贪生怕死不是每个人的本能么,他按照自己的本能走最能实现这个本能的路走,完全没有错啊。 “可以。” 笑过之后,周白山缓缓点头,这下子轮到白方镜开始乐呵了,他没想到周白山答应的如此干脆,就连丁继都愣了半晌,赶忙道:“我跟白方镜的想法一样。” “不行。” “我……” “闭嘴,不然我掌嘴。”周白山淡淡一句话,那丁继就赶紧将嘴巴闭上,脑袋耷拉下去。 看到平常时候无比骄纵的丁少,在周白山面前就如同兔子一样乖巧,白方镜更感觉到自己聪明,趁热打铁,他赶紧道:“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去通道的路我记得,绝不会到处乱走,更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我相信你!”周白山重重点头,那种信任感让白方镜感动的差点哭起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感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五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前? 就在白方镜一边抹泪一边准备捏起法决走人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扭头一瞧却是周白山右手搭上来了。 “上仙,你这是?” “你实在是不够尊重我啊。”周白山摇头说话,神情感慨。 “没有,绝对没有!”白方镜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没有?我觉得有啊!”周白山鼓着眼睛说道。 “请上仙明示!”白方镜觉得自己又快要流泪了,这次的眼泪跟幸福无关。 “你看啊,你好不容易下界一次对不对?咱们也是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对不对?凡人走个亲戚朋友还知道提点土特产什么的,你这样一个高贵的仙人,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来,多不礼貌啊,是吧?” 周白山每问一句,那白方镜就点一次头,等到周白山说完,白方镜终于明白了,周白山这是在敲诈他呢。要说宝贝,白方镜当然还是有一点的,好歹他也是个仙人,虽说在仙界里算不得什么大能,但仙界毕竟是仙界,哪怕就是仙界随便挖一块石头,在下界那都是不得了的宝贝。 不是白方镜吝啬,实在是他想不到。就连吴青衣都贪图的监察使,不是应该富有四海么,怎么还会图谋他一个小小玉清境的仙人腰包呢?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然而东西还是要给的,因为周白山手都已经伸出来了。 这一幕不仅让白方镜感到不解,就连决明子等几个,也是看的目瞪口呆,他们可没见过如此贪婪的周白山。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上仙笑纳,笑纳。” 白方镜的确是个上道的人,或者说是个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周白山只是开了个头,白方镜一咬牙,干脆地将自己手上的储物戒指给摘了。仙人的储物戒指当然不是寻常货色,这要是落在下界,恐怕足以掀起波及整个下界的腥风血雨,好在落进周白山手中,也就断了其他修真者的念想,跟周白山抢? “不错,白仙人前途无亮啊,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就不留你了,临走之前我还是送你一样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听周白山居然要送自己礼物,那白方镜两眼“嗖”地亮了起来,口中却是道:“上仙客气,客气了。” 光是说客气,可他却没说不要啊,周白山微微一笑,搭在白方镜肩膀上的右手突然腾起一片光华,只见那白方镜面色陡转,正要惨叫,却又生生被周白山凌厉的眼神给逼回了喉咙里。 “嗤嗤”声持续片刻,周白山这才将右手放下来,而决明子等人则看见白方镜左肩处的衣裳被融出一个手掌形状的洞来,一眼就能看见黑黝黝如同被烤糊的皮肉。 这可不是肉体凡胎,而是真正的仙体,可在周白山手下,跟一块猪肉没什么区别。 “谢,谢谢上仙恩赐。” 白方镜的确是个人才,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笑出来,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苦笑。

第二七九章 洞中兽 第二七九章 洞中兽 玉清境的仙人在周白山手中就跟婴儿似的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此景此景不仅让丁继心若死灰,像紫蕊等人也是心潮澎湃,暗道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周白山此等境界,能力。 “好了,不用客气了,你赶紧去了,对了,你们青衫门现在的掌门,是叫吴青衣?” “是,上仙真是见闻广博,连我们掌门那种小角色的名字都能知道。” “吴青衣可不是什么小角色啊,手下能够有丁三骅等玄仙,还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才,替我捎一句话给吴青衣,就说不日我周白山将会亲自拜访他。” “是,小的记住了,如果没别的什么事,小仙就告退了。” 白方镜此时不仅伤口疼,脸更是疼的要命,从修炼成仙至今,他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经历,没脸了,今天的事情要是在仙界传扬开,他白方镜就只有找个地方闭关万年,再不能出现在仙界了。 带着对周白山的怨恨,白方镜踏上了返回通道的路。对于青衫门来说,这又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真不知道等白方镜回去之后,吴青衣会不会气的吐血。只不过因为吴青衣这个人向来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所以白方镜这边失败了,但是他派去阴浮图那边的人手,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在发散大量的人手围绕阴浮图大肆搜索之后,终于有仙人发现了曹安的踪迹,由此证明曹安并没有死,而是在阴浮图里活的好好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管是吴青衣还是丁三骅都坐不住了,抓住曹安立刻就能知道丁继的死活,更能了解仙界监察使的具体情报,对于吴青衣来说,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曹安将关于仙界监察使的情报走漏出去,否者到时候不仅青衫门前面做的事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更有可能引来厉害的人物。 “掌门,这次就让我打头阵,上一次让曹安这畜生逃了,今次我有备而来,倒是要看他能逃的到哪里去!”两人驾着遁光到阴浮图,丁三骅不等吴青衣下令安排,就首先自动请缨。 吴青衣沉吟片刻后,还是点头大营了丁三骅的要求,他以为丁三骅是急于想知道丁继的死活,父子之情难以磨灭,这也是人之常情的。 身为玄仙,丁三骅自然有他的看家本领,上一次之所以在阴浮图里弄的灰头土脸,那是因为丁三骅贸然冲进来,一点准备都没有,要说阴浮图这种地方固然可怕,但如果事先能做好谋划,也并非是完全无解。 至少当初善玉就曾经利用自己擅长的能力在阴浮图里走了很远,最后善玉一行人之所以功败垂成,完全是因为境界功力上的差距所导致,丁三骅虽然不是善玉那种阵法天才,也不太擅长算计,可他毕竟是玄仙,哪怕在阵法这些方面只是略有涉略,但加上他的境界能力,其发挥出来的效果便能轻松超过善玉全力而为。 加上丁三骅还为自己准备了适合在阴浮图当中使用的法宝,数管齐下,让他在短时间内可以不畏惧阴浮图里复杂诡谲的环境,全力搜寻曹安的下落。 说起来曹安也是倒霉,本来他藏的挺好的,按照他自己的计划,至少在三五年时间里他是没打算离开阴浮图了。三五年的时间藏在一个地方潜修,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仙人不同,有些仙人甚至一次闭关就是三五十年,三五年嘛,或许就是打个屯儿的事情而已。 只是曹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阴浮图这种神仙都不敢轻履的绝境当中,居然还有活生生的生物,而且还是一种相当勇猛的生物。在见识到这家伙之前,曹安根本就不知道这种生物的存在。 那东西看上去脑袋像是一条大蛟,身子却像猛虎,但是鳞甲披挂,屁股后面还有一条巨大壮实的尾巴,同样被那足足有人巴掌大小的鳞甲所覆盖。整条怪兽长度怕不是有两三丈,牙尖爪利,性格更是暴躁。 其实也是曹安自己没找好地方,他藏身之处正是人家怪兽的老窝,只不过这怪兽虽然头部像蛟龙却没有蛟龙那种在窝里放财宝的习惯,或者可以说这玩意儿天生喜欢干干净净清洁溜溜,所以曹安事先才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等到怪兽那双猩红眼珠子里透射出来的光华跟曹安那茫然的眼神对上时,曹安都还以为这个大家伙是某位仙人的坐骑。 在仙界这个地方,几乎没有那个神仙敢说自己能认出所有的仙兽,只因为但凡是能够被称为仙兽的,不仅仅自身修炼有成,若是某个仙人的坐骑,还能通过修炼功法和吞噬灵丹来提升修为,改变外形。 故而曹安一开始将怪兽认为是某个仙人的坐骑并不稀罕,毕竟他现在可是青衫门通缉的对象,哪怕就算不是青衫门的仙人,只要能够抓到曹安,同样可以领到青衫门的悬赏。 一人一兽对持片刻,曹安心中还在担心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时,性格暴虐的怪兽就已经抢先动手了。 怪兽的一双前爪每只都有五根锋利如刀的爪趾,长的差不多尺许,短的也有三四寸,挥舞之间不仅寒光闪烁,更会激发出一道道无形冲击波,这种冲击波能在坚硬的山壁上留下三四寸深的痕迹,曹安根本不敢用自身的仙元护罩去硬抗,只能闪避。 以曹安的性格也不肯单方面的被动挨打,哪怕他担心暗中隐藏着仙兽的主人,但是被那怪兽逼出真火,也就不管不顾,连续几个法术施展开去,结果却是让曹安无比傻眼。 电光也好,雷火也罢是,甚至是冰封火烧,竟然都无法对那怪兽的鳞甲造成破坏,而破不开怪兽的鳞甲也就意味着无法伤害到怪兽。虽说曹安的一番施为并没有给怪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是将怪兽撩拨的更为暴躁,一双前爪舞动的快疾如风不说,曹安一个闪躲不及时,那怪兽尽然懂的趁机从口中喷出一股黄色的腥臭液体! “哧哧”声中,黄色液体触及的东西,不管是山石还是泥土,统统都在一阵青烟当中消失,就仿佛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哪怕是厚实的地面,也能在转眼间侵蚀出一尺多的凹陷来。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此时曹安已经没有再战之心,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第二八〇章 丁三骅的心思 第二八〇章 丁三骅的心思 阴浮图这种仙界之中的绝地,在大多数仙人心中那就是人畜勿近,从未曾传闻过在阴浮图里碰见过什么怪兽之类的。 造成这种情况显然是跟前往阴浮图的仙人数量稀少有关,正常情况下也没哪个仙人会闲的没事就来阴浮图逛逛。只能说曹安是运气相当的不好,才会遇上这么一出。当那怪兽喷出酸液差点没把曹安给溶了后,曹安就不敢再跟那怪兽缠斗,找到个缝隙冲出这处避难所,他宁愿面对天威难测的外界,也不想再看见这头该死的怪兽。 若是在外面,曹安当然可以一飞冲天,将这头只有四只脚的怪兽甩掉,可是在阴浮图这种地方,飞起来那就是找死,就算用两只脚走路也未必安全,反倒是那四只脚的怪兽,如同认定曹安一般,四肢爪掌轮翻落地,速度快的有若闪电,曹安绞尽脑汁也没法甩掉。 打不死,甩不掉,被怪兽追了半天的曹安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此时已经确定身后的怪兽绝不会是某位仙人的坐骑,而是一只野生的,从不曾听说过的妖兽,有没有开智不清楚,脾气肯定是差到极点,更重要的是其身体偏偏强大到无言可对。 照说像怪兽这样庞大的身躯,在阴浮图是很容易遭到攻击的,那些毫无规律可言的浮空石,瞬间起,眨眼落,即便是仙人都无法反应过来,遑论是这样一只怪兽,曹安就亲眼见到怪兽被浮空石击中,而且不止一次。 可让曹安吃惊的是,那些浮空石一旦跟怪兽撞上,就会被怪兽身上坚硬的鳞甲给滑开,偶尔快速擦过时竟然迸发出一串火花来,而怪兽却像是毫无感觉,仍旧执着地紧追曹安不放。 难怪这头怪兽可以在阴浮图生活的如鱼得水,完全就是依靠其强悍的鳞甲外壳,彻底无视了浮空石的威胁,成为阴浮图的霸主。如今曹安无心当中得罪了阴浮图的霸主,只能算他自己倒霉了。 逃亡路中的曹安早已经忘记外面还有仙人在搜索自己,带着怪兽兜圈子当中也就不知不觉地暴露了自己行踪,被青衫门的人给发现了。 说起来曹安的运气也不错,怪兽在追了他差不多一天之后,像是终于失去了兴趣,又像是没了体力,不知道什么突然就往哪地面一钻,没了踪影。此时曹安才有闲暇停下来喘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想到自己差点被一头怪兽给吃掉,堂堂一个玉清境的仙人变成怪兽肚子里的一坨大便,曹安就忍不住一阵后怕。然而等到他终于平复之后才愕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阴浮图的边缘地带,这让他感觉到不安。 正当曹安准备重新给自己寻找一个稳妥的落脚处时,一道人影忽然在他面前幻化,紧跟着渐渐清晰。 “曹安,你还想跑去哪里?” 丁三骅为了找到曹安,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好在这次他是有备而来,加上曹安所在的位置本就没有深入阴浮图,所以才被丁三骅轻易找到。 “丁长老!” 曹安身体一抖,两眼顿时就左右打望,他担心自己已经被青衫门的人给包围了。还好,除了丁三骅之外,曹安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影。 “唰~”地一声,也不见丁三骅有所动作,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就将曹安和丁三骅同时笼罩在内,随即光罩上光华闪动,下一瞬间整个光罩连同两人一起消失,无比神奇。 “丁长老,你这是……”曹安心中感到一阵古怪,照说丁三骅既然找到自己,要么就该立刻将自己抓起来,要么就该是愤怒之下先将自己打个半死,反正曹安此时是没有法子再跑了,都怨那怪兽将他仙元都耗尽了,正是手脚发软的时候。 丁三骅此时缓缓落地,双手负于身后就在距离曹安不足五尺之外,一双阴骛的眼眸死死盯着曹安。 “说!” “丁长老,你要小的说什么?” 感觉到丁三骅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曹安心中顿时存着一份侥幸,丁三骅用法术将两人隐去痕迹目的何在? “发生在下界的事情,那个仙界监察使坟墓究竟是怎么回事?”丁三骅皱了皱眉头,别看他现在表现的轻松,但其实要支撑这样一个既有防护功能又可以隐匿行踪的护罩,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咦,他怎么不问丁继的生死?”曹安被丁三骅弄的有些迷糊,也是皱着眉头半晌,却没有开口说话。 “一炷香时间,如果本座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你就死。”丁三骅显然是耐性有限,但同时也看出他的时间紧张。 “丁长老,关于那个仙界监察使坟墓,小的只能说,一开始我们就估计错了。”感受到来自丁三骅的杀意,曹安知道自己若是不老实点,下一刻就真的死了,虽说他知道的消息很有价值,可再有价值也得活命才能享受啊。 “继续说。” 丁三骅脸色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是。门主说什么那是个装满宝贝的坟墓,可是我跟丁少下界之后方才知道,那个仙界监察使根本没死不说,他还有好多手下,而且这些手下的战斗力不弱,尤其是等到那个叫周白山的监察使出手,我等在他手中压根就没有反抗之力!” 想到周白山竟然会直接汲取自己体内的仙元,曹安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片畏惧之色,仙元,那是一个仙人安生立命之本,不管是最低级的仙人还是最顶级的仙尊,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体内仙元的数量和凝练程度,换而言之,周白山既然能够直接汲取他曹安的仙元,也就意味着哪怕是面对仙尊,周白山同样可以轻松汲取其体内的仙元。 “那个仙界监察使就这么厉害?那你说说,他跟本座相比,究竟谁更厉害一些?”丁三骅有些好奇,假如周白山真有曹安说的那么厉害,那么按照褚界法则来说,周白山就不应该停留在下界,早该飞升仙界了才是。 “这个嘛……”向来狡诈的曹安,此时也不往打了个伏笔,他很认真的告诉丁三骅,的确是周白山更厉害一些,至少在周白山面前,曹安连逃命的勇气都没有。然而曹安却没有告诉丁三骅,他真正畏惧的,是周白山能够汲取仙元这一点。 正是因为此时曹安的不安好心,最终才让将来丁三骅面对周白山的时候,吃了一个大亏。

第二八一章 诡异之局 第二八一章 诡异之局 丁三骅是有自己想法的。 虽说他在吴青衣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样,但其实在他心中,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当曹安有消息的时候,才会不顾阴浮图的危险,只身冲进来,甚至是劝住不让吴青衣跟他一起,理由是吴青衣身为青衫门门主,只身犯险不符合帮派的利益。 那边吴青衣倒是很看重丁三骅的这份忠心,却是低估了丁三骅的野心。一个停留在玄仙境界已经许多年,寿数恐怕所剩也不多的人,有时候爆发出来的那种贪婪和疯狂,可以让仙尊都为之侧目。 “曹安,你是死罪。” 丁三骅一双毫无表情的眼神笼罩着曹安,而曹安却不敢稍动。他是个聪明人,所以心中反倒是很明白,如果丁三骅真要想杀死自己或者是折磨自己到生不如死的话,早就已经动手了,根本不用说这么多废话。 而说这么多废话的理由,肯定是因为丁三骅还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点什么,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的太多,曹安才干脆一声不吭,就看丁三骅下一步会怎么做。 “别以为我不杀你你就有活路。”丁三骅像是也识破了曹安的心思,冷言道:“哪怕就是我不杀你,吴青衣就能容你活命了?别忘了你让青衫门丢了脸,对于损害到青衫门形象的人,吴青衣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能帮我求情?”曹安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当然不能帮你求情,但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为什么?”曹安脸上忍不住出现了惊容,如果说吴青衣要给他一条活路他反而能够相同,但丁三骅这样做实在是没有道理。 “你为什么不问问丁继是否还活着?” “那不重要,像丁继那样的娃,本座又不止一个,再说了,人各有定数,他有他的缘分我也管不着。” 果然仙人在感情方面都是淡薄的,毕竟活的时间有那么长,再怎么深厚的感情随着时间推移也会变得淡薄起来,当这种淡薄变成习惯之后仙人的性格自然也会慢慢发生改变了。好在曹安早已经习惯这种单薄,撇嘴道: “以你的性格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的,或许我活着需要支付的代价比死还要大,不过呢,哪怕就是世俗之人都说过,好死不如赖活。” 丁三骅点点头,道:“我欣赏你的坦白,那就直说吧,首先你需要服下我亲手炼制的毒药,当然这种毒药不会马上发作,时间是三十年。” 三十年这个时间对于仙人来说并不算长,曹安几乎是不经过考虑就点头答应下来,紧跟着丁三骅又道:“我会帮你逃走,然后藏起来,但是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要帮我去完成一些事情。” “比如说?” 曹安可不想一辈子都当丁三骅的走狗,虽说他在青衫门其实干的也是走狗的活,可是为一个门派干活和为一个玄仙干活根本就是两回事。 “我想,那个仙界监察使既然这么厉害,他不可能永远都在下界的,总有一天他肯定会来仙界的,听说仙界监察使本身就是最为特殊的存在,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抓住这个监察使!” 丁三骅的人生目标绝非仅仅只是一个玄仙,他想要活的更久,想要得到的更多,他甚至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坐镇一方的仙尊,而且绝不是那种所谓的仙尊,是实打实达到仙尊境界的仙尊。 然而正如丁三骅自己所说,人各有命,有些人或许不需要太多努力和挫折就能成为一方之主,成为仙尊,而有些人即便是拼了性命也很难修炼到玄仙境界,就比如说曹安,如果没有奇遇的话,他此生都可能一直停留在玉清境直到死去。 正是因为丁三骅知道自己在修炼上的天赋基本上已经没有潜力可挖,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同样也是需要奇遇和机缘,只可惜这两样东西真不是那么好碰到的,正好一个传说当中的仙界监察使就摆在面前,丁三骅觉得自己没理由不去争取。 吴青衣不同样是在争取么? 只不过吴青衣的角度跟丁三骅不同,他更看重的是整个青衫门的发展,所以贪图的是仙界监察使所拥有的那些宝物和资源,只要能够得到这些东西,青衫门的实力必然可以进一步提升。 之所以两人目标不同,是因为吴青衣已经是门主,青衫门强大则吴青衣强,青衫门弱则吴青衣弱,而丁三骅没有想过现在出来跟吴青衣争夺青衫门,因为在丁三骅看来争取一个门派实在是累了,还不如好好的提升自己,只要境界到了,想要当个大门派的门主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少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仙界,仙尊就是无所不能的。 “原来丁上仙的追求是这个,小的明白了。”曹安很干脆地将丁三骅拿出来的丹药吞下去,他没有做任何手脚,在玄仙面前动这些歪脑筋毫无意义,三十年的时间才会发作,曹安觉得自己未必就没有机会。 “这件法宝归你了。” 丁三骅抬手一招,原本笼罩两人且完全将两人行踪遮蔽的那个护罩就幻化成一个黄铜小钟模样落在丁三骅的掌心上。与此同时,操控此法宝的口诀也是直接被丁三骅口述给那曹安听了。 “那小的就先谢过上仙了,只不过小的想要走出着阴浮图,恐怕还是很难逃过青衫门其他人的感知,就不知道上仙是否有所安排呢?” “放心好了,我带你走的方向,是没有人镇守的。” 丁三骅曾经亲自跟吴青衣一并设计了封锁阴浮图的方案,所以他比谁都清楚漏洞究竟在什么方向,而这本身就是丁三骅刻意为之,哪怕就连吴青衣也没有看出来。 跟着丁三骅一路疾行,虽说偶尔还是会遇上风险,但却已经比曹安一个人行走时安全了许多,就连曹安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被丁三骅保护的时候,感觉十分的荒谬。 其实吴青衣并不是特别放心丁三骅一个人深入阴浮图,青衫门的玄仙长老是死一个少一个,如果可以的话,吴青衣甚至不愿意丁三骅轻易涉险。只可惜在丁三骅离开之后,吴青衣甚至还来不及发布新的命令,就接到了一个让他无比愤怒的消息——白方镜从下界回来了。 宁仙和班圣在通道关闭之后都一直没有出现,不用白方镜开口,见到这一幕的人就知道,事情怕是又失败了。

第二八二章 误导 第二八二章 误导 “随我来。” 白方镜神色惶恐,看着周遭一圈儿境界高出自己的仙人,尤其是正面对自己的门主吴青衣,光是那双威严的眼神就让白方镜心尖尖都在颤抖。 虽说他不是这次下界行动的负责人,可三个仙人下去,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如果有人怀疑这件事情他在中间做了什么对青衫门或者是对宁仙、班圣不利的事情,那他真是有十张嘴巴都说不清。 幸亏吴青衣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只是招手让白方镜跟他走。 身为青衫门门主,吴青衣虽然也可以自备各种法宝,但哪怕就是为了青衫门的颜面,也会有人帮他将“行宫”准备妥当,对于仙人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白方镜跟着吴青衣进了行宫,随后被吴青衣赐坐,没让他受宠若惊,到时让他更加疑神疑鬼了。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周白山已经强大若斯?如果真是如此,他怎么还能留在下界?”吴青衣一开口基本上就已经将白方镜可能的虚假理由给堵死了,换而言之如果白方镜现在要说谎,心神也会因为吴青衣刚刚这一番话而出现波动,而这种波动往往是很难逃过吴青衣这种上仙的感知。 “禀门主。” 这种时候白方镜不敢托大,赶紧起来冲着吴青衣一礼,随后将发生在下界的事情一一禀告。当吴青衣听说丁继还活着时,脸上已经微微变色。至于说宁仙和班圣的被抓,基本上在看见只有白方镜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吴青衣就已经算计到了。 丁继还活着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个周白山有能力让仙人长时间滞留下界!光光是这一点就让吴青衣感到无比眼红。 诺大的仙界,资源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很多炼制丹药和法宝的材料,都需要从下界收集,然而仙人下界不仅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时间也是非常有限,各大门派往往采取的方式,是通过跨界传讯,等到下界门派收集完毕之后才打通通道安排仙人下界去取回来。 这种方式其实不划算,毕竟下界修真者的能力有限,而不少材料往往属于是天才地宝,仅仅依靠实力低微的修真者,效率低下不说,还很容易导致材料的破坏,暴殄天物。然而若是安排仙人直接去收集,又受到时间的限制,哪怕仙人飞行速度再快,总是需要的时间的。 但如果能够让一个仙人在下界长时间生活,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仅仅是白方镜提供的这个信息,就让吴青衣思绪一下子飘拂到极远的地方,他的沉木却让白方镜心惊胆颤,以为门主正在思考,要用怎样的酷刑来折磨自己。猛然间,从肩头传来的痛楚提醒了白方镜,他还得完成一个周白山交待的任务。 “门主。” “嗯?” 正在沉思中的白方镜被惊醒,瞥了眼白方镜,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白方镜在他眼前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解衣服。 白方镜在下界穿的那身衣裳被周白山在肩膀上弄了个洞,破了,没法穿了,他当然要换,所以吴青衣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白方镜身上带着伤,当白方镜将上衣解开露出半边肩膀时,吴青衣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他干的?” “是,门主,他让我用这种方式给你捎个信息来,说他会很快来仙界。” “来仙界?哦,那倒是好,以你所见那个周白山如今的修为境界,大概是在什么水平呢?” 因为受到规则所限,吴青衣是绝无可能下界去找周白山,所以关于仙人如何在下界长时间滞留这个疑惑,就难以得到开解。如今周白山说他不久之后要到仙界,吴青衣心中只有高兴没有紧张。 周白山一旦来仙界,就意味着吴青衣有机会从周白山口中获取这个巨大的秘密,对于青衫门的发展来说相当重要。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周白山的配合程度。在吴青衣心中,对这个已经是志在必得,即便周白山有很大可能不会配合。 已经有使用武力让周白山屈服这种想法的吴青衣,自然就会关心周白山的境界。 “这个,属下只能揣测,周白山的境界怕是在上清境以上。”白方镜说的已经非常保守了,当周白山在他肩膀留下记号的时候,白方镜心中的感觉是无力的,他武力反抗周白山,甚至全身上下的仙元在触及到周白山的力量时,就如同是老鼠见了猫,这样的情况之下白方镜根本无法准确地判断周白山究竟是何等境界。 当吴青衣问起这个之后,白方镜为了掩饰自己当时的紧张,就只好随意说了一个境界,他却是没想到,这样随口说个境界,对吴青衣来说却是个影响巨大的误导。 “上清境以上么,那也不是很高明啊,看来他果真是找到了仙界监察使的一些法门,所以才能在下界修炼有成,而且还有如此神奇的术法,白方镜。” “属下在。” “现在我以门主的身份向你下封口令,关于这次下界的经过已经任何跟下界有关的事情,绝不能从你口中冒出来半点,你可明白?” “是,属下敢以天魔发誓,绝不会将任何跟此次下界有关的信息吐露半点。” 誓言虽然简单,可是对于仙人来说天魔大誓却是无比严肃的,在仙界的历史上,曾经有好些人违背了天魔大誓,而结果都是无比凄凉。这些违背誓言的仙人,从玉清境的小仙到太清境的上仙,各种层次的仙人都有,可谓是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来告诉每一个仙人,天魔大誓绝不是开玩笑。 “虽说这一次损失了宁仙和班圣两位仙人,但你带回来的信息对本门来说意义重大,所以还是有功劳的,你不用担心,等这件事情有个了结之后,本座会按照门规给予你应该有的奖励,辛苦了。” 所谓驭人之术,不过就是打一巴掌再赏一颗红枣,这方面吴青衣玩的滚瓜烂熟,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等到白方镜离开之后,吴青衣又迅速找人传讯给丁三骅。 “这个丁三骅,进了阴浮图就没有半点消息,也不知道他究竟找没找到曹安。”吴青衣暗中对丁三骅还是有些埋怨,好歹也要尊重尊重他这个门主吧,去了半天时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吴青衣怎么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幸而下面的仙人很快向吴青衣汇报,说已经跟丁三骅联系上了,丁三骅说他还在阴浮图里瞎逛,未能找到曹安。 “如果没有找到曹安就让他出来吧,万一不小心陷进去了,到时候本座还要花费心神去救他出来,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吴青衣无奈决定要放弃曹安了,因为曹安知道的事情吴青衣已经知道了,失去价值的曹安就被吴青衣下了绞杀令,见面就格杀勿论。

第二八三章 论道大会 第二八三章 论道大会 丁三骅接到消息跟吴青衣见面,两人狠狠地诅咒了曹安一番,这才说起关于下界的问题,尤其是周白山这个监察使,究竟是个什么境界。 根据白方镜的回报来看,周白山至少也是太清境的水平,至于说究竟是太清境那个阶段,以白方镜的境界是无法看个清楚,吴青衣推断恐怕已经是玄仙水平,但丁三骅却表示反对。 毕竟从下界青衫门传回来的消息看,周白山在几年之前还只是个普通的采茶少年,几年的时间就算周白山是依靠接受传承来层层突破,总归还是有个限度的。在仙界这个地方也曾经有过仙人无意之中找到前辈高人的传承坟墓,但最终也不会就是从玉清境跨越到上清境,一个大境界已经是殊为不易,遑论是从凡人一步登天? 所以丁三骅认定周白山并不是境界高,只是从仙界监察使哪里传承了某些特殊功法和术法,让白方镜无以适从,才误会了周白山的境界,甚至于丁三骅觉得周白山境界不可能超过上清境。 如果仅仅是从仙人境界来判断的话,丁三骅的确是比吴青衣看的更准,可周白山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仙人,他身体里流淌的也不是仙元,而是有别于仙元的界元。 界元跟仙元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能同时适应仙界和下界,甚至就算是在什么都没有的碎片小世界里,周白山同样可以利用各种能量转化为界元,以保证体内的界元源源不绝。当然,如果要纯粹的比较转化速度,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仙气转化为仙元,速度都远胜周白山将外界元气转化为界元,在这一点上,界元不如仙元和真元。 然而还有更为关键的一点,界元是从质上在压制仙元和真元的,这一点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决定,所以仙界监察使才担负着监察褚界的职责,同时也是这世界独一份的存在,仙界监察使有,且只有一个。 随着白方镜的归来,曹安的遁去,青衫门暂时不会再开启通向废土界的通道。一来是因为青衫门暂时找不到制服周白山的途径,盲目地开启通道只会是浪费资源,甚至是牺牲门下仙人的性命,上一次周白山能够将白方镜放回来,不代表说他会继续手下留情。 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仙界八大门派组织的,每百年召开一次的论道会即将要召开了,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青衫门和吴青衣想要在这次论道会上有所表现,进而为青衫门争取到更多好处,就必须要开始准备,毕竟对于仙人来说,五年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过,短暂的很。 但是对于周白山来说,五年却足以完成很多事情。 大月国白帝城,因为周白山跟张铭之间的约定,整座城池进行了分割,东南方向差不多四分之一个白帝城被一道全新的围墙跟主城区隔断,从城门修好的那天开始,周白山和蒲平安联名宣布,从此开始修真者和普通人之间不能再混居,修真者住在被命名为“无涯城”的小城区,而普通人则只能居住在本分割之后剩下的白帝城中。 周白山更是严令修真者无事进入老城区,但凡是需要进入老城区办事的修真者,必须要经过大自在门的同意,并且留下记录备注好进出时间,以方便发生事故时被查。 另外无涯城可以供天下修真者进出,但只有自在门的门人方才有资格在无涯城中获得屋舍,换句话说不是自在门的修真者在无涯城里是不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只能住价格高昂的,由自在门经营的旅店。 在无涯城中,交易结算使用的不是金银而是仙晶,对于修真者而言,金银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唯有仙晶方才能够对修真者的修炼有帮助,本身就是修真者界的通用货币。 无涯城中所需要的生活物资肯定需要由普通人来提供,故而无涯城并不反对普通人进入城中经商,但同样需要进行申报、批准和登记,因为城里城外货币的不同,凡是想要进城经商的普通人需要在城门口自在门设立的钱庄进行兑换,用金银兑换成仙晶,城中一切商贸都以仙晶进行结算,等到要离开无涯城的时候,同样是在城门钱庄兑换成金银,仙晶不能带走。 对于自在门的那些事情,周白山真正插手的时候很少,但是所有的制度设定几乎都是周白山提出来的,毕竟他脑子里有仙界监察使的记忆传承,管理一个如今才几万人的门派,那是绰绰有余。 不过要周白山亲自去管理自在门他却是没有那个时间,毕竟他有太多事情要坐,精力不可能放在管理自在门方面。幸而他手下还有紫、绿两女,加上五味子、郑嫣、决明子等人,以及以黑大、熊二为首的一众妖修,基本上足以将整个自在门撑起来。 五年时间转眼而过,此时的周白山已经比五年前显得更加成熟,也只有他自己在知道,通过这五年时间的刻苦修炼,接受的那些记忆传承已经被他吸收了一成左右,进步巨大。 可别小看这一成,仅仅是这一成的记忆当中,就涉及到无数的神功秘技,阵法、道法难以尽数。周白山还从中找到了适合修真界妖修们修炼的一种法门,在传授给黑大熊二等妖物之后,当真是让一众妖物突飞猛进,曾经能够化为人形的妖物只是凤毛麟角,如今却连肥兔都已经能够幻化成人,当然其幻化出来的模样一眼就能看出它那体型——一个标准的大胖子。 妖修们境界的提升带来了自在门整体实力的飞跃,也使得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那些修真者纷纷转变态度,要求加入自在门。不过五年之后的自在门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加入了,无涯城的面积始终还是有限的,在没有扩建之前根本容不下更多的修真者长住。 不管是五味子还是紫蕊都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以修真者们的能力要扩建一座城池本身是一件毫无难度的事情,关键还是在于没有周白山的肯定,五味子等人无法确定扩建的方案,他们倒是不用担心朝廷方面的想法,在这五年时间里,因为无涯城的存在,大月国的实力也是蹭蹭地往上涨着,连带着大月国皇帝张铭对无涯城和自在门也越发的恭敬,前年还曾经御驾亲临,来无涯城待了两天时间,可惜没能见到周白山——以张铭的面子,还不足以让周白山提前出关。 对此张铭倒是毫无怨言,当蒲平安等提出要扩建无涯城的时候,张铭当时就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甚至还主动问是否需要朝廷拨付扩建款项。 因为周白山当时没出关,这事情一拖就拖到今日,看到周白山出关,五味子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

第二八四章 道场 第二八四章 道场 “扩建无涯城不是问题。” 虽说无涯城只是白帝城分出来的四分之一部分,面积不大,可周白山为门主的自在门却是以无涯城为驻地,自然也就少不了修建一个门主府。众多修真者一起动手,以皇宫大殿为蓝本修建起来的这个门主府用料讲究,外观大气的同时也保证了每个细微之处的精致,哪怕就是人间帝王也不可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周白山本意并非如此,只不过五味子等人坚持认为,想要树立起一个门主的威压,就需要充分体现出门主的尊贵,否则何以服众呢?在这种思想的主导下,周白山也就不再因为门主府的奢华而在意,渐渐习以为常。 正堂当中,周白山高踞上座,直面正门,两排则是摆满交椅,五味子等人居上首,黑大等一众妖修也有参加,唯有盘踞在周白山脚边,那条浑身黑毛有若锦缎般泽润的大狗,一双狗眼金银二色,长舌猩红犬齿如刃,端的是吸引人眼球。 这边是经过上次进化的旺月。 若单纯看体型,旺月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甚至感觉上比以前还要小那么一点点,周白山经过仔细对比后才确定,并非是体型变小,而是因为进化之后的旺月浑身黑毛变得无比服帖,在充分展示他舒畅体型的同时也显得小了些。 虽说旺月看起来仍旧只是一条狗儿,可谁都知道旺月不仅仅是身份不凡,进化之后也不知道这狗儿究竟是怎么搞的,居然能够硬抗化为原型的黑大。 两妖曾经有过数次练手,而黑大则是向天发誓,他绝没有因为旺月的身份就玩假的,更是没有手下留情,双方平手的结果足足是是惊爆了不少人的眼球,谁也没想到看似普通的一条大狗,竟然有如此夸张的战斗力。 今日周白山出关议事,自在门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到了,就连秦璧珠也被周白山许可,在大堂角落里有个座位,只不过她是不参加议事的,完全是以周白山侍女的身份,才得以出现在这里。 对于秦璧珠正式成为周白山侍女,意见最大的人是郑嫣,她感觉自己不再是独占侍女的位置,从而心中对秦璧珠有所不满。后来还是周白山的一番劝说让郑嫣正式放弃了侍女身份,成为自在门中的一员,暂时跟决明子一起负责门中一部分工作,主要是引领那些新入门的修真,适应自在门的规定和生活方式。 “我这里有一份道场的图纸。” 周白山右手一动,面前便出现一片玉简。本来玉简这种东西只用在仙界,下界当中很少有修真者有能力将信息灌注到玉简中,所以无法流行,只不过周白山在收取大月山之后,曾经在大月山上的那座坟墓就完全归他所用,里面林林种种的宝物简直不胜枚数,像这样的玉简更是堆积如山。 如果不是有记忆传承,周白山光是想要将这些宝物材料整理清楚,单凭自己之力,恐怕就算是百来年也未必能成功。 “道场?门主,你是打算在下界打造一个道场?” 所有人当中,只有五味子曾经是个仙人,在仙界生活过,也追随周白山的脚步去过诸多下界,所以对于别人耳中的新名词“道场”,他是耳熟能详。 下界的修真门派正常情况下是没有资格建立道场的,道场这种地方,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讲道、听道的场所,除开场所这个基本属性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就是要有能够讲道的人。 但是在下界,一个修真者修炼到渡劫期之后就必须要面对天劫,然后渡劫飞升,进入仙界成为最底层的仙人,也就是玉清境的仙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哪怕就算是下界最优秀的修真者,刚刚飞升进入仙界后都只会是仙界当中最底层的存在。 当然,个人悟性、天赋以及资源的不同,也就决定着进入仙界后,同样一条起跑线上的仙人,修炼速度各不相同。 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太清境之下无人可以讲道。 换句话说,哪怕是在仙界当中,也只有太清境以上的仙人有能够谈“道”,而谈“道”还不等于是可以讲“道”,没有对“道”足够的理解和认识,而且是经过验证的,正确的理解和认识,那么就不可能有资格讲道。 不能讲道,那建立道场就毫无意义了。 如果一定要做个对比的话,简单来说就是——仙界青衫门实力够雄厚了,却还是没有专门修建一个道场,或者说其门派驻地根本就不是按照道场的标准和模式来打造的,因为整个青衫门上下,无一仙有资格讲道。 在仙界之中,也只有八大门派驻地才是道场,只因为八大门派当中都有仙尊级仙人存在,他们才有资格有能力为大家讲道。 就连仙界都是如此,遑论下界呢? 如果说周白山在白帝城建立一个道场,那就意味着周白山将来是必须要在这里讲道的,作为褚界之中的一个下界,居然出现了一个道场,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仅会轰动废土界,恐怕到时候仙界都会仙人穿过通道来听周白山讲道了。 “有什么问题么?”看到五味子眼眉间的凝重,周白山微笑着问道。 “门主,建立道场问题不大,可讲道这种事情……”说到这里五味子眼神扫过在座诸位,其意思是在提醒周白山,这些人和妖怪应该还没到有资格听“道”的程度,你建立个道场出来,等将来开坛讲道的时候,难道是要准备对牛弹琴么? “你呀,就是思想有些固化了,没听说过,闻道有先后?再说了,能不能理解道,领悟道,并不是由境界来决定的,一方面是悟性,另外一方面则是讲道者的方式,放心,既然我让你们修建道场,自然就有我的道理。” 周白山都这样说了,五味子当然不可能再坚持己见。便将这件事情给应承下来,也抬手手下周白山拨过来的玉简。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决定的?” 三言两语解决了无涯城扩建的事情之后,周白山又开口问众人,他的时间宝贵,一般的事情大家也不会去麻烦周白山。 “门主,我这里还有个事情。” 见没人开口,五味子再度起身。 “说。” “不知门主是否算过,最近仙界会有什么事。”因为大堂当中的人多,五味子也没有直接就把话说明白。 “仙界……” 周白山皱着眉头掐指一算,随即缓缓摇头道,“五味子,你是说仙界的论道大会?” “没错!青衫门两次下界都被门主所坏,以他们在仙界的实力应该是有资格参加论道会的,如果他们在论道会上将我们暴露,那么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遭到来自整个仙界的压力!”

第二八五章 老天才 第二八五章 老天才 说起论道会的历史,那真是相当的久远。 像五味子这些“后进”的仙人们,根本是不知道“论道会”的由来,当他们飞升仙界的时候,“论道会”就已经不知道召开过多少次了,甚至就连现在仙界的这一批仙尊,都说不清楚“论道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周白山却很清楚,因为仙界监察使的记忆传承几乎就在开天辟地之后不久,事实上第一届的“论道会”,那时候的仙界监察使就亲自参加过,其后许多年的岁月里,但凡是“论道会”,仙界监察使都不会缺席。 只不过那时候的“论道会”绝不是几个仙尊在上面讲讲道,然后各个门派将这百年来的纷争一一提出来,向自己的对手挑战或者是报复,最终一个环节则是私人恩怨的解决。当年的“论道会”乃是仙界监察使向整个仙界各大门派宣布百年来发现的弊端和一些触犯天条的仙人的处理方式,以及监察使这百年来惩罚的仙人,是一个审判大会,也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大会。 “论道会”所要论的“道”,在那个时候也可以说是“天道”,只不过这个“天道”是有仙界监察使在执行而已。 然而随着仙界监察使的失踪,“论道会”的性质也就发生了变化,后来的论道会五味子也曾经参加过,听说过,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些事情已经不方便再当着所有人面前提及,周白山干脆终止了大堂里的会议,带着五味子去了后面的静室里,两个人坐下来慢慢说。 “你的意思是说,而今的论道会根本就是一次炫耀武力的大会,报仇雪恨的大会,其本质意义早就应发生了改变,是吧?” “是的!” 五味子情绪颇为激动。当年,他作为仙界监察使的身边人,曾经参加过好几次由监察使大人主持的“论道会”,在五味子看来,那个时候的“论道会”才真正具有意义,才是值得众多仙人们翘首以盼的,因为在监察使大人主持的“论道会”上,凡是做错了事情的仙人都会接受惩罚,或者是已经被监察使大人惩罚,维持了仙界的公平和正义。 然而随着监察使大人的失踪,“论道会”失去了唯一公平的主持人,变成八大门派把持的一场“分赃会”、“报仇会”,在每一届的论道会上,总有一些没有背景和实力的仙人被掠夺,大量的资源被找出来,任由八大门派瓜分,这样的“论道会”,跟“道”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一定要说有“道”的话,恐怕那就是“邪道”、“恶道”、“唯我独尊道”。 曾经不止一次,五味子心中期盼着监察使大人能够重新座上“论道会”主持人的宝座,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对整个仙界的邪恶进行审判,打击,重新竖立起整个仙界乃至褚界的公平和正义。 这样的梦想在五味子心中已经无数年了,他期盼过无数次,然后又失望了无数年,而今周白山终于出现了,也就意味着五味子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如果可以的话,五味子当然希望周白山能够参加这一次的即将召开的“论道会”。 可惜,周白山在听完了五味子的讲述之后,却只能摇头。 “你也说了,每一届的论道会,八大仙尊至少有一半参加,即便他们当中只有哪怕一个真正的仙尊,也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对付的。” “可是,如果要等下一届论道会,那就需要整整一百年的时间,一百年啊,门主,难道你希望让整个仙界继续在黑暗当中沉轮一百年么?”五味子的情绪略显激动,他平常不会如此,实在是因为这些年对监察使重现仙界有太多的期待,才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一百年很久么?五味子,你应该冷静下来。”周白山并没有因为五味子那种诘问的态度就生气,反倒是露出微笑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看重一个论道会,是因为你心中有执念,还是因为在你的认知当中,只有论道会才能改变仙界,还是说只有通过论道会才能改变仙界呢?” 周白山的一席话让五味子略微有些愣神。 执念,对于修真者和仙人来说都是一种很难分清楚好坏的东西,有些执念的存在对于其主人来说是好事,但有些执念的存在却会严重影响到主人的修行。如果不是周白山的提醒,就连五味子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论道会”在他的心中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的存在,而且这种执念已经开始在影响他的性格和他的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味子最近些年修炼进境缓慢,也跟他心中的这些执念有着相当的关系,如今被周白山一言点穿,五味子整个人顿时若有所悟。 “下去好好想想,如果能够解开,对你的修行来说是一次很好的突破,再突破一层,就该渡劫了吧?” 以周白山如今的境界,几乎每个人修炼的进境都瞒不过他,甚至于他都不用亲自走出去看,光是依靠感知能力就能清楚地了解到整个无涯城里每个修真者的情况。 按照无涯城的规定,凡是没有加入自在门的修真者是不能在无涯城拥有居所的,这条规定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差点引发了大群修真者的战斗,后来还是周白山出面方才得意解决。也就是那次矛盾,在无涯城竖立起了周白山的威信。 如今,像秦璧珠、申老头、唐落月和探花郎等人,因为跟周白山关系亲近,所以都居住在门主府中。在修炼方面,探花郎和唐落月入门的迟,周白山不得不拿出一些丹药来为两人洗筋伐髓,结果这些丹药引发了申老头强烈的求知欲望,他本身就是个炼丹狂人,在看见周白山拿出来的那些仙丹之后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就连两个宝贝徒弟都不管了,就疯狂地投身到炼丹大业当中。 周白山原本是不赞成申老头这样疯狂的,毕竟他拿出来的这些丹药都是仙界的仙人们炼制的,不仅在材料上有极大的限制,炼制过程和炼制的手段,却绝不是金丹境界的申老头能够复制的。 可是申老头却告诉周白山,天才可以无视一切困难,而他申老头就是那种天才,在炼丹方面的天才。 一开始周白山并不相信申老头能够成功,只是出于对申老头的一分感激之情,才将申老头需要的丹房以及一些材料交给他,甚至还顺便给了申老头一个质地好,要求低的丹炉。以监察使大人的眼光,留在宝库当中却能被修真者驱使的玩意儿,还真是不算多。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周白山这次出关的当天,门主府后院里的丹房里,竟然发出一声巨响!

第二八六章 会拉死的 第二八六章 会拉死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 巨响过后,不仅周白山皱起眉头,就连刚刚走到门口,正准备去反省自己的五味子也都浑身一振停下脚步来。 “是申老头。” 周白山神念一转,顿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苦笑道:“我来处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发生在门主府里的巨响,还有震动以及冲天而起的云气,当然吸引了无涯城中大量修真者的眼光,毕竟门主府里的门主,那可是整个自在门的核心所在,要是周白山出了什么问题,整个自在门很能不能存在都还是个问题,不管自在门如今表面上看起来如何的强大,但存在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稍微出现一点问题就有可能导致整个门派的四分五裂。 所以周白山让五味子先去做好他的事情,也就是向外面的那些修真者进行一番解释工作,毕竟门主府是不可能允许随便什么人都进来一看究竟的。 当周白山赶到后院的丹房时,就看见一脸黑灰的申老头,正在丹房外面放声大笑,而他背后的丹房,那个花费了无数材料打造出来的屋舍却是活生生的坍塌了一半有余。 “你不会是把我的炉子也炸了吧?” 想当初申老头也算是周白山的救命恩人,当他们来到白帝城之后,周白山立马就将申老头等人给接纳下来,不仅让他们住在门主府当中,而且几乎是要啥给啥。不过申老头也不是那种贪婪的人,当初周白山给了丹方和一些申老头欠缺的材料之后,申老头就已经决定,炼制出来的丹药都归周白山所有。 至于说那个即便是在仙界监察使宝库里面都算宝贵的炼丹炉,申老头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成是周白山送的,当是他可是非常硬气地说当是他借的,如果有损毁的话,他绝对会赔偿周白山。 可惜申老头就没去算过,究竟这样一个丹炉价值几何。 “丹炉?”满脸笑容的申老头微微一愣,转头望向丹房,可惜丹房都已经垮塌了,除非申老头的眼睛有透视功能,否则他怎么可能看到炼丹炉的情况。 倒是周白山,神念一扫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冲着申老头笑道:“看来你的运气不错,丹气只是冲开了丹炉的盖子而已,炉子还算安全。” “呼~”,申老头忍不住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不然老头子就要卖身了。” “周白山!” 丹成时的爆炸同样惊动了练功的唐落月兄妹,探花郎还算稳重,唐落月却是在大叫一声之后,就从后面猛扑向周白山。 感觉到唐落月扑来,周白山心中一声暗叹,还是不得不转身,张开双臂,将唐落月那已经成熟的身体,轻轻揽入怀中。 “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啊。” 在周白山怀中的唐落月像是在呓语一般。这五年时间里,因为周白山大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修炼,唐落月同样也是在周白山的要求下修炼,结果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还有个看唐落月不太顺眼的郑嫣在,结果就是原本唐落月可以见到周白山,却因为郑嫣从中作梗而错过机会。 五年的光阴放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足以让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外形成熟的女子,只不过因为日复一日的修炼,所以唐落月外形上成熟了,性子却跟五年前没有多少变化。 “嗯,我也很想你啊。” 对于唐落月,周白山心中还是有一份感情存在的,虽说对于几乎不灭的监察使来说,感情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但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一旦来了之后就不是依靠智慧和境界能够抵挡的。 “好你个周白山啊,你说,多久没陪我喝酒了?走走走,今次被我抓住绝不能放你走,喝酒去!” 探花郎的性子同样没有变化,这跟他修炼是否刻苦没有关系,周白山知道,这厮那是叫做死性不改,或者叫做“狗改不了吃屎”。 “喝什么酒啊!周白山,你看看我这个丹药啊!” 直到申老头在旁边开口,周白山等人才反应过来,唐落月第一时间从周白山怀中离开,脸色羞红地走到探花郎身边,探花郎则是两眼放光地盯着申老头,大声道:“老头,这次真的成功了?” “嘘!” 申老头脸色一变,眼神飞快地扫过周白山,随后赶紧冲探花郎打眼色。 “不要挤眉弄眼了,赶紧把你炼成的玩意儿掏出来我看看,你失败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只要别把炉子和人炸了就是。”周白山翻了翻白眼,他可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心眼,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个小心眼啊。 “十二颗,不算太多。” 申老头讪讪地拿出一个玉葫芦,这个葫芦看上去像是玉质的,但其实也是周白山送给申老头的宝贝,那不是什么宝玉雕刻而成的葫芦,乃是生长在一个小世界里一种特殊的葫芦树所结出来的葫芦果,本身没有什么防御功能或者是攻击法术,最大的特点就是适合用来保存丹药,毕竟葫芦口就只有那么大。 凡是被放进这个葫芦里的丹药,基本上没有毁坏的可能,哪怕就是放上个几百年的光景,拿出来的丹药仍旧是跟刚刚放进去时一模一样。周白山如今的宝库里,像这样的葫芦还有几十个,只不过他没告诉申老头,所以申老头将这个葫芦宝贝的跟什么一样,探花郎是绝对不给碰的,就连唐落月也没什么机会用,申老头说了,这个葫芦就是他这一门的镇山之宝了,将来谁继承他的衣钵,他就传给谁。 当时听到申老头这话,可是将周白山给笑坏了,更不敢告诉申老头,这种玉葫芦他几乎是要多少有多少——他不仅有葫芦,还有葫芦种呢。 “就这些,丹药?” 等申老头小心翼翼地将葫芦里他刚刚炼成的丹药倒在周白山掌心之后,看到这些“丹药”,周白山顿时就傻眼了。 哪怕你申老头技术再差劲,既然你都说是成功了,怎么这些东西就跟“丹药”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系来的?周白山左看右看也没看看出来掌心里那如同“鼻屎”一样存在的玩意儿,是丹药,而且还是那种能够直接提升修真者境界的丹药。 “这个真是丹药啊!别,你别笑话它们,它们会生气的!” 丹药会不会生气周白山不知道,不过他还是非常尊重申老头的意思,赶紧收住了笑容,道:“是是是,我不笑话,不过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如果是这些丹药拿出来交易的话,你怎么说服人家,把这些丹药吃下去?” “厄,这个……探花郎你给老夫过来!” “啊?我?”探花郎微微一愣,赶紧道:“不要啊,我才不要吃你炼制的丹药,会拉死,拉死的!”

第二八七章 神仙夫妻 第二八七章 神仙夫妻 申老头跟探花郎一老一少拉扯起来,这边唐落月却是趁机抱住了周白山得胳膊,“白山哥哥,今天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啊,今天一起吃饭好不好?” “吃饭?” 虽说吃饭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都说“人是铁饭是钢”,可周白山不是普通人啊,到他这个境界别说三五天不吃东西,就算是三年五载不吃东西照样能活的好好的,仙人嘛,跟普通人总是不通得。 可唐落月兄妹还不行,他们只是在周白山丹药的帮助下勉强达成了金丹境界,辟谷这种事情也只能是偶尔为之。 看到唐落月那痴缠神情,周白山心中一软,低声道:“好,就留下来吃饭。” 因为门主府很是宽敞,唐落月等人所在的后院里几乎什么都有,反正除开两三个仆妇之外平常也没有外人进出,自己开火也没什么,炼丹房都有了还在乎一个厨房么? 周白山能够留下来吃饭,唐落月当然开心,彻底忘记了旁边被申老头灌药,发出凄惨嚎叫得探花郎,周白山当然也不会去管探花郎的死活,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救回来。 任由唐落月挽着自己胳臂进入屋内,听她絮絮叨叨说一些思念得话,周白山竟然没有半点不耐,反倒心中有着淡淡的幸福感,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生活的全部,而对于仙界的仙人来说,感情却往往是被摆放在利益的后面。 譬如说已经成亲上千年的丁三骅和晴天仙子。 当年丁三骅还没有成为玄仙的时候,晴天仙子其实就已经是玄仙了,而且人也漂亮,当然,只要能够经历天劫重塑仙身的仙人一般都可能将自己弄得很丑。当时的晴天仙子要论身段相貌或许不是女仙当中顶尖的,但人家才不过八百多岁就已经是玄仙,天知道将来她有没有机会成为仙尊呢? 光是冲着这点就不知道让多少男仙人趋之若鹜,其中也包括丁三骅。那时候的丁三骅无论是外形、背景、境界都不是晴天仙子众多追求者当中顶尖的,但丁三骅很有手段,他平常时候很少说废话,总是默默地观察晴天仙子,凭借观察力和判断力准确得出晴天仙子的需求,然而又及时地提供给晴天仙子,总之就是给晴天仙子营造一种感觉:不管何时何地何种需求,丁三骅都能满足她。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丁三骅的存在,到最后其他追求者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丁三骅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两人正是成亲之后,丁三骅很快就让晴天仙子怀上了孩子。 要让一个女仙,而且是玄仙级别的女仙怀上孩子并不容易,丁三骅也不知道给晴天仙子灌下了多少迷汤才成功,等到第一个孩子降生之后,晴天仙子出于女性得本能将全幅注意力都投注在孩子身上,丁三骅几乎是将晴天仙子的宝库搬空了,大量的资源用在自己身上,最终一举突破大境界,跨入到太清境。 感觉到境界提升带来的好处之后,丁三骅修炼的更加刻苦,然后在三百年的时间里再度突破数个小境界,这个速度在整个仙界都是惊人的。 等到晴天仙子反应过来时,两人的宝库几乎消耗一空,不说将来两人的修炼所需,怕是连培养孩子都不够。正好这个时候青衫门的吴青衣找上来,要两人加入青衫门当长老,本来晴天仙子是个喜欢自由生活的人,但是面对已经开始转向窘迫的生活,晴天仙子不得不听从丁三骅的安排,加入青衫门,成为青衫门的长老。 对于玄仙,而且是一对夫妻玄仙,那吴青衣还是非常器重的,不仅在门派驻地里给予两人最好的洞府,而且各方面的资源几乎是有求必应,就连晴天仙子都挑不出毛病来,渐渐地融入到青衫门当中。 但如果要说丁三骅对晴天仙子的感情有多深,其实谁也不敢保证。 随着境界与晴天仙子持平,甚至略有超过之后,丁三骅的一些本性也渐渐暴露,收纳妻妾、在外面跟一些女仙长期保持关系这些事情渐渐浮出水面,但晴天仙子已经无法约束丁三骅了,只能听之任之,曾经开朗得性格也渐渐地发生着变化。 这一次丁继滞留下界,生死不知,晴天仙子内心中是非常焦虑的,当她知道第二次下界营救行动再度失败后,晴天仙子更是无比痛苦,她在经过了吴青衣同意之后,将白方镜召来自己面前然后进行了解。 在晴天仙子面前,白方镜也不敢有太多隐瞒,但他还是存了一份别样心思,把丁继的情况形容的略微好一些,以免面前这位性格暴躁的女玄仙一怒之下给自己苦头吃。 听说丁继活着,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只是暂时失去自由,晴天仙子得情绪总算是好转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晴天仙子就不想营救丁继,只不过她早已经习惯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等到丁三骅回来之后,晴天仙子才将其拦住,要他拿个主意。 “你平时不也是很有主见得么?上次你在门中面前表现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心中是怎样看待我们的儿子。” “那现在呢?你应该是已经知道了吧,丁继他还活着!你以为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的错?还不是当初你过于宠爱的结果!我看让他在下界吃吃苦头,对于他将来还是有好处的,而且那个仙界监察使看样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目前来说咱们青衫门并没有死一个仙人,丁继也不会例外,你就消停点,等论道会结束之后,门主自然会想法子得。” 丁三骅当然不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都说出来,更不会告诉晴天仙子,他想要的是什么。 “这就是你的态度么?” 晴天仙子那张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满,眼神冷冽起来,“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会自己安排去营救丁继的,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男人才能做称事情,我们女人一样是可以的。” “你到底想怎样?我警告你,在这件事情上谁都不能乱来!别以为自己是玄仙就能一手遮天了,若是影响到门主的计划,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你,我也不行!”丁三骅冲着晴天仙子一阵大吼,然而晴天仙子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一笑随后转身便走! “你给我住!” “有本事你就动手啊!” 晴天仙子得身影渐行渐远了,只留下一段毫无感情得声音还在空气当中飘荡。可惜丁三骅只能干瞪眼,外加跺跺脚,真要跟晴天仙子动手,丁三骅不想,也不愿意。 “你又不能下界,能做什么!”

第二八八章 天劫将临 第二八八章 天劫将临 仙凡通道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打通的,而能够通过仙凡通道平安抵达下界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比起来恐怕渡过天劫进入仙界反而更容易些,当然那是需要在正常的情况下。 譬如废土界,当初是因为大月山的存在而导致天劫通道根本无法打开,可以说无数的修真者就是吃了这个亏,以至于盲目地修炼到渡劫期之后就死在天劫之中。如今随着大月山被周白山收起来之后,天劫通道已经在开始慢慢正常,在经过五年左右得时间后,至少周白山已经能够感觉到天地元气得改变,天劫通道也就畅通了。 今天对于整个无涯城,甚至白帝城的人来说都是个重大的日子。 生活在白帝城的普通人在渡过一段艰难的适应期之后如今也算是尝到甜头了,因为无涯城的存在,所以有许多想要见识见识修真者世界的人慕名而来。这些人虽然无法在白帝城常住,但是既然能够抵达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有相当的财力基础,在白帝城的消费不会少,自然也就大大增加了白帝城普通人的收入。 加上白帝城出产得“百灵舌”如今已经风靡各国,以至于现在的白帝城有两个经济支柱,茶叶和观光业,使得白帝城蒸蒸日上,其整体实力不仅超过了大月国皇城,甚至成为整个世界最为顶尖的城市,而城牧蒲平安同样是身价倍增。 前些时候从无涯城中传出消息,说是有位修真者已经感应到天劫不远,在经过跟周白山的谈话之后,他决定不逃避,而是勇敢地面对。 这位散修名叫张平山,自身并无门派,只是因为有大机缘,继承了一位渡劫期老前辈得洞府,从而步步突破至今,年不过三百岁却不得不面对天劫了。算起来张平山也是在周白山建立自在门之后第一批主动加入的,此人脑子很清醒,一开始就看出周白山的强大和自在门的前景,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加入,同时还将他的两个徒弟也都带进了自在门。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周白山都有必要保证张平山安全渡过天劫,飞升仙界。对于外界来说,张平山得安全飞升无疑是对自在门实力的一种展示,能够吸引更多还犹豫的修真者加入自在门。 把自在门打造成废土界唯一的门派,这是周白山在前往仙界之前首先也是必须要完成得一件事情。在这五年里,包括道德宗在内的一些门派已经消失了,他们并入了自在门,成为自在门的门人。 但同样还有不少门派在坚持,在观望,在等待。 今天就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日子,张平山早早就把自己收拾妥当,坐在静室里面调息静心,默默地感受着体内真元跟外界元气之间的联系,以及那隐隐约约就要到来的天劫。 这种感应只有渡劫者自己才能感受的到,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尤其是天劫即将来临时那种感觉会非常的强烈,强烈到让修真者坐立不安。 说起来天劫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法则之一,之所以应劫者能够感觉的到,这本身也是世界法则对修真者的一种保护,当修真者感受到天劫即将来临之后,他就能够及时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准备好自己能够准备的一切,然后全力应对天劫。 故而从这一点上来说,天劫并不是对修真者的毁灭,而是一次盛大的洗礼,通过洗礼,修真者能够将肉体凡胎转变成仙体,同时在天劫的过程当中,修真者体内的真元也会转变为仙元,算是一是彻底的改头换面,从此踏上一个完全不同的阶段。 “平山。” 正当张平山准备起身出门的时候,周白山忽然出现在张平山得房门口,面带微笑地招呼他。 “门主,你怎么来了?” 看见周白山,张平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内心当中的紧张不自觉地就减少了许多,尤其是周白山眼底那一份沉稳,更是让张平山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另外我也是给你送东西来的。”周白山知道时间有限,别人感觉不到得变化他能感觉到,他甚至能够看到从张平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丝气息,正在跟外界的天地元气发生着密切的交换,这种交换将会引发天地之间元气的一次暴动,而这种暴动就是天劫。 当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意味着天劫的来临。正常情况下,天劫会对劫云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造成威胁,一旦应劫者闪避或者是抵抗,狂躁的雷暴就会将这个范围内的事物彻底摧毁,所以渡劫者往往会选择荒郊野外没有人烟的地方来渡劫,以免造成不必要得破坏而增加自己的罪孽。 一开始张平山也曾经向周白山提出来,自己要远走他方去寻找一个宝地默默渡劫,然而出于种种方面原因的考虑,周白山拒绝了张平山得建议,让他就在无涯城得城门之外渡劫。之所以这样决定,是因为周白山想要将这次渡劫打造成自在门的门片,当然也是因为周白山有能力在天劫下护住整个白帝城的周全。 事实上如果周白山愿意,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监察使的本事,将天劫彻底地接下来,保证张平生平平稳稳地接受洗礼最终飞升成仙,只不过在经过考虑之后,周白山觉得这样做并不好,固然可以展现他监察使的强大,却掩盖了自在门的作用。 在不久的将来周白山肯定会离开这一界,到时候支撑自在门存在的就不可能再是他周白山的名头,只有修真者们真正认可了自在门,当周白山不在的时候,自在门才能继续发展下去,而不会出现问题。 所以周白山才决定还是让张平山自身渡劫,只不过他能够为张平山提供一些法宝,以保证张平山在万一不利的情况下,不会因为天劫而丧命。毕竟世事都有可能有万一,一个渡劫期的修真者对于现在的自在门来说还是非常宝贵的。 看见周白山拿出来一件闪烁着宝光的背心,张平山心中顿时明悟,心怀感激地向周白山抱拳道:“门主,这怎么好呢。” “无妨,这个就是为你准备的,我先把口诀传授给你,天劫就要来了,时间紧迫。” 当周白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涯城上空,或者说是白帝城的上空,一片足足有十倍白帝城大小的乌云正在逐渐成型,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黑云密闭,这种景象已经让城里城外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看的啧啧称奇。 普通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倒是无涯城里得那些修真多少知道,天上的那些黑云,接下来就会开始浓缩了。 至于最终会浓缩到什么程度,则是直接决定着这次天劫的猛烈程度。

第二八九章 天劫降临 第二八九章 天劫降临 漫天的乌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就连眼神稍好得普通人都能看出,那收拢的核心位置就在无涯城上空,而整片比白帝城大十倍不止的乌云,竟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浓缩到只有白帝城大小,黑漆漆的颜色堪比上好的松墨,光是远远瞅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沉甸甸的压迫感。 此时张平山已经在周白山得陪同之下走出无涯城,来到无涯城唯一的城门外面。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并不是担心无涯城被天劫波及,而是因为周白山感觉这个地方足够宽敞,可以让更多的修真者看清楚整个天劫的过程。 “准备好了么?” 周白山低声问道。 张平山点点头,刚刚才稍微平复得情绪此时又变得紧绷起来,尤其是当头顶上那块足足有白帝城大小的乌云中心处出现一点明亮时,张平山脸上的笑容还是消失了。 随着乌云中心那亮点得出现,天劫就进入到不可逆转当中,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阻止天劫降临,而第一道劫雷更是注定会落下,哪怕就算现在张平山死了,灰飞烟灭,劫雷也不会消失。 天劫即将降临,周白山也不能再陪在张平山身边,一般情况下至少要给张平山留出至少五十丈以上的空间,才能保证安全。 就在张平山走到城门外盘膝坐下的同时,周白山人已经回到城墙之上。 其实对于修真者来说,城墙的存在并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无涯城还建有城墙,从根本上来说是给普通人设置得障碍,毕竟无涯城并不适合普通人生存,更不能让普通人随意进出,那样会导致矛盾出现,也是周白山竭力避免的。 “大家退后一些。” 周白山一开口,整个无涯城中的修真者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绝不是那种放声大吼,但却又如同在耳边响起,光是这份能耐,就让一些不够了解周白山的修真者心中了凛然。 没人敢不听从周白山的话,除非他们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看天劫也好,保留自在门门人身份也罢。总之只要是在无涯城中,周白山得话那就是天意,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 当在城墙上头得修真者退开之后,周白山右手轻轻弹出一物,随后那东西就瞬间绽放开一层蒙蒙光华,就如同是一层薄薄的光幕,很快将整个白帝城笼罩其中。 按照周白山得要求,凡是在无涯城城门这边的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真者,都不能走出这层光幕。 当然也有很多人揣测,难不成这层光幕就是门主周白山用来保护城池不受天劫破坏的?可是就这么一层薄薄的,好像用手指就能捅破的光幕,真的能够当着威力无穷的天劫? 带着这样的疑惑,有人甚至忍不住伸出指头,试图去捅那层光幕,而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乌云再度凝结。 发现劫云变化,周白山皱了皱眉头,此时劫云大小已经收拢到只有半个白帝城大小,中间那个亮点的明亮程度已经越来越刺眼,已经堪比平常时候见过最亮得太阳,更让周白山担心的是,看那劫云好像还在继续。 “如果浓缩到只有无涯城大小的话,那么这次天劫就有些难度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张平山遇上的可能不是普通天劫?”紫蕊出现在周白山身边的时候正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作为将来同样需要经历天劫,而且事实上距离天劫已经不远得紫蕊,自然对这件事情非常关心。 “嗯,有这种可能。” “看,劫云中心的颜色变了!” 如果是普通的劫云,中心点的位置肯定是白色,而此时头顶上那块劫云再度浓缩之后,中心点竟然出现了一种黄金般的颜色。 “这是什么天劫?”此时就连紫蕊都显得有些紧张了,如果说将来废土界的天劫都是这么诡异的话,那她和绿萼等人也就有可能遇上同样的危险。 “这是三重天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天劫一共有十八道劫雷,普通渡劫期的修真者根本抗不过去。” “那张平山他?” 说话的人是绿萼,随着劫云的变化,很多人已经自发聚集到周白山所在的城墙边上,只不过敢于靠拢周白山的人还是只有那么几个,其中还包括了一条狗。 旺月并不在意天上的劫雷,至在它身上看不到半点因为天劫而有的改变,跟往常一样,它紧靠着周白山的大腿,不住地蹭着。随着年岁增长,如今的周白山身高已经不比当年,倒是旺月得体型在进化之后反倒是略微见笑,此时一人一狗在一起,总算是有了点样子。 周白山也是同样习惯地拍了拍旺月的狗头,这才开口道:“你们不要只看到难度,眼界要放宽一些。天劫可能是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一种考验,难度越高,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普通天劫度过后重塑仙体,飞升仙界那就只是玉清境至圣。” 说是至圣,其实就是仙人入门境界,最差劲得仙人。 “如果经历的是三重天劫,只要平安度过经历重塑仙体之后,既是玉清境真圣,比起至圣来,起点那是高了不少。” “照你这样说,岂不是经历的天劫越是厉害,得到的好处就越多了?”紫蕊皱着眉头问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前提是要能抗的过去才行,三重天劫像张平山这样的水平如果仅仅只依靠自己的修为基本上是没指望了。”周白山口中说张平山没有指望,但其实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心。 他可是给了张平山保命的法宝,事实上那法宝不仅可以保命,哪怕就是三重天劫下,那法宝也能保证张平山平安度过。法宝,在修真者渡劫这一关上有着举足轻重得地位,这也就说明,为什么修真者对于天才地宝会如此贪婪,因为法宝越好,就越能在渡劫的时候帮助修真者抵抗天劫,渡劫成功的几率自然也就越高。 在其他下界里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说,有位背景极大的修真者,在渡劫的时候遇上了难得一见的三重天劫,说起来这种天劫已经相当的可怕,基本上十个遇上三重天劫的修真者,九个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但是人家那位愣是在天劫过程当中睡了一觉,所有的劫雷都被他身上层层叠叠的法宝自动护主挡下。 直到劫云散去,祥光落下时,这位身上竟然还剩下了七八样法宝完好无损,可谓是超级渡劫专家了。 “轰!” 天劫不等人,这边周白山一众还在闲聊,那边天地一亮,人头粗细的雷光已然从金色亮点中落下,直取张平山的天灵盖。 “来了!” 雷光出现,周白山脸上反倒是一片轻松。

第二九〇章 劫中高山 第二九〇章 劫中高山 如果天上劫云迟迟不降下雷光,那才真是问题严重。周白山怕就怕劫云继续浓缩,到最后成为只有无涯城大小那就糟糕了,那就是六重天劫,不仅张平山承受不起,就连周白山给他的宝衣同样也承受不起,更麻烦的是整个无涯城乃至白帝城恐怕都会因为天劫而受到影响。 “来了!” 白色的雷光一头连着低沉的劫云中心,一头落到地上,准确的说是落在张平山得头顶上,就如同一条从天而降的恶蛟,蜿蜒过境,来势汹汹。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身为当事人的张平山却没有观众那样紧张,作为渡劫者他几乎能够感受出那雷光当中蕴含的力量,所以也能直观地知道自己能够承受的极限。 第一道雷光不算什么,张平山只是抬抬手,将自己炼制的一个伞状法宝扔上半空,撑开得伞面带着一层蒙蒙光华,转瞬就将落下的雷光彻底挡住,仿若有“滋滋”声在伞面上窜动,长长的雷光就这样渐渐消散在空气当中,不知去向。 劫雷,自然不同于平常时候夏季里的闪电,每一道劫雷得力量都不会轻易消散,必须要渡劫者利用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法宝来进行抵消,这个过程看似残忍,但其实对于锤炼渡劫者来说却是极其有效的。 正常的天劫一般是九道天雷,九道天雷结束就是仙音炼体,脱胎换骨,然而今天出现在无涯城上空的是三重天界,就该有一十八道劫雷落下,不仅数量比普通天劫多,且每一道天雷里蕴含的能量也比普通天劫大一倍,正是因为数量和能量方面都增加了一倍,所以才会被称为是三重天劫。 能够渡过三重天劫的修真者不多,而如果遇上六重天劫,绝大多数渡劫者几乎就是死路一条,而传说当中的九重天劫——这个就连周白山都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他倒是知道,仙界曾经有一位仙尊在渡天劫的时候就遇上了九重天劫,这位仙尊不仅平安渡过了九重天劫,而且在飞升仙界之后只用了短短的时间,就连连突破最终成就仙尊之位。 曾经有仙人专门研究这位仙尊的人生轨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位仙尊根本就是个异数,是天地间隐藏的大力量刻意为他开辟捷径让他可以尽快成就仙尊之位,从而填补天地四仙尊这个规则。 对于天地间有大力量这点周白山相信,但是要说是为了填补天地四仙尊这点周白山不同意,四仙尊只是说天地间仙尊数量的极限,而不是说必须时时刻刻都要有四个仙尊存在,至少周白山就知道在上万年的时间里,仙界就只有两位仙尊在,却没有发生任何天地倾覆得事情。 “轰隆!” 三重天劫还有个特点,就是前面九道劫雷几乎没有中断,来的相当密集,一道接着一道,给人感觉好像天空当中的雷音就没有中断过,此时已经是第六道劫雷,而张平山最开始祭出来的那柄法宝伞早在第三道劫雷得时候就顶不住粉碎了。 随后张平山又拿出两样法宝,都是他自己专门为天劫炼制的,但在面对三重天劫时都不太够看,第五道劫雷将后面两样法宝击溃之后还有余威,愣是将张平山炸的灰头土脸。 “好像他不行了!” “这个天劫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说只要加入自在门就可以顺利的渡过天劫么?这样看来还是个骗子啊!” “人家只是说有机会渡过天劫,天劫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一定能过的?你看看护住我们的这个法宝多厉害,劫雷下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门主威武!” …… 面对张平山得遭遇,在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普通人当然就是看看热闹,但修真者之间就有很多议论,正如一开始的时候周白山就已经猜到的,这次张平山渡劫不仅仅是和他一个人的事情,而且直接涉及到整个自在门的权威,只要张平山能够顺利渡劫,就等于是自在门打响了第一炮,那些还在观望的修正真和修真门派将会作出最后的决定。 而周白山同样也有决定。 只要张平山成功渡劫之后,他将会给至今没加入自在门的修真者和门派最后十年的时间,十年之后,这个世界里将不会有其他门派和散修存在,而首当其冲的就会是已经闭门封山的青衫门。 不管是过去的恩恩怨怨还是将来跟仙界青衫门的不死不休,周白山都不会容忍青衫门继续在废土界存在,门派肯定是要消失,就连门中得中坚修真者,周白山也没有打算放过。不能怪周白山心狠手辣,身为仙界监察使他将来需要平衡的是褚界,几条人命如果都不能从容以对,他亦难承担大任了。 感觉到周围诸多眼神,尤其是来自蒲平安那战战兢兢的目光,周白山安然笑道:“你们担心什么?若是我没有足够的把握,会让张平山在大庭广众下渡劫?放心了,其实张平山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是躺在哪里睡觉,其实也可以渡劫的。” “是么?可我为什么总觉得每次劫雷就像是劈在我心口上,心跳得厉害啊!”蒲平安虽然迟了周白山给的丹药,寿命被大幅度延长了,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修真者,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也毅力来修真,有钱有势的普通人,从某种意义上比修真者生活的更舒适,一单习惯之后就难以自拔。 “平安啊,你是不是因为亏心事做太多了,看见天雷滚滚就感觉到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心虚了啊?”周白山随意跟蒲平安开玩笑, 倒是冲淡的蒲平安心中的恐惧,而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天空又是三道天雷落下。 此时张平山已经没有用法宝抵挡了,竟然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抗劫雷! 这一幕着着实实吓到了不少人,有些女性修真者甚至是惊呼起来,毕竟在她们看来,就连法宝都能轻易摧毁的雷光根本不是修真者的身体可以抵挡的,张平山这样做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当雷光真正落在张平山身上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闪亮的雷光落在张平山身上,既没有瞬间将张平山劈开,也没有消失,而是如同无数条散发光芒的灵蛇在张平山身上来回缠绕穿梭,而张平山就张开双臂那么笔挺地在地面上,如同是一座巍峨孤傲的山峰。 “嘶~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厉害得劫雷竟然不能伤害他的身体,难道他的身体已经比法宝更坚固了不成?” “不,不是张平山身体的缘故,你们仔细看,所有的劫雷得雷光都只是集中在张平山得上半身,下半身和头部完全没有,本道人觉得,张平山的上半身肯定有问题,唔,他一定是穿了件宝衣!”

第二九一章 顺利渡劫 第二九一章 顺利渡劫 有些人是看出来来,张平山身上肯定是有能够抵抗天劫的宝物,而且这个宝物显然跟先前张平山拿出来的那些法宝完全不是一个级数。 对于这个世界的修真者而言,渡劫期就已经是相当顶尖的存在,而比渡劫期修真者能够拿出来的法宝还要好的,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一时间,无数眼神就齐刷刷地集中在周白山身上。 周白山无视这些眼神,他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更加明显,因为第十道劫雷刚刚落下,而张平山在硬抗劫雷之后安然无恙,这就说明那间宝衣足以抵抗三重天劫带来的破坏,而张平山也绝不会再有事了。 换句话说,张平山现在算是已经平安渡过天劫,只等着最后的脱胎换骨,成就真正的仙人你了。 “五味子你去准备一下,渡劫完成之后张平山只有六个时辰得时间,然后通道就会打开让他飞升,所以这六个时辰很重要。” 如今,仙界的青衫门肯定会盯着废土界这边,毕竟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得局面,张平山既然渡劫就只能飞升仙界,而当下界有人飞升时,仙界总能提前知道,也能在飞升者出现之前找到通道开口的具体位置。 只不过仙凡通道里永远都充满着狂暴的能量,所以先人们只能找到通道的出口,却是无法通过通道去逆推通道的下界究竟是哪里,只有仙尊一级才有这种能力,可惜青衫门并没有真正的仙尊。 但即便如此周白山还是需要让张平山在飞升之前做好隐藏身份的准备,毕竟他一旦到了仙界那就是最为底层的仙人,几乎谁都可以欺负欺负他,想要保证安全,保障自己的性命,张平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加入到某个门派当中。 然而加入门派并不是一件简单得事情,在仙界有太多太多的法术可以验证一个仙人是否在说谎,如果周白山不在事先给张平山做一些准备工作,到时候张平山要么就是永远藏起来不跟仙界的仙人打交道,直到周白山前往仙界建立自在门,要么就必然会暴露废土界的存在。 仙界的仙人对于下界的态度是贪婪的,而对于除了青衫门之外的仙人来说,废土界就是一个全新的下界,而且是完整的世界,而不是碎片小世界,这样一个新下界的发生很容易在仙界掀起一场风暴,搞不好就连八大门派都会插手进来,而到时候张平山就会成为风暴的中心,一旦仙尊出手,张平山三岁以前的事情都会被挖出来,到时候周白山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接二连三的劫雷并没有吓到张平山,在经过尝试之后张平山心中对周白山的钦佩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得程度。他很清楚,以他真正的实力最多就是在普通天劫下求生,面对三重天劫别说是安然渡过,就算是他兵解转生恐怕都没有机会。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周白山,这次他张平山就死定了,再也别想做什么神仙梦了! 在众人惊诧和狂热得眼神当中,十八道天雷终于结束,天空当中乌云散去,转眼成为一片七彩祥云,无数彩虹挂在天上,而修真者更能感受到,因为仙凡通道的打开,无数仙灵之气通过通道汇聚在张平山身上,对他进行脱胎换骨。 这个过程对于张平山本人而言是非常舒畅得。 只不过他此时的外形并不算太好看,除开上半身一件金光闪闪的宝衣之外,浑身上下都是破破烂烂,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蔽体,然而暴露出来的皮肤竟然白皙如同婴儿,这就是脱胎换骨的结果了,但张平山经过这个过程之后,他就是真正的仙体了,也就是仙人。 看见了张平山身上的变化,几乎所有的修真者都在欢呼,自古以来无人做到得事情,今日终于是实现了, 将来渡劫期不会再是所有修真者的末路,而是新的开始!更重要的是上天有门了。 成为仙人进入仙界,就意味着有更加强大的能力和更加悠长的生命,能够享受到更多普通人、修真者所不能享受到的愉悦,这些林林种种的好处岂不会让修真者们为之疯狂。 与此同时,就在无涯城的城门之外,无数还没有加入自在门的修真者们正在疯狂地拥挤着,他们想要加入自在门,现在就要加入。 如此局面正是周白山想要的,这也不枉他将宝衣交给张平山,让他平安渡劫,榜样得效果才是最强大的,张平山做到,周白山做到了,事情的发展也就按照周白山预期得路线在前进,相信很快自在门就能一统废土界,好使的周白山更快前往仙界。 天劫结束之后,五味子宣布观礼结束,让大家各自散去,他则是按照周白山的命令带着张平山却做一些准备工作。 在无涯城外的仙凡通道将会一直持续存在,在六个时辰之后准时消失,此时的张平山已经算是个仙人了,但是跟丁继这些又不同,因为他还没有真正进入过仙界,没有正儿八经打上仙界的烙印,换句话说周白山就不能用将丁继等仙人留下来的方式将张平山留下,如果真那样做得话,将来张平山绝不可能进入仙界,因为没有烙印,他会被仙界当成偷渡客,一旦进入就会被纯粹的仙灵之气充斥爆体而亡。 同样的,身体里的真元已经被转化为仙元的张平山,在下界也无法修炼,所以周白山无法让张平山留下,哪怕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平山飞升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周白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希望自己一开始就做的那些准备工作能够保证张平山在仙界一段时间的安全,等到周白山将废土界这边的事情处理后前往仙界,到那个时候张平山自然就安全了。 而这个时间,周白山原本是定在三十年左右,现在看来三十年还是太长了,必须要抓紧。 虽说五味子已经下令让观礼人散去,但是仙凡通道就那挂在无涯城之外,试问那些观礼得人,不论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谁不想多看看呢,或许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观看得机会呢。 然而就连周白山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三个修真者,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水,居然干出了一件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不知道哪里来的三个散修,其中两个结丹起,另外一个还是假丹期,居然想趁着仙凡通道开启,周围又没有自在门看守的时候,从仙凡通道偷渡去仙界! 当周白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他们太异想天开了,还是他们太过于见识浅薄了?仙凡通道那种地方是可以随便通行得? 天知道他们是不是疯了!

第二九二章 偷渡者 第二九二章 偷渡者 “人怎么样了?” 周白山哭笑不得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呢?” 来向周白山汇报这件事情的,正是如今群妖的二把手,老熊。经过修炼周白山给他们的法门之后,群妖的提升非常快,原本就可以化为人形的老熊如今单看外表已经完完全全就是个人,虽说身材高大了一些,相貌也稍微凶悍了一些,但即便是修真者只要境界不超过老熊,就完全无法感受到老熊身上的妖气。 事实上在这一界里境界超过老熊的还真是屈指可数,张平山或许勉强算一个。 耸耸肩膀的老熊裂开大嘴“呵呵”直笑,半晌才道,“俺老熊活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傻得人,比猪都还要笨。居然想通过仙凡通道,结果三个人一个没逃过,刚刚靠近通道口就被罡风绞烂,成了一滩齑粉。” 对于这三个修真者的遭遇,周白山心中可没有什么怜悯可言,毕竟擅自冲向仙凡通道这种事情,或许不止这三个修真者想过,但真正有胆量执行的就他们三,其他人也许就在观望,如果这三个冒失鬼成功了,下一批的人就会更多。 而今怕是不会再有傻子去干这种事情了。 也幸好这个三个修真者的境界低微,即便是引发通道的攻击,也不会让通道损失太大的能量,如果换成是另外一个渡劫期的修真者去硬闯通道,即便同样不会成功,但通道存在的时间将会严重缩水,这对周白山的计划很不利。 所以也是这三个修真者提醒了周白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紧命令老熊带几个妖修去将通道给守起来,当然要美其名曰是不让无知者去送死。自在门此举倒是得到了大多数修真者的赞许,毕竟地上那三滩血淋淋的齑粉还在。 “门主,张平山来了。” 老熊前脚走了没多久,五味子就带着穿戴一新的张平山来了。应该叮嘱的事情早就已经叮嘱了,而张平山现在来,是为了让周白山在他脑海里加上一把“锁”,这把“锁”得作用就是将张平山脑海里关于废土界的所有信息全部屏蔽起来,不让外界力量所探知。 光是屏蔽还不行,周白山还得给张平山灌输一段信息进去,关于另外一个已知下界的信息,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下界必须条件恶劣,很少有修真者渡劫飞升,否则到时候万一碰上那个下界的仙人,张平山就很容易穿帮。 这些事情以五味子的能力根本无法完成,他只是将张平山的穿着打扮甚至是一些法宝都换成了符合那个下界的特征,然后交待了一些那个下界的历史。 “坐下吧,感觉如何?” “多谢门主,如果不是门主将宝衣给我,我这次肯定在劫难逃,没想到渡劫这么难。”张平山满脸感触,同时也将完好无损得宝衣双手奉上,交给周白山。其实这件宝衣不仅仅是可以对抗劫雷,既然连三重天劫都扛得住,普通仙人的攻击就更不在话下,只不过“怀璧其罪”得道理,周白山和张平山都懂,如此一件宝物出现在一个刚刚飞升的仙人身上,这本身就是严重的不合理,所以哪怕周白山有心送给张平山,张平山也是不敢要的。 “那我们就开始吧,时间有限。” 想要完成蒙蔽仙人的那些手段,即便是周白山出手也需要差不多两个时辰,所以耽搁不得,张平山甚至连跟他两个徒儿交待都还没有时间去做,就等着周白山这边结束之后再看有没有时间了。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两个时辰之后张平山在周白山满意的眼神当中走出来,利用剩下的时间跟两个徒弟交流一番,随即就跟着周白山一起走向通道。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仙凡通道也开始发生变化,周白山领着张平山两个人过去,有引发周围那些修真者们一阵阵的惊叹。 他们当中可是有人刚刚亲眼看到那三个偷渡者的下场,然而周白山却是可以牵着张平山的手一直将他送到通道口处,比起刚刚三个傻子都还近得地方,可古怪的是通道并没有对周白山发动任何攻击。 这一幕真正惊呆了不少人。 假若说通道发动攻击,而周白山硬扛下来,或许大家还不一定会如此惊讶,真正让修真者们惊讶的还是,为什么周白山不会受到通道的攻击?有一种解释就是周白山本身就已经是仙人了,所以通道不会攻击他。 然而一众修真者也很清楚周白山的人生经历,不管他现在多么强大,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没有经历过天劫,也不可能是仙人。 所以只能说周白山是有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所以才不会遭到攻击。 张平山消失在通道当中,而如同无中生有一般的通道,也在一阵光华波动当中渐渐彻底消失,整个渡劫过程终于完成,此时观礼者们才开始散去,然而今天这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将会永远存在,对于整个废土界的冲击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 首先带来的影响就是自在门的门人对周白山信心更加充足了。 以前大家不敢随便修炼到渡劫期,就是畏惧天劫的到来,那时候的天劫就是大限,就是死期。 如今周白山用张平山给大家做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天劫并不可怕,甚至就连三重天劫也能轻松度过,只要你加入自在门,成为自在门的门人,一切就皆有可能。 不仅仅是门人的信心暴增,对门派的忠诚度大幅度上升,与此同时希望加入自在门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仅是散修,一些偏远的小门派更是举派来投,让五味子等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忙的不亦乐乎。 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张平山飞升带来的惊扰也开始渐渐平息,经过这三个月时间,自在门的规模继续扩张,而无涯城的扩建也开始被正式提上日程。 通过众多门人努力,按照周白山拿出来的那份设计方案所需要得材料已经基本上备妥了。其实说备妥不太正确,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下界,真正建造一个道场的很多材料都是匮乏,甚至是根本没有。 周白山也是进行了变通,在很多地方用了下界能够找到的材料来进行代替,虽说这样一来道场各方面的效果根本不能与原版相比,但至少是能够修建起来了。 别看这些材料都是替代品,其实在这一界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在门如今有着数万门人,说不定光是收集到这些材料就需要好几年的功夫。 而道场最为核心的部位,则是周白山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和自己私人宝库里的材料炼制出来的。 这个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名字,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其他材料的根基,它自身就像是一颗人头大小的石球,却能漂浮在空中。

第二九三章 死刑 第二九三章 死刑 周白山几乎是按照收集材料的速度在炼制这个核心部位,故而当他炼制成功的时候,也是材料收集完成得时候。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周白山操心了,拿到全部建造方案的五味子完全可以带领自在门的修真者动手修建,在这些方面修真者有着天然优势,绝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提并论得。 对于普通人来说,修建一个皇帝陛下使用的大殿搞不好都要好几年的功夫,而一座漂浮在半空当中的道场,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 然而修真者打造这个堪比无涯城三倍大小,而且可以永久漂浮在无涯城西北方向空中的道场,却仅仅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时间当中,真正修建主体的时间其实只有七天,剩下的时间完全是用在打磨内部装饰等方面。 修建这样一座浮空道场,不仅对于自在们来说非常重要,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来说,同样是一件无比稀罕的事情,白帝城因此而再度火爆了一把,从世界各地赶来观礼的人差点激昂白帝城给挤爆了,如果不是蒲平安最终下令控制进城人的数量,让那些超出数量的人留在野外自己想法子生活,恐怕白帝城会因为过于拥挤而闹出事情来。 不仅是普通人稀罕,哪怕就是普通人当中的帝王,在听说这样一座浮空的城市之后,也都一个个不断向周白山发出邀请,试图请周白山为其打造一个浮空得皇宫,哪怕面积只有自在门道场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小都可以。 这些帝王当然是聪明的,且不说这样一座浮空得宫殿住在里面有多么的高贵,光是从安全方面考虑就已经值得起是无价之宝了,一想到自己漂浮在天空当中统治一个国家,即便是兵临城下又如何,难不成那些士兵还能长上翅膀飞上来不成? 可惜这些帝王们注定是要落空了,周白山哪里来的闲工夫去帮他们修建浮空城?再说了,光是道场的那个核心,所需要得材料和功夫就不是那些帝王们能够支付的代价。 况且自在门道场的完工也就意味着周白山必须要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不过首先要做的事情还是将门主府搬进道场,然后整个无涯城成为自在门的外围城市,而道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的,必须是经过审核已经成为自在门核心门人的修真者才能被道场许可进入。 说起来这座道场的玄妙之处远超那些修真者的想象。 首先就是进出问题。周白山并没有发放任何玉牌之类的东西,四四方方得道场也没有围墙的存在,然而除非是在五味子等几个有限的人物亲自带领下,去触摸过道场中央大殿前那块石头的修真者可以随意出入之外,其他凡是没有去触摸过那块石头得修真者,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道场的边界,若是试图强行冲进去,则是会遭到道场的攻击! 这种攻击非常恐怖,乃是雷光、罡风的混合模式,而且速度奇快,按照周白山的说法,哪怕就是玉清境的仙人也无法承受这种强度的攻击,会直接陨落,而上清境的仙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破坏掉。 有了这样一座浮空道场,基本上就已经意味着自在门在这一界是无敌的存在,哪怕将来发生任何变化,只要道场还在,自在门就是永不陨落的。 “接下来我需要在十年时间之内统一此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在忙完这一切事情之后,周白山将心腹召集到道场里门主府中商议,如何才能做到在十年时间里统一废土界,从而满足周白山三十年内前往仙界的期望。 “如今还没有加入我门中的门派还有三十多个,其中大型门派还有三个,其他都是小门派应该不足为虑。”五味子一向都是周白山手下头号战将,这些年他忙于事务的同时修为也没有拉下,如今也进入了渡劫期,完全是依靠周白山给他的法宝在压制,不然他肯定比张平山更早渡劫。 其实五味子渡劫也无妨,只要他不愿意走,周白山是可以将他留下来的,因为五味子跟张平山不同,他是仙人夺舍,换而言之哪怕不经过天劫时候的通道前往仙界,只要周白山将其体内的仙元压制,他照样可以在任何通道开启的时候通过通道去仙界的。 只不过那样一来,因为体内仙元被压制,五味子基本上就等于是个普通人,就这点让五味子和周白山压根就没考虑过使用这种方案。 “三个大型门派应该是包含了青衫门吧?”周白山开口问道。 “是的,是包含了青衫门,不过青衫门一直闭门封山,门主你的意思是?”五味子停下汇报,等候周白山的指示。 “他们闭门封山就行了?别忘了,在仙界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青衫门,要是万一将来他们双方再度联系上,岂不是我在废土界做的所有一切都不再是秘密?甚至于将来我离开废土界之后,青衫门还可以勾结仙界青衫门,降临这一界,到时候我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门主的意思是……” 五味子等人一听周白山这个说法,心中就多少有了明悟,看来这一次青衫门是要倒霉了。 青衫门的洞府就在大月国当中,严格意义上来说,当年是大月国依靠着大月山和青衫门才建立起来得,所以历任大月国帝皇,都跟青衫门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关系,在现今这个大月国皇帝张铭时期,双方之间的亲密关系曾经达到过顶峰,张铭成为青衫门门主无忧子的入室弟子,一度风光无两。 然而随着青衫门的轰然倒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张铭赶紧脱离跟青衫门和无忧子的关系,却还是让大月国遭受了一次重创,而那个时候得青衫门已经闭门封山,不再过问凡俗之事,对外就宣称是断绝尘缘。 因为周白山手中事务不断,既然青衫门不出来搞事他也懒得理会,直到现在差不多尘埃落地,自在门已经在飞速扩张的时候,青衫门的问题才再度凸显出来。作为曾经废土界最大的修真门派,对于一些门派来说,闭门封山的青衫门可以说是虎倒余威在,只要青衫门不松口加入自在门,这些门派也就按兵不动。 或许青衫门会认为,等到最后周白山肯定会来找他们,开出一些条件让青衫门加入,所以他们心中笃定地在等着。然而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周白山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青衫门加入,在周白山心中早已经给青衫门判处了死刑,不管是废土界的青衫门,还是仙界的青衫门。 无关私人恩怨,周白山要立威,就需要找到一只该杀的鸡!

第二九四章 凌霄峰 第二九四章 凌霄峰 论道大会对于整个仙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不仅各大门派都会派重量级的人物参加,就连仙界的散修也不会错过这样一次机会。 举行论道大会的地方曾经有过许多次更换,不过最近几次都是在位于整个仙界中心区域的凌霄峰下举行。 说起这个凌霄峰,有些类似大月山在大月国甚至是整个废土界的样子,算是在目前已经仙界范围内最高的山峰。只不过凌霄峰并不会像大月山那样,不让仙人靠近或者是攀登,只不过凌霄峰的高度在地面上是根本看不到顶的,甚至于生活在仙界的人,很少有人真正看到过凌霄峰得峰顶,大多数时候凌霄峰的峰顶都隐藏在缥缈连绵的云层当中。 作为整个仙界最中央的地方,同时又是仙界的最高峰,选择凌霄峰作为论道大会举行的地方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因为论道大会得主会场进紧邻着凌霄峰,所以大部分提前赶来的仙人都会选择在凌霄峰上找地方居住,当然,居住位置的高低不仅直接表现出居住者自身的实力,同时也影射出居住者的身份背景,在大概千丈高度以上,那就只有八大门派的人才有资格居留,而青衫门的在凌霄峰上的行宫其实位置也不错,落在一处高度达到八百丈的山崖边上。 对于这个高度,还有行宫所处的环境,甚至周围的风景,吴青衣等一众青衫门门人内心都是十分满意的。 毕竟这是吴青衣的功劳,同样也是如今青衫门一众骨干们的功劳,在吴青衣继任青衫门门主之前,青衫门的行宫可是蜗居在三百丈不到的高度,这几届论道大会,青衫门在吴青衣率领之下就如同是三月得笋子,节节拔高,这个过程也是青衫门之外的人有目共睹。 正是因为吴青衣做到了一开始谁都认为他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仙界诸多仙人对吴青衣的评价也都非常的高。毕竟一个仙人,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自身修炼上,像吴青衣这样一面自身修炼不落下,一面还能管理妥当一个门派,并且带领这个门派步步高升,的确是个人才,甚至可以说是个天才。 必须要承认的另外一点,就是吴青衣这个人除了管理能力之外还很有人格魅力,正是因为他在早些时候不顾一切代价地收拢人才,青衫门才能有今日之辉煌的局面。 然而在行宫深处一块巨石之上的吴青衣,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抬头仰望。 因为行宫是一处凸出山体的平台经过加固之后建造而成的,所以在吴青衣这个位置完全可以看到凌霄峰主峰那壁纸陡峭的线条,而在这个高度上,已经有零星的罡风,偶尔会穿过行宫上空,所以青衫门的这个行宫不得不用法宝保护起来,一来是避免有外人偷偷进入,二来就是为了抵挡那毫无规律但绝对可以造成破坏的罡风。 “继续往上的话,风一定很大吧?” 吴青衣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在他身边一个绝色女仙却像是听懂了吴青衣的言下之意,点头道:“是啊,高处不胜寒呢。” “可我们是仙人呢?潇潇,仙人会怕冷么?” 原来这绝色女仙名叫潇潇,别看她外貌年轻靓丽,其实仙人都很难通过外形来判断年龄,有时候白发老翁身边着个红颜童子,但说不定那白发老翁还是红颜童子的玄孙子辈都有可能。 潇潇的真实年龄已经不可考,她自己也不会提及,但凡事认识潇潇仙子的仙人几乎都有一种错觉——打从知道潇潇仙子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而且已经是太清境的上仙。 上仙,就是距离仙尊只剩下一步之遥的那种仙人,真正有能力的仙人,真正可以将天捅破的仙人。 修炼到上仙境界需要多少年?这个问题几乎没人能够回答,因为每一位上仙修炼到这个境界耗费的时间都不同。丁三骅从玉清境修炼到上清境就用去了整整五百年得光影,而他这样的速度已经被很多仙人当成神迹,但从太清境开始,丁三骅每一步都走的非常艰难,没有一两百年时间根本跨不过去。 更不用说在整个太清境这个大境界里面,不是你用心、努力,有资源就一定可以跨越境界的,尤其是到最后几个境界,每一次突破都是恒心、毅力、机缘和资源缺一不可得综合结果,没有哪一个仙人可以例外。 由此可见,潇潇仙子虽少也是两三千岁,才能成为一名实至名归的上仙。 境界、资历再加上潇潇仙子的名头,青衫门容不下这样一尊大神的,哪怕就是将吴青衣将自己门主的位置让出来,人家潇潇仙子还未必感兴趣呢。 事实上潇潇仙子都目前为止都没有表露出她究竟属于哪个门派,几乎全仙界的仙人都认为,潇潇仙子其实是个散仙,而且是散仙当中的王者。这一点其实毋庸置疑,以潇潇仙子得境界和人气,只要她真是个散仙,她就肯定是散仙当中的王者。 毕竟散仙当中是没有仙尊这种人物存在的,八大门派当中最多也只存在四名真正的仙尊,而四名仙尊则是仙界能够容纳的极限,就如同一个家庭就只能有一个一家之主死的,世界上的仙尊宝座是有限的,既然都被大门大派所容纳,那么撒秀当中无论如何都出不了仙尊。 毕竟散仙只是散仙,不可能利用资源硬生生地堆一个仙尊出来,如果散仙们能够集中起来做这样一件事情,那还能叫做散仙么? 但散仙其实也不完全就是散沙一盘得,吴青衣就知道一个隐藏在散仙当中的联盟,这个联盟的性质十分松散,甚至于很多仙人都还不知这个联盟得存在,吴青衣生为青衫门门主,也就仅仅是知道这个联盟,同时也恰好认识这个联盟当中算是比较重要的一位仙人——潇潇仙子。 这个叫做“无间道盟”的组织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由谁创立其实已经不可考了,吴青衣只是在无意当中接触到这个组织,其后知道这个组织的成员都是散仙,而性质类似于一种互助会。 相对于大门大派来说,散仙既有散仙的好处,同时也有散仙的坏处。好处当然就是自由,没有任何门派门规的约束,也不需要对门派负责,承担门派的责任,而当一个散仙的坏处则是可以集中在几个地方来看。 首先一个就是散仙没有背景,最多只有道友,然而道友并不能像门派那样,在武力上给散仙最大程度的支撑。 第二个就是散仙修炼同样需要消耗资源,而这些资源在门派里可以提供或者是用门派的贡献来换取,但散仙没有门派贡献一说,更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地发放给散仙,一切都需要散仙自己去打拼。

第二九五章 仙子 第二九五章 仙子 自打有散修存在的那天开始,两个根本问题就一直在困扰着仙界众多散修们,正是因为这两个问题,使得散修的生活往往是艰难的,而且风险也比那些门派里的仙人要高出许多,不管是在风平浪静得年代,还是在门派纷争风起云涌的时代,散仙陨落的几率都比门派中仙人要大的多。 直到“无间道盟”建立起来之后,这个形式松散的联盟组织很快就吸引到了大批散仙加入,只不过凡是加入这个联盟的散仙都必须要要发天魔大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损害联盟得利益。 作为专门为散仙服务的联盟,无间道盟里有专门的任务发布体系,每个散仙都可以在联盟任何一个机构里发布任务或者是接受任务,这些任务可以是争斗、寻宝也可以是陪伴、保护,总之只要不是让接任务的人自杀这种无聊的类型,都是可以发布的。 另外,联盟也提供担保交易,换句话说就是散仙多余的法宝或者是材料或者是任何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交给联盟代为出售,出售的方式也有多种,可以是直接卖成仙晶,也可以等价交换甚至是制定可以交换的物品,而出售人只需要按照评估之后的价格支付一定比例得费用。 因为无间道盟的成立,使得仙界散仙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同时无间道盟得存在也让那些门派当中的仙人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仗着自己有后盾,就随意欺凌那些散仙,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被欺负得散仙会不会在无间道盟里发布报复性的任务,万一真要是遇上那种一根筋的散仙和有能力隐藏自己身份的仙人报复,搞不好就陨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并不太受到大门派重视的无间道盟渐渐进入大门派掌门人的视线当中,虽说散仙当中没有仙尊级的仙人存在,但像潇潇仙子这样成名多年的太清境上仙却是不少,更为可怕的是,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哪一个仙人直到,究竟无间道盟是谁创立的,背地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吴青衣跟潇潇仙子打交道大概是从五百年之前就开始了。 虽说青衫门现在已经声名鹊起,但是在五百年前却还不是这样。 用潇潇仙子的话来说,五百年前的青衫门还只能在凌霄峰五百丈以下打造行宫,吴青衣在论道大会上甚至没有登台的资格。然而那个时候潇潇仙子居然就已经看出吴青衣这个人的长处,认定在吴青衣的带领下,青衫门将会有所作为。 所以潇潇仙子才愿意跟吴青衣在某些事情上进行合作,而这一合作就是五百年的时间。无间道盟究竟有多强的实力,暗中隐藏着什么样的能力,这些吴青衣都不知道,他之所以愿意跟无间道盟合作,就是因为无间道盟能够为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情报。 这些情报的来源或者是某些散仙无意当中发现的,或许是一些专门负责打探消息的散仙,付出沉重代价才换来的,但不管是那种,吴青衣都是向潇潇仙子支付了不菲的代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之间只是公平的交易。 譬如说关于仙界监察使,还有废土界的消息,吴青衣就是从潇潇仙子这里弄到的,事实证明无间联盟提供的消息只分有用和没用,绝对没有真和假之分,但凡是买来的情报肯定都是真的,至于说得到这些情报的人,能够用这些情报做什么,那就要看购买情报人的本事了。 吴青衣觉得自己这次就亏了,所以他想跟潇潇仙子聊聊,看看无间道盟对此有何看法,毕竟吴青衣觉得自己也算是无间道盟得熟客,哪怕就是为了留住熟客,潇潇仙子也该有个说法才是。 “关于仙界监察使的情报,不知道潇潇仙子是怎么看的呢?” “仙界监察使?” 潇潇仙子展颜一笑,道:“我不知道吴掌门在说什么。” “潇潇仙子,虽然这里风景独好,但也不至于会让仙子此等人物这般沉醉吧?关于仙界监察使在废土界这个情报,可是当初仙子亲口说的,怎么到现在反而不承认了呢?” “吴掌门。” 潇潇仙子的眼神从风景当中收回,落到吴青山身上,如果要说两人之间的强弱,单单只是论个人境界,吴青山拍马也赶不上潇潇仙子,可吴青山背后是整个青衫门,如果说曾经的青衫门还只是一个弱小的婴儿,那么现在的青衫门早已经可以算是个壮汉,至少吴青衣认为是可以跟整个无间道盟硬憾的壮汉。 想想这五百年时间用于换取情报的资源和宝物,吴青衣心口就抽搐地疼,他不算是个小气的人,但钝刀子割肉,有些帐还真是不能细算得。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咱们谈生意就要遵守规矩,道盟的情报即便是经我口中出,但绝不会留在我心上,时过境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仙子那是贵人多忘事了!我现在想说的是,你们道盟提供的情报一点都不准确,以至于给我青衫门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所以我现在要求道盟对我青衫门进行赔偿,不然……” “不然怎么呢?不然青衫门就要跟道盟火拼?吴青衣啊吴青衣,当初我看你也是个人物,怎么现在会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别说是青衫门,就算是太乙门,难道就能将道盟灭了不成?” 潇潇仙子口中的“太乙门”正是如今仙界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门派,号称八大门派之首,而且雄踞在这个宝座上已经有数千年的时间。如果说五个青衫门的实力加在一起能够顶八大门派排名最末尾的一个,那么太乙门一家之力就能顶十个八大门派最末尾的那个。 这还仅仅只是比拼门派的力量,还没有将太乙门尊主个体实力算进去。太乙门门主和尊主并非是同一个人,但是整个仙界都知道,太乙门得门主并不是真正的仙尊,只是被推选出来得仙尊,可尊主却是正儿八经仙尊,而且是如今整个仙界四位真仙尊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据说其他三位仙尊加起来的年龄也没有没有这位仙尊大。 虽说到了仙尊这种层次,实力跟年龄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同样的道理,在达到仙尊境界之后,就意味寿命基本上已经没有限制了,而活的越久得仙尊,无论是经验还是见识可定都更强大一些。 换而言之,太乙门的那位仙尊在四大真仙尊当中,综合实力也是最强的一个。其实正是因为这位仙尊的存在,才让太乙门稳扎稳打,最终得以成为八大门派之首,如今太乙门也是来了,其行宫就在凌霄峰上,只不过千丈以上的地方,吴青衣别说是住进去了,就连进去参观一下,都不可能。 “你用太乙门来吓我?”

第二九六章 联盟之密 第二九六章 联盟之密 “吓你?” 潇潇仙子脸上透出冷笑,道:“那你觉得,八大门派平常有没有打压过青衫门?”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太好回答,吴青衣更不知道为什么潇潇仙子要这么问,他只是略微沉思后就答道:“这个跟你应该没啥关系吧?” “我只是想打个比方。你难道不觉得青衫门现在的路已经越走越艰难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八大门派在暗中打压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何至于如此?可是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无间联盟吃亏的?” “那又如何呢?” “不如何,我只是在说明一个事实,太乙门这些大门派当然不会愿意眼睁睁看着我们道盟崛起,可是结果呢?道盟从来就没有真正被打击过,你知道原因么?” 虽说感觉这样被潇潇仙子步步紧逼心中很不舒服,但是他心中也很好奇,如果说无间道盟真的是连太乙门都束手无策得话,那么吴青衣觉得自己也有必要改变对无间道盟的态度,况且能够从潇潇仙子口中听到这么多情报却不需要支付代价更是让吴青衣心中感觉暗爽。 然而潇潇仙子毕竟不是个简单人物,怕是此时吴青衣的心思都已经被她给猜透了,所以她最终只是告诉吴青衣一句话:“你如果想要报复无间联盟的话,我就问你,你去哪里报复?” “什么?” 吴青衣还想要说什么,可惜潇潇仙子并没有给他机会,人家轻轻迈步,身影一晃人就已经在半空当中,当真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姿态无比优美地漂浮于空中。 “吴掌门,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你需要我们道盟的支持,按照老规矩办,今日你冒犯我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这句话,潇潇仙子的身影顿时就消失在青衫门行宫上空,她倒是说不计较,但地上的吴青衣却是恨的牙痒痒,更不用说周围一众惊讶无比得青衫门门人。 “怎们回事?刚刚那个女仙是谁?” “她不是我们的人,怎么进来的?” “什么道盟?是哪里来的小门派么?” “其实我关心的她跟门主的关系,你们说,门主到现在还没有双修道侣真的好么?” …… 各种各样的论调充斥着青衫门的行宫,一些言语难免飘进吴青衣的耳朵当中,虽说并不算阴损,可是多少让吴青衣心中不舒服,他抬头望了望潇潇仙子消失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什么叫做绝对的实力?人家潇潇仙子这就是绝对的实力,明明青衫门已经尽其所能得布置了防御屏障,然而在潇潇仙子面前照样是形同虚设,不能不让吴青衣心中羡慕的同时,又是一阵的担忧。 “掌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丁三骅和晴天仙子同时出现,倒是让吴青衣心中有了一丝安定。 “刚刚那个好像是潇潇仙子,她怎么会来了?掌门,她是来找你麻烦的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是女仙的缘故,晴天仙子却是比丁三骅更肯定潇潇仙子的身份,她几乎是一眼就将潇潇仙子给认出来了。 “潇潇仙子?” 丁三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如果说玄仙已经是仙人当中的佼佼者,那么像潇潇仙子这种上清境的上仙,那绝对是就顶尖的存在。无论丁三骅心中有多么的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潇潇仙子之间有着难以弥补得差距。 不管是他,晴天仙子还是吴青衣,甚至是三个加起来,也未必就能够将人家潇潇仙子留下,况且这是在青衫门自己的行宫,真要是四个仙人放手一搏,能不能胜过潇潇仙子不说,首先倒霉的肯定是这片行宫,还有就是青衫门的那些门人。 “是她。”吴青衣摇了摇头,“她不是来找麻烦的,我跟她之间有一些交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无间道盟?” “没有。”晴天仙子虽说成名早,但是相对来说性子比较沉稳,很少去跟其他仙人打交道,后来跟着丁三骅之后就更没有这种机会接触无间道盟这种组织了。倒是丁三骅,一听说“无间道盟”这四个字,顿时就点头道: “原来潇潇仙子竟然是无间道盟得人。” “三骅,你也跟无间道盟接触过?” 在吴青衣面前,丁三骅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他点头道:“嗯,过去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去无间道盟发布任务,只不过我没有正式加入无间道盟。”丁三骅过去也是散仙,正如同当初的晴天仙子一样,并不是每个散修都会加入无间道盟,事实上无间道盟对于成员的招纳还是有严格的规定,不是随便一个散仙就能加入得。 而在任务这个环节,无间联盟并不强令只有联盟成员才能发布或者领取任务,只不过相对非盟内成员来说,发布或者是领取任务,被提取的那种费用更高一些。 丁三骅曾经在无间道盟当中混过一段时间,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算出色,压根就没有被无间联盟的高层注意到过,所以自然也就没能成为联盟成员,等到后来他异军突起得时候,却已经跟晴天仙子一并加入了青衫门。 据说在无间道盟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联盟只能招收没有门派的散仙为成员,凡是加入了或者是加入过门派的,都不能再成为联盟得会员。曾经也有人对此提出意见,而无间联盟的高层却并不做任何解释,甚至不承认这条规定得存在。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无间联盟的高层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到目前为止真正的联盟成员当中并没有任何一个成员曾经加入过其他门派。 反过来说,无间联盟倒是不会阻止成员在脱离联盟之后加入其它门派,只不过凡是脱离联盟的成员都必须要参加一个仪式,在这个仪式上,试图脱离联盟的成员需要发下天魔大誓保证他不会透露任何跟联盟有关的秘密,从此以后绝口不提联盟,否则就会受到天魔噬心而陨落。 “门主,还有三天就是论道大会了,这一次我们青衫门在论道大会上,有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呢?” 作为青衫门的长老之一,丁三骅还是表现的颇为关心本门得利益,论道大会说白了就是一次利益分配大会,青山么虽然不是最为顶级的那八大门派,但是八大门派吃肉,青衫门还是有喝汤得资格,关键还是要看吴青衣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抛下废土界和仙界监察使这么重要的事情不管来参加这个论道会,吴青衣当然是有自己的想法,他向来就是分得清轻重的人,监察使的事情可以拖一拖,但是论道会这边,却是已经拖不起了。

第二九七章 拿捏 第二九七章 拿捏 当仙界的论道会即将召开的时候,自在门也展开了自成立以来的第一次行动——清剿青衫门。 如果周白山仅仅只是下一条攻打青衫门的命令,甚至于根本不对外公布而是直接让手下的妖物们去将青衫门扫荡——不用怀疑,事实上黑大等妖修如今的实力早已经整体超越了青衫门。如果真是这样,或许那些新加入自在门的修真们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即便这些修真者不同情青衫门,可是他们会感觉周白山不重视他们,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自己人。出于收拢人心的角度,周白山也会这样干。好在他有无数代监察使留下的记忆传承,所以也就找到了处理这种事情最佳的方案。 关于青衫门的功与过,其实很多修真者并不知道,他们当中大多只是了解一些那天发生在大月山旁的屠杀,大量的修真者死子啊青衫门和仙人手中,有些小门派甚至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但同样也有人认为,是青衫门给废土界带来了改变。 所以周白山在决定彻底铲除青衫门之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将青衫门那天究竟做了些什么恶劣的事情全部公布出去。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有些古怪,像这种类似于秘闻一样的东西,如果经由正常途径公布,恐怕传播的速度反而没有小道消息这种方式更快更有效,周白山经过考虑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当消息已经在修真界广泛传播之后,周白山又将青衫门继续存在这一界可能会导致的后果一点点的放出去,不到半个月时间,整个修真者就沸腾了。 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奴隶,哪怕是仙人的奴隶也不行,修真者大多都是性格孤傲之人,让他们为了飞升加入一个门派可以,可是如果飞升成仙之后还要继续被人奴役,那么这样的结局,修真者们是不能答应。 到最后已经不用周白山往外放什么消息了,不少急于知道真相的修真者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主动要找周白山了解情况。 这个时候基本上就算是水到渠成,周白山在那些急于了解真相的修真者要求之下,召集整个自在门进行了一次讲话,而这次讲话的核心内容就是关于青衫门当初的恶行,还有青衫门如果继续存在,将可能会给整个废土界带来怎样的威胁。 随着周白山的演说,修真者们很快就沸腾起来,他们认为绝不能容忍青衫门这样一个毒瘤继续存在于废土界,更不能让他们将来的飞升之路受到威胁,一阵阵扫荡青衫门的呼声开始被掀起,让周白山感觉到时机的来临。 “既然大家都认为有这种必要,那这一次就由我亲自率领你们,去青衫门的山门走一圈,看看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最终周白山的这句话点燃了大家的怒火,凡是能够御空而行的修真者,紧随着拔地而起的周白山一行,向着青衫门的山门所在飞去,当真是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其实对付一个已经大大缩水的青衫门根本犯不着这样夸张,只不过这是自在门成立之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周白山也就没有加以限制。 虽说青衫门在无忧子等一众长老死于大月山之后,又经历了一场堪称惨重的退门大潮,可毕竟曾经是整个废土界最大的修真门派,正所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这几年时间里青衫门始终处于一种闭门封山的状态,但上上下下其实并没有真正断绝跟外界的联系。 前几天就已经传回来的那些不利消息让青衫门现任掌门人风云子感觉到心中不安。虽说风云子并没有参与到那天大月山的事情当中,但是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非常清楚,所以一直在担心周白山会事后对青衫门进行报复。 正是因为风云子的这种担心,才会促使他在成为代理掌门之后第一个命令就是闭门封山。事实上如今的青衫门并非就没有长老,那天无忧子也不是将所有的长老都带去了大月山,只不过当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才会有后来的退门大潮。 如果说大月山使得青衫门实力陡降七成,那么退门事件就是真正的雪上加霜,直接让青衫门的实力跌落到最低点。 这几年时间里,风云子和青衫门硕果仅存的两位长老经过不懈努力之后,勉强让整个门派稍微有点起色,然而从无涯城里传来的消息,当场就让风云子的一颗心跌落到深谷当中。 他想过周白山会来报复,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觉得或许周白山根本就没有将青衫门放在心中,也许就不会来了。 但现在看来他错了,周白山压根就没有忘记青衫门,只是一直腾不出功夫来而已,现在周白山空了,也终于要对青衫门开刀了。 在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之后的第二天,风云子就下了一个决定,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绝对,至少对于风云子这个掌门人来说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如果说一个门派,连门人都没有了,那么还能叫做一个门派么? 如果不能叫做一个门派的话,那么当这样一个门派的掌门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不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这根本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甚至是会遗臭万年的笑话。可以说,但凡是一个人都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当周白山统领着自在门下的修真者浩浩荡荡地出现在青衫门的山门之外时,看到的就是风云子一个人。 “风云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为自在门门主,周白山是不可能事事都要亲自动手,首先出来的人就是五味子,他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风云子。 相比之下,面对众人的风云子此时显得非常淡定,他脸上甚至可以看到微笑,那是一种彻底放松的微笑。 “整座山都空了,看来他们应该是有秘密通道,否则我也不会接不到半点消息。”周白山脸上看不到太多表情,可当身边的紫蕊和绿萼眉头紧蹙的时候,周白山不得不开口轻声向两人解说,以免两人太过于惊慌。 不过周白山其实想多了,紫蕊和绿萼都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管青衫门做出怎样的计划都没有用,面对自在门这种绝对实力上的碾压,任何阴谋诡计都失去了意义。 “自在门掌门周白山,本座是青衫门掌门风云子,你可敢跟我公平一战?” 五味子的问话并没有让风云子理睬,即便他此时只剩下孤身一人,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是仍然是青衫门的掌门人,就依然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不会因为大军压境就低头。 “周白山,你可敢跟我公平一战?” 风云子的声音,在此刻竟然有若风雷。

第二九八章 差距 第二九八章 差距 战,或者是不战。 一些修真者觉得,对于周白山来说这也许是个问题,毕竟不是自在门中的所有人都见过周白山出手,对于周白山的境界究竟有多高,仍旧出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但对于周白山来说,这一战根本就是无可避免的。 因为他是周白山,他是自在门的掌门,当一个掌门面对一个掌门的时候,哪怕就是为了对“掌门”这两个字,这个称呼的尊重,周白山也毫无选择地要跟风云子一战。当然,在风云子或者其他人看来这是一战,可是对于周白山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过场。 风云子,还没有让他周白山动用真正实力的资格。 只是因为双方在废土界的身份,就目前来说仍旧出于一个对等的阶层,所以周白山只能一战,也必须要一战。 在风云子面前的五味子还想说点什么,却是忽然身躯微微一抖,随即就侧身退开,眼神望着缓缓落下的周白山。 其实风云子根本就不认识周白山,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跟周白山打过照面。当然,没跟周白山见过面不代表说风云子就不知道周白山的长相,对于修真者来说,有许许多多的手段可以保留下一个人的相貌,然后再给别人看。 周白山在无涯城中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女,有时候被人暗中记下相貌那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况且周白山也没有想过要去避免。所以风云子还是一眼就将周白山给认出来了。 年轻、冷静外加一种带个人沉重压力的气势,对于风云子来说,周白山曾经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模板。 没有周白山,或许风云子在这一界也可以有像眼前周白山这么威风的一天,毕竟青衫门曾经是废土界的第一门派,如果没有周白山从中作梗,直接跟仙界青衫门合作的青衫门只会比现在更加强大,不,应该说曾经的青衫门更加强大十倍不止。 当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恐怕风云子是没有资格坐上青衫门掌门人这个位置了,毕竟那天除了无忧子和诸位长老、太上长老之外,几乎大多数死在大月山的青衫门门人,都比风云子更优秀,更有天赋,更有背景来头。 在那些门人看来,参加大月山行动可能是他们一生当中对青衫门做出最大贡献的机会,只要能够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他们将来就有资本参与到角逐青衫门掌门人这场游戏当中。而当时的风云子,连参加这次行动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如果没有周白山,他风云子只会是青衫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而且搞不好就一直默默无闻下去。 “你想战?” “对!” 风云子回答的毫不犹豫,他当然知道自己跟周白山之间有差距,但他好歹也是青衫门的掌门人,在继承掌门之位后,也得到青衫门的秘密加持,可以说境界是一日千里,如今已是在他这个年龄阶段很难得的化神期修为。 对于周白山的真实年龄,其实到现在为止也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不过这并不要紧,事实上风云子完全可以通过周白山声名鹊起时的年龄和境界来推断,他可以将周白山高估,当成天才那样高估,但是人都有侥幸心理,所以风云子始终还是认为,周白山的境界不可能比他高出太多。 如果加上青衫门掌门人特有的法宝和秘法,风云子认为自己是有资格跟周白山一战的,甚至于在拼命的情况下,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不过在拼命之前,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其他人参与到其中,否则风云子毫无胜算,那么多的修真者,一人一口唾沫就能让他风云子活活淹死。 “公平一战!”风云子挺了挺胸膛。 周白山笑了,他猜到风云子心中的想法,所以才会笑。 “好,依你,公平一战,出手吧。” “出手?就这样开始了?” 这里是青衫门的山门,距离两人最近的修真者甚至就在十丈之外,周白山竟然叫出手,难道他不知道,在他们这样的级数下,至少三百丈之外才是安全距离么?难道他不怕自在门中那些境界低微的修真者很容易被战斗的余波所波及么? 风云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周白山是因为有完全的把握,还是因为周白山他本身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相比之下后者存在的可能性比较低,那就只有前面一种可能。 不管怎么说,既然周白山都不在意那些自在门的人,风云子就更是乐得开心了,他对自己存了必死的信念,如果能够拖上更多的自在门门人一起上路,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转眼的犹豫之后风云子出手了,三件从青衫门宝库当中请出来,只有门主才能使用的法宝从风云子身体当中一冲而出,当即就有漫天宝光闪耀,甚至亮瞎了不少自在门门人的眼睛。 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就是只剩下一个人的青衫门,也不是普通修真者可以欺辱的。 然而周白山并不是普通修真者,他不仅仅是一个自在门的门主,甚至于在他眼中自在门门主只是个微末到不能再微末的细节,如果连区区一个风云子都需要他认真对待的话,那么他也没有前往仙界的必要,留在废土界当个土皇帝,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宝光虽然耀眼,可周白山却觉得连拿出个武器的必要都没有,他甚至于没有动用任何法决,任何周围的人可以感知到的真元波动都全无,就像是普通人去端一个杯子,拿一张宣纸那样轻松地将手伸出去。 在包括风云子在内诸多人不敢相信的眼神当中,周白山将冲上空中,或者是冲向他的三样法宝一一“摘”下。 是的,摘下,就像是在摘一朵花,一只瓜,随意而轻松,没有半点烟火气。 一柄法剑、一口飞刀还有一条捆仙绳。 这是风云子祭出来的法宝,是属于青衫门压箱底的法宝,也是风云子如今能够使用的,最高级的法宝。 可不管这三样法宝曾经是怎样的让风云子惊喜、爱不释手、小心翼翼呵护,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如今它们在周白山手中,乖巧的像是三条狗——这样形容不知道旺月会不会很生气? 事实就是如此,周白山脸上甚至还带着没有消失的微笑,然后风云子就两手空空了。 更让风云子感觉到生气感觉到无法接受感觉到自己被侮辱的是,周白山再夺下这三样法宝之后竟然连看都不曾多看一下,就直接扔给了不远处的五味子。是的,扔,弃之如敝屣。 “噗嗤!” 一口老血从风云子口中喷出来,他知道自己恐怕跟周白山有差距,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差距超过了天与地。

第二九九章 日月无光 第二九九章 日月无光 “还有什么?正好一并收了。” 周白山轻松的拍拍双手,风云子则是目光呆滞。一众自在门的门人纷纷欢庆起来,幸亏青衫门的门人都已经被风云子给撵走了,或者准确点说是被风云子给逼走了,所以风云子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在门人面前掉价了。 “你……”好半晌风云子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脑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地眨眼,好像还不敢相信自己这就败了。可不是败了么,就连他最拿得出手的法宝也转眼就被周白山给收了去,他还能做什么? 或许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自爆。 任何一个修真者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就绝不会选择自爆,这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不走到无路可走绝不会选择自杀一样。自爆不仅是最深层次的绝望,而且还是一种耻辱,一种会被别人永远铭记得耻辱。 所以现在风云子虽然无奈,却还没有自爆的打算。 周白山淡淡一笑,道:“如果你没有别的本事,那就退开吧。” “退开?”风云子再次被周白山的话给弄懵了,他难道不是来杀人的?如果是来杀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怎么,你非要死了才甘心么?我针对的是青衫门,不是修真者。” 周白山这话也不算是在惺惺作态,因为在他看来,废土界的每一个修真者都是宝贵的,是财富,是属于自在门的财富,哪怕风云子现在的身份是青衫门的掌门人,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不再为青衫门效力,那么他很快就可以转换身份,成为自在门的一份子,周白山照样会接受他,让他为自在门效力,也就等于是在为周白山效力。 正是因为周白山有这些方面的考虑,所以他才会对风云子手下留情,如果让他动用全力的话,估计风云子早就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躺下来了。 然而风云子可以留下,那些跑掉的青衫门门人可以留下,唯独就是青衫门不能留。 “你,你究竟想要怎样?” 不管刚刚风云子心中在想什么,此时既然周白山明确表示他可以不杀风云子,也就是说风云子还有一条活路的时候,风云子得心神也动摇了。他虽然对青衫门衷心,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愿意为了青衫门去死。 修真者不是凡人,虽说在凡人看来,修真者无比的风光,他们在普通人的国度当中权势甚至远远超越了那些帝皇,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在那些风光背后,是修真者付出的,难以计数的努力和血泪。 因为修真者的寿命远远超过普通人,所以他们需要承受的磨难,自然也远远在普通人之上。在这样一条艰难的路上走过来的人,有几个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只要是有一线生机得情况下,每个修真者都愿意活下去。 如果周白山一上来就摆出不死不休的姿态,风云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周白山拼了,可现在周白山明显很松动,风云子自然就萎缩了,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两眼死死盯着周白山,当周白山目不斜视地经过他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周白山缓缓地抬起右手,掌心当中竟然开始汇聚光芒。虽说他动用的是界元,但是天地元气的变化还是瞒不过周围那些修真的人。 “门主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功法啊,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是啊是啊,我的老天,好像门主一伸手就把方圆十里的天地元气都集中起来了,这是要渡劫么?” 一些自在门的门人纷纷惊讶,他们身为修真者,一举一动都会跟天地元气发生联系,引发天地元气的波动,然而如此大面积快速地调动天地元气这种阵仗,他们也只是在上次张平山渡劫的时候,才看到过。 更为震惊的人则是风云子了。 他就在距离周白山最近的地方,所以感受也是最为深刻。那些向周白山右手掌心里汇聚的天地元气,以极快的速度在压缩着,虽说不知道周白山究竟是怎样做到这种程度的,但风云子却是已经猜到了周白山准备要做什么。 “你,你不会是要让青衫门……”风云子有些哆嗦,他是青衫门出来的人,对青衫门肯定有感情,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青衫门还有护门大阵,而且在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将护门大阵给开启了。 护门大阵可不是闹着玩得东西,周白山或许可以轻易地摆平他风云子,但不代表就能在护门大阵面前随意出手。要知道护门大阵这种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防御反击,换而言之,如果不受到攻击,那么护门大阵基本上算是无害,当然也不会让外人进去。 而一旦对护门大阵进行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道有多强,大阵的反击就会有多猛烈。看周白山现在凝聚力量的架势,肯定不会小,然而风云子不知道的是,一旦大阵受到攻击之后反弹攻击,周白山能不能够挡下来? 有时候,发动攻击和防御能力并不能成正比,毕竟人在攻击的时候可以凝集天地元气为自己所用,然而在防守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充裕的时间。 “不行啊,大阵,有大阵的。” 正在凝聚天地元气准备一击的周白山,在听到风云子的话之后,微微侧脸过来,瞥了眼风云子,淡淡而道:“你刚刚这句话,算是救了你的命,退下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了。” “你,你真的打算彻底摧毁整个青衫门?就算你看不顺眼,可里面还是有不少宝物,还有材料,密集……” 作为曾经整个废土界最为顶尖的存在,即便风云子不这么说,也有无数修真者心中为此感到意外,不说那些宝物、材料,光光是放在青衫门书卷轩里的那些秘笈、修炼心得,就足以让人扼腕叹息了。 甚至有修真者差点就冲出来,想要跪请周白山推迟动手,让他们先进去搜索一下也不错啊。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光光是感受到周白山掌心里凝聚得那些天地元气就足够让这些打退堂鼓,要是万一刚刚冲进去,周白山就动手了怎么办?这种程度的攻击下,只怕就连渡劫期的老怪,都会被瞬间炸成渣渣,不,是炸成飞灰! “青衫门的东西么?” 周白山并没有被风云子得言语所说动,甚至他连姿势都没有半点改变,仍旧是淡淡道:“说实话,我不稀罕,更瞧不上,所以,青衫门是一定要被抹去的!” 言毕,周白山右手轻轻一抖,被压缩到极限的天地元气瞬间幻化成一道强光,直接将整个青衫门山门所在的范围,统统笼罩了进去。 在这强烈的光华之下,天地为之退却,日月为之无光。

第三〇〇章 尘埃落定 第三〇〇章 尘埃落定 尘土激扬当中,一片乌云平地而起,障蔽了大多数人的视线,而压缩得天地元气在瞬间释放之后的爆炸,更是使得那些原本可以用神念感知环境的修真者们不敢轻动,在这如同风暴卷动似的天地元气躁动下将自身神念散发出去纯粹就是在找死,即便神念受损不等于是生理上的伤害,可对于绝大多数修真者来说,神念受损几乎就断绝了他们继续提升的道路,这跟死也差不多了。 现场当中恐怕就只有周白山才不受影响,他的界元根本不是天地元气能够触及的存在, 自然也就无畏于天气元气波动带来的后遗症。 故而在周白山的感知当中,那个被大阵所保护的青衫门门派驻地,原本的青山绿水、雕梁画栋,甚至就连一些非常坚固的丹房、静室,已经不复存在了。猛烈的爆炸不仅仅是周白山一个人的功劳。 正是那让风云子极有信心的护门大阵,在周白山的攻击之下,因为不堪重负而炸裂,用于支撑护门大阵运转的仙晶自然尽数爆炸,如此程度的爆炸早已经超越了周白山所释放的攻击,所以严格说起来,是周白山和青衫门的护门大阵一起,联手将整个青衫门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 “你不会告诉你,你们剩下的人都藏在地洞里吧?” 随着烟尘渐渐散去,一众自在门的修真者也纷纷从震惊当中回神,他们望着那一马平川似的世界,纷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至于说风云子,则是整个人都已经傻眼了。 护门大阵在风云子的心中,就如同是老百姓眼中的城墙,根本就是牢不可摧的,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就没了呢?想要摧毁由天文数字般的仙晶所支撑起来得护门大阵,这需要多么强悍的力量? 倒不是说现在风云子还在怀疑周白山的境界,关键的问题在于,整个摧毁青衫门的过程当中,周白山仅仅只是用了一只手,从始至终都是面带笑容,压根就没有流露出半点费劲的模样。 如果说这些外在的举动都是周白山表演出来的,那么周白山这份演技当真是逆天了。可问题是风云子自己都不认为周白山是在演戏,他境界再差劲自问也能看出真假来,如果说周白山真是在演戏的话,那他风云子就是眼瞎了。 可如果不是演戏,真正是这样轻轻松松就将整个青衫门几千年以来的存在彻底抹去,那么这是什么样的能力?仙人的能力?不,风云子觉得即便就是仙人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在这个问题上其实风云子是自己想岔了,仙人的能力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想象的,诚然,玉清境的仙人跟如今的周白山的确没有任何可比性,然而这并不代表仙人就都是玉清境的。 旁人且不说,哪怕就是丁继的老子丁三骅来,肯定不会比周白山做的差,只不过可惜,上清境的仙人一般就已经不能下界了,更不用说太清境。当然如果丁三骅能够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成为一名太清境当中顶级上仙得存在,且将神念修炼到准仙尊那种境界,那么他也可以分神破界,将自己一个意识投影直接投到下界当中,只不过同样需要耗费相当的功力,毕竟不是仙尊,就算是仙尊也不会轻易做这种事情。 仙尊当然不存在伤身的问题,可是这样做肯定是会伤神的。 不管风云子如何的惊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而对于周白山的提问,风云子也只有默然得摇头。 没有人在了,整个青衫门都已经没有人在了。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离开的门人,都已经在三天之前通过青衫门的秘密通道离开了,不愿意走的人是被生生打晕之后带走得,没法,谁都知道如今的自在门根本无法抗衡,留下来就是意味着送死,何必呢? “哦?看来你们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呀。”周白山拍了拍双掌,像是要拍去手掌上原本根本不存在得尘埃,随后他身边一条黑影冲进那废墟当中,是旺月。 “这狗子又要作甚?”看着旺月冲出去,不管是五味子还是紫蕊,脸上都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旺月是周白山饲养得宠物,哪怕是在浮空道场里面,这狗子也都是绝对可以打横走的存在。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旺月并不是单纯的宠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更是周白山最好的同伴,是周白山一生记忆的承载,没有旺月肯定没有今天的周白山。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旺月绝不是那种只会撒娇卖萌的宠物,它是一只相当通灵的宠物,到如今就连周白山自己都无法弄清楚,旺月这狗子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旺月平常时候绝不是一条勤快的狗,尤其是当它进化之后,更是变得非常懒惰,除非是周白山出现了,否则它竟然可以整天整天蜷缩在自己的窝里睡觉,当然,吃饭的时候它从不会错过。 就连绿萼都很奇怪,旺月这么懒又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这家伙有半点长胖得迹象呢? 有道是凤凰部落无宝之地,看到汪月冲出去,周白山反而不慌了,他招呼其他人落地休息,更是让五味子带人到处看看,一来是看看附近有没有青衫门的人,如果有的话也不要为难,带过来就是,二来也是不放心,万一有什么老百姓被误伤,五味子等人也能帮助救治一下。 等到所有人领命而行后,周白山这才对在身边,始终是战战兢兢的风云子道:“怎么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风云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道:“我是青衫门的掌门人,如今青衫门不复存在,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哦?难不成你还想以身殉葬?”周白山笑了笑,他相信风云子没有这份胆量,如果说风云子真是这样的人,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我……” 其实风云子很想说,他是要殉葬,然而这样的话他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好摇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不如我来告诉你吧,加入自在门,我看你境界已经是分神期,只要进入我自在门,我可以传授你更好的法门,让你能够在短时间内修炼到渡劫期,最后渡劫飞升,如何?” “我真的可以渡劫飞升?” 渡劫成仙,这是每个修真者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苛求,哪怕就是风云子,在讨论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仍旧忍不住脸上变色。哪怕他刚刚还表现的跟周白山不共戴天。 “当然,张平山已经成功了,你赶不上第二批,但是总还是有机会的,如何,是与青衫门一起腐朽,还是追随我踏上通天大道,你该做个决定了。”

第三〇一章 仙界世情 第三〇一章 仙界世情 风云子扭头看了眼只剩下废墟的青衫门,心情却十分复杂。他必须要承认周白山刚刚说的这些已经打动了他,甚至让他有种马上就投入自在门的冲动,但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热血沸腾的年龄。 在那片已经变成废墟的地方,风云子渡过了多少年的岁月,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三百年,还是四百年,或者是五百年。大把大把对于修真者来说最为美好的岁月都埋藏在那片山岭之中,如今却是不复存在,风云子心中有一种悲哀。 其实不仅仅是他,诺大的青衫门曾经代表着多少人的记忆,这些当中有些已经作古,有些就死在大月山,死在不久之前。但还有些人是三天前才刚刚离开,他们很匆忙,匆忙的连收拾自己的东西都来不及。 这些事情周白山不知道,但风云子却没有打算告诉周白山,因为他能看出来,周白山不是那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的人。 “我很愿意加入自在门,可青衫门还有那么多人走了,即便青衫门不复存在,但他们心中还有一个青衫门。”风云子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周白山却听懂了他的意思,趁着自在门来的那些人还没有离开,周白山发出讯号,让大家都过来,到他身边来。 “我知道大家心中其实还有一些疑虑,关于青衫门,关于仙界,是,有些东西我并没有跟大家说明,那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当你们听到这些东西之后,会丧失掉继续修真的勇气!” 一句开场白,就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都给吊起来了,身为修真者,不是最不应该有恐惧的么?为何门主要这样说呢。 “我想问问,你们对于仙界,知道多少?” 周白山的这个问题让绝大多数修真者都目瞪口呆。在其他下界里的修真者,获悉对这个问题不会如此陌生,因为别的下界都能正常渡劫飞升,所以其修真界跟仙界的联系要紧密的多。 然而废土界不同,大月山的存在成为堵死上升通道的一座大山,在此之前几乎没人能够飞升仙界,自然废土界的修真者也就无法获悉关于仙界的东西,这些年周白山也是忙于各方面的事务,从不曾想过要向大家讲述仙界的情况。 有一个人虽说知道的不少,可周白山没有开口,他是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此人就是五味子。 除开周白山和五味子之外,自在门道场里还有三个老头知道,只不过这三个老头被周白山的法术给治住了,没有他的许可,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其实这三个老头本不应该是老头,只不过当他们身体里的仙元流失一空之后,仙体自然而然地开始衰老,或者说是表现出正常的状态,就应该是一个老人的状态。 “门主,你知道仙界么?难道你去过?” 有个修真者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在周白山这个名字的立场上,他还的确不能说自己去过,可周白山是仙界监察使的继承人,仙界监察使又岂会不在仙界呢? “嗯,仙界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陌生,虽说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仙界了,不过你们也该知道,咱们到场里还有三个客人,可是正儿八经从仙界来的客人啊。”周白山说到这里,一众修真者,包括风云子都笑起来了。 仙人在下界被囚禁,对于下界的修真者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哪怕风云子身份不同, 他还是必须要承认他是发自内心的骄傲,高高在上的仙人成了阶下囚,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仙界呢,是一个巨大的世界,甚至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哪一位仙人敢说他知道仙界究竟有多大,更没有哪一位仙人敢说,他去过仙界所有的地方。” 周白山先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概括仙界的大小,紧跟着讲述了一些仙界比较有名的地方或者是门派,最后话题还是回归到修真者们最想听,而且也跟他们最有切身利益关键点上。 “咱们修真者呢,一步一个脚印,一层一个境界,但是大家都知道,艰苦修真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渡劫飞升,成为仙人。” “然而渡劫之后就是坦途了么?”周白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情转为凝重。 “不,渡劫成仙之后并不是一片坦途,更没有山清水秀,看,青衫门曾经有风光十里、锦绣千年,但是在我挥袖之间,这里就成了一片废墟,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紧张,风云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赶尽杀绝?” 风云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点头,而这次也没人对风云子的态度表现出敌意,毕竟在一些修真者的内心当中还是有看法的,青衫门的门人或许有错,但是门派驻地有什么错呢?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给别人用呢?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样的事情在仙界就是常态,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原因或许更简单,就是因为你无意当中得罪了一位大能,甚至是大能的朋友,然后不仅是你,你的家人,甚至是你的门派,只要抵抗不住这位大能,那么眼前的青衫门就是你们能够想象到的下场,而人家动手的时候可不是提前通知谁,弹指间灰飞烟灭。” 周白山这番话一出口,顿时现场变得一片寂静。 弹指间灰飞烟灭?是门派灰飞烟灭了,还是连同门派里的人?其实不管是门派还是连门派带人,这都是非常残酷的。 “难道说,仙界就没有律法么?没有人主持正义么?弱者就不能联合在一起,对抗抢强者么?” 有修真者开口问道。 “说的好,然而,你们说的律法,说的那个主持正义的人,他现在并不在仙界。” “啊?”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那他现在在哪里呢?” 面对这个问题,周白山只能是淡淡一笑,然后指着自己道:“我,周白山,仙界监察使,本来我应该是仙界的律法,是负责在仙界主持正义的人。” 如果说前面都是滚滚雷鸣,那么周白山这一句话,在现场所有人心中就成了一道晴天霹雳! 自在门上上下下都知道门主周白山来头极大,毕竟能够囚禁仙人的人,可能是个普通修真者么? 可是谁都没想到,周白山竟然会是什么监察使,而且还是专门负责主持天界公平和正义的人,这个来头那是真的很大了,可问题是,既然仙界监察使是主持仙界律法,维持仙界公平正义的仙人,可为什么周白山这里? “这就是我即将要告诉你们的事情!”

第三〇二章 神仙三境 第三〇二章 神仙三境 自在门的门主周白山,竟然是执行仙界律法、主持仙界公平的仙界监察使,那么仙界监察使究竟又是个什么样的境界,或者说这样的监察使又有多少个呢?毕竟听上去好像很强大的样子。 “仙界监察使当然只有一个,至少以前只有我这么一个。”周白山的答案即在大家意料之中,又让所有人感觉不合情理。刚刚说仙界宽广无边弗远,诺大的一个世界却只有一个人来负责执行律法,首先一个问题就是:忙得过来么? 如果忙不过来,那为什么不多几个执法者呢? 对于这个疑问,周白山的答案是:律法的遵守重点不在于有多少人在执行,而是在于能不能形成一种深入人心的影响。修真者也好,仙人也罢,能够走到这一步,无疑内心都是坚强的,意志都是坚定的,一旦规矩在他们心中成型,就很难发生改变,毕竟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我约束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熬过艰苦的修炼岁月。 “所以曾经的监察使都以为,一个人足以改变整个仙界。”说到这里,周白山微微停顿,脸上也显露出追思之色。曾经的监察使的确都是这样认为的,然而最终的结果证明他们太过于高估仙人们了,没有足够强大的武力震慑,使其在长期反复的刺激下形成规矩,根本就不可能让那些仙人们自动自觉地去遵守。 所以到了周白山这里,就是改变的时候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呢?” “就是就是,门主啊,你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啊。” …… 摆摆手,周白山打断众人的议论,微笑道:“你们不用担心,到了我这里肯定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譬如说绝不会再像以前那些监察使一样,单打独斗了。” “就是就是。” “门主英明。” 不管围绕在周白山身边的这些修真者们心中究竟是怎样再说,但事实上他们心中所倾向的,其实还是“仙界监察使”这个名头,不管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世界里,当执法者总是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安全感,毕竟成为一个执法者总是比成为一个被执法对象来的好。 周白山其实多少也能猜到大家的想法,虽说这个出发点看起来有些三观不正,然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周白山需要他们,需要自己的后盾,至于说大家的想法,相信等他们飞升到天界之后才会慢慢地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仙界监察使手下干活,未必就轻松,到时候恐怕这些人又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仙人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周白山主要想跟大家讲的,还是关于仙人的等级和境界问题。 “……整个仙界,只有四位真正的仙尊也只能有四位,这四位仙尊就是整个仙界当中修为最高的仙人,也是最顶级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将来可能成为仙尊,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当四位仙尊都活着的时候,那么是不可能产生新的仙尊,就像是自在门有我这个门主,那么在我没有死或者没有退位之前,就不可能再有一位新的门主一样。” “门主,按照你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就是说,仙尊就是仙界之主,只不过仙界太大了,所以需要四个人来当家做主呢?”某位修真者说道。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只不过仙界不存在主任,因为仙界永远不会归属于某一些仙人,在仙界除了仙人之外,还有在仙界出生的原住民,这些人虽然不能修炼,但是单凭身体的战斗力,如果你们刚刚飞升上去的话,未必就是他们的对手。” 对于那些仙界原住民,周白山并不想多涉及,毕竟哪怕是在仙界之中,原住民跟仙人之间的交集也并不多,所以他还是将话题扯回到关于仙人境界上。 “大致的来说,仙尊之下可以分为太清境、上清境和玉清境三个境界,这两次经过仙凡通道下界的仙人,都集中在玉清境,这是仙界和下界之间的一种限制,凡是实力超过玉清境的仙人,不是说他就不能通过仙凡通道,但是开启仙凡通道所需要的资源会增加无数倍,与此同时,在穿过仙凡通道的时候,玉清境以上的仙人可能遭遇到的风险比起玉清境的仙人来说,也增加了无数倍,对于仙人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至于说真正太清境的仙人,那就根本不用考虑下界了,即便是他们拼了老命不顾风险去抗衡通道里面的风险,来到下界之后,要么就是下界将其消灭,要么就是他跟下界因为相互抗衡而同归于尽。” “这么可怕啊。” 对于仙人境界的划分,很多修真者还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当他们知道太清境的仙人竟然能够对抗一界之力时,纷纷咋舌不已。太清境的仙人,譬如像丁三骅那种人,一旦在面临必死局面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那是非常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们还能够自爆肉体和神魂,换而言之他们可以自爆两次,而每一次的爆炸威力,在相对来说更加脆弱的下界,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说句不好听的话,像丁三骅那种境界若是自爆肉体再自爆一次神魂,基本上整个废土界也就完了,不仅是人类会彻底消失,甚至就连生命都不复存在。而如果到了潇潇仙子那种境界来两次自爆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整个废土界随之一起崩溃。 所以仙人到了太清境的顶阶之后,其破坏力绝不是说着玩玩的。 “你们渡劫飞升进入仙界之后,必然只能是玉清境的小仙人。” “小仙人”这三个字对于在场的修真者来说是一种巨大的刺激,在下界,能够修炼到渡劫的修真者都是顶尖的存在,在他们渡劫之前都已经接受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敬奉,然而一旦飞升到仙界之后,却只能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仙人”,这其中的落差,不知道多少修真者无法接受。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不能接受也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张平山在承受三重天劫之后,飞升到仙界,同样也是玉清境,只不过不是入门的境界,比起普通飞升者要高那么一点点。然而别小看这一点点,光是这一点点就需要在渡劫的时候接受比普通天劫风险高的多的三重天劫,如果让那些修真者们来选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愿意为了那一点点境界,而去选择可怕的多的三重天劫。 “严格意义上来说,太清境才能被称为‘仙’,而上清境是‘圣’,玉清境是‘真’,被咱们留在道场里的三位,那就是真人,而不是仙人,只不过因为他们生活在仙界,所以称呼其一声仙人,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正当周白山说到这里,大家听的津津有味时,忽然一连串的狗吠声,打断了周白山的思路。 “旺月,它发现了什么?”周白山微微皱眉,神念瞬间铺开。

第三〇三章 恩怨擂台 第三〇三章 恩怨擂台 一条黑影从废墟当中冲出,虽说在修真者看来那黑影速度不快,可如果是换普通人来看,那就根本是看不清楚了,只剩下一道黑光。 “旺月,好狗,竟然找到这个东西。” 周白山的神念感知因为凭借的是界元,不同于低质的真元,加之因为他在场,其他人根本不敢将自己的神念展开,所以在场的人当中就只有周白山才清楚旺月那张嘴巴里衔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想不到啊想不到,青衫门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一块晶莹剔透、拳头大小,像是水晶般的东西被旺月吐在周白山口中。周白山并没有遮遮掩掩,他让这块石头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门主,这是……” 刚刚将一块不知什么妖物的肉扔进旺月口中的周白山淡淡一笑,“此乃柱石。” “柱石?” 一众修真者眼神茫然,神情茫然,他们能听懂周白山在说什么,可是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凡人修屋造房,需要梁柱,而仙人打造洞府,则是需要柱石。” 经过周白山这么一比喻,所有人顿时就明白了。 “可是你们不能把柱石跟修房子用的木柱头相提并论,我且问你们,青衫门驻地向来天地元气浓厚,可知道原因?” “难道说……”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大家还不能理解的话,恐怕那就不好意思自称是个修真者了。不过周白山接下来又道,“然柱石有大小品级高低之分,玉清境的仙人洞府,若是有颗拇指大小,杂色柱石,那已是很了不起了。” “嘶~” 倒抽凉气之声响起,刚刚众人可是看的分明,周白山手中那颗柱石不仅大,而且色泽晶莹剔透,简直可以说是透明了,按照刚刚周白山的比方,岂不是说这颗柱石的品级,已经高到没边了? 问题是,青衫门不过是下界一个修真门派,怎么可能有如此高品级的柱石?这一点不仅是那些修真者想不通,周白山自己都想不通。但不管怎么说,能够得到这样一颗柱石终归是件好事,哪怕是在仙界里,这样一颗柱石也能换回不少好东西来。 “风云子,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却告诉那些逃走的青衫门门人,放弃身份则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 不等周白山将话说完,那风云子已经是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请门主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做到的。” “能够做到当然最好,五味子,没问题我们就走了。” 这次清剿青衫门行动无疑是成功的,事实上一开始周白山就没想过这次行动会失败,若是连区区一个下界修真门派都搞不定,那他凭什么去仙界,一洗颓丧之风气? “论道大会,哼,我还真是奇怪了,你们这些家伙究竟能够论个什么东西出来?”飞回自在门道场的路上,周白山掐指一算,如今正是仙界论道大会正式召开的时间,只不过一想到如今已经严重变味的论道大会,周白山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冷笑来。 这一届论道大会仍旧是由八大门派联合住持。按照惯例,论道大会的第一天,是由一位仙尊出面,为众多仙人讲道。 在仙界监察使还在的时代,这种讲道那是实打实的,那时候的仙尊也不会藏私,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都是在讲大道,讲一个仙尊在修炼过程中的心得体会。可现在,即便是仙尊讲道,大多数内容也跟真正的大道无关了。 每百年一次的论道大会,只不过是八大门派轮流展示肌肉的一场闹剧,哪怕就是登台讲道的仙尊,也口口声声不脱离门派的利益。已经有不少仙人对如今的论道大会不感兴趣,尤其是在无间道盟成立之后,散仙们有了属于自己的组织,就更不会来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论道大会。 没有大量散仙参加的论道大会,味道也是变得越来越离谱,甚至于原本第一天的仙尊讲道,才不到半天功夫就涉及到门派之间的恩怨。 对此,八大门派不开口,其他小门小派自然就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期待明后两天的“恩怨擂台”。 “恩怨擂台”这四个字也是后来才有的,当初仙界监察使在的时候,这个环节的名字叫做“天理昭昭”,主要就是将一些罪大恶极的仙人罪状公布出来,然后实施处罚。 天理昭昭变成了恩怨擂台,再也没有所谓主持公平和正义的仙人存在,不管有理还是无理,不管谁对还是谁错,总之在过去一百年里若是有了仇怨又暂时没能解决的,那么就双方就可以上“恩怨擂台”,来一个“你死我活”。 这种“拳头大就是真理”的模式已经延续了很长时间,表面上看好像是符合仙界,甚至是修真界的规律,但实际上却是对众多仙人一种慢性的引导,让大家变得越来越自私自利,越来越唯利是图,越来越追求强大的武力而忽略了仙人的本性。 谁也不知道如果继续下去,将来的仙界会不会变成一个彻底弱肉强食的世界,事实上现在的仙界早已经开始朝那个方向沦陷,距离没顶已经剩不下多事时间了。 “恩怨擂台”这个环节开始之后,几乎所有参加论道会的仙人都是可以亲自坐在擂台四方的观礼台上,目睹恩怨双方的你死我活,在由仙尊亲手炼制的擂台四周,有足够强大的屏障让观众不会受到来自比拼双方法术的冲击,从而可以安安心心地“欣赏”这样一场战斗,甚至于在战斗开始之前还能下注。 既然是赌博当然就需要庄家,曾经有一段时间,庄家都是那些自愿冒险的仙人,不过也是在很久之前八大门派就发现其中有利可图,很快就将这个权力给收回来,换而言之,如今的庄家就是八大门派联合而成,对此那些仙人们倒是不反对,毕竟有八大门派的金字招牌,至少不会出现赢了拿不到仙晶的可能。 只不过既然是坐庄,八大门派肯定是要抽头的,而每一届的论道大会总是会让当庄家的八大门派赚仙晶赚个盘满钵满。 “三骅,金龙门的人来了没有?” “门主,我今天早上就见过金龙门的人,只不过当时看见的是两个后辈,不知道他们这次准备的如何了。” “我不管他们准备的如何,我只知道明天我一定要上擂台漂漂亮亮地赢了他们,也好让我们这几百年来的纷争有个了结!” “门主,这次还是让我跟晴天上台吧!” 说起跟金龙门之间的恩怨,丁三骅脸色显得颇为愤怒,反倒是吴青衣平静下来,拍着丁三骅的肩膀道: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争了,明天我们跟金龙门肯定不会只打一场的。”

第三〇四章 清岚斋 第三〇四章 清岚斋 金龙门,一个在仙界门派当中排位类似于青衫门的存在。两个门派相邻而居,为了争夺各方面的资源,也就积攒下来不少矛盾。 一个门派想要发展壮大,总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的。 尤其是当两条狼都在同一只老虎盘踞的山上,这种情况之下,明知道双方联合起来都不是那只猛虎的对手,反而还需要猛虎吃剩的残根冷炙为生,自然也就无法联合起来,只能是彼此竞争。 有竞争就有伤害,尤其是这几百年,青衫门在吴青衣的带领下可谓是蒸蒸日上,越来越多的高阶仙人加入青衫门,大大提升了青衫门的声威,让曾经可以力压青衫门一头的金龙门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对青衫门的不满也就越来越明显。 五年前吴青衣试图找到传说当中的仙界监察使,从某方面来说也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从而彻底碾压金龙门,最好是能够吞并金龙门,然后向这个区域最大的霸主,八大门派之一的清岚斋发起挑战。 别看清岚斋这个门派的名字听起来很有些禅韵,但其实清岚斋跟佛教并没有半点关系,更不是禅宗门派,而是一个纯粹由女仙人组成的门派,所以这个门派也只收女仙人,从不曾有过例外。 在仙界这个地方,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女仙的数量是超过男仙的。之所以导致这种现象的出现,曾经也有过仙人进行过认真的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因为竞争过于激烈,从修真者时期就有大量男修真死于争斗当中,反倒是女修真容易存活下来,尤其是那种门派之间的战斗,胜利一方往往会全盘接收失败一方的女性修真,却是将男性修真尽数斩杀。 等到进入仙界之后,事情仍旧不会发生改变,女仙往往更容易存活。 事实是否如此并无任何人进行考证,但就从一点上可以发现——仙界的女仙中不少性格乖戾,往往对男人有着天然的敌意,而且喜欢抱团取暖。清岚斋的建立据说就是当初一位在修真阶段就已经备受男人欺凌的女仙,在修为达到太清境上仙顶阶时,成立起来的。 而后,这位女仙有整整千年时间修为不得寸进,却是将自己一手打造的清岚斋推上仙界当时的八大门派之一,只不过那个年代仙界只有四大仙尊,所以清岚斋仍旧不能算是上四派,只是八大门派中的下四派,而且因为门派当中全是女性,所以受到不少歧视,最终让创立清岚斋的那位女仙郁郁而终。 清岚斋的真正崛起要从第十三任掌门时期开始。 第十三任掌门名唤珍戎,当上掌门之后仙界都叫她一声珍戎仙子,只不过现在几乎没人敢再用珍戎仙子这个来称呼她,只因为她在千年之前已经成功晋升仙尊,故而被敬称为“珍戎尊上”。 珍戎尊上的修为境界究竟达到何种程度,真正清楚的人并没有几个,但是清岚斋从下四门一跃成为上四门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了。如今的清岚斋可以说是霸占了整个仙界八分之一还多的地界,内门仙人数量更是多达三万余,其中太清境仙人就有近千人,实力雄厚的无以复加。 以晴天仙子作为对比,她在青衫门可以当个甩手长老,每年接受门派供奉却很少有事情需要他亲自动手去做,可如果她是在清岚斋,恐怕混个分堂堂主的职务都不行。 清岚斋一共有七十二分堂,每个分堂堂主都是太清境上仙水平,副堂主至少也是个高仙,即便有些分堂实力薄弱的,那副堂主也必须是太仙水平。 在分堂里太清境玄仙也就只是个小头目的水准,更不用说在总堂里,玄仙就更没什么好骄傲的。 换而言之,青衫门和金龙门之所以觉得自己联合起来也不敢在清岚斋面前得瑟,就是因为两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别看青衫门在自己地盘上闹的欢腾,顶天了也就能抵的上人家清岚斋三四个分堂的水平,哪怕是吴青衣跟金龙门的犟牛真心实意地联手起来,甚至也无法对抗清岚斋一成半的实力,这样的联合当然就没有意义。 当然,抛开门主自身水平谈门派实力那就是耍流氓。在珍戎斋主还没有晋升仙尊之前的清岚斋,实力也就只相当于五个青衫门而已,而清岚斋的突飞猛进还是最近几百年的时间,仙尊和上四门的名头足以让很多高阶仙人趋之若鹜了。 在凡人的世界里,或许还有“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种说法,可是在仙界这个地方,在没有仙界监察使存在的这诸多年时间里,仙界的仙人们早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鸡头就是用来被斩杀的。每一个甘当鸡头的仙人都时刻需要做好成为祭品的准备。 除非已经是到了青衫门、金龙门这种水准,只要不将八大门派得罪的太狠,当个门主才有基本的保障。 作为在清岚斋治下的两个最大门派,青衫门和金龙门之间的纷争,其实是清岚斋乐于见到的。 金龙门的门主犟牛,完全就是个死脑筋,为人就如同他的名号一样,犟,牛。 因为他这种性格,青衫门屡次跟金龙门之间的纷争都处于下风,倒不是说青衫门的实力不如金龙门,而是因为犟牛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一个门主应该有的那种太低,门下人发生冲突,他总是第一时间冲到前线上,动手的时候也总是少不了他,在吴青衣看来这根本就是掉架——啥时候见过上四门之间发生矛盾,仙尊们大打出手的,你好歹有点门主的样子行不行? 显然犟牛不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的认知当中,门主就是要冲锋在前,偏偏这家伙打了一辈子,却让他硬生生打出来个太清境上仙境界,一般的仙人还真不是他对手,像丁三骅这种水准的仙人,十个一起上也可能被犟牛给秒杀了。 犟牛的这种行事作风吴青衣看不上,却不代表别的仙人不欣赏,或许正是因为犟牛的这种行事作风,才使得金龙门从千年前不起眼的大门派,一步步走到今天,甚至在外人看来是压过青衫门一头的程度。 这一点吴青衣打心眼里不承认。 他跟犟牛境界相仿,而要说门派当中太清境仙人的数量,却是青衫门更多一些,只不过吴青衣擅长的是谋划,所以青衫门很多力量并没有直接暴露在表面上,不像犟牛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整天就将金龙门最高阶的战斗力纠集在身边,哪里有事就冲过去打,看似强大但吴青衣却总认为这种做法其实破绽处处。 “这次犟牛来了么?” 脑子里闪过这些年跟金龙门,跟犟牛之间的那些事情,吴青衣撇了撇嘴角,问道。

第三〇五章 等到明天 第三〇五章 等到明天 论道大会这么重要的事情,以犟牛的性格是不会不参加的,所以其实吴青衣就算是不问也能猜到这一点。 “清岚斋呢,有没有看到珍戎尊上?” 说起珍戎尊上,吴青衣脸上一阵艳羡。跟潇潇仙子不同,珍戎尊上可谓是整个仙界女仙的偶像和骄傲,同时也是仙界诸多男仙心中的疼。之所以疼,是因为珍戎尊上相貌无比曼妙,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身段气质更是无可挑剔,可偏偏珍戎尊上从不对哪个男仙露过笑脸,甚至有传闻说珍戎尊上其实是喜欢女人的。 这一点没人可以确认,也没人敢去确认,虽说在仙界有无数男仙将珍戎尊上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可谁都知道,即便是有了仙尊的实力也最好不要去撩拨珍戎尊上,否者结果绝不是陨落这么简单。 修为达到仙尊境界的仙人,那就是全世界的王者。吴青衣当然也在心中垂涎过珍戎尊上,不过他是个理智的人,知道自己此生可能都无法跟珍戎尊上产生哪怕是半点交集,所以只能将这份念想深深的埋藏在心中。 然而有时候情感这种东西,越是压抑就越是爆发的激烈。 哪怕是明知道自己跟珍戎尊上基本上是没有可能,但吴青衣还是忍不住会期盼能够跟珍戎尊上见一面。他曾经跟珍戎尊上也有过见面的机会,毕竟作为清岚斋地界里的两大门派,哪怕就是看在清岚斋顺利发展的面子上,珍戎尊上每隔一段时间还是要召见吴青衣和犟牛的,只不过自从发现两人很不对付之后,珍戎尊上就再没有同时召见过他们两人。 “清岚斋的人也到了,只不过门主你也知道,尊上……” 尊上这么高大上的存在,当然不是小小玄仙能够见识的。吴青衣微微一笑,道:“也罢,那我就去歇着,等到下次跟那头犟牛见面时,我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 “门主,你觉得他一定会亲自动手?”丁三骅皱了皱眉头,道。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不动手呢?” 吴青衣轻轻一抖衣袖,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为在凌霄峰上,门派行宫所在的高度就等同于是门派在仙界的地位,所以金龙门行宫的高度,是比青衫门要低那么一点点的,而且两个门派的行宫几乎是在凌霄峰相对的两面,换而言之,也就不存在谁在谁的下面,谁又在谁的上面。 犟牛跟吴青衣性格上有着巨大的差异,在金龙门和青衫门行动的外形上也都充分的展现出来,相较于青衫门那有若缩小版宫殿似的行宫,金龙门这近乎全是大石头垒成的行宫就显得相当低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粗糙了。 当然,仙人出品必然精品,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粗糙的石头行宫,其内部还是达到了足够让仙人们正常生活的程度,该有的都有。 哪怕身为掌门人,犟牛仙人也并没有像吴青衣那样,将自己的房间设在整个行宫最中央的位置,反倒是靠近行宫大门口,用犟牛一贯的说法,他是整个金龙门境界最高,战斗力最强的仙人,那他就应该永远在整个门派最危险的地方。 虽说对于高来高去的仙人,行宫大门只是一种表示,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但犟牛的这种举动却是让门中人感到非常窝心,有这样的门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此时犟牛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房间中央,身边则是围坐着一圈儿仙人,正在一起讨论这次论道大会的事情。 从外形看,犟牛还真是名符其实,体型壮硕,光是身高怕就是要比吴青衣高出半个身子,宽的像是一张门板,那胳膊比普通人的大腿还要粗,浓眉大眼,狮鼻阔口,开口说话时就会漏出一颗颗白森森的牙齿,真要是让小孩在半夜里见到他,怕是当场就能吓哭出来。 不过金龙门的人都知道,门主犟牛对自己人向来很宽松,只要不触犯门中有数的那几条规矩,基本上就是一个和蔼可欺的老好人。 “门主,这几年青衫门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五年前他们连续两次安排人手去了一个下界,搞的很是神秘,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弄清楚究竟去的是那个下界,你说他们会不会准备了什么阴谋,在明天的恩怨擂台上等着咱们呢?” 说话的人是一个堂主,金龙门下一共有八个分堂,其中实力最强的是隶属于犟牛亲自掌握的“长老堂”,跟青衫门一样,金龙门长老堂的标准就是太清境玄仙。而另外七个堂中,犟牛只是亲自掌握刑堂,其他的六个分堂则是由六位玄仙级的仙人管理,犟牛很少过问。 “不可能。” 犟牛晃荡着脑袋,满头长发被犟牛甩的漫天飞舞,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魔头,哪里看得出半点仙味儿。 “门主此话何解?” “哈,你们这些聪明人都不知道?” 一众堂主纷纷摇头,脸色有些尴尬。被犟牛称为“聪明人”,当真是有种浓浓的讽刺意味,感觉很是别扭,所以几个堂主心中都在想着,要是犟牛不能说个明白最好,否则今天这脸可就真丢了。 当然,在犟牛门主面前丢脸也没啥,金龙门上上下下早都已经习惯了没架子的门主,所以即便是丢了脸,只要没有违规,笑笑也就过去了。 “请门主指点迷津!” “就是,门主赶紧说说!” …… 见大家纷纷开口求教,那犟牛哈哈大笑,道:“所以啊,你们这些聪明人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想事情就要从最根本的地方入手,我这个人简单,没有那么多想法,我就只知道一件事情。” “哪件事,门主你快说,别卖关子了!” “我就知道吴青衣是个什么样的人!”犟牛轻轻一拍桌子,却是将整块大石头雕刻成的石桌拍的“簌簌”直响。 “吴青衣这个人啊,其实狡诈的很。五年前他让手下神神秘秘的下界,我保证他一定是失败了!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担心这次论道会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不是大家实打实的来比斗一场,手底下见真章!” “门主,这个何以见得呢?” 这些堂主也不是傻子,绝不是犟牛说什么就是什么,凡事总需要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 “这个很简单啊,像吴青衣那种人,若真是找到什么可以轻易打败我们的法子,你以为他会等到现在?早就已经动手了,他想将我们金龙门压过去可不是一两百年的时间,他跟我可不一样。” “门主,若是你找到什么绝对可以压制青衫门的手段,你能等几年呢?”一个堂主笑着问道。 “废话!”犟牛将那双牛眼一瞪,道:“等几年?我今天得到,绝不会等到明天!”

第三〇六章 小仙尊 第三〇六章 小仙尊 相对于金龙门门主犟牛性子的火爆,青衫门门主吴青衣的阴沉,清岚斋斋主珍戎如今养成什么性子,却是已经很少人知道了,尤其是清岚斋以外的人,几乎都不知道。 作为八大门派中的上四门之一,清岚斋在凌霄峰上也是有行宫的,而且位置比起青衫门和金龙门都要高许多,可谓“云深不知处”。 因为清岚斋门中全都是女仙,所以其行宫占地面积相对较小,一个玉蝶型的模样显得更为封闭,但只要走入其中就会发现处处都透着精致,这些本就是女儿家的特点。 每百年一次的论道会,上四门中的四位仙尊,只要是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都要参加,清岚斋作为上四门中的“后进”,使得珍戎斋主在这个问题上一点都不敢怠慢,连续几年都是上四门当中最早来到凌霄峰的一个。 此时珍戎斋主也是在行宫当中,她所处的位置不同于吴青衣的正中和犟牛的前门,毕竟她是仙尊级的存在,只要她在这里,别说是区区一座不大的行宫,就算是整个凌霄峰地界都在她一手掌握当中,而处于对仙尊的尊重,清岚斋的门人也只会请她留在行宫最深处,最不容易受到干扰的地方。 仙尊在仙界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大多数仙人只是耳闻,甚至根本没有机会跟仙尊级的存在见上一面。即便是像吴青衣这种二流门派的门主,那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更不可能见到除开珍戎尊上以外的仙尊。 只有清岚斋里的门人,哪怕就是刚刚入门,等级最低的弟子,都可以在每五年一次的门派大会上,见珍戎斋主一面,大多数时候真正能够随时见到珍戎斋主的,就只有她那最后两个亲传弟子了。 之所以说是最后两个,是因为在珍戎斋主这一生当中,也收了不少弟子,从她还是太清境开始,身边就有招收的亲传弟子,只不过早些年收下来的弟子,因为诸多原因,大多都是陨落了。 毕竟太清境仙人的寿命,跟仙尊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如果一定要做对比的话,或者仙尊的寿命至少超过太清境上仙五倍以上,虽说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到哪个仙尊能够活够十万年,但毕竟不是区区太清境的仙人可以比拟的。 在珍戎斋主的静室当中,此时正盘膝坐着三名宫装女子,其中穿黑色宫装的女人看上去已经很老迈,满头银丝,鹤发鸡皮。另外一名紫色打扮的宫装女子则显得人在中年,雍容华贵。 剩下那名白裙女子表面上看也就是二十出头,只不过她眼神开阖之际,眼神却显得无比深邃。 若是再看三女的座位却能发现,反倒是最为年轻的白裙女子居中,而老年和中年女子分在左右两边。等到那老年女子开口,神色无比虔诚地向那白裙女子道: “斋主,那青衫门今日又派人来,吴青衣想要求见斋主。” 原来,这位年轻的白裙女子方才是清岚斋得斋主珍戎,而另外两个女子则是随时侍奉在她身边的两个弟子,其中紫裙女子已经追随珍戎斋主数千年的时间。 “南辛,你告诉那吴青衣,就说青衫门和金龙门之间的那些事情,我是不会搀和的,想要来见我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等到我有空闲的时候。” 南辛仙子,算是清岚斋自珍戎寨主以下的第二号人物,当珍戎斋主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就是南辛仙子在主持清岚斋。看上去如同老妇一般的南辛仙子,其实并不是自幼跟着珍戎斋主,而她所表现出来的老迈也不是在跟着珍戎斋主之后才展现出来的。 当年,南辛仙子被珍戎斋主收为亲传弟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展现出老相了,虽说在成为珍戎斋主的弟子之后得到真传,但却已经无法扭转容貌的老去,幸亏南辛仙子自己也不是太在意这些。 坐在南辛仙子对面的中年贵妇则是珍戎斋主的另外一个亲传弟子,秦臻仙子。 秦臻仙子才是珍戎斋主真正一直带在身边的弟子,而且是从秦臻刚刚飞升仙界那天,是珍戎斋主亲自等在通道口迎接的,在清岚斋之中有说法,说秦臻仙子乃是珍戎斋主分神转世,所以斋主才会破天荒地去通道出口等了整整三个时辰。 别看只是区区三个时辰,那时候的珍戎斋主已经贵为仙尊,以仙尊之能力若是要算,必定是可以算出秦臻穿越通道的具体时间,即便不说精准无比,但误差肯定不会超过一炷香功夫,而要让一个仙尊耗费整整三个时辰,就足以看出秦臻在珍戎斋主心中的地位。 然而相比之下,秦臻在清岚斋中却是显得无比低调,甚至于很多门人常常忽略这位跟随在斋主身边时间远远超过南辛仙子的贵妇。 倒不是因为珍戎斋主不愿意将大权交给秦臻,实在是秦臻仙子对这些方面是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她最乐意做的事情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如果要论境界,秦臻仙子跟南辛仙子都是太清境上仙,但如果要说修为高低,恐怕五个南辛也未必能够比得过秦臻。 太清境上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境界。 在仙界当中,凡是进入太清境上仙这个境界之后的仙人,基本上就很难分辨其真正实力了,因为在这个境界之上,就只剩下仙尊这么一个层次,然而仙尊却永远只有四个,那么除开四位仙尊之外的其他太清境上仙,无论他们如何的修炼,只要仙尊没有陨落,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晋升为真正的仙尊,最多就是无限接近却始终无法质变。 秦臻仙子就是属于那种无线接近仙尊的上仙,对于这样层次的上仙,仙界还有非正式的称呼,叫做“小仙尊”。南辛仙子还达不到这种层次,但是秦臻仙子则是仙界公认的,小仙尊的存在。 对于修炼以外的事情,大多数时候秦臻是不关心的,只要珍戎斋主不出门,她就可以一直陪着珍戎斋主,除非是珍戎斋主让她去处理什么事情,她才会离开。 故而对于刚刚南辛说的那些事情,秦臻一点搀和的意思都没有,仍旧是安安静静的盘膝坐着,不知道是在明悟什么样的法术。 “南辛,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青衫门一系列的异动?” 珍戎斋主忽然开口问道。 “当然记得,这件事情我们后来详细的调查过,青衫门花费大代价开通了两次仙凡通道,后来听说还折损了几个仙人,弟子心中就觉得奇怪,什么样的下界竟然会折损仙人?然而青衫门将这件事情包的很严实。” “你们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珍戎仙子那张年轻而完美的面庞上闪烁过一丝不满。

第三〇七章 决定 第三〇七章 决定 珍戎斋主的自言自语,南辛接不上,因为这问题如果就连身为仙尊的师傅都无法猜透,她这个当徒弟的怎么可能接的上呢? 更重要的南辛不敢随意揣测,凡俗之人或许会认为随口说说没有关系,但是到南辛这种境界就已经能够理解“话不能乱说”这五个字所代表的含义。有时候往往是一句无心之语,甚至可能直接导致听到这话的人在算计时完全走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罢了,如果下次吴青衣再来找我,你就替我给他定个时间,到时候我再看看他怎么说。” 不管青衫门上上下下多么想要打垮金龙门,成为清岚斋名下第一门派,甚至于吴青衣这个人的野心不止于此,这些珍戎都知道。她只是不在意而已,放眼整个仙界,真正能够让珍戎在意的仙人有几个? 如果有人一定要珍戎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或许珍戎的答案也只有一个:“此人并不在仙界。” 这样一个答案不知道有几个人会相信,不在仙界的人,怎么可能威胁到仙界的仙人,或者应该说,不在仙界的人怎么能让堂堂一个仙尊,真仙尊在意呢? 可如今就有一个不在仙界的人,正在打着仙界的主意。 “青衫门已经灭了,也算是断了仙界在咱们这一界最后的爪牙,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里,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进一步让尚未归附我们的门派统统归附,但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每个修真者都有自己内心深入的欲望,你们必须要找出来,然后加以利用,这才正道。” 周白山心中有很多打算,但这些打算没有一个是可以一躇而就的事情,他只能将这些事情交给紫蕊、绿萼和五味子三个人去处理,当然还有黑大等妖物以及一众弟子们的协助,甚至于修炼几年后的秦璧珠,都已经有长足的进步,虽说还难堪大用,可帮衬帮衬还是没有问题的。 “门主,你这样安排,是要闭关么?” 听周白山将将来十年甚至二十年自在门的发展都一一安排到位,相对来说更熟悉仙界监察使的五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是闭关。” 周白山走向大殿正门,如今漂浮在无涯城上空的道场已经基本上完善了,一些符合条件的自在门门人也能够在道场里常住,在周白山看来,道场的一切算是已经进入正轨,就像是一颗种子已经种在泥土里,然后完成了生根、发芽、抽枝这样一个过程。 大部分修真阶段甚至是玉清境阶段的功法、法决诶,修真界用的上的材料、药品甚至是一些法宝,都被周白山放在道场里的“藏经阁”、“仓库”等地方。道场有阵法保护,没有经过五味子等人同意,外人是进不来的。 至于说“藏经阁”、“仓库”这些地方,周白沙更是做了二次加固,整个自在门目前也只有五味子、紫蕊和绿萼三个人才能进去,而且最为神奇的就是,哪怕有人贴着他们的身体,甚至是用某种法术控制他们的身体,也休想进入这些地方。 换而言之,当周白山人不在这里的时候,自在门就是五味子、紫蕊和绿萼三个人共同掌管。 “这样一来我又需要压制修为了。” “说的好想就只有你需要压制修为一样。”绿萼对于五味子的话呲之以鼻。自从周白山重新梳理紫蕊和绿萼的功法,调整她们的练功方式,加上适当的时候不惜血本地为她们提供丹药帮助她们提升,如今两女的境界根本不弱于五味子,尤其是绿萼,或许她天生悟性就极高,加上性子清冷正好适合闭门练功,所以境界提升速度极快,若不是周白山担心她境界提升过关心性修为跟不上刻意进行压制,说不定她早就已经渡劫飞升了。 “五十年的时间内,你们还是不能飞升的。” 周白山开口打断了绿萼的话头,他知道五味子不会跟绿萼斗嘴,性格如此,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五味子被绿萼奚落,身为门主这些事情是周白山应该平衡的。 “这里有三件法宝,你们一人一件。” 右手一翻,就有三道黄色流光从周白山掌心射向五味子三人,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看见在漂浮在面前的黄符。 三角形的黄符其实只有小儿巴掌大,一层蒙蒙的黄光包裹着黄符,透过那层朦朦胧胧的光华还能看到黄符纸上用朱漆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红色颜料画成的符咒,五味子三人当然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毕竟这是周白山拿出来的,或者在这一界根本不可能看到。 “别看它们不起眼,戴在身上可以蒙蔽天机。” 周白山淡淡一句话,顿时就让五味子三人心中暗惊!这样一个小小的黄符竟然就能够蒙蔽天机?这样的能力是不是太逆天了些?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五味子三人绝不会怀疑周白山的能力,只不过周白山越是这样交待,三人心中就越是有种感觉,恐怕这次周白山不会仅仅是闭关这么简单。 “我境界提升的比你们想象的要快,虽说我可以不受天道约束,在任何一界随意往来,但是却无法改变一些基本的法则,如果我在这一界停留的时间太长,这一界也就会因为我而慢慢发生改变,而且现在这一界所拥有的天地元气质量还是太低了,于我修炼不宜,所以我必须要去仙界,找个地方尽快地提升境界。” 等到三人将黄符收起来之后,周白山才缓缓开口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废土界毕竟只是个普通下界,天地元气纵然可以转化为界元,但无论是效率还是总量都非常有限,倒不是说周白山一个人就可以将整个废土界所有的天地元气消耗光,因为天地元气这种东西会逐渐形成,理论上来说消耗光是不可能的,然而只要周白山不停地汲取,哪怕必然会造成废土界天地元气的日益稀薄。 如此一来不仅周白山修炼速度会越来越慢,还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废土界的修真者,而当天地元气稀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会对普通人的生命造成影响。 既然在周白山心中已经将废土界当成自己将来的后盾,他就不能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是时候离开废土界了,周白山的打算,是在三天之后就走,去仙界。 没人能够改变周白山的决定,当他完全继承仙界监察使的记忆传承之后,他就是褚界当中唯一特殊的存在,这样的存在是不容武逆的。

第三〇八章 三日之叙 第三〇八章 三日之叙 周白山离开废土界的事情并没有在自在门中大肆宣传,一开始就只有最为核心的那部分人才知道。不过周白山在离开之前还是找到了蒲平安,将未来的事情进行了一番交待。 在周白山看来,张家人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当大月国的皇族了,倒是蒲平安让周白山感觉不错,所以他直接让蒲平安做好当大月国皇帝的准备。对此蒲平安很惊讶,同时也非常震惊。 当一城之主已经是曾经的蒲平安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再让他去当个皇帝,当真是在考验蒲平安心脏的承受力。还好,在服用过周白山给的丹药后,蒲平安即便不修炼,也是身强体壮百病不侵,周白山向蒲平安保证,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蒲平安至少可以保持青春状态百年左右。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修真者和仙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作为一个凡俗之人,百年的青春足以让他完成很多前人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譬如说统领一个庞大的国家。 但周白山的野望并不仅仅于此。虽说自在门已经快要完成修真者的整合工作,但周白山最终希望的是让整个废土界只有一个声音,修真界有一个自在门就够了,而凡人世界里也应该只有一个国家。 这个国家就是大月国。 让五味子等人直接插手此事是不妥的,周白山希望蒲平安能够扛起这副担子来。好在蒲平安并没有让周白山失望,哪怕他心中顾虑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但至少没有立刻拒绝周白山,而是在经过一番沉思后重重的点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点头容易办事难,或许就是因为这次点头,周白山送他的百年青春就会消耗一空,他无法用这百年青春来享受什么,反倒会因此而无比忙碌,甚至是遭遇到不可想象的危险。 但正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蒲平安能够有今天都是周白山所赐,他怎能不答应。 “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于你,我此去仙界五十年左右,等我在仙界收集一些材料到时候亲自开炉为你炼制丹药,可以再度为你续命。”周白山这绝不是在哄蒲平安,虽然为凡人续命的丹药效果只有一次,但是在周白山记忆当中,还有另外一种丹药,能够再次发挥效果。 只不过那种叫做“逆天丹”的丹药非但炼制不易,收集材料更是难上加难。照说以历任监察使的能力,再难的材料也能收集的到,只不过当初的仙界监察使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为凡人炼制这种丹药,自然也就不会专门去收集,即便是偶尔有所得,也会在别的地方消耗掉了。 “还能续命?多长时间?”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够永葆青春下去,蒲平安当然也不会例外,百年的青春用来完成周白山交待的使命,然后周白山给他更长的青春和生命,好像怎么看这都是一笔不亏的生意。 “而且我会让五味子他们带领整个自在门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我希望等到我回来的时候,这一界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声音。” “有整个自在门帮衬的话,我想完成这件事情并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听到这里,蒲平安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有没有自在门当后盾,意味着在力压其他国家的时候,蒲平安的底气有多么充足!蒲平安相信有自在门当后盾,很多国家和势力甚至不需要他动用军队,光光就是一张嘴巴就足以将对方说服了。 如此一来,一统废土界的任务看起来非但不会遥不可期,反而是近在咫尺的。 看到蒲平安信息十足的模样,周白山也就放心了。凡人的事情当然要凡人自己去完成,哪怕自在门里的都只是修真者,可修真者也不能过多的插手,否则对于修真者的命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伤害,这一点周白山比谁都清楚。 说好了蒲平安这边的事情之后,周白山尤去见了几个凡人朋友,譬如说秦璧珠的一家人等等,毕竟这次他前往仙界估计要花去五十年的光阴,修真者和仙人不算是什么,但是跟秦璧珠的家人,或许就是永别了。 好在跟周白山有牵扯的凡人并不多,所以他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将这些琐事给了结,随后就是把旺月交待给了秦璧珠和唐落月。这两个丫头如今境界还低,即便是修真者的渡劫期都还遥遥无望,好在周白山画大力气为两女疏通经络又用各种丹药为她们夯实基础,只要没有意外,她们的修真之路必然比平常人快十倍不止。 况且还有五味子等人陪伴指导,如今再加上一个旺月随时待在她们身边,安全问题肯定是不用考虑的。 只是说两女对于周白山的离开很是不舍,周白山也只好安慰两女,说些什么“山中无岁月”这样类似的话,但谁都知道,五十年真不是那么容易渡过的,哪怕就算是闭关修炼,时间也不会无端端过去,只能说眼前这道坎,对于周白山和两女来说,都是一次考验。 无论是考验意志力也好,还是机缘也罢,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发生诸多变化,哪怕就是周白山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是眼下谁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仙界之行是必然的,而俩女距离前往仙界的时机却是遥遥,能等周白山一定会等,但现实的情况就是根本等不起。 三天时家来安排这些事情,说实话还是很为难周白山的,毕竟他预计这次离开五十年,即便是五十年之后按计划顺利返回,肯定也是物是人非,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不可能再从头,想要不留遗憾是不可能的。 人生当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哪怕周白山是仙界监察使也无法避免。 周白山终究是要走了。身为监察使,他无须像当初张平山那样来个满城皆知的天劫打开通道,以他目前的境界,挥挥手就能撕开屏障,一脚就能跨进仙界,根本无须什么通道。只不过他却不能带其他人一起逾越,别说是凡人、修真者,就算是上清境的仙人也承受不起穿越这种屏障时对仙体的撕扯,偏偏这种撕扯的力量身为仙界监察使是感受不到的。 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感,周白山选择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开,不过五味子像是早就预料到周白山会这样做,所以天色还没有放亮就已经来敲了周白山的房门。 “你不会是专门来给我送行的吧?” 开门看到是五味子,周白山淡淡一笑。 “只要不是秦璧珠和唐落月,门主你是不会紧张的。” “唉,这还真是……”说来怕是没人信,历任仙界监察使就从不曾真正有个男女之情,谁能想到这辈子尽然会跟两个女人之间有些纠缠不清了。 而周白山甚至还忘了一个女人,那就是郑嫣。

第三〇九章 天意 第三〇九章 天意 周白山走了,去了仙界。 他并没有跟郑嫣多少什么,因为决明子经常在五味子面前提到这个姑娘,所以五味子也就顺口在周白山面前多提了一下。然而周白山给他的答案去只有短短一句话:“她不用我多说,都明白。” 郑嫣明白什么,五味子不知道,但周白山不说他也不便多问,凡是听周白山的总没错,这已经是五味子心中的不可磨灭的记忆。 一层蒙蒙的青光忽然出现,像是一颗泡泡将周白山给笼罩,随后这层青光映照的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青,而且隐隐有一股排斥的力量,让五味子不得不退出房间。其实即便他坚持不走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只不过他还是顺从力量的引导,没有逞强。 等到五味子走出房间后,青光当中渐渐出现了一层朦胧的图像,那些景色分明不是废土界可能出现的,白云袅绕、青山如画,珍禽走兽、仙音绕梁。 这图画分明就是仙界,却不知道是周白山将仙界搬来了废土,还是他将废土送去了仙界。总之就在这副让人迷惑不已的景象当中,周白山满面微笑地跨出一步,从那青光当中走入面前的“画卷”之中,然后一道强烈的青光闪烁,整个房间变成一片空荡荡的。 “走了?” 背负长剑的郑嫣在五味子面前,两人都在院子里,面对着周白山的房间。 “走了,还是那样干脆。”五味子微笑转身,看着郑嫣道:“你怎么来了?” “送他。” “他不知道啊。” “他知道的。”郑嫣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五味子却感觉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来自郑嫣内心深处的忧伤。这是个可怜的女人,恐怕道现在她都无法弄清楚对周白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也有可能她就一直这么糊涂下去,直到将自己最为美好的时光都葬送在上面。 可惜了,五味子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只能在心中发出一声轻叹。 五味子和郑嫣的对话,周白山已经不可能听到了。当青光最为强烈的时候,周白山一脚跨出,人已经不在废土界了。 满眼鸟语花香,青峰叠景,流水淙淙,周白山深吸一口仙界的空气,感觉到仙灵之气在心肺当中流淌,涤荡着下界带入体内的浑浊。 肉体凡胎若是能够吸入一口这样的气息,那就能延寿百年,只不过凡人一旦吸入仙灵之气,那就再也无法修炼,无病无灾活到寿数尽头其实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仙体则不同,哪怕是受伤了,只要沐浴在这种仙灵之气当中,也会自己慢慢恢复起来。 然而对于周白山而言又有更多不同。他既不是仙体也不是凡胎,监察使的存在本就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就连接受了记忆传承的周白山自己也都不知道他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既不是凡人也不是仙人,更不是无法触碰的魔头。 他是天地间的独一份,也就注定了他只能孤独的存在。在一声感慨当中,周白山身影流淌成一道光华,穿山越岭惊动了无数的仙禽灵兽。 只能说仙界实在是太大,即便是周白山这样竭力穿梭,也是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一处城镇。 仙界也是有普通人的,只不过这种普通人比起下界的普通人更强大更健康也更加完美,放眼所至个个不是帅哥就是美女,当然也有老头和小孩,但很少看见相貌稀奇古怪之人,哪怕就是老人家,也个个都精神抖擞,穿戴整齐,赏心悦目。 毕竟这里是仙界,不仅仅流淌的都是仙灵之气,能够强化体魄,更重要的是在仙灵之气的滋润下,凡人种植的粮食作物都跟下界有极大的不同,大量的仙灵之气被植物所吸纳之后就蕴含其中,除了能够让植物生长的更加茁壮之外,吃了这些食物也能让人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 更重要的是,在仙灵之气的滋润下,泥土和水也变得跟下界不同,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无需像仙界那样辛苦。如果说下界一个人种三亩田,一年的收成只能勉强让一家人填饱肚子的话,那么在仙界这里,一个人可以种三十亩地,而一年的收成就足够让百口人吃穿不愁了。 正是因为如此,仙界的人才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其他的事情,加上他们天生寿命长,又不容易生病受伤,劳作之余有更多的精力琢磨各类学识,艺术,因为有学识,懂艺术,所以仙界的人看起来跟下界凡人有着截然的不同。 有学识,精通艺术当然会改变人自身的气质,就周白山所知,如今的仙界也没有什么国家之分,八大门派各占八方,将仙界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按照各自实力不同进行了瓜分,换而言之,在这八大门派所占领的区域里,门派就是当之无愧的主人,生活在当地的人也只需要敬重门派的人也就够了。 虽说暂时周白山搞不清自己准确的位置,但是他一点都不用担心,在这座不大的城镇里转了一圈之后,随便找了个行人一打听,不得不感慨自己运气极好。 原来这里竟然就是清岚斋所在的地界,虽说不归青衫门所管辖,但至少距离青衫门不算太远。 “原来青衫门在自己地头上还有个死对头,金龙门,犟牛,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还有点意思的样子。” 在这座被当地人称为“安庆”的小城镇里,有两个建筑物是必不可少的,同时也是仙界任何一个人口聚居的城镇必不可少的。 一个就是清岚斋的观,二就是金龙门的房。 清岚斋作为“地主”,自然是要在某个城镇展示自己的存在,而金龙门是“地头蛇”,同样也是要展示自己的肌肉。 一般来说,仙界的人要是彼此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往往就是依靠“房”来解决,而如果说“房”都还不能解决的话,那就会直接去找“观”,观主肯定是清岚斋的人,他的存在就代表着清岚斋的意志,那么他在这个问题上发表的看法就是清岚斋的意思。 在清岚斋的地界,清岚斋的意思那就是“天意”,是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的,别说是仙界这些凡人,就连生活在这个地界里的仙人,只要没有加入门派,那么都必须要遵守清岚斋定下来的规矩。 反过来并不意味着说加入了门派就不需要遵守清岚斋定下的规矩。作为一个门派中人,譬如说像吴青衣、丁三骅这些青衫门的人,他们首先要遵守自己的门派,然而一个想要在清岚斋地界上存在的门派,他所制订的门规就必须得到清岚斋的首肯。 换句话说,遵守门派的规定本身就已经是在遵守清岚斋的意志,这就是天意!

第三一〇章 清岚观 第三一〇章 清岚观 一观一房那就是安庆镇的天,是安庆人的天,是安庆不容武逆的天! 有珍戎仙尊坐镇的清岚斋,别说是普通的仙界人,就算是一些散仙到了清岚斋的地界里,那也得老老实实地,绝不能跟清岚斋的仙人发生冲突,更不能伤及普通人。这是仙界里不成文的规定,只因为仙人们总是高高在上的,他们需要将时间用来修炼、打坐、探访名山大川、炼丹制器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做哪些繁琐的事情呢,这些事情当然就要交给仙界的这些凡人来做。 如此一来,凡人,尤其是掌握了一些技能的凡人,在仙界其实是香饽饽,这些凡人不仅仅出现在普通仙人的洞府当中,就连门派之中也有,而且数量是只多不少。 周白山此时就在“清岚观”大门前。 清岚观的大门口并没有人看守,大门也是敞开着,如果有人需要找清岚观说什么,径直就可以进去,只不过谁都知道在里面不能乱来,因为里面肯定是有清岚斋安排的仙人坐镇,普通人要是敢乱来。必定会受到仙人严厉的惩罚。 因为周白山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仙人,他是仙界监察使,身体里流淌地根本就不是仙元,也就不可能被清岚观里坐镇的仙人神念所感知到。当周白山不运用法术的时候,在仙人的感知当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仙界凡人,所以他能够轻易进入清岚观的大门,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止他。 “环境不错啊。” 放眼望去,整个清岚观处处都显现出精致和干净,而且一看就是凡间的手笔,里里外外都看不到法术的痕迹,证明这样一个观子都是由凡人所动手修建的,充分体现出清岚斋在凡人心中的地位。 无论是观中的仙鹤戏水或者是院中那修建细致的不老青松,无一不在提醒着进入观中之人,此乃不凡之地,须得有恭敬之心。 周白山看到有几个凡人,恭敬虔诚地走进大殿,他们泾渭分明地成两拨人,可见其中必有矛盾,只不过不一会儿就从大殿当中走出,两拨人却是已经并做一处,而且有说有笑就如同是多年好友。 显然,大殿里面的人已经替他们做出了决定,解决了矛盾,化解了恩怨,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清岚观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有极大的意义,绝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有什么事情吗?” 当周白山尝试着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终于有人出来拦住了他。 显然,周白山对于安庆镇来说是个生面孔。至少刚刚那群人进出的时候,这个穿着盔甲,比起普通凡人更加高大强壮的家伙就没有露面。从他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神当中,周白山猜到了他的职责。 “我是来求仙的。”周白山淡淡一笑,说道。 “你不是我们安庆镇上的人,你究竟从何而来,有何事要做?” “怎么,难不成清岚观还不能让人求仙么?” 虽说周白山完成了历任仙界监察使的记忆传承,但是他的外貌仍旧只是个年轻人,加之穿着打扮普通,身体里没有仙元流动,略显单薄的身材哪怕是在普通仙界的成年男性面前都还不够看,所以那个全副武装的守卫并没有将周白山太放在心上,他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抽出来,就那么挡住周白山的路。 “你既然不是我们安庆镇上的人,那就请回转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啊?为什么?我从小就在荒郊野岭里长大,听说这里可以求仙,我是真心实意来求仙的,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听到周白山的话,那警卫顿时就笑了。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荒郊野岭中出来的野人,居然还想来求仙,求什么呢?不是安庆镇的人,就不会受到安庆镇清岚观和金龙房仙人的庇佑,如果说是要求修炼那就更是笑话了,谁不知道仙界之人是不能修炼仙术的? 因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仙界当中,一出生就受到仙灵之气的滋润,仙界凡人的体质比起下界凡人不知道好多少,但同时这些侵入他们身体的仙灵之气也断绝了他们修炼的途径。 这就像是一个人,如果他从一根木棍开始练习,能够逐渐增加臂力到举起一块大石头,但如果一开始给他锻炼臂力的就是他永远都无法举起来的大石头,那么他反而没法增长臂力了。 同样的道理,因为经脉里充斥着仙灵之气之后,凡人的意念根本不足以推动这些仙灵之气在经脉当中循环,不能循环也就无法进行修炼,所以仙界凡人可以体质健康无病无痛,却根本不可能修炼。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 如果有一位仙人大能,至少是太清境那种水平的仙人,愿意日日夜夜替一个凡人做导引,让沉淀在他经脉当中的仙灵之气循环起来,最终层层突破到仙人境界,那么也能彻底改变一个仙界凡人的命运。 只不过这样做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从古至今这个方法都存在,但是能够享受到这点的人,却几乎从不曾出现过——这种一天十二个时辰当中至少要引导四个时辰的日子甚至会长达数百年的光阴,试问有几个仙人愿意为了一个凡人如此付出? 就连在周白山的记忆当中,好像也只有极个别的时候,某位仙尊为了达到特别的目的,才会这样做。一般来说仙尊当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他只需要安排十几个太清境的手下,去轮流为凡人打通经脉,这样一来每个仙人都不用时时刻刻守着那凡人,日子自然就要轻松的多。 不过也就只有仙尊才能有这种待遇了,十几个太清境的仙人可不是大路货,随便一个人都能指使,更重要的是这十几个太清境的仙人还须得的是修炼同一门功法,这样才不会出偏。 正是因为仙界凡人想要修炼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仙界凡人来说,修炼成仙根本就是一个传说,他们生在仙界就必须要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当门口那守卫将周白山当白痴看的,周白山也笑了。 “其实,我真是可以修炼的。” 说完,周白山在那守卫面前摊开了右手,紧跟着就有一道小小的, 几乎微不可查的电光,在周白山的掌心当中闪过。一串噼里啪啦地响动后,电光消失了,空气当中带着一股浓浓的味道。 “这~” 不敢相信地望着周白山那空空如也的手掌,守卫反复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总感觉自己刚刚应该是看到了幻觉,然而鼻孔里嗅到的那一股焦糊味道又在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幕并不是幻觉。 “你……”真要说什么的守卫,忽然全身笔挺,的陡直,像是在接受上级的检阅一般庄严肃穆,紧跟着周白山就看见他重重点头,大声答了一声“好!”

第三一一章 仙长有请 第三一一章 仙长有请 “仙长请你进去。” 那守卫在一声大吼之后,对周白山态度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非但不再对他横眉竖眼,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无比轻盈,眼神中也带上了浓浓的崇敬。毕竟一个凡人能够修炼,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其实大多数生活在仙界的凡人并不知道下界的事情,尤其是像安庆这样的小地方。这个守卫也就是因为长期待在清岚观之中,偶尔也能听到里面的仙长说一些事情,才知道的略多一些。 既然是仙长有请,周白山当然知道是自己刚刚那个举动让里面的仙长感觉到了来自术法的波动,所以才会向那守卫下令。如果周白山真是仙界的普通人,那么这个时候他应该表现出感激淋涕的模样才是,可惜周白山脸上半点激动的表情都没有,因为他已经知道清岚观里面那位仙人不过就是区区玉清境玄圣人,比起此时被周白山藏在衣袖里的丁继也没多大区别。 丁继本身就是仙人,当然可以跟着周白山一起返回仙界,只不过周白山用袖里乾坤的法术将其约束住,加之其体内仙元始终没有恢复,全无反抗周白山的能力,只能乖乖的做个阶下囚,甚至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守卫让开后,周白山长驱直入进到大殿,就看见正对殿门处有高耸的雕像,却是一尊女子,三丈来高发际直抵穹顶,普通人跪下怕是根本看不到脑门,端的威严。 “这个应该就是珍戎斋主了,当代的仙尊之一,果然就连一尊雕像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威压,普通人在这种威压下应该是很难再有杂念了。” 虽说只是一尊雕像,但周白山却从雕像上感受到来自一丝丝仙尊的压力,证明眼前这个雕像必定不是出自凡人之手,是仙人们利用仙术,直接将珍戎斋主的音容相貌刻画之后,又有珍戎斋主亲自融入一丝神念于其中而成。 正当周白山在品味珍戎斋主的雕像之时,忽然有声音响起:“你,你不是仙界凡人,你究竟是何人?” 一羽衣华冠的道人自那珍戎斋主雕像背后转出,声音却是磕磕巴巴,等到周白山循声望去时,才哑然发现此人竟然满面惊容。 安庆镇清岚观观主秦百林,接受清岚斋安排在此已经驻扎五十余年,如今不过玉清境的他,境界提升已经极其缓慢了,而他自己也早已经认命,老老实实地替清岚斋坐镇一方,只是期待无功无过地度过三百年光阴,然后回到门中接受赐予的丹药,让他可以圣到玉清境顶峰,从而延寿三百年。 本来嘛,安庆镇的生活可谓是清淡如水,即便偶尔有些凡人争端,大多数时候也是金龙房的仙人在处理,那金龙门安排在安庆镇的仙人境界比起秦百林来还要低一些,只不过人家驻扎的时间也只需要一百年而已,有时候秦百林也在想,究竟是在清岚斋好,还是在金龙门更好呢? 不管怎么说,在安庆镇这个地方,秦百林几乎没有遇上过任何危险或者是难以解决的难题,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自不用说,即便偶尔有那么几个境界高过他的散仙入境,那也是一个个老老实实不敢造次,甚至还要主动来拜访他一番,说一些好话。 但像周白山却是真正将秦百林给吓了一跳了。 一个会使用术法的凡人,而且还是下界的凡人,这代表着什么意义?秦百林感觉自己脑子有些发晕,因为他无法理解周白山是怎样出现在这个大殿之中,或者说他根本无法理解周白山是怎么来到仙界的。 从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事情压根就不应该存在才是。 “这位仙长你好啊。”周白山无视那秦百林脸上的震撼,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完全无视人家秦百林此时的心情。 哪怕秦百林是个仙人,也做不到像周白山那样心静如水,他本能地抬手指向周白山,口中再度哆嗦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个凡人,难道仙长看不出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秦百林一面摇头,一面否认,同时不断地用自己的神念去“刷”周白山的身体。如果周白山真是个凡人,那么在秦百林面前就应该是一览无余的,可真正的问题就是,秦百林可以用神念来感知周白山,然而他感知的内容全部都是周白山“希望”秦百林感知的结果,简单的说就是一切都是周白山伪造出来的。 “你真的是个凡人?” 反复感知之后,秦百林有些傻眼,他觉得周白山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过去的认知,下界的凡人可以出现在仙界,而且还可以运用“五行掌心雷?” 掌心雷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但只要是法术都需要有仙元的支撑方才能够施展。下界的话就是真元,可问题是无论仙元还是真元,周白山体内都“没有”,至少在秦百林的感知当中是没有的。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是有人将你带来了仙界,是何方大能,为何不请他出来一叙?”这是秦百林唯一能够找到的解释,有人将周白山带来了仙界,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仙人,必定是非常强大的,而且跟周白山的关系非常亲密,才有可能做如此夸张的事情。 周白山倒是没有想过纠正秦百林,反正他是来打探消息的,所以就将错就错,不去否认有另外一位“大能”的存在。他不否认,秦百林就越是觉得自己判断没错,心中就越是心虚。 “请坐吧。” 恐怕这还是秦百林飞升到仙界之后头一次对凡人说出“请”字,不仅心中别扭,言语间同样别扭的紧。 两人坐下之后,秦百林仍旧是表现的小心翼翼,试图打探到周白山的来历,当然重点还是周白山背后的仙界大能究竟是哪位,如果说是清岚斋珍戎斋主以下,那秦百林就不用紧张了。 可惜两人一番交涉之后,秦百林压根就没有问出半点有用的东西,倒是让周白山从他口中套了不少话出来,譬如说安庆镇这个小地方其实已经紧邻着青衫门的地盘,只要继续往东走出三千里,那边就没有金龙房,只有青衫房了。 “你是要去找青衫门的人么?难道说你是吴青衣门主的亲人?” 见周白山一直在打听青衫门的事情,秦百林忍不住如此推测道。 “算是有些关系吧,也的确是要找他。”周白山点了点头。 “哦,不过最近你应该找不到吴青衣门主的。” “为什么呢?” “难怪你不知道啊,百年一次的论道大会正在凌霄峰举行,吴青衣门主必定会带着手下一众大仙们去参加,你怎么可能找的到人呢?”

第三一二章 论道会无道 第三一二章 论道会无道 百年一度的论道会居然还没有结束,倒是有些出乎周白山意料了。他本以为自己耽搁了几天功夫,论道会差不多也该完了,可有些事情还真是不好说,看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见从秦百林口中已经打听不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周白山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更不用向秦百林问路,他随身就带着一个向导呢。只不过当周白山离开清岚观之后,秦百林就赶紧将自己的发现向他的上一级进行了汇报。 “哟,这个秦百林,倒是挺重视我的。居然还说要请示珍戎仙尊,有这么严重么?” 恐怕秦百林怎么也没想到,他发出去的报信纸鹤会被周白山轻易地收入掌中,结果消息自然是送不出去了。 “你跟一个玉清境的仙人玩这些,有意义么?” 说话的人是丁继,左右无人周白山就把丁继给放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让他指个方向,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有人能够说说话,要去青衫门的地盘还有三千里路,周白山又不想过多的暴露自己,加上论道会还没有结束,吴青衣等人也没有回来,留给周白山的时间还不少。 “你不会是真要打算跟青衫门硬拼吧?” 听周白山打听前往青衫门的道路,丁继很不愿意相信这点,毕竟从他内心出发,倒是不太想回到青衫门了,如果让他自己来选择的话,也许留在下界反而更适合他,至于说理由嘛,丁继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怎么,你有意见?”周白山瞥了眼那丁继,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有没有意见不重要,你如果一心求死的话,为何不先把我给放了?说起来咱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仇怨对吧?你关押了我这么久,而且还折磨了我这么久,也该把我放了吧?”丁继略带紧张之色地说道。 他是真不看好周白山去找青衫门的麻烦,虽说他在周白山手中几乎是没有反抗之力,可他还是不认为周白山如今的境界就比玄仙更厉害,再说青衫门也不是只有一个玄仙,光是他爹妈就俩,在加上其他几位长老还有吴青衣这个上仙,即便他周白山是仙界监察使,有什么特殊的功法,也不可能在这些仙人手中讨到好处。 “你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青衫门。”丁继想了想继续说道:“凡是青衫门在的地方,都少不了清岚斋的驻地,你一旦跟青衫门发生冲突,到时候清岚斋肯定要介入,难道说你比仙尊还有厉害?别忘了, 清岚斋可是有一个仙尊,一个小仙尊,哪怕就是人家秦臻小仙尊出来,挥挥手也能将你给灭了。” 这话周白山倒是不觉得丁继说错了,如果真要是遇上珍戎仙尊的话,他肯定不是对手。但仙界监察使也不是那么简答的,至少以目前周白山的境界来说,只要不是同时面对两个仙尊,他还是有逃生之策,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跟丁继说透,所以周白山只是笑笑,却不接丁继话头,这让丁继很是郁闷。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周白山带着丁继一直赶路,直奔青衫门驻地。 与此同时,在凌霄峰上的论道大会会场里,青衫门跟金龙门来了一次声势浩荡的火拼,不仅丁三骅等一众玄仙赤膊上阵,就连犟牛和吴青衣都是拼了个你死我活。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八大门派一致裁定为势均力敌,吴青衣想要从金龙门手中拿下三个城镇的愿望再度落空了。 得到这个结果时,还躺在床[上的犟牛笑的连吐了三口鲜血,据说这三口鲜血就要犟牛三十年才能修炼的回来,不过犟牛却是大声说值了! 三十年的时间对犟牛来说真不算什么,天知道这样一个结果吴青衣心中有多郁闷,他可是筹划了整整一百年,结果愣是被犟牛不惜一切代价硬生生的挡住了青衫门的进一步扩张。 如果让青衫门拿到这三个城镇,那么在清岚斋名下地界中,青衫门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将会有更多的仙人来投靠青衫门,同样青衫门也能弄到更多的资源来发展自己,说不定再过一百年的时间,青衫门就真的能够一口将金龙门给吃下去了。 这样的情况,不仅仅是犟牛不愿意看到,就连八大门派当中的下四门也都不想看到。 “下四门中无仙尊”这是整个仙界都知道的,哪怕下四门都说自己有个仙尊坐镇,可此仙尊非彼仙尊,上下四门之间的实力差距,真正就在于是否有个真仙尊。 所以清岚斋可以不理睬青衫门的表现,不代表说下四门就不在意,要是万一让吴青衣将青衫门的实力进一步提升起来,攫取到大量资源硬生生堆一个“小仙尊”出来,那样就直接会威胁到下四门的存在。所以打压青衫门的发展那是必须的,吴青衣也就是吃了这么一个亏。 论道大会终于是结束了,上四门只要仙尊仍旧在,根本不是问题,而仙尊的陨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论道大会对于上四门来说主要就是展示下自己的存在,而对于下四门来说则是为了打压新进。 在这一届论道大会上,真正有所图的就是吴青衣,结果他失败了,不少人相信吴青衣这次回去一定会气的吐血无数,但事实情况并非如此。 “如果这样就能让我吴青衣气的吐血,那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三骅,你们几个的伤势不要紧吧?” 在青衫门的行宫当中,吴青衣等一众青衫门高层在聚拢在一起,商议这次论道会的得失。 丁三骅明显受伤不轻,脸色很是难看,那晴天仙子就一直守在丁三骅身边,不管两人之间的情分还剩下多少,至少双方是夫妻这一点不会发生改变,在仙界也跟凡界一样,嫁了人的女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跟夫君闹翻,除非是双方的实力境界发生巨大的变化。 “多谢门主关系,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一会儿让晴天陪我修炼,应该三五天就可以恢复。” “那就好!”吴青衣点点头,随后道:“金龙门的行宫已经撤走了,据说其他门派也差不多了,不过我们暂时不走。” 就在众人以为吴青衣说暂时不走是因为考虑到大家的伤势时,吴青衣却突然道:“我们暂时不回去,最近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等大家伤势好了之后,我带你们一起去,如果运气不错的话,或许大家都会有所提升的。” “什么?” “门主,你说的是真的?” 在场的仙人最差几乎都是玄仙境界,在这个境界再有所提升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包括吴青衣在内,他们这一群人要是再来一次提升,那整体实力肯定就不输给普通的下四门了。 究竟是这样一个地方,众人心中当真是无比的期待。

第三一三章 周白山所图 第三一三章 周白山所图 当听吴青衣说有这么一个地方之后,丁三骅和晴天仙子脸上都是微微变色。 要说众多青衫门的高层中,丁三骅和晴天仙子算是很早就已经踏入到玄仙境界,而且在青衫门的资历也足够老,又算是吴青衣的死忠,可随着青衫门的发展,后来加入进来的高境界仙人也是越来越多,其中好些人已经将丁三骅夫妻两人给比下去了,天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会不会在青衫门被边缘化呢。 如今吴青衣忽然提出来要带领大家去一个特殊的地方,丁三骅和晴天仙子一开始还真是有些担心,担心没有他们的位置。担心这么好的地方他们去不了。 好在最终吴青衣没有这样说,看样子基本上只要是玄仙境界以上的,愿意去的都可以去,当然前提是今天能够有机会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听吴青衣话里话外的意思,那个地方虽然没有限制人数,但肯定还是需要保密的。 果然,在最后讨论快要结束时,吴青衣就非常郑重地让每位在场的仙人发誓,不能透露相关的事情。 虽说在仙界这个地方,自己不说不代表就一定安全,但是吴青衣身边这一群人至少都是太清境玄仙境界,能够对这种境界的仙人施展搜魂术之类法术的存在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便是人家能够施展,但吴青衣不认为这种人会对他这个小秘密有兴趣。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各自去准备,但最好都不要离开行宫附近,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就会通知你们,然后我们一起出发,那地方没我带路的话,你们都是进不去的。”吴青衣这话倒是没人会怀疑,换成是他们能够发现这么一个宝地的话,肯定也不会将具体位置透露给别人的。 “你怎么看?” 晴天仙子盘膝坐在床上,看着窗边的丁三骅。两人夫妻数千年该说的该聊的早就已经说过聊过了,能够相处到今天完全就是因为谁都没能拉下谁,为了彼此的利益只能继续捆绑在一起前进而已。 换而言之,如果现在两人当中谁的境界提升一步,就意味着这段婚姻很有可能就此结束。 “这是一次机会,是我们突破的机会。”丁三骅一直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至少他不满足于现有的境界,他迫切的需要再一次突破,即便这辈子没有成为仙尊的可能,但至少他想要成为仙尊之下最可怕的存在,像秦臻那样当个“小仙尊”。 但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目标,也不是轻易能够完成了。毕竟丁三骅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说他依靠自己能够突破的话,也就用不着等到今天,一个是悟性不够,另外一个也是因为缺乏机缘。 修仙,其路漫漫,悟性和机缘这两点的确是缺一不可。当年晴天仙子之所以能够飞速提升,一方面是悟性问题,一方面就是她时不时总能遇上一些机缘。而后她嫁给丁三骅,有了孩子之后,这些东西好像也就逐渐离她远去了。 想到这些心情,晴天仙子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只不过埋怨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给仙人带来负面情绪,而负面情绪过多肯定不会是好事,甚至有可能在修炼当中引来天魔。故而每个仙人总要学会调整自己的情绪,哪怕是遇上再糟糕的事情,也要想方设法地走出去,至少在思想方面一定要能够走出去才行。 丁三骅并没有想过要将曹安的事情告诉晴天,哪怕他们之间的是夫妻关系,利益心极重的丁三骅只想自己独吞“监察使”这个好处,如果说将来发现监察使的宝贝太多的,他或许不介意拿出一些给晴天分享,但如果数量有限的话,丁三骅肯定不会这样做。 周白山并不知道,青衫门的人之所以迟迟没有返回,并不是因为论道会耽搁了时间,而是因为吴青衣有另外的安排。他们这些高层都没有回来,那些普通管理层返回驻地自然不会闹出什么声势来,所以在青衫门的地盘上,各种静悄悄的感觉,让周白山感觉很是古怪。 “不对劲啊,论道会总不能一开就是十天半个月吧?” 在设置了禁制的房间里,周白山将丁继给放了出来,如今在仙界里,周白山也只能找丁继聊天说话,其他人嘛暂时还不能考虑,至少周白山没打算这么早就亮明自己的身份,跟整个仙界打擂台。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吴青衣?你现在又没有能力找他算账,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几天时间里,丁继都已经快被周白山给整的暴走了!如果早知道跟着周白山返回天界,就是这么个遭遇的话,丁继宁愿被留在废土界,至少可以图个耳根子清净。 “怎么,你还不明白?” 看见丁继那焦躁不安的模样,周白山心中暗暗好笑。说起来丁继那是应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一句老话了。他明明应该早就想到周白山为什么一定要来仙界,可正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份问题,所以才一直没有想明白。 不过到现在周白山也不打算继续跟丁继隐瞒,他笑道:“怎么,你还不明白?” “明白?我当然那不明白!我只知道,如果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身份一暴露在仙界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送死!就算你想要死,也请死在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手中行不?免得我跟着你一起死的很丢脸!” 说起这个事情丁继心中就火大,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如果周白山一定要送死的话,最好不要死的不明白,至少要给后面的人留下点念想吧! 况且在丁继心中还是明白,周白山绝不是那种轻易就愿意将自己性命扔掉的那种,他既然是选择在这个世界节点上来到仙界,那就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只是丁继怎么都没有猜到周白山这次专程赶来青衫门,可是说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真正所图的东西却只有一样。 对于周白山来说,如果不能拿到这个东西,那真是会让他坐立难安的。

第三一四章 疑魂 第三一四章 疑魂 “什么,你要找的是通向废土界的节点玉简?” 当听到周白山的解释之后,丁继终于明白为什么周白山一定要来青衫门的地盘了。没错,通向每个下界都需要一个节点,否则在打开通道的时候就有可能迷失在茫茫多的下界当中,甚至可能直接打开一个碎片世界的通道。 假如说打开错了下界或者是到了一个有资源的碎片世界也就罢了,如果通向的是无尽虚空,或者是毫无资源的碎片世界,那岂不是白白地浪费时间了? 所以想要精准地去到某个下界,就必须要掌握这个下界的节点玉简。制作节点玉简本身是一件非常耗时和耗费精力的事情,同时也需要耗费掉大量的资源,但是对于掌控一个下界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 “原来你想要的东西是这个,看来你的野心也不小啊!”丁继终于明白了周白山的想法,可是他不知道周白山要怎样才能完成这个计划。 节点玉简因为带有大量下界的信息,所以根本不能放进储物空间当中,甚至于根本就不能随身携带,因为一旦携带着节点玉简释放术法的时候,一些空间术法会受到节点玉简的影响,术法释放失败那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最可怕的是节点玉简有可能会直接导致在释放空间法术的时候,直接造成法术失控而整个空间的崩塌。 所以哪怕就是仙尊级的仙人,也绝不会将节点玉简随身携带,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而且还是那种一碰就有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节点玉简多半都是保存在帮派驻地当中,只有当需要开启通道的时候,才会俺怕卫队将节点玉简送到开启位置,等到用完之后再护送回去。 “哪怕吴青衣等人不在驻地里,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进去偷出来吧?青衫门的帮派驻地里可是有大阵防护的,别以为你在下界坏了一个青衫门就了不起,他们那个大阵的威力,远远不及这个大阵的万分之一。” 即便是知道了周白山的想法,可丁继仍旧不认为周白山可能成功。 “不然你以为我带上你来干啥呢?” “我?” 丁继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周白山是早就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没错,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固然威力无穷,可是对于已经打下了灵魂烙印的人来说,却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我可以随意出入,但不代表我可以带个人走遍整个山门的。”丁继摇了摇头,他觉得周白山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青衫门的大阵没那么随意,可以让帮众带人轻松进出,有些地方即便是有灵魂烙印,也未必能够过去。 作为丁三骅在青衫门的儿子,重要后代,丁继境界虽然低,可受到的待遇却是不差,基本上除开一些极为特别的区域之外,整个青衫门丁继都是畅通无阻的。 可正如丁继所说,如果周白山想把丁继变成钥匙从而打开整个青衫门驻地所有的门,那么周白山就太天真了,护山大阵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我也觉得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是这样想的,我只需要变成你,想来能够去的地方就有很多了。” “什么?” 丁继以为自己听错了,周白山怎么可能变成他呢? “我说,我可以变成你,而且只要你的爹妈不出现,想来也不会有人识破我的。” “可是,你,我……” 在仙界有各种各样神奇无比的法术,可丁继还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仙人可以通过法术来模拟其他仙人的灵魂烙印,来通过山门大阵的考核,毕竟灵魂烙印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不可能模拟的,也是不可能重复的。 “有些事情你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存在啊,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技巧,我只是借用了你的灵魂烙印来遮盖我的灵魂烙印,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一些痛苦……”周白山一面在说,一面伸手去摸丁继的卤门,在周白山手中丁继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是感觉到一股巨疼突然从卤门位置爆发,就如同是有什么爪子一样的东西伸进了他的脑袋之中,然后在脑子里面使劲儿的搅动。 “我……啊!啊!啊!” 来自灵魂深处的巨疼让丁继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当中,他想要挣脱这种痛苦,但却又做不到,毕竟这种痛苦并非是来自生理上的,换而言之,周白山并没有将手真正的伸进丁继的身体里,这完全是一种灵魂上的东西,只要丁继还在周白山控制的范围之内,他就不可能逃避的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周白山终于成功地将丁继的“灵魂烙印”给复制了一份。复制灵魂烙印这种事情,只有仙界监察使才能做到,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不仅需要将对方的灵魂烙印全部“复制”,更重要的是为了要让这份灵魂烙印像是活生生的一样,就必须要将对方的灵魂烙印撕裂一部分然后跟复制出来的烙印混合在一起。 真正让丁继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巨疼的原因,就是周白山在撕扯他的灵魂烙印。 这种灵魂烙印一旦被撕裂之后,短期之内是非常难以恢复的,除非是有什么天才地宝的滋养,即便如此同样需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假如给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肯定不会有人愿意接受这种遭遇的。 只可惜丁继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差不多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夫,丁继总算是感觉到灵魂深处的疼痛在渐渐的消失。 “你……” 等到甚至渐渐恢复之后,丁继转头望向周白山。虽说从外形上来看,周白山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不知为何,丁继总觉得现在的周白山看起来非常的——熟悉。这种熟悉绝不是跟朋友、熟人之间的那种熟悉,而是一种发自肺腑的亲近,就如同是在——照镜子那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们是一样的了,至少在你们青衫门的护山大阵识别当中,我跟你,是一模一样的了!” “这不可能!” 丁继放声大叫,但是在他心中却无法否认周白山的话,只因为他能够感觉的到,周白山并没有说谎,虽说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但事实证明他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周白山要做的事情,就是进去青衫门驻地,找到节点玉简。 “你知道玉简可能是在什么地方么?” 在将丁继收起来之前,周白山开口问道。

第三一五章 菜市场 第三一五章 菜市场 如果可能的话,丁继当然不想说出那些可能存放下界节点玉简的地方,只可惜周白山连他的灵魂烙印都可以轻松撕裂和复制,遑论是他脑海一些可怜巴巴的记忆。丁继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如果不配合下场会是怎样,所以不用周白山多问,他就已经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有了这些位置,加上丁继的灵魂烙印,周白山行走在青衫门门派驻地中简直就是轻松写意。 毕竟仙界青衫门相对于废土界那个青衫门来说要庞大的多,门人子弟更是不计其数,相互之间不熟悉那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凭借灵魂烙印的波动能够经过山门大阵的考核,就不会有人来盘问你,周白山正是凭借这点才畅通无阻。 整个青衫门的驻地被分为里三层的外三层。 外三层不用说,那是普通门人子弟活动的区域,丁继作为玄仙之子,行动范围自然不可能被限制在区区外三层当中,只不过周白山还是不疾不徐地从外三曾经过,主要也是为了看看青衫门的情况。 通过对青衫门外三层那些门人子弟境界高下的判断,周白山能够得出很多重要信息,譬如说青衫门的整体实力等等。想以前那些监察使往往就是不注重这些细节,总觉得监察使就应该是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而不是假借其他人的双手。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旦让人获得、分享了监察使的权利,那么必然就有可能带来一种权力的腐朽,从监督者变成腐朽者最终导致整个监察使职责的变味。应该说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也的确很容易出现。 然而经过历任监察使的经历却同样说明了,单单依靠一个监察使是无法改变整个仙界甚至是褚界风气的。人性如此,修真本就是自私,在放大人性之后,仙界迟早为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世界,哪怕监察使杀的再多仙人、仙尊也不能解决问题。 故而这一次周白山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若是能够在仙界竖立起一种全新的风气,或者才是真正改变褚界的正确道路。 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周白山在接受了记忆传承之后并没有着急开始履行他监察使的义务,却是不慌不忙地在废土界培养属于他的势力,建立了一个自在门并且将很多思想蕴含在自在门的门规当中,试图对下界修真者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 这种过程肯定是漫长的,但周白山同时也相信,至于这样才能真正达到涤荡褚界思想的目的,仅仅是依靠暴力已经无法解决褚界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怕是要多花一些时间总比最终灰溜溜失败来的好。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周白山很快转过外三层的范围,真正进入道青衫门的里三层当中。 里三层那就不是随便什么身份的门人子弟都可以进入的,如果是玉清境的仙人,那就肯定是核心子弟或者是像丁继那样,师门长辈在青衫门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否则是没有资格进来的。 父母都是玄仙又是青衫门长老,虽说丁继早就有属于自己的家,但他还是被授予资格,能够进入里三层,毕竟人家还可以回老家来看看爹妈吧?哪怕他的爹妈从外形上看起来,跟他也差不多,但血缘关系始终是不能改变的。 周白山虽然是复制了丁继的灵魂烙印,能够瞒得过山门大阵,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必须要将自己打扮的如同是丁继那样,至少他不用变化成丁继那张让他恶心的脸。 哪怕是用自身形象出现并且行走在青衫门里三层的山门当中,周白山心中却是笃定的很,他的形象不可能被青衫门门中人给辨识出来,倒是让他见识到了青衫门的真正实力。 清岚斋坐镇一方,青衫门作为轻揽着麾下排名第一的门派,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就拿青衫门这个山门大阵来说,经过周白山反复地探查之后可以确定,青衫门这套山门大阵绝对是由超过一百零八套阵法叠加而成,这种叠加的效果是明显的,而且很难直接采用暴力的方式来进行化解。 毕竟是无数阵法的叠加,若只是单纯地在外面使用外力猛烈地进攻,那么山门大阵里面的叠加的用来吸收力量的阵法就会一层又一层地将这些力量尽数吸收掉,从而成为山门大阵自身的力量反过来对付进攻者。 倒不是说无论多大的力量山门大阵都能吸收的了,至少在仙界这个地方,仙尊的力量就是无论何种大阵都吸收不了的仙尊,在仙界就是无敌的存在,唯一可以对抗仙尊的,那就只有仙尊而已。 在大多数仙人的认知当中,无论是法宝、阵法还是法决,威力大小的讨论范围都只能在仙尊之下,若是要将仙尊给套进来那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如果要给青衫门这个山门大阵一个准确的评价,周白山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仙尊以下的仙人出手,哪怕就是七八个小仙尊联手攻击,没有个四五天时间未必能够破除所有屏障,而四五天时间,哪怕珍戎仙尊远在天边也能回来了。 事情一旦能够坚持到仙尊出面,天大的问题都没有了。 吴青衣打造这个山门大阵显然是下过功夫的,已经将珍戎仙尊的存在给考虑进去了,在资源最优化的情况下能够最大可能的保护青衫门的门人。 只可惜就如同古人说的那样,“千防万防家贼难防”,青衫门的山门大阵能够将仙尊以下所有灵魂烙印不符合标准的仙人挡在外面,却对于符合记录的人不闻不问。可能吴青衣当时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在不到仙尊境界时就能复制和撕裂别人的灵魂烙印,所以压根就没有从这个方面进行防护。 无端端让周白山钻了一个空子,不知道将来吴青衣会不会很后悔? 周白山这会儿当然不会去考虑吴青衣的想法,他已经找到了第一个在丁继印象当中应该是存放下界节点玉简的地方。 青衫门的门派仓库。 门派仓库存在的意义,主要是让一些普通门人能够得到跟境界相匹配的装备、武器等等。这些东西随着仙人境界的提升,往往过一段时间就没用了,若是丢弃又会显得特别可惜,所以大门派都会有专门的仓库用来存放过渡时期使用的物资,只要符合条件的门人都可以来领取,没用的时候再换回来,大不了上缴一部分损耗费,对于门派和门人来说,算是一种双赢。 丁继觉得节点玉简有可能会是在这个地方,在对于青衫门了解不多的周白山来说,也就只有先来这里看看。 仓库的大门很高大,让周白山大老远就能看到,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等着交换装备的门人,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个菜市场。

第三一六章 藏经阁 第三一六章 藏经阁 虽然说这里是青衫门山门里三层,大多数普通门人子弟已经不能够进入这里,青衫门将门派仓库设立在这个位置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然而事实上那些没有资格进入里三层的门人子弟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师门、前辈、好友或者是亲人替他们来领取东西。 这也是吴青衣为什么要将仓库设立在这个地方的原因之一。 通过这种门人之间的相互帮助,能够快速提升新进入青衫门的仙人对门派的认同感,毕竟你朋友多了,感情深了,做事情就不能不考虑到自己的亲人朋友,一旦遇上有损于帮派利益的时候,总会多考虑一些。 有时候个门派的凝聚力往往就是在不经意之间渐渐建立起来的。 就拿金龙门来说,其门派的凝聚力完全归属于门主犟牛,是犟牛依靠自身魅力将整个门派凝聚成一个整体的。因为犟牛的魅力而导致他身边人不由自主地向他学习,从而使得整个金龙门上下齐心,这固然是好事,但同样也等于是将一个门派的核心全数压在了犟牛这样一个门主的身上。 换而言之,金龙门就是因为犟牛才存在的,假如有一天犟牛离开了金龙门,或者是陨落了,那么金龙门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甚至都很难产生下一个门主来接替犟牛的地位,重新将整个金龙门支撑起来。 相对于犟牛这种完全以个人魅力为核心的组织方式,吴青衣在青衫门实行的则是一种以规矩来代替门主的方式,只要他制定下来的规矩能够一直不断地,正确地运行下去,那么不管青衫门有没有他吴青衣,甚至可以说有没有一个真正的门主这些都不重要了,在没有巨大外力的冲击之下,青衫门完全可以依靠目前的运转模式一直运转下去。 这才是吴青衣真正高明的地方,也是让仙界诸多大能们对他高看一眼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就是有仙尊,从而晋升为上四门,把持一方的清岚斋,要说整个门派的体制建设,恐怕还不如吴青衣。 当初珍戎仙尊还是仙子的时候,清岚斋那时候也只是八大门派当中的下四门,比起青衫门来强也有限,当时珍戎仙尊曾经无比明确地向吴青衣发出过邀请。如果那个时候吴青衣能够离开青衫门进入清岚斋,说不定现在清岚斋的斋主就是吴青衣,而珍戎仙尊会非常高兴当一个甩手仙尊,对于她和清岚斋来说,这样反而更好。 只可惜吴青衣这个人心气一直很高,从他进入青衫门的那天开始,他就打着将青衫门发扬光大的主意,几千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青衫门也的确是在吴青衣的勤劳操持下变得越来越壮大了。 光是看仓库门口这些来来往往的门人子弟,就能知道如今的青衫门究竟有着何等强大的实力,恐怕吴青衣往日在金龙门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还不足其真正实力的三分之一,两大门派争端当中的平手,也不过就是吴青衣刻意展现出来的假象而已。 “可是这里并没有空间波动,看来吴青衣没有将玉简放在这里。”静静地在仓库门口感受一番之后,周白山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想要的东西没在仓库里。 “去下一个地方。” 青衫门里三层,周白山此时还在最外层,而最外层丁继提供的就只有这个仓库,如果仓库这边感受不到那就只有进入二层。在二层里有两个地方可能会用来存放玉简,一个是藏经阁。 藏经阁说是藏经,但其实谁都知道是专门用来存放各类功法、法决的地方。仙界可没有那么多纸质的秘笈,毕竟用纸质来记录这些宝贵的功法、发掘实在是太不保险了。大多数情况下仙人都喜欢用玉简来进行记录,而藏经阁就是用来存放这些玉简的。 玉简这宗东西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它不会被虫蠹,也不怕潮气、下雨,普通一点火灾也不是问题,哪怕就是遇上更大的灾祸,只要实现在玉简上刻画符阵,多少也能抵御一些,只要不是仙人刻意为之,甚至可以保存千年万年毫无压力。 当凡事有利总有弊,像玉简这样的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体积过小,很容易被盗。这些玉简根据修炼者的境界不同往往大小不同,但最大的不会超过巴掌,小的甚至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这么点点大小的东西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人带走。 为了保护这些功法玉简,青衫门专门修建了这么一个藏经阁,然后又安排了高境界的仙人专门主持藏经阁阵法的运转,目的就是为了保证这些玉简的安全。 隔着大老远地周白山就能感觉到来自玄仙的威压,很显然坐镇在藏经阁里的玄仙并没有丝毫收敛自己的气息,反倒是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暗中的宵小——莫动手,动手要被抓。 “区区玄仙也敢如此,当真是笑话啊。” 在其他仙人眼中已经很了不起的玄仙却并不能让周白山高看一眼,哪怕现阶段的他仍旧不能跟玄仙正面对抗,但毕竟记忆传承当中对玄仙的印象如此,在巅峰状态时期的仙界监察使,那真是挥一挥衣袖就能杀死百千玄仙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 随着排队的人一并缓缓靠近藏经阁大门之后,周白山很快就感觉到来自下界节点的波动。 哪怕这时候感觉还不算十分清晰,但对周白山来说已经足够了。 “嘿,这位兄台面生的紧,也是来给外面的人借玉简的?” 从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周白山的感知,让他不得不转头回去,却看到是个中年相貌的男道人。因为时间关系,加之考虑丁继的身体承受能力,周白山并没有将丁继的灵魂烙印进行完整的复制,所以他当然也就无法得知眼前这个道人的名头。 幸而此人也没有怀疑过在青衫门里三层的藏经阁门口还能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哪怕见周白山面生一些,也只是将周白山当成刚刚入门之人,又或者是青衫门驻扎在外的人,平常难得回来一次。 “可不是么。” 周白山脑子里闪过种种应对之法后,当即就冷静下来,跟那中年道人轻笑寒暄。反正这会儿距离两人排到还需要一点时间,说不定聊聊天反而能够让周白山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贫道真云子,为请教兄台道号。” “真云子道长好,我只是个刚刚飞升不久的小子,哪里有资格谈什么道号呢,还希望将来真云子道长能够提携提携我呢。” 因为周白山身上伪装的是丁继的灵魂波动,玉清境的水准,跟这位已经是上清境水准的道人,还真是有不小的区别。

第三一七章 吃了个小亏 第三一七章 吃了个小亏 “好说,好说。” 那真云子看来也是个喜欢结交朋友之人,哪怕是面对周白山这样“小仙”,真云子也没有摆谱,反倒是言辞恳切、笑容可掬,两人没说几句话便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让旁人惊讶不已。 面对真云子的热情,周白山心中其实很苦恼。这老头嘴碎,让周白山不得不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地说下去,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生怕一不小心就整出个前后矛盾来。 也幸亏这个时候轮到真云子进入藏经阁了。 按照藏经阁的规矩,每个仙人根据身份高低可以在藏经阁中滞留的时间各有不同,大多数功法玉简是不能够带出去的,当然也没有必要带出去,以仙人的记忆力,看两遍也就记住了。 真云子先进了藏经阁,周白山也不知道这老头能待多久,至于说他自己待的时间长短反而不重要,因为当他在藏经阁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废土界的气息波动,换而言之,那个节点玉简肯定就在藏经阁当中。 只要能够找到节点遇见,周白山立马就会离开藏经阁,他可没有在青衫门常住的打算,趁着吴青衣等高手不在的机会进来转转也就是了,真要是惹来了一群上清境的仙人,不说最终结果能不能打的过,至少目前周白山没打算在仙界跟人硬拼。 倒不是说他连上清境的仙人都怕,仙界监察使威能全开的时候还是很可怖的,主要的问题在于那样会过早的暴露了自身实力,这点才是周白山最在意的。 真要是惊动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周白山或许可以在某个下界躲躲藏藏,但想要再来仙界搞风搞水就没那么容易了。既然这一次周白山打定主意不再像过去那样单打独斗,又已经在废土界为自己搞出来一个自在门,他就会把这件事情坚持下去。 等到自在门真正能够在仙界里稳脚步,而他自身实力也能够比肩至少一个仙尊的时候,整个仙界自然就会知道他周白山的名头,也能渐渐被周白山的理念所改变。 青衫门的藏经阁不小,好歹也是二流门派当中的翘楚,加之吴青衣这些年辛苦耕耘的结果,在青衫门藏经阁当中,周白山竟然还发现了一些他都以为是失传的功法。只不过使用玉简来传承功法有个很大的问题,想要读取玉简里面的东西,一方面是要看制造这个玉简主人当初设定的难度,二一个就是读取玉简的仙人自身悟性各方面的条件。 有时候同样一个玉简,同样能够读取的两个仙人,最终能够得到的领悟竟然是完全不同的。 看着那一块块散发出茭白光华的玉简,周白山心中还是有几分冲动,想要将这些玉简统统收入囊中,等到将来自在门在仙界创立之后,至少可以用来扩充一下门派藏经阁。不过幸亏周白山忍住了,这些玉简表面上看是随意摆放,但其实都是受到各种阵法保护,那一块起来看看没问题,但若是想要往空间法宝里面塞,就必定会引来阵法报警,到时候一群看守藏经阁的老怪物出来,周白山不动手都不行。 “算了,还是做正式。” 青衫门的藏经阁一共有七层,丁继的灵魂烙印足以打开其中的五层,还有最上面一层和最下面一层,估计是只有门中长老才有资格进入,哪怕丁继身份不同,但毕竟不是长老,而且自身修为也有限,周白山一走到门口就被阵法给挡住了。 “糟糕了,那节点玉简应该就是在下面。” 这个时候周白山才忽然发现丁继真没有说谎,吴青衣不会将节点玉简这么宝贵的东西随便乱放,即便不带在身边,那也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接触的到的。 周白山试了试,确定自己不能硬闯之后,也就不得不转回藏经阁一层,假装是在查找玉简,其实脑子里却是在想方设法地寻求一个稳妥的法子,进入存放节点玉简的地下一层。 “吴青衣也真是的,非要放在那么安全的地方做什么呢。” 都已经在第一层兜了两个来回,周白山担心自己的行踪可能会被暗中看守藏经阁的仙人留意,不得已之下他决定硬闯了。 时间不等人,况且周白山相信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容易碰上“熟人”。丁继在青衫门待的时间也不短,周白山复制丁继的灵魂烙印,虽说两人面相上毫无相似之处,但如果遇上一个凭借灵魂烙印来认人的家伙,说不定就会将周白山当成丁继,到时候周白山肯定就就暴露了。 趁着还没人对自己起疑,周白山很干脆地在第一层通向地下一层的门口,双手捏着个法决片刻,感觉力量已经凝聚的差不多时,就狠狠的砸在通道空处。 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通道,因为周白山双拳砸上去,竟然忽地绽放出七彩光华,一层薄薄却是坚韧的气膜忽然凭空出现,虽说周白山已经将其砸的深深凹陷下去,但这第一下竟然还没将其砸破,当真有些出乎周白山的意料。 “什么人?” “敢在藏经阁放肆,找死!” “拿下!” 各种叫嚣声陡然而起,周白山眉头一皱,神念快速扫过,就发现至少有五六个人影正在朝他冲来,另外还有三四件法宝也冲着他飞快袭来,分明是要取他性命那般。 好在围攻他的仙人境界都很一般,没什么值得他担心的人物,周白山干脆地放出万千豪光,将自己身体团团护住,紧跟着双手再度砸在那光膜之上,只感觉整个藏经阁猛然摇晃,原本已经凹陷下去还没来得及回复的光膜,又是一阵七彩光华乱溅。 让周白山惊讶的是,那看似已经如强弩之末的光膜,竟然仍旧没有破裂,更让周白山感觉到头疼的是,这一次整个青衫门的驻地好像都在晃荡。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青衫门藏经阁的这个阵法,竟然是跟青衫门的山门大阵有着紧密联系,换而言之,想要击破藏经阁的这个阵法,就几乎等同是需要将青衫门的山门大阵给击破! “丁继你这不学无术的家伙,怎么不早告诉我这点!” 如果周白山早知道藏经阁的阵法跟山门大阵是一体的话,他绝不会如此鲁莽强来,至少也要找个相对安全的法子来解决此事。如今再考虑这些却都是已经迟了,整个青衫门都已经被周白山疯狂砸门的举动给震惊了,甚至有仙人在远处皱眉看着周白山,他们倒是没有动手,只不过看周白山的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只有疯子和傻子才会想到去砸藏经阁的阵法,谁不知道那阵法除非是仙尊亲临,否则根本无解。

第三一八章 都要晕了 第三一八章 都要晕了 周白山心中埋汰着丁继,手头也停了下来。 一众青衫门的仙人,个个眼神转过来将周白山笼罩,说实话周白山感觉他们像是在看一个傻瓜,而那个傻瓜就是他——堂堂仙界监察使,此时竟然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的在看! 如果可以的话,周白山真想将丁继抓出来,然后在这些仙人面前生生的捏爆,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情稍微舒畅一些。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真是要杀丁继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真云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两眼灼灼地上下打量周白山。其实刚刚他对周白山这个“小仙人”还是挺有好感,总觉的会是青衫门一颗好苗子,甚至都已经有培养周白山的打算,谁知道一转眼周白山竟然会做出如此让人感觉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砸开藏经阁的禁制?别开玩笑了,真当吴青衣和一众青衫门高层都是傻子?藏经阁这种地方的重要性不亚于门派驻地,当然会受到山门大阵地严密保护,别说是用拳头来砸,就算是弄几个太清境上仙来,全身法宝一起招呼,没有个七八天时间也别想轰开! 就算是被太清境的上仙用法宝轰开,那都是因为山门大阵被消耗一空的缘故,如果是有人源源不断地为山门大阵提供仙元循环,上仙都是没辙的。 其实这些都是常识,别说是青衫门中人,就算不是青衫门的人,但凡是个仙人都应该知道的常识。可周白山不知道啊,在他还是仙界监察使,还在仙界的时候,很少有门派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保护藏经阁,毕竟那个时代讲究的还是师徒传承而不是门派精神,师傅的功法、法决玉简肯定是随身携带,根本不用建造什么藏经阁来保护这么多此一举。 由此可见,随着时代的变化,仙界也在发生着变化,周白山反倒因此觉得自己走对了路,仙界监察使这一脉也是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了。 “这人是怎么飞升的?” “脑子不正常吧?” “居然想破开藏经阁禁制?疯了啊!” “那下面有什么宝贝么?” 各种各样的言论充斥四周,四名境界更高的仙人出现了,他们负责镇守藏经阁,其实主要的作用就是收拾残局,比如现在将周白山拿下。 儿臂粗细的精金锁链在空中蜿蜒扭曲,就如同是一条看不到首尾的灵蛇,向着周白山而来,一个仙人沉声道:“傻子,束手就擒罢,免得多吃苦头,看在你傻的份上,门主或许不会重处你的!” 其实谁都知道这话只是说说,甭管周白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敢在藏经阁闹事那绝对是要接受帮规最为严厉的制裁,除非有仙尊级的人物作保,否则都只有死路一条。那操持捆仙链的仙人之所以那样说,怕也就是为了少起争端。毕竟周白山看起来不像是个正常人,跟一个脑子不正常人的打一场,感觉就像是跟狗咬了一场似的,输赢心中都不舒服。 见到镇守仙人出面,真云子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 在他看来周白山完了,还真是可惜了一颗好苗子啊,就因为脑子这么一抽,注定是要夭折了。 更有仙人转身准备离开,毕竟接下来已经没什么稀奇可看了,无外乎就是两种情况。 周白山不反抗,老老实实被抓,然后扔进牢中等待门主回来审判,另外一种情况则是周白山反抗,然后反抗无效,被痛打一顿之后抓起来扔进牢中,等到门主回来之后审判。除开这两种情况之外好像就在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你们都觉得,我砸不开这个禁制?” 被围观的周白山心情着实不好,尤其是刚刚那镇守仙人无比轻蔑的言语更是让周白山感觉自己身为仙界监察使的尊严遭受了严重的挑衅,所以他需要为自己表现一下,哪怕就是为了给青衫门,给整个仙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周白山也要爆发一次。 “你们觉得,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已经很了不起了?”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当中,周白山再度开口问道。 “算了算了,这小子已经真疯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不得不说还是真云子好心,不想看周白山继续发疯下去丢脸,陨落也就罢了,要是最终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那才真是颜面尽丧。 “井底之蛙啊,可笑之极了!” 周白山一声清啸,随即双手平均凝神聚气,那些还等着看笑话的仙人忽然脸色一变——整个青衫门山门驻地里的天地灵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彻底凝固了! 青衫门的山门驻地面积宽广,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山门驻地,还有一个考量就是因为其下有灵根,灵根则能够源源不断地释放仙灵之气,而浓郁的仙灵之气又能加快仙人修炼的速度。 虽说此地的仙灵之气究竟有多浓郁无法准确地表达,但肯定比山门之外的很多地方都要浓郁的多。如此浓郁的仙灵之气哪怕是任由众多仙人修炼汲取,也从不曾出现过匮乏,甚至都没有波动过。 可就在刚刚周白山摆出那个古怪姿势的瞬间,整个青衫门山门驻地的仙灵之气竟然凝固了! 不少仙人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感知出现了错觉,仙灵之气怎么可能凝固?哪怕就是门主吴青衣在山门当中全力发飙,其能够影响到的范围也不过就是方圆百丈而已,整个青衫门的山门驻地方圆何止千丈? 那些以为自己感知出现错觉的仙人们纷纷皱眉,随即他们再度凝结心神释放神念去感知,结果却是将他们给吓的面色如土——没有搞错,那也不是错觉,周围的仙灵之气的确是凝固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整个青衫门山门驻地里的仙灵之气全部在瞬间结了冰! 仙灵之气当然不会结冰,又不是普通的水,稍微冷些就能结冰!但事实摆在众人仙人面前,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藏经阁这边在周白山对面的那些仙人,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跟周白山有关。 可周白山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影响到整个山门驻地的天地灵气,这种能力至少吴青衣是没有的,吴青衣都已经是上仙了,那周白山又是什么境界? 最傻眼的人莫过于真云子了,就是因为他跟周白山相对更熟悉,所以也更相信是周白山在搞鬼,可怕的是,搞鬼搞到这种程度,周白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修为境界? 仙尊? 一个看起来像是二十来岁小仙人的仙尊? 仙界如今又这样的仙尊么? 真云子感觉自己快要晕了,而下一刻,当周白山双手姿势一变,不仅仅是真云子,在场所有的仙人都彻底要晕了!

第三一九章 撼山 第三一九章 撼山 “起!” 随着周白山一声低喝,在其双掌之间忽然出现了道濛濛光华。这濛濛光华不似宝光,也不是仙元发光,而是一种仙人都不熟悉的,看起来也不甚特殊的光华。 其实出现在周白山双掌之间的那种光华,在凡人界是很常见的,一般只要道了隆冬时分,水汽十足的地方就很容易出现迷雾,而当迷雾中有光华透出时,便会有这种朦朦胧胧的效果。 换成是在大月山周边生活的人,怕是此时一眼就能认出来,从周白山双掌之间逐渐弥散开的那些雾光,根本就是大月山上的山岚嘛! 说起来,整个废土界的修真者心中都有个疑惑:当初周白山究竟将大月山怎样了?作为大月国的根基,整个废土界最高的山峰,大月山的存在是不可取代的,然而在“神仙降临日”之后,大月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怎么消失的。 大月山,其实本就不是一座山。 它是仙界监察使的兵刃,一根棍子,一根开天辟地就存在的棍子。这根棍子没有品级,无法估量长度和重量,只有仙界监察使方才能够驱使,且有无数种变化。 比如此时,它在周白山双掌之间就似一根绣花针,散发出濛濛光华的绣花针,怕是谁也想不到这样一根“绣花针”的份量,足以将整个青衫门的山门驻地压成齑粉! 周白山的修为肯定远不到仙尊境界,要想依靠自身能力破开那山门大阵进入藏经阁地下一层肯定不行,可是他有大月这个法宝,这也是周白山最大的依仗。 你们刚刚不是在嘲笑么,不是觉得不可能么? 现在周白山就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绝对的实力! 随着唇角浮现起来的笑容,周白山双掌渐渐分开,那显出模样的大月棍子也渐渐变大,清晰起来。有仙人注意到了大月的存在,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一根不起眼的棍子,究竟有怎样的威力。 “给我开!” 当大月恢复到一丈左右长短时,周白山换成双手擎棍,一头向着那禁制狠狠地砸下去! “啊!” “什么?” “怎么回事?” “,都不稳了!” 原本在众多仙人感知当中已经凝固如铁的仙灵之气,竟然随着周白山挥动长棍时剧烈的摇晃起来,在一些仙人感知当中,整个青衫门山门的仙灵之气就如同是被人高高举起,然后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一个尖锐的地方,而这个尖锐的地方就正好对着藏经阁通向地下层禁制的位置。 “轰!” 没有天摇地动也没有烟尘弥漫,就连那一声巨响其实都不曾真正发生过,整个青衫门的仙灵之气在周白山的操控之下,汇聚在大月棍上一起向山门大阵发起冲击,号称无比坚固的山门大阵在遭受到攻击之时疯狂地调集所有能够调集的仙灵之气,来对抗大月棍。 双方都带着众多的仙灵之气,又是一次毫无花俏的硬碰硬,结果自然导致无数仙灵之气消散,而青衫门的山门大阵针眼中,无数蕴含着大量仙灵之气的高等级仙晶也是纷纷粉碎! 这种仙灵之气的对撞,凡人或许感受不到,可是对于依赖仙灵之气而修行的仙人,还有那些感知敏锐的仙兽,则是一个个有若天崩地裂,一些意志力稍弱的仙人、仙兽,因此而两脚发软,立不稳。 “再来!” 周白山都没想到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居然有如此强硬,一次硬碰没能完全撕裂,只不过周白山已经能够明确感受到那禁制的动摇和开裂,换而言之只需要再来一次,青衫门的山门禁制肯定就破了。 正所谓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青衫门将藏经阁的禁制跟山门大阵连在一起这本身可是说是极其稳妥的一种方式,毕竟能够对付山门大阵的仙人为数不多,相比之下这样更让人放心,更安全一些。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藏经阁禁制没有跟山门大阵联系在一起,即便被破坏了也没山门大阵什么事情。而如今周白山为了破开这一层禁制,就不得不将山门大阵一起给毁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那青衫门遭受到的损失反而是更加严重了。 “轰!” 在众多仙人不敢置信的眼神当中,周白山再度挥起大月棍,这一次他举得更高,落下的力量自然更加庞大。别看周白山只是举起棍子挥下,动作好像是极其简单了,但实际上他举起的并非只是一根只有腕口粗细的棍子,大月棍的份量本身就已经是个难以估量的数字,更不用说被周白山捆绑在大月棍上的那些仙灵之气。 仙灵之气虽说看不到、摸不着,但只要能够操控,产生的威能却是比普通的东西更加可怕! 周白山要挥动这大月棍,就意味着一方面要抗衡大月棍自身带给周白山的压力,一方面还要及时准确地操控仙灵之气,让它们可以很好地配合大月棍,对禁制发动攻击! 第二次攻击终于重重地落在禁制上,这一次就连镇守藏经阁的仙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了,一个个都是瞪大着眼睛,痴痴地看着棍子那头落在。 同样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晃动敢感,可这一次在仙人们的感知当中,好像是有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粉碎了,被周白山这一棍子给粉碎了! “成了!” 同时被粉碎的可不仅仅是山门大阵,因为周白山破坏了整个山门大阵,不仅直接导致了跟大阵机密结合的那些阵法失效,就连许多仅仅只是跟山门大阵有联系的阵法,也因此而受到沉重的打击,一些法阵因为过于激烈的碰撞和震荡,直接报废了! 而这个时候还没有几个人想到可能的结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白山消失在地道的入口处。 “快,快抓住他!” “就是,不能让他跑了,大家赶紧行动,抓住重重有赏!”总还是有仙人反应过来了的,且不说周白山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至少他自身的实力并没有达到仙尊那么可怕,如今他居然将整个青衫门的山门大阵的坏了,天知道当初为了让这个大阵运转起来,那时候的青衫门和吴青衣承担了怎样巨大的压力! 山门大阵就这么坏了,几乎没人敢相信这点,更让人深思的是——周白山为什么要拼了命下去地下室当中,那地下室里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让周白山拼命的? 且不管究竟下面有什么,身为青衫门的门人子弟,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阻拦周白山,不让周白山达到目的。 然而这些人的反应总归还是慢了一些。 周白山的动作很快,毕竟是他在向禁制发起攻击,所以他的感觉也是最敏锐的一个,当感觉到禁制被破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收起大月棍,整个化成一道遁光穿过禁制,进入到藏经阁的地下层当中。 “在哪里?保存节点的那个玉简究竟在哪里?” 没想到青衫门藏经阁的地下层还着实不小,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边。

第三二〇章 金龙避祸 第三二〇章 金龙避祸 青衫门防护大阵被破,影响的范围可不仅仅只是在藏经阁附近。 当周白山用大月棍带动仙灵之气狠狠地冲击山门大阵,硬生生将整个大阵碾成碎片之后,在整个青衫门驻地范围之内,都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奇观。 有些地方,原本结结实实的房屋忽然之间变成了几块裂开,有些地方虚空当中炸裂出一片片的火光,有些地方更是夸张,直接出现了一条条漆黑的裂缝,若是往那裂缝里看,都能看见无尽虚空当中漂浮的天魔! 裂缝当中就是无尽虚空,而这种无尽虚空正是阻隔仙凡而存在,仙凡通道就是要在无尽虚空当中生生开辟出一条安全的管道,让仙人或者是凡人能够通过这根管道进入另外一界。若是管道破裂,那么管道之中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都会落入无尽虚空当中,被天魔所吞噬,最终成为新的天魔。 在正常情况下,无尽虚空是不会出现的,但是因为青衫门山门大阵炸裂时造成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了,就连仙界的空间屏障都无法承认,直接出现了无尽虚空裂缝。好在仙界自然有足够的自我修复能力,所以这些裂缝仅仅出现片刻功夫,甚至就连里面的那些天魔都还来不及从裂缝当中冲出来,就渐渐消失在天幕之上。 但不管怎么说,如此巨大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所有人。青衫门门下子弟固然是一个个心惊动魄,清岚斋治下的其他仙人也纷纷揣测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仙人感觉到山门大阵的消失,更是怀疑青衫门是不是来了什么不可对抗的强敌。 “门主,青衫门出事了!” 金龙门那边,门主犟牛正在静室当中修炼,论道会上他照旧是身先士卒,结果弄的自己一身伤,回到门派驻地后就只能躲在静室当中修炼,调养,争取尽早恢复实力。 “啥?啥事儿?” 听说青衫门出事了,犟牛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惊喜之色,虽说犟牛个青衫门,跟吴青衣都不对付,但大家同样都是清岚斋治下的门派,两个门派相互之下竞争这个没问题,但如果是说有外敌入侵的话,那么金龙门跟青衫门那就是联手作战的战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所以犟牛第一个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担心。 他受伤了,青衫门的日子好像也不好过,况且他更清楚,吴青衣等一众高境界的仙人在离开凌霄峰之后并没有返回门派驻地,至于去了哪里就连犟牛安排的细作都没能找到答案。如今吴青衣这些人不在,青衫门却出了事,犟牛心中当然很担心。 最怕的就是因为青衫门没有真正的高阶仙人在,最终需要他金龙门出面来对抗敌人,虽说犟牛认可这种义务,但是不代表他就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结果,最好的就是能够保持克制,不要真正打起来。 “好像是有人破了青衫门的山门大阵,青衫门所有的禁制打开,现在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紧张,生怕在没有禁制保护下出现重大的损失,毕竟青衫门也是挺有的。” 同样是在清岚斋羽翼下求生存的两个门派,金龙门和青衫门在整体实力方面并没有可比之处,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门主身上,犟牛天生就是个兄弟义气很重的人,往往是有了什么好处,立马就跟下面的人一起分了,而且犟牛还坚持不会拿大头,所以真正能够留下来作为门派资本的极少。 “有没有发生混乱的情况?”犟牛缓缓地收功睁眼,那双牛眼里闪过两道厉芒,哪里还有别人口中莽夫的模样。 “暂时还没有,门主,这件事情咱们要不要插手?还是等清岚斋出面来处理?” 如果是平常时候,犟牛肯定不会犹豫就答应下来了,毕竟青衫门出问题那就是金龙门收买人心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但今天不一样。 “你确定是青衫门的山门大阵被人给破坏了?” “门主,肯定是没错的。我已经让他们用水镜术给看过了,如果不是山门大阵出了问题的话,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那这件事情我们不管了!” 犟牛能够成为金龙门的门主,就绝不可能是表面上那种鲁莽到底的性子,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在外面的表现本身就是伪装出来的。在清岚斋的立场来看,如果说犟牛跟吴青衣一样的有能力,带领着金龙门步步壮大,那清岚斋肯定是不乐意看到的,到时候不是打压青衫门,就是要打压金龙门。 这一点,不管是犟牛还是吴青衣,其实心中都是很清楚的。 所以平常时候犟牛将自己表现的如同是一个莽夫,一方面固然是为了让清岚斋的人放心,另外一方面也会为了减少跟青衫门之间的冲突,事实上他跟吴青衣之间是心照不宣,否则这么多年打打闹闹,这次论道会上吴青衣还不对他下死手? 话说回来,真要是弄死了犟牛,吴青衣的日子也未必就能好过。 现在青衫门的山门大阵都给坏了,犟牛脑子一转,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青衫门的山门大阵等级比起他金龙门的大阵来要高出太多了,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不是仙尊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来犯青衫门的人连山门大阵都能干掉,不管对方是不是仙尊,采取了什么样的手段,犟牛觉得那都不是他一个金龙门可以对抗的,他平常时候是显得有些莽撞,可是他不傻啊! 去跟一个可能是仙尊级的人物,或者是具有了某种仙尊级手段的人物对抗,而且搞不好还要将整个金龙门给拖进去,这样亏本的事情,犟牛是绝不会做的。 毕竟他是金龙门的门主,而不是青衫门的门主! 最终他非但决定不搅合这件事情,同时还下令让凡是金龙门的门人子弟一律远离青衫门驻地所在,不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死了多少人,有多少法宝材料暴露出来,统统不要去管! 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可是犟牛更担心自己门下的人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时候导致整个金龙门的实力下降,那才是得不偿失了。 那个手下在听到犟牛的吩咐之后,赶紧下去传达命令,而犟牛则是缓缓起身走出静室,眺望青衫门所在的方向。 要说看肯定是看不见的,但是以犟牛如今的境界却是能够直观地感受到那边仙灵之气的剧烈波动,说句不好听点的话,那种波动的程度就连犟牛都为止脸上变色。 “难道说青衫门真的来了个仙尊?可如果真是仙尊的话,清岚斋那边怎么就没有点动静呢?” 毕竟这里是清岚斋的地盘,按照仙界不成文的规定,有仙尊的地盘,其他仙尊若是要来,还得事先进行沟通,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第三二一章 千年前事 第三二一章 千年前事 周白山真不是个贪心的人。 哪怕看到青衫门竟然在藏经阁地下室里存放着好些个联系下界的节点玉简,他也没有多拿一个——好歹他也是堂堂仙界监察使,总不能太没有底线了。 废土界那个节点玉简在一排玉简中并不显眼,当然玉简也不会表明,完全只有依靠对玉简的感应才能确定。 “就是这个了。”手指头在玉简上一一摩挲而过,周白山捡出其中一块随即就收入怀中,哪怕他是仙界监察使也不能违背天地间的那些基本法则,节点玉简无法收入空间法宝,也无法炼化入体。所以带这种玉简的时候仙人也只能是像普通人那样,揣在怀中,非但不方便,而且还要小心被人偷了抢了,自己不小心掉了。 这也是为何节点玉简往往不会随身携带的原因之一。 当周白山收好玉简的时候,外面的青衫门仙人也纷纷围拢过来,他们倒是不敢在周白山面前擅自出手,毕竟刚刚亲眼目睹了周白山破开山门大阵的威能,只要脑子清醒的人都不会去挑衅一个能够施展仙尊级法术的大能,但是让他们就这样散去,又是发自内心的不甘。 围观或许是这些仙人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他们用各自的手段,想要暗暗将周白山的模样甚至是灵魂波动都给镌刻下来,等到将来门主问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总还得要有个答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哦,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来并没打算杀人,只是来拿个东西而已,大家都看清楚了,这里只是少了一个玉简,我也就拿了哪一个,回头吴青衣要追问这件事情你们大家也不用替我隐瞒,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看周白山那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少青衫门仙人心中当真是憋着一团火,如果不是担心打不过,他们肯定要动手。可惜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吴青衣和一众青衫门高层不在,门人子弟们首先考虑的还是自身安危,而不是所谓的门派颜面。 “好了,我要走了,哦,对了,我叫周白山,吴青衣他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周白山就这么从容离开了。他怀揣节点玉简无法使用遁光,也就只能驾云飞行,这种速度真心不快,别说是太清境,就算是上清境的一些仙人都完全能够跟上。一开始还是有青衫门的人在后面跟着,等到周白山将大月棍祭出来,那种足以让仙灵之气都凝固的压力顿时让跟在后面的仙人们纷纷放弃了继续追踪,掉头避让。 开什么玩笑,若是让周白山再玩一次在藏经阁那种招数,那飞在天上的仙人还不一个个像是下锅的饺子呀,那样死的多憋屈啊,想想都让仙人们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在距离青衫门驻地足足有万里之遥的清岚斋,终于也接到了消息,一众清岚斋的女仙们纷纷惊诧莫名! “什么,青衫门来了个仙尊?” “不可能,山门大阵瞬间被灭?” “快,快去通知斋主,出大事了!” “传讯给所有太清境仙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 不得不说女人就是嘴巴多,哪怕变成了女仙她们也不会让嘴巴闲着,尤其是这些生活在清岚斋里的女仙,每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修炼修炼再修炼,难得遇上一件让她们可以开口讨论的事情,这么一开口当然就完全停不下了。 相较于整个清岚斋的吵闹,珍戎斋主所在的静室里却是没什么动静。 参加了论道会回来之后的珍戎仙尊也没有任何变化,而她的两个徒弟南辛和秦臻,此时的表情却不尽然相同。 外面的动静三人都已经知道了,南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毕竟清风门是清岚斋的下属门派,就这样被人活生生的拆了山门大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清岚斋的挑衅,只不过事关一位仙尊级的存在,哪怕平常时候南辛可以在清岚斋里说一不二,在这件事情上她也必须要等斋主来定夺。 至于说秦臻,这个一贯清冷的女仙照旧在做她的功课,修炼她的心法,好像压根就不在意刚刚发生在青衫门的事情。 好一阵子珍戎仙尊终于睁开了双眸,她眼神瞥过南辛和秦臻,却只是在看见秦臻时唇角才流露出一抹轻笑,这一笑如同昙花绽放,顿时让整个静室里春暖花开。像是感应到来自师尊的眼神,秦臻仙子也忽然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她眼神向来冰冷孤傲,也只有在看着珍戎仙尊的时候,才能有那么一抹温顺。 “南辛,青衫门那边你去看看,安慰几句就是了。” “是,师尊。不过坏了青衫门的山门大阵的那位……” “放心,那绝不是一位仙尊。若真是仙尊来了,为师自然感觉的到,只不过是借用外力罢了,他若是敢来清岚斋,为师自然会让秦臻出面去对付,你且放心去便是。” 听珍戎仙尊说青衫门的强敌并非是仙尊,南辛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当然是相信珍戎仙尊的话,当下就起身拜别珍戎仙尊,去执行命令。 等到南辛走后,那珍戎仙尊眼神缓缓转向秦臻,轻声道:“秦臻,你可知道青衫门来的人是谁?” “师尊,徒儿修为不够,无法感知也算计不到。” “算,当然是算不到的,别说你,就连为师或者其他三位仙尊都不可能算出来。”珍戎微微一笑,道:“只不过在论道会上,为师曾经跟三位仙尊交流过,最近仙界的变化有些无常了,像是一种预兆。” “预兆?” 秦臻的秀眉微微蹙起,她不明白珍戎仙尊为何要这样说,毕竟四大仙尊基本上就算是整个仙界的柱石,但凡是发生在仙界当中的事情,只要四大仙尊联手算计,几乎就没有算不出来的,很少会听到仙尊用“预兆”这样不确定的词语。 除非仙界即将发生的事情,离奇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否则珍戎仙尊不会用这般语气来说话。 “师尊,您所说的事情跟徒儿有关么?” 秦臻想了想之后问道。 “为师也不知道是否有关。你入为师门下已有千年是吧?” “是的,师尊。” “千年之前,为师云游仙界,原本以为仙界已无让为师看不透之人事,便投影下界,想看看下界的人生,结果一不留神之际就发现了你。” 这段过往,秦臻在珍戎门下千年却从不曾听珍戎讲过,此时忽然提及,不由得让秦臻暗自揣测,莫不成自己跟青衫门发生的事情之间还有何联系不成? 好在她性子向来是清淡的,珍戎仙子讲,她就听着,珍戎仙子若是不讲,她亦不会去追问。 “当时为师一看到你,就禁不住心神波动,后来掐指一算,你猜为师算到了什么?”珍戎仙尊面带微笑,望向秦臻仙子。

第三二二章 远镜 第三二二章 远镜 秦臻仙子,在清岚斋,甚至是在整个仙界都有“小仙尊”之称,如果说现在仙界的四位仙尊当中有谁陨落了,那么很多人认为秦臻是最有希望晋升听替仙尊之位的仙人。 可即便秦臻跟仙尊之间只差这一层境界,但这层境界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仙人来说,无疑于就是天堑。 按照仙界的规矩,四大仙尊不陨落,就永远不会产生新的仙尊,换而言之若但凡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仙人,正常情况下根本活不过已经是仙尊的那四位,无法成为仙尊也就只有等死而已。 诚然,仙尊也会陨落,可仙尊无论是寿数还是法术都远在普通仙人之上,大多数时候仙尊总是能够活到天人五衰的情况出现后,正常陨落,从古至今很少有仙尊是在被人算计而陨落的,即便是有,那也只能是三个仙尊联合起来算计一个。 譬如说珍戎仙尊,她算是当代四大仙尊中最末一个。所谓最末是指她进入仙尊境界最晚,倒不是说她的法力就是最差,但即便是珍戎仙尊在面对另外两个仙尊围攻的情况下,仍旧能够全身而退,仙尊之间的单挑更是毫无意义,毕竟在强大的仙尊级法术面前,空间限制基本上不存在。 而天地之间的规则便是如此,只要四大仙尊齐具,新的仙尊就无法产生,秦臻仙子无论如何接近仙尊级别,也永远得不到晋升。或许这就是现实的残酷之处。 不能晋升仙尊,也就意味着秦臻仙子在各方面都无法跟珍戎仙尊相提并论。所以她当然也就无从得知千年之前珍戎仙尊意识投影下界见到那时候还是修真者的她,会有什么样的感悟。 “当时为师就有种明悟,你很重要,对于为师也好,对于清岚斋甚至是整个仙界也罢,你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可惜当时为师算不出你为什么重要。”说到这里,珍戎仙尊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像仙尊这般的存在,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照理说也不存在什么遗憾之说,但几乎全能不等于是全能,千年之前珍戎仙尊就看不透秦臻,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将秦臻收为弟子,留在身边好好教导。 想千年之前,原本只是个普通修真者的秦臻,因为得到了珍戎仙尊意识投影的指点,故而在修为上突飞猛进,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修炼到渡劫期,随后顺利渡劫。当时,珍戎仙尊提前出现在通道外等待秦臻仙子的飞升,可谓是让秦臻仙子刚刚飞升仙界就成为知名人士,谁都知道秦臻仙子是珍戎仙尊的心头肉,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最高的礼遇,哪怕就是其他仙尊,对秦臻仙子都显现出非同一般的客气。 而今千年过去了,秦臻仙子固然展现出普通仙人远远不如的修炼速度和悟性,抵达了仙尊之下最高的境界,然而恐怕除了珍戎仙尊之外,就只有另外三位仙尊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 这些事情过去珍戎仙尊也从不曾提及过,但刚刚发生在青衫门的事情,却让珍戎仙尊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而这种不安的感觉却是跟当初在下界发现秦臻的时候一模一样。 “师尊,徒儿还是没有弄明白,青衫门的事情跟徒儿有什么关系呢?” 秦臻仙子在听完珍戎仙尊的讲述之后,仍旧是满头雾水。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存着取代珍戎仙尊或者某个仙尊,让自己成为仙尊的想法,毕竟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认为普通仙人能够杀死仙尊,让仙尊陨落。 自觉是个正常人的秦臻当然也没有这种想法。 “如果为师说不知道,你会怎样想?”珍戎仙尊想了想之后问道。 “师尊,徒儿觉得这也很正常,毕竟仙尊都不是万能的。”秦臻仙子想想之后回答道。 “是,仙尊的确不是万能的,只不过这次我和另外三个仙尊看到的那个征兆,的确是让人很担心啊。”说话时,珍戎仙尊抬起右臂轻轻一挥,当下在静室虚空中就出现了一副画卷。 “这是青衫门的山门驻地?” 秦臻仙子虽然很少在外面走动,可是以太清境上仙的水准,哪怕就是只去过一次的地方也能牢牢记住,所以她才能一眼就将那地方给认出来。 以珍戎仙尊的法力当然不可能只是展示一幅画面,事实上从那画卷当中是可以看到各种景物变化,甚至连里面往来的那些仙人也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珍戎仙尊用无上法力制造出来的镜中画,这种法术其实秦臻仙子也会,甚至很多仙人都能够施展,只不过在距离、面积甚至是细节方面,有着不同。譬如珍戎仙尊这个镜中画,彻底是将整个青衫门诺大的山门驻地尽数笼罩进去,面积不知道多广阔。 然而将如此广袤的范围笼罩其中,整个镜中画完全没有半点迟滞生涩,感觉上就像是在一个远处眺望青衫门山门,那些活物,包括仙人在内,虽说比米粒都还小,但如果仔细去看,不仅能够看清楚行为举动,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仙尊的能耐,要知道青衫门山门驻地距离这里可是上万里,珍戎仙尊只是挥挥手就能完成,换成是秦臻仙子,别说做出来的效果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尊,这是青衫门?” 虽说已经看清楚了,但秦臻仙子还是不太敢相信。 珍戎仙尊微微点头,道:“吴青衣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山门大阵都毁了,他自己也不在,整个青衫门也没有陷入大乱当中,这一点的确值得称赞。” “师尊说的是,可究竟是谁坏了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师尊你能不能找到他?”青衫门没啥好看的,秦臻仙子此时心中真正想要知道的,还是仙界啥时候出了一个可以比拟她的存在,这个存在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珍戎仙尊脸上出现片刻的恍惚。 片刻之后,那青衫门的画面开始了左右移动,秦臻仙子知道,这是珍戎仙尊在动用法力去寻找那个仙人,然而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藏经阁那个地方都被珍戎仙尊给放大了几遍,但还是没有任何碍眼的人存在。 “师傅快看,那些仙人好像在追什么!” “嗯,他们应该就是在追那个敌人,咦!” 当画面跟上飞出青衫门驻地的仙人向前时,突然之间原本有若镜湖的画面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各种纵横夹杂的纹波将画面彻底模糊、撕裂,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其中的画面。就连珍戎仙尊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呼,等她想要加强法力稳定法术的时候,画面又重归于平静了。 “人呢?” 这个问题,不仅秦臻仙子想问,就连珍戎仙尊心中也都是在犯嘀咕。

第三二三章 樵夫仙人 第三二三章 樵夫仙人 从刚刚那些青衫门仙人追逐的举动来看,逃窜之人应该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以珍戎仙尊的法术范围肯定是可以看见的,但不管是珍戎仙尊还是秦臻仙子都没发现半个人影,这可就透着古怪了。 “师尊,那人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秦臻仙子皱了皱眉头,她当然不愿意怀疑是珍戎仙尊的法术出了问题,所以自然就联想到是因为周白山飞行的速度太快,又或者是使用了某种特殊的遁法,瞬间离开了原地。 “不是他跑的快。”珍戎仙尊那双秀眉也是微微蹙起,她没有在徒弟面前掩饰的打算,“就算是为师我在哪里,也不可能瞬间脱离镜中花的范围。” “那师傅你的意思是说,他比你还要快?”秦臻仙子觉得这个结论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仙尊更快的存在呢?即便是有那也肯定不会是仙人,只能是某种以速度见长的仙兽。 可秦臻仙子的这个猜测还是让珍戎仙尊摇头,“他也不可能比为师我快。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的法术对他无效。” “什么?” 听到珍戎仙尊的这个结论,秦臻仙子觉得更加不可思议,连仙尊的法术都对他无用,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随后她又联想到,这样一个存在跑去青衫门搞事,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他会不会其实是冲着清岚斋来的? 随即秦臻仙子又觉得自己这种推测可能性极小,毕竟清岚斋乃是上四门,有仙尊坐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不可动摇的,除非那个人已经疯了。 “算了,南辛已经过去了,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传来,我们还是等等吧。”珍戎仙尊抬手一挥,半空中的画卷顿时消失,静室里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样。不是珍戎仙尊心中没有好奇,她当然也想知道究竟仙界这是出了个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可她同样担心,若是她离开清岚斋去了青衫门驻地,回头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那岂不是大大丢了仙尊的颜面? 所以最终她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珍戎仙尊出门,以她的速度和能力,周白山说不定还真是会难以逃遁,毕竟他随身携带着废土界的节点玉简,诸多遁法就成了摆设,根本无法使用,单纯的依赖架空飞行,那速度始终有限。 好在他用大月棍将青衫门的追兵吓退,这才给了他一个缓冲时间,让他暂时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在感觉到差不多安全之后,周白山第一时间掏出一个早已经准备妥当的阵盘。 阵盘,是一种特殊的法宝,虽说也是由各种珍贵的材料炼制而成,但阵盘不具备法宝的一些特性,其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承载一个阵法,当阵盘所有者需要的时候,只需要激发阵盘,阵盘就会将事先蕴含其中的阵法展开,以阵盘为阵眼。 可以说,阵盘就是一种可以瞬间布置阵法的一个道具,看起来使用非常方便,可是炼制阵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耗费也不小,所以对于普通仙人来说并不划算,尤其是阵盘还是个一次性的玩意儿,用过之后是不能够再反复使用的。 哪怕周白山是仙界监察使,又继承了大量前任仙界监察使遗留下来的大量材料和法宝,可如果不是为了将废土界的节点玉简隐藏起来,他也不会专门炼制这么一个阵盘。 激发阵盘让阵法展开之后,周白山瞬间“消失”了,不管是普通仙人还是仙尊级的人物,任凭他们如何的感知,也不可能发现周白山的存在。 这个潜踪隐匿的阵法乃是周白山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一个阵法,而在阵法的遮蔽下,周白山又布置出另外一个阵法,随后就将废土界节点玉简给藏在新阵法之中。 如此一来这个节点玉简就有两重阵法的保护,周白山相信哪怕是仙尊亲临,也不可能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同向废土界节的节点玉简。 拍拍双手,周白山抬头看了看,虽说其实他还是依靠界元在感知周围的动静,但抬头看也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当真是难以改变的。 “好像没人追来,正好脱身了。” 在确定周围没有偷窥者之后,周白山从阵中走出,就像是一个突然成型的影子出现在林地当中。 他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绕着阵法转了几圈,竭力释放自己的感知能力,尝试是否能够感受到节点玉简带来的那种波动,事实证明在两重阵法的遮蔽之下,节点玉简的波动根本就感受不到。 “是该走了。”做完这一切之后,周白山先是贴着地面飞行了一段,在密密麻麻的丛林当中穿梭,等到距离阵法所在有十多里之后,他才陡然拔高,一头冲上天空。 “前方的道友,请止步!” 拔高之后的周白山优哉游哉地在云层上穿梭,他下一个目的地,就是阴浮图。 阴浮图那个地方,是仙人们口中的绝境,但是对于仙界监察使来说那个地方却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可是周白山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发现他,而且从远处靠拢过来。 “见过道友了。” 叫住周白山的仙人是个相貌四十岁出头的汉子,一身樵夫打扮,肩膀上还扛着柄长斧,那斧头比人头还大,只是斧刃却不见特别锋锐,显得有些暗哑无光。 “道友可知那阴浮图如何去得?” 这边周白山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对方为何要叫住自己,那边樵夫仙人反倒是急吼吼地来了,看他脸上的神情好似赶去阴浮图救人似的。 “阴浮图么,我倒是知道如何去,只不过那地方乃是绝地,道友为何要去呢?” “嘁,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曹安!” 樵夫仙人将长斧从肩上卸落,斧头砸在地上,竟然惹的地面微微一晃,周围那些树梢都在沙沙作响,周白山不由得暗暗上心,两眼当中更是警惕。尤其是这樵夫仙人居然提及曹安,想来仙界不应该有两个同名同姓之人,就算是有罢,周白山也不觉得自己能有那种运气,就正好碰上了。 故而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此曹安必定就是彼曹安了。 “没听说曹安?” 樵夫仙人留意到周白山脸上那份迷茫,不由得哈哈一笑,道:“没听说过最好了,知道的越多你就会越倒霉,赶紧告诉我阴浮图在哪个方向,不要耽搁时间,否则我一生气,就要劈了你!” “此人当真是个莽夫不成?”周白山心中暗道,哪有人动不动就说要劈人的,就算有这种心思也不能说出来好不好。 “正好我也有事去阴浮图,不如同行?” “唔,正好,反正我也找不到,你带路吧!”

第三二四章 破绽 第三二四章 破绽 对于这位樵夫仙人的话,周白山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一些,他要找阴浮图,而樵夫仙人居然是要找曹安。只不过一时半会儿间周白山也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就不得不继续结伴而行。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哪怕只是架空而行,周白山只是施展出八成水准的速度,樵夫仙人也能跟的非常轻松,只不过周白山常常会有种感觉,在他侧后面的那位,始终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自己。 “你不是仙人,怪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眼瞅着阴浮图就要到了,樵夫仙人忽然开口说道。 “嗯?道友此话怎讲?”周白山放慢速度,缓缓转头回去问道。 “你不用瞒我了,你在架空飞行当中浑身上下周围都没有仙元波动,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确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那樵夫仙人一面说,一面渐渐拉开跟周白山之间的距离。 “我当然就是我了,其实我也觉得你很奇怪,仙界还有仙人不知道阴浮图具体位置的么?你究竟是谁?” “笑话!”那樵夫仙人微微一晒,道:“我乃是从海外仙山归来,若不是曹安飞鹤传讯,我还不想来呢,流云真人就是我了,你呢,你是哪里来的怪物?”不动用仙元就可以架空飞行,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樵夫打扮的流云真人心生警惕,也亏的他心机深沉,一直到现在才提出这个问题。 或许在流云真人心中已经认定周白山不是自己的对方,所以才会开口叫破。只不过如果流云真人知道周白山的真正身份,或许他就不敢这么张扬了,跟周白山分开之后悄悄溜掉,才是流云真人应该做的事情。 “海外仙山?仙界什么时候有海外仙山了?丁继,你知道么?” 周白山随手一抖,将丁继给扔了出来,反正周围也没有其他仙人在,周白山根本不担心事情走漏,更不用怕丁继跑掉。 重见光明的丁继先是活动活动全身筋骨,被周白山囚禁在大月棍里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别看大月棍可以化身为大月山,但那是在极特殊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而且会带来莫大的消耗,当周白山随身携带大月棍的时候,待在里面的丁继大部分时候都是缩手缩脚,感觉十分难受。 “咦,我们怎么来了阴浮图了?” 跟周白山相处的时间长了,丁继也变得无所谓起来,甚至连周白山的问题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惊诧于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你,你居然能够囚禁仙人?”丁继的出现让流云真人吓的不轻,虽说丁继的境界不高,可是在仙界这种地方,除非是大门派里面才有专门布置来囚禁仙人的阵法,大多数小门派对于犯错的仙人都是直接处罚的,更不用说普通仙人囚禁另外一个仙人,据说这种囚禁其他仙人的能力,也只有仙尊才有。 “你又是哪里来的蠢货?”仗着有周白山在身边,丁继可不会给流云真人好脸色看,反正他笃定流云真人不会是周白山的对手,当然如果流云真人被激怒了,要杀丁继的话,丁继也会非常高兴看到两人为此大打出手。 “大胆!你可知道本真人……” “停!”丁继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周白山道:“你不要跟我说话,你要抖威风找他!你杀了他我都没意见,我很忙的,周白山你刚刚问什么来的,海外仙山?哦,是有这个说法,不过是一群傻子自己搞出来的破事……等等,这个蠢货应该就是海外仙山来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嗯,应该真是这样,不然怎么会这么蠢呢?” 不得不说,丁继左一声“蠢货”,右一声“蠢货”,的确是成功地将流云真人给激怒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遑论是一个久居海外仙山的仙人!也不等丁继将话说完,那流云真人右手掐着法决一抖,当下就从他怀中拂尘里飞出来一道紫色光华,顿时剑炁冲天! “居然还是个剑仙,找他打,别找我!”丁继的反应极快,在那剑炁及体之前人就已经转折藏到周白山的身后,忽然失去目标的紫色光华立马调转方向,朝着周白山的胸膛狠狠扎了过来。 “本来还想要找个理由的……”周白山在心中发出一声轻叹。 流云真人既然提到了曹安,就注定周白山是不会放过他了,只不过周白山原本是希望通过这一路上的接触更多的了解了解流云真人,却是低估了流云真人的观察力,没想到竟然会是在飞行当中的仙元波动问题上让其发现了漏洞。 看着流云真人,周白山很是无奈地耸耸肩膀,指着丁继道:“你既然是曹安的朋友,难道你就不认识这位?” “他是谁?” 或许是因为周白山的话让流云真人心中有了好奇,又或者是因为其释放的剑炁在靠近周白山之后就如同遇上一层无形的壁障,再也无法前进使得流云真人心中无比惊讶,所以他不得不暂时将飞剑给收了起来,两眼狠狠地盯着周白山。 “看来你跟曹安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否则他应该会告诉你的,我叫丁继,想起来了没有?” “你就是丁继?” 流云真人的反应让周白山微微皱起眉头,很显然流云真人是知道丁继这个名字的,只不过没有将人和名字对上号而已,这也说明丁继跟这个流云真人的关系的确是非同寻常,可按照丁继的说法,海外仙山不是一群傻子做的事情么? “周白山,你为何还不抓住他?一会儿他要是跑了,我保证你将来会有很大的麻烦!”丁继跟流云真人说完话之后,有开始对周白山大吼。 “就凭他,能够抓住我?我可是来自海山仙山的……”流云真人还在那边叫嚣,这边周白山已经缓缓点头,同时抬起右手,大月棍在他手中渐渐成型。其实如今周白山可以用的法宝不少,但真正属于仙界监察使的法宝就只有大月棍这一样而已,为了提高自己跟大月棍之间的配合,周白山就强迫自己在大多数时候都使用大月棍作为自己唯一的法宝。 “哼,一根棍子而已……” 流云真人完全没将周白山手中的大月棍放在眼中,要知道剑仙在仙人当中算是有极强攻击力的一种,经过无数次炼化的飞剑自身就已经是无以伦比的锋利,普通的法宝在面对飞剑时,首先就要做好被切断的准备! 一根棍子,照理说根本经受不起飞剑的攻击。 可是当流云真人驱动自己心爱的“紫英”狠狠的斩击在毫不起眼的大月棍身上时,那陡然炸开的耀眼光华,顿时让流云真人的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不可能!”

第三二五章 海外飞仙 第三二五章 海外飞仙 普通仙人做不到的事情,在周白山这里就未必是不可能。 流云真人的紫英飞剑,狠狠地斩击大月棍,结果非但没能将大月棍切开,反倒是因为双方剧烈的碰撞导致炸开大蓬的七彩光华。 飞剑,锋锐固然是其长处和优点,但要达到锋锐这个目的,就意味着剑身天然就需要相当的单薄。薄才能在切入当中毫无迟滞,但薄同样也就给飞剑带来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脆弱! 固然每柄优良的飞剑都是由上佳材料所制,其坚固程度难以想象,然则如果在相同材质之下,单薄的剑身自然就毫无优势可言。归根结底来说,就是流云真人低估了大月棍的坚硬程度,就如同他一开始就低估了周白山一样。 如果紫英飞剑有灵,肯定会埋怨自己的主子,怎么能够让自己去跟大月棍这种异物硬碰硬呢,这下子好玩了吧,剑刃上磕出一根指头深的豁口来,即便是将来修补好,也不好使了。 可怜紫英整个身躯都因为受创而颤抖,而流云真人也是心疼的嘴角直抽! “海外仙山”乍一听好像是不错,但其实这个地方并不是仙界一开始就有的。仙界里并没有“海”这种地方的存在,这点是跟下界不同的。既然没有海,那肯定也就没有海外,所谓的“海外”指的其实是仙界极北之外那片相当广袤的、连绵不绝的湖泊。 大大小小的湖泊几乎是看不到边境,最大的湖泊哪怕就是仙尊也很难在短时间内飞跃,深度的极限也是至今无人能够确定,只是知道湖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怪兽存在,小则如毫毛,体型庞大的直追鲲鹏。 原本这些地方并不适合仙人修炼,虽说灵气充足但缺乏普通人的生存条件,无法形成有规模的城镇,光就这点就无法建立门派驻地,毕竟仙人除开修炼之外的一切,都是需要普通人来提供的。 但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就是清净。 有一些仙人始终认为仙界原本存在的那些人是低劣的,是不应该存在,仙界就应该只有纯粹的仙人组成。 持这一种想法的仙人在数千年前曾经尝试过一种相当夸张的行动——试图寻找到一个足够宽广的下界,然后打通两界通道,将仙界的普通人尽数送去下界,留给仙人们一个纯粹的仙界。 自然,这种偏激的想法受到当时四大仙尊的一致反对,况且建立一个让普通人可以穿梭的空间通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且不说需要耗费多少资源,光是普通人通过时可能出现的伤亡率就让人难以接受。 即便遭到仙尊们的反对,有那种想法的仙人竟然还是坚持想要试试,然而在执行当中因为需要大量资源,为争夺这些资源,仙人之间经常发生矛盾和冲突,到最后甚至将一些门派都牵扯进去。 磕磕碰碰好些年之后,八大门派终于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要了结,就出面来为双方调停,然而还没等八大门派做好调停的准备,持有那种想法的仙人竟然又找到一种更加极端的方法。 传送去下界需要耗费大量资源不划算是吧,那就杀呗,杀这些凡人非但不会造成资源消耗,反而能够节省整个仙界的资源,既然这样为何不杀呢? 不得不说这种极端想法已经偏离了“仙人”这个称呼,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入魔了,不,就连魔头都不应该有这样极端的想法。 可以想象当这种想法被暴露之后,凡是那种不待见仙界土著人的仙人都被当成了异端,受到了驱赶,最终这些仙人只能选择远走他方,去到极北那种看不到普通人的地方,生活在巨大湖泊的岛屿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生活在极北湖泊当中的仙人感觉到其实那里也不错,太过于冷清的环境或许不好,但对于清心修炼的仙人来说却反倒是个好处。后来就渐渐有了“海外仙山”的说法,而凡是留在海外仙山修炼的那些仙人,都以“海外飞仙”自称,哪怕他们并没有统一的门派,平常时候也就是各扫门前雪的相处方式,但对于“海外飞仙”之外的群体时,这些仙人又会表现的非常团结,不允许任何仙人欺负他们当中的一个。 “我只是很好奇。” 周白山一面听着丁继传音讲述“海外仙山”的来历,一方面盯着那流云真人,“你们既然骨子里是很骄傲的,是瞧不起普通仙人的,那你们怎么会跟曹安有联系的?他这个人的人品嘛……” “不用你操心,你坏了我的紫英,我要你的命!” 流云真人收回飞剑,看到剑身上那巨大的豁口之后,顿时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唇角直抽抽地盯着大月棍瞅了又瞅,实在是让人怀疑如果大月棍不是在周白山手中,流云真人会不会抢过去进入一番深入的研究。 怕是流云真人最终得出结论,不是周白山修为厉害,而是周白山手里的大月棍厉害,所以他决定先对付大月棍。 这次流云真人拿出来的是个箍子样的法宝,闪闪发光的模样让人感觉好像很厉害,然则周白山只是瞥了眼就知道流云真人心中的打算。 “来吧,不让你动手你是不会心悦诚服的,其实你多学学丁继不是很好么?”周白山很大方地将大月棍扔上半空,随后掐了个法决,那凌空飞舞的大月棍就一头狠狠砸向那流云真人。 “给我收!” 流云真人满脸笃定之色将手中法宝抛起,口中念念有词,那箍子一飞上天就开始高速旋转跟着迅速放大,散发出道道金光在空中蜿蜒向着大月棍笼罩而去。那些笼罩大月棍的金光像是有极强的粘性,一黏上大月棍就将大月棍向着箍子中使劲儿的拖。 此等情形让那流云真人满意地一点头,鼻子里发出轻哼,好像他已经成功地将大月棍收了似的。反观周白山,却仍及是不急不慌地释放出一个个法决。 “不用白费劲了,凡是被我紫金箍套住的法宝,没有一个能够逃掉的,哼,这根棍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但结局早已经注定了!”流云真人对于周白山的执着表现的很是不屑。 “是么?” 听到流云真人的话,周白山也是笑着停下来,手指半空中缠斗的棍子和箍子,道:“你的这个箍子好像是挺厉害的……” “……知道本仙的厉害了?等到收了你的棍子,看你还怎么嚣张!”流云真人难掩脸上得意之色,只可惜他实在是太着急了一些,周白山话都还没说完呢。 “……我是说,看起来挺厉害,就不知道跟你的宝剑比起来,究竟哪个更坚固一些呢?”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流云真人脸色一变,问道。 “你自己看啊!”周白山抬手指向空中。

第三二六章 赚了个仙 第三二六章 赚了个仙 半空当中一声炸响,却似天上落下一个霹雳。 这下不用周白山提醒,流云真人也都要抬头望向天空,不过他这动作才做到一半,人就猛地一抖,喷出口血来。 “你……” 仙人使用的仙宝不同于修真使用的法宝,概因为真元驱动任何一样法宝都需要祭炼,然后才能驱使,然则仙宝不同。很多仙宝并不需要祭炼,只是需要仙人分出一丝神念于其中,其后灌注仙元储备起来。 当需要使用时,首先动用的就是储备在仙宝当中的仙元,若是仙元耗尽,则此仙宝就暂时没有了用处,只能搁置留待今后重新灌注。虽说咋一看好像不方便,但其实这样好处很多。 首先就是能够在平常修炼时将正常消耗的仙元给积攒起来,积少成多,不会在战斗的时候浪费自身的仙元,其次是这种方式即便仙宝受损甚至直接损毁也没有关系,最多就是损失了一丝神念,对于仙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之所以修真者很难复制仙宝的这种方式,就是因为修真者的神念远不如仙人那么强大。 但也不是所有的仙宝都是采取这种方式,正常情况来说,仙人至少会祭炼两三样仙宝作为本命仙宝。譬如说储物仙宝,这种仙宝要是不祭炼成本命仙宝的话,要是万一被人捡去了或者是偷去了,岂非半辈子的积攒都便宜别人?所以储物类型的仙宝是必须要祭炼的。 而另外还需要一两样保命的仙宝,或者是自己能够找到的最好最有价值的仙宝,也会祭炼成本命仙宝。 刚刚流云真人的那柄飞剑虽说看上去威力强大也很犀利,但其实并不是流云真人的本命仙宝,所以哪怕是被周白山的大月光重创了,流云真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一点其实也不奇怪,毕竟短兵相接的法宝最是容易受损,只有那种对自己法宝极度有信心的仙人才会祭炼,正常情况下,这种硬碰硬的法宝仙人都不会祭炼成本命仙宝的。 而后来流云真人拿出来的这个紫金箍才是他祭炼过的仙宝。像紫金箍这样的仙宝,哪怕在战斗当中也很不容易给对方硬碰硬,甚至于在对方试图硬碰硬之前,流云真人也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收回,很难受损。 可这一次流云真人真是吃大亏了。 正常情况下,紫金箍散发出来的那些光华只要笼罩到目标之后,目标就不会再有脱身的机会,更无法进行攻击,只因为紫金箍的那些光华能够隔绝神念。凡是能够隔绝神念的玩意儿那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寻常情况下很难找到。 而再厉害的仙宝,若是没有主人家神念的操纵,自身是不可能发动攻击的,除非是自爆型的法宝。 大月棍这种造型怎么看也跟自爆型的法宝没有半点关系,可流云真人怎么也想不到大月棍居然能够在被光华笼罩的情况下,还对紫金箍发动攻击,结果,脆弱的紫金箍甚至没能坚持以刹那,就被大月棍给敲成了齑粉! 本命仙宝被毁,流云真人感同身受,当场吐血不说,整个人也萎顿下去,刚刚高涨的气焰消失了,人也显得像是苍老了许多,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间老樵了。 “我就说你这蠢货,任何一个轻视他的人都会吃亏的!你不是说要找曹安么,你知道曹安差点被他弄死?” 眼前这一幕让丁继在旁边拍手称快,不得不说丁继这人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很强悍,要知道他可是被周白山囚禁的人,如今却是已经习惯时时刻刻帮周白山说话,这一点就连周白山都没弄明白。 看那流云真人难受的模样,周白山抬手阻止丁继继续毒舌下去,倒不是说他有恻隐之心,而是没有必要过于刺激流云真人,万一这家伙想不通要来个自爆什么的岂不是麻烦?周白山当然不会畏惧流云真人自爆,只不过他还想抓住流云真人,好弄清楚曹安的下落呢。 一个闪身贴近流云真人,不等那流云真人回过神来周白山已经将右掌排在流云真人肩膀上,瞬间一道界元进入流云真人身体,此时流云真人已经从痛失仙宝之中清醒,但却已经晚了。 进入其身体中的界元就如同是倒进热油当中的冷水,使得流云真人体内的仙元瞬间炸开,不仅让流云真人失去了对仙元的控制,同时也让流云真人疼的蜷缩倒地。 一丝丝仙元被界元转化,然后被周白山吸收,理论上来说这种转化仙人体内仙元供自己吸收的方式对于周白山来说是提升境界最好最快的办法,但周白山总觉得过于邪恶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也不会使用。 就像现在,吸收那些转化的仙元只是周白山为了控制流云真人的副产品,而蜷缩在地上的流云真人在发现自己体内仙元不断流失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恐惧的颤抖起来。 仙人最怕的是什么? 当然就是褪去仙人光环,重新变成普通人。因为每个仙人都是经历过普通人、修真者、渡劫、成仙这样一个过程,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当一个普通人时候的苦,自然也最为畏惧跌落神坛,成为普通人。 而仙元就是仙人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若是一个仙人没有了仙元,那他哪里还是仙人呢? 如今,身体的仙元像是开了闸的水一样快速流失,虽说流云真人并不知道周白山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这不影响他对周白山的畏惧。 “现在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的话……” “好,好。” 流云真人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当感觉到仙元不在流失的时候他连忙点头,就差向周白山作揖了。 “活该,遇上他算你倒霉哦。”丁继又开始在旁边说风凉话,不过这次周白山却没有理睬丁继,他一面默默地整理那些刚刚纳入体内的界元,一面问流云真人道: “你和曹安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他现在要找你来帮忙?他如今究竟藏在哪里?” “回仙长的话,我与曹安早些年是在海外仙山认识的,那时候我们共同探索海山仙山,算是有极好的交情,只不过后来曹安无法任何海外那种孤独的生活,所以就离开了海外,只是我不知道他还加入了门派。” “不加入门派他怎么混啊?哈,不是你说出来,我都不知道曹安这个家伙原来还是个海外散仙,难怪下界之后有点问题他比谁都跑得快,这就是你们海外散仙的特征嘛,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家伙,真该早点杀了的好!” “丁继你要是再多话,我就将你收了!” 周白山皱了皱眉头,一开口就将丁继吓的像是一只鹌鹑,缩起脖子来一声不吭了。 “你继续说,曹安现在在哪里?”

第三二七章 浮图门 第三二七章 浮图门 曹安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不仅周白山想知道,丁继想知道,吴青衣同样想知道。 然则就连生擒了曹安,又在曹安身上种了毒的丁三骅怕是也不知道曹安具体的位置,在丁三骅手中吃了大亏之后,曹安对自己的行踪更加小心。 虽说当初他是在阴浮图里被丁三骅找到的,照说好不容易脱身他就该远离这个地方,但曹安后来转念一想,好像留在阴浮图反而更加安全,毕竟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说法。 所以曹安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阴浮图来,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再深入进去,毕竟里面的风险还是太高了。值得曹安高兴的是,因为上一次他逃出阴浮图已经被青衫门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结果就是在吴青衣的命令之下,青衫门的人都已经撤走了,他们以为曹安肯定不会再回到这个破地方。 如此一来,曹安根本就不需要深入阴浮图,反倒是让他达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设想,借阴浮图的名头给自己安身。 即便如此曹安也没有完全放心,毕竟丁三骅在他身体里种了毒,这就成了曹安的心病,一天不解就意味着他一天受控于丁三骅,表面上在丁三骅面前很是臣服的曹安,总是想着要将身体里的毒素给解了才行。 后来曹安就想到了流云真人。 正如流云真人告诉周白山的那样,当年的曹安也曾经有过一段在海外仙山里混的日子,那时候的曹安有着跟现在完全不同的思想和理念,或者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曹安反而比现在的他更加单纯和直接,至少在当时他心中还是幻想着公平和正义的。 不能说凡是海外的仙人都是神经病,事实上很多海外仙人反而是因为看不惯仙界主流世界里的诸多地方,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选择了自我放逐。 远离主流的仙人世界,待在遥远的海外看日升月落,这样的生活其实一点都没有想象当中美好,反而是极短枯燥的,没有强大意志力的人根本做不到。当年几乎是同时抵达海外,然后正巧碰上了曹安,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相依为命”,只不过后来曹安实在是没法继续下去,无奈之下跟流云真人话别,重新回到了花花世界当中。 然则离开主流仙人世界太久的曹安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适应不了,几乎是孑然一生的他很难生存下去,幸亏在他穷困潦倒都已经快要吃土的时候遇上青衫门招人,他就顺势加入了青衫门,也算是混一口饭吃。 故而对于青衫门,一开始曹安就没什么感情,不过是混饭吃的工具,所以在丁继出事之后曹安为了自己姓名根本就顾不上青衫门的好歹,返回仙界也没想过怎样去弥补。这也是曹安的本性,如果不是因为流云真人擅长解毒的话,恐怕曹安也未必会飞鹤传书给流云真人,请他来阴浮图找自己。 “原来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的,只不过阴浮图范围如此广阔,曹安又没有告诉你他所在的具体位置,你怎么找的到他呢?” 周白山在听完流云真人的讲述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有个约定,等到了阴浮图之后,我会释放一个飞天法宝,此法宝能够在天空当中悬浮飘荡,到时候曹安看见了就会来找我的。” “我猜也是这样。”流云真人的话倒是没出周白山的预料,毕竟两人当中流云真人并没有什么恩怨缠身,境界也算是不高不低,只要他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找他麻烦,即便看见那浮空法宝也没啥关系。 所以只能是流云真人守株待兔,曹安是绝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 “我说周白山,你不会真要是去抓曹安吧?那小子对你没什么用啊。”看周白山的意思像是要去抓曹安,丁继却有些不高兴了,因为他不愿意去阴浮图。凡是生活在仙界里的仙人,除非是跟曹安那样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否则的话谁也不乐意靠近阴浮图那种晦气的地方。 然而周白山并没有跟丁继说过,他之所以要去阴浮图,并非是为了曹安,可以说半路上遇见这个流云真人完全是个意外。之所以周白山要去阴浮图,其实只是为了收集一种材料。 这种 材料在阴浮图可谓是“遍地皆是”,只可惜绝大部分仙人对此是熟视无睹,只有极少数的仙人才知道,甚至于周白山怀疑现在的仙人当中究竟还有几个人还知道这点。 “我真不知道阴浮图有什么宝贝的东西。”丁继摇了摇头,他不是笨,也不是见识少,实在是因为哪怕就是他的父亲,玄仙境界的丁三骅都没有告诉过他,阴浮图里还有宝贝,而且是那种遍地都是的宝贝。 就连流云真人都很好奇,究竟阴浮图里有什么样的宝贝。 此时周白山当然不会将其中奥秘说穿,他抬手将丁继和流云真人一起收入大月棍之中,随即转身跃起,继续往阴浮图方向凌空飞行。 转眼间周白山就已经能够看见阴浮图那最为特殊的象征——不断冲向天际的一道道光华,为了不至于惊动可能藏在某个地方的曹安,周白山放弃了直接飞进阴浮图地界的想法,在距离阴浮图地界还有七八十里处就按下云头落地,然后向着阴浮图步行而去。 阴浮图这个地方的确是人烟稀少,不仅没有仙人回来,就连仙界那些普通人也不愿意在阴浮图附近生活,概是因为那些经常冲天而起的浮石,偶尔会有因为碰撞而掉到阴浮图之外的情况出现。 虽说仙界凡人的身体比起下界凡人来要强壮的多,但是他们不能修炼,单单只是凭借身体的强度不可能对抗那种高速落下的浮石,而且房屋或者是其他生活用品也会被砸坏,想想那种从天而降的大家伙随时有可能砸破屋顶直接落在床[上,这样的生活谁也接受不了。 所以落地之后的周白山在林中行径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半点人迹,别说是人影子,就算是人生活的痕迹都没有,不由的暗自摇头。在他所接受的记忆传承中,阴浮图周边其实是有人生活过的,而且还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门派,这个门派当年就叫做“浮图”,其门中甚至还有一位仙尊。 当年的浮图门掌握了一种特殊的技艺,能够通过这种非常特殊的技艺变废为宝,所以辉煌了许久。然而最终浮图门还是破灭了,其中原因很多,但最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传承的技艺中断了。 没有了那种技艺,阴浮图这个区域非但无用,而且有害,使得浮图门最后几个决意留下来的仙人陨落之后,就成为了历史。 算算时间,那浮图门消失的时代,距今怕也是有两三万年了。

第三二八章 丁继的嘴皮子 第三二八章 丁继的嘴皮子 “就不知现在还能不能看到当年浮图门的山门驻地了。” 踩着林间的落叶浮土,周白山默默地在记忆当中搜索关于浮图门的一切,当年知道浮图门存在的仙人,如今怕都是已经陨落了,若是能够找到浮图门的所在,说不定还能弄到一些好玩意儿。 当然这并不是周白山来阴浮图的主要理由,如果有所发现当然最好,如果没有发现浮图门的所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等到周白山再走出一截之后,干脆将丁继和流云真人两个都给放了出来。 “你不是说有法子通知曹安么,前面就是阴浮图地界了,该做什么的就快点。” 刚刚被放出来的流云真人还有些头晕脑胀的,在听到周白山的要求之后还得想半天,结果因为他的迟钝,丁继狠狠在他脑门上拍打了两下,“跟你说话呢,聋子啊!” “啥?哦,好的,好的,刚刚我们是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看来流云真人的确是很不习惯被人家当成东西一样“收藏”起来,面对周白山他还畏惧,可是境界不如他的丁继嘛,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还在旁边,流云真人肯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瞪啥眼啊,叫你做事你就好好做事,不然回头有你的好果子吃!”丁继吼完那流云真人,转身就对着周白山谄笑起来,好像在问周白山,他这样做对不对,好不好? 说起来丁继这一套也不是今天才开始耍弄的,早在废土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得罪周白山绝没有好果子吃,而他这辈子能不能重获自由,完全就是要看周白山的心情,在丁继看来,旁人包括他老子丁三骅在内,谁都已经不可能挽救他了。 所以讨好周白山就成了丁继唯一的出路。 “丁继,你也不要太欺负新人了。” 虽说周白山不喜欢丁继的谄媚,但他相信“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老话,像流云真人这些刚刚被囚禁的仙人,如果没有丁继这样的存在,恐怕会很久也不适应当一个囚仙的生活,换个角度来说,丁继就是这些囚仙的教导员,通过丁继的手段,这些囚仙反而更容易接受周白山的掌控,或许这就是对比的结果吧。 见周白山对自己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提醒,却没有任何不满和惩处,丁继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只不过当他转身对着流云真人时,又瞬间换上了那张凶悍的模样。 “赶紧的,没听见监察使大人的话么?” “监察使大人?” 正跌坐地上生闷气的流云真人忽地一愣,仰头起来问道:“什么监察使?那个门派的监察使?” “嘁,真是个土包子啊,仙界监察使大人你居然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读过书啊?还是说你所在的门派,存在的时间没超过万年?” 丁继那满满的鄙夷让流云真人极为难受,他忍不住起来,呛声道:“你说谁呢?我自从飞升到仙界就没加入过门派,怎么,是谁规定没有门派就不能当神仙了不成?” “没加入过门派?难不成你到了仙界之后就是个野山满山跑啊?难怪啥都不知道了,算了算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不清楚,喏,听好了,我简单的告诉你,仙界监察使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村子,你给我把耳朵掏干净点!” 接下来丁继就开始在流云真人面前滔滔不绝,而这些东西原本也是周白山想给流云真人灌输的,好在有丁继代劳,不仅更容易让流云真人相信,而且有些从第三者的口中说出来,比周白山自己说更合适一些。 更重要的是丁继这个人的口才其实不错,在将他那些毒舌的词汇剔开之后,往往还能发现不少精妙的语言。 “他,他就是仙界监察使?” 听完丁继的讲述,流云真人本来是不愿意相信的,毕竟在仙人的立场,辛辛苦苦修炼,然后又是万般凶险地渡劫,得道成仙应该是过上幸福的,无拘无束的生活,谁乐意上面还有个劳什子的监察使在盯着? 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让流云真人不得不相信丁继说的话,至少在遇上周白山之前流云真人可以肯定仙人是不可能被人像东西一样收入某种仙宝当中的,这一点就连仙尊都做不到。 然而周白山不仅可以轻轻拍一巴掌就让流云真人体内的仙元失去控制,还能够“削减”他体内的仙元,这诸多种种无疑都是最好的证据,证明周白山跟普通仙人不同,具备了就连仙尊都没有的能力。 而这些能力的存在只有相信丁继说的那些话才对的上号,所以流云真人只能相信“周白山就是仙界监察使”这个在他看来荒谬无比的结论。 “你也不用伤心晦气,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 丁继拍打着情绪低落的流云真人,再度让流云真人脸色迷茫起来。 “为什么?”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自己不仅损失了大量的仙元,更是连自由都没有了,没有了自由还能叫神仙么? “当然了,你想想啊,监察使大人这么厉害,咱们算是最早追随他的……仙人,只要好好听监察使大人的话,为监察使大人做事,将来监察使大人一统仙界的时候,咱们可就发达了啊!” 也亏的是丁继这张脸皮,才好意思当着周白山的面说这些恶心吧啦的话,就连周白山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干脆转身走开两步,摆出观察阴浮图环境的样子。 “真,真的?” 流云真人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不过丁继毫不气馁,继续给流云真人洗脑,“当然是真的,我不妨告诉你,监察使大人呢创立了一个门派,叫做自在门,实力么,肯定是超出你所想象的,如今就是个机会,你只要好好替大人做事,回头时机成熟了,咱们一起加入自在门,成为监察使大人的门人,那将来就飞黄腾达了,海外孤岛有什么好的,跟着监察使大人才是正道,将来绝对不会后悔,你好好想想,错了了这次机会,那是后悔都没地儿了啊!” 经过丁继这么一番洗脑的话之后,流云真人还真是有些动心了。 毕竟他实力就这么点,在周白山面前的确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与其最终给自己找不自在,或许按照丁继所说,走这么一条路反倒才是他的机会? “监,监察使大人。” 头一次这么称呼周白山,流云真人感觉还是有些艰难的,不过凡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次,流云真人说话也就顺畅起来,甚至整个人的气色也忽然间发生了改变。 “嗯,丁继说的那些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成立自在门并不是为了一统仙界,而是为褚界苍生。” 周白山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丁继话中偏颇之处,以免将来让人失望,只不过他没想到已经被蛊惑的流云真人却是将他这句话理解成了“自在门要统一的可不仅仅是仙界,而是诸天万界。”

第三二九章 见面 第三二九章 见面 不管怎么说,流云真人是真的被周白山的身份给吓到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加入自在门也不是什么坏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流云真人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个时候他已经将之前跟曹安的交情抛弃了,不要怪流云真人薄情,凡人修炼到渡劫然后成仙,在孤悬海外的荒岛上挣扎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流云真人早就已经看明白了,该像明白的事情,他也早就想明白了。 放着阳关大道不走非要去挤独木桥,那是傻子,能够修炼成仙的人又有几个傻子?想那曹安,不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轻易地放弃了丁继?当初丁继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将曹安碎尸万段,而今就连丁继都淡了找曹安报仇的心思,这也是一种改变。 不管怎么说,流云真人是真心归顺周白山了,而他归顺周白山的投名状,就是倒霉的曹安。 曹安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是在走霉运。 如果他不是已经修炼成仙的话,说不定他会找个地方求神拜佛,希望能够转转运。然而运气这种东西的确是说不清楚,好运和霉运之间究竟差着什么,哪怕是让仙尊级的存在来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待在这个山洞里曹安已经快要懒得去计算时间了,反正时间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现在等的就是流云真人的暗号,只要流云真人来将他身体里的毒给解了,他立马就跟流云真人一起逃到海外去。 如今想起来,曹安觉得还是海外更好啊,虽说偏僻、孤独,资源匮乏,但是在那种情形之下的仙人之间反而是相当的和谐,一有时间大家帮忙,相互之间也很少算计,毕竟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恶劣的自然环境。 可惜当时的曹安意志力不够坚定,所以坚持不下去了,最终选择了隐姓埋名地来到这个仙界,本以为从此就可以过的舒坦,然而寄人篱下,任人使唤的滋味并不好受。有一段时间曹安也想过放弃,但他又不愿意灰溜溜的回到海外去,到时候在流云真人这些朋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呢? 好不容易让他得到一次下界的机会,如果做好了还真就是大功一件,结果又正好碰上了周白山这个命中注定的克星。 一想到周白山,曹安就咬牙切齿,他距离成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都是周白山坏了他的大事,让他从一步天堂变成了一步地狱。 “可千万别让我碰到你,不然……” 在曹安心中,周白山的修为境界并不高,甚至于跟他相去不远,毕竟在下界,没有仙灵之气的支撑,仙人发挥不出应有本领的来。这些时日里,曹安虽然忙着东躲西藏,但修炼却是没有落下,尤其是在阴浮图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里,曹安惊讶的发现自己修炼速度反而增加了,连续破了两个小境界,如今他只差一步就可以进入上清境了。 “等流云来了,解了毒我就去海外找到清净的岛屿闭关,到时候一口气修炼到上清境上真,然后再做打算。”不管曹安在心中有多恨周白山和丁三骅,他也很明智地选择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条路。 就在曹安心中患得患失的时候,天空当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华,引起了曹安的注意。 “是流云!” 经过再三确认之后,曹安当真是喜出望外!他万万没想到流云真人来的如此快,甚至于在他心中都已经有一定的准备,要是万一流云真人被什么是拖住了,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来帮他,也时有极大可能的。 天上的信号对于曹安来说是个巨大的惊喜,但面对惊喜的时候曹安并没有失去控制,哪怕已经确定信号是流云真人发出来的,他仍旧没有第一时间露面,或者说没有直接回应流云真人的信号,而是一面小心翼翼地散开自己的神念,一面向着信号所指向的位置靠拢着。 在阴浮图地界里神念会受到干扰,所以流云真人的信号所指向的位置刚刚贴着阴浮图地界,而又距离边界很近,这也是曹安告诉流云真人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只不过曹安还是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从没来过阴浮图的流云真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找到阴浮图的边界呢?只有在感知能力极强的周白山帮助下,流云真人才完成了对于他来说几乎不能完成的任务。 曹安已经足够谨慎了,可还是忘记了这关键的一点。 “曹安来了!” 周白沙右手一挥,原在他旁边的丁继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抗议,就被他收到大月棍之中,关禁闭了。 紧跟着周白山翻手掐出个法决,将自己的气息跟身边的花草树木泥土石头紧密地融合起来,虽说不是隐身术,但如果仅仅是在远处用神念来探查,那是绝不可能发现周白山的。事实上这种法术比起隐身术来更难也更有用处,且在如今的仙界里,此类法术几乎已经快要失传了。 所以对于仙人来说,周白山这个随意施展出的法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流云真人同样是被吸引了,他很想求周白山将这个法术交给他,只要能够学会,至少可以大大提高自己在遇上恶战时的生存力。然而曹安还没有落网,流云真人根本不好意思向周白山开口。 “流云,是你么?” 流云耳中响起曹安的声音,这才从遐思当中清醒,连忙向着声音来处道:“没错,曹安?” “是我。” 人影一晃,满脸谨慎的曹安从一棵大树之后显出身形。他首先大量了一番流云真人周围的环境,的确没有任何发现之后他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可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这般偷偷摸摸的?”按照刚才周白山的安排,流云真人如同是照着剧本唱戏似地询问曹安。 “唉,别提了。” 见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曹安此时总算是真的安心了,他走到流云真人旁边坐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道:“说来就话长了,还是你先帮忙看看。” “看?看什么?” “我中毒了!你这方面不是很有研究么?”曹安也没有避讳什么,毕竟这个毒他也只能依赖于流云真人了。 因为在下界的时候,流云真人就在一个专门修炼毒术的门派里苦苦修炼,所以对下毒和解毒都特别有研究,等到飞升之后他也没有放弃自己这方面的能力,哪怕是在海外那种地方,流云真人都还在坚持不懈地研究“毒”这方面。 不管是仙人还是凡人,只要是提到自己的爱好,往往很容易就陷进去了,就好比此时的流云真人,在听曹安说他竟然是被玄仙下了毒之后,流云真人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把就抓住了曹安的手腕,先给他评脉。 “唔,的确是有一种毒素在里身体里,可为什么这个毒素显得很沉寂呢?” “那是因为他下毒不是为了杀死我,而是为了控制我!” 曹安给了流云真人一个答案,随后又问流云这人,这毒能不能解。

第三三〇章 缺材料 第三三〇章 缺材料 “这毒……” 流云真人沉吟了片刻,他倒不是在思考曹安身体里的毒素,其实丁三骅给曹安弄的毒素并不算什么,至少对于玩了一辈子毒的流云真人来说不算什么,他之所以一直没开口说话完全是因为脑子里正在用神念跟周白山交流。 “流云,流云。” 曹安忍不住又开口喊道。 “额,啥?”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哦,我没事,我这不是在想你身体里的那种毒素么。这个究竟是谁给你下的毒啊?” “当然是丁三骅啊!那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试图用毒药来控制我,他不想放过我,又不愿意让我落到吴青衣手中。” “是么?”流云真人并没有立即着手解毒,他只是告诉曹安,这个毒素有一定的难度,但也不是完全无解,需要一些特别的材料和时间。 “需要什么材料?” 时间方面倒是好说,两人这种海外散仙,旁的不说就是时间够多,只要曹安不被丁三骅和青衫门的人抓住就好了。真正让曹安感到头疼的是材料问题,毕竟没有了门派支援,压力是很大的。 “材料方面我倒是有一定的积累……”流云真人不慌不忙地说道。 “哦?那就有劳流云贤弟了!还请流云贤弟放心,只要等我脱离那丁三骅魔掌,一定会去找位仙尊,到时候绝不会忘了贤弟的功劳。” 对于曹安这种许愿式的话,流云真人听了也就当做是没听到一般,毕竟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事到临头的时候能不能做到就是两回事了。 周白山其实就在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甚至于通过一个特殊的法决让他可以通过流云真人的五感,有若身临其境。 “果然是丁三骅控制了这个曹安,可问题是曹安说要去找仙尊,这又是为什么呢?他身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起仙尊高看一眼的呢?”周白山心中感到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仙界监察使,也就是他周白山,其实就是曹安的本钱! 在仙界里,越是寿命久远、境界高深的仙人,知道的越多。像流云真人、曹安这些人知道的东西就非常少,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根本不可能知晓仙界监察使这样古老的存在。但是仙尊就不同了,可以说任何一个仙尊,不管他是存在许久还是刚刚才抓住一次机会晋升仙尊,只要能够成为仙尊,就会自然而然的知道许多东西。 这一点或许说起来很奇妙,但周白山却想的很明白。 仙尊嘛,一来修炼到这种境界本身就代表着足够的实力,而有实力的人自然可以见多识广,其二就是一旦成为仙尊,无论是感知能力还是算计能力都会有相当恐怖的增长,强大的算计能力加上已经知道的那些信息,闲来无事的时候推算也能推算出很多事情来,然后凭借仙尊的名号,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仙人跑断腿去核实,这样反复积累下来,自然会让仙尊的算计能力越来越强。 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仙尊成为仙界无所不知的典范,那周白山都要鄙视仙尊了。 曹安并没有莽撞地跟流云真人聊天,在见面不久他就领着流云真人去了他的临时住所,一个刚挖出来不久的山洞。 对于仙人来说挖个山洞住实在是无比掉价的事情,只可惜那曹安眼下是全无选择,也就只好厚着脸皮,不管那流云真人会不会笑话他。 “流云啊,你看啥时候可以开始解毒呢?” 仙人当然不会动不动就请客吃饭之类的,太俗,两个仙人若是闲来无事,弹弹琴、下下棋,甚至是吟诗作对那都是有的,如果不做这些事情那三句话肯定就离不开修行。对于现在的曹安来说,解毒就是最大的修行。 “曹安你不要太着急了,丁三骅用毒的境界虽然不高,但他毕竟是个太清境的玄仙,手段还是很高明的, 我必须要集中精神才能保证在解毒过程当中不出差错。”说到这里,流云真人忽然停下来,像是在琢磨什么问题,片刻之后才又接着开口道: “有件事情我还是想问问。” “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曹安还真是不敢得罪流云真人。 “你说你要去找仙尊,凭什么呢?” “这个……” 曹安其实能够理解流云真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毕竟刚刚流云就已经说了,解毒需要消耗掉大量的材料,这些材料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人家用命换回来了,空口白牙说是要十倍奉还,总还是需要给人家一点信心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曹安决定将仙界监察使的情况都说出来,反正他只要不说关于废土界的事情,那流云真人想撇开他把这个消息卖了都不成。 “仙界监察使?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将仙界监察使的消息告诉仙尊,仙尊肯定会非常感兴趣?” “没错!到时候流云老弟你就跟我一块去,看看能不能给咱们换个锦绣前程回来!”说起这个事情曹安就显得很激动,他甚至有些感谢周白山了,当初要不是因为周白山将他逼上这条绝路,让他和丁继顺顺利利的回到青衫门,搞不好的话他半点功劳都混不到,好处肯定是都给丁继了。 如此说来跟青衫门闹嘣了也好。 “锦绣前程么,我就不感兴趣了,你是知道我的,宁愿坐守海外孤山,也不愿意去什么门派里厮混,算了,我还是再继续研究你的这个毒,说起来这个毒其实也很好解,我出手的话估计三五十年也就解了!” “啥?” 曹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三五十年才能解毒的话,那还有个屁用啊!三五十年,且不说他能不能等那么长时间,光是丁三骅那边就不会放过他,更重要的是三五十年之后天知道仙界监察使的消息还能卖出去几个钱啊! “流云老弟,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开玩笑啊!”曹安一本正经地提醒流云真人。 “我怎么肯能是在开玩笑呢?”流云真人撇嘴道:“你是知道我的,遇上一种奇毒可以研究,我是当真求之不得啊,只不过下毒的人可是太清境的玄仙,你以为玄仙的手笔就那么好处理?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没让你等到我晋升玄仙来给你解读,你就应该满意了。” 流云真人得一番话,当真像是一盆冷水把曹安浇了个透心凉! “真要那么久,没有半点可以提前的可能?” “这个嘛,想要在短时间内戒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当世之中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已。”

第三三一章 收集宝贝 第三三一章 收集宝贝 “两人?那他们在哪里?” “其中一个肯定是丁三骅,既然是他给你下毒,那他就肯定有化解之法。只不过你肯定比刽想要采取这种方式对不对。” 曹安如同是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坐着,两眼巴巴地望着流云真人。等待着流云真人的下文。 “另外一个人则是个年轻仙人,正我正好是在来的路上碰见他了,如果你有机缘的话自然可以碰上他。” “那他到底是谁呢?”曹安皱眉思考起来。 他可没有有想过,在用毒解毒这两个方面已经是异常的拔尖了, 想要超越流云的真人,那其实是不多啊。 两个人选当中一个是当代仙尊,那么另外一个岂不是也跟仙尊差不多的水准? “他就是……” 这边流云真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曹安的注意力还完全被流云真人吸引,那边周白山已经动手,布置下一个阵法将三人所在的空间尽数封死。 周白山是铁了心要将曹安拿下,既不能让他走了,也不能让他死了。过去周白山并不太重视曹安,是因为那是他以为曹安只是个普通仙人,青衫门的打手,然而随着流云真人的出现,周白山才意识到曹安其实还有用处。 “是你!” 当周白山布置阵法之时,难免会导致周围仙灵之气的波动,流云真人和曹安都没有动手,那仙灵之气的波动就证明有第三人存在,曹安猛然转身一眼就看见刚刚显出身形来的周白山了。 “很久不见了,曹仙人身体可好?” 周白山微微一笑,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可曹安的脸色却是异常难看,浑身仙元波动眼瞅着就要动手。 “曹安,你不想解毒了?” 流云真人见势大急,连忙开口阻止曹安,在朋友的立场流云并不想曹安就此陨落,而作为刚刚加入自在门的门徒,流云真人也有必要让曹安老老实实地成为周白山的阶下囚。倒不是说流云真人就是那种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关键是他已经在思想上被周白山和丁继说服了,的确认为加入自在门对曹安是好的。 “流云,我看错你了!” 就如同是所有被朋友背叛的人一样,曹安望向流云真人的眼神当中充满了鄙夷和痛恨。 “曹安你不用如此动怒,流云他这么做一方面是被逼的,另外一方面嘛,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周白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仙界的,但只要你的身份一传出去,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曹安此时虽然愤怒,但脑子却还清醒,知道周白山最大的软肋就是他的身份,一旦仙界监察使这个身份暴露,别说是吴青衣,就算是四大仙尊也容不得周白山! 可惜这种威胁对周白山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周白山此番在仙界的最后一就是找到曹安,所以这边曹安在怒吼的时候,那边周白山已经开始布置开启通向废土界的通道——他已经准备要离开仙界了,岂会怕曹安的威胁。 “一句话,你要解毒不?” 周白山笑眯眯的望着曹安。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未必你有好心不成?”曹安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只是定定地望着周白山。 “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想解毒的,丁三骅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的话没有说服力,那就让丁继来跟你说。” “丁继,他还活着?” “老子当然还活着,呸呸呸,比你还活的舒坦!” 被周白山放出来的丁继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裳一面对曹安显出不屑之色,“你看看你,藏在阴浮图这个鬼地方,跟丧家犬有什么区别?” 曹安心中很是不满,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怪谁来的? 要说罪魁祸首肯定是周白山,但既然周白山是仙界监察使转世,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曹安落到今天这种境地只能说是学艺不精。 “说来说去都是青衫门的吴青衣,贪婪无度,觊觎监察使大人的财富……”流云真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毕竟在他心中还是将曹安当成朋友的。 把罪责推到吴青衣头上也说的过去,曹安和丁继这才暂时没有斗嘴。 “丁继你在这里也没啥事,去帮我收集一些东西。”周白山此时不理睬曹安,他知道曹安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眼前的事实,所以干脆拿出一件仙宝交给丁继。 “收集什么?” 丁继看着手中有若簸箕样的东西,神念也接受到来自周白山传授的口诀。 “浮空石。” “什么?” 不仅丁继被吓了一跳,流云真人和曹安也都不例外。但凡是在仙界生活久了的仙人都知道,阴浮图这个地方不能随便来,最容易让仙人陨落的莫过于就是那讨厌的浮空石了,之所以那玩意儿讨厌是因为其杀伤力巨大,却又毫无用处。 正常情况下,仙人对于普通的材料都是可以通过炼化的方式来处理,去其糟粕,留其精华为自己所用。然而浮空石是个例外。 这种怪模怪样的石头有大有小,但不论大小都有相同的特点——无法用仙元炼化。 修真者会使用各种火焰来对材料进行提纯,然则对于仙人来说则无需如此麻烦,调动仙元讲材料包裹后,无往而不利的仙元自然就会将材料提炼到极致,所以仙宝在先天上档次就要比修真者用的法宝更高级一些。 可是浮空石跟仙元之间像是天然抵触的,换而言之当仙元跟浮空石相接触时就会发生猛烈地爆炸,不是浮空石将仙元震散,就是因为抗不过仙元挤压而自身粉碎,不管是那个结果都导致浮空石根本没法炼化。 炼化材料是制造仙宝的第一个步骤,这第一个步骤都不能完成,那浮空石就彻底被仙人从“材料”这一类当中刨开了。 古往今来其实有很多仙人打过浮空石的主意,然而谁都没有成功。 曹安等三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在听说周白山要用仙宝来收集浮空石时,都很吃惊。 “我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呀。”周白山瞪了眼丁继,他不想讲解太多,浮空石对于仙人来说是废物,但是对于周白山这个仙界监察使来说却是个宝贝,而且是个非常重要的宝贝,对于周白山将来的计划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好吧,可我一旦动用仙元的话,有可能会引发整个阴浮图的动荡,到时候我肯定要溜……”丁继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周白山也没有指望他能够为自己卖命,只是笑道:“放心好了,我只是让你用仙元祭用仙宝,剩下的事情,仙宝会帮你完成的。” “真么的?” 如果仅仅只是驱动仙宝,丁继倒是不用担心,毕竟他可以在阴浮图地界之外驱使法宝,相对来说还是非常安全的。 等到丁继离开之后,周白山眼神又回转到曹安身上。 “你看,流云都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你了。”

第三三二章 宝地 第三三二章 宝地 这个选择题对于曹安来说真不算难。 从根本上来说他跟周白山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怨,上次前往废土界是曹安自己想拼一把,最终失败也不能怨在周白山身上,况且现在周白山还给他一个解毒的机会,该怎样取舍曹安很快就有了决定。 当然他也有个要求,就是如果他加入自在门的话,周白山不能用丁三骅那种方式来控制他,毕竟谁也不想身体里留下致命的毒药,进而失去真正的自由。修炼成仙,不就是为了摆脱命运的桎梏么? 对于曹安的这些要求,周白山都爽快地答应下来,而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周白山等人就滞留在曹安的地洞里,一方面周白山需要收集更多的浮空石,另外一方面则是流云给曹安解毒需要时间。 正如流云说的那样,丁三骅或许没有专门去研究过怎样下毒,但人家毕竟是太清境的神仙,哪怕只是随意弄出来的毒药也不是他们这种玉清境的仙人可以随手解除的,如果不是因为流云真人对于毒这一道有很深的研究,恐怕就连丁三骅的这些毒究竟用了些什么原材料都没法弄清楚。 好在最终是成功了,当毒素彻底解除的那一瞬间,久违的轻松感重新笼罩了曹安整个人的身心,让他激动的差点仰天长啸了。没有过这样经历的人是无法体会曹安此时此刻的心情,幸好流云和周白山都没有嘲弄他,只有辛苦了两天的丁继对此表示不屑一顾。 “那个东西里面都装满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种石头有什么用场,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这是丁继对浮空石的看法,但周白山却不这样认为,只不过他没有打算跟丁继解释,毕竟有些东西还是藏私的好,至少不会出现竞争者。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丁继颇有些无聊,留在这个阴浮图门边上,始终心中不踏实,更重要的是丁继不愿意留在仙界,他怕自己那个老子找来。都说父子连心,但实际上在仙界这种竞争强大的地方,父子之间沦为世仇的情况并不罕见,就如同是皇族多绝情一样,当老子始终不死,牢牢把持着所有的财富和势力时,当儿子的往往就会因为嫉妒而心生仇怨。 “当然是回去。” 周白山满意地将宝贝收起来,紧跟着将大月棍召唤出来。 修长的棍身漂浮在周白山脑后,淡淡、蒙蒙的光晕将长达八尺的棍身彻底笼罩,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一看到大月棍,丁继心中就有些不爽,毕竟他大多数时候都被囚禁在大月棍里,日子很是不好混,然则换种想法,丁继作为周白山的阶下囚还能经常出来放风,那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我们也要进去?” 多少已经感受过的流云真人瞥了眼那大月棍,开口问道。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配合一下。” 不等好奇的流云和曹安反应,周白山左右双手同时伸出落在两人肩膀上,瞬间就有大量的仙元从两人身体当中被抽离! 汹涌而出的仙元让流云和曹安面露惊恐,而早已经经历过的丁继则是在一旁不屑笑道:“你们不用过于担心,死不了也废不了!等到了下界,你们身体里的仙元会引来下界天地元气的疯狂挤压,只有将其抽离出来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通过丁继的解释,流云和曹安不再挣扎,只不过脸色仍旧有些担心,直到周白山满意地将双手拿开,这时流云和曹安的身体里虽然是已经空荡荡的,但至少神念查探之下确定自身并没有受到伤害,更多的只是一种空虚的错觉。 “等到需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很快地重新修炼回来,现在我要让你们都进入大月棍里去!”周白山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右手法决一晃,三个人甚至来不及改变神情,就已经化作三道流光钻进大月棍当中。 收好大月棍之后周白山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现在自己、丁继和流云在洞穴里的痕迹尽数清除,他不敢保证在自己离开后会不会有仙尊级或者是擅长分析痕迹的仙人到来,所以只有尽量将所有痕迹消除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做好这一切之后,周白山抬手在面前的虚空一划,当即虚空之中就忽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缝变得越来越大,最终足以容纳周白山穿过。 事实证明周白山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丁三骅的确是个非常小心的人,哪怕是在曹安体内种下毒素,丁三骅都暗中动了手脚,一旦毒素被人解除他就能收到信息。原本这个手脚丁三骅是担心曹安不死心才专门留下来的,却不料还真是发挥了作用。 在论道大会结束之后,吴青衣并没有率领青衫门一众高层返回驻地,而是神秘兮兮地去了凌霄峰东北方向的一处绝地。 之所以说是绝地,是因为此处是个山谷,四面环山,那高耸入云的山脉甚至就连境界差一些的仙人都无法飞跃,吴青衣并没有告诉丁三骅等人他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但众人一落下之后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天地灵气的浓郁程度,至少是青衫门驻地的五倍以上,甚至就连清岚斋占据的那个风水宝地都比不上。 吴青衣果然还是没有说谎的,他说要给大家找个修炼的好地方,就当真是给大家找到了,在仙灵之气如此浓郁的地方修炼,效果必定是杠杠滴,只要修炼不出问题,境界提升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想到这样的地方门主都能找到,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接下来我可要抓紧时间修炼,搞不好过段时间就要撵咱们走了!” “应该不会吧,我在这里都没看到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搞不好这里以前只有门主才知道。” 事实其实并非如此,听到门中人的那些话,吴青衣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地方叫其实并不是他发现的,或者说原本跟他一点关系的没有。有着如此浓郁的仙灵之气肯定是个宝地,如果说能够属于他吴青衣的话,他肯定不会将门中高境界的仙人一股脑都带来,能够偶尔带来两个心腹那就算他吴青衣胸怀宽广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天知道要是让别人知道这个地方,心中会有怎样的想法。至少吴青衣头一次来的时候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据为己有。 这个想法的前提是,吴青衣能够将这个地方,从其原本主人手中抢过来。 但事实并非这么简单,这块风水宝地之所以几乎没人进出打扰,原因就是其主人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能够轻松的保证这块风水宝地的安全。 “掌门,我有点事情要做,能不能先离开一阵子?” 丁三骅忽然找到吴青衣提出要离开,这让吴青衣很是惊讶。 “为什么?你要做什么事情?”

第三三三章 母子连心 第三三三章 母子连心 照常理来说,能够在这个地方修炼就算是吴青衣也不容易,他也是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才得到这样一个机会的,为了能够让青衫门整体实力得到提升,吴青衣又支付了巨大的代价,才能让丁三骅这些人到这个地方来修炼一年。 一年,对于凡人来说算是很长的时间了,但对于修炼当中的仙人来说,或者就是闭个关的功夫就过去了。在吴青衣看来,实在是不应该有什么急事能让丁三骅一年的时间都放不下,况且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晴天仙子不也是在这个地方闭关? “你一个人出去?” 想到晴天仙子,吴青衣不由得开口问道。 丁三骅本是想点头的,可一看吴青衣那神情,话到嘴边又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只见他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要带上晴天一起。” “哦。” 这边吴青衣沉吟起来,半晌没给丁三骅回应,却是让丁三骅急的不行,要知道曹安可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真要是让他解了毒,下次想要再找到他那就真心不容易了。 所以丁三骅不得不再次向吴青衣开口请辞,而这次吴青衣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只能是点头允许。 因为刚刚在吴青衣面前的谎言使得丁三骅还得去找晴天,商议一起离开。 晴天仙子一开始当然是不想离开这个宝地的。想当初她已经是玄仙时,丁三骅还是个刚刚飞升上来不久的小仙人,那时候谁能想到两人最终能够走到一起,成为一对神仙眷属?然而在外人眼中光鲜的生活却并不尽如人意,至少晴天仙子心中早已经有了悔意,她受够了丁三骅那种虚伪劲儿。 “我不想走。” “你必须要走!” “怎么?”晴天仙子脸上浮现起一抹愠怒,转而凝视丁三骅道:“我要不走你还会跟我动手不成?”大家都是玄仙境界,又是夫妻,如果真要动手的话,谁输谁赢还很难说呢。 这种情况下丁三骅也不敢硬来,幸亏他脑子转得快,赶紧开口道:“这件事情关系到继儿的生死存亡,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去的话那就算了。” “继儿,他还活着?” 不管晴天仙子心中是怎么看丁三骅,都无法改变她是丁继母亲这个事实,所以当丁三骅把丁继的生死作为筹码时,晴天仙子也就屈服了。 达成一致之后两人迅速离开这处风水宝地,除了吴青衣之外也再无帮人知晓。在确定已经脱离吴青衣可能感知的范围之后,丁三骅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想要想甩脱晴天仙子,可心系丁继的晴天仙子又岂是丁三骅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 “这件事情你要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已经是破丁三骅想法的晴天仙子死死盯着丁三骅,浑身仙元激荡,显然是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这里四下无人,以两个玄仙的能力,除非是仙尊级的存在否则也不可能藏在某个地方偷窥,晴天仙子也不用顾虑太多了。 “好吧。” 深吸一口气,丁三骅道:“如果你一定要跟我走,那你必须要保证不管看到什么,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绝不能对其他人说起。” “只要是跟继儿生命安全有关,我当然可以保证。”晴天仙子一口承诺下来,她并不想知道丁三骅太多的秘密,反正这些年夫妻两人早已经是同床异梦,不,甚至连同房的时候都少得可怜。 丁三骅无法撇开晴天仙子也就只有带着一起赶往神念中曹安所在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丁三骅心中已经有种觉悟,恐怕赶过去已经晚了。 “你到底在找谁?” 两人在阴浮图边界降下,以晴天仙子的见多识广当然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同样也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前些时候青衫门在阴浮图行动的目的。 “曹安!” 丁三骅此时已经发现曹安藏身的洞穴,想要在一个玄仙的神念感知下隐藏太多的东西并不容易,除非是使用阵法,可是周白山并不想暴露的太多,况且现在丁三骅已经来晚了。 即便不走进洞穴丁三骅都可以确定曹安并没有在洞穴里,换而言之就是自己来晚了。这事情他也不会去埋怨吴青衣或者是晴天仙子,谁都不是傻子,可以想象曹安在解毒的那一瞬间恐怕就已经想到了该怎样去逃亡了。 而丁三骅之所以还要赶过来,一方面固然是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不能瞎猫遇上死耗子,另外一方面则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帮助曹安解了毒。 就正常情况而言,仙人大多数是不屑使用毒药或者说公开使用毒药,毕竟这种行径容易让人不齿,故而真正对毒这一道有所研究的仙人极少,加上丁三骅太清境玄仙境界炼制出来的毒药,在他看来只有可能是同境界甚至是更高境界的仙人才能在短时间内替曹安解毒。 如果事实就是丁三骅所推测的那样,岂不是等于是说在曹安身后还有个玄仙境界的仙人?如果曹安真有这样的背景,那么为何在青衫门又混的如此低调?其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阴谋? 仙界绝不是什么单纯美好的净土,对于丁三骅来说,见过太多的阴谋跟背叛,甚至是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他都未必敢放心,遑论是别人呢? “曹安?” 晴天仙子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并没有过于意外,相反,她只是安静地跟着丁三骅,然后留意观察着这个洞穴。 “有没有发现?” 半个时辰之后,丁三骅有些泄气了。 诚然这里处处都有仙人生活之后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些遗留下来的痕迹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或者说这些痕迹都非常的普通,只是一个仙人正常修炼生活的痕迹,除了能够证明这里在不久之前曾经有过仙人生活之外,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 无奈之下丁三骅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晴天仙子身上,哪怕两人如今境界相同,但是有一点丁三骅无法也不能否认。 晴天仙子达到玄仙境界的时间比他要长的多! 虽说境界高低跟寿命并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同样的境界下,待的时间越长也有可能掌握到的东西就越多。 就好比现在,丁三骅原本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一句问话,却换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 “我还真有点发现。”晴天仙子皱着一双秀眉说道。 “哦?什么发现?” “我感觉到了继儿的存在!” “这,你确定不是错觉?”丁三骅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没有水平,一个玄仙的感知,会存在错觉这样的说法? “你说呢?”晴天仙子板起脸问道。

第三三四章 又回来了 第三三四章 又回来了 丁三骅也知道自己怀疑晴天仙子的感觉是没有道理的,“母子连心”这个词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可是落在仙人,尤其是晴天仙子这种档次的玄仙身上,那就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既然晴天仙子的感觉没有问题,那丁三骅顿时就觉得有些古怪了:这里是曹安的藏身之所,怎么会冒出丁继的气息来? 上一次跟曹安见面的时候,丁三骅也是问过丁继的事情,曹安可是赌咒发誓,说丁继被留在下界生死未知,难道说上一次曹安就是在骗他?脑子里回想那日的情形,随后丁三骅就摇了摇头,他不相信曹安敢骗他,也不认为曹安能够骗的了他! 如此一算,丁三骅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如果曹安没有说谎的话,那么丁继又是怎么平安返回仙界的?丁继身边是不是有个更加强大的仙人在控制他,所以才不敢给父母发信号求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帮曹安解毒的人就是控制了丁继的人,而这个人跟那个下界又有密切的关系? 再联想算计下去,不到半柱香功夫丁三骅就豁然大叫道:“不好!” “什么不好?” 不只是丁三骅在算计,晴天仙子也同样在算计,只不过两人算计的方向和侧重都有所不同。丁三骅这一声吼算是将晴天仙子给惊动了,也打断了晴天仙子的算计,使其不悦。 “晴天,你还记得关于仙界监察使的传说么?” 原本丁三骅并不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是经过算计后他发现自己继续隐瞒下去只会徒增烦恼,而他跟晴天仙子感情始终还在,如果他没有算错的话,仙界可能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种情况下如果夫妻两人还不好好联手起来,以预防将来可能发生的变化,到时候搞不好就要陨落了。 “仙界监察使?”晴天仙子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不断的翻找着记忆,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些关于仙界监察使的记忆,只不过那些记忆都已经相当遥远了,如果不是丁三骅提起来,或许晴天仙子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些东西。 “没错,吴青衣反复派人下界,就是为了寻找当年的仙界监察使,可你想想,一个普通的下界怎么可能有人强的过仙人呢?所以我推测他们应该是在下界遇上了无法抵抗的强者,而这个强者就只有两种可能。” “你认为其中一种可能就是——仙界监察使转世?” 对于晴天仙子来说,仙界监察使的确是个遥远的存在,然而仔细去翻找记忆当中的东西她就惊讶的发现,仙界监察使虽然不是一直存在的,偶尔也有记载说监察使陨落,可是在一段时间之后,这个仙界监察使又会忽然冒出来,说明这个特殊的存在具有某种转世重生的能力。 转世重生对于仙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情,一些修炼了特殊法门的仙人或者是有过特殊经历的仙人,都可能出现转世重生的机会,然而哪怕就是仙尊级的存在也不能保证自己转世重生一定可以成功,事实上转世重生这种事情往往还跟实力有着密切的关系,越是功参造化的高境界仙人,转世重生成功的几率就越是低。 如果晴天仙子没有记错的话,纵观整个仙界史载的历史中,就只有一位仙尊转世重生成功了,而且他在转世之后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前世的身份,结果还没能修炼到太清境,就被前世的仇家所追杀,哪怕于另外一位仙尊护着他,最终还是陨落了。 而他第二次陨落之后,就再没有半点转世成功的消息,又或许他成功了,但这次却绝不敢张扬出来,即便是成功晴天仙子也可以肯定不会是当代仙尊之一。 如此看来这个仙界监察使总是可以传世重生而且每次都能修炼到极其强悍的境界,不是掌握了什么特别的法门,那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宝或者是技巧,如果能够掌握到这种技巧或者法门的话…… 一时间,晴天仙子也陷入沉思当中。 仙人不是永生不死的,哪怕就是仙尊都有寿数耗尽而陨落的一天。如果说能够掌握到这种转世重生的技巧,那至少不用过于担心陨落的到来,只要提前为自己的转世重生做好准备,或许转世重生才是新征途的开端呢? 想到这里,晴天仙子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兴奋,转而对丁三骅道:“你有几分把握?” 丁三骅皱了皱眉头,掐指再算,片刻之后开口道:“至少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了,至少晴天仙子认可了丁三骅的算计结果,点头道:“照你这种说法,继儿现在就应该是在仙界监察使身边?那你的意思是说,仙界监察使其实是可以随意穿梭下界和仙界,而且还能带着仙人穿越?” “这个……” 从算计的结果来看好像是没错,但是这样一个结果是严重违背了丁三骅的认识。 “你不用婆婆妈妈,有时候看似不可能的结果往往反而就是最正确的结果,我们就按照这个结果来推断,是继儿带着仙界监察使找到了曹安,那么问题是,仙界监察使找曹安做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将曹安带走!” 丁三骅眼前一亮,说道:“哪怕吴青衣后面又派人去了一趟下界,但是得到的情报未必就是真实的,或者第二次去的时候仙界监察使已经彻底掌控了那一界,而这种情况下普通仙人去了之后还能看到什么呢?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那都是假象啊!” “没错!所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告诉吴青衣了!” 在仙界当中的确没有哪一个仙人是简单的,哪怕是外表看起来单纯善良的晴天仙子,当她发现这个事情对自己和丁继有利的时候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彻底将青衫门的利益给跑开了! 这就是如今仙界的写照,同时也是周白山希望能够改变的地方。 一个世界里如果人人都是那么自私自利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迟早会毁灭。 对于曹安等人来说,再次穿过仙凡通道抵达废土界,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况且他们压根就没有机会去欣赏周白山是怎样打开通道然后穿过通道抵达废土界的。 不是周白山过于保守秘密,实在是因为那种特殊的通道只有仙界监察使才能够承受,不管是凡人还是仙人都无法承受在特殊通道里的那种力量撕扯,不仅会导致自身破裂,如果是仙人,在被撕裂的同时会释放出大量的仙元,从而影响到通道的稳定性,甚至会危机到周白山的性命。 所以曹安等人是被收在大月棍里,等到周白山从通道里出来之后,他们才重见天日。 “又回来了……” 看了眼熟悉的天空,曹安脸上翻出苦涩的笑容。

第三三五章 世界之心 第三三五章 世界之心 周白山回到废土界的地方却跟他当初离开时的位置有些不同。幸好随着他境界增长,对于整个废土界的掌控也越来越深入,只是心中浅浅一默,就已经知道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如果他此时想要马上返回自在门的天空道场,那也只是转眼的功夫就可以办到。 然而周白山并不急着要回道场,自在门的事情有五味子等人操持,在没有仙人下凡的前提下,这一届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两人的。 “不如趁机去把那个东西拿到手。” 想了想,周白山伸出右手掐算片刻,便向着东北方向飞去。 高空当中罡风凛冽,然而却不能跟仙界那种罡风相提并论,渡劫期以下的修真者或许难以承受,可如果换成仙人仙体,那就是清风拂面的水平,不值一提。 周白山速度极快,转瞬就越过重重高山、道道河流,等到他看见一片渺无边际的绿色时,才终于放缓了速度。 “应该就是这个附近了。” 再度放慢速度后,周白山释放界元去感知那一片葱葱郁郁的绿。 这恐怕是整个废土界最大面积的一片森林,哪怕是身在百丈高空,周白山仍旧很难一眼看到边际,蔓延的绿一直延伸到天边,跟天幕相接于一处。 若是普通人或修真者看到这样一片森林,恐怕只会感慨大自然的神奇或者是森林的广袤,却根本不知道这样一片茂密丛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但周白山却是不同的,他不是来看风景也不是来感慨的,他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找到废土界的心! 每一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心,就如同每个人都有一颗心一样。只不过一个世界的心更像是一个仙人的神魂,并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仙人的神魂用刀剑难伤,但如果遇上风火雷电却会受损,世界的心亦是这般。 就如同正常情况下仙人会将自己的神魂隐藏在身体里最坚固的地方以免受损一样,每个世界也会本能地将自己的心隐藏在一个极其难以被找到的地方,有的世界是将世界之心藏在地底的熔岩当中,有的世界是藏在深渊之下,还有的世界将其隐藏在经年不化的冰雪里面。 废土界的世界之心,按照周白山的推算,应该就是在这片森林当中的某个地方。 既没有熔岩的高温,也没有冰川的寒冷,一片生机盎然的地方看起来好像对外并不设防,然而周白山却都在心中为废土界选择这个地方而叫好。 这里的确不起眼,若是有人想要找到废土界的世界之心,又没有周白山绝强的算计能力,怕是很难想象到在这片蔓延不绝的森林当中来寻找废土界的世界之心。 虽说每一颗树木花草单独拿出来,哪怕是在凡人面前都是脆弱的,一柄利斧或者是一手就能将其摧毁、破坏,但是当面对这样一片绵延不绝、生机勃勃的时候,恐怕就算是来个玉清境的仙人,也会觉得头疼。 世界之心绝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就像是一个仙人绝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神魂交给别人,一旦落入别人手中那就意味着失去绝对的自由,任人拿捏。 周白山不知道每个世界是不是都有自己的思想,这一点从古至今都不曾有人敢肯定,但每个世界都会本能地隐藏自己的世界之心是不争的事实。有时候一个世界被发现,甚至需要花费上千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世界之心的所在。 譬如说清岚斋就有专属的三个下界,也就是三个世界。其最后得到的那个世界,是在珍戎仙尊坐上清岚斋斋主位置五百年之后才成功的。但是发现那个世界却是早在三百年之前,这其中整整三百年的时间,清岚斋的仙人们用尽各种方式遍寻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心都不曾成功。 最终还是珍戎仙尊以无上仙术,将自己的意识投影到那个世界,消耗了海量的资源和自身仙元之后,终于在一处深达万丈的大海眼里将其发现。 然而发现了世界之心所在的位置还不够。仙尊的意识投影并不能直接将世界之心带走,必须要有人潜入世界之心附近才能成功,未达到这个目的,清岚斋连续三次安排仙人下界,最终才成功的得到了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心,从而将那个世界彻底掌控。 不同于清岚斋或者是其他门派那样,非得得到完整的世界之心,周白山并非是想彻底的奴役废土界,他所需要保证的是不让废土界沦为某个仙界门派的私产,想要做到这点,除了他在仙界里找到节点玉简之外,还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废土界的世界之心分割,只要不能得到一颗完整的世界之心,那么谁都无法彻底奴役这个世界。 这是周白山的目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一片好意,只可惜世界就是世界,哪怕它们会本能地将自己的心隐藏起来,却无法跟周白山沟通,更感受不到周白山究竟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 漂浮在距离森林不到二十丈的高度上,周白山渐渐地将感知释放的愈加遥远,覆盖的范围也在迅速地增长,这种增长速度若是让仙尊看到都会无比吃惊。 然而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周白山脸上都出现了一丝疲惫,居然仍旧没能将这片森林所覆盖。 “真是个聪明的世界。” 周白山倒是没有因此而生气,反倒是感觉庆幸,一个“聪明”的世界往往代表着这个世界还年轻,还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若是一个世界死板,暮气沉沉,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距离灭亡不远了。 对于一个世界是否会灭亡,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可笑,世界不是人,物,怎么可能灭亡呢?周白山过去也不相信这点,或者说他过去就没想过世界会不会灭亡这种无聊的事情,是等到他继承了监察使的传承之后,在传承的记忆当中亲眼目睹了好几个世界的灭亡消散,才无比笃定这一点。 即便不是受到外力的侵袭和干扰,一个世界的发展到某种程度之后也同样会走上灭亡的道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世界跟一个人,一个物体并没有任何区别。 愈是聪明的世界,就愈是生机勃勃,距离消亡的时间就愈是遥远。这样一个年轻的世界,对于仙界的人来说,就愈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你把心藏在什么地方呢?”周白山闭着眼睛,但脑子里却清晰地显示出周围的环境,只不过跟用肉眼所见的景象不同,绵延的树木看不见了,只是浓密的绿色气团,每一个气团就代表着一颗植物。 “难道说,你是心也藏在这些树木当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白山觉得自己恐怕有些托大了,想要将一颗颗树木检查完,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啊!

第三三六章 春去秋来 第三三六章 春去秋来 “都出来吧。” 周白山睁开眼睛,施了个法诀祭出大月棍,紧跟着曹安、流云和丁继三个人就出现在周白山身边。 “憋死了。”流云真人脚踏实地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周白山暗暗好笑,至于说丁继则是早已经熟悉这种感觉,所以忙着活动手脚,根本没有说话的功夫。唯有曹安还有些茫然,他不敢相信周白山真的可以随意带着仙人下界,而且还不被下界所排斥。 “这,这怎么可能呢? ” 曹安的话提醒了流云,流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界了。 跟曹安和丁继不同,飞升仙界之后一直没有加入过门派的流云,根本没有机会下界,甚至于在他的思想当中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如果不是曹安的言语当中提醒他甚至都没回过神来。 “这就是下界?这是哪一界?” 对于像流云真人这样普通的仙人来说,下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绝大部分普通仙人从飞升仙界到最后陨落,都没有机会下界。 “这里就是废土界,曹安可是来过的,对不对啊曹安?” “是。”曹安脸上的笑容无比苦涩,是来过啊,他第一次下界就遇上周白山,可谓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辈子也磨灭不了。 “好了!” 周白山等流云和曹安的心情略微平复之后,拍了拍手道:“我让你们出来不是陪我聊天的,我是有事情要给你们去做。” “给我们做事?” 丁继略微有些发愣,他比曹安和流云知道的更多,比如说普通仙人想要在下界长期逗留,就必须要让周白山将体内的仙元尽数抽走,几乎只残留难以察觉的那么一点点,方才不会被这个世界所觉察,排斥。 当然,并不是说身体里几乎没有仙元的仙人就是废人,事实上即便是在没有仙元的情况下,仙人的身体强度仍旧远远超过普通人,哪怕就是普通人里的武者,修炼程度达到先天境界,也很难对仙体造成破坏,更不用说仙人们往往还有各种不需要用仙元驱动的护体仙宝。 所以如果要丁继等人做事也不是不可以,关键的问题是,周白山放心么? “放心,当然放心,以我的感知能力,方圆千里之内你们也不可能脱身,难不成你们还能跑掉了?再说了,你们身体内的仙元即便是不去修炼也会缓缓增加,如果没有我帮你们将这些仙元抽走,结局会是怎样想必你们都是知道的。” 周白山淡淡而言,丁继三人则是低下头去。 只因为周白山说的一点都没错,三人之所以不愿意去想,只是因为他们身为仙人的骄傲不愿意承认自己受制于周白山,只要他们还想活着,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界里,就只能永远地受制于周白山。 不等 三人表态,周白山这边已经挥就三张符咒。这种黄纸符咒其实并不算什么高深的法术,只不过是监察使这一门所独有的,其他仙人想学也没用,因为在书写符咒的时候需要将界元灌注其中,方才能够具备效力。 “你们一人一张,拿着分别向三个方向去,谁要是发现手中的符咒开始发光了,就马上通知我,飞鹤传讯这样的法术你们还是可以施展的。” 丁继三人结果黄纸符咒,却还是满头雾水:这个符咒究竟有什么样的功效,周白山这又是要做什么,他们完全不能理解。 可他们也不能开口问周白山,只能一人选了一个反向,默默地沿着直线前行。 等到丁继等人走出视线之后,周白山再度闭上双眼,陷入神念感知当中。在他的感知当中,丁继三人就如同是黑暗当中的火炬一样明显,看着三人笔直前进,周白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种符咒不能打量复制也无法用法术来驱动飞行,周白山也不会让丁继等人出来做事。不过现在他反倒觉得过去自己实在是太谨慎了,如果早些发现仙人还能这样使用的话,就不该让丁继等人天天闲着。 “不知道五味子他们如今的情况如何了,又有多少人达到可以渡劫的境界。” 周白山分心二用,一方面不断地试图在无数树木当中找到隐藏的世界之心,另外一方面也继续自己的修炼,光光是依靠传承并不能让周白山的境界不断提升,传承的记忆只是将他上升的通道给打开了,但这个通道里面的现在是空空荡荡的,想要这个通道填满就需要周白山自己不断地努力。 从仙人身体里剥夺仙元转换为界元固然是一条捷径,但要说纯粹性还是不如直接从天地之间去炼化来的更好,只能当做无奈之下的一种补充而已,周白山想要真正抵达仙界监察使最为顶级的境界,绝非是短时间就能做到。 想要从这漫无边际的森林无数树木当中找到一个隐藏着世界之心的大树并不容易,除开正确的方法之外还需要相当的运气,周白山已经做好长期钉在这里的打算,而最后的事实也证明周白山的判断没错。 最开始的时候,丁继等人三天回来一次,到后来这个时间慢慢地延长到七天回来一次,再后来又慢慢地延长到一个月。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周白山就如同一座石像矗立在原地不曾动弹过半点,不管是风雨还是雷电、烈日还是暴雪,日月交替四季轮回,不知不觉当中整整五年的时光过去了。 “还是没有收获?” 五年的时间里,周白山几乎要等到丁继等人回来才会睁开一次眼睛,虽说表面上他在这里浪费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但实际上这五年里他的收获相当巨大。 一方面是炼化的天地元气越来越多,使得周白山境界在不断增长。仙界监察使的境界不同于普通仙人,但是可以用普通仙人的修炼境界来进行对比。 如果说五年前偷偷前往仙界的周白山境界大概相当于上清境玄真,那么此时他已经突破了上清境和太清境之间的大境界,虽说在境界上还不如丁三骅、晴天仙子那样的玄仙,但考虑到仙界监察使天赋以及层出不穷的独门法术,此时的周白山绝对有单挑丁三骅的实力。 恐怕周天褚界当中也就只有仙界监察使才能如此飞速的提升境界,因为他们有记忆的传承,不需要经过突破境界时的压力,也不会走弯路或者是受到走火入魔的威胁。 正是因为周白山境界上的变化,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望向丁继的时候,才让丁继由衷地感受道了压力,一种来自灵魂的压力,甚至于丁继有种错觉,好像他又在了玄仙父母的面前。 “是,这片林海已经有九成以上的区域搜查了,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碰运气的话,总不至于运气就这么差劲吧?” 丁继低着头,不敢看周白山,只是低声说道。

第三三七章 丁继的计划 第三三七章 丁继的计划 丁继也是憋了很久才敢向周白山开口,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哪怕仙人的寿数够长,但也不是这样用来浪费的吧?况且在丁继看来,周白山这个仙界监察使那是个有野心职业,如今正是事业开头的时期,他怎么就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呢? “你究竟想问什么?” 周白山缓缓抬起头来,或许他也是因为打坐修炼的时间太长,身体都有些不太受控制的感觉。 “我……” 话到嘴边丁继却狠狠闭上嘴巴将其咬住,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阶下囚,一个阶下囚而已,凭什么向自己的主人质询呢?很显然周白山想要找的东西非常重要,但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可以想象周白山现在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周白山淡淡一笑。他从丁继脸上的表情判断出丁继此时矛盾的心情。其实事情并没有丁继想象的那样糟糕,对于寻找世界之心这个事情周白山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可能一躇而就的,如果世界之心那么轻松的就能找到,那也就不是世界之心了。 “世界之心,听说过么?” 对于丁继,周白山倒不是不放心,毕竟丁继的神魂都有一部分被周白山攥在手心里,若是他有什么腻歪的事情,周白山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丁继魂飞魄散。 然而让周白山意外的是,丁继居然不知道世界之心的存在。看他疑惑的模样肯定不是在作伪。 “世界之心?那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 “谁能掌握世界之心,谁就能掌控那个世界,你说有什么用处?” “嘶~”丁继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转头将身后那边茂密不见边际的绿色丛林,“你说的世界之心,就在这片森林当中?” 周白山点了点头,“是的,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何会出现这么大一片丛林?你在仙界怕是也没见过这么广袤的丛林吧?这么多大树层层叠叠地长在一起,我不怕告诉你,它们当中有些树龄都有千年之久了。” “千年之久?”丁继也是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年代越久的大树越有可能隐藏这世界之心?” “也不能这样说。” 周白山摇了摇头,在他感知当中流云和曹安都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也不担心被丁继以外的人给听到了。 “如果说树龄越长可能性就越大的话,那我也就不会让你们来帮忙了。就我所知,世界之心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可以流动的,也就是说它可以存在于这颗大树上,也可以移动到一颗树苗上,究竟存在于什么地方,恐怕只有它自己才能知道。” “可是这么久我们仍旧没有找完,如果它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重新移动到已经搜查过的地方,那岂不是永远找不到?”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周白山笑道:“但是世界之心的移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它没有脚对不对?”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式?”丁继想了想又问道。 “方式还是有的。” 那个方法周白山心中早就已经知道了,可问题是他不想用。现在丁继一问,周白山脸上的笑容终究还是消失了。 “什么法子?” “如果说这片林子里藏着一个人,你想要将他逼出来,用什么法子比较好?”周白山不答反问道。 丁继微微一愣,随即沉吟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抬头望着周白山,脸上一片兴奋,“我知道了,这些凡木其实只需要一把火,甚至不需要是三位真火,就可以做到……” “做到是容易,只不过这样一片林子,就毁了。”周白山皱着眉头,眼神扫过丛林。 “其实也不至于毁了啊。”丁继像是铁了心要给周白山出主意。 “你说说。”如果丁继真的能够拿出一个有效的方式,周白山其实也不会反对。 “我们可以这样……” 丁继不愧是有对玄仙级的父母,虽说他自己境界不咋地,但是见多识广,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一些法术,甚至就连周白山的脑子里都没有半点印象。不过这也是正常,毕竟周白山传承的那些记忆最近都是万年之前的事情,这后面不断有仙人创造出新的法术来,虽说万变不离其宗,但总归是创造,从丁继口中说出来也让周白山有了许多新的感想和领悟。 “你确定最终我们可以恢复?” 等到丁继将他心中的计划说完时,流云和曹安都已经回来过一次了,只不过两个可怜的家伙又被周白山给打发了出去。 “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只要你拿到了世界之心,区区一些树林的损失应该还是可以恢复的。” “我需要考虑考虑,你还是继续去做事吧,如果我有什么考虑再通知你。” 等丁继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之后,周白山两眼一闭,又陷入入定状态。不同于前日入定,表面上看好像没有区别,但实际上周白山这次入定主要不是为了修炼,而是将全幅心神都投入到刚刚丁继所说的那个计划当中。 周白山并不是对丁继的计划不感兴趣,事实上他很有兴趣,但是他不会贸然行事,他需要有相当高的把握,而只有通过这种算计演化,才能让周白山确定每一个步奏和每一个细节。 一转眼又是三个月时间过去了,在丁继等的快要放弃的时候,周白山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正好流云和曹安两人跟丁继都在,周白山摆手让他们停下来,道:“我们都已经努力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丁继的计划来执行吧。” “计划?” “什么东西?” 曹安和流云的反应让周白山递给丁继一个满意的眼神,如果说丁继敢在周白山点头之前将事情透露给两人,那么肯定逃不脱周白山的责罚。 “丁继,你把计划跟他们说说,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一定要细致到每个法术释放的时机,我现在开始制作符咒和法宝,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一听周白山制作符咒和法宝居然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曹安和流云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这不知道是多么困难的任务,就连周白山都要这么长时间准备。搞不好自己会送死吧?曹安和流云心中各自想到。 “没那么危险,之所以准备那么久,是因为我们不能动用仙元,难道你们忘了?” 经过丁继这么开口一提醒,曹安和流云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周白山的阶下囚,他们身体里的仙元仅仅只能维持他们的生命,哪怕就是被一个修真者欺负到头上,他们也毫无还手之力。 “放心好了,我们既然已经加入了自在门,那就是自在门的门人,而且是很重要的门人,门主怎么都不会用我们的性命来开玩笑的。”

第三三八章 这里是世界 第三三八章 这里是世界 三个月也就是九十来天的功夫,周白山重新出现在丁继等人面前,不等三人开口他就抖手撒出漫天花雨。 黄芒闪烁的符咒、金光耀眼的法宝,甚至还有蒙蒙清光的仙宝,林林种种竟然不下两三百之多,虽说其中主要是符咒,但是七八样仙宝就已经让流云真人的眼神发直了。要知道海外仙人几乎个个都是穷光蛋,否则当年曹安也不至于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窘迫从孤岛回来去青衫门当个打杂的。 三人之中相比而言最好的算是丁继,毕竟有两个玄仙爹妈,好的差的东西都见过,不至于那么惊讶,只不过他还是眉头微皱指着仙宝开口问道:“我们不能动用仙元,有仙宝好像也没用啊。” “这些仙宝是给你们防身用的,水火无情。”周白山微微一笑,示意三人随意拣选收集,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的。 确定自己能够拿到这么多法宝和仙宝,流云的眼神都直了,好在他还没有忘记三人是共同进退,只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等到东西分完之后,周白山才开口安排每个人的具体工作。 一炷香功夫后,三人分朝三个方向飞去——如果是普通人,即便有飞行符咒也不无法御空飞行,仙人是仙体自然不同。 一个时辰之后,周白山看见三处浓烟从三个遥远的方向升上天空,他当下不再等待,而是在原地冉冉上升。随着渐渐升高,周白山也渐渐能够看到下面森林的边界,当他穿过两层薄薄的云层之后,基本上整个森林就在他视线范围之内了。 “当真是好大。” 一直以来周白山都不曾飞到这样的高度来观察整个森林,如果不是因为丁继的提议,恐怕他还想不出这样一个万全之策来。 浓烟滚滚之处,冲天的大火正在肆掠,而大火过出,则是一片焦黑。 此时周白山并没有急着动手,他看到下面的丁继三人还在努力地扩大的火圈,按照计划这个庞大的火圈需要将整个森林的外围全部点燃,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圈,以保证每一颗森林里的树木都要被火舌所吞噬。 在周白山的计划当中,只有将森林里的每一颗树木都烧掉,才能逼着世界之心向火场中央的位置逃窜。在这个过程当中无疑会有很多树木被烧死,甚至于一些动物也会死掉,但是为了尽快得到世界之心,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而漂浮在半空当中的周白山,却是在做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挽救这片森林。 一面是放火烧毁森林,另外一面则是要保证这片森林的面积,毕竟就连周白山都不不清楚,若是废土界忽然失去了如此广袤的一片森林,整个世界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就目前而言周白山认为废土界还是正常的,既然如此就更应该保证废土界的大致环境不发生变化。 重建一片森林对于周白沙来说并不难,哪怕是大火烧过,地面上仍旧有足够的种子和隐藏在泥土深处的根,只要这些还存在,生命就不会中止,而周白山要做的事情是沿着焚烧过的地带不断地转圈,将得自仙界监察使宝库里的一种水挥洒下去。 这种水当然不是普通的河水或者泉水,这是来自仙界的一种生命之水,它能够大幅度激发植物的生命力,使其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生长发育起来。其实这种生命之水的存在并非稀罕,而且使用之后也不会给植物带来什么后遗症,就如同是修炼之人可以服用丹药来提升境界一样,只要不超过一定的限度,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火势真正勾连成一个火圈时,周白山开始行动了,他飞到火场最外围的边际上,然后伸手在虚空中抓出来一个玉瓶。那玉瓶比一般用来盛放丹药的更大些,瓶口却更加收敛,瓶颈细长下部则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圆润。 左手托着瓶底,周白山开始在已经过火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火场上空轻轻弹动右手手指,只见他在瓶口上方三寸之处弹动手指,却像是有无形绳索在牵引一般,一股股清泉就从瓶口里涌出,明明只有筷子般粗细,但顺着手指弹动的方向落下之后竟然就成了漫天的雨水。 均匀而致密的雨幕逐一浇过下面焦黑的火场,若是下到落雨的地方仔细观察,就看见当雨水滋润后,那一层层焦黑枯枝灰烬下,忽地冒出来一片片的绿。 芽苗长出来了,一片片地就如同是一个个调皮的孩子,它们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然后各自奋力的生长,有些快有些慢,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晃动脑袋的孩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需要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几十年的过程被浓缩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当那些芽苗们开始长大之后,区别渐渐出现了。 强壮的芽苗霸道地伸展开自己的枝叶以汲取更多的阳光和养分,可以想象在那层层黑土之下视线不及的地方,这些明显更强壮的芽苗同样会伸展出更多的根系来抢夺养分。很快,强壮的芽苗变得更加强壮,而那些弱小的,在生长速度上慢了一拍的芽苗们,哪怕已经伸长到一定的规模,就因为缺乏阳光和营养而变得更加缓慢。 再过上几个瞬间,原本密密麻麻的芽苗变得稀薄,而其中的佼佼者则是已经达到七八尺的高度,几乎就是一颗小树苗了。这个时候更加残忍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对营养争夺的更加疯狂,一些原本已经有三四尺高的芽苗开始枯萎,它们的躯干倒伏下去,很快就被刚刚生长起来的匍匐植物所覆盖,吞噬,成为这些植物的营养。 然而在高空当中是无法看清楚这些细节的,这些细节都是周白山用他那无边弗远、无孔不入的感知能力所感知到的,这样的一幕出入周白山的预料,使得他在一面“降雨”的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些感悟。 虽说是生命之水让这些植株集中在短短时间里生长,但事实上整个森林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不外乎如此。 资源永远都是有限的,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哪怕这种奋斗到最后的结局仍旧逃不过一场火,尘归了尘,土还归了土,可这个壮观的过程不就是生命本身的意义所在了么? 忽然间周白山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废土界要将它的世界之心隐藏在这片茂密无边的森林当中了。 这里是森林,这里也是世界。

第三三九章 失败的降临 第三三九章 失败的降临 如果此时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感觉无比的惊讶! 一面是不断焚烧,火光冲天、黑烟迷蒙,一面则是细雨靡靡、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如此矛盾的场景在此时此地既分裂由统一地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难以想象的感觉。 虽说火势冲天,周白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但对于这片无边弗远的森林来说恐怕想要烧到周白山期盼的那种程度还是很难的。只不过只要坚持就总会有回报,计划已经开始也没有理由半途而废,就不说丁继等人消耗掉的那些符咒、法宝,光光就是周白山手中玉瓶里那些生命之水就是一笔相当不菲的开销。 如果说找不到世界之心的话,那周白山就真是亏大发了。 在周白山给丁继等人的符咒当中,就有一种专门用来控制风的符咒,这种符咒在释放之后可以平地起风,助长火势向符咒使用者期望的方向高速吹动,使得焚烧速度大大加快,但即便如此,四个人一起动手努力也用了整整四天的功夫,才将火圈最终缩小到周白山感觉差不多的范围。 三道神念自周白山神魂当中发出,分别去向丁继三人,他让三人不再继续扩大火场范围,好让他将包围在其中的世界之心给捉出来。 之所以周白山如此笃定,那是因为他深知,不管世界之心被藏在什么地方,那都必须是在一个活的生命体当中,当大火焚烧的时候,世界之心为了保证自己不受到损害,必然会向着里面的树木移动。 “好了,你们控制好,不行就增加一些火符进去,一定不能让火给熄灭了,让我来将它抓出来。” 说是这样说,但周白山也知道,如果没有他为三人准备的那些符咒、法宝甚至是仙宝,想要控制火圈在原地而且不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估计哪怕三人是仙体,这样一来也要累的脱掉一层皮。 然而事到如今谁也没有选择,总不能将前面的功夫都白费了吧? 周白山飞凌火场正中还没有烧掉的地方,虚空盘膝然后瞑目出神,相对于前几年那种没有目的胡乱探查,此时范围被大大缩小更有利于周白山发现世界之心。 不过即便如此,周白山在半空当中盘膝打坐这一坐就是两天的功夫。 丁继等三人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倒不是说他们吃不下这种苦头,事实上任何一个能够修炼成仙的人都不是轻易就能成功的,区区苦头不在话下,真正让他们着急的,是手中的符咒已经所剩无多了。 如果说再过一天周白山还不能找到世界之心的话,可能他们就会因为用光了所有符咒,而失去控制火场的能力,到那个时候就算他们把自己的性命给填进去,也别想再达到周白山的要求,故而他们心中才焦虑。 然而周白山不能焦虑,尤其是在使用神念探查的时候,如果不能保持内心的平静,那么就会引发神念的波动,说不定就是一次小小的波动就会让周白山错失世界之心,毕竟他现在就在世界之中,他可以去感知世界,而世界同样可以感知到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白山现在就像是在跟世界做一次博弈,这个博弈的过程就是周白山寻找世界之心的过程,最终的胜负决定了周白山这一次是否能够抓住世界之心。 世界也是狡诈的,如果这次周白山失败了,那么世界之心或许就可能从这里溜走,并且躲藏的更加隐蔽,周白山想要发现大概的位置都会非常困难。 冥冥之中周白山像是一尊雕像,整整三天时间里都是一动不动。 “怎么还没有找到啊,曹安,曹安你那边还有没有火符?” “丁少,我这边也没有火符了,还多出来几张风符你要不要?” “我不要风符,我自己都还有,流云真人你呢?” 相比丁继和曹安还能用神念交流,流云真人就不如两人了,他已经忙碌到连分心用神念跟两人交流都为难的程度,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仙人的风采,分明就是个山中的烧炭翁造型。 “惨了,曹安,如果门主还完成不了的话,恐怕我们就要倒霉了。” “是,我最多还能坚持两个时辰,丁少你呢?” “我这边估计比你稍微好一点吧。”丁继毕竟在身份上比曹安和流云要高一些,加上他在周白山身边的时间更长,所以在挑选东西的时候略微了一些便宜,而流云真人法宝和符咒没有比曹安少拿,只是他的修为境界和对符咒法宝的运用还是比曹安差了一些。 这边曹安跟丁继在不断地交流,流云真人心中则是心急如焚,当他将最后一张风符扔出去之后,就忍不住怪叫道:“帮忙,你们快来帮忙,不然我会死的,我肯定会死的!” 怕死,那是每个人的天性,仙人也不例外。其实流云真人当然不会被大火烧死,只不过一想到因为自己而导致周白山功亏一篑,等到事后追究责任,搞不好就只有以死谢罪了。 “撑住!” “我来!” 丁继和曹安相继发声,丁继那边是直接扔过去一张风符帮流云真人控制火势,曹安则更为直接,径直从原地飞奔向流云真人所在的地方,他是担心流云真人被大火给吞噬了,即便不死抓出来恐怕也是要掉一层皮的。 可是曹安却忘了,水火无情也最难控制,刚刚还被他牢牢掌控的火势,就在他转身奔向流云真人的那一瞬间,陡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牢不可破的火圈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个仅仅只有两三丈的缺口。 在曹安对面方向的丁继将那缺口的出现看的清清楚楚,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紧张的说不出来。 “千万别跑,千万别跑!” 天空中的周白山对于下面发生的一幕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哪怕他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心态,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毕竟三天时间都没能将世界之心从这么小小的范围里抓出来,已经让周白山有些压抑不住焦躁了的心思了。 如今火圈出现了缺口,谁敢保证世界之心不会从缺口溜走?然而周白山也知道,这个责任不能全部推到流云真人或者曹安的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预料过,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丁继三人都几乎没有仙元,相比之下甚至不如这个世界渡劫期左右的修真者,自在门中如今这个境界的修真者数量肯定不少了,但周白山不想打扰他们修炼,所以才没有通知五味子等人,如今看来他这个决定好像是错了。 所以周白山自己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可就在他睁开眼睛,准备彻底放弃这一次寻找世界之心的行动时,那缺口处突然出现的元气波动,却让周白山眼神为止一亮!

第三四〇章 大蜜蜂 第三四〇章 大蜜蜂 “那是……” 念头如同闪电般略过周白山的脑海,而他双手却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本能地释放出一个法决。 这个法决其实很简单,不仅仙界监察使会使用,仙人会使用,就连下界的修真者也几乎人人都会用,这是个“缚灵诀”。 “缚灵诀”在各种法决当中算是相当低级的一种,也是通用法决。像这类通用法决虽说品级不高但却有个特点——使用效果根据使用者自身境界的不同而不同。如果说一个刚刚入门的修真者使用“缚灵诀”只能困住常见的那种普通灵体的话,那么让仙尊来施展缚灵诀,就能让法术范围内的所有灵体不论等级高低,统统动弹不得! 周白山如今修为境界虽然只到仙人太清境玄仙阶位,但他以界元施展出来的“缚灵诀”却已经足以困住废土界的世界之心了。 “成功了!” 感觉到缚灵诀反馈回来的信息,周白山心情一瞬间从低谷上升到了顶峰!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意外反而让世界之心暴露了自己,最终才落入到他的掌控,如果不是因为流云真人的失败和曹安的失误,指不定反倒无法成功了。 一道淡淡的绿色光华在周白山双手掌控的十丈方圆范围里不停地冲撞,这一幕不仅让丁继松了一口气,也让曹安高高悬着的心落了地,至于说最为紧张的流云,反应也最慢、最激烈——他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不管那地上有多脏、有多烫。 “这就是世界之心了?” 等到三人缓过神来,时间已经去了好一阵子,然而周白山却还是没能将世界之心收服,“缚灵诀”的范围仍旧还有方圆七八丈,而那冲撞不停的绿色光华居然也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 丁继三人渐渐向世界之心围拢,周白山也在降低高度,“缚灵诀”这种低级通用法术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神魂之力,所以周白山如同是一个娴熟的渔翁,之所以没有马上将“缚灵诀”收拢硬逼着世界之心停下来,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对世界之心造成人任何的伤害。 “是的,这就是世界之心。” 从来到这片森林至今,周白山脸上还是头一次出现彻底的放松。只要没有别的意外发生,世界之心是绝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控了。 “好奇怪。曹安你见过?” 曹安摇了摇头,转而望向流云,如同烧炭翁一般的流云张开他布满黑灰的双手不住摆动,口中迭声道:“别看我,别看我,我也是第一次。”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丁继失望地将眼神转向“缚灵诀”中的世界之心,看了片刻之后又问周白山:“门主,你怎么不马上收了它?” “不急。”周白山笑道,“时间还早着呢。” 此时缚灵诀里的世界之心好像还精神抖索,周白山口中说是不急,但其实暗中已经在向那世界之心下手,一根根看不见的界元之力虽然只有蚕丝那么粗细,但其坚韧无比,一旦粘在世界之心身上,无论世界之心如何挣扎冲刺都无法摆脱。 周白山就是这样把一根根界元丝线缠绕上世界之心,拖得世界之心渐渐疲惫,速度也就减慢下来。 当世界之心在“缚灵诀”范围内减慢速度之后,丁继等人也就终于看清楚了世界之心的真实面目。 “这……这就是世界之心?” 丁继脸色诧异,在知道周白山是为了找世界之心的那个时候开始,丁继就在心中无数次的想象过世界之心的模样,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世界之心居然会是这样。 “这是世界之心?”曹安也是眉头紧皱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至于说流云真人则是满脸茫然,怕是因为以他现在的眼力,还不能完全将运动当中的世界之心看清楚。 唯有周白山脸上微笑不断。 其实他早就已经看清楚了废土界世界之心的模样,所以他才不会惊讶。 “居然是一只……蜜蜂!” 随着周白山的努力,那世界之心的速度逐渐变慢,终于让流云真人也能看清楚其真实面目了。结果当然还是让流云真人极度的惊讶,只因为在他眼中的世界之心,分明就是一只通体青绿色,有着巨大而透蜜的翅膀,在高速飞行的一只蜜蜂! 这样的结果简直就是让人无比意外,谁都没想到废土界的世界之心会是一只蜜蜂,而且是一只颜色如此怪异,体型如此硕大的蜜蜂。 “不用奇怪,世界之心本是没有任何形态的,我们所能见到的只是它化形出来的样子,只要它愿意,可以随时化身成任何模样。”周白山一面解释,一面继续往那只几乎有婴儿大小的蜜蜂身上扔界元丝。 对于丁继等人来说是无形的界元丝在周白山眼中却是已经紧紧地包裹着世界之心,就像是在它身体外结成了一层无形的茧。 而随着周白山的努力,这层茧的厚度从薄薄的一层到现在已经足足有差不多一根手指头那样厚,如果是放在仙人身上,别说玉清境,就算是上清境的上真,怕是也被这些界元给压制的动弹不得。 由此可见世界之心的强悍,周白山更清楚,世界之心的强悍程度与其所化外形还有相当的联系,蜜蜂固然有着无以伦比的负重飞行能力,但侧重的还是速度,如果化形的不是蜜蜂而是一只更为蚂蚁的话,说不定周白山还要再耗上一倍的时间,才能将其压制。 就在周白山跟丁继等人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蜜蜂”已经渐渐飞不动了,不是它耗尽了体力,事实上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当中,世界之心就没有耗尽体力这种可能性,之所以渐渐停下来趴在地上,完全是因为周白山用界元将其压制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周白山总说收服世界之心需要一点点来的原因所在。 “差不多了,你们退后一些。” 说话间周白山缓缓落地,双手不停地打出法决,将“缚灵诀”从一丈方圆渐渐收拢到只有三尺余,为了保险起见周白山并没有直接去捉那“蜜蜂”,而是打算将直接用缚灵诀将“蜜蜂”给牢牢的束缚起来。 有界元丝和“缚灵诀”两道保险,世界之心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逃出升天了。 而这个时候才是周白山收服世界之心的时机。 说是收服,其实并不是要世界之心“认主”什么的,哪怕此时的世界之心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妖兽或者仙兽,但其本质上还是无形无状的一种存在,更没有其化形所拟存在的智慧可言。 当最后的约束步骤完成之后,周白山伸出右手,撮指如刀,快速地向着“缚灵诀”里的“蜜蜂”狠狠地切了过去。

第三四一章 截取 第三四一章 截取 当周白山的右手如刀插向“缚灵诀”里那由废土界世界之心化形而成的蜜蜂时,丁继等人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那是一种类似于人类尖叫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只是尖利的惨叫,诡异的是这种惨叫并非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至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来。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尖叫声直接影响到的是仙人的神魂,所以哪怕丁继等人的仙体本身已经是无比坚固,却是无法阻挡这种直接影响到灵魂的声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攻击,专门针对灵魂和神魂的攻击。 凡是能够让人感觉到痛苦滋味的行为其实都是一种攻击,只不过攻击的后果不同而已,世界之心的这种攻击显然是无差别的,也就是在其攻击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物只要是有灵魂或者是神魂的,就肯定是会遭到攻击的。 周白山同样也“听”到了那种凄厉的叫声,然而他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舒服的表情,就好像是那种叫声根本影响不到他似的。 “为什么门主不受影响?” 流云虽然是用神魂在跟丁继和曹安交流,但从他不自觉地称呼周白山为“门主”就应该知道他其实是已经承认了周白山的地位,这种变化让曹安眉头微微皱起,只是不知道他心思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思考流云的问题。 “门主根本我们是不同的,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仙界监察使,咱们是仙人,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啊,跟着门主风险虽然大一些,但只要一想到将来门主成功的那一天,到时候咱们可就,呵呵。” 丁继这段时间始终跟在周白山身边,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周白山的一些心思他比曹安和流云两个人都更清楚,所以当流云提出疑惑的时候他才能够给流云一颗定心丸,甚至是直接激发出流云心中那份期盼来。 在海外仙岛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可以说是几乎是被整个仙界所流放了一样,好不容易为了曹安离开仙岛,当时的流云还是踌躇满志的,结果就被周白山和丁继设下的圈套给坑的死去活来。 哪怕现在已经默认了周白山这个门主的身份,但是流云心中仍旧没底,自在门将来能够发展到怎样一个规模,周白山这个仙界监察使能不能活到最后笑到最后,这些都是未知数。但是从曹安那里流云真人已经知道了一切,仙界监察使几乎就是现在整个仙界门派的敌人,概因为如今整个仙界所有的门派几乎都已经是腐化了,完全不符合仙界监察使定下来的那些规矩,都属于是将会被清算的对象。 集中精神对付世界之心的周白山哪里知道流云心中会如此复杂,他对着那蜜蜂切下去的一“刀”其实并不是想要将世界之心杀死,只有疯子才会做那样的事情,谁都知道一旦世界之心死去,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也将会死去。 当然,如果在没有巨大的外界压力下,如果世界之心死去了,废土界必然将会逐渐变得凋零,很多生物都会因此而消亡,但是世界不会轻易地就此灭亡,如果这个世界足够年轻的话,那么在许多年之后,又会有新的世界之心逐渐形成,只不过这个时间会变得非常的漫长,甚至有可能达到几十万年这么遥远。 所以周白山不可能会将废土界的世界之心给杀死,他又没有发疯,他只是在世界之心上切下来那么一小块。 不管仙界监察使或者是一个仙尊有多么强大,毕竟也无法超越天地,故而哪怕他们可以杀死一颗世界之心,但却绝对无法将整颗世界之心炼化,甚至于就是小指头一截那么少一点的世界之心,切下来之后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彻底炼化,合二为一。 周白山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情,他要将世界之心炼化,跟自己合二为一,如此一来周白山才算是真正掌握了废土界,谁也无法将废土界从他手中夺走,除非是将他杀死,然后从他身体里夺走废土界的世界之心。 当周白山完成“切割”之后,顺手就将世界之心给释放了,曹安等人都亲眼看见那化形为青蜂的世界之心忽然冲天而起,化成一道绿色流光,转眼就消失在天际边缘。 “这就放走了?” 对于流云等人来说,这个情形多少有些诡异,毕竟他们只知道周白山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力气来抓住这个世界之心,可就这样放走了又是为什么?当然,周白山不会告诉他们掌控世界之心的正确方式。 流云的这个问题,曹安和丁继都无法回答也没有时间来回答,只因为马上周白山就已经向他们传音,让他们走出森林。 “为什么?” 流云转而问曹安,曹安摇摇头,丁继则是道:“问什么,听门主的安排。”不得不说丁继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而且自己也先行动起来,向着森林之外快速移动。 幸亏当时周白山炼制的那些符咒相对来说还算是充足,丁继等人可以催动符咒然后迅速地退出森林范围。 之所以周白山要将他们撵那么远,是因为接下来他就要炼化手中的世界之心碎片,在这个过程当中他绝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否则就会非常的危险。为了保证自己炼化过程当中的安全性,周白山不但要将人撵走,在丁继等人离开的足够远之后,周白山还拿出一个阵盘来,扔在脚下。 一个防御兼顾隐匿的阵法瞬间成型,转眼就将周白山的身影给掩盖了,此时若是有人在周白山所在位置的旁边,怕是也根本看不到周白山的人影。当然,如果在阵法展开之前没能进入阵中的人,那么现在就根本不可能进入法阵当中了。 在确定这个大阵运转没有问题之后,周白山立刻盘膝坐下,调动界元将掌心里的世界之心碎片给包裹起来。 此时周白山掌心里那块世界之心碎片外形上像是一小块轻薄的纱布,若是仔细看就会感觉这块“纱布”分明就是蜜蜂翅膀的一小块,然而青蜂只是世界之心的化形,为何在脱离青蜂之后,这块碎片仍旧能够保持原来的形状? 周白山对此都是有些好奇,因为哪怕是在监察使传承的记忆当中也木有这方面的资料,只因为历代的仙界监察使都没有想过要掌控一个世界,而凡是掌控了世界的仙人也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所以对于周白山来说,这次炼化世界之心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尝试,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的谨慎。 “开始吧。” 感觉到界元已经将碎片彻底包裹,周白山顿时沉浸下来,进入修炼状态以保证炼化过程当中消耗的界元能够得到源源不断地补充。

第三四二章 炼化 第三四二章 炼化 丁继等人一直走到了森林边缘,这个时候三人围在一起,眼神当中都是迷惑。 “你们说门主他打算干啥?”流云在三个人当中就像是好奇宝宝,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或许他这种性格跟他在海外仙岛待的时间太长有关,不管是丁继还是曹安在这种时候绝对会选择保持沉默,直到有一个像流云这样的白痴打开话题。 “我想,门主应该是要修炼什么吧,他不可能抓到世界之心然后又随随便便将它放走,你们说门主会不会是在世界之心身上留下了什么?” “可是他会留下什么呢?”对于曹安的猜测,丁继倒是不反对,只不过周白山不说,那就谁也没法猜透。 就在三人为此而伤神的时候,周白山的声音却忽然在三人耳边响起:“你们可以原地休息,在我出来之前不得离开,否则一旦你们体内的仙元增加,我未必来得及替你们抽取。” 仙元增加到一定程度,就有可能受到世界的排斥,如今丁继三人的情况可是承受不起这种状况的,故而周白山的话他们三人是谁都不敢无视,纷纷点头表示谨遵周白山的命令。 而周白山在叮嘱了三人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再没发出过声音,三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曹安开口,决定在周白山没有出关之前,大家的一切行为都听从丁继的安排。 一来曹安已经是习惯听丁继的,对此流云真人也没什么看法,在他看来丁继那就是周白山最信任的仙人,听丁继的也没问题。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以为丁继出生于玄仙家族,在很多事情上见识比曹安和流云真人更广袤些,也更加清晰。 森林里的阵法当中,周白山正式开始炼化世界之心碎片。当他心神沉浸到意识海中之后,顿时就跟世界之心的碎片有了接触。 一股人性化的情绪从世界之心传来,周白山感觉到的不满、愤恨、痛苦还有敌视,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是潮水一样冲击着周白山的心神,如果不是因为他早有准备而且自身的神魂也非常坚固,说不定就被这一波冲击给毁了。 “好狡诈的家伙,幸亏我早有准备。” 周白山扛过第一波冲击后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世界之心的人性化程度,到现在为止周白山也不知道废土界的世界之心究竟存在多少年头了,但事实上任何一个世界的世界之心化形的时间足够长的话,也是有可能化行为人的。 当一个世界的世界之心真正化形为人,也就意味着那个世界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那个时候想要从世界之心身上剥离一块来炼化已经不可能了,就只能像是收服一只妖兽那样去收复世界之心了。 故而周白山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次转世传承成功了,天知道再一次转世会是在什么时候,如果那个时候废土界的世界之心已经化形为人,那以周白山眼下这种境界想要收复的话,就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了。 “来吧,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顶着那些负面情绪,周白山感觉自己像是在经历一次天劫。照常理来说,仙界监察使是天地之间的宠儿,突破境界也不会遭受到天地的任何障碍,只要修为到了就可以顺利突破,根本没有风向。 但是仙人就不同了,逆天而为的结果就是时时刻刻受到天地的关注,每一次大境界的突破都有可能引来自身的浩劫。像这种直接对神魂造成冲击的负面情绪攻击,在仙人突破大境界的时候也可能随机的出现,周白山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在他记忆当中却是有这方面的了解。 如果神魂和心智都足够坚定的话,任何负面情绪的冲击那都只是过眼烟云,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当然这种精神上的伤害如果一旦抗不过的话,不仅容易导致当时的走火入魔,更重要的是很容易留下永久性的伤害,而那种伤害才是真正最要命的,甚至会让仙人停留在当时的境界,此生再也没有突破的机会。 这就是修行路上的残酷,但凡是踏上这条路,就只有进没有退,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周白山倒是不畏惧这种冲击,首先他无论是心智还是神魂都能扛得住这种冲击,另外哪怕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发生什么意思,他也能在事后扭转过来,这正是监察使的优势所在。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折腾到什么时候。”心中有底自然不慌,哪怕那世界之心如何的蹦跶,周白山心神始终稳如泰山,哪怕惊涛拍岸,周白山也无所畏惧。面对精神上的冲击,不得不说周白山这种心态那是最好的。 当周白山开始炼化世界之心碎片时,仙界之中因为上一次论道大会结束带来的影响正在持续的发酵。 虽说丁三骅夫妻没有留在吴青衣安排的洞天福地里修炼,但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之外,青衫门高阶仙人经过这一年的修炼,都有不低的进步。虽说这批人在整个青衫门当中只是占据了极少的数量,但却是整个青衫门战斗力的代表,对外的时候只有这些高阶仙人的存在才能有威慑力,其他低阶仙人对于青衫门来说就如同是苦工一般的地位,或许勉强算是人才的储备而已。 实力暴涨的青衫门当然不会给金龙门机会,早就已经对金龙门起了吞并之心的吴青衣一出关就着手安排,暗中调兵遣将,而这个时候犟牛等参加了论道会的几个仙人还在忙着调养自己的身体。 毕竟他们没有吴青衣那个福气,居然能够找到一个洞天福地的好地方,不仅可以快速疗养好在论道会上带来的伤势,更能凭借着浓郁的仙灵之心积攒仙元,从而使得境界得以提升,虽说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之后,哪怕就是提升一个小小的境界那也是非常困难,但是体内仙元的积攒却是时时刻刻都需要的,有时候相同境界之下,大家比的就看谁积攒的仙元更浓厚一些,能够施展的法决更巧妙更有威能一些。 吴青衣这个人本来就是有野心、也有跟野心匹配的智力和能力,过去之所以始终不能对金龙门形成压制形态,就是因为青衫门在高阶仙人数量这一方面始终不能全面压制金龙门。 如今,论道大会之后双方的实力对比发生了转变,此消彼长之下,青衫门的高阶仙人实力已经压制到金龙门,吴青衣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只要清岚斋不出面阻拦,吴青衣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下去的话,说不定到最后金龙门就会彻底消失在清岚斋的地界上,或者说但凡是青衫门能够掌控的地方,都不可能再出现金龙门的标志。

第三四三章 二虎相争 第三四三章 二虎相争 青衫门针对金龙门的计划一旦展开,那就是齐头并进,这一次吴青衣并没有打算做到斩草除根,也准备弄什么擒贼先擒王。谁都没有想到吴青衣会将战斗一开始就放在整个清岚斋地界范围内的那些人口聚居的城镇当中。 这样的安排是吴青衣总结了仙界历来门派斗争经验的出来的结论,一个门派想要壮大的,是离不开仙界原住民的根基,换而言之,在高端力量相仿的情况下,谁手中掌握的原住民更多一些,那么最终获得胜利的就可能是那一方。 理论上来说,清岚斋掌控的地界里所有原住民都是属于清岚斋的财富,但事实上拥有仙尊的门派往往就会忽略对下的掌控,概因为对于普通仙人来说,仙尊几乎就是永恒不灭的,而凡是有仙尊坐镇,那就绝对只会是上四门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上四门相互之间是平等的,没有谁高谁低的问题,即便在论道大会这些场合当中会出现座次排位,但八大门派相互之间都很清楚,这种排位只是对年龄或者说仙尊资历的一种尊重,而不是通过比较仙尊战斗力来的。 譬如说现在清岚斋的排位是四大之末,但这是因为珍戎仙尊乃是最后一个晋升的仙尊,资历上最低当然就排在最后,不管是其他仙尊还是珍戎仙尊自己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所以上四门往往对自己地界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太关心,只要物资上的供给不出现问题,门派里的仙人们也都懒得操心,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的修炼自己,争取在境界修炼方面再上一个台阶。 吴青衣从执行这个计划开始就没打算过要向珍戎仙尊汇报,如果他主动去找珍戎仙尊说这个事情,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自己地界里能够保持和平状态对于清岚斋来说才是最好的。 但吴青衣也知道,即便是他跟金龙门争夺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恐怕清岚斋也不会出面,毕竟清岚斋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地界里面存在几个门派,或者说存在哪一个门派,他们关系的只是每年两次收获的物资,只要这个能够保证,仙人门派之间的战斗不涉及到普通人,那么清岚斋就不会有任何看法。 所以吴青衣在执行计划的时候是非常有信心的,他相信只要计划不出现大的问题,那么结果就是肯定是金龙门在整个清岚斋被赶尽杀绝。 离开清岚斋地界去追杀金龙门这种事情吴青衣是不会做的,太傻,毕竟只要离开了清岚斋的地盘,那么青衫门的人安全就无法得到清岚斋的庇佑,虽说金龙门在外也很难找到臂助,可是却容易被那些有野心的门派当成是对付青衫门的诱饵,引诱青衫门的人踏进陷阱之中。 计划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青衫门实力的增长是毫无疑问的,然而仙界的广袤的确是下界之人难以想象的,所以青衫门的这场战役绝非能够一躇而就,从吴青衣发出信号开始执行计划,到金龙门被彻底打压,这中间就经历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金龙门跟青衫门之间的纷争都是发生在那些小地方,甚至于两个帮派在清岚城里还能笑颜相向,犟牛跟吴青衣之间也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或者是战斗。 只不过金龙门的日子已经变得越来越难过,随着失去的地盘越来越多,金龙门手中掌控的筹码也就越来越少。犟牛对此当然很是头疼,然而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是不敢轻易地向青衫门发动总攻,反而不得不把原本就有限的力量继续分散到仅有的地盘上, 期望能够加强那些地方的守卫力量最终坚持下来。 可要说起谋略文韬的话,犟牛当真是跟吴青衣提鞋都不配,他自以为能够应对青衫门的策略根本就在吴青衣的算计当中或者说吴青衣就是希望犟牛做出这样的决定。 随着青衫门势力的扩大和金龙门力量的收缩,双方之间的力量差距也就变得更大,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金龙门所掌管的范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可以说只剩下区区一个驻地还属于金龙门,其他清岚斋地界里的城镇,都已经是高高地飘扬着青衫门的旗帜。 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门派之间的战斗到现在,整个金龙门的仙人只是损失了一半不到,其中有三成是在战斗当中陨落了,另外有四成在战败之后选择了离开,剩下还有三成则是成为了青衫门的俘虏了。 一个仙人变成俘虏,这其中的转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哪怕即便成为俘虏仙人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并不是每个仙人在被俘虏之后都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是在战斗当中给青衫门带来相当程度的损失,那么这种仙人一旦被俘虏,肯定会被青衫门给杀掉,神魂被炼化,也就是所谓的永不超生。 在这个问题上哪怕就是吴青衣这个门主也无法阻止,所以也没有任何大量杀死青衫门门人之后还活着的俘虏。除开这种情况之外,其他被俘虏的仙人可以选择加入青衫门,当然前提是必须要服用青衫门的一种秘药,这种秘药当然是为了控制这些仙人,想要拿到真正的解药来摆脱这种控制也不难,就必须要用三个青衫门门人的脑袋来换。 三个曾经同僚的头颅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很多仙人反而能够尊重这一点,因为在他们看来,再没有什么比自己身自由来的更加重要额。 加入清岚斋那是非常困难的,毕竟清岚斋人的珍戎仙子都早就说过了,只要他还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就不会轻易放一个男人进来,倒不是说清岚斋里就一个男人都没有,只不过这些曾经在很久以前就加入到金兰债的男仙人,可很珍戎斋主上位之后的确没有将任何一个男人放在门派当中重要的职位上。 这种方式虽让珍戎斋主经常感觉到很难控制金龙门和青衫门之间的愤纷争,可最为一个仙尊,珍戎她自己的事情都还忙不完呢。 另外一方面,犟牛的性格还有一开始青衫门走“农村包围”这种与众不同的方法彻底麻痹了金龙门的一众高层领导人,以至于直到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时候掉头再看,才发现到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的被青衫门给带上了绝路。 这个时候犟牛曾经想过组织金龙门所有的有生力量来跟青衫门做一次真正的决战,即便不能将青衫门击溃,甚至有可能是搭上自己这边所有人的性命,但犟牛认为那样至少是轰轰烈烈的,感觉会更好一些。 然而犟牛的这种想法最终还是受到了金龙门一众高层的反对,倒不是说这些高层们就贪生怕死,实在是因为金龙门,人心已经涣散了。

第三四四章 对持 第三四四章 对持 青衫门跟金龙门之间发生的战斗几乎谈不上是龙争虎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青衫门以泰山压卵之势对付金龙门,一开始的时候金龙门还能还手,等到后期大量仙人的损失让金龙门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残余的门人帮众就只能龟缩在相对来说小小的帮派驻地里,再也不敢出去乱晃。 金龙门的帮派驻地暂时倒是安全的,毕竟像金龙门这种等级的门派,自身驻地的防御能力自然是极强的,如果青衫门想要硬攻的话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承受难以想象的损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攻破这样一个驻地的防御大阵,不啻是跟一个不要命的小仙尊做过一场,境界不到仙人那就只有填命的份! 如果吴青衣真要疯狂到去攻打金龙门驻地,相信犟牛等人当真是睡着了都会笑醒过来,只因为那样一来基本上不需要金龙门动手了,只需要等到青衫门快要攻破的时候,犟牛等一众高阶仙人冲出去捡漏就可以了。 相信那样一来最终的结局定会发生戏剧化的倒转,说不定金龙门转眼就能将这段时间以来失去的地盘统统收回来,甚至反过来将青衫门的人压制回青衫门的驻地。 只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金龙门同样无法攻破青衫门的驻地,除非青衫门是倾巢而出,金龙门能够瞅准时机先行将青衫门的驻地给强占了,否则除了让诸多仙人陨落之外,两个门派之间的实力对比很快又会回到从前的那个局面。 当金龙门全体蜷缩回门派驻地之后,吴青衣立马调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来包围金龙门的驻地,围而不攻。显然吴青衣不会发疯到要攻打金龙门驻地,像这种级数的门派驻地强行攻打肯定是不现实的,但反过来说只要青衫门不犯浑,牢牢地将金龙门的驻地包围起来,彻底断绝金龙门跟外界之间的联系,不让驻地能够有喘息的机会,即便驻地里会有一定数量的资源,但终归是坐吃山空,迟早有一天大阵里的仙人会因为种种原因而陨落,甚至使得整个帮派就此灭绝。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犟牛收缩人手回到驻地的这种举动是吴青衣刻意允许的,这一点就连青衫门里诸多的高阶仙人都不明白,为何在强占地盘的时候不放手去杀金龙门的仙人,不肯能地消灭这些有生力量,反而是放纵他们逃回驻地。 难不成吴青衣打的主意是要让这些仙人将驻地给吃垮?这种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凡人的身上,因为凡人不可一日无食,然而仙人则不同,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别说是一两个月不吃东西,就算是几十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有问题。 对于大多数仙人来说,吃东西只是一个习惯,一个心理上的慰藉,只要有仙灵之气的补给,在采纳仙灵之气转化为仙元这个过程当中就足以满足仙人仙体的需求,所以仙人是不需要消耗那种凡人的物质。 只要仙灵之气能够源源不绝,加上每个帮派事先都会储备相当数量的灵石,哪怕是被包围在大阵之中,金龙门的大多数仙人心中还是笃定的,他们暂时失去了自由却不会伤及到性命。 毕竟在他们跟“穷凶极恶”的青衫门人之间,还有一个运转正常,功能完全的大阵,青衫门的人不会发疯去攻击大阵,即便是他们发了疯,金龙门的门人也可以借助大阵对其中青衫门的那些疯子放手攻击,搞不好最后就是大仇得报。 然而吴青衣的一番调动让金龙门的人心神渐渐陷入恐慌之中。 将整个金龙门的驻地给包围起来,这种举动当然会消耗掉参与此事的仙人大量的时间,毕竟谁也不知道金龙门的人在驻地里可以坚持多久,要是金龙门在驻地里有充足的准备,搞不好这个时间的长度将会用“百年”甚至是“千年”这样漫长的可怕来形容。 然而就在金龙门和青衫门的门人们纷纷猜测,就在青衫门的高阶仙人们实在忍不住要找吴青衣询问的时候,吴青衣却突然调来了大量的物资,还有苦力。 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吴青衣弄这些物资还有仙界那些原住民来真正的目的,然而很快大家就不说话了,开始对吴青衣这种奇思妙想暗暗地佩服。 其实吴青衣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你金龙门不是有护山大阵么?不是不让我们进去杀人么?那好吧啊,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大家来玩阵法吧! 吴青衣对阵法的研究本身也不差,尤其是在他已经决定要用这种方式来对付金龙门之后,今天的场景就几乎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吴青衣脑海当中出现过,也反复地验证过了,按照吴青衣最后得出的结果,这样做的话是可以成功的,而且除了消耗一定数量的资源之外,几乎不会造成仙人的陨落,换而言之对于青衫门来说根本不会有实质性的损害。 当然,只要犟牛不是个真正的傻子,那他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吴青衣安排人手去完成这个计划,势必会主动出击来破坏,而在这个时候则就是对付金龙门这些有生力量最好的时机。 可以说吴青衣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编剧,剧本早已经敲定,只是等着演员们一个个走到舞台上,按照吴青衣设定好的剧本出演就够了。 对于仙界发生的这些事情,周白山是一点都不了解,一来他并没有留下跟仙界沟通的渠道,二来即便是留下了渠道,在炼化世界之心碎片的过程当中周白山必须是全力以赴,也无暇分身去了解这些东西。 炼化世界之心碎片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周白山这个玄仙境界的仙界监察使都用了整整大半年的功夫,才终于将这块碎片给炼化,因为功法的特殊性,普通仙人炼化世界之心的碎片,世界之心就有有相当一部分能量进入到仙人体内,大大提升仙人的境界。 可是对于周白山而言,这种好处并不存在,该应为界元跟仙元是不同的,世界之心并不能接受那些被周白山汲取丁继等人仙元转换而来的界元。毕竟相对来说天地元气大的等级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所以周白山炼化这块世界之心的碎片,对于自身的实力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还会大大消耗他体内的界元,同时让他在整个炼化期间都出于一种相当危险的境地,这也就是周白山为什么要让丁继等人离开的原因——天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趁他虚弱的时候动手争取主动权呢? 还是那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周白山怎么也不想自己有朝一日在阴沟里翻船。

第三四五章 回门 “来!” 丁继三人几乎是同时听到周白山的声音,他们不敢怠慢,虽说面面相觑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森林当中。 如果是此时发生任何事情,恐怕丁继等人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若是炼化了世界之心后,究竟会有怎样的变化,周白山会不会变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又或者是这个世界成为周白山的一部分? 然而事情并没有丁继等人想象的那样古怪,事实上即便周白山炼化了一片世界之心,可是如果想要从他的外在来观察,那肯定是不会发现任何不同的。 当丁继等人赶到周白山面前的时候,周白山早已经将阵盘收起,所以三人并未感受到任何阵法的气息,再上下打量周白山,好像也跟曾经没什么不同,只有那流云绕着周白山转了一圈,他这个举动显得颇为无礼,好在周白山也知道流云的性子,不以为意。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道场了。” 一听说现在就走,丁继和曹安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失望,他们还想看看世界之心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难道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普通平常,那周白山为什么要费时费力来炼化世界之心呢? 三人的表情周白山看在心中,却不曾想过要解释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将大月棍召唤出来 ,看见大月棍,丁继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痛苦起来,可不是么,大月棍里面绝不是什么好地方,那狭窄到可以让人发疯的空间实在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怎么,你们还不想进去啊?那也成啊,反正我是要走的,也不可能带着你们飞天遁地的,你们就慢慢走回来,要是路上控制不住仙元了......”其实这个还真不用周白山提醒,就连流云现在都已经知道,一旦自己身体里的仙元失控了,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无奈之下三人也只有一一让周白山收入大月棍中。 而今周白山也算是明白了,大月棍之所以能够化形成为大月山,实实在在的一座山,就是因为大月棍对于一个仙界监察使来说,最大的功能就是囚禁神仙,只要是被大月棍收进去了,哪怕对方的境界高过周白山也没用,大月棍自成一界,被收进去的仙人根本不可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脱困而出,这也是在不让仙人陨落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惩罚。 如今周白山的大月棍里只囚着丁继等三个仙人,不过周白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月棍里的“住客”肯定会越来越多。 好些年没有出现过的门主大人忽然出现在自在门道场上空,自然是引发了一阵轰动,首先冲出来的就是唐落月等人,如今的唐落月境界 进步很是明显,居然已经到了元婴期,虽说这少不了周白山留下那些丹药的作用,但自身的努力还是有很大的关系。 其他人也各有进步,唯独就只有旺财,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化形的能力,这让周白山不由的有些担心,照旺财这样的修炼速度,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去仙界呢。 进入道场之后,少不了又是一番寒暄,自在门如今在五味子等人管理下发展迅猛而又井井有条,自从将青衫门彻底扫荡之后,如今整个废土界已经不存在十人以上的门派,这几年时间里统统都已经归附到自在门了,至于说深山峻岭之中隐匿的一些单传散修,五味子等人现在还顾不上。 而在周白山离开的这些年时间里,自在门又有五位修真达到渡劫期,经历天劫飞升仙界去了,因为周白山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在道场里布置好了阵法,所以这些渡劫的仙人根本不用离开道场另寻他处渡劫,只要安坐道场里那准备好的渡劫地,没有意外的话,都可以顺利渡劫飞升。 按照五味子的说法,这些修真一旦飞升到仙界之后就会向一个地方聚集,抱团取暖,直到门主在仙界将自在门建立起来。 “现在就在仙界开宗立派还为时过早了些,我在想是不是该去找仙界青衫门的麻烦了。”周白山自己算算,如今 自在门的力量在仙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尤其是没有一个帮派驻地的,勉强组建一个门派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家给灭了。 此时周白山还不知道那青衫门跟金龙门之剑正在发生着龙争虎斗之时,而金龙门因为从头到尾都被算计,如今正龟缩在自己的门派驻地里不敢露面,而青衫门为了一劳永逸则是几乎将全部实力都拿出来把金龙门层层堵死,绝不让金龙门有跟外界联系的机会,争取要一劳永逸。 周白山回到道场后并没有多少空闲的功夫,他要忙的事情太多,这些事情关系到他将来的大业,是不容他有半点偷懒的。至于说唐落月、秦璧珠等女倒是想像旺月那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周白山身边,可惜周白山不给她们机会,一有时间就打发她们去修炼,说是要她们抓紧时间修炼到渡劫期,然后飞升仙界之后才能长相厮守。 过去的仙界监察使几乎没有男女感情的回忆,好像在这方面监察使永远是孤独的一般,周白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硬不起那个心肠,甚至于在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唐落月等女,心中还会十分的想念,如果算上这点,周白山自觉跟历代仙界监察使之间是有着巨大的不同了。 或许这就是他最特别的地方,也是他能够做到历代仙界监察使做不到之事的原因。 这 日,周白山将五味子等人召集拢来,却是拿出一张张写着地名的纸片,“这些是如今废土界境界在分神期以上的修真散居的地址,你们拿着这些地址分头行动,务必要将整个废土界收拢归一,让所有修真者都进入我自在门,从今日起废土界再没有其他门派,只有我自在门!” “门主,这些地址......”五味子感到颇为惊讶,总不是周白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就是在整个废土界到处转悠,看看哪里有修真者然后记录下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何周白山不直接将那些修真者收服,反而要留给他们去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周白山笑道:“如今只要我想,就可以知道废土界的一花一木。” 这边是掌握了世界之心的妙处,然而周白山却不会将其中秘密告诉他人,毕竟境界不到,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周白山就留在自在门中指点几女修行,尤其是紫蕊和绿萼,两女的境界如今早已经是渡劫末期到大乘期之间,如果不是因为协助五味子掌控整个自在门的话,她们早就可以渡劫飞升了。 其实五味子也是一直都在压制着自己的境界,毕竟周白山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废土界,如果五味子等人纷纷飞升,那就没人替周白山照看自在门了。 (本章完)

第三四六章 依依不舍 面对这种局势,周白山目前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来解决。 想要提升修真者的境界不难,可是要找个值得信任同时又有能力的人来取代五味子等人管理自在门,却是很不容易,所以周白山也就只能让五味子等人暂时委屈一下,让他们一个个的飞升,直到培养出值得信任的人来。 人选倒是有一个,只不过现在他的境界还不足以服众,管理能力和治理手腕还有些欠缺,此人就是周白山已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探花郎。这些年周白山不在,探花郎倒是没有落下修炼,被唐落月和燊老头逼着修炼,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却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日子,反而境界见长。 周白山回来之后也跟探花郎长谈过一次,从其言语中听出对父母的诸多留恋,然而这就是修真者所必须要面对的经历,因为寿命的延长不得不亲眼看着一个个亲人离开自己,最终变得孤独。 如果说仙人是凡人的一种升华,从性质上来说仙人已经跟凡人没有太多的联系,就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跟那蠕动在枝叶上的毛毛虫一般,不管是外形还是能力都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那么修真的过程就是如蝶在茧,一个逐渐封闭自己,等待蜕变的过程。 为了打开探花郎的心结,不仅燊老头 苦口婆心,就连唐落月也是诸多劝解,只不过心病治愈殊为不易,周白山也知道仅凭自己这样一番言语也不可能让探花郎就此放下俗世诸事,想要堪破终究还是得依靠他自己。 故而周白山也只能叮嘱五味子等人,好好关注探花郎,培养决明子,毕竟周白山在仙界也是需要帮手的,总是孤军奋战也不是个事儿。 一转眼又是两个月的光景,周白山此番回来主要目的就是得到世界之心并且炼化,捎带着处理一些自在门的事情。如今他成功炼化了世界之心,加上被他隐藏起来的下界通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个废土界算是尽入他掌控之中,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很快周白山又决定要离开废土界,再度前往仙界,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先为自在门在仙界找个落脚点。 如今的仙界跟当年已然是不同,仙界监察使缺席多年以至于整个仙界格局已经大成,周白山这个新任仙界监察使要么就成为一个搅局者,以厮杀破坏为主,用暴力将目前仙界的格局彻底打破,等待其自己重建。如果采用这种方式那就跟历代仙界监察使所为相去不远,最终的结果还是破——立——破这样一个循环,在周白山看来几乎是毫无意义的,仅仅诛除一些仙人对于改变整个仙界乃至诸天万界并没有根本 的意义。 另外一种方式则是周白山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的——让仙界监察使成为仙界的一股势力,真正占据仙界一方,然后通过潜移默化来改变仙人们的思想,只有这样才能从点到面一步步达到真正肃清思想,长治久安的目的。 然而这种方式的难度就在于想要僵化的格局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不仅难度大,更重要的是消耗的时间长,像青衫门走到如今这种境界,可是花费了好几千年的时间,这样漫长的时间里,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甚至周白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毕竟仙界监察使这个名头一旦被宣传开,搞不好就会引来仙尊级的存在找他的麻烦。 周白山倒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够跟一两个品行过得去的仙尊结成联盟的话,或许这样一来执行这个计划会变得比较容易。不过周白山现在也不能保证事情的发展是否能够像他预料的那样,眼前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听说周白山又要前往仙界,门中不舍之人众多,然而表现最为突出的一个就是大狗旺月了。上一次周白山离开旺月并不知道会分别这么久,这一次听说周白山又要走,而且没有带上它的打算,大狗顿时发了疯般的缠着周白山,不管周白山干啥它都死活不离开,那模样活脱脱就是要跟着 周白山。 舍弃旺月周白山当然是不舍得,可问题是如今旺月的境界不够,一旦强行将其带往仙界怕是无法适应仙灵之气,换而言之,在仙界里旺月即便不会因为承受不住仙灵之气而受伤,恐怕在修炼境界上也再不会有半点进步。 这样的结果周白山是不愿意接受的,旺月境界不到就意味着寿命短暂,根本无法永远陪伴周白山,毕竟旺月的本体并不是那种先天异种,比如黑大的龙种,即便不修炼寿命都能上千年。 一条普通的黑狗,想要修炼成为妖兽,甚至是飞升仙界成为仙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周白山已经给了旺月大量的资源,可不知为何汪月的进步还是非常缓慢,就连肥兔如今都已经可以化形为人了,旺月还是老样子。 “不是我不带你走,可是你在仙界出了状况怎么办?”就在周白山决定离开的那天,旺月像是所有感应一般,特别的粘着周白山,一旦周白山看它,它就两眼巴巴地望着周白山,双色眼眸眨巴眨巴,细细看眼眶里都是湿润湿润的,像是一个人在哭似的。 一看到它这个模样,周白山就没发硬起心肠将其撇开,心情无比的纠结。 “咦,我不如找他们出来问问。”这段时间周白山忙着门派里的事情,却是将丁继等人囚禁在 大月棍里忘了放出来。 说起来倒是有趣,往常丁继一个人在大月棍里闲的无聊,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这次同时囚禁三个人之后,因为周白山没有刻意将三人分开,让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地方虽说狭窄了些,总算是让他们有个说话的人。。 结果呢,丁继三人在大月棍里实在是闲得无聊,居然开始相互讨论修炼心得来,当周白山将三个家伙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居然还有些不满,说什么刚刚研究到最紧要关头,好端端的思路却是全被周白山给打乱了。 “那要不要我把你们又囚禁进去?” 周白山笑着问道。 这么一问,丁继等人才回过神来,是啊,里面虽说能够静下心来研究修炼,可终归还是没有自由,失去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好不容易出来哪里又愿意再被囚禁回去呢。 所以三人连连摇头,向周白山承认自己的错误。 周白山本就是开个玩笑,真要将三人重新囚禁那还放他们出来做什么呢。 指着身边的汪月,周白山道:“你们看看,我打算去仙界了,这家伙拖着我裤管不肯松口啊,总不能带着它一起去吧?” “咦?” 丁继虽说对旺月熟悉,却不曾怎么细致研究过,倒是流云,初见汪月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本章完)

第三四七章 不满足 “有什么问题?” 看那流云围着汪月转圈圈,不仅周白山心中感到古怪,就连旺月那双狗眼里也是流露出一种叫做“紧张”的情绪来,好像很担心这个流云是不是要对它作什么不好的事情。 “门主,这条狗......” “狗?旺月啊,它有什么问题?” 流云摇了摇头,转向曹安和丁继,道:“你们没有发现?” 被问的两人齐齐摇头,他们是的确没什么发现,像丁继已经不知道见过旺月多少次,有一段时间他闲着没事,每年还要给旺月准备吃食,除了对于一条狗喜欢吃茶水泡饭这点感觉有些诡异之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你们都不觉得?”流云反倒是对两人的回应有些不满,道:“不会吧,你们真的一点发现都没有?” “流云,别兜圈子赶紧说。”周白山对于别的事请或许可以漠不关心,但是他不能容忍汪月身上出现任何问题。 “是,门主,它是叫旺月吧?” “汪!” 听到别人提及自己名字,大狗汪月忍不住狂吠一声,好像借此表达它能听懂流云的话。 “门主你看,它分明没有化形却是能够听懂我刚刚说的话,证明其心智早开,难道门主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正所谓是灯下黑,周白山在接受历代仙界监察使记忆传承之后,对诸天万界的很多事情都有相当的了解,关于妖兽和仙兽的相关情况他也知之甚多,包括流云刚刚说到的这点。 “唔,这个我当然知道......”周白山说完这句话,自己却是陷入沉默之中。 大狗旺月,在周白山还未踏上修炼之徒时就已经陪伴左右,那时候的周白山可谓是懵懂无知,却能感受到旺月的聪慧,好像这狗子从捡回来小小只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听懂人话,能够自己思考。 当时的周白山并未想太多,狗子聪明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如今细细想来哪有这个道理? 凡间牲畜,无不是灵智迷蒙,心智不开,除非是机缘巧合下走上修炼之路,否则终生都是浑浑噩噩,即便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人话,却不可能有自己的思考。汪月显然不符合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流云此时提醒,恐怕周白山一直都不会想到这点。 能够一生下来就开了心智,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出现在仙界仙兽的身上,换而言之,从这一点来看旺月,根本就不应该是凡间土狗,而应该是来自仙界的仙兽后代。 “你的意思是说,它是仙兽后代?” “可不是么,门主,你看它的爪子,乍一看跟普通狗子好像 一样,但其实却是能够收缩进指缝之中,这可不是寻常狗子能够做到的事情。” 流云这边说,周白山那边看,那汪月好像是为了证明流云没有说谎,居然还真就举起左前爪子,表演伸缩趾甲的过程,顺畅敏捷,当那尖利的爪子弹出来时,周白山竟然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破空声。 “还真是这样。”周白山皱了皱眉头,想到过去汪月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特点,譬如说它压根就不畏惧月山环,能够生吞月山茶,顿顿都要茶水泡饭,其实它哪里需要的是茶水,分明就是需要蕴含在茶水当中的那些灵气。换而言之,汪月能够长大依靠的是灵气积累而不是吃肉食。 如此说来,汪月还真是仙兽的后代? “定然不假,门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将其带往仙界,只要看它能不能吸收仙灵之气不就知道了?”流云此时还不知道汪月在周白山心中的地位,所以说话才会这般大胆,换成是丁继就绝不会提出这个建议,要是万一汪月到了仙界之后出了问题,周白山不把流云的皮给剥下来才怪了。 “嗷呜,嗷呜。” 就在周白山沉吟的时候,大狗汪月居然将脑袋凑在周白山的腿上,使劲儿的磨蹭起来,好像它非常赞成流云的说法。 “可要是......”就像丁继所想,周白山担心的是 流云真人判断失误,汪月在仙界出事那他就心疼了。 就在周白山犹豫不决的时候,在一旁的曹安忽然开口道:“属下不知,门主身边可有仙晶?” “哦,仙晶?” “对啊!”流云重重一拍腿,有若恍然大悟道:“没错了,仙晶!在不能确定旺月是否能够承受仙灵之气前,门主可以用仙晶试试啊,若是它能直接吸收仙晶,那就证明它真的是仙兽后代。” 仙晶这种东西,顾名思义也就只有仙界才能出产,是高浓度的仙灵之气固化形成的,就目前为止仙人当中也就只有仙尊级的存在,才能将仙灵之气凝练成为仙晶,否则就只能是依靠挖掘仙晶矿方才能够成功。 因为仙晶是仙灵之气凝聚而成,故而在仙界里仙晶基本上算是一种货币,各种原料、仙宝甚至是法决的交易,都可以通过仙晶来完成。 周白山身上当然是有仙晶的,流云说完之后周白山就掏出一颗仙晶来,只不过他将仙晶捏在手中还在犹豫。 可就在这个当口,原本绕着流云兜圈子的汪月,却像是忽然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一般,猛地跃起,将仙晶从周白山手中猛地咬入口中,不等周白山反映过来,那狗子就已经“嗷呜”一下,将整颗仙晶囫囵吞下。 “吐出来!” 周白山顿时变得 无比紧张,要知道仙晶这种仙灵之气所压缩而成的东西,即便就是仙人想要利用,都只能是在修炼当中握于掌中或者是放置在身边,缓慢地汲取其中蕴含的仙灵之气,加以利用。 像旺月这样直接一口吞下的举动,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仙人才会如此,仙晶里面蕴含的那些高纯度仙灵之气,一旦全部爆发,哪怕就是上清境的仙人也难以承受。 “遭了,它会不会出事?” 当发现已经无法将仙晶从狗嘴里掏出来之后,周白山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两眼巴巴地望着旺月,只要旺月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的不正常,周白山说不得就要对汪月采取行动了。 “门主不要着急,我看它应该没问题。”流云在一旁老神在在地说道。 “没事?它要出事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看见周白山因此而咆哮,丁继在一旁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中暗道幸亏自己没有开口,不用承担这个风险。 然而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愿意承担风险也就无法获得利益。流云这一次的确是冒险了些,然而旺月这狗子也算是给流云争气,吞下仙晶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反而摇头摆尾,两眼巴巴地望着周白山,那眼神当中居然流露出明显的贪婪神色。 “怎么,一颗你还不能满足?” (本章完)

第三四八章 再临仙界 不满足,大狗旺月此时的心情当然是不满足的,甚至可以说是迫切的!它迫切需要周白山再给仙晶,虽说可能它这辈子都没有品尝过仙晶的滋味,但就像是普通吃饭的狗子忽然有一天啃了一根骨头,那么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忘记骨头的味道,而且会天天都想啃骨头,这种就属于是本能的。 周白山接下来用了整整十颗仙晶,才算是满足了旺月那张血盆大口,而十颗仙晶下肚的旺月并没有任何不适应的表现,仅仅只是打了个嗝,然后就懒洋洋地趴在周白山身边。 如今已不需要流云再多说什么,一切都明了了,旺月肯定不是周白山和其他人一直认定的土狗,而是一只不知为何从仙界流落到废土界的仙兽后代。至于说旺月究竟是怎么来的,周白山没有兴趣知道,他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将旺月带去仙界的最大难题已经不存在了。 “带你走。” 当周白山说出这句话后,原本懒洋洋的旺月忽然之间兴奋起来,猛扑到了周白山身上,大脑袋凑到周白山脸边,猩红猩红的舌头喷着热气,就要往周白山的脸上舔! “下去,你这家伙不知道你现在很重么了?” 周白山一边笑,一边伸手去压旺 月那狗头,他倒不是嫌旺月重,以如今周白山的境界哪怕就是一座大山压下来恐怕也支撑的起,只不过是当着丁继等人的面,要是让汪月将自己舔的湿淋淋的,那岂不是很没门主的尊严了? 被周白山如此“抛弃”,汪月却是没有半点不满,撒开脚丫子就冲出门去了。 “它这是去哪里?”流云好奇地道。 “等等吧,它肯定是去找肥兔显摆了,前些时候肥兔化形成功,恐怕没少在那狗子面前张扬,它这是报仇去了。” 对于汪月的性子,周白山最是清楚不过,说起来汪月最亲的人是周白山,最亲的妖兽那就是肥兔了。如今肥兔化形成一个彪形大汉,再不是往日那种憨憨傻傻的兔子,估计旺月没少在肥兔手中吃亏,如今知道周白山去仙界,只带它而不带已经化形的肥兔,旺月哪有不去炫耀炫耀,扬眉吐气的。 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功夫旺月就风风火火地跑回来,看见周白山仍旧在等它,眼神当中这才流露出一抹放心,吐着气趴在周白山脚下。就在流云等人以为周白山即将出发,甚至他们都已经做好重新被大月棍吸进去的准备时,却看见一条壮硕的身影冲过来。 “呼~呼~不公平,不公平!” 周白山哈哈一 笑,指着那壮汉道:“肥兔,哪里不公平了?” 等肥兔所化形的大汉走近,众人才发现其外形上虽然与常人区别不大,可是一双耳朵却还保留着兔子的特色,比起普通人来要长要大,更显眼的是耳朵上留着半截指头长短的绒毛,很有特色。 “为啥带笨狗都不带上俺?俺比笨狗强多了。”肥兔一边埋怨,一边居然伸腿去踹旺月,机灵的狗子一转身就藏到周白山另外一边,让肥兔的脚落了空。 “我刚刚才发现它是仙兽后代,能够直接吸纳仙灵之气,兔子啊,要论投胎的技术,你可是不如旺月咯!” “汪汪!” 这边周白山在说,那边旺月就得意地冲着肥兔大声吠叫,弄的肥兔很是无奈,使劲儿揉脸道:“那俺啥时候可以去仙界呢?” “等到你经过仙劫之后再说吧。” 跟人类修真不同,凡间兽类想要前往仙界,必须要先经过雷劫化形,然后再经过第二次雷劫,也就是普通修真者承受的天劫,只不过放在妖修身上,就成为仙劫,经过此劫就从妖修变成仙兽,档次立马不同。 打发了肥兔,周白山带着旺月跟众人告辞,此番前往仙界又不是何时才能再见,众人心中多少有些惆怅。 然而为了自在门的发展,周 白山始终是要走的,况且最近周白山心中总是隐隐约约觉得,现在前往仙界,自己能够获得相当的好处,至于说是怎样的好处,如今他还不知道。 “走了走了!” 越是停留惆怅就越多,周白山硬起心肠,也不管唐落月等女巴巴眼神,一跺脚就腾空而起,随即身躯化为流光,转眼消失在了天际。 以如今周白山的速度,几乎可以说是瞬息万里,只见他流光包裹着汪月在天际如同一道闪电,略过重重高山大海,很快就出现在那边森林的上空。不知道为什么,在炼化世界之心后,周白山对脚下这片森立总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眷恋。 “就在这里出发吧。” 低头望了眼那郁郁葱葱不见边界的森林,周白山双手结印,催动法决,转眼的功夫一道裂缝凭空出现,裂缝的里面光华闪耀。 原本周白山以为汪月在看见这道裂缝之后肯定会惊讶,殊不料这狗子一点惊讶没有,反倒是显得异常兴奋,要不是周白山还没动,指不定旺月都已经冲进去了。 “难不成它曾经走过这样的通道?”周白山心中好奇,可惜如今旺月未能化形,也就无法回答周白山的疑问。 “希望你到了仙界之后,修炼的速度会提起来,唔,还得先给你找个 落脚的地方。”心中盘算着这件事情,周白山同时抬脚跨进裂缝,旺月几乎是以先后脚的速度跟着周白山冲进去,还不忘发出一声得意的吠叫,就不知道是不是叫给肥兔听,只不过不管是不是,肥兔都听不到了。 等到周白山和汪月都进去之后,裂缝就开始迅速缩小,而周白山没有发现当他进去之后,一道绿色的光芒忽然从森林当中冲出,迅速靠拢裂缝。 如果这光芒不减速的话,或许还真能跟着周白山冲进去,只可惜其在靠近裂缝后迅速停下,眼睁睁看着裂缝消失,一切回归到之前的模样。停留在裂缝消失处的那道绿色流光,分明就是废土界世界之心化形的青蜂! “哗!” 仙界某处的虚空,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裂缝,紧跟着一道人影出现,而在那人影的身边,还有一条高达人影腰部的大狗。 “到了,怎样,你能适应么?” 周白山踏出通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观察旺月的情况,若是有任何不对劲,周白山就会将汪月踢回通道当中,将其送回废土界。 “嗷呜~呜~呜~呜~” 显然旺月这狗子并不是个低调的货色,它四足踏在仙界的土地上,分明是极度兴奋,就连往常的嚎叫声如今也变得更加绵长和响亮! (本章完)

第三四九章 赶赴仙岛 “你这个狗子就是让人不省心啊!” 看着汪月那嚣张的模样,周白山当真是苦笑不得,怎么感觉上旺月来到仙界那是一点都不陌生,反而有种龙归大海似的意思,难不成说旺月它过去就曾经在仙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在周白山记忆当中,旺月被爷爷抱回家来时候分明就是一条才刚刚睁眼的小狗崽子啊,即便它是在仙界出生,也不该是在仙界待过很长时间才对。 如今猜测也是没用,怕是要等到将来旺月能够幻化人形口吐人言之后,方才能够跟周白山无障碍地交流了。 “你们也出来吧。” 想到自己不可能一直带着旺月四处游荡,周白山打算先给旺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而下一步就是去找从最近从废土界飞升的那五个人,即便他们现在境界还低,无法为周白山提升战斗力,但周白山却必须要尽量保证这些自在门门人顺利成长,不要半路夭折了,就目前来说自在门是不能承受这种损失的。 “又回来了。” 曹安感受到熟悉的仙灵之气,忍不住放开身心一顿狂吸,体内原本接近枯竭的仙元顿时暴涨一截,让他终于有种恢复力气的感觉,眼神也变得充实起来。 “来来来,你们现在给我找个地方安顿这家伙,我可不想让他到处闹事。” 虽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要 求,可是对于曹安和丁继来说,却让他们无以为继,只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找到符合周白山要求的地方,往日里他们在仙界接触的可都是青衫门的地盘,现在让他们找个有把握安置旺财的所在,那岂非就是自投罗网了? 所以丁继和曹安只能齐刷刷地望向流云。 “咦,你们望着我干啥?” 流云脸色惊诧,像是很受不了两人的这种眼神。 “门主让你找个地方。”这次丁继和曹安的意见非常统一,统一到了流云哭丧着脸的程度。 “门主啊,不是流云我不想帮忙,只不过流云的老窝在海外,岛子倒是清净,就是太远啊。”其实流云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曹安和丁继的心思,问题是他不想在回海外仙岛那鸟不生蛋的地方了。假如带着旺财去了,到时候他就是地主,那就有义务守着旺财,岂不是说就必须要留在岛上? “无妨,旺财可以自己生存下去,只要你那岛子周围没有什么威胁......”周白山一眼就看穿了流云这家伙的心思,当下笑着说道。 “没有威胁,绝对是没有威胁的。”这个时候流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再度立功的机会来了。果然,他这么一承诺,周白山顿时就笑了,抖手扔给流云一块玉简。 “门主,您这是......” “我看你境界太低,将来在我们门中怕是不能服 众,这块玉简里记载的心法正好适合你用,足以让你从玉清境突破到上清境,等你修炼到上清境玄真的时候再找我下功法的下半部分,修炼到太清境玄仙境界不是问题。” “什么?” 听周白山这么一解说,可不仅是那流云双手捧着玉简浑身发抖,曹安口水长流,就连丁继也都是红了眼。 因为体质和在下界入门时修炼的功法的原因,丁继在修炼上无法走丁三骅和晴天仙子的老路,换而言之他也需要一门能够直达太清境的功法,可问题是这种功法绝不是什么大路货,即便有适合丁继的玄仙,人家也未必愿意收他为徒弟,再说那丁三骅面子观念重,总觉自己已经是玄仙了,还让儿子拜在别的玄仙门下,那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所以到现在为止丁继仍旧没有一门可以让他修炼到太清境的功法,就更不用说曹安这种小角色了。如今,在修为境界上被曹安和丁继瞧不起的流云都有了可以直达太清境的功法,岂能让他们不眼红呢? 然而功法这种东西抢也没用,首先未必适合自己,其次就是在修炼过程当中还需要功法所有人的指点方才能够事半功倍,周白山既然拿出来功法就说明他是可以指点流云的。曹安和丁继想要得到这样的东西,那还得回过头去求周白山,看周白山的脸色。 “功法我有,只不过 嘛,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是明白的。” 周白山这么一说,丁继和曹安顿时就明白了,看来周白山这次来仙界肯定是有事情要安排他们去做了。 果然,周白山随后就道,“我带旺财和流云去海外,一来一去估计二十天左右,这二十天时间里你们两个就在清岚斋的地盘活动,看看金龙门如今的情况如何了,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门主,你要跟金龙门合作?”曹安有些惊讶,毕竟在清岚斋地界上,金龙门的实力肯定是不如青衫门的。 周白山却是点头道:“那你们觉得我跟青衫门有合作的可能?还是说清岚斋能够接纳我?” “这个嘛......还是金龙门更好。”想了想,曹安和丁继同时点头,表示这个搜集情报的活就交给他们好了,一定不会让周白山失望的。 虽说丁继和曹安原本只是周白山的阶下囚,但是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两人反而更容易接受周白山和自在门,毕竟比起他们原来生活的青衫门来说,他们在自在门里的份量更重,能够做的事情也更多,最重要的是周白山舍得给有功劳的人奖励,而且奖励的东西居然是高阶功法——但凡是还在进步路上的仙人,就没有不稀罕功法的。 好的功法能够让修炼事半功倍,而差劲的心法则是让人事倍功半,一来一去这相差 可就大了。 除了让曹安和丁继打听情报之外,周白山也把寻找自在门飞升仙人的任务交给了他们,反正都是打听一方带便了。 安顿好这一切,周白山立即带着流云和旺财腾空而起,向着海外仙岛所在的西北方向加速飞去。 在仙界,除非是极个别掌握了空间穿越法决的仙人,或者是具有类似功能的法宝,否则光光是依靠遁光,从周白山所在这里到海外仙岛怕不是来回至少三个月功夫。幸亏周白山最不缺的就是法宝,当初他是境界不到无法催动,否则也没有曹安脱身这种可能。 如今周白山修为已经是玄仙境界,催动那些法宝不在话下。 流云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白山拿出一艘飞梭,施展法决还原之后,周白山就让流云和旺财进去坐好,随即周白山自己也进来坐定,问清楚流云他那个仙岛所在的大致位置之后,周白山又连连催动发掘,飞梭当下就开始加速。 “好了,大家休息七天,七天之后飞梭停下就该到地方了。”如今的周白山可不想浪费时间,而对于刚刚拿到功法的流云来说,时间也是非常宝贵的,恨不得将每一分钟都用在修炼上。 就连趴在飞梭里的旺月,在度过了返回仙界的兴奋期后,好像也是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一上来就瞑目不动,身体周围的仙灵之气波动剧烈,该也是在修炼当中。 (本章完)

第三五〇章 情况激烈 周白山那边忙着赶去海外仙岛和旺月寻觅安身之所,在发现旺月非但能够汲取仙灵之气为自己所用,而且这种效能甚至比盘膝坐在其旁的流云真人更高时,周白山就知道自己带旺月来仙界怕是歪打正着了,至少在废土界的时候,他就没见过旺月这般进步神速的。 指不定旺月在仙界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化形,至不济也能化去胸口横骨,说人话了。 在这种迫切心切的驱使下,周白山将飞梭设定在最快速度,根本不在意仙晶的消耗。 而另外一边,曹安和丁继刚刚抵达清岚斋地界,就被了解到的消息给吓了一跳! 这也没多久的时间,金龙门居然就这么败了,如今被青衫门将门派驻地包围的水泄不通不说,据说吴青衣还找到了一种特别的方式——以阵攻阵! 其实吴青衣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将大量的人手耗在金龙门的驻地周围,毕竟刚刚接手的那些地盘还需要人手去打理,吴青衣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打下来的地盘,成了别人的嫁衣。 所以他才会不惜耗费资源在金龙门驻地外面布置大阵。虽说布置这样一个大阵并不容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龙门能够出阵冲杀的有生力量是越来越少,青衫门布置阵法 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差不多就在周白山重返仙界的前两天功夫,青衫门的大阵终于布置完毕,随着阵法的运转,被阻隔在外的那些仙人方才知道吴青衣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所谓“以阵攻阵”这种理念在过去几乎没有出现过,即便出现也不会有人想过用阵法来对付别人的山门大阵,毕竟山门大阵往往是经历太多的风风雨雨,普通的临时阵法当然额很发挥作用,首先阵法必须要高端,二来想要支撑这样一个大阵的运转,除了主持阵眼的修真者必须要有足够高的境界之外,还需要大量的仙晶来消耗。 不得不说吴青衣算是开创了仙界这方面的先河了,当庞大的阵法开始运转之后,无数的仙人对此啧啧称奇。他们当中有相信最终青衫门一定会胜利的,也有觉得青衫门这样做得不偿失,到最后清岚斋一定不会坐视青衫门剿灭金龙门一家独大的。。 不管外界怎么猜测,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件事情在整个清岚斋甚至是整个仙界都是不胫而走,才会让刚刚回来的曹安和丁继当天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怎么办?” “得第一时间通知门主,这种情况下门主还想跟金龙门结盟怕是没有用了。” “是啊。”曹安不住地点头,倒不是他一味地拍丁继马屁,而 是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光是看到了金龙门的窘境,却是忘了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区别,幸亏两人还记得周白山的叮嘱,在发现形势发生重大变化之后第一时间就将收集到的信息给周白山发了出去,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周白山人在飞梭当中,传讯纸鹤哪怕能够追上飞梭也进不去,换而言之,在周白山抵达海外仙岛之前,根本不可能收到他们的信息。 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周白山的回音,曹安和丁继之间一商量,决定先行前往金龙门驻地所在,去将情况弄清楚之后再给周白山发消息。 然而这的确是个相当冒险的决定,如果不是因为周白山给了流云真人一部功法的话,估计丁继和曹安都不会如此积极,要是万一撞上丁三骅或者是青衫门中对他们比较熟悉的人,搞不好两人都要完蛋。 尤其是曹安,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整个青衫门通缉的对象,只不过如今青衫门跟金龙门之间还没有决出个雌雄来,所以青衫门上上下下关心的重点还轮不到他而已。从这个角度出发,曹安反而是希望周白山有能力解决金龙门的困境,而了解清楚金龙门如今的情况则更能够帮助周白山做出决定。 等到两人抵达金龙门驻地旁的一个城镇之后方才感觉到战事的残酷性。原本这里是个 还算过得去的城镇,生活着差不多有数万多原住民,然而随着金龙门战事节节败退,青衫门大军压境,这座城镇里发生了数次激烈的战斗。 哪怕碍于清岚斋的规定,双方一开始的时候还记得战斗时避开原住民,但是随着金龙门景况跌落,有时候金龙门的仙人也就顾不上那么许多了,甚至出现过故意将战火引向原著名,就是为了让青衫门碍手碍脚的事情。 做出这种行为肯定要小心事后清岚斋算账,不敢过多为之,但是对于那些原住民来说,哪怕只是一次类似的事情发生,也会让他们生出离开此地的决心来。除了那些年老且没有子女,没有能力再搬迁的原住民之外,大多数有能力的原住民则是早就已经走了。 留在这座城镇里的,除了老迈的原住民,青衫门的仙人之外,就是一些散修等看热闹的。 曹安和丁继就是混在这些看热闹的仙人当中,他们乔装打扮,硬着头皮在城市里四处走动打探消息,渐渐地将这场门派之战进行了还原。 就连丁继一开始都没想到吴青衣的野心竟然是大到了这种程度,居然想在短短百年的时间内就让金龙门彻底消失,而如今的局势至少说是已经证明了吴青衣在这方面的能力,相信这场争斗结束之后,哪怕清岚斋对吴青衣这个人有什么 看法,那珍戎仙尊也绝不会责罚吴青衣,毕竟人才难得,说不定哪天清岚斋还需要吴青衣在这方面出谋划策呢。 在曹安和丁继两人临时找的落脚点里,一场密谋正在展开。 如今情况已经基本上了解清楚了,曹安的意思是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丁继的想法却有些不同。在他看来不管金龙门如今的情况怎样,周白山肯定是不可能跟青衫门合作的,那么唯一可以选择的对象就只剩下金龙门这么一条路了。 因为周白山跟青衫门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丁继觉得只要金龙门还有一口气,周白山说不定都会想方设法地为金龙门提供一些帮助,哪怕就是让金龙门的死期延长个几年几十年的,对于周白山来说都是有用的。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朋友遇上困难的时候,没有理由不伸手帮一般。丁继同样眼热流云真人拿到的功法,他觉得如果能够对金龙门和青衫门目前的情况掌握的更多一些,更深入一些更准确一些,那么将来立下的功劳也就能够更大一些。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曹安说这话也是实在,功法再好那也需要有命去修炼才是。 “咱们修真成仙,啥时候不用命去拼的?你要是怕尽管走吧,反正我是要留下来的!”丁继瞥了曹安一眼,淡淡而道。 (本章完)

第三五一章 得岛 海外仙岛指的并非是某个具体的岛屿,其所指的范围是孤立于仙界大陆海外的所有区域。 在这个区域当中,可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物,有些生物相当的恐怖,甚至就连太清境的玄仙、上仙在单对单的情况下都未必是对手,这些生物既不是妖兽也不是仙兽,有的仙人认为那些生物就跟仙界里的那些原住民一样,它们并非是从下界的野兽经过修炼然后飞升到仙界最终成为那样,而是一出生就在仙界当中,而且其祖先就是生存在仙界当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它们的身体会那样的强壮。 虽说在仙界,战斗往往是以法术对决,看谁的境界更高、仙元更为雄厚、功法更加高阶,法术运用更加巧妙。但如同在这些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谁的仙体更加稳固,身躯更加强悍,肯定就占据更大的优势。 仙宝品级的高低固然也是一个重大的影响因素,但总的来说,如果战斗是仙人之间的,那么大家仙体的坚固程度其实都差不多,拼的还是各种法术法宝境界。但是如果遇上妖兽、仙兽,那往往就是境界高的仙人说不定还打不过境界低,但是身体无比强韧的那种仙兽或者是妖兽。 就连仙兽和妖兽都会因为身体强度而在战斗当中占优势 ,何况是这种不知道在深海当中存在了多少年的怪兽,据说没人看到过这种怪兽的尸体,也几乎没有这种怪兽的幼生兽,换而言之这种怪兽很有可能就是寿命周期极长,所以生育能力也就近乎于没有了。 这也是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世界总是公平的,给了你那样的同时就会拿走你那样。 流云真人虽然在岛屿上的生活了许多年,但其实一次都没有亲眼目睹过那种可怕的生物出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真要是看见了,恐怕也就陨落了,哪里还有机会认识周白山,加入自在门呢。 说起来流云这个人性格当中最好的一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在别人感觉很稀罕很希望见识的事情面前流云始终能够保持理性,弄清楚可能的得失从而做出最为明智的判断。这也是他能够平平安安活到如今的原因之一。 七天之后,飞梭抵达了流云所说的那个区域,很快流云就找到了属于他的小岛。 “在这海外,规矩是不是仍旧没有变?” 收起飞梭之后,周白山并没有立刻降落到岛屿之上,毕竟流云真人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天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人正张开陷阱在等着他们,虽说周白山未必怕,可掉进陷阱的那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放心好了,我走的时候留下了明确 的信号说我还会回来,百年之内不会有仙人来占据这个岛屿的。” 流云所说的这个就是海外仙人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因为岛屿众多,难以计数,海外仙人们往往根本不需要去争夺什么,岛屿上的资源几乎都是一模一样,通俗简单的来说就是资源缺乏,既然大家都差不多,如果某个岛屿已经被人占据了,那么其他仙人就不会再搞什么掠夺这一套,毕竟在海外,仙人之间最重要的还是团结。 “原来还是这样,那就下去吧。” 流云的这个小岛长度不足五里,宽度差不多也就三里左右,幸而在海外的这些小岛,只要有个小山包,山里也能流出清泉来,供仙人取用。否则这么小的岛屿,当真是活下来都很艰难。 越是感觉到这小岛环境的恶劣,周白山心中反而越是放心,毕竟要将旺月留在这里,若是条件太好,引起某个实力强悍的仙人的贪欲,到时候倒霉的反而是旺月。 三人在岛屿上降落,那旺月好像对岛屿的情况很是满意,撒开四爪一阵乱跑,掀起无数黄土泥沙,甚至流云以前种植的一些植株也被旺月这狗子给坏了。 周白山也不去理睬那发疯的旺月,跟着流云走进他家的洞府。 说是洞府,其实就是个山洞,里面也谈不上宽敞,流云 走的时候在洞口加上的封印仍旧是完好无损,当然其实这里面也没啥好偷的,像流云这种穷光蛋,走哪里不是把全身家当都带上了。 经过基本的观察之后周白山感觉很满意,就决定开始要对小岛进行改造,哪怕如今海外仙人之间那种约定俗成的规矩还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白山绝不希望旺月发生什么意外。 “你这是要,布阵?” 流云在海外待的时间不短,也去过很多“岛主”家,但是在荒岛上“布阵”的事情,流云真人还是头一次见人做,毕竟相对于一个荒岛来说,稍微好的阵法消耗的资源,就足以在海外换到足够好的岛屿了,根本就是一种浪费。 “当然,没事,一两天就好了。”周白山虽然是用一种轻松的口吻在讲述,但落在流云的耳中却感觉周白山一定是疯了,浪费这么多资源就是为了让一条狗修炼?忽然之间流云真人感觉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了! “算了算了,谁让人家跟着主子的时间够长呢,自己好歹也得了一部功法了。”想到那部从周白山手中拿到的功法,流云心中就美滋滋的,虽说他如今境界还不够,而且修炼的时间也才仅仅几天,但已经感受到这门功法的不凡之处。 周白山差不多用了两天的时间完成了 整个岛屿的阵法布置工作,而这两天时间里流云则是带着旺月将整个岛屿转了一圈,基本上一些稍微危险的地方都事先告诉旺月,然而最终的结果证明,人和狗的确是不同的,在流云看来相对有些危险性的地方,对于汪月来说却像是游乐场一样欢乐。 对此流云只能报以苦笑。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这个岛上吧,啥时候能够化形了,你啥时候再离开!” 一听他这么说,汪月的耳朵顿时就耷拉下来的,口中“吭哧吭哧”地喷着热气,脑门使劲儿地在周白山腿上蹭。 “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我要去做的事情总是跟危险相伴,我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如果将你带在身边的话,又怎么来保证你的安全呢?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等到你实力足够的时候再来找我好了!” “嗷呜~” 见周白山去意已定,旺月仰头发出一声长嚎,其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之意。可惜再怎么不舍,周白山还是要走的,而且时间就定在明天。 晚上,旺月一直坚守在周白山身边,周白山走到哪里它就跟道哪里。到最后周白山干脆就在海边的岩石坐下,旺月就趴在他脚边,一人一狗望着大海,直到天色渐渐放亮。 “好了,我该走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本章完)

第三五二章 望山门 “去哪里?” 流云本以为自己肯定是会被留在岛上照顾旺月,却不料周白山一系列的工作下来,居然就是为了让旺月独自在岛上生存,估计也是因为考虑到在仙界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的缘故。 “前两天我收到了曹安和丁继传来的信息。” “哦?” 这件事情流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周白山压根就没有跟他提及,但是这不代表周白山就没有认真考虑过此事。金龙门被青衫门彻底打压,清岚斋视而不见,转而言之就是清岚斋是默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白山换个思路来考虑这个问题,假如治下有两个相互竞争的帮派,固然他们之间会争宠,但是也会内耗掉大量的后备仙人和资源,如果有绝对压制的实力——仙尊的存在,那么治下只有一个帮派帮着打理业务反而是最划算的一种方式,那珍戎仙尊估计也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故而才会容忍青衫门的这番举动。 这样看来,珍戎仙尊固然是聪慧,能够早早识破珍戎仙尊的心思并且一直暗中筹备隐忍至今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发作,一举将金龙门彻底打压的吴青衣,心思就更为可怕了。果然,能在仙界创出名头的人都不简单。 如果在大多数人的立场上,此时去找金龙门结盟成为盟友肯定是 个疯狂的决定,要么选择去拍即将成为霸主级存在的青衫门马屁,要么就是在岸上看戏。 然而正如推测之后得出的结论,在仙界之中,任何一个创出名头的仙人,都不会太简单。周白山就不信,那金龙门的门主犟牛就这样臣服了。 哪怕现在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好像金龙门是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但周白山觉得,吴青衣在思考这场战役的时候,肯定没有将他周白山考虑进去。 所谓变数,就是考虑之外忽然出现的因素,而对于吴青衣和青衫门来说,这个因素就是他,周白山。 “门主,你真的要去金龙门?我们去了又能做啥呢?难道大月棍还能将整个青衫门的仙人都给囚禁了?” 大月棍能不能把青衫门所有仙人给囚禁了,周白山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大月棍能够做到这点,是他做不到而已,如果他这样做了,下一刻珍戎仙尊马上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笑了笑,道:“去金龙门的人不是我,是你。” “我?” 流云傻眼了!一想到青衫门的重重包围,搞不好现在的金龙门驻地那就是龙潭虎穴,有进无出,自己真要进去就等于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不,应该说是两只脚都踩进去了,只剩下脑袋还在鬼门关外面。如此一想流云哪里还 能笑的出来,哭丧着脸望着周白山。 “不用怕,青衫门很快就会撤退的。”面对流云那哀求的眼神,周白山满脸微笑,胸有成竹地道。 “真的?”流云真人本想多问,可是一想自己跟周白山之间的身份差距,也就闭口不言,只是闷头在周白山身边,就连飞梭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也都无法吸引到流云真人了。 又是七八天时间过去了,周白山控制的飞梭忽然落地,打坐修炼的流云真人这才出定,睁开眼睛一瞅整个人顿时就懵了,“门主,这里就是金龙门的驻地?” “不,你从这里往东北飞一天,就可以抵达金龙门驻地了。” “曹安和丁继在这里等我?” “不!” 流云真人心中有些郁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说一次错一次。 曹安和丁继早已经不在被青衫门包围的金龙门驻地附近,周白山给两人发去了指令,让他们前往青衫门驻地附近潜伏起来。 虽说不知道周白山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曹安和丁继还是本能地执行了这个命令,算算时间两人现在差不多已经应该到了。 “我自己一个人去?” “嗯,反正青衫门上上下下都没人认识你,你先潜伏在周围等我的通知。”其实周白山这算是说的比较客气了,想 流云这种海外散仙,境界又低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地方,别说青衫门的仙人不认识他,就算是在金龙门附近看热闹的人,恐怕都没一个认识他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周白山才会安排流云真人去执行这个任务。 等到打发了一步三回头的流云,周白山收起飞梭,卷起遁光瞬息千里地飞向青衫门的驻地。 当他抵达青衫门驻地所在的城镇时,曹安和丁继已经等的心中发慌了。三人见面,丁继就先迫不及待地向周白山汇报他和曹安联系门人的结果。 如今废土界自在门已经有六位仙人在仙界,值得高兴的是他们六个人如今已经是聚在一起修炼,虽说没有加入任何门派,但至少在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招惹他们,只不过他们如今人不在清岚斋治下,而是在更加遥远的地方。 “那就暂时不要通知他们过来,唔,让他们继续收拢我们自在门的门人,告诉他们,很快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帮派驻地了!” 前半句话,丁继和曹安还能理解,等到了后半句的时候,两人情不自禁地抬头望着周白山。他们不知道周白山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很快就有帮派驻地了?毕竟一个驻地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地盘这么简单,况且就算是一个地盘,没有八大门派的允许,你在什么地方抢地盘? “怎么, 你们好像是不相信我能够做到?”周白山微微一笑,问道。 “不是,门主,我们只是在等你的详细的讲述一番。”曹安在拍马屁方面的技能属性,是远远超过了丁继。所以丁继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曹安已经躬身微笑,一副奴才作态。 “好了好了,我光是说也不会有说服力,所以你们也不要问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周白山眼神转向正北方,三里路之外有光华闪烁,那是青衫门的驻地,闪烁的光华就是驻地防御大阵释放出来的。 由此可见,吴青衣这个人的确是很谨慎,哪怕现在清岚斋治下最大的威胁金龙门已经被他层层包围,可是他仍旧没有丝毫的放松不说,还考虑到因为人手被击中在金龙门附近,所以连自己帮派驻地的山门大阵都开启成绝对防御姿态。 “这个吴青衣,还真是个人才啊!”周白山这是有感而发,而丁继则是不住点头道:“没错,吴青衣的确很厉害,这次他要是能够将金龙门彻底拿下的话,那将来在清岚斋的地界上,他就是第四号人物了!” “哦?那前面还有三号人物,一个肯定是珍戎仙尊,还有两个是谁?” “门主,还有两个当然就是珍戎仙尊的两个徒弟咯,她们的境界可是比吴青衣都还要高啊!” (本章完)

第三五三章 进山门 对于周白山来说,时间是相当宝贵的,所以跟曹安和丁继闲聊一阵后,周白山就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两人说道:“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是只要你们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肯定是不会出问题的。” 曹安和丁继面面相觑,虽说他们跟周白山相处的时间已经不断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周白山如此慎重地跟他们说话。 “门主,你尽管吩咐便是。”曹安心中肯定是跟丁继一样紧张,但脸色却比丁继要好看的多,再次说明他在这方面的功力是要比丁继深厚的多了。 “其实这个任务也不复杂,我需要你们把我带进青衫门的驻地里去。” “门主,你进去做什么?” “就是,属下刚刚眺望青衫门驻地,好像现在已经开启了最高防御大阵。” “我要进去,当然是因为我已经看上这个帮派驻地的缘故咯!”周白山轻轻松松地说道。 “什么?” “看上了青衫门的门派驻地?” 不管是曹安,还是丁继,此时都觉得周白山一定是疯了!青衫门的这个帮派驻地,的确很不错,不管是位置还是如今各方面的设施,问题是这么好一个帮派驻地,吴青衣怎么会不小心地防备着,别说是从外面,就算是从里面也很 难破坏掉大阵的核心,破坏不了阵心,哪怕就是周白山暂时占领了驻地,只要闻讯赶来的吴青衣一个法决,原本对外的防御大阵立马就可以转向对内,到时候周白山怕是来不及脱身就会被防御大阵给活活杀死在里面了。 所以在曹安和丁继看来,周白山的这个想法根本就是在找死! “放心,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我带进去,至于说那个山门大阵嘛,其实并不是问题。” 虽然周白山这样说,但是曹安和丁继还是无法相信,然而如今他们已经是自在门的门人了,哪怕就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们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现在就行动吧,这些东西你们先拿着,如今回到仙界你们仙元也差不多恢复了,有了这些仙宝,相信即便遇上什么险情你们也可以化解的。”周白山一面说,一面将手手伸出,光华闪动之间,六样仙宝凭空出现,顿时吸引了曹安和丁继的全幅心神。 仙宝,对于任何一个不是仙尊的仙人来说,都不会有满足的时候,仙宝越多自然就意味着保命的机会越高,谁敢保证自己不遇上点风波呢,有时候多一样法宝指不定就多一次活命的机会。 更不用说这次就连周白山都说可能会遇上性命危机,刚刚两人还在想自己若是遇上要命的关头该如何去应对,没想到 周白山这就给他们送来仙宝了,而且光是看气势就比他们自己的要强。 仙宝这种东西几乎都是高阶仙人利用天才地宝炼制出来的,周白山并没有炼制仙宝的习惯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必要专门去炼制,概因为在大月棍里面这种档次的仙宝数量实在是不要太多,所以哪怕是拿几个给曹安和丁继,周白山也不会客气。 拿到仙宝之后,还需要时间来炼化,在这个事情上周白山也不催促,给两人布置了个阵法让他们在里面安心炼化,什么时候炼化好了,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计划。 曹安和丁继也不敢耽搁时间,两人专心炼化仙宝,也就是三天时间两人就顺利出关,面上皆是喜色。周白山对此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他给两人的仙宝,比起两人自己身上的仙宝,档次高太多了。 有了仙宝之后二人的信心也是有些膨胀了,丁继拍着胸膛道:“走,我带你进驻地去!” 这话由丁继说出来而不是曹安也是有些道理的,毕竟曹安如今是青衫门的通缉犯,他随身携带的通行令牌搞不好早就已经被青衫门给抹煞了,换而言之他自己都未必能够进去,更大的可能是走到门口就被大阵直接攻击了。 然而丁继不同,没人知道他已经投靠了周白山成为自在门的门人,他的身份令牌因 为丁三骅和晴天仙子的原因,等级更是比曹安高,别说带一两个人,要是平常时候就算是带再多人进去也没有关系的。 “不管怎么说,先去试试吧。”周白山下令,三人进行伪装之后立马向着青衫门的驻地出发。 在进入驻地之前一路还算是顺畅,然而随着距离驻地大门越近,周白山发现周围的仙人数量也就越多,曹安和丁继开始显得有些紧张。 “你们紧张什么?”周白山见状赶紧开口安慰两人,“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仙人都是玉清境水平呢?” 这个还真不能怪丁继和曹安,只因为两人的境界也是玉清境,指不定在周围的仙人当中就有不少境界比它俩高的,他们又如何能够分辨仙人的境界呢。 在听说这些仙人的境界都是在玉清境,两人果然是一下子冷静了许多,只要没有夸大境界的话,哪怕就是差一些小境界,也是可以通过功法和法宝来弥补的。 “大门到了。” 丁继传音给周白山,但其实不用他开口,周白山已经看到那**的大门,门楣上“青衫门”三个大字书写的盛气凌人,远远就能感受到这个门派的气势,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门派的山门往往就能体现出这个门派的命运。 “住!” 防御大阵开启的状态下,门派 之外的人是不可能进入驻地,但有令牌的人则会根据等级的不同可以进入不同的区域。然而吴青衣显然是加强了对驻地的警戒,往常在这里只是起个观瞻作用的仙人,今天居然开始盘问起人来。 “干啥列,老子要进去你们还敢挡着?”丁继在周白山眼色之下大摇大摆地上前,他手中攥着令牌,一走近门口当即就被大阵给识别出来,一阵朦朦胧胧的赤色光华出现,证明了丁继的确是青衫门的人,而且在门中地位比起门口这四个仙人身上淡淡的白光要高很多。 如此一来,门口的四个仙人顿时低头退开,不敢再跟丁继的眼神接触,哪怕他们的修为境界要高一些,可是在帮派当中,更重要的还是地位。地位高的仙人,哪怕现在境界低一些,在帮派资源的帮助下,进步的速度也会快很多,说不定一段时间之后,人家直接就跨大境界了。 “大哥,走。” 丁继做戏做全套,呵斥了门卫后他转身来到周白山和曹安身边,身体上的赤色光芒顿时将两人一起笼罩,随即三人一起前进,顺顺当当地经过了山门大阵的检测,终于进了青衫门的驻地当中。 “门主,成功了。” 此时最激动的人不是周白山,反倒是曹安。 “不是成功了,这才刚刚开始!”周白山冷声说道。 (本章完)

第三五四章 立足仙界 在周白山的计划当中,进入青衫门的驻地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就是丁继能够将周白山带到什么程度,如果能够进入大阵核心区域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进去的话,就会比较麻烦。 然而让周白山三人意外的是,青衫门驻地之外好像很是紧张,但进入到里面之后就会发现,除开那些普通的原住民之外,几乎很难看到几个仙人的存在。想来这些仙人都已经赶去金龙门驻地参加围攻金龙门的战斗当中,典型的外紧内松。 这样的形势无疑对周白山执行计划来说是极其有利的,加上丁继手中的令牌等级当真是不错,带着两人居然一路走到最靠近核心区域的地方才被挡住。 “不能走了?” 丁继抹了一把脸,小声道:“他们没有动过我的令牌,过去我也是只能到这里。” “也好。”周白山心中微微默想,很快就知道了自己在大阵当中的准确位置,虽说这些年以来仙界的阵法已经有巨大的变化,在周白山传承的那些记忆当中并没有一模一样的山门大阵,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有些核心的东西并不容易发生变化。 “接下来你们就去门口,把这个带上。” 周白山伸手在空中一抓,就拿出一张阵盘来。看到阵盘这种稀罕的东西,曹安和丁继两人又是一阵惊呼,他们可没想到周白山居然还有这玩意儿。 “等到我这边发动的时候,你们还要将这个纸鹤送出去,让它去找流云真人。”人在山门大阵当中是无法将传讯纸鹤送出去的,所以周白山才要将纸鹤交给丁继,而阵盘的作用就是将山门给堵死,不让外面的青衫门门人进来阻止周白山的行动。 当然,一旦丁继和曹安发动,驻地里的仙人肯定 就会攻击两人,到时候两人的安全也就只有依赖周白山的这个阵盘了。 时间有限,周白山也没有闲工夫再多说什么,交待之后就打发两人赶紧离开,而他则是在禁制之前,默默地张开了双手。 几乎就在曹安和丁继赶到山门口,放出纸鹤回转的同时,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忽然爆发出万丈光华! “不好!” “有人破坏!” “在驻地里面,怎么混进去的!” “赶紧通知门主!” ...... 驻地里外的仙人反应各不相同,有人想要进去,有人想要出来,然而正好在门里的丁继将手中阵盘一摔,瞬间就有无形大阵形成,不仅将想要进入大门的人挡在外面,随后更是流光闪耀,转眼间原本**的大门居然不见了踪影,而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在阵眼里的曹安和丁继两人。 “大门怎么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阵法,有人在大门口布阵,出事了,出大事了!” 大阵之所以突然发生变化,自然是因为周白山突破了大阵最后的防御力量,进入到大阵最后的核心区域里,引发了大阵自我保护机制造成的效果,然而对于早有准备的周白山来说,青衫门山门大阵的这种反应已经太迟了。 “看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周白山抖手甩出一个布包,虽说不大,但这样的仙宝往往就是个储物功能,天知道里面的空间究竟有多大。 随后周白山催动法决,那包裹口豁然打开,里面飞出来的居然是——浮石!来自阴浮图的浮石,整个仙界都没人知道也没人想过要要去收集那些毫无用处的石头,上次周白山去的时候却让丁继收集了不知道凡几。当 时丁继也想了解这种石头的用处,可惜周白山却是三缄其口,不肯说。 如今整个大阵核心处也只有周白山一个人,所以还是没人知道周白山拿出来对付大阵阵眼的“法宝”,竟然就是这些浮石! 经过阴浮图千锤百炼的这些石头,本身坚硬的程度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仙宝,甚至很多防御性的仙宝同样不如这种石头坚硬,尤其是在加速之后。 周白山并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他只是将这些石头一批批引向有自我防御能力的针眼,然后就躲到了一边,等着看戏。 当大阵被激发之后,阵眼本身又一层厚实的防御,阻挡外物,而在阵眼上方三十丈高空则是一层无形屏障,用来阻止驻地之外的仙人进入,两层屏障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三十丈! 铺天盖地的浮石被砸向阵眼的屏障上,屏障无法将其绞碎,就只能是将其弹上半空,然而被高速弹开的浮石飞过三十丈距离后又会撞上大阵外层屏障,被弹回来,如此往复,大阵内外屏障接连不断地受到攻击,就需要消耗掉自身储备的仙元。 虽说这些消耗的仙元可以从是事先准备好的仙晶之中得到补偿,但一来仙晶的数量终归是有限的,二来周白山释放出来的浮石数量相当的庞大,看上去乌压压一片就好似整个阵眼核心处都被浮石所占领一般,加上来回震荡导致浮石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就如同是无数个高阶仙人催动的仙宝在同时攻击阵眼核心的护罩,试问这样的速度,仅仅依靠仙晶补充又哪里来得及呢? 恐怕除了周白山之外,再没有任何仙人能够想到,阴浮图那些讨厌的浮石竟然可以用来攻破山门大阵,而且是以一种如此轻松的方式。 远在金龙门的吴青衣此时已经得到消息,驻 地危机让他不得不赶紧调动人马回援,同时潜伏在金龙门山门大阵附近的流云也趁机穿过青衫门布下的阵外阵,在了金龙门大阵门口大吼:“我是来帮忙的,求见犟牛门主!” 青衫门驻地外,无数仙人目睹了神奇的一幕,在大阵天顶处,自内部绽放出七彩光华,一层层涟漪在虚空当中乍现又灭。 “吴青衣应该快要回来了吧,可惜他回来的已经太迟了。”周白山看着光华逐渐转向暗淡的阵眼,心中暗暗好笑。 这阵眼屏障最多还能坚持半柱香时间,相比之下大阵外的防御屏障就要牢固的多,正是因为这种差距,使得那些浮石被大阵外围屏障弹回来时的速度会增加许多,虽说一些浮石因为相互之前的碰撞变碎了,但越是密集的攻击就让阵眼核心屏障消耗仙元的速度越快。 “轰!” 半柱香之后,青衫门驻地一阵山摇地动,无数被挡在驻地之外的青衫门门人纷纷目瞪口呆,如此剧烈的震动,难道说是大阵已经被人破了? 然而在一些看来,山门大阵外的屏障仍旧完好无损啊。 其实这正是周白山想要的效果,他只需要攻破大阵阵眼核心处的屏障让他可以收服阵眼掌控整个大阵,至于说大阵外的屏障,只要等到周白山掌控阵眼,就可以反过来对付得到消息赶来的吴青衣等人。 计划执行的非常顺利,几乎就是在吴青衣等一众青衫门高阶仙人抵达驻地上空的那一瞬间,周白山刚好将阵眼收服,整个青衫门的山门大阵或者说是整个驻地,都已经落入周白山的掌控之中。 “噗嗤!” 半空当中刚刚稳固身影的吴青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忽然脸色一白,张口就喷出一团黑血来! “门主,你还 好吧?” 丁三骅就在吴青衣身边,见状赶紧开口询问。 “我......”吴青衣脸色惨然,眼神从丁三骅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终究发出一声叹气。 “不好,山门大阵好像发生变化了!”低阶仙人或许不能感受,但是太清境的仙人则是能够感知到山门大阵的变化,毕竟过去的那种感觉他们早已经熟悉,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他们都能感觉的到。 “门主?” 丁三骅等人同样感觉到了,纷纷望向吴青衣。 “山门大阵,易主了。” “怎么可能?” 吴青衣的话让所有高阶仙人脸色转白,他们当知道青衫门的山门大阵,别说是大阵外面的屏障,哪怕就是内部的核心区域,保护阵眼的护盾,没有几十个太清境上仙同时出手攻击半天以上,或者是仙尊直接出手,是根本不可能破开的。 而想要打开这层护盾唯一的信物就在吴青衣手中。 吴青衣此时将信物拿出来,原本应该是豪光闪耀的信物,却是黯淡无光,在众人看来,就像是路边的一块石头。由此可见,大阵的确是易主了。 大阵易主就意味着谁也进不去了,哪怕青衫门整合所有人来攻击大阵,也休想破开。换而言之,对于青衫门来说,大阵易主就是覆灭的开始。这样一个结局,怕是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 没有驻地就没有门派,青衫门完蛋了,一众高阶仙人看吴青衣的眼神也在发生变化。 而在阵中,周白山手中捏着一块闪闪发光的信物,却是发出仰天长啸——他终于成功了,从今天开始,自在门在仙界就有了驻地,有了落脚点,仙界监察使反攻仙界的步伐,在今天终于正式展开了。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