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诱茉香》 第一章 “咳咳。”刻意的咳嗽声用力响起,试图掩盖pub中悠扬的音乐声,好唤回某个人的魂。 於是,那个某人只好惋惜的收回在美丽老板娘身上飘荡的视线,颇为不甘愿的转头望向同伴们。 见到同伴个个瞪著自己,其中有几个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爽,何逸凡叹了口气,开口保证:“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妥当的。” 不过,虽然他嘴里答著公事,心中却还想著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啧,可惜那漂亮的老板娘已名花有主,不然他早出手了。 整晚就见她男朋友在她身边转呀转的,虽然两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画面颇好看,但他只想看美人,对三人行可没有半点兴趣啊! 算了,反正斜对面那桌的女孩子也挺可爱的,虽然皮肤黑了点、个子小了些,或许他等等可以试试…… 就在他又准备恍神之际,一颗花生米不偏不倚的正中他额头。 “噢,会痛耶!”何逸凡不满的瞪向坐在他对面的凶手,那双老爱乱放电的桃花眼不悦的眯了起来。 “不痛丢你干嘛?”行凶的冯昶智冷冷一笑,半点罪恶感也无,“你确定你真的有听到老大在讲什么吗?” 每次只要一来这种地方,何逸凡的注意力就会立刻被来往的美人们给吸引,彷佛这世界上没有其他比看美女及把妹更重要的事,真是滥情得令人唾弃。 “当然有啊!”何逸凡懒懒的道,“老大要我想办法找出那个听说好不容易花了百万交保後,一出看守所就迫不及待跑去谋杀伟大的杜检察长的姓袁白痴,然後假装不小心的把他的消息泄漏给道上从前吃过他的亏,对杀他很有兴趣的人,好让他们老朋友叙叙旧。” 就算在看美女,他也是有认真在听公事的啦! 是说,老大居然会为了那种一脚都要踏进棺材的死老头,特别指名要他处理,想来是气坏了吧! 表面上,他何逸凡是“魅影”集团的公关及发言人,实际上却操控著魅影庞大的情报网。 这情报网承袭了过去黑道时期以及改组为魅影後的资源,势力遍及大半个亚洲,现在拿来找个穷途末路的老头……真是方便啊! 只能说袁永民那家伙太蠢,好不容易才交了保,干嘛不安分点躲著,反而笨得跑去枪击什么检察长。 “原来你还真的有在听。”杜焰雄冷哼,心情正因他那身为检察长的二哥被那二流角色所伤而不爽中。 要不是亲爱的老婆竭力阻止,他早就冲动的杀去找那个姓袁的混蛋并宰了他。 何逸凡抛了记“谁像你一样啊”的白眼给那头呆熊,摆摆手。“总之这件事给我四天的时间,我会搞定。”混归混,可该做的事他一向不马虎。 “那就麻烦你了。”纪端河终於开口。他的语气平稳,对於部属吊儿郎当的态度并未多加置喙。 楚自己每个手下的性格。 何逸凡天性便是如此,尽管看起来散漫,但该做的事绝不含混,将事情交给何逸凡,他可以放心。 “不过小事罢了。”找个人而已,简单得很。 就在这时,pub的门被打开,一群女孩子走了进来。 他们坐的位子其实离门边有一点距离,但由於何逸凡所坐的位子正对著门口,刚好将进出的客人瞧得清清楚楚。 他本来并末特别注意那群女孩子的--虽然他很爱女人,可也还没饥不择食到那种地步--但当一抹素白的纤影,踏进这个以深色系为主的世界,却令见过无数美女的他眼睛不由得一亮。 那是名穿著保守的白色碎花洋装、白色布鞋的女人,依她的穿著打扮和气质,出现在这儿倒是有些突兀。 那张脂粉末施的小脸上的表情也是。 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视线因慌张而四处飘移。 他看著她被那群和她一起进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朋友簇拥著,她的模样像是开在玫瑰花丛间的白茉莉,生错了地方,想逃,却生生被困住,动弹不得。 那张脸蛋称不上绝美,但像朵有著独特韵味的茉莉,悄悄绽放纯洁的美丽。 那群女人在吧台前坐了下来,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窈窕的背影。 茉莉般素雅的女人有著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没有任何烫染或是做什么造型,仅是安安分分的披在她的肩上。 偶尔当她侧过脸,那挺立的鼻尖及较普通人深的轮廓,不禁令人好奇她是否混有西方血统。 他不觉瞧她瞧得发愣了。 在过去,这样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他想触碰的类型。 太乖巧、太安静,并且显然来自家世良好的家庭。她们太容易对感情认真,玩不起他速食的爱情游戏。 可今天的他,不知为何却突然对於那朵茉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浓厚到有立刻上前与她攀谈的冲动。 “咳咳。”那杀风景的咳嗽声再度响起,让何逸凡不得不遗憾的收回目光。 啧,真是麻烦,差点忘了还在开会。 “那今天就这样了?”见老大似乎没有打算交代别的任务,他期待的问著,迫不及待想散会。 “怎么?这么急著走?”冯昶智睨了他一眼。 何逸凡的双眼闪闪发亮著,“我想去和吧台的一个女人聊聊。” 一点也不意外会得到这答案的众人,仍是在听到他的话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拜托,逸凡你上星期不是才交了个模特儿女朋友,叫啥艾娃的吗?” 韩行彦受不了的道,“你可别在我学长女朋友的店里乱来。” 也是因为这间店是他一个读医学系时认识的学长的女朋友开的,他才会提议来这里谈事情。 一来是这里出入分子单纯--好吧,他承认,多了他们以後可能就有点不太单纯。二来是这儿气氛很好,虽然不是包厢空间但隐密性也不错,谈事情很方便。 “我和她才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充其量不过是几夜情人。”何逸凡漫不经心的说著。 他自知在感情方面不够忠诚,早在一开始就将规则订得清清楚楚,他只求一时新鲜快乐,对於长久经营一份感情半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虽然他和许多女人在一起过,却从不承认和她们交往,也向来不对她们隐瞒这点。 可就算是如此,那张太过好看的皮相,以及“魅影”对外发言人的身分,仍让女人们为他疯狂著迷。 “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冯昶智冷冷的道。 “喂喂,不要乱咒我。”正嗑著花生米的何逸凡差点噎到,“你怎么不干脆说老大都结了婚,身旁却还跟著苇慈?”那才叫脚踏两条船好吗? 纪端河早在数年前便结了婚,甚至还有个儿子,可在公开场合陪他出席的永远是他的情妇谢苇慈,他们这些部属也从没见过那个据说是舞蹈天才的妻子出现在老大身旁。 众人因他放肆的言语倒抽了一口气,战战兢兢望向自家老大。 “看来你对於我的私生活似乎挺有兴趣的。”纪端河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呃……”这才想起老大也在的何逸凡,拿著花生米的手一僵。 惨了,这话题在老大面前可是禁忌啊! “既然你这么闲,那么明天我就要知道袁永民的下落。”纪端河慢条斯理的道。 不是吧,明天? 何逸凡在心中暗暗叫苦却没胆说出口,终於体会何谓祸从口出。 “我、我知道了。”他气虚的道。 “那么今天便先这样吧!”纪端河道,“逸凡你记得明天给我答案。还有阿焰,我晓得你很生气,但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回去多陪陪小紫,孕妇是很需要照顾的。” “喔,好。”本来当初一听到自家兄长受伤的消息,就直嚷著要把袁永民大卸八块的杜焰雄,在听到怀孕中的爱妻的名字後,一头大熊瞬间乖得像小猫。 “要当爸爸啦?恭喜你啊!”除了消息异常灵通的何逸凡与纪端河之外,其他两人还是今天才知道这消息,他们立刻向准爸爸道贺。 “记得定期带她到我们中部分院做产检。”医生世家出身,目前身为魅影旗下医院院长的韩行彦不忘提醒。 “我会的。”杜焰雄咧嘴笑著。 何逸凡没理会同伴,只是再度瞧了眼那朵茉莉的背影。 唉,可惜了。 今天得工作,没空和女人调情。 不过也好啦,像那种连来个pub都会慌张成那样的女人……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她点的饮料好像是可乐。 这种良家妇女,他还是别招惹的好。 “我先回去了。”他懒懒的站起身,“东西我明天会准时交的。”说完,也不等同伴反应,便大步朝门口走去。 男人们默默瞧著何逸凡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後,冯昶智才叹了口气。 “不晓得他那滥情和吊儿郎当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会改的话,他就不是何逸凡了。”韩行彦哼了声。 “也对。” 虽然他们几个总是吵吵闹闹的,但好歹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逸凡在公事上确有其过人之处,只是那个性呀,就算认识他再多年,恐怕都不可能习惯的。 或许就是上天的厚爱,赐给他太好的条件,才会让他从不珍惜手边所拥有。 “只能期待,看会不会哪天有个女人来收收他的心吧!”纪端河淡淡的道。 不过……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四个男人心中都有这个疑惑。 早上八点。 晴空万里,暖洋洋的太阳挂在四十度角的天际,鸟儿悦耳的啾鸣声谱出一曲天籁,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屁。” 何逸凡难得口出秽言。 什么美好的一天? 一点都不好啦! 他现在无力的瘫在那张据说很符合人体工学的椅子上,双眼泛红,头发因不堪主人的凌虐而凌乱。 虽然待在冷气房里太阳毒不到他,但吵得要死的鸟叫声却令他濒临抓狂边缘。 是,没错,这个平常人已起床准备上班上学的时间,他却很哀怨的还没睡! 虽然他生活作息一向不怎么正常,通宵没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为了公事彻夜未眠可是头一遭啊! 就因为他一时脑残,脱口讲了老大的禁忌…… 老大和妻子黎芷绢及情妇谢苇慈三人纠缠了好几年,旁人总看不透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不晓得纪端河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居然可以把两个优秀的女人哄得服服贴贴,不吵不闹。 身为舞蹈家的黎芷绢与纪端河有个儿子,但她长年在国外演出,对於丈夫公然与其他女人出双入对半点都不介意,而在魅影中有著重要地位的谢苇慈也安安分分待在纪端河的身边,从来不向他求什么名分。 “算了,不关我的事,管他们爱搞三角恋还是四角裤还是五角冰铺,当事人觉得ok不吭声,旁人也没啥好讲的。” 他没力的趴回桌上,动了动指,将那份他花了一整个晚上,动员了一堆人和关系,在把手下搞得人仰马翻自己也快挂掉後,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资料给寄了出去。 好了,顺利超前进度赶工把袁老头的下落给找到,剩下发函给他仇家、好让那些人上门找袁永民泡茶的事,等他大睡一顿起来後再说。 他快累死了,就算现在老大亲自找上门他也不想鸟。 不过…… “咕--”一阵如雷的腹鸣,让他不得不先正视某个严重的问题。 “好饿……”他抚著正强烈抗议的胃,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看来如果不先安抚空荡荡的胃,恐怕是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何逸凡很懒得出门,但记忆中冰箱里好像没什么东西可吃了,这么早也没啥外卖可以叫,速食店那种垃圾食物他又不想碰。 “唉,只好去早餐店瞧瞧了。” 他平常是还挺在意形象的,但在这种又饿又累的时刻,实在无暇顾及其他,懒得多做什么打扮,仅拎了皮夹和钥匙便出门。 好不容易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早餐店,尽管店面看起来还算干净,既宽敞也有冷气,他还是不习惯在这种简陋早餐店用餐。 可他也很清楚自己八成没办法撑到买完东西回家再吃,最後只好草率的点了一份现成的三明治以及综合蛋饼,趁著等蛋饼的过程,狼吞虎咽的啃起三明治来。 何逸凡坐在店内,边努力将食物往嘴里塞,边觉得眼皮就快阖上。 已呈现当机状态的脑袋隐约想著,不晓得到时他会先吃完早餐还是吃到一半直接睡死在这里…… “老板,麻烦给我一个馒头,一杯冰奶茶,带走。”一个清婉的嗓音化成声波,随著空气飘送至他耳里,冲过了模糊的意识,传达到他脑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解译出原文。 唔,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何逸凡直觉的拾起头,撑开那快不听使唤的眼皮,想瞧瞧对方的模样,然後,在见到声音主人的长相时,蓦地瞪大了眼。 一名穿著嫩黄色洋装的女人正站在店门口,刚自老板手中接过了她的早餐。 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动作而已,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举手投足问像是有种魔力,让人完全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从何逸凡的角度,只见得到女人的侧脸而已,但那梢有别於东方人的立体五官,使他马上认出了对方就是昨晚他在pub里见到的那朵茉莉。 而且,很显然不仅他发现了那朵茉莉的美,放眼望去所有店内用餐的男性,都正抬头瞧著她。 砰!一阵盘子撞击桌面所发出的声响吓了出神的何逸凡一跳。 “你的综合蛋饼。”早餐店的打工小妹冷冷的道,将东西放下後转身边走,嘴里还咕哝著,“真搞不懂男人在想啥,一群视觉系动物。” 何逸凡也没心思理会那个打工小妹在嘀咕些什么,只能呆愣的瞪著那名女子。 “谢谢。”女人将钱递给了老板,朝他一笑,“明天见。”说完,她便拿著早餐离开了。 明天见? 很忍耐著没跟上去的何逸凡,在听到这个字眼後眼睛亮了亮。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住在附近了? 他连忙将蛋饼塞进嘴里,忙碌一整晚的疲惫好像都消失了,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快速把食物扫光後,他起身走至老板那儿付钱,趁著老板在找零时,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那位小姐也是附近的人吗?” “你是这个月来第四十六个问我这句话的人了。”老板瞧了他一眼,将零钱递给他。 “第四十六个?”何逸凡瞠目结舌。 她也未免太抢手了吧? “她不住这里啦!”打工小妹不耐的插口道,“只是有在巷子口那里教钢琴而已。” 巷子口?那不就是他住的大厦附近吗?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还可以说是偶然,但是他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度碰了面,而且她的工作地点和他的住处竟还如此相近,想必那就是缘分了吧? 教钢琴啊…… 他确实有印象他住的大厦隔壁有间音乐教室之类的东西。 “谢谢。”他朝老板点点头,愉悦的踏出早餐店。 看来,他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第二章 “茉苹,晚上一起去唱歌吧!”一个身穿细肩带上衣以及迷你窄裙的女人,在经过李茉苹身边时以手肘撞了撞她。 “啊?”上完今天一个班级的课及几个一对一指导的学生後,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李茉苹吓了一大跳,回过头见到同事,不由得结巴的道:“我……晚上还有点事,可能不太方便……” “少来了,你哪有别的事?”林晶翻翻白眼,“又没有男朋友,每天一下班就急著回家有什么意思?” 明明才二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长得也不错,怎么她就喜欢把自己搞得像四十二岁? 李茉苹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要回家陪爸妈呀!” 昨天被同事们硬拉去pub小酌,弄到十点多才回家,害她被爸妈念了好一阵子。 她并没有怪同事的意思。她知道她们是好心,想让她快点融入这个新环境,但她真的对那些交际应酬不习惯。 她从小便是让爸妈捧在手心宠的小公主,他们甚至舍不得让她出门上班,目前这份敦钢琴的工作,还是她花了整整三个多月时间,快说破了嘴,才勉强争取到的,而且条件是她得继续住家里。 因为父母过度保护的关系,她小时候都是请家敦到家里来敦她的,直到国中才正式去学校上课,所以与同侪问总是有份隔阂,不知该怎么与人相处。 早已习惯因自己的“异样”而被同学们排挤的她,对於这些同事的热情,一方面有些欣喜,另一方面却也常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们的善意。 “你爸妈要是真为你著想,就不该管你那么多啦!”林晶猛摇头,“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这样的父母?” “他们只是为我好。”李茉苹柔声道。 在她刻意隐瞒之下,同事们并不晓得她家境有多好,自然也无法理解她父母过度紧张的原因。 她四岁那年曾差点遭歹徒绑票,自此以後她的父母便把她当玻璃娃娃娇宠著,不愿让她有丝毫受到伤害的机会。 所以对於父母的做法,她倒是很能够体谅。 反正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没有必要非改变不可。 “你啊!干嘛这么听话?”林晶伸指点了点她的额,“连七点过後的班都不接,你又不是不晓得七点那班小朋友最多,钱也多。” 李茉苹笑了笑,没告诉她其实自己根本不缺那点收入,只道:“好了,我该回家了,明天见。”她之所以会出来工作,只是因为不想在家里当废人罢了。 “去去去,你这个古代人,快点回家陪你爸妈吧!”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林晶故作不耐的赶人。 “再见。”李茉苹朝她挥了挥手,提起包包便往门口走去。 不料才步出音乐教室,一大束香水百合忽然莫名其妙凑了上来,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李茉苹还来不及理解到发生什么事,对花粉严重过敏的鼻子便已先受不住,她连忙转过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天啊,到底是谁想害她? 她深深皱起眉,急急後退了两步。 该不会又是-- “surprise!”一张戴著粗框眼镜的脸自花束後采出,直冲著她傻笑,“茉苹,还喜欢这惊喜吗?” 果然! 她打了个冷颤,对於眼前这名打一星期前就天天来堵她下班的男子绝无好感。 实在不知道这个行径跟变态没啥两样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上星期的某天她下了班准备回家,很倒楣的被这男人看上後,他便宣称对她一见锺情,天天在音乐教室门口堵她下班,甚至还去音乐教室弄到了她的名字和课表。 昨天因为被同事拉去喝酒,刚好逃过一劫,让她今天大意的忘了有这号人物存在。 “你……哈啾!”她才开口想赶人,却又马上捂住了鼻子,闷闷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浑然不觉自己就是罪魁祸首的陈晔文,立刻腾出了手,一边将花往她手中塞,一边亲昵的揽住她的腰,“是不是生病了?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医生?” “走……”走开! 李茉苹惊骇的推拒那束花,觉得自己这会儿连眼睛都泛红发痒。一向好脾气的她,这会儿可真的有些恼了。 “什么?你终於愿意跟我走了吗?真是太好了。”陈晔文喜道,“来,我的车停在对面……”他一面说著,一面就想把她拉上自己的车。 打从数天前第一眼见到她,他便知道她是他此生认定的女人了,除了她之外,他不可能再爱上第二个人。 但忽然地,他觉得手上一空,不过眨眼的时间,花跟女人都已离开了他的怀抱。 “请不要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一个冷冷的男声响起。 陈晔文愣愣抬头,才发现眼前多了一名俊美无比却脸色阴沉的男子。 那束香水百合已被远远扔在数公尺外的地板上,而他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一见锺情的女人,此刻正被那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护在身後。 这男人也未免太俊美了吧? 当看清眼前男人的长相时,陈晔文脑中不觉跃进这样的念头。 只是,男人那双桃花眼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放电,倒显得有些轻浮,虽然长得英俊,却不像是温柔有气质的李茉苹会选择的对象。 他不相信这男人是李茉苹的男友。 可不知为何,面对那看起来分明就像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大少,尽管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陈晔文却依旧没胆子上前和他抢人,仅能不甘的、愤愤的瞪著对方的举动。 “你还好吗?”何逸凡将手帕递给那猛打喷嚏的女人。 因过敏而难受的李茉苹虽然听到了他宣示主权的话,可此刻她没空纠正他的说法,只是急急接过手帕,勉强抑住那份刺痒的厌觉。 “真是太威谢你了。”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没有花粉的清新空气,才抬头打量救命恩人。 然而,在看清他的长相时,她却愣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 在她二十四年的贫乏生活里,从不曾遇过像他这样的男人。 他长得太好看,那双眼太醉人,薄唇噙著一抹睥睨尘世的笑容,彷佛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 面对那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困难。 她或许有些单纯,却不笨,看得出这男人的危险性。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令她的双颊有些发热。 而她,竟也深深被他那不羁的性子给吸引住,全然无法将目光自他身上别开。 李茉苹的心跳蓦地加快,感觉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的嚷著、闹著,她突然有种自己即将做出疯狂举动的预厌-- “茉苹!”不满就这么被忽略的陈晔文忍不住出声。 她瞥了他一眼,也不晓得心里那份冲动究竟打哪儿来,居然牵起了身边陌生男人的手,对陈晔文露出甜甜的笑容。 “对不起,我真的没法接受你的追求。正如你见到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李茉苹必须承认,这绝对是她活了二十四年以来,说过最大的谎言。 借用了他的洗手间洗过脸後,眼鼻因花粉过敏产生的刺痒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呆呆坐在才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家客厅里,她一时还没搞懂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不,她甚至还不算认识这男人,她根本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那么,当时为什么她会牵住他的手,说出那么流利的谎言,并任由他将她带回他的住处呢? 她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 李茉苹有些懊恼的咬起下唇,但却又奇异的并不急著离开。 “要不要喝点什么?” “啊?”她自沉思中回神,这才见到男人正望著自己,她连忙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并不是担心他在饮料里下药之类,尽管这男人看起来轻佻,但她晓得他不是那种人。 但是她现在正忐忑,没有心情喝东西。 可男人似乎没听到她拒绝的话,歪头想了想,“牛奶好了。” 然後,他就真的走进厨房,倒了杯牛奶。 没办法,她只好在他将牛奶递给她时,接了下来,“谢谢。” 何逸凡在另张沙发上坐了下来,看著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啜著牛奶。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突地开口。 不得不说他们实在很有缘。 虽然对她颇感兴趣,但早上吃完早餐回家後,他仍决定先去和昨晚被他爽约的周公下棋。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六点。 当他下楼正准备觅食,顺便瞄一下据说她教课的音乐教室,不料就见到她被那名一脸呆相的男人纠缠的画面。 “呃……我叫李茉苹,茉莉的茉,苹果的苹。”她乖乖的回答,完全没意识到其实自己大可不必告诉陌生人姓名。 “茉苹是吗?”他喃喃复述了那个名字,和她的人一样,像朵淡雅的茉莉,“很美的名字。” 她不觉红了脸。 以往追求她的男人不计其数,但她从不曾碰过像他这样的。 他想追她,她看得出来。 但是他不使那些死缠烂打的招数,不对她讲那些肉麻兮兮的话,仅是以那双炽烈的眸光锁住她,她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烫。 真的是个很奇怪……却又很吸引人的男人。 英俊有为的男人她见过不少,但他却是第一个让她产生兴趣并想进一步了解的。 “我叫何逸凡。”他又道。 “喔。”她微微点头,隐隐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也没多想,就只当或许是他的名字普遍,常听见类似的。 “那个……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她放下玻璃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已经被他纠缠好几天了。” 她的性子一向温顺,不知该如何严厉拒绝别人,偏偏陈晔文那类人总看不懂她惨白的脸色,以为她的沉默不过是害羞。 “你的态度不坚决一点,有些人是看不懂的。”瞧她刚被花粉折腾成那样,还傻傻的任由人家搂搂抱抱,真是呆得可以。 “我……我以後知道了。”她吐了吐舌,“总之,非常厌谢你。” 何逸凡懒懒一笑,“用不著谢我,我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和他有同样的企图罢了。” 要不是对她有兴趣,或许他根本懒得出手。这朵小茉莉,该不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吧? 闻言,李茉苹的脸更红了。 “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笨。”她低下头,轻声道,“而且我也相信,过去让你有“企图”的女孩子应该不少。” 何逸凡先是愣了几秒,随後哈哈大笑。. 天哪!她不但比他想像的要聪明许多,还很可爱。 她看出了他不是那种会对感情认真的人,但却不像他那些其他同伴直接“花心大萝卜”、“浪子”的叫,只是很委婉的说他应该追求过不少女生,真的很有趣。 “关於这点我承认。”反正他从不曾对谁隐瞒过自己的滥情,“不过令我好奇的是,既然你知道我是这种人,又怎么会和我回家?” 她无意识的绞著手指,想了半天,勉强挤出了一个薄弱的理由,“那是当时情况所迫,毕竟我都骗了那位先生,说我们是……”她瞪著他兴味的表情,再也掰不下去。 好啦!她承认自己的说法烂透了,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藉口。 事实上她也很讶异自己的冲动。 明知道他对她有“企图”,而且说不定只是贪一时新鲜,她却依然就这么跟著他回家。 还是……或许她根本也在觊觎他的美色? 李茉苹被自己心底突来的念头给吓到了。 她居然也会觊觎男人的美色? 其实,平时的她是有点害怕人群的,所以尽管过去不乏追求她的男人,但她却不曾有过想和谁交往的冲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了他,虽然心中的警钤不断响著,提醒她眼前这男人有多危险,她却仍不由自主的受他吸引。 不仅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还包括了他那仿佛对於世事皆冷眼笑看的态度,像是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一样。 那是和她身边的人完全不同的男人,这样的他令她厌到很好奇,更或者,有些心动。 意识到原来自己同样心怀不轨後,她白皙的脸颊烧得更红了。 彷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何逸凡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这朵纯洁的茉莉呀,还真是有勇气。这会儿,他竞有点舍不得“污染” 她了呢! 头一次,他不愿委屈某个女人成为自己众多的情人之一,至少在这段期间,他想保持感情的专一。 她值得他花心思去珍惜对待。 “茉苹。”何逸凡低柔的唤著,觉得连她此刻迷惑瞧著自己的模样都好可爱。 “怎么?”他的嗓音太低醇好听,不过是唤了她的名,就足以令她心跳加速。 “我们交往好吗?” “逸凡,我看到你寄来的资料了,效率挺高的。”纪端河的声音自电脑喇叭中透出。 何逸凡望了视讯上的自家主子一眼,摊了摊手,“老大的吩咐我怎么敢不从?” 反正该他做的事已办妥,接下来只要坐著等就好。 老大不愿他们再涉入黑道,因此对付袁永民这种事,还是留给其他人去做吧! “你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听话就好了。”纪端河摇摇头,对於这个在公事上优秀,在私生活上却一团乱的属下很是伤脑筋。 “我一直都很听话啊!”何逸凡嘻皮笑脸的道,“你交代的任务,我哪一次拖延了?” “你要是真的那么乖,就对感情认真一点,别再老伤女人的心。”纪端河没好气的睨著他。 “我对感情的态度就是这样嘛!”说到这个,他才觉得自己无辜,“游戏规则早在最初就说好的,我从来没有欺骗过谁。玩不起的,本来就不该答应和我在一起。” 他可是从头到尾都很言行一致的。 偏偏总有女人自以为可以用时间感化他,等他厌了倦了想离开了,就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令他烦不胜烦。 他也很无奈啊! 明明打从一开始便讲过,他只想贪一时快乐,不想认真谈厌情,可她们就是不懂,一旦和他上了床,就开始以他的老婆自居,开始管东管西,想干涉他的生活。 就算原本对她们有再多兴趣,也一下就被消磨殆尽。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到时铸下大错,後悔都来不及。”纪端河只能这么说了,希望他能明白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放心,我有分寸的。”何逸凡不经意瞄了瞄一旁的时钟,忽然“啊” 的一声叫了出来,“老大,不能跟你聊了,我要去接我女朋友下班,有事你再通知我吧!” “女朋友?”纪端河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交的?” “昨天。”他已站起身,“那么,改天再见了。” 说完,他便关上了视讯,留下纪端河在另一头诧异。 “女朋友?”纪端河低喃著。 逸凡居然会亲口承认某个女人是他的女朋友,还说要接她下班?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能够让他收心的女人,终於出现了吗? 如果是的话,他倒挺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第三章 “茉苹,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林晶对著下了班正准备离去的李茉苹喊著。“吃顿饭而已,你爸妈不会连这都有意见吧?” 李茉苹抬头瞧了眼同事,露出好抱歉的笑容,“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已经和人有约了。” “又是你父母?”她皱了眉。 “不是。”李茉苹笑道。 “那是谁?”林晶见她露出娇羞的模样,女性的直觉使她眯起了眼,“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李茉苹笑得更心虚了。“是啊!所以我得先走了。” “等等!你昨天之前不是都还单身吗?” 虽然茉苹长得美,个性又好,追她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且这个月来因为她的出现,让音乐教室多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学生,但今天就冒出了个男友,也未免太快了吧? 不想向同事解释自己和何逸凡的关系,李茉苹仅是笑了笑,“我先下班了,再见。” 说完,也不让林晶有时问多问什么,她便匆匆走出了音乐教室。 如她所预料,何逸凡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嗨。”她有些紧张的向他打了招呼。 活了二十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交男朋友,因此有些不知所措。 李茉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或许只打算玩玩的男人做为第一个交往对象,但她并不後悔这个大胆的决定。 可能,她其实是在期待这男人能为她平静到甚至乏味的二十四年生活,掀起什么大浪吧! 她对他的人、他的世界,感到好奇不已。 “放轻松。”看出她的不安,何逸凡很自然的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嗯。”她吸了口气,说服自己放松身体,尝试体会情侣间那种亲密的肢体接触。 “这就对了。”他微微一笑,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拨至一旁,“晚上想吃什么?” “嗯……”她将头靠在他的膀臂上,与那修长的身形不同,他的肩膀竟出乎意料的结实,“你喜欢去哪里?” 何逸凡想了想,“日式烧肉店?” 她呆了一下,随後笑出声,“好啊!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回答夜店之类的地方。” “我是喜欢去啊!”他也笑了,“只是我想你家应该管挺严的,要是第二天交往就把你灌醉,可能会被你父母给杀了。” 她咦了一声,好奇的抬头瞧向他,“你看得出来哦?”她指的是她家里管很严这件事。 “当然,你看起来就是一副家世良好的乖宝宝的样子。”他点了点她的鼻尖。 身为魅影的高层,又是掌管情报网的部分,岂会连识人这一点小能力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不曾兴起用手中既有资源去查她的念头。公与私,他分得很开。 再者,情人间互相摸索磨合彼此的性格,似乎也是件有趣的事。 何逸凡心情太过愉悦,没发现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想了解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 “而且,你不是不敢喝酒吗?”他又道。 她瞪著他,小嘴微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有在pub里见到你。”他简单说了一下那天见到她的情形,“你只点可乐不点酒。” 李茉苹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昨天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么,你会觉得我这个乖宝宝无趣吗?”她忐忑的问著,担心他一下就嫌腻了。 “你这样很好,不需要做任何改变。”他仅是微笑,“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好。”当听到他说自己很好时,李茉苹的心情忽然也变得很好,她这才知道,原来被自己在乎的人称赞,是如此愉快的事。 他们开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到达何逸凡口中的日式烧肉店。 从不曾光临这种餐厅,一进店里,李茉苹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著。 “何先生您好,里面请。” 店内人很多,不过店经理一见到何逸凡,立刻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并礼貌的领他们至特别预留的座位。 “哇,这里风景好棒哦!”她一坐下就被窗外的夜景给吸引了,没注意到就算是熟客,经理对何逸凡也太过殷勤了。 “何先生,餐点还是照旧吗?”经理必恭必敬地递上菜单。 “茉苹,你有没有什么不敢吃的东西?”何逸凡望向女友。 “噢……”她想了想,“我不敢吃内脏。” “就帮我们准备老样子吧!”他连菜单也不看,就直接对经理道,“不要鸡心那类的东西。” “好的。”经理朝他深深一鞠躬,退了下去。 那天不在pub里喝酒,一方面是怕误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外面很难喝到比家里好喝的红酒,而她对调酒也没什么兴趣。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啤酒,冰冰凉凉的,还带著散发淡淡麦香的微呛厌,虽然少了葡萄酒的香醇浓郁,却自有一番风格。 “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何逸凡简单的道。 这样的说法其实有点含糊,事实上这问店是魅影集团餐饮事业的其中一间分店。 不过她连听到“何逸凡”这名字都没什么反应,想来对商场上这些事完全没有概念,他也就不多加解释了。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没多想,举筷试了小菜,“逸凡,这海带丝好好吃哦!” 她惊喜的模样像个孩子似的,令他忍不住笑了。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吧!不过你可得留点胃吃烧肉啊!” 她也真够特别了,明明是个千金大小姐,却那么容易取悦。 “那当然·”她开心的又吃了几口後,抬头才发现他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只是一脸有趣的瞧著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吃你的没关系,不用理会我。”轻易看穿她的无措,他笑道。 “呃……”她咬了咬筷子,想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工作是什么。” 这间店不管是装潢,还是现在端上来的这几道精致的小菜,都在水准之上,价格想来不便宜。 且就算她不太碰流行的东西,也看得出他身上的衣著无论是质咸或是样式都很特别,显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 他似乎很有钱,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的钱是自己赚来的。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做什么的?”他好笑的托腮反问。 她眨了眨眼,不敢将心里所想的说出来。 “让我猜猜好了。”他的指轻敲著桌面,“你认为我是某企业的小开,不学无术,花的都是父母的钱,本身只会成天闲晃把女人泡夜店。”那张单纯的小脸,想什么全写在上面了。 “你……我……”李茉苹登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心中偷偷猜想的事被当事人一语道破,令她尴尬万分。 不过被这样认为,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恼,反而觉得她很有趣。“既然这样,你又怎么会答应和我交往呢?” 这才是最让他感到不解的地方。 她全然就是一副乖女孩的模样,青涩、没交过男朋友,可是头脑又清楚得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确实猜对了大半,也看出他不是会认真面对厌情的人,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好奇她为什么同意与他交往。 他甚至还没费太多心思讨好和追求她呢! 他不觉得她玩得起他以往的游戏方式--虽然对於她,他有预厌自己会特别有耐心。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吧!”她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小口,“我想试试不一样的生活,有男朋友,有其他的生活重心,而不是每天一下班就回家,哪儿都去不了。我知道你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我也看得出,只要不碰触到你的禁忌,你会是个很好的情人。” 他像是潘朵拉所拥有的那只宝盒,不打开,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灾祸还是幸福。 其实她父亲的公司里不乏优秀的好男人,她知道不管她和哪一个交往,他们都会和她父母一样,好好呵护珍惜她。 可是,已经被当了二十多年的玻璃娃娃,她倒想尝试看看另一种不同的生活。 如今,她拥有了宝盒的钥匙,尽管理智不断提醒她小心,可最终仍敌不过好奇的诱惑。 她想打开这只宝盒,就算最後的结果会是心碎,她依然想这么做。 何逸凡偏过头,没说什么,只是接过服务生正好端上来的牛肉盘,将色泽漂亮的腌肉片一一平放至铁网上。 直到肉片铺满了铁网,他才抬头瞧向她,“我不是企业家第二代,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啊?”没想到他会冒出这句,她倒是呆住了。 “你不是想知道关於我的事?”他俐落的将肉片翻面,半熟的肉面散发著甜美的肉香。“我是弃婴,出生不到几天就被人丢在育幼院门口,只留下一张写有姓名的字条,从那天起,我就在育幼院待下了。十岁那年,我替育幼院的老师到附近的商店买东西时,被几个十三、四岁的不良少年围住,他们拿小刀威胁我,要我乖乖掏出身上的钱。” 她听得一阵心惊,“那你……有给他们吗?” 他笑了一下,“当然没有,我和他们打了起来。” “你?”她吓到了。 他看起来不像会和人打架的样子,何况那几个不良少年都比他大上好几岁啊! “是啊。”他将烤熟的肉片挟至她的盘中。“我那时像疯了一样,打倒了三个,身上也被划了好几刀,剩下的不良少年被我的狠劲给吓到,不想把命送上,拉著同伴就跑了。”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彷佛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可她听了却好心疼。 她没想到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他,原来也有那样的童年。 对他的感觉,除了最初见到的惊艳之外,还慢慢渗进了一些她不太明白的情绪,像是有点酸、还有些痛,更有著浓浓的不舍。 “後来呢?”她哑声问道。 “我现在的老板刚好经过,目睹了这一切,後来他带我回家,之後我就跟著他了。”何逸凡将铁盘上的牛肉统统挟起来,平均分到两个人的盘中。 “尝尝看,这里的霜降牛肉很棒。” 李茉苹默默举筷挟起盘中的牛肉送入口中,照说应该很好吃的肉片,可她吃起来却有些食不知味。 “那么,你应该很厌激你那位老板吧?”好不容易将牛肉咽下肚,她开口问道。 他感激纪端河吗? 何逸凡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住,想了几秒,才又恢复动作。 “我当然很厌激他,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不是他,我永远不会变成现在的何逸凡。”他的语气淡淡的,未透露出自己对纪端河的复杂心思。 有些事,不若表面上那么简单,但他并不打算说出口。 可是李茉苹居然听懂了。 她从他在提及老板时,所露出的难解神情中,看出了他对那男人的矛盾心理。 她忽然觉得喉咙和眼睛都痒痒的,有点像是每次过敏时的感觉。 “逸凡。”她轻声唤著,“如果你当时没打赢,他是不是就不会带你回去了?” 何逸凡讶异的望著她,“茉苹……” 他没有料到她的心思竞如此细腻。 这个疑问,像是他心中最深处的魔,十多年来,每当不意想起,便被他急急自脑海中挥去,不敢深思。 他能够有现在的生活,除了自己的努力外,最主要还是纪端河的知遇之恩。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怀疑老大当初的动机。 但茉苹的问题,的确困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那个时候,纪端河明明见到他被那群比他高半个头以上的不良少年围殴的经过,却始终没有出手相救,直到那群不良少年走了,才上前说要帮助他。 有时他忍不住会想,如果被打倒在地上的人是他,纪端河是不是就仅是冷眼旁观,什么也不做? 当然他也明白,当时的纪端河是黑道大哥之子,身处那混乱的世界,不可能会收留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只是每当想起这件事时,他仍然不好受。 这些话,他从不曾和谁讲过,她却想到了。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讲这些的?”见他脸色不对,李茉苹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总是学不会拿捏说话的分寸,想到什么就讲出口,然後才後知後觉发现自己伤了对方。 她的人际关系一直不好,本身要负很大的责任。 “不,你没说错话。”他倒很高兴她是如此聪慧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提及我的过去,你的反应令我惊喜。” 她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塞了几口食物好掩饰脸红。 “你过去都不曾对其他人说过这些吗?”禁不住好奇,她边吃边问著。 这里的东西真的不错,食材新鲜,他烤肉的技术也很棒。 “我想他们没兴趣听我狼狈的过往吧!”他自嘲的道。 特别是女人,她们只想知道自己的男伴多帅气有钱体贴。 “我想听。”她脱口道,“可以告诉我多一点关於你的事吗?” 何逸凡瞧向那双期盼的眸子,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落了。他发现在那盈满关怀和认真的眸光之下,自己无法拒绝她任何要求。 “你想知道什么?” 她甜甜一笑,“全部。从你有印象以来,到现在。” 那顿饭,他们吃了很久。 两人聊得很愉快,完全忘记了时间,待他们发觉时,餐厅里已经只剩下他们。 “哎呀,十一点了。”李茉苹轻呼道。 和他聊得太愉快,居然忘了时间。 虽然有事先报备过,但前天跟今天都弄到这么晚,爸妈应该又会念她了吧! 不过她今天一点也不在乎回去会不会被责备,能够听到那么多关於他的事,她觉得很开心。 他和她说了很多在育幼院的事,也简略讲了他目前跟随的老板。 在那放荡不羁的形象背後,她逐渐拼凑出了另一个何逸凡。 若说她最初对何逸凡的印象是玩世不恭的贵公子,那么现在,她可以察觉到那被他以光鲜外貌遮掩住的易感。 她很高兴,那是只有她才看得到的…… “现在才载你回家,你爸妈会不会生气?”何逸凡在发动车子时,忽然转头问道。 “大概会吧!”她不以为意的道。 “真抱歉,我居然没注意到时间。”他也没想到会和她聊了那么久。通常他不和女人聊天的,特别还是自己不甚光彩的过去。 但脑中似乎又有某个声音,对於这样的结果并不厌意外。 他一直知道她是特别的呀!因此打最开始,他便决定让她成为他第一个对外承认的女友。 李茉苹笑著摇摇头,“我今天晚上很开心。”就算回家被念她也甘愿。 瞧向那张漾著甜笑的小脸,他心念一动,忽地侧过身,吻住那水嫩嫩的粉唇。 他原本只是想浅尝即止的,何逸凡发誓。 但当触及她甜美的唇办後,他的舌便像有自我意识般,溜进了那柔软的小口。 她像是被吓著了,丁香小舌不知所措的任由他勾引戏弄,不知该往哪儿躲好。 两人靠得如此紧密,她的口鼻间充斥著他男性的气息,一时间李茉苹有些晕茫了。 从来不晓得原来接吻是这么亲密而美好的事,待渐渐习惯後,她开始生涩的回吻。 她尝试著纠缠他恣意侵略的舌,却听到他闷哼了一声。 她迷惑的望著他,因初尝情欲而感觉浑身发热。 “别挑逗我。”何逸凡大大叹了口气,抑下翻涌的欲4望。 他妄为惯了,若不足顾念她的青涩,说不定早不管时间地点,直接将她拆吃入腹。 然而她却像没厌觉到他的隐忍似,伸手摸了摸他紧蹙的眉,“你很不好受吗?” “相信我,没有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受”的。”他咬牙道。 听了他的话,她忍不住笑了。 因为是她,他才忍下的吧? “好了。”何逸凡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放开了她,“我先载你回去,免得你父母担心。” 她望著他,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在脑中成形,李茉苹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手机。 哎,认识他以後,她发现自己变得真冲动。 可不管如何,现在她只想顺从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渴望。 没理会他疑惑的眼光,她只是笑著,按下快速键拨打某个号码。 不久,电话接通了。 “妈,我是苹苹。”她柔柔的开口,然後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听母亲一连串担忧的话语。 “不要担心啦,我现在很好!”她瞧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能够交往多久,但现在的她只想这么做。 “嗯,我知道,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跟你说,现在很晚了,我想,我今天晚上就住朋友家,不回去了。” 闻言,何逸凡错愕的瞪著她。 她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家不欢迎我吗?”她按住手机,以气音问道。 “当然不是……”他只是震惊。 天,只是这样看著她,他便感觉身下的欲4望更胀疼了。 “好了,妈,我只是打电话回家跟你说一声而已,我要挂电话了,byebye喽!”语毕,她也不等母亲反应,直接便阖上手机,关机,然後笑吟吟的觑著他。“这样如何?” 其实说不怕是骗人的,但既然和他交往了,发生关系也是迟早的事,此时此刻,她只想与他更进一步。 何逸凡低咒了一声,猛地踩下油门。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本来没想过那么快拥有她。 “你会後悔的。”他喘息的道,“不过就算下一秒你後悔,跟我说你想要逃,也来不及了。” 第四章 何逸凡以最快的速度枫车回家,当他牵著她的手,带她走进大厦的电梯中时,表情都还算镇定。但是,当他按下所处的楼层後,便转身再度狠狠吻住了她。 这个吻比刚才在车上时更具侵略性,她柔顺承迎,却厌觉自己几乎要被吞噬。 像是要让她咸受他高涨的欲4望,有力的大掌牢牢按住了她纤细的腰,不让她有机会逃离。 他放肆的以舌探索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在他技巧高超的吻下,她只觉浑身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 电梯“叮”的一声,在他住的楼层停了下来,何逸凡不舍的自她甜美的芳唇移开,皱眉瞪著大开的电梯门,彷佛在责怪它的打扰。 算了,反正回到家里他更能态意妄为。 他拉著她的手想走出门,然而李茉苹却靠著电梯的镜子,满脸通红的喘著。 “我腿软走不动了。”她嗔道,“都是你啦!” 他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却在她的惊呼下,一把抱起了她。 “你……”她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快就没力气了,那你等会儿要怎么办?”他好笑的道,一面抱著她,还可以一面掏出钥匙开门。 她的脸更红了,半晌才细细挤出一句:“谁像你经验那么丰富!” 不过是个吻,就已经搞得她晕头转向,可见他从前的生活过得多么多采多姿。 虽然说昨天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了,但现在想到仍是不免有些小小的吃味。 “我们交往的期间,我只会和你在一起而已。”他俯身偷了个吻,首次给了女人这样的保证。 她噘嘴,对於他的“独宠”不怎么领情。 何逸凡笑出声,平时一向讨厌女人嫉妒嘴脸的他,觉得她此刻吃醋的模样好可爱。 “茉苹。”他唤道。 “哼!”她别过头,虽然因他的话而好过不少,但即将面对的未知令她不安,只能故作冷淡。 何逸凡用脚将门踢上,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放我下来。”当她见到那张黑色的大床时,心中更慌乱了,连刚才想和他在一起的决心也弱了不少。 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就这么冲动的跟他回家? 一双黑瞳眨呀眨的,居然已开始思考起逃亡路线了。 看出她想逃避的心理,何逸凡笑了。 他将她的人轻轻放在床上,“我刚已经告诉过你了,现在才想要逃,来不及了。” 只是正慌张的她哪有心思听他说话?当身体刚接触到床,她便犹如被丢入滚水中的虾子,激烈的跳了起来。 李茉苹狼狈的朝门口奔去,妄想逃过一劫。只是她才跑了两步,就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上。 “啊!”她惊喊了一声,虽然地毯软软厚厚,摔倒并不怎么疼,但她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连气都还来不及喘,下一刻,那覆在她身上,带著侵略气息的男人已完全夺走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这样暧昧的姿势,令她能够完全厌受到他的强大与她的弱小,男人与女人先天上的差异。 “天真的女孩。”他在她耳边低喃著。 呵,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以为逃得掉呢? “让我起来。”她动也不敢动,连声音都小得像蚊子。 被他这样压著,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4臀4间紧抵著的坚挺。她更紧张了,呼吸变得紊乱。 “呃!”忽然,一阵酥麻的电流自被他吮住的耳垂传来,她不觉颤抖了一下,“逸……逸凡……” 湿热的气息在她脸颊上轻抚,以舌尖温柔含弄著她耳垂的敏感处,李茉苹抖著,因这样简单却极尽挑逗的动作,咸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 第五章 厚重的窗帘被主人“刷”的一声拉上,好阻隔外头刺眼的阳光。 回过头,男人望向一室狼藉。 他向来整洁的房间从不曾像此刻般混乱,衣服散落了一地,昨天急急打开的抽屉甚至没关上,更别提那一床凌乱的被褥。 一抹娇小的人影蜷缩在大床上熟睡著,昨晚她可是真的累坏了。 瞧著她发了好阵子的呆後,何逸凡才走回床边,将散落在床上,昨晚未拆的保险套一一捡起,放回床头柜中。 这盒保险套在抽屉里放颇久了,却还是第一次拿出来使用。 他喜欢女人,却从来不让女人侵犯他的私人空间,眼前这正熟睡的小女人还是第一个。 奇特的是,昨晚他倒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洁癖”,直接便带她回家中,狠狠将她据为已有。 何逸凡凝神瞧著那张睡颜,心头似有什么骚动著。 她熟睡的模样好甜美无邪,长长的睫覆住了那双总漾著温柔的眼眸,小巧的鼻因呼吸而轻轻颤动著,红嫩嫩的唇微张,像是在诱人亲吻般,更别提那身原该雪白,却因一夜纵欲而变得红红紫紫的裸肤。 啊,该死,不过就这样看著她,他居然又想要她了。 “不行。”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昨晚他已经像永远不餍足的野兽,完全不顾念她的生涩,要了她一遏又遍,就连她在高潮中昏厥,也无法浇熄他的欲火,硬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将她唤醒,继续任他为所欲为。 也难怪她会累成这样,他後来完全忘了体贴二字怎么写。 “逸凡?”睡美人在此时醒了,她揉了揉酸疼的眼,很快就想起昨天的事,小脸因羞怯而通红。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的。他吸了口气,俯身狠狠吻住了那张甜美的小嘴。 好不容易勉强结束了这个吻,她已瘫软在他怀中喘息。 “我想洗澡。”她细声道。 “我带你去吧!”他二话不说的抱起她往浴室走。 她原本就没穿衣服了,而他在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去後,也一块儿挤进不大的淋浴间。 虽然仍有些害羞,她却只是温顺的任由他将自己带进淋浴间,并调适当的水温替她清洗…… 那是一种此欢爱更亲昵的接触。 甚至,他脑中忽然产生了某种念头-- 倘若,能夜夜拥著她入眠,早晨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她宁静的睡容,那该有多好? “茉苹。”突来的冲动让他开了口,“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和他同居吗? 站在自家门口,李茉苹脑中想著的净是早上何逸凡对自己说的话。 说真的,她还挺心动的,只是,不用想也知道父母不可能会答应。而且昨晚她一夜未归,早已有被“关切”的心理准备。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姊?”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孩朝著她唤道。 她抬头看了妹妹一眼,心中微微苦笑,“嗨。” 唉,她本来还想再逃避一会儿的,这下可不得安宁了。 “你终於回来了!”李蔷皱眉道,她的眉宇间犹带著稚气,一脸忧心的道,“爸妈担心了一整晚呢!” 唉,她完全能够想像父母是如何忧急,但是……“我昨天晚上有打电话回来报备过呀!”又不是无故失踪。 “你觉得他们有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做法吗?”李蔷反问。 “好像不太可能。”她叹了口气,也很了解父母的个性。 但不管是昨天或是今天,她都不後悔自己这决定。 “你还是快进来吧!” “嗯。”她点点头,随著妹妹一起进屋去了。 何逸凡忙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才把纪端河交代的事情处理好,晚上十一点多,踏著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住处。 但尽管很累,他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主要当然便是因为他新交的小女朋友喽! 虽然他跟不少女人往来过,可李茉苹给他的感觉和其他女人很不一样,连带的他也想待她更好更特别。 等等回家後再打电话给她好了!平常他和女人的谈话内容仅限於搭讪及言不及义的甜言蜜语,但对於她,他总觉得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啊,他肯定是疯了吧,不然怎么才半天未上见面,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呢? 何逸凡打开了大门,意外的发现灯居然是亮的。 然後,他在客厅沙发上,见到了一位沉睡中的女人,一旁的地上还摆了个小小的皮箱。 脑中徘徊不去的人儿蓦地出现在眼前,他呆愣了几秒才回过神。 喔喔,他想起来了,自己今天早上将钥匙给了她,好方便她自由进出。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悸动。 他感觉自己迫不及待的想与她分享他的生命,欢迎她进占他生人止步的内心世界。 大概是他关门的时候发出了太大的声响,女人忽然睁开了眼。 “逸凡?你回来啦!”李茉苹自沙发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什么都没说就跑了过来,因为我的手机掉了,没办法打给……” “没关系。”他温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她笑了一下,但笑容却有些勉强。“那就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注意到她的异常,何逸凡不禁担忧的问道。 她看起来好像很疲倦的样子,眼睛有些浮肿,脸色也很苍白,和早上看到时比起来,显得不太有精神。 她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然後脸红了红,“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太累了吧!” “原来是这样。”他松了口气之余,不觉好笑。 “逸凡。”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早上问我要不要搬过来住的事,还算数吗?” “当然啊!”他讶异的瞧著她,然後视线移至地上的小皮箱,“你…… 真的可以搬过来?” “是啊。”她笑道,“我搬过来,不会麻烦到你吧?” “不、不会,完全不会。”他忙道,还未从震惊中恢复。 事情发生得有点太突然,虽然结果是他所想见到的,但一时间仍无法适应。 他自由惯了,有点难想像个人的房间里多出许多另一个人的东西。 “那就好。”她站起身,拉过那个小皮箱,“那,我可以住你的客房吗?我想了一下,觉得就算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或许还是暂时分住两个房间比较好。” 和男人同居已经是她此生做过最疯狂的事,某些原则还是先别急著打破吧! 一想起梢早和父母的对话,她的脸色又微微沉了下来。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父母起如此严重的争执。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愿惹疼爱她的父母生气。 遗憾的是,他们听说她交了男朋友後,立刻显露出不悦的神色。之後得知她交往的对象是何逸凡,反应更是激烈。 她对商场的事不清楚,也甚少看那些越来越没营养的新闻节目和八卦杂志,因此对自己新男友的丰功伟业,不管是在商场上或是私生活,皆一无所知。 直到见著父母的强烈反应後,她才知道原来他比她想像的更有名,且很显然不是什么好名。 他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有极出色的表现,但私底下绯闻不断,身边的女人一个换过一个。 其实这些她早在第一眼看到时就明白了,可仍深深被他灵魂之中桀骛不驯的那个部分给吸引,进而著迷。 再加上後来听完他的故事後,她便爱上了这个表面上放荡不羁,实则内心脆弱的男人。 爸妈会生气是她早预期到的事,可让她沮丧的是,当她试图为他解释什么时,他们只一味的反对,完全不听她说话,甚至要求她马上和他分手,发誓再也不见面。 她怎么可能答应? 她能体会父母想保护她的心情,却绝没办法忍受他们以强硬的态度想拆散她和何逸凡。 所以她奔回自己房间,拖出小皮箱,收拾了简单的东西,不顾父亲气得在她身後破口大骂,说著若是她离开了,就再也不用回去之类的气话,坚定的走出了家门。 人生是她的,她要自己去面对,她在他们的保护伞下活了太久,想去体验不一样的世界。 就算会心碎会受伤,她也要亲自尝过一回。 只是她走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把手机忘在家里,又没记住他的电话,只好直接跑来他家了。 “也好。”何逸凡点点头。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让他们能够住在一起,他也还能保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他领著她到客房,看著她把皮箱里少少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衣柜和抽屉中。 “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少?”她好歹是个千金小姐,这么一个小皮箱哪装得完她的东西? 她笑了笑,“反正其他的再回去拿就好了。” 其实主要是因为她走的时候太匆忙,拿不了太多东西。但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他和家里闹得不愉快的事。 由於东西不多,她花了几分钟就整理好了。 “你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她摇摇头,却又补上一句,“但是我累了,想休息。” 昨天没怎么睡,中午回家又和爸妈起了争执,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埋在棉被里,什么都不想。 “那你快休息吧!”何逸凡立即道,推著她到床上躺好,并为她盖上被子,“先睡一下。” “嗯。”李茉苹疲倦的点点头,阖上了眼。 她决定暂且将所有事抛至脑後,待清醒後再来烦恼。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在那张舒适的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始终找不到能够让她感觉放松的姿势。 梦里父亲的气愤和母亲的伤心,像是跳了针的唱片,不断重复播放,听得她头都疼,心都痛了。 她不是不懂他们对她的爱,也了解他们想保护她的心情,但她已不是小女孩了,她想尝试过不一样的生活。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反抗父母,也是她第一次惹得他们发那么大的脾气。 关於这点,她对他们好抱歉也好愧疚,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弃他。 “对不起……”她在梦中忏悔。 那是她唯一能对他们说的话。 她对不起他们。 从小她都是个乖宝宝,安安分分的活在爸妈的保护伞之下,从未想过改变什么。 直到认识了他,她才有了尝试新生活的念头,她固执的认为,即使这段感情会让她受伤,那也是人生必经的旅途。 “茉苹,你醒醒……” 她茫然的睁眼,看到一张忧急望著自己的男性面孔。 “逸凡?”见到他,她不安的心立刻平静许多。 “我瞧你睡得不太安稳,是不是作了什么梦?”他替她拭去额际的汗。 “嗯,作了恶梦。”她微微点头,坐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外面天看起来还是暗的呢!她应该没一觉睡到早上吧? “晚上十一点多。”他答道,“你晚餐没吃,我怕你半夜会饿,所以去张罗了点食物,你吃一点吧!” “谢谢你。”他的体贴让她很感动,“可是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东西。” “我知道现在晚了,吃太多也不好,所以我去买了汤。”他一面说著,一面递了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至她面前,“你不想吃里面的料没关系,但汤很营养,至少把它喝完。” “好。”他都这么为她著想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李茉苹接过了碗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汤。 鸡汤很好喝,虽然已经有些温凉了,但不油不腻,还有枸杞的甜味和鸡肉的香气,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她,也很快就把汤喝完,并将里面的鸡肉和鲍鱼片吃光光。 他接过她的空碗搁在一旁,仔细瞧著她。“茉苹,你搬出来的事,你爸妈没反对?” 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她的脸色僵了僵。 见她的样子,何逸凡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他叹了口气,“傻瓜,你怎么会为了我和你父母吵架呢?” 看也知道她从小便是多么乖巧的女孩,如今却为了他和父母起了争执,不值得呀! “他们只想将我锁在象牙塔里而已。”她噘嘴。 不反抗是因为她没有反抗的理由,反正日子过得平平顺顺就好,可是现在她有了想争取想追求的目标,不愿为了他们而放弃。 “他们是为你好。”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他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 “他们要我永远别再和你见面。”她闷闷的道。 “或许他们说的话是正确的。”何逸凡苦笑。“我可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就像他虽然知道她在自己心中是特别的,却也没把握对她的新鲜咸能持续多久。 而如果新鲜厌没了,他们是否还能够继续相处下去? “那也是我的选择。”至少在这段厌情维系的时间里,她会努力学习如何经营,就算最後结果是分开,她也能够做到不悔。 听了她坚定的话语,何逸凡很难说不感动。 过去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对他太执著,只要对方开始紧迫盯人,对他要求东要求西,他就会觉得厌烦。 可是她不一样。她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如何对她,甚至没主动提起为了他而和父母吵架的事。 她给他的爱情没有负担,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仅是固执的、默默的去实行,半点也不愿困扰他。 “你啊!”他吻著她的发,“明天还是回家和爸妈把话说清楚,向他们道个歉吧!再怎么说,他们毕竟是你父母。” 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是件幸福的事。 她沉默了好久,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再和他们谈谈的。”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和父母起争执。但若他们仍是继续坚持要她离开逸凡,她不会妥协的。 她并不期待自己是那个终结他浪子性格的真命天女,可在这段厌情里认真把握每一个当下,却是她能够努力的。 她要谈一场不让自己後悔的恋爱。 第六章 最近的魅影很不平静。 十年前,魅影的前身,也就是黑道“影帮”,被甫继任帮主一职的纪端河解散。他摆脱了过去涉及黑道的部分,以先前影帮的权势和资源,建立如今的商业王国。 本来一个大帮派要解散,当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但纪端河於父亲纪仲凯尚在世时,便已悄悄布了数年的局,包括架空影帮中老一辈的势力,好使他们没有与他抗衡的力量。 纪仲凯病逝後,帮中已无反对势力能与其对抗,纪端河轻易就解散了影帮,给了帮派内几位大老们丰厚的“遣散费”,让他们回乡下养老,自此影帮这一名词正式走入历史。 可尽管事隔十年,人们对於当初影帮的记忆依旧鲜明,而自影帮重组的“魅影”,也因其迅速致富而引起许多话题。 虽然这么多年来,魅影从不曾爆出任何疑似涉人黑道的传闻,但一般民众仍认为它与黑道肯定脱离不了关系,只是由於势力太庞大,或是手段太高超,检警不敢办他们,而一向擅长捕风捉影的媒体,也总是捉不著他们的小辫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魅影发言人的何逸凡,总得面对媒体许多尖刻的问题或是试探性的询问,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练就了在媒体前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面不改色,镇定回答的功力。 不过这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起码在商场上,可没人敢试图愚弄或是欺骗他们,让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没想到这半年多来,忽然有个近几年才窜起的公司,几乎是砸下大钱和他们斗,其中包括和魅影抢先开发类似的秘密高科技产品,并故意以极低的价钱出售,造成恶性竞争。 魅影财大势大,底下那间小小的科技公司不过玩票性质,算是冯昶智闲著没事搞出来的玩具,根本不是他们主要赚钱的公司,就算真亏损了,对他们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但对方的蓄意挑衅行径,仍是多多少少造成了一些困扰。 特别当发现对方竟能得知魅影内部的研发机密,进而抢先推出,那表示一向重视忠诚的魅影里出了叛徒,对他们来说可是件严重的事。,於是何逸凡的工作量因而大增。他一方面得查出对方的底细,一方面则得想办法揪出魅影内部的叛徒。 偏偏那与他们作对的“戴尔集团”总部在美国,纵使魅影在台的情报网密如蛛网,但是美国那里的资源却贫乏得可怜,只能问接透过其他关系慢慢查。 晚上八点多,何逸凡和同伴们坐在会议室里,噼哩啪啦的将最近查到的事情向纪端河报告。 “怎么听起来厌觉好像很麻烦的样子?”杜焰雄在听完他的报告後,皱眉咕哝著。 “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是有些麻烦。”冯昶智淡淡的道。 众人望向始终未开口的主子。 纪端河漫不经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领带夹,隔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看,再观察一阵子吧,反正也不急。对方若想抢市场,就让他抢,我们一切还是照旧。时间久了,他自然会露出马脚。” “呃?”何逸凡呆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就算公司没什么大损失,有内贼也是件挺严重的事,怎么老大却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 “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纪端河的语气里,带著一丝不容人反驳的强硬。 “知道了。”冯昶智黏在笔电上的手迅速敲打著键盘。 “阿焰,你多派点人去保护芷绢和小舜,特别是芷绢,她人常年待在国外,我有点担心她的安危。”纪端河口中的小舜,便是他儿子纪宇舜,今年九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好,我明天就多派几个人去。” 何逸凡还是皱著眉,但既然老大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讲什么其他的话。 纪端河看了看表,“今天就这样吧!时间差不多,我要回家了。” “不一起吃个饭吗?”韩行彦忽然开口。 这些年来,除非有要事,不然他们都没什么机会聚在一块儿,上一次他们众会好像是三个月前的事。 “不了,我答应苇慈要带她去吃晚餐,现在已经有点迟到。”纪端河摇摇头,“先走了。”说完,便快步走出会议室。 “我妈有煮饭,而且我得回家陪小紫。”杜焰雄也道。 “啧,欺负我们孤家寡人就是了。”韩行彦抱怨,转头瞧向另外两个同伴,“那阿智和逸凡你们呢?” “你和阿智去就好,我女朋友在家等我。”何逸凡站起身,同样迫不及待想回家。 “女朋友?”三人异口同声的扬起音调。 “对啊!” “什么时候交的?”冯昶智不可思议的问道。 何逸凡交女朋友,可不比讨厌女人的杜焰雄容易啊! 何逸凡歪头想了想,“三个月前。” 在说出这个数字时,他自己也有点吓到。 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和茉苹在一起的日子太美好,不知不觉便已三个月了。 “……”不是吧? 他们果然最近都太忙了,忙到没空聚会,才会不晓得这件大事。 “那位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韩行彦喃喃的道。 不但可以成为这个花心男第一个对外承认的女友,还能和他交往超过两个月,实在不简单。 “放心,如果哪天我想不开跑去结婚了,会记得炸你的,到时你就知道新娘的名字了。”懒得和同伴们多说关於李茉苹的事,何逸凡跟随著老大的脚步,也踏出了会议室。 “你们觉得……”杜焰雄迟疑的问道,“逸凡真的会结婚吗?” 结婚?何逸凡? 想到这些年来何逸凡换女伴跟换衣服差不多速度的行径,冯昶智叹道: “老实说,我是颇怀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连一向最讨厌女人的阿焰都结婚了,那么接下来若是换逸凡好像也不会太奇怪喽! “不管如何,我都挺期待後续发展的。”韩行彦兴致勃勃的道。 李茉苹将解冻的鱼放在纸巾上,让纸巾吸干上头的水分,之後转头看了看锅子,有些为难的皱起眉。 这是她最害怕的步骤了,连处理那些生冷的食材,都没那么令她感到头痛。 “不晓得这样锅子够不够热……”她自言自语著,迟疑了一会儿,才拎起那条鱼的尾巴,慢慢将它放入锅中。 突然自锅中冒出的热气让她吓得松了手,几滴滚烫的油便这么溅到她皮肤上。 “噢,好痛!”李茉苹吓得收回手,将手背被油烫到的部分放至口中吮著,後来想想不太对,才又匆匆打开旁边的水龙头,以大量冷水冲洗。 “真是糟糕。”她手忙脚乱的抓过一个小盆子,装满冷水後,将被热油溅到的手放了进去。 她不甚习惯的用左手拿起锅铲,笨拙的想翻动鱼,却沮丧的发现鱼似乎有点黏锅。 “又失败了。”果然刚才锅子还不够热她就把鱼丢进去了。唉,都已经过了三个月,她怎么还老是笨手笨脚的? 在一阵慌乱之後,她好不容易把鱼煎好盛盘,关上火後,端至已放有一菜一汤的餐厅桌上。 接著,她将梢早放进微波炉里重新热过的青菜拿出来,并且添好两碗饭,简单两人份的三菜一汤就准备好了。 瞄了一下时钟,算算时间,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最近逸凡都习惯在回家前半小时打电话告知,让她提前将晚餐准备好,等他回来刚好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 看了看那只皮已经不见,但至少身体还算完整的鱼……好吧,至少她的烹饪技术有进步一点了。 三个月前,她在逸凡家住下後,头几天他陪著她步行到楼下的音乐教室上下班,才几天他便受不了,恼得要求她辞职在家让他养就好。 “你终於回来了,今天好晚哦!”也不顾男人手上还拿著公事包,她兴奋的扑进他怀里。 她的朋友不多,对其他事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辞掉工作後,他就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最近很忙。”何逸凡吻了吻她,将公事包放在客厅地上後,便搂著她一起走进餐厅。“好香的味道,你今天煮了什么?” 本来以为和她朝夕相处很快就会腻了,但他发现自己深深喜欢上这样的日子,有人为他等门,一回到家就有饭菜的香味。 他没有父母,虽然自从被纪端河带回去後,就一直过著优渥的生活,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拥有丰富的物质就能够满足。因为她,他首次觉得这个冰冷冷的公寓像个家。 “煎鱼、高丽菜、虾仁玉米,还有冬瓜蛤蝌汤。”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家常菜,不过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学会。 洗过手後,他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挟起一块虾仁。 “好吃吗?”她期盼的问道。 何逸凡将嘴里的虾仁咀嚼,吞入肚中後,才点点头:“不错,比先前进步很多。” 虽然她的盐没打散,他刚吃的那口有点咸,不过比起过去不是没煮熟就是煮得焦了,已经算是大有进步。他又挟了一口,这次就好多了,没有未散的盐块,味道刚刚好。 “真的吗?那就好。”她开心的笑了,也动筷吃了起来。 想她刚开始学做菜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那些焦黑或不熟的菜都喂了垃圾桶,而唯一那次端上桌的,也往往难以下咽。 但他从不责怪她,只要她煮了,就会乖乖全部吃完,她感动之余,也就更努力练习烹饪技术。 呵,过去她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当起家庭主妇,不过她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茉苹,你最近有没有再和你爸妈联络?”何逸凡忽问道。 “啊?”她愣了一下,低头扒了几口饭,“有、有啊!我爸好像还是不太谅解……”但她又急急补上一句,“不过我妈已经不气了啦,她还说帮我跟爸爸谈谈。” “那就好。”何逸凡点点头,稍稍放了心。 他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而把跟父母的关系弄糟,因此一直劝她要回去和爸妈沟通。 他知道她过去和爸妈感情不错,有时她会告诉他关於父母的事,因此,就算他没特地去查,也猜出了她大概是某位姓李的富商的女儿。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位李姓商人母亲是英国贵族,这倒是说明了为什么茉苹的五官会较一般东方人深。 晚餐过後,她将碗筷收进厨房,放入洗碗机中清洗,并从冰箱拿出了切好的水果。 “你的手怎么啦?”眼尖的何逸凡,在她将水果盘放在桌上时,忽然捉起了她的手。 几个红红的小点,在那双白嫩嫩的小手上看起来特别明显。 “哦,没事啦!只是煎鱼的时候不小心被油溅到,应该明天就会复原了吧!”她尴尬的想抽回手,他却不允。 “你一定还没擦药对不对?”他抓著她的手,从放满药品的抽屉中取出一罐药膏。 “反正它自己会好嘛。”她嘟囔著。 “那怎么行?”他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替她上起药来。“我看以後你还是别煮饭了。” 她常会把自己给弄伤,不管是不小心被烫到还是切到手指,每次都看得他好不舍。 反正又不是请不起人,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才不要呢!这是我的权利,你不可以剥夺。”她立刻道。 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就不可能会改变的何逸凡叹了口气,不再多劝,只道:“还有哪里受伤?” 她将手翻了过来,指指手腕内侧,“这里。” 他依言替她将伤处都擦完药後,两人才一起回餐厅吃水果。 “对了,茉苹。”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明天不用开伙,有朋友邀我们去吃晚餐。” 刚才他飞车赶回家时,韩行彦又打电话来卢,非要他明晚带茉苹去和他们吃个饭。 “你朋友?”她有些讶异。他们交往了三个月,但她至今都还未见过他任何一个朋友。 “是啊,他邀我们两人一块儿去。”如果只找他,他大概就懒得去了。 留在家里陪女朋友,可比和几个大男人去吃饭有趣多了。 李茉苹轻蹙起了眉。 她知道有些女人会因为男友不带自己去见朋友,就认为男友好像不重视自己。但是她内向惯了,不太懂得怎么和人相处,反而对於见他的朋友一事,厌到有些害怕。 “怎么,你不想去吗?”见她脸色不对,他问道。 “也不是。”她为难的看著他,“我只是怕我去了会扫了你们的兴·” “怎么可能?你未免想太多了·”何逸凡失笑。 “可是我不太会跟人相处。”她无措的道。 “没关系,不想理他们就别理吧,他们不会介意的。”反正那群人只是好奇想见“他女友”而已。 她想了又想,总觉得还是不妥。“我完全不认识他们啊!”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就算只坐在旁边微笑吃东西,他们也不会怎么样的。” “一定要去吗?”她苦著脸。 若是其他不相千的人也就算了,反正她早习惯被人说闲话。但是,那些人是他朋友呢!她不希望他的朋友讨厌自己。 “茉苹。”他揽住了她的肩,“你是我女朋友,所以我想介绍你给我朋友们认识呀!” “因为我是你女朋友?”她愣愣的复述他的话,觉得听起来颇动听,耳根微微泛红。 “是啊。”别的女人他还懒得介绍哩! 这么说的话,她不去好像不成了? “那……我需要打扮还是怎么吗?”她问得迟疑。 “不用。”他立刻道,“就照你平时的样子就好了,我的朋友们都很随性的,你就稍微整理一下,我明天下午五点回来接你。” “嗯,好吧。”她点点头,同意了。 如果想一直和他在一起,那么认识他朋友也是迟早的事,且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推托造成逸凡的困扰。 见就见吧!她刚好也可以趁此了解逸凡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人。 第七章 隔天下午,何逸凡准时五点回家接她。 虽然他说不用打扮,但为了留给他朋友不错的印象,她还是稍微化了淡妆,并换上一件剪裁大方得宜的黑色小礼服。 “你这模样美到我实在不想把你带出去。”那是刚回到家的何逸凡,见到她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事实上若不是她怕迟到甚或是放人家鸽子而竭力阻止他的行为,他们八成已经滚回床上去了。 二十分钟後,她手忙脚乱的补好口红,整理被扯乱的衣服,狼狈的跟著他出门。 车在繁忙的街头绕了好一阵子,最後停在一家高级俱乐部前。 何逸凡将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挽著她走进了俱乐部。 “逸凡。” 何逸凡回过头,正好看到韩行彦站在後头朝自己招手,“你们终於来了,快进来吧!” “行彦。”他牵著李茉苹向好友走去。“其他人呢?该不会都到了吧?” “老大跟阿智还没来,不过阿焰夫妇到了。”韩行彦微笑道,“跟我来吧!我今天把这里的loungebar包下了。” “这么大手笔?”何逸凡扬了扬眉。想包下这高级俱乐部的loungbar可不便宜啊! “难得一起吃饭,这是一定要的。”韩行彦说著,好奇的瞧向好友身边的女人,“想必这位就是茉苹了。你好。”他友善的朝她伸出手。 “呃……嗯,你好。”李茉苹紧张的开口,伸出另一只空的手准备和男人交握。 没想到,她的手在离对方尚有段颇远的距离时,却忽然被身旁的男人给捉住。 “口头上打招呼就好了,用不著和他握手。”何逸凡冷哼,口气酸得像护夫。 他才不想让其他男人碰她咧!就算对方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也一样。 “啊?”她呆了一下,由於两手都被男友牢牢捉住,只好朝对方露出抱歉的笑容,“这……很高兴认识你。” 韩行彦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中,将讶异收进心底,仅道:“来,我们先进去找阿焰他们。” 真是太稀奇了,他在心中暗想著。想不到何逸凡居然会对某个女人表现出如此的独占欲。 表面上,逸凡和阿焰,一个爱女人,一个怕女人,似乎天差地远,但在他看来,他们对女人,都有某种程度的厌恶。 何逸凡看似对每任“热恋中”的女伴都极尽温柔,但过去的他却永远不承认和谁交往,换女伴的速度也令人叹为观止。究其底,其实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爱那些女人,更不信任感情,因此不会为了哪个女伴而做出这种怀有敌意和妒意的行为。 这个像茉莉般典雅的女人,竟然能够让逸凡出现这样的反应,真是不简单。 而且她看起来文静又有气质,完全不像过去逸凡会碰的女人类型,令人意外。 说不定,这回他真的能够定下来了。 “唷,逸凡你来啦。”一进loungebar,和妻子坐在吧台的杜焰雄便抬手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吧台旁的椅子被身材魁梧的他一坐,倒像是儿童座椅。 颜静紫则是在看到何逸凡时先是恼火的一瞪,随後脸上又泛起奇特的红晕。 她可没忘记何逸凡先前居然拿了一袋a片,企图教坏她老实的呆老公这件事。 “来,茉苹,这是阿焰跟小紫。”何逸凡走上前,替女友和好友做了简单介绍,“我女朋友,茉苹。” 面对早已死会、又不怎么喜欢女人的杜焰雄,他的态度明显好上许多,不像先前对韩行彦那般不友善。 “嗯。”杜焰雄仅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和一个陌生女人靠如此近,他自认还能这么镇定已经算很给面子了。对於相处多年的谢苇慈,他也不过如此而已相较之下,向来冷情的颜静紫倒显得友善。 她直接忽略何逸凡,朝著李茉苹微笑,“叫我小紫就可以了。阿焰的个性就是这样,你不用介意。” 过去颜静紫身为警方的卧底,朋友极少。而丈夫的友人虽然待她也很不错,却是男性居多,现在出现了个女孩,她的态度自然不同。 “你好,小紫。”李茉苹这次终於成功和人握到了手,并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有著古典气质的女人。 “走吧,我们去旁边聊聊。”说著,颜静紫站起身,很技巧的勾起她的手,将她带离何逸凡身边。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好报何逸凡先前教坏她老公的仇。 这种机会可不多呀,她得好好把握。 “喂喂!”何逸凡想抗议,却被杜焰雄拉了坐下。 “你就让她们女人家聊聊天吧!”难得亲爱的老婆对人表现如此热情,他当然要帮她了。 “可是--”何逸凡还想挣扎起身。他想要他的茉苹待在身边啊! “喝点东西。”杜焰雄将一杯生啤酒推到他面前。 不太甘心的何逸凡只得闷闷的灌了一大口酒。 有什么办法,谁敦他打不赢眼前这头熊? 他眼巴巴的瞧著两个女人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叫来服务生不知道点了什么东西,她们热络讨论的模样看起来颇碍眼。 可恶,他错了。 就算是女人,他也讨厌对方霸占他的茉苹。 “你挑的这女友不错。”杜焰雄忽地开口。 “那当然。”何逸凡哼了哼,语气挺骄傲的,“不用你说我也晓得。” 认识阿焰的,都晓得他对於人的本质,有著野兽般的直觉,可以第一眼就看出一个人的好坏。 不过,他早就知道茉苹有多好了,不需要阿焰来告诉他。 “哎,瞧你这怪里怪气的模样,看来这回真的栽了啊!”冯昶智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干嘛啊你?”何逸凡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来了也不先打声招呼,想吓人哦?” “彼此彼此。”他们也被他交女朋友的事吓得不轻啊!“小紫旁边那位就是你女朋友?” 长得还不错嘛!不过难怪行彦刚在外头叫他别太吃惊,那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逸凡会选择的类型。 “你可别过去烦她。”何逸凡警告。 就算知道茉藏对他们没有兴趣,他还是不喜欢其他男人接近她,即使是他的朋友也一样。 冯昶智耸了耸肩,“放心,我只是来瞄几眼的,我公司还有事,等等就得回去了。” “这么快啊?”韩行彦看了看表,“真可惜,老大刚才打电话说会晚点到的。” “大家最近都很忙。”一直查不出敌人的身分,让办事效率向来不错的何逸凡感到很挫折。 “是啊。”也忙著揪出自己公司里凶手的冯昶智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会玩这种不入流小把戏的只是三流角色而已,没想到他倒把尾巴藏得挺好,查起来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我总觉得,”杜焰雄边把玩著空的啤酒杯边道,“老大好像对於处理这件事并不是很积极。” “会吗?”韩行彦皱眉。他觉得还好啊! “我也不晓得啦!只是种感觉罢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老大并不是真的希望查出凶手?”何逸凡忽道,脑中似有什么混沌不明的念头急欲厘清。 他想起昨天老大对於找出凶手的态度,的确有些消极。 “嗯……”杜焰雄想了想,“好像有点吧!” “假设你的直觉是对的好了,为什么老大会不希望查出凶手?”冯昶智不解。 四个男人互望了一眼,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同时跃人他们脑中。 魅影里有内贼,然後老大又不希望查出凶手,所以意思是-- “老大想保护内贼?”头脑简单的杜焰雄,最先蹦出了这句话。 “这么说,其实老大根本就知道这事是谁做的,而他想要维护对方?” 韩行彦接著道。 “不太可能吧?老大一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啊!”杜焰雄搔了搔头,“或许是我搞错了啦!” “不,我倒觉得这可能性很高,”冯昶智淡声道,“有能力取得我公司机密的人并不多,老大如果真的知道是谁,会想暗中维护那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你的意思是--” “内贼若不是阿智公司里的高阶主管,就是魅影中老大的亲信。”何逸凡回答。“换句话说,我们几个也都涉有重嫌。” 他最後那句话令其他三人的肩都深深皱了起来。 但那的确是事实。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组帐号密码,可以任意进入那间小科技公司的内部系统。 魅影中,除了老大以外,就只有他们几个有了。 原本这间科技公司最初成立的主因,是想研发一个系统,方便他们几个使用,包括将魅影的情报资源与其作结合,让他们不管在世界哪一处,都能利用这系统轻松查到所需情报。 不过由於一直有些安全层面的问题尚未克服,无法百分之百确定其中资料不会外泄,还未正式启用。 这些都需要时间慢慢调整,因此冯昶智才利用闲暇之余,顺便研发了几样小玩意儿在市面上卖,没想到卖得出乎意料的好,反而让外界开始注意到这间小小的公司。 只是,虽然这系统有漏洞,想破解却也绝对不是什么易事,魅影中,恐怕有个拥有阅览这系统权限的内贼。 有好段时间,没人开口说话,最後是韩行彦先出了声:“我记得老大昨天要阿焰多派人去保护芷绢大嫂跟小舜是吧?” “嗯。” “如果老大知道敌人是谁,却又要阿焰找人去保护大嫂跟小舜,那么也就是说,老大认为这敌人很有可能会伤害大嫂跟小舜,是这样吗?”他继续道。 “妈的。”何逸凡咒道,“老大到底是想保护哪个混帐?” “逸凡,我看你还是别查了。”冯昶智凝重的望著他,“我也是,暂时先不管这件事了,老大这么做,我想一定有他的理由。” 最主要他担心的是,如果查出来的结果太惊人,甚至若内贼就在他们几个当中,那该怎么办? 何逸凡闭上眼,过了许久才吐了口气。“我知道了。” “你们几个聚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些什么?”纪端河的嗓音蓦地自四人背後传来。 他们回过头,见自家老大挽著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 那女人自然是他的情妇谢苇慈了,这些年来所有需要女伴的场合,纪端河总是带著她。 “老大、苇慈,你们来啦。”韩行彦立刻换上笑容。 “逸凡,你女朋友呢?”纪端河也不多废话,马上问起了今天的主角。 “被小紫带走了。”何逸凡很哀怨的瞪著那两个正聊得开心的女人。 这时颜静紫也见到纪端河了,起身和他打招呼。 纪端河走上前,先和颜静紫点头致意後,才转头瞧向李茉苹,“想必你就是逸凡的女友了。你好,我是纪端河。” “你就是逸凡的老板?”李茉苹同样好奇的打量著他。 眼前的男人有种不凡的气势,大概也只有这种男人,才有办法令何逸凡为他卖命。 纪端河微微一笑,没回答她的话,却回头望向何逸凡,“你交了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可要对人家负责,别始乱终弃啊!” “老大你在说什么?”何逸凡不爽的瞪回去,“我才不会这样呢!” 他莫名觉得那四个字听起来极为刺耳,可忘了自己过去换女伴跟换衣服的速度差不多。 “苇慈,你们女人聊,我有些话和他们说。”纪端河对身旁的女人嘱咐著。 “好。”谢苇慈点点头。 “可是--”已经怨念很久,很想把女朋友捞回身边的何逸凡,再度被勾回吧台边。 “别急,我有话问你。”纪端河扣住他的肩,不让他跑。 “什么事?”何逸凡问得哀怨。 “你挑的这女孩,该不会姓李吧?”纪端河一脸慎重的瞧著他。 “你去查过她了?”何逸凡瞥了他一眼。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老大茉苹的名字。 “没有。”纪端河摇摇头,“不过看来我是猜对了。” “老大,你为什么会猜她姓李?”杜焰雄好奇的问道。 “她跟她父亲长得很像。”纪端河淡淡的道:“我想她是李富民的女儿,对不对?” “她没跟我说过。”何逸凡瞧著开始吃起东西来的女友,“不过我想应该是。” “老大,我看逸凡对那个女孩的确满认真的,过去从没有哪个女人能得到他如此的宠爱。”韩行彦替他说话。 这女孩破了太多例了,一见就知道逸凡对她有多特别。 “就算再宠爱,我想逸凡也没有娶她的打算吧?” “我娶茉苹做什么?”果然,何逸凡转过身面对吧台,想也不想的皱眉道,“我们现在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好,何必结婚?” 说到底,他就是不想定下来,不想要那纸证书。 维持目前的情况很好啊,两个人快快乐乐,没有负担也没有责任,等哪天不爱了便可以立刻分手,多好? 只是,为何当想到和茉苹分手这事时,他心中竟感到极度不情愿? “那么,这段威情你打算维持多久呢?我想,你并不打算和她永远在一起吧?” “我怎么知道?”他心浮气躁的答著,“那么遥远的事,谁会去在乎?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 “也许是明天。”纪端河不客气的接下话。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对茉苹始乱终弃。”何逸凡恼火的道,有种心思被看穿的狼狈。 他哪会知道自己会认真多久? 感情这种事又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不爱了就是不爱了,维系一段没有厌情的男女关系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 况且,就算今天他对茉苹的喜欢远超出过去的每个女人,那也不代表他就得一辈子只对她一人忠诚吧? “那么,你觉得几个月甚或是几年後,你对她没厌觉了,不想认真了,就不算是始乱终弃吗?”纪端河反问。 “老大!”他实在不懂老大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那么久远以後的事,他现在根本不想去思考。 “我看得出来那位李小姐在你心目中是特别的,所以你才会承认和她交往,并和她同居,而且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远长於过去每一个女伴。可是就算如此,你也并不打算真的长久定下来,我说的对不对?” 何逸凡没说话,因为老大说的是事实--虽然他从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对茉苹确实是抱著那种丑陋的心态。 真奇怪,明明从前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所有女人的,但遇上茉苹,他竞开始觉得自己过去的原则好可耻。 他完全不愿去想像,某天自己厌倦了,想离开了,他该如何面对茉苹苍白的泪颜。 不,她应该不会哭的。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明白她在情感上有多坚强,只要他说要离去,就算内心再痛,她多半也会开口祝福他。 但,若真是那样,恐怕他会更厌恶自己的自私。 纪端河依旧不肯放过他,仍续道:“若是哪一天你腻了,或者找到了另一个更特别的女人,因而决定离开李小姐,那你对她和过去那些女伴们,又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始乱终弃,只不过长短的分别而已。 何逸凡勉强抑下不耐的情绪,吸了口气问道:“老大,你这次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过的,老大虽然偶尔会念个几句,却从不曾如此逼他。 “因为你越界了,逸凡。”纪端河认真的望向他,“你打破了你自己过去的原则,却又不打算负责。而如果我放任你继续这样下去,到时你绝对会後悔。” “我不会後悔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在说服纪端河,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 “你是我最得力的部属之一,我不想失去你。”纪端河的语气转为严肃,“若你不打算定下来,那还是早点放了李小姐吧!别让事情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那种事不会发生的。”面对老大的坚持,他也怒了,“我和茉苹一开始就有共识了,她知道我不可能娶她,也知道我们终有一日会分开,但即使是如此,她依然选择和我在一起。那是她的决定,我从头到尾都没隐瞒过她什么。说到底,如果哪天我和她分手了,那伤心也是她自找的。” 最後那句话,他其实说得有些赌气了。 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动过与她分手的念头,可老大一再相逼,惹得他心烦意乱,话就这么出口了。 “呃,逸凡,你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死嘛!”韩行彦瞥了瞥後头,开始冒汗了。“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你忽然想安定下来了,或者是有了孩子……” “不会有孩子的。”何逸凡冷冷打断他的话,“绝对不会。” “啊?” “这辈子,我不要孩子。”他斩钉截铁的道,“而且我也不可能会想要结婚。” 他从不相信有什么厌情能让两个人相处一辈子,既然迟早是要分开的,那还结什么婚? 而孩子更不用说了,既然父母都不可能永远在一起,那也只是害孩子变成无父或无母的单亲家庭小孩。 在育幼院长大的苦他受够了,绝对不要他的孩子也有机会受到。 “可是,事情总会有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何逸凡冷笑,“不管是哪个女人,要是她怀上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要她拿掉。” 对,这才是真正的何逸凡。 表面上似乎对每个女人都温柔,但其实他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静默,没人开口讲什么,只有轻快的钢琴声自音响中流泄而出。 这时,忽然一只纤手自後头伸了进来,取走杜焰雄所坐吧台前的一碟小鱼花生。 “阿焰,这我拿走了。”颜静紫平静的道,“小鱼千可以补充钙质,对孕妇不错。” “喔,对对,你多吃一点。”杜焰雄呆了一下,忙道。 何逸凡诧异的回过头,赫然发现颜静紫和李茉苹正站在他们身後。 她们听到他说的话了吗? 他登时感到一阵心慌,望向李茉苹,却发现她低著头,虽然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就是没瞧他。 他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走啦,茉苹,我们回去继续聊。”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和颜静紫一起离开。 何逸凡蓦地站起身,动作有些粗鲁的拉住女友的手。 “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他敷衍的抛下话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如何,便拖著李茉苹离去。 第八章 车子开往回家的途中,一路上,李茉苹始终没开口说半个字,只是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双眼直视著前方。 最後,车子驶进他所住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何逸凡终於忍不住了。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他受够了她的沉默,宁可她恼他骂他,也不愿她如此闷不吭声。 他相信她绝对有听到他刚才和老大他们说的话。 她抿了抿唇,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希望我说什么?” 该死,他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难道你刚才听到我那么说不生气吗?”他也不知道自个儿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一方面讨厌无理取闹的女人,可一方面却又希望她对他发脾气,好减轻他心中的罪恶厌。 她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长长叹了口气,“你说的那些,早在交往之初,我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她没料到当亲耳听他说出口时,心还是那么痛,痛到她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明知道他就是那种男人,喜欢追求一时新鲜快乐,不想被谁绑住,她从不敢奢望自己会是那个能改变他的人。 但自他嘴中听到那些残忍的事实後,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这几个月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太长远的以後,甘心在眼前所能看到的现在,假装每一个当下的幸福都是永恒。 这么做确实让她快乐许多,也几乎要忘了他们最终的结局仍是分离。直到今晚,听到了纪端河和何逸凡的谈话,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为了他,她和最疼爱她的家人吵翻,先前对他说什么有和母亲联络,其实也是为了让他心安,所编出来的谎言。 从小到大她没交过什么知心好友,如果哪一天他不要她了,她还真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 当然,她大可以回家请求父母原谅。依他们对她的宠爱,一定马上就会重新接纳她。可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使父母肯原谅她,她也没脸回去见他们。 “所以你觉得无所谓?”他瞪向她,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我们明天就分手,你也不在乎?” 她的心被“分手”那两个字刺疼了,但却仍只是露出微微苦笑,“就算我在乎又如何呢?你会为我停下脚步吗?” 他说不出话,只能握紧方向盘。 “其实你说的没错,如果哪天我们分手了,会伤心也是我自找的。”她幽幽的道。 “够了。”他低喝,不喜欢她这么委曲求全。 真是可笑,一向怕女人纠缠的他,这时竞恨起她的乖巧来。 “如果哪天你倦了,请记得第一个告诉我。”她轻轻的说完话後,便开门下了车,快步朝电梯走去。 何逸凡瞪著她看似无谓的纤细背影恼怒著,却不知在他见不到的苍白容颜上,滑下了两道清泪…… 晚上十点。 李茉苹愣愣瞧著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无声叹息。 厨房里,放著一把洗好的蔬菜,原本打算等他打电话说要回家时再炒,而桌上也摆著已弄好的凉拌青木瓜,可男主人迟迟不回来,她只能枯坐在客厅发呆。 “算了,不等了。”她站起身,将餐桌上的碗筷和菜收进厨房,疲惫的想回房休息。 她觉得好累好累,累到明明很饿,可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昨晚自俱乐部回来,她先上了楼,却迟迟没见他也上来。在门口等了十分钟後,她忍不住回到停车场看,才发现他的车已不在原地。 之後一直到现在,她都没再见到他,也联络不上他,手机不管怎么打,都是处於关机状态。 她想找人帮忙,又不知该找谁。昨天虽然见过他不少朋友,但她完全没有他们的联络方式,只能独自在家干著急。 一整天,她没吃没喝也没睡好,身体已达到了极限,再不去休息,她怀疑自己会直接昏倒在客厅。 就在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李茉苹回过头,终於见到她等了整整二十多个小时的男人。 她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光彩,但又随即黯淡下来。 他一失踪就是一整天,都不晓得她会为他担心吗?真是可恶。 “你回来了。”她仅朝他微微点头,便又朝客房走去。 她现在不太想面对他,也没有力气和他交谈。 “等等。”男人砰的一声关上门,大步朝她走来,强迫她转身面向自己。 “怎么,有事吗?”她勉强打起精神,却还是有气无力的。 何逸凡双手按在她的肩头,语气严肃:“我们谈谈。” 这一整天,他思索了很多。 他昨天没回家,今天又抓著韩行彦喝了整晚的酒,脑中虽然尚有很多想法还未厘清,但对於某些事他却隐约有了概念。 比如说,他不希望她离开的念头,远超出了他对维系一份长远感情的厌恶。尽管他依旧排斥婚姻,但他或许能学习自此仅独锺她一人。 他想通後便离开酒吧,一心想著快点回家和她把话说清楚,没想到却在门口碰上了一个曾和他上过几次床的女伴。 其实他根本不记得对方了,是对方忽然叫住了他,想硬凑上来对他动手动脚,最後被他嫌恶的推开。 他讶异的发现,那张过去曾令他惊艳的姣好容貌,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普通。当对方紧贴著他的时候,他脑中想著、心中念著的,全是家里那朵纯洁的茉莉。 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於李茉苹的情咸,不是他过去所拥有的任何一段男女关系能够相比的。 如果,承诺一份长久经营的感情,能重拾她的温柔笑语,能让他们回到先前美好平静的生活,他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反正,他也不想和她分离。 李茉苹为难的蹙起眉,轻轻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好吗?我有点累,想休息了。” “我想现在谈。”他坚持道,迫切的想告诉她,自己重新审慎思考过後的结果。 “逸凡,我真的很累了。”李茉苹感觉头越来越昏,实在没把握自己还能撑多久,而且一方面她也害怕他想说的是有关分手的话题,因而有些想逃避,“我们还是明天再……” 她的话突地顿住,双眼直盯著他白衬衫衣领上的口红印,且当靠得那么近时,不难闻到他身上混杂著酒精和浓郁香水的味道。 那绝对不是她的。她从不用那么鲜红的口红,也不擦那种浓得刺鼻的香水。 她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痛得她没办法反应。 所以,当她在家为他担忧著急时,原来他是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吗?那她的等待、她的担心,又算什么? “可是我想现在和你谈。”浑然不知自己衣服上被烙了印的何逸凡,仍急著要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和心情。他想告诉她,他愿意和她一起试著长久经营他们的关系。 累积了许久的情绪忽然爆发,李茉苹不知从哪儿生来了股力气,用力推开了他,“放开我!” 她受够了。她不要再装清高了,她根本无法忍受她的爱情里有一丁点的杂质。 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过去的事就算了,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偷吃,她完全没办法接受! 她喘著气,跌跌撞撞的扶著墙朝客房走去,然而才没走几步,就被男人再度拦下。 “茉苹--”他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 “你离我远一点!”她激动的尖嚷著,恨极那不属於她的香水味。“快点放开我……” 她当初怎么会这么天真,以为这个情场浪子真会为她有任何改变呢?她根本不过是他一时新鲜想玩玩的女人。 何逸凡被她失控的模样吓到了,只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茉苹,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她奋力挣扎,可虚弱的身子让她的反抗显得微弱,试了几次,发现完全挣不开後,她恨恨的道,“我讨厌你!” 他怎么可以带著别的女人的香水味和唇印回来给她难堪? 他这么做若是想让她知难而退,那么确实很有效。因为现在她确实想离开他了。 男人的身体一僵,不敢置信的望向她,“你说什么?” 茉苹的脾气向来温和,从不曾说过重话。“讨厌”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措词了。 “我说我恨你!”她气红了眼,也开始口不择言,“我要分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分手?她居然说要和他分手? “不行!”何逸凡心慌意乱的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已习惯了有她的生活,完全无法想像她若走了,他要如何面对这充满著与她的回忆的房子。 直到此刻,他才彻彻底底明白,她早就成了他生命当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先前却还愚蠢的以为自己离得开。 “怎么?你何大少爷可以任意抛弃女人,我就不能提分手?”她冷笑,“没关系,凡事总有第一次的,反正早晚要分手,还不如就趁现在分一分好因为爱他,所以她可以忽略他的过去,可以骗自己不在意他的未来计画里没有她。 可现在她只是要求最起码的忠诚而已啊,难道这样会很过分吗?他为什么在拥有她的同时,还可以在外面找其他女人? “不,我不要分手!”他像个怕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抱住了她不肯放手,“你不能离开我。” 他不能失去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将她留下,留在自己身边。 何逸凡昏乱想著,神情渐渐转为狂乱,但她还没发现。 “我当然可以,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她愤怒的推拒著。 “我不会让你走的,永远都不会。”何逸凡喃喃的道,某个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成形。 他不顾她的挣扎,半拖半抱将她拉往自己的房间。 “你做什么?快放手……”这才注意到他神色不对劲的李茉苹,害怕的嚷著。 只是已经太迟了。 下一秒,她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大床之中,昏茫的晕眩威令她有片刻回不了神。 接著,“嗤”的一声,她听到了布料被撕裂的声音。 李茉苹错愕的低下头,竟然见到他直接撕开了她身上的洋装。 “你……你……”她倒抽了口气,被他眼中的疯狂给骇著了。 何逸凡低下头,重重吻住了她微启的唇。他狠狠的吮著、咬著,就算尝到了血味儿也不肯放开。 “唔……”她捶打著他的胸膛,却哪里敌得过男人的力量? 她又疼又怕,他侵略的唇舌带著浓浓的酒味,呛著了她。 酒精和愤怒已完全焚毁了男人的理智,她身上的衣服在转瞬间被撕成碎布,露出她光棵的肌肤…… “逸凡,你、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吗?”她慌乱的道,“我们现在谈,好不好?” 他抬头,觑了她一眼。“可惜我现在不想和你谈了。” 他现在只想藉著占有,好确定自己仍拥有她。 第九章 何逸凡微微起身,褪下了衬衫和长裤。当他在做那些动作时,视线始终牢牢系在她身上。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绝望的闭上眼,“你已经拥有我的全部了,究竟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觉得好委屈。 她的人、她的心,早就全数给了他,可他却更贪婪,在要求她百分之百的爱情外,却又不愿在生命中为她留下一位特别席,甚至连最起码的忠诚也不肯给。 是她太贪心,还是他太无情? 或许其他人说的都对,她和他从来就不适合--不,恐怕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适合他的女人。 他太自我,只在乎自己,别人的心伤与否从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留下来真,永远都别离开我。”他捧著她的脸,像捧著珍爱的宝贝,向她索讨承诺。 她摇摇头,含泪道:“你只是不甘心先提分手的人是我罢了。” 但她却不想再和一个吝於允她未来,也不愿对她忠诚的男人在一起了,纵使她依然会为他心动。 “对,我是不甘心。”不甘心她在他发现自己不能没有她的时候,却嚷著要分手。 他泄恨似的噬咬著柔嫩的雪肤,重重的烙下红痕…… 当他轻柔的解开缚住她双腕的布条时,那麻木的双手早已完全失去知觉了。 她的心也是。 欢爱过後,李茉苹睁著一双无神眼眸,愣愣的瞪著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 她想哭,却流不出半滴眼泪,胸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知觉。 “对不起。”她的模样令何逸凡一阵心疼。他将额抵在她的颈间,嗓音充满歉意。 他绝对不是有意伤害她的,虽然,他并不後悔自己刚才做的事。 何逸凡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在怀里,让两人赤裸的身躯紧紧相贴。唯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的确在自己身边。 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李茉苹没有反抗,事实上她也没有力气反抗。他的胸膛很暖和,可是她却觉得好冷好冷,身体不断打颤。 “你怎么了,茉苹?”他注意到了她的颤抖。 “我要离开。”她哑声道。 她要走,要离他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她恨他。 过去她的人生过得平平顺顺,就算被同侪排挤,也从不曾真正恨过谁,可是现在她却好恨他。 就算身体背叛了她,贪恋他给予的欢愉,可是心总是她的吧?她有权选择讨厌他。 “我不会让你走的。”一听到她欲离开的话语,他的声音倏地转冷,心慌意乱。 “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她没办法再和他相处下去了,她的爱情容不下这种瑕疵。 “别逼我,茉苹。”他痛苦的道,“留下来,我们会过得很愉快的,就像从前那样。” “你认为……我们还回得到从前吗?”过往的美好,就像小美人鱼的泡沫,经阳光一照,便什么也不剩了。 她或许是她父母的公主,可他却不是王子,而是足以毁灭她的毒苹果,偏偏这颗毒苹果,当初是她不顾众人阻止,心甘情愿咽下的。 尽管他没有真正伤害她的身体,可他却将她的心以利刀割得鲜血淋漓,再无法拼凑完全。 “忘了昨天我说的话吧,茉苹,我不是有意……”他是真的很後悔说出那些伤人的句子。 她笑了,笑得讽刺。“何逸凡,你凭什么认为我该原谅你?” 他昨天说的话也就算了,反正在交往之初她便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了,可是他怎么能够要求她接受一份不忠诚的感情呢? “所以,你是非走不可了?”沉沉的嗓音,带著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若要走,你是没办法拦我一辈子的。” “不行,你不能离开我!”听出她冷淡语气中藏著的决心,他是真的慌了,紧紧拥住了她,“就算用尽所有方法,我也要让你留下!”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不管怎么说,他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著她,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离开。 李茉苹原是这样想的。 只是後来她才发现自己小看了他的执著。自此以後,她再也没办法走出这个房间。 何逸凡在房门加装了密码锁,密码只有他知道。他拆掉房间的电话,取走她能够对外联络的所有东西,她的个人用品统统被搬进他的房间,甚至她觉得自己也成了他房中的摆饰之一。 他的工作还是一样很忙,但每天必然抽空回家带三餐回来给她,就算她想绝食抗议,他也会逼著她吃下。 何逸凡不让她见任何人,不让她离开房间,虽然并没有再做出任何强迫她的行为,却夜夜非要拥著她入眠不可。 但是,就算他没有继续在身体上侵犯她,伤害却已造成,且她也无法原谅他囚禁自己。 “我要离开。”她一次又一次的要求,意见却从不被采纳。 并且每当她一提及“离开”的字眼,他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 有好几次她都以为他会气得对她动手,然而他最终却依然什么也未做,、只是以一种受伤的眼神望著她。 她并不想去揣测他心中的想法。 她是受害者,被他以自私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连自己的心伤都抚乎不了,又怎么有办法帮他? 他的背叛、他的伤害、他的囚禁,抹杀了所有他们曾经甜蜜的过往,她并不後悔曾爱过他,可现在她只想离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渐渐的,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在昏睡。 且即便人是醒著的,也总望著窗外,意识飘离。 她以漠视表达对他的抗议,天真的希望有一天他能知难而退。 然而这男人却似不知放弃为何物,无论她如何冷漠以待,他依然不愿放手。 她不知道他们还要这样多久…… 某日傍晚,李茉苹躺在床上闭眼假寐。 她真的觉得好累了。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了她?留一个心已不在的女人,有什么意思呢? 不知过了多久,神智迷糊问,她隐约感觉床的一边微微陷下,似是有人在床沿坐了下来。 李茉苹并未睁眼,也没有任何举动。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这几个月来,他是她唯一能见到的人。 男人没有唤醒她,仅是维持著同样的姿势。而她不想面对他,所以便继续装睡。 过了好阵子,她听到他长长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要叹气呢?不管怎么想,该叹气的人都应该是她吧?她才是那个被囚禁的人啊!” 他限制了她的自由,不让她和其他人联络,将她完全孤立,她才是该叹气的被害者。 可是,他的叹息却听起来好无奈,其中似乎还藏著深深的悲伤。 然後,她感觉左手轻轻被人拉起,一样冰凉的环形物套进了她的无名指,接著,男人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指,轻柔的吻著。 他……在做什么? 某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跃入脑中,李茉苹原以为早不会再起波澜的心蓦地狂跳起来,在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前,便睁开了眼。 最先映入眼底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面孔。只是她讶异的发现他竞比她记忆中憔悴了不少。 而且,他这个样子似乎已经有好阵子了,只是先前她都忙著无视他的存在,从不愿仔细多瞧他几眼。 在她睁眼的瞬间,他刚好正以一种深情得醉人的目光凝望著她,令她忽然厌到有些呼吸困难。 忽然对上了她的视线,何逸凡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醒过来,他登时有些无措。 “你、你醒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先前深情的表情早已不复见。 他没忘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如何以冷漠将他隔离在心墙之外,全然不愿让他靠近,因此有些害怕。 纵使夜夜拥她人眠,他仍觉得她离自己好遥远。 於是,她越是冷漠,他就越厌心慌。而他越厌到心慌,便又越做出伤害她的事。 就像明知将她囚禁在这里,只会让她更恨他,可他就是放不开手。 女人之於他,一直都太容易得到,他被宠习惯了,却不知该如何对待最心爱的女人。 李茉苹没说什么,也没像先前那样,一见到他就背对不理。她的视线下移,目光停留在自己还被他捉著的左手上。 然後,她看到了。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璀璨的钻戒。 那是-- 还来不及将那枚钻戒看个仔细,男人的大掌便急急包覆上来,阻隔了她的视线。 “不准你拿下来。”知道她看到那枚戒指了,他急急将她的手按住,气急败坏的道。 她眨了眨眼,看著他,还是没说话。 “你……你听到没有啊?”见她一直没反应,他忍不住又开口,?水远都不许把它拿下来。” 她将视线调回被他握紧的左手,忽然好像听出了他隐藏在那些霸道语气之後的不安。 某种混沌不明的思绪在她原以为早已死寂的胸口激荡著,被紧握住的左手,传来男人掌中的温度。 恍惚的回想起他这阵子以来蛮横的举止,再加上那套在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她似乎想通了某些事。 “你想娶我?”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第一次开口对他说出要离开他之外的话。 “你若想说任何拒绝的话,我一概不接受。”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情威,何逸凡只能恶狠狠的道。 她觑著他慌乱的神情,讶异自己过去怎么从没发现,这男人原来是如此没有自信。 再仔细回想,他之所以会暴怒,是因为当初她提出分手…… 这实在太荒谬了!在终於理解到一切事情的始末後,李茉苹无法置信的瞪大了眼。 “以前那些女人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你?”她觉得不可思议,“你追求人和求婚的方法,都差劲透了。” “什……什么?”他一愕。 李茉苹趁隙抽回了手,将左手伸至眼前,细细端详著那枚钻戒。 她并不是不恼他这阵子以来的行径,毕竞他的确有愧於她。可是她从没想到,他那些举动背後的动机,竟是因为太爱她。 “茉苹?”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他不知所措。 “为什么想娶我?你不是排斥婚姻吗?”尽管心中有著声音要她别再理会他,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是很排斥没错,即使现在亦然。”何逸凡苦笑,“可是比起排斥婚姻,我更怕失去你。” 所以明知道他这么做只会让她更恨他,他也放不开手。 李茉苹说不出话来。 她晓得依他的性格,过去必然对许多女人说过爱语,可是他肯定不曾和哪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婚姻之於他,从来就不是能轻易许人的东西。 他是真的……爱她爱到不知所措了吧? 虽然那并不能合理化他这阵子以来囚禁她的行为,可至少在知道这件事後,让她的心情好过了不少。 “我的做法很失败,对不对?”他也觉得自己很蠢。 “的确是。”她同意。 “对不起。”过去他从来不曾需要挽留女人,处理这种事的能力跟幼稚园小朋友差不多,一心以为只要死死捉著不放,就能够完全拥有她。“茉苹,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可就这件事上,我半步也不会让我不能失去你。” 他说得诚恳真切,但她却只是叹息。 “现在你也许是这么想,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如果哪天你厌倦了,而我也不再美丽,你是不是也能够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就像过去你对待那些女人一样?”她淡淡问著,现在的她,已经够冷静到不被那些甜言蜜语所诱惑。 “不!不会的。”他急急保证,“过去是我太愚昧,以为那短暂的激情便是爱,从来也不想更深入了解对方,因此一旦新鲜厌过了,就想离开…… 直到认识你後,我才明白,原来在爱情里,还有其他比肉体上的激情更为重要的部分,而那才是维持一段长久感情的东西。” 可惜他领悟得太晚,当时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进而铸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纪端河的预言成了真。 他幼稚的行径伤害了彼此,也让他变得无心工作,这些日子频频出错。 她瞧了他久久,叹了口气:“你的情话是很动人,但我无法嫁给一个感情不专一的人。” “不专一?”他愣了一下,以为她说的是他荒唐的过往,有些困惑了,“茉苹,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我没办法改变,可是认识了你之後,我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啊……” 她沉默了一下,才道:“那天你回来,身上带著口红印。” “什么?”他一脸疑惑。 她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告诉我,什么口红印?”隐约知道那或许是她疏离他的原因,何逸凡急著想知道答案。 “让我走吧,逸凡。” 他错愕的瞪著她,没想到她最後还是要离开。 “难道你希望我继续恨你吗?”她问得很平静。 “不……”他困难的吐出那个字。 他从来就不希望她恨他,可是要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那么,请你放手吧。”她摸了摸那枚钻戒,之後轻轻将它脱下,搁在男人的掌中。 何逸凡僵住,心痛得像是被人刨开似。 “你要和我分手?”他问得苦涩。 没想到费了那么多心思,终究还是得不到她。他知道自己的做法错了,可是难道她不能给他赎罪的机会吗? “如果你连这点都无法答应我,那么我怀疑你所说的爱又有多深。”她柔声道,“爱一个人,不只是占有而已。” 说完,她缓缓掀开棉被,翻身下床,朝未关的房门走去。 “茉苹……”他冲动的想上前拦住她,却又在想到她说的话後,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难道,他们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吗? 她一直走到门边,才转头觑向他。 “重新来追求我吧,逸凡。”她开口道,瞧著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果对你而言,我真的如此重要的话,那么就来追我,让我看到你想为我改变的决心。” 第十章 小小的音乐教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单音,那不成曲调的音符,说明了弹奏者显然是个初学者。 “茉茉老师,我弹得好不好?”一曲凌乱的小蜜蜂弹毕,四岁的小小演奏家迫不及待想和美丽温柔的老师讨赞美。 “很棒哦,比上星期进步好多了呢!”李茉苹笑著摸了摸孩子的头,“老师觉得小言弹得好好听。” 得到了美女老师赞美的话,小言笑得好开心,暗暗决定回家一定要更努力练习。 “那宝宝呢?宝宝喜欢听吗?” 小小的手突地抚上她微隆的小腹,未想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的李茉苹愣了一下。 “啊?” “妈妈说老师肚子里有小贝比了,那小贝比也会喜欢听小言弹琴吗?” 四岁的小男孩问得好认真。 “这……”李茉苹很快恢复了镇定。“老师想,宝宝应该也会喜欢听小言弹琴的。” 她边说著,边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也未免太可爱了吧!居然还会这么问。 三个月前,她回到音乐教室继续上课,小言是她回来後教的第一个学生,很聪明乖巧。 “那真是太好了。”小言兴奋的道。 “咦?”他异常兴奋的反应倒让她有些困惑。 “把拔说啊,如果想追一个女人,除了要让她爱上自己之外,也要让她的家人喜欢自己才行。”小言很认真的回想自家老爸曾说过的话。 “呃?”李茉苹呆住。 这孩子……他爸爸到底都教了他什么啊? “所以我要让老师的宝宝喜欢我才行。”四岁的小男孩继续道出自己的企图。 不是这样的吧?他也未免太“早熟”了。 李茉苹睁大了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看来李小姐的魅力无远弗届,连小朋友也为你著迷。”一个戏谵的男声蓦地响起。 她回头,这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 她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他。 这男人她曾在几个月前见过,是逸凡的朋友之一,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她不懂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有空谈谈吗?”男人又问。 她抬头看了看时钟,“我还有十分钟才下课。” 男人点点头,“那我等你。” 等她? 她有说要和他谈吗?李茉苹轻蹙起眉,但向来温顺的个性让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继续教课。 十五分钟後,她送走了小言,才转身望向那名男子。 “你想和我谈什么呢?”她也只见过他那么一面,不懂他为什么特地跑来找她。 男人只是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我想你大概已经忘了我的名字了。我叫韩行彦。” 她迟疑了一秒,才伸出手与他的交握。 “总算有机会和你握到手了。”他对於上回好友所表现出的护意可是记忆犹新。 “若你是来替某人说项,那么大可不必多费唇舌,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回身收拾著钢琴上的谱。 “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只是纯粹对你很好奇罢了。”韩行彦并未因她的冷淡而退缩,反而似乎觉得她很有趣。 他的视线从她比过去圆润的脸颊,下移至微微隆起的腹部,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敢情他把她当成动物园里的动物不成? 听了他的话,李茉苹更想叹气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她认命了。 “也没什么,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够让逸凡为你失魂落魄的。”他轻抚著下巴,一脸困惑。 结果他还是来当说客的嘛! “我跟他已经分手了,这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他本人才对。”她刻意让语气显得冷淡。 “分手?”韩行彦挑了挑层,“据我所知,逸凡每天早早下班就是为了来接你。” 何况她肚子里多了那块肉,想分手恐怕很有难度。 说来也真好笑,先前何逸凡那家伙还嚷著说什么绝对不要孩子,结果上个月李茉苹被检查出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後,他比谁都开心。 因为这样她就跑不掉了。 只是,没想到即使发现怀了身孕,李茉苹却一点也不急著替孩子找个父亲,且离谱的是,她的追求者并未因她怀孕而减少,气得贡献了那块肉一半基因的何逸凡连连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他想追求我,我也不能说什么。”她耸耸肩,将责任撇得可远了。 “总之,我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只是,当她在说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了一抹明显的笑意,被韩行彦捕捉到了。 啧,她根本在要人嘛!韩行彦咕哝著。 要不是逸凡反常得太厉害,他本来并不想管这件事的。 他自己就有一堆事要忙了,哪还有心思管别人? 只是逸凡这阵子以来全然无心工作,搞砸了不少老大派给他的任务,让他们很困扰。 过去无论私生活多糜烂,逸凡也不曾让私事影响到工作,但这回在李茉苹身上碰了壁,使他像变了个人似,成日恍恍惚惚的。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见何逸凡吃瘪很有趣,毕竟相识多年,还不曾见他为哪个女人如此失魂落魄。 但日子久了之後就不太好玩了。逸凡所负责的事太重要,且最近戴尔集团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实在很需要一个正常一点的何逸凡。 因此,他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下去。 “逸凡告诉过我,他晓得他先前在俱乐部里的话重重伤害了你,也知道他之後的行径有多令人发指,因而总觉对你有愧,但他一直不明白,你所谓的不专情是什么意思。” 李茉苹将琴谱收拾好之後,才转身正视著他,“韩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所以我跟这世界上所有女人一样,都希望情人的眼中只有自己。我并不觉得要求专情很过分。” “可是,问题在於,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有多爱你。” “是啊……”回想起何逸凡这三个月来锲而不舍的努力,她也感觉得出他对她的爱。“但专情不只是精神上而已。我相信,若韩先生哪天有了女朋友,也绝对不会希望对方背著你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吧?” 韩行彦瞪著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以为那个爱惨了你的笨蛋,还有心情去找其他女人?” 拜托,何逸凡光想如何哄她就已经耗去所有精力,连工作都顾不得了,哪还有空招惹其他女人? 她低下头,笑了笑,“我曾在他衣领上见过口红印,也曾在他身上闻到不属於我的香水味。” 她的语气淡淡的,早没了当初的愤怒。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韩行彦皱眉。 “好像就是我和你们见面後的隔天吧!” “隔天?”韩行彦想了想,“那天逸凡一整天都跟我在一起呀!”哪有什么女人? “喔?” “啊,我想起来了。”韩行彦忽然忆起那时的情况,“那天我们走出pub後,好像有遇见他过去的女伴,对方缠上了他,不过马上就被推开了。 相信我,逸凡绝对没有和对方发生什么关系。” “是这样吗?”李茉苹轻喃著。 “呃……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气他到现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逸凡还真倒楣。 虽然说那个“艳福”是逸凡自己招来的,怨不得人,可他真的是清白的呀! “算是,但也不是吧!”李茉苹轻轻一笑。 “什么意思?”他还想将话问清楚,却被人打断了。 “韩行彦,你跑来这里招惹茉苹做什么?”某个急匆匆赶到的男人,在见到教室里的情形後气急败坏的吼著。 “我?我是来替你说话的耶!”韩行彦觉得自己很无辜。 “不需要!”何逸凡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後转头望向李茉苹时,已换上另张温柔的笑脸。“茉苹,你今天还好吗?” 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 的男人缘看起来还是很好,二十分钟前才有人放话要追她。”韩行彦凉凉的道。 “什么?”何逸凡差点跳了起来。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跟他抢女人? 不能怪他反应如此激烈。自男友降格成追求者後,他才明白“男友”这身分有多少特权。 现在的他,不但得不到她全心全意的爱恋,还得忍受其他追求者对他的女人的觊觎,明明常怒得想杀人,却仍得把气往肚里吞。三个月下来,他都快闷出内伤了。 可没办法,谁教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为了留住她,只好遵守她订下的规则,默默的看著她对其他男人微笑。 “你别激他了。”李茉苹睨了韩行彦一眼,觉得这两个男人还真是一样幼稚。 “我送你回家吧,茉苹。”见自己未来孩子的母亲往外走,何逸凡连忙跟了上去,完全无视好友的存在。 李茉苹没说什么,但也未反对,任由他跟前跟後。 韩行彦随後走了出来,瞧著好友殷勤的替心爱的女人拿东西开车门,而李茉苹虽然只是被动的接受他的帮忙,可她的视线却始终随著何逸凡转,看得出来她同样在意他。 “看来是我多虑了。”韩行彦若有所思的自语著,“其实好像根本不需要跑这趟的。” 应该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有结果了吧? 希望逸凡能快点恢复正常,而他的计画……也才能够早些成功。 望著好友远去的车,韩行彦的眼中掠过一丝诡谲。 “你今天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同往常般,何逸凡一上车就先问了这句。 她怀孕两个多月时孕吐得非常严重,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整整瘦了三公斤,让他心疼得要命。 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他还是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成天跟在她身边转,就怕她有任何闪失。 她侧首瞧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他仍旧不放心的道。 “好。”她仍是笑著。 “对了,下午我有事恐怕没办法陪你,但晚上我会去你家吃晚餐的。” 与他在一起之後,她一通电话也不曾打回家过,之前对他说什么她有和母亲联络,都是说来好安他的心的话。四个多月没和家里联络,就这样突然跑回家,她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被她伤了心的父母。 然而,他却捉紧了她的手,和她一起按下了家里的电铃。 他为了把她拐走一事,向她父母鞠躬道歉,甚至还告诉她父母,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被他关在家里,不让她离开,所以她才未能和他们联络,希望他们能够原谅她。 她还记得,当时父亲气得半推半打的将他逐出门,并扬言要报警,最後是她淡淡拉住父亲,告诉他反正她已和他分手了,自此以後两人再不相干,才让父亲勉强抑下怒气。 之後,她回家继续当她被爸妈疼宠的乖女儿,而他却陷入地狱般的痛苦生活。 那张一向无往不利的好脸皮,在碰上她父母时可是大大踢到了铁板,不管他百般示好,她父母就是不买他的帐。 而她对他的态度同样好不到哪。 虽然不至於对他视而不见,也不会拒绝他的帮助,但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以他为天。 难为他真的忍了下来,一方面开始重新追求她,一方面百般讨好她的父母和妹妹。 女人毕竟是感性的,她母亲和妹妹很快就受到感动,慢慢接纳了他。可父亲却始终不肯多瞧他一眼。 直到某次他极力劝阻父亲投资一笔失败的生意後,父亲才渐渐开始对他刮目相看,并正视他的长才,虽然不愿承认接受这个女婿,但偶尔会像这样找逸凡聊聊。 表面上说是要找他讨论有关投资的事,但实际上他们什么都聊,甚至包括她和他的婚事--在知道她怀孕後,她的家人更是急著想将她快点嫁出去。 “茉苹,你还好吗?怎么在发呆?”男人忧心的嗓音自身旁传来。 “没、没事!”她回神,朝他一笑。 茉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逸凡啊?难道你想拖到肚子都大了或是让孩子没父亲吗? 昨日母亲的唠叨犹在耳边,她心中浮上一丝甜蜜。 其实算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吧! “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干万别忍著,或是你如果想吃什么就告诉我。”这阵子好不容易才把她补得丰润了些,他可不希望她又瘦回去了。 “逸凡。”她柔柔的唤道。 “怎么了?” “当你见到别的男人追求我时,是什么感觉?” 他讶异的望了望她。 “当然很不好受啊!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让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统统消失。”其实他也的确有那个能力,只是必须顾及她的想法,他才没把脑中邪恶的念头付诸实行。 李茉苹笑了笑。“很高兴你终於明白我当时的厌受了。” 何逸凡叹了口气。“我一直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为什么认为我出轨?” 这阵子的旁敲侧击下,他隐约知道她当初会提分手,是因为曾见到他衣领上的口红印,认定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可她始终不愿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也不愿多给其他线索,害他根本无从替自己辩护。 “四个多月前,和你朋友聚餐的隔天,你回家时,我在你衣服上看到了口红印,也闻到了你身上传来的香水味。” 何逸凡皱眉,想了又想,可事隔许久,那晚他又喝了不少酒,怎么也想不起当天所发生的事。 “茉苹,我不晓得你为何会看到什么口红印,但那天我一直跟行彦在一起,根本没去找什么女人啊!” “我知道,韩先生跟我说过了。”她静静的道,“他说当你们走出p目时,有个女人缠上了你,但後来被你推开,我想,口红印应该就是当时印上去的吧!” “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何逸凡茫然的道。 “我想也是。”像那样不重要的小事,她并不意外他不记得了。 “所以你当初和我提分手,以致现在不愿嫁给我,都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他踩下煞车,将车子停在路边,转头有些挫败的瞪著她。 “不全是。”她笑道,“一开始我是以为你和别的女人上了床没错,但之後我就晓得自己多半是误会你了。” 他或许花心,却从不在厌情上欺骗过谁,见他那副错愕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错怪他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不肯答应他的求婚? “我只是希望让你理解我当初的感受罢了。”她凝望著他,“心很痛,对不对?” “非常痛。”何逸凡承认,终於了解自己过去的行径多恶劣,居然还以为只要事前把规则说清楚,就不算伤害对方。“茉苹,这辈子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受到那样的伤害。” 不知道如何长久维系一份感情,他可以学,但失去所爱的人,实在太痛了,他绝对不愿让她感受到。 闻言,她笑了。“逸凡,要给我的戒指,你有带在身上吗?” “啊?”话题跳得太快,他反应不过来。 她好笑的觑著他震惊的表情,“你如果不急的话,我是也无所谓啦!不过等肚子大了再穿婚纱,我保守的爸妈恐怕会很有意见。” 其实她从来就不打算未婚生子,这阵子对他若即若离不过有意试探。 “我马上找,等等……”何逸凡登时手忙脚乱,翻找著他时时带在身上的钻戒,然而他太过紧张,一时间居然找不到。 然後,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了过来,取出他放在左边西装裤口袋的小绒盒,并打开它,将它交到他手中。 “逸凡,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咦咦?何逸凡呆了一下。这这这……角色好像反过来了哦! 不过算了,反正还不都一样。 “万分愿意。”他拿出钻戒,将它套在她手上,并且还不忘紧张的道: “一辈子都不可以拿下来!” “好,我一辈子都不拿下来。”她笑著许诺,算是奖励他这几个月来的努力。 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何逸凡激动不已。 一辈子专一的爱情,看起来似乎也不坏啊,不是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