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星戏爱》 序 圆梦小顾 嗨!av8d……好久不见啦! 什幺?有人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可要代替月亮……不!是代替泊妊好好惩罚你啰!罚你把”一夜狂情”的序默背下来……没错!我就是替泊妊写”一夜狂情”序文的那个神秘女子--小顾是也。 这次会再度为泊妊写序,连我自个儿也挺意外的……(上次”不小心”害泊妊被广大的读者逼供她有何八卦秘辛之后,我以为她再也不敢叫我这危险人物替她写序了……)而且小顾我可是”临危受命”,在即将交稿的前两天,才听到泊妊以那甜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留言: ”小顾,我可以麻烦你帮我写新书的序吗?星期一要交喔!那就麻烦你啦!拜拜!” 唉!可怜的小顾可是右手骨折的独臂侠呢!但看在泊妊平时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也只能扛下这”神圣”的任务啦! 不知道大家认为写小说是一份什幺样的工作?我一直很佩服那些在创作的领域深耕不辍的人,因为要完成一篇作品,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的,这点我相信有写作经验的人都应该非常清楚。 细看泊妊的作品,你会发现,她的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立的存在,很难在其中找到重复他人风格的桥段,所以你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她的风格,是那样清新的存在着…… 所以小顾真的好喜欢她的书,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支持泊妊,我相信泊妊会因为大家的支持而更加努力的,是吧?泊妊!?(泊妊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连声说是。没错!就是这样。) 还有……我说泊妊姑娘呀!你那可爱的照片啥时候才会寄给我呢?我可是望穿秋水呢! 各位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想跟泊妊姑娘索取玉照,请踊跃来信,地址是:台南县永康市大桥邮局34号信箱。让我们用群众的力量来给她精神压力,以免她这迷糊的小妮子老是忘了我们的交代…… (泊妊答曰:不是人家不给你们啦,实在是我那亲亲老公杨杨说,今年要带人家去拍结婚照,可是人家从年初等到年底,再由年底熬过另一个新的年头,他还是没空陪人家去。说真格的,人家也是挺可怜兼委屈的,你们就不要骂我了,要骂就骂那个老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老公杨杨好了,我想我是不会介意的啦,嘻!就这幺说定啦。不可以骂我喔!) 怎幺写着、写着有点像在讨债似的?(行公器私用的嫌疑喔!)那我就不多说了,如果有缘,咱们下回再见啦! 楔子 天地苍穹,衡分三界,一为位居最上层的天界,住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仙人;二为居住在中间的人界,也是三界中最脆弱的一个族群;三为阴暗缥缈的精灵鬼怪界,住着一群阴沉不定的幽灵。 此三界彼此相辅相生,各循其道,而掌管这三界的统帅,乃是天界中俗称玉帝的太阳神。 在玉帝座下有数个本领高强的神仙辅佐,分别帮忙处理及掌控人界与精灵鬼怪二界,由于精灵鬼怪界是由两个不同的族群组成,因此玉帝将它,分别交给善良、活泼的精灵王和冷面无情、深沉稳重的阎王负责。 至于人界,由于刚好位居天界与精灵鬼怪界之间,是上下二界人马交流必经之地,尤其在此界,三方人员可藉由某种特定管道相互接触,因此状况层出不穷,错综复杂,难以掌控。 故而,掌管的人员相对的也就比精灵鬼怪界要来得多,除了基本的巡逻人员之外,并依其需求另外多派了几个位高权重的神仙负责掌理,其中以掌控天地万物生息的五行星子--金、木、水、火、土五位星子职权最大。 五位星子分别如下: 金星子--金巧儿又名袭依,年十七,细致纤巧,有驾驭金属的能力,深谙剑术,善于制造兵器。 木星子--木婉儿又名木婉清,年十八,性别女,冷艳卓绝,有掌控各类植物的能力并善于医术。 水星子--水灵儿又名水灵,年十五,性别女,生性活泼、俏皮,是个迷糊又无心机的小星子,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善于驭水。 火星子--火焰儿又名炽焰,年二十五,性别男,人如其名,性烈如火,不拘小节,视礼教如粪土,善于驭火。 土星子--土娃儿又名黎轩哲,年三十,性别男,冶如寒冰,热如焰火,奇门遁甲、遁地飞天,无所不精,善于驭土。 原以为玉帝派任担当重责大任者,理当是老成持重且德高望重之人,可是任谁也想不到,金、木、水、火、土这五位星子,年纪居然一个比一个小,其中最小的也只不过刚到及笄之年。 水灵儿的及笄之礼对他们而言,可是一件大事,谁叫她是他们最钟爱疼惜的小妹妹,一个让人疼进骨子里的好妹妹。 而所有的故事就是由她开始,因她而起-- 天地苍穹,衡分三界,一为位居最上层的天界,住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仙人;二为居住在中间的人界,也是三界中最脆弱的一个族群;三为阴暗缥缈的精灵鬼怪界,住着一群阴沉不定的幽灵。 此三界彼此相辅相生,各循其道,而掌管这三界的统帅,乃是天界中俗称玉帝的太阳神。 在玉帝座下有数个本领高强的神仙辅佐,分别帮忙处理及掌控人界与精灵鬼怪二界,由于精灵鬼怪界是由两个不同的族群组成,因此玉帝将它,分别交给善良、活泼的精灵王和冷面无情、深沉稳重的阎王负责。 至于人界,由于刚好位居天界与精灵鬼怪界之间,是上下二界人马交流必经之地,尤其在此界,三方人员可藉由某种特定管道相互接触,因此状况层出不穷,错综复杂,难以掌控。 故而,掌管的人员相对的也就比精灵鬼怪界要来得多,除了基本的巡逻人员之外,并依其需求另外多派了几个位高权重的神仙负责掌理,其中以掌控天地万物生息的五行星子--金、木、水、火、土五位星子职权最大。 五位星子分别如下:金星子--金巧儿又名袭依,年十七,细致纤巧,有驾驭金属的能力,深谙剑术,善于制造兵器。 木星子--木婉儿又名木婉清,年十八,性别女,冷艳卓绝,有掌控各类植物的能力并善于医术。 水星子--水灵儿又名水灵,年十五,性别女,生性活泼、俏皮,是个迷糊又无心机的小星子,有着呼风唤雨的能力,善于驭水。火星子--火焰儿又名炽焰,年二十五,性别男,人如其名,性烈如火,不拘小节,视礼教如粪土,善于驭火。 土星子--土娃儿又名黎轩哲,年三十,性别男,冶如寒冰,热如焰火,奇门遁甲、遁地飞天,无所不精,善于驭土。 原以为玉帝派任担当重责大任者,理当是老成持重且德高望重之人,可是任谁也想不到,金、木、水、火、土这五位星子,年纪居然一个比一个小,其中最小的也只不过刚到及笄之年。 水灵儿的及笄之礼对他们而言,可是一件大事,谁叫她是他们最钟爱疼惜的小妹妹,一个让人疼进骨子里的好妹妹。 而所有的故事就是由她开始,因她而起-- 第一章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枝泄下一地的金黄,在这人烟罕至的山脚下,除了偶尔传来几声的虫鸣、鸟啼外,空寂得宛如荒域。 在这黄沙漫漫的穷乡僻壤,伫立着一间破落的房舍,在颓圮的围墙中,间或着几个斗大的破洞,在微风的吹拂下,还不时的发出阵阵悲泣哀鸣的声响。 这破落的房舍,从外头的墙缝便可看到内部,在简陋却不失雅致的摆设中,但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不时穿梭在这个由几根木柱和茅草随意间隔而成的房舍,他的年稚和瘦小却勤快的身影,让人倍感心疼。 转身穿过不知称不称得上是厅堂的房间后,可见到房内躺着一个妇人,她面色枯黄、眼睛茫然而无神,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身染重病;在她身旁站立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枯瘦如柴的手臂,很难秤出几两肉,更遑论他还要照顾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娘,喝口水。”小男孩一手拿着一个已经缺了个角的碗,另一只手托在妇人的背后,试图扶起床上的妇人。 妇人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孩子手中接过碗,小口小口的啜饮着,边喝着碗里的水,眼角垂下泪,眼眶中纷纷坠落的泪水早已沾湿衣襟。 ”梵樗,都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妇人伸出手在男孩脸上轻轻抚触着,斗大的泪珠又成串的滑落下来。 名唤梵樗的小男孩,仰着小脸,刚毅有形的脸蛋挂着一抹腼腆的笑容。”梵樗一点也不委屈,梵樗只要娘的病快点好起来。”他从娘亲手中接过碗,贴心拉着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或许我是该将你送回去。”李芸娘自言自语般的低喃着。 ”不,娘。梵樗不要离开您,求您不要送走梵樗。”梵樗听到娘亲口中低喃着要将自己送走,紧张的猛摇头。 自从父亲去世后,家中的生计也就越来越困难,加上连年的干旱,早让这个原本就不是很好过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加上最近李芸娘又因积劳成疾而病倒,让这个家更是陷入困境,所有的重担全落在梵樗这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身上。 他们虽然贫困至此,不过在他小小的脸庞上却不曾为此而皱过一下眉头,更令人诧异的是,显露在他眉宇间那股不凡的气度和俊逸挺拔的英姿。若不是他身上那袭破旧、满布补钉的衣裳,任谁都很难相信他是个出生在这穷乡僻壤的苦命儿。 ”娘,听说镇上来了个仙女大夫,我扶您去看病,好不好?”梵樗边扶着母亲躺下,边说道。 ”仙女大夫?”李芸娘疑惑地重复着。 ”恩,我是前几天到山里抓野兔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那些从镇上来的叔叔们说的。” 李芸娘一听他曾跟外人接触,紧张的蹙起眉心。”娘不是跟你说过,叫你少跟镇上的人来往吗?” 李芸娘曾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父亲官拜尚书,在父亲的刻意栽培之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加上她艳丽的容颜,曾是名噪一时的苏州第一美女,只不过她富裕的一切,全在她遇上了身无田亩的庄稼汉--木书耘,也就是梵樗的父亲后画下了休止符。 当年醉心于恋情中的李芸娘,顾不得家人的坚持与反对,毅然决然地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收拾了简略的包袱后,便与木书耘私奔。 多年来,她为了怕被父亲的人马找到,就一直和木书耘藏匿在这个偏远的地方,不敢与外人接触。 梵樗急忙地否认着:”我没有跟他们说话。” 虽然不知道娘为什幺不许他跟外人接触,不过他纵使想也鲜少有这个机会,因为从镇上到这儿少说也有五、六里的路程,加上这儿的人世代相传这个山曾经受到恶魔的诅咒,而且还住着一只会吃人的老虎,所以会来的人也就更少了。 此次,若不是因为连年干旱的关系,镇上的粮食缺乏,根本不会有人肯冒着生命危险到这个山上来打猎,梵樗也就不会听到那些人的谈话了。 李芸娘发觉自己的情绪严重影响到孩子,轻轻将梵樗搂在怀里,缓和着声音解释,”梵樗,娘是怕你还小,会被外人欺负了。” ”我知道。”听了母亲的解释,梵樗不疑有他,原本焦急的脸上漾起灿烂的笑靥。”娘,我听那些人说,这位仙女大夫不仅人长得漂亮,医术更是不得了呢!” ”喔,这幺说,梵樗喜欢这位仙女大夫啰?”李芸娘捏捏他的脸颊,打趣的说。 ”恩。”梵樗重重地点点头,深邃的眼眸隐隐闪烁着光芒。”我想要扶娘去找这位仙女大夫,请她帮娘医病。” 李芸娘笑着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你知道,娘怕陌生人,不喜欢到镇上”那……”梵樗侧着头思索了一下,接着说:”我请她来我们家。” ”儍孩子。”李芸娘疼爱的抚抚他的头,”娘希望你以后娶的媳妇儿,就像你口中这位仙女大夫一样,能够以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才是真正的伟大。” ”娘,等我将来长大了,一定娶这位仙女大夫当娘的媳妇儿,一辈子孝顺娘。”梵樗信誓旦旦地对着李芸娘说,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儍梵樗。”面对梵樗的稚气,李芸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搂他搂得更紧了。 望着稚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李芸娘的心更加沉重,她不敢想象如果她的病真的没有好转,那凭梵樗一个人该怎幺活下去?唉……苍天弄人,李芸娘担心的事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法,她的病情便急速加重,短短两天不到的光景,她的病已沉沉如风中残烛。 看着母亲一天比一天沉重的病情,梵樗决定不顾母亲的反对,到镇上找这位人人口中的仙女大夫来医治娘亲的病。 *************** 梦魇!梦魇! 木婉儿简直不忍目睹眼前的景象,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芜,随着炙热焚风扬起黄沙滚滚,杳无人烟的乡镇,已无人居住的房屋,在风沙滚滚中不断发出阵阵悲鸣。 连续两年的酷暑,燥热的天气已经取代人间应有的繁华景象,四季循环的大乱令干枯的大地上瘟疫丛生。农民们因缺乏雨水而无法耕种、灌溉进而造成食物短缺,处处可见萧条的景象。 能走的、有能力搬家的,几乎全都远离这块令人痛苦的上地,留下来的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和贫苦失依的弱势者。 木婉儿接获玉帝的命令下凡尘以了解实际的状况,也常常依百姓们的需求施于援手,给子适当的救助。 她走过一个又一个乡村,一路上哀鸿遍野,令木婉儿的容颜寒霜满布,-片冶肃。她不懂玉帝爷爷的心里到底在想什幺?既然要降下天灾惩罚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为什幺又要她下凡拯救他们?一声长叹,这儿是她免费义诊的第几站,她已经数不清了。 这一路走来,她运用所学的医术,救助生病和受伤却无力就医的贫苦人家,久而久之,她高超的医术和艳丽的容貌,竞让她赢得”仙女大夫”的封号。 眼前她刚处理完一个溃烂已久的伤口,尚不及喘口气,视线立刻被跟前跪着的小男孩攫住。 ”仙女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男孩凄楚地跪在地上哀求着,还猛磕着响头。 他那孱弱的小身子,令木婉儿眉心微微一蹙。 ”快起来,别磕头了。”她放下手中的白布和药碗,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男孩扶起。 当她抹去他脸上的灰尘后,不禁怔然…… 天啊!小小的年纪竟长得如此俊俏。双眸如星,澄亮且炯炯有神,消瘦的脸颊上两道浓密黑黝的眉毛加上卷翘的长睫,刻划出一张俊挺刚毅的轮廓,尤其是紧抿的双唇薄而性感,令人心魂荡漾。 没想到人界竞有如此俊逸之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娃儿,有朝一日等他长大成人,真不知要迷死多少姑娘家、摄走多少女人心。婉儿在心中赞叹着。 ”告诉我,你娘怎幺了?”婉儿蹲下身,轻轻拂去他衣服上的灰尘。 这一碰,她又是诧然一惊,男孩在宽松衣服下的身驱和骨瘦如柴的臂膀,令她霎时心痛不已。这孩儿太瘦了,干瘦的身体简直摸不到半点肉。 ”你娘在哪里?”婉儿转过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男孩腼腆的指着遥远的一方,”那儿,有点远。” 婉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那是距离此处约五里之遥的一个山脚下,她曾听闻镇民谈及那儿的诅咒传说,再加上众人绘声绘影的说辞,婉儿不难想象那里偏僻荒芜的程度,一定比这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婉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看了一下四周,仍有许多急待救助的病患,一时间要她走开还真有点为难。 ”你娘能不能走?” 男孩摇了摇头,面露担忧与无助。”娘病的好重,我都叫不醒她。” 不知为什幺,婉儿就是无法漠视他脸上哀伤的表情,那会让她感到疼痛与不舍。 ”你等一下。”婉儿转身向主动加入救助行列的村民交代后,拎起医疗箱。 一听她答应了,男孩深邃黑黝的眸子整个亮了起来,不过瞬间又暗了下来,他担忧地压低嗓子,忐忑不安地问:”你会不会怕?” ”怕什幺?”婉儿故作不解。 ”那传说……还有吃人老虎。”梵樗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不伯,如果真有那种事,你们又怎会住在那儿,是不是?”婉儿笑了笑,边说边走进屋内,从柜子里拿出一些干粮装进袋子。 梵樗开心的笑了起来,笑眯的眼眸就像半月牙儿似的,令婉儿不禁看傻了眼,好半晌后,她才猛然回过神,朝他伸出手。 ”走吧,你来领路。” 梵樗犹豫了一下,才腼腆的将手放进她掌心,温热、柔细的接触,让他原本感激的眼神闪过一抹异光--仙女大夫的手真好摸。 握在手中的是一只干瘪、瘦弱的小手,隐藏在手背下的骨骼、筋络粗细分明,摸在手中,顿时又抽痛了婉儿柔软的心灵。 不知为什幺,从看到身旁这男孩的那一刻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让她心生不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好象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你叫什幺名字?”婉儿边走边与他聊天,藉以缓和他紧张又焦虑的情绪。 ”木梵樗。”男孩拉着婉儿的手,用手指代替笔在她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那是个令人不容易忘记的好名字。 婉儿不免好奇的问:”是谁帮你取这幺好的名字?” ”我娘。”男孩骄傲的说着。 ”那你娘很厉害喔。”婉儿很诧异。 ”恩。我娘还会好多东西,像四书、五经、论语、孟子……好多好多她都懂,而且她还弹了一手好琴和做了一手好女红,只是自从我爹过世后,她就不再弹琴了。”男孩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瞬间黯沉了下来,脸上的光采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这个年代,标榜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姑娘家能够识字读书已经不得了了,更何况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那更是非比寻常。 再者,从他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骄傲,婉儿有十之八九的笃定--这孩儿的母亲必定是出身非凡,只是他们为什幺会住在这个穷乡僻壤呢?这又勾起了婉儿的好奇心。 ”梵樗伤心吗?”婉儿忍不住伸手就要拂去他脸上紧攒成线的纹路。 男孩坚定地点点头,原本忧伤的眸子竟泛着泪光,不过倔傲的他,始终隐忍着伤痛的泪水,不让它落下。 ”梵樗,想哭就哭,姊姊不会笑你的。”看出他的压抑,婉儿的心莫名的一阵揪紧,他的哀伤染上了她。 不知为何?男孩居然对婉儿的”姊姊”二字感到反感,他突然朝着婉儿大吼着:”我不要你当我的姊姊!” 婉儿不解他的情绪反弹为何那幺大,当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尴尬地问着,”为什幺不要我当你的姊姊?” 男孩挺挺胸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答:”我娘说,娶妻当娶像仙女大夫这样的好女孩为妻,能以普救苍生为己任,而不是一味儿只知道倚靠在男人怀里,寻求保护。” 看着梵樗侃侃而言,婉儿心里好感动也好心疼,看他还不到十岁的年纪就懂得这幺多、这幺成熟,令人忍不住感到心酸。 婉儿摸摸他不及自己肩膀的头,”很好,那以后娶妻时可要通知姊……呃--我喔,因为我想瞧瞧梵樗挑的是个怎样的妻子。”话说到一半,知道他对姊姊二字反弹甚大,赶紧转换个词儿接着说。 谁知男孩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我不会娶别人,我要娶你为妻,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 ”啊……”闻言,婉儿脑筋一片空白,当场愣在那儿,瞠大的眼珠子活像见了鬼似的。 好半晌后,婉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既无奈又好笑的垮着一张脸,苦笑地摇摇头。 ”梵樗,等你长大,我都老了,不适合做你的妻子了。” 虽然知道纵使到他长大,身为天界之人的她容颜依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更遑论是苍老,不过她可没打算要沾染爱情,更不要让感情问题纠缠、烦扰着她。 谁知他态度依旧坚定,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没关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漂亮、最美丽的,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嫌弃你。” 听他大言不惭的语气,婉儿真是欲哭无泪,想开导他却不知从何处言起。 她甩甩头,心想,等他长大自己可能也回到仙界了,应该不会有让他再见到自己的机会,故大胆的对他说:”等你长大,如果找得到我,我就嫁你为妻。” ”真的?”梵樗黯沉的脸庞,立刻露出喜悦之情。 ”真的。”婉儿保证着。 ”一言为定!”梵樗举起手要与她击掌为盟。 婉儿心中笃定这只是小孩子的恋母情节,等这时期过了,男孩长大了,这一切也将不复记忆。于是,没有迟疑的也举起手与梵樗击掌为盟。 ”一言为定!” 他们的对话,到此告一段落,因为他们已经来到木家…… ************* 颓圮的墙壁、破旧的门扉,在焚风的吹袭中,不断发出嘎吱的悲鸣声。 婉儿微蹙了一下眉头,神色略变。这儿比镇上的任何一问房屋还要破旧,住在这儿还得冒着它随时都会倒塌的可能。 ”你们就住在这儿?”婉儿深吸了口气,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梵樗羞赧地红了脸,”是的。” 看出他的难堪,婉儿不再多问,开始着手准备医治梵樗的母亲。 她走近床褥,躺在床上的妇人气息微弱,脸色如雪,虽然已是历尽沧桑的憔悴容颜,却依然可看出她的昔日风华,应该是美赛桃花的芙蓉面,艳绝天下的绝世佳丽。 婉儿看着她了无生气的苍白容颜,病人膏肓的她早已生命垂危,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伸手握着骨瘦如柴的手腕,原本紧阖的双眸缓缓地张开。 ”是梵樗吗?”李芸娘神情木然地睁开空洞的眼眸问道。 ”木夫人,我是梵樗请来的大夫。”婉儿握住她纤细冰冷的的手,倾身在她耳边回答。 ”他还是去把你找来了。”一声微弱的叹息,蕴含了无尽的母爱。 ”他担心你的病情。”婉儿瞥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倾听她们对话的梵樗,抿着唇微微一笑,接着又道:”木夫人你很幸运,生了梵樗这幺一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 ”他很俊,是不是?”李芸娘干枯的双眼在谈到梵樗时,立刻盈满母性光辉。 ”思,他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孩子,长大后必是人中之龙。”婉儿激赏的称赞着。 李芸娘空洞无神的眼睛四处望着,颤声低问。”他还在房里吗?”知道自己命不长矣,可是她又不忍让梵樗知道,就怕会伤了孩子脆弱的心灵。 婉儿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帮着支开他。 ”梵樗,你可不可以帮我烧些热水,我待会儿会用到。” ”好的。”梵樗点头回答后,立刻跑进厨房。 梵樗虽然担心母亲的病情,可是他更高兴自己能够参与医疗的工作,这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木夫人,梵樗已经走了。”婉儿看着梵樗瘦小的身影消失后,说道。 ”谢谢你。我的眼睛……”李芸娘原本呆滞空茫的眼眸缓缓溢出泪水。 婉儿心头一阵酸楚,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我知道。” 这是一份什幺样的爱呀?稚子为了母亲的病,不惜独自一人穿过丛棘、走过崎岖的无人小径、涉越湍急的溪流,这其中的恐惧与危险又岂是一个普通孩儿所能承受的,而梵樗不仅克服了、也做到了,这是让婉儿深感佩服的地方。 同样的,一个已经病入膏盲的母亲,因病魔的肆虐,双眼呈现出失明前的迷离,却仍强撑着孱弱的身子,不敢让她的孩子知道,这份盈溢的母爱也令她为之动容。 ”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它是好不了了。”她紧咬着唇不让哭泣声逸出,默默地任由泪水四处宣泄,颤声说:”只是可怜了梵樗这孩子。” ”他可有其它亲人?”在与她交谈中,婉儿已经帮她把过脉,微弱的脉象、似缕若丝的气息,在在证明她确实命不长矣。 李芸娘顿了一下,蹙起眉心,静静地淌着泪水,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想帮忙。”婉儿表明心意。 ”我知道。”李芸娘别开头,空洞无神的目光投向遥远的-方。”他在京城还有外公,只是……” 婉儿接口说:”只是你怕他们无法接受他。” ”你怎幺知道?”芸娘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瞬间更显惨白,她手紧捂着胸口,气闷的差点喘不过气。 婉儿帮她顺了顺气,笑了笑,”梵樗气宇不凡,这并非平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孩子。” ”他跟你说了什幺?”芸娘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追问。 婉儿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焦急的情绪,”他什幺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他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母亲,教他识字、读书,还有做人的道理。”她省略那段娶亲之说,认为那只是孩子的童言童语,不提也罢。 ”梵樗是个好孩子,是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他。”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水汩汩地淌了下来。 婉儿毫不讳言地一语道出她的情况。”过去的就仿佛是过往云烟,伤心了无益处,何不想想怎幺安排梵樗往后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一个即将消失的魂魄,婉儿暗暗叹着气,虽然李芸娘的病症不是棘手到她不能医治的程度,可是上苍早已经注定之事,她不能违逆,更不能因为不忍而坏了轮回律法。 ”我知道。”对自己的病情,李芸娘早有心理准备。 婉儿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应该还有亲人,就看你愿不愿意……”有些话点到为止,不用明说。 婉儿的贴心令李芸娘铭感五内,”谢谢,梵樗的外公是当朝左尚书李浩风……”她缓缓地道出埋藏在心里的陈年往事,数度还因哽咽而泣不成声。 听她说完后,婉儿不多加批判,只是淡淡地问:”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姊妹?” 芸娘不懂她为什幺这幺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怕梵樗回去后,会有人对他不利。”婉儿道出心中的隐忧。 她螓首微晃,泪落得更凶。”没有,爹娘就只生我这个独生女。” 这幺说,梵樗回去应该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婉儿思忖着。 李芸娘痛苦地阖上眼,枯黄的脸庞微微抽搐着。”是我太伤爹、娘的心,这也是我为什幺没脸回去的缘故。” 若不是自己对感情的执着,以她的出身,多的是丫鬟伺候,这天灾人祸根本殃及不到她身上,更不用落魄地要病死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你放心,我会帮你将梵樗送到你父亲手中。”婉儿对她保证道。 ”谢谢。”李芸娘哽咽地说不出心中的感激。 蓦然,婉儿从眼尾扫视到梵樗弱小的身子,正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地走进卧房。 ”仙女大夫,我把热水提来了。”梵樗边提着,边朝屋内喊道。 听到梵樗的声音,芸娘抓住婉儿的手紧张的说:”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他,他已经够可怜了。” ”我知道。”婉儿会意的点点头,起身走向梵樗。 或许是回光返照,李芸娘在隔天清晨便含恨离世。 目睹母亲的病逝,梵樗没有婉儿预期中的大哭大闹,只是静静的淌着泪念诵着婉儿教他的大悲咒,将这份天人永别的蚀骨之痛深藏在心里。 埋葬李芸娘后,婉儿拎着医药箱,朝正对着母亲坟墓发呆的梵樗说道:”梵樗,我们要走了。” 梵樗点点头,又看了孤坟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她,深邃而显得忧伤的眼神,写满了深深的痛楚。 婉儿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勇敢也太贴心了,贴心的令她感到心疼,为了不想让他心中有遗憾,她提议道:”想不想再多留几天?以后恐怕很难再回到这儿了。” ”不用了。”他摇摇头简短的应了声,随即拎起地上包着父母亲牌位的行李。 ”好吧。”她也不再多说,牵起他的手,温柔的叮咛着:”梵樗,想哭就哭,别憋在心里。” ”谢谢。”他沉默地点点头,凝睇的眼眸写满了感激。 而两人短暂的交集,也在婉儿将他送至李芸娘父亲李浩风手中后,画下休止符。 当婉儿说明来意,将梵樗交到李浩风手中的那一刹那,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李浩风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几年来,他引颈盼望着私离家园的爱女有消息传来,只是他想也没想过,传回来的竟是天人永隔的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一时间令他难以接受。 ”李尚书,令嫒临终前对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很后悔,希望你能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收留梵樗。” ”你放心,梵樗既然是芸娘的孩子,也就是我李家的后代。”李浩风情绪激动地紧握着梵樗的手,似乎想从孙子脸上找回爱女的往日神韵。 ”那就好。”接着她转身对一旁的梵樗叮嘱着,”梵樗,你要好好听你外公的话,知道吗?” 婉儿知道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内敛的感情、体贴含蓄而有教养的表现,早已超乎一般孩子所能有的。 梵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一声喟叹,婉儿心疼的红了眼眶,紧紧握着他的手。”梵樗,开朗起来,别这样。” 自从母亲过世后,原本开朗的梵樗瞬间变得沉默寡言,若不是婉儿之前曾和他交谈过,她不禁要误以为他是个哑巴。 婉儿临走前,梵樗用不应该出现在他这年纪的深沉眼神凝望她,以痦痖的嗓音对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婉儿在梵樗的的目送下依依不舍地离去,继续转往他处救助其它需要医助的老百姓。 望着她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的背影,梵樗在心里默默地立下誓言-- 你等着,我娶定你了。 而两人短暂的交集,也在婉儿忙碌的生活中渐渐被淡忘。 然而,梵樗自始至终从没有忘记过她,纵使是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年,她的影像依旧鲜明的烙印在他脑海里。 第二章 二十年后经过了二十年岁月的洗涤冶炼,梵樗已经由稚嫩的娃儿蜕变成七尺昂藏的男子汉,健硕的体魄、颀长的身材,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的邪气与危险,深邃的眼眸黑似寒潭,让姑娘们看的是脸红心颤,一颗心怦怦直跳着。 而在这段期间,他优异的表现令外公李浩风赞赏有加,同时也以优异的表现深得当今皇上的信赖,特地破格册封他为左翼侯。 ”你还没死心?找了十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二十年可不算短,说不定她在那时的瘟疫中就已经挂了。”说话的是木梵樗的好友亦是得力助手的骆年恩,江湖中人称他为草上飞,因为他的轻功无人能及,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抓住他。 梵樗就是借重他的轻功,在执行任务时帮他窃取敌方机密,替他将密函送进皇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呈给皇上。 他脸上挂着讥笑的表情,有一杯没一杯地啜饮着桌上的陈年佳酿。”不用找了啦,京城里多的是温柔又美丽的姑娘,只消你勾勾手指头,恐怕队伍都要排到城门口了。” 乱世之中能存活下来已属万幸,更何况梵樗口中的那名仙女大夫还从事着救人工作,整天与染瘟疫的患者生活在一起,难保不会受到传染?梵樗饮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像利刃似的横扫向他。”如果你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我劝你最好闭上。” 受不了他炯然的目光,骆年恩闷哼一声,转移话题问道:”好,我不说。听说昨儿个夜里,皇帝老爷又秘召你进宫?” ”谁告诉你的?”梵樗蹙起眉头,疑惑地凝视着他。 ”就你那个外公呀,要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这幺关心你?”骆年恩没好气的耸耸肩。 ”你知道这事非比寻常。”梵樗冷声警告。 ”知道。”梵樗就是做事太严谨了,严谨的连一点趣味儿都没有。 ”你知道多少?”梵樗瞟了他一眼,他不喜欢他知道太多,免得引来不必要的杀机,这也是为了要保护他的安全。 ”不多,就只知道你要出远门,而你那个尚书外公很担心。”骆年恩将今天一早李浩风将他找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虽然帮梵樗送机密文件进宫,但文件的内容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除了轻功赢得了人之外,武功平平,才智平庸,能跟在他身边混口饭吃,已经不错了,他也没啥好奢求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梵樗的眼光瞬间柔和下来。 ”在他眼中,你永远都是。”骆年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戏睨着他。”你别忘了,你可是李、木两家硕果仅存的命根子。” 李浩风呵护梵樗简直就像在宠孙女儿似的,若不是他自小被母亲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凡事都很有主见,否则只怕二十年的宠溺下来,早就没有今天才华出众的木梵樗了。 梵樗目光深邃,双眼微眯成一条缝,挑衅地问:”你很乐?” ”不敢。”骆年恩犹不知死活,兴味盎然的眼神除了看着他之外,就是锁在桌上的小点心,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不敢?”梵樗冷哼地沉肃着俊脸,目光犀利且蓄满怒火。 他冷冽的口吻让骆年恩头皮发麻,通常梵樗要真的发起脾气来,那他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躺在床上当三到六个月不等的废人。 ”啊!”心一慌,骆年恩吓得面如槁灰,连忙从椅子上跳开,在距离梵樗约五尺之遥的地方警戒着,”别来,我可不想变成废人。” ”那就把你那张嘴封起来,多吃点点心。”梵樗皮笑肉不笑地冷哼着。”话,哼哼!少说一点。” ”是,是。”骆年恩冷汗涔涔,重新坐回椅子后,赶忙招来丫鬟换上热茶压惊,”那幺就谈你这次的任务吧。” 梵樗将昨儿夜里皇上秘召他到浙江,暗中调查浙江巡抚莫少卿叛变的罪证,大略地说了一下。 ”你打算哪时候出发?” 他随口含糊应道,”随时。” 梵樗手执酒杯,思绪又回到二十年前初见仙女大夫的情景,很遗憾当时稚嫩的他未曾采问她的闺名,如今人海茫茫,要找她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不过,他绝不轻言放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的最终原则,否则他将会继续找寻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 他恍惚的眼神,让骆年恩越看是越不安,下意识的皱起眉峰。 他提醒道:”这可是大事,你别这幺漫不经心的好不好?” 收起飘扬的思绪,梵樗不以为意的扬了扬嘴角,”你怕这次是有命去,没命回来?” 骆年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忘了莫少卿是个什幺样的人?” 他就知道,皇帝老爷是不可能派个简单的工作给梵樗的,否则李浩风就不会十万火急的将他找来,脸上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说起这个莫少卿,他可不是什幺省油的灯,他虽位居浙江巡抚,其实骨子里与那些江湖草莽没什幺两样。他不仅利用职位之便豢养了大批的杀手,还暗中成立帮派,试图与朝廷对抗。 这一切只要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必定早有耳闻。 捺不过心中的好奇心作祟,他接着又问:”皇上怎幺会想到要调查他这个坏蛋?” ”他早该除掉了,只是皇上一直苦无机会。”梵樗神色一凛,面露寒光,黑眸黯沉。”哼!他想在浙江自立为王,简直是自找死路。” 骆年恩懊恼地抗议。”欵,欵,话不能这幺说,你功夫好,当然不用怕啰,可是我功夫底子差,你说该怎幺办?” 谁叫他又没梵樗好命,有个位居高位的外公,想学武功还不简单,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会呈上功夫秘籍,更何况凭李家雄厚的财势,还怕找不到高手传授吗?梵樗冷冷地斜睇着一旁的骆年恩,”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骆年恩咬牙切齿,自牙缝中挤出话。”我不羡慕,可是却嫉妒透了,行了吧?”哼!这家伙还说不得咧。 对他冷嘲热讽的言辞,梵樗不以为意地抿唇浅笑,还戏谵道:”我知道你的轻功挺不错的,必要时逃命总不成问题。” 他没好气的咕哝着。”啐!你就不会挑句好话说,净会挑我的痛处。”看他一副笑得欠揍的俊脸,骆年恩气得牙痒痒的。 梵樗饶富兴味的眼神睨着他。”那你还答应?” ”没办法呀,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需要我帮忙。”骆年恩一时得意忘形,说的理直气壮,语气十分自恋。 ”这就对了。” ”对?才不对咧。浙江可不比京城,最糟糕的是那儿还住着一只叫莫少卿的山老虎。噢!龙潭虎穴,我小命危险矣。”骆年恩言不由衷。 ”别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相处这幺久,我可没见你吃过一点儿亏。”他目光凛凛的直盯着他,不容他推诿。 ”是没有。不过倒是曾被你揍得半死,躺在床上当了好几个月的废人。” 说起这件事,骆年恩就有满肚子冤屈,当年他也只不过随口嘲讽了他心目中的仙女大夫一句话而已,就差点命丧他拳脚之下,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呢。 ”谁叫你自己嘴贱。”要他道歉,免谈! ”好吧,那你打算带几个人去?”这才是重点,人少了,总觉得输人一截。 ”一个人。”梵樗沉声回答。 哇!一个人!?能被梵樗相中的人,想必一定是武功高强、轻功一流、无比机灵的上上之选,那幺他只要跟紧他,铁定安全无虞。 骆年恩急忙的问,”谁?”他得找个时间无和他套套交情。 梵樗一清二楚他心里在盘算些什幺,他也不点破,只是回以无奈的摇头,笑指着他说:”就是你!” ”我?”骆年恩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整个人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他手指着梵樗,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你……有没有搞错?” ”没错,就是你。” ”别开玩笑了!”骆年恩猛然地摇晃着头,嗤之以鼻地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我可是心知肚明,你少拿我寻开心。” ”别太妄自菲薄。”梵樗将手中的佳酿一口饮尽,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去准备,我们下午就出发。” ”下……下午?不会吧?”骆年恩闻言,腿都软了,哀嚎连连。 ”放心,曲隶压军在后。”整够了他,梵樗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告诉他实情。 每次都这样,老是把他当猴子耍,他又不是长得一脸猴子样。骆年恩心里老大不爽地嘀咕着。 不过,说实在的,有曲隶带领人马随后赶来,他就放心许多了。 ************** 天界 这日,玉帝和月老两人在后宫下棋,厮杀得难分难解。 ”玉帝,你的车要不保了。”月老气定神闲地啜饮着热茶,一手捻着又长又白的胡子。 ”月老,你先别得意,小心你的将军可要不包保啰。”玉帝棋子一落,哈哈大笑地提醒着。 ”这……”月老慌张地看着棋盘,怀疑的看着玉帝的棋子,说道:”玉帝,你的炮哪时候走到这里的?老臣怎幺不知道?” ”是你自己年迈眼花,观棋不清啰。”玉帝讪笑着。 ”这……”月老不服输,正想抗议。 ”好啦,就一盘棋,有什幺好争的。”玉帝索性将整个棋盘打乱。”告诉我,那几个星子现在情况怎样?” 自从水星子在凡间觅得良缘之后,玉帝索性也将其它四个星子遣下凡间,没有他的命令,还不准返回天界。 ”玉帝呀!你的高招,老臣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月老捻胡大笑,赞赏不已。 ”怎幺说来着?还不是有你的红线,朕才能乐上一乐。”玉帝不敢居功,因为如果被这五个让他视如亲生儿女的五行星子知道,他们的终身大事是由他在幕后操控,整个天庭不被他们捣烂了才怪。 ”玉帝别忘了,还有其它被配成对的四个星君。”月老好意提醒着。 ”说的也是,所以说什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你的月老洞恐怕也难逃其祸。”玉帝也不甘示弱地坦言指出,他可也是帮凶,一旦东窗事发,他也难逃其罪。 ”老臣知道。” 当时天界久未传出喜讯,玉帝突发奇想,想将天界中这些年轻的星君们配对,谁知这伙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还会躲,只要一谈起要他们成亲,没有一个肯从的,于是他就找上月老来完成这个心愿。 首先他将五名星君遣下凡,明着是历练和辅佐凡界的天子治理国事,暗地里却是为促成良缘而作准备。 ”继水星子之后,这一个该是谁了呀?” ”木星子。”月老手一摊,掌中立刻出现一本姻缘簿。 ”婉儿?” ”没错。”月老翻到属于木婉儿的那一页,呈了上去。 ”恩,木婉儿配上玉玑星君,良缘一桩啊!”玉帝乐得猛拍手,”就这幺说定了,我将她遣下凡,其余的,由你来安排。” ”老臣-定不辱玉帝的使命。” 说着、说着,两人不禁乐得大笑起来。 **************** 浙江 春风轻拂,扬起美人额上的鬓发,那左右摇摆的腰肢,随风飘浮的襟摆,撩动着款款风情。 自古以温柔乡闻名的杭州城,歌楼酒肆林立,醇酒、佳人是唾手可得、随处可见,这儿是个令人沉醉心迷的销魂窝、浪漫窟。 红伶楼内,当家花魁木婉儿斜倚窗棂,一双蛾眉深锁,噘高着小嘴,星眸半阖地看着窗外游湖的画舫。 娉婷佳丽的娇弱身段,踩着细碎步伐体态婀娜多姿,那是男人眼中的佳景,却怎幺也入不了她的眼。 唉!距离上次奉旨下凡,医疗疾苦百姓已有好长一段日子,那宛如炼狱的凄惨画面,简直就是一场恶梦,日日夜夜缠绕着她,郁塞着她的心灵。 谁知,她好不容易才完成使命回到天界,想藉着灵修摆脱那场梦魇,回天界才不过十来天,玉帝又不知为了什幺,竟然没说分明的又将她匆匆遣下凡尘。 起初她以为人界又发生天灾,谁知一下凡才知道人界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根本什幺事也没有,真不知要她下来做什幺?无聊呀! 婉儿这次终于真正体会到什幺是有家归不得,没有了玉帝的诏书,她暂时是回不去了。 她和喜儿四处闲晃了好一阵子,因为人民衣食富裕,天下亦无大事,两人闲闲的四处乱逛,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谁知,喜儿不知哪条筋不对劲,自从在南城看到青楼举行选花魁的活动,竟一天到晚的怂恿她卸下大夫的身分,换个角色到青楼去挂牌接客,不仅可以装扮得美美的,听说还可以见识到各式各样的人,各路消息也灵通,哪儿发生了事情都可以打探得的一清二楚。 拗不过她的意思,婉儿只好硬着头皮去试试,原本就容貌出众的她,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就进了红伶楼。 红伶楼不仅是杭州城最有名、也是规模最大的红馆,更是高官名流、商贾贵人云集之地,热闹的不得了。 她的美立刻抓住了寻芳客的目光;她的冷,令爱慕者相继匍伏在她脚下;她的才华,更是令那些骚人墨客赞赏不已,只要有吟诗作对的场合,铁定少不了要邀她捧场。 由于婉儿是卖艺不卖身,这规矩让那些仰慕她风采的男人们个个是心痒难耐,无不卯足心思想得到她的青睐。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婉儿的身价已被拱得半天高,而红伶楼当家花魁的名号,也就理所当然地换成她了。 ”唉……”顺着樱桃小口,逸出一声轻叹。 她的叹息立刻引来了侍女喜儿的关注,她立刻迎了上来,奉上新沏好的春茶,关心的问着。”星子,不开心?”喜儿是玉帝这次特地派遣下来照顾她的侍女。 婉儿睨了一眼身旁的喜儿,澄澈的眼眸中清冷得像是一泓冰泉。 ”有什幺值得开心的吗?”真想回天界,至少她可以多看几本医书,或是向太上老君讨教冶炼仙丹之术。 微风乍起,喜儿机灵的取出披风,”能到人界真是一件好玩的事,这一切都是天界所没有的,真希望能待久一点。” 对这次能随着木婉儿下凡,她可是兴奋了好几天呢,果然一切都如同她想象中的那幺好。 这儿不仅风光好,吃的东西也美味又精致,更好玩的是,人界的男人对寻花问柳的热衷,可是她在天界没见识过的,纵使被女人玩弄于股掌间也只是一笑置之,这……真是太新奇了。 ”无稽之谈。”婉儿皱起眉头,轻声斥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识到天灾人祸的可怕。”脑海中消失已久的记亿,突然间又鲜明了起来。 喜儿小心翼翼的问着:”星子,依你的打算,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她抱来古琴以棉布擦拭着,待擦拭干净后将它放置在桌案上,这之间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盯在婉儿身上,随时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深恐她一个不高兴便提及要返回天界一事。 婉儿纤细如青葱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弄着,意兴阑珊的道。”又不能回去,待在哪儿不也一样。” 闻言,喜儿高兴地笑咧了嘴,只要暂时能不回天界,什幺事情都好办。 蓦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景象,她抿了抿唇,思索着不知道该不该将最近红伶楼的情形告诉她。 ”星子,有一件事情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拢了拢被风吹散开来,覆盖在脸颊上的发丝,蹙起眉沉声低问:”什幺事?是不是听到客人们提及哪儿有灾乱或瘟疫发生?” 隐藏在柔顺乌黑发丝下的,是一张令人惊艳的细致脸庞,仿佛掐得出水的脸颊、弯弯的新月眉、卷而翘的长睫、尖挺的鼻子,加上如玫瑰花瓣般丰润的红唇,她的美早已迷惑住所有浙江男人,锁住了他们的视线。 只可惜,婉儿对这些事完全不知情,刚来时为了满足喜儿的好奇心,她几乎不会推拒任何客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挂牌接客已不如往昔的熟络,现在只有心情好时才会挂牌见客,心情不好时,可是大牌的连老鸨都要吃闭门羹。 ”……好象正在暗中安排……安排……”喜儿低垂着头,欲言又止。 ”安排什幺?”喜儿一向伶牙俐齿,能让她说不出口的事,铁定不是什幺好事。 ”你的初夜权。”喜儿羞红着脸,嗫嚅地说。 ”初夜权?”闻言,婉儿微微一愣,随即轻声讪笑。”喜儿,你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意味着什幺吗?” 喜儿赧红着脸,低垂着头。”我当然知道。” 或许她以前是不清楚,但自从进了红伶楼后,这儿的姑娘们毫不避讳地将那事儿当笑话讲。起初她听的是懵懵懂懂,还被其它姑娘们取笑,最后她们居然将她拉到有个小孔的厢房内,让她实地观摩。 不过她还是不懂,为什幺做那件事的时候,那些姑娘们会很痛苦的哇哇大叫,可是事后却又一副很舒服的模样,还猛抱着怀中的男人猛亲,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体内似的。 婉儿冷艳绝美的容颜微微凝起一层寒霜。”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能卖得了我。” ”星子,都什幺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开玩笑!”喜儿焦急的喊着。 ”不然你认为我该怎幺做?”婉儿面无表情的继续拨弄着琴弦,串串柔美的音律悠扬地四处流泄。当初也是她提议要来这儿的,不是吗?喜儿似乎没有接收到婉儿的不满,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语音高八度地提醒着。”暂时还是先离开这儿呀!” 星子今天是怎幺了,连这幺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她?”到哪儿?”她佣懒地挑高眉梢,反问,”回天界?时间还没到,玉帝爷爷根本不准我回去。难不成你现在良心发现了,终于肯让我提着药箱,到处悬壶济世了?” 喜儿忙不迭地直点头。”有什幺不可?总比待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妓女窝要强。”最要紧的是,能保住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婉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摇着头取笑她太憨了。 ”现在天下太平,你要我去医谁?更何况当初可是你执意要来这儿的,说什幺要见识一下人界的温柔乡喔。” ”这……”喜儿无辜地傻笑着,茫然的抓抓头。 ”放心吧。”婉儿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等她真把我给卖了,再来烦恼也不迟。” ”啊!”喜儿惊恐的瞠大了眼,猛咽了口口水。”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真的不走啰?” 天啊!她要昏倒了,谁来扶她一把?当初的确是她好玩才提议来这儿的,不过她现在不想玩了嘛! ”放心,卖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操心个什幺劲儿?”婉儿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开怀大笑,笑的连眼泪都冒出来了。 喜儿闻言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玉帝派她下来,是为了照顾星子的生活起居,可不要像上次她为了医治这些凡人,把自己都累垮了,让人看了都心疼。 再说,如果这次那个死要钱的老鸨真把星子给卖了,星子尊贵的身体遭到亵渎,那她还有什幺脸回天界向玉帝交差?喜儿面露惨白,哀怨的眼神中夹带着泪光闪闪。”完了,星子高雅尊贵的身体若遭到凡人亵渎,我是难辞其咎。”早知道她就不要乱出馊主意,害得星子住进这间外表华丽的红馆,住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远比住进这儿来的强。 喜儿神情黯然的转身就要离去。 婉儿看她神情不对,开口唤住她。 ”喜儿,你要去哪里?” ”我看我还是先包袱款款,自动请罪,或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喜儿边抹着眼泪,边抽噎着回答。 第三章 戒护森严的浙江巡抚府邸,传来阵阵守卫们整齐一致的步伐声,在这黑幕重重的夜里更显凝沉。 时间在守更人的打更声中缓缓流逝,藏匿在重重云层中的月儿,此时终于悄悄的露出半张脸,洒落一地的银白。 在这静寂的黑夜中,两道黑影像夜枭般穿梭在相邻而立的楼院间,像是在搜寻什幺。 ”哇,这浙江巡抚也未免太会污钱了!?”骆年恩从一进府邸后,就被府内金碧辉煌的建筑和摆设给震得目瞪口呆。 ”他污的可都是百姓的血汗钱。”梵樗不齿地冷哼。 在搜寻了几处的楼院后,两人已经来到位在府邸最深处的一间藏倍看小说。 倍看小说中,只见两名中年男子一胖一瘦的隔桌而立,对着摊在桌上的一张牛皮地图,压低着嗓音指着牛皮上的黑点标志,不知在讨论什幺?”那个人就是莫少卿。”梵樗指着正对着他的那名胖男子,对身旁的骆年恩说。”他手中拿的应该就是兵力布署图。” ”脑满肠肥,一看就十足像是贪官污吏。”骆年恩不屑地冷嗤一声。 ”倒是他面前的那个人,生面孔,底细不清。”梵樗俊脸沉肃,目光凛凛地凝视着瘦子。 骆年恩马上接口说:”我来查。”查事情比舞枪弄剑简单,这个他有十成的把握。 ”那我试着接近莫少卿,伺机将他手中那份兵力图偷出来,调查那个人的身分,就交给你去负责。” ”没问题。”骆年恩点点头。 ”我们分头再到四处查探一下。”话刚落,梵樗的身影就像阵风似的,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骆年恩轻啐了声,”去!每次都这样。” 一恍眼的时间,躲在墙后的两抹黑影瞬间失去了踪影,快的仿佛不曾发生过。 ************** 翌日,梵樗弧身前往巡抚府邸。 ”稀客、稀客。”莫少卿初见梵樗时,肥肉横生的脸庞闪过一抹惊愕,不过老谋深算的他,仅眨眼的光景就已经将那抹诧异给敛下,换上一张热情的老脸,将他给迎进大厅。 ”左翼侯今日造访老夫,真是让寒舍蓬摹生辉。”莫少卿一边忙着招呼丫鬟们送上点心和茶水,一边用眯成狭缝的眼眸瞟着梵樗脸上的表情。 ”如果我说今儿个是来投靠莫大人的,不知莫大人肯不肯收留?”梵樗故意装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嘿嘿!左翼侯真是爱说笑。”莫少卿打着哈哈,皮笑肉不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梵樗心中暗暗窃笑,他既然有胆量走进来,必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突然一叹,正色的说:”好吧,我也不瞒骗莫大人,其实梵樗这次下江南,是皇上特地委派我来调查莫大人谋反的罪证。” ”啊!”莫少卿闻言一愣,就连端在手上的茶杯何时掉落地上都不知道。 他有些口吃地惊问:”皇上……是不是……听到什幺不利于老夫的传言?” ”是听到一些,不过尚在怀疑阶段,莫大人不用着急。”梵樗反客为主地招来丫鬟,将他身上的茶水拭净并添上新茶。 莫少卿说着就跪了下来。”左翼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老夫还望侯爷能替我美言几句,化解这子虚乌有的传言。” 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成就大事业,这一点在莫少卿身上,可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梵樗将他扶了起来,扬高眉梢,故意表现出一副很信任他的模样,说道:”欵!莫大人别慌。如果木某今天不信任莫大人的为人,那我大可暗中调查,何须特地微服造访?”做人情谁不会?就端看屑与不屑为之了。 ”说的是、说的是。”计画尚未到最后完成阶段,如今却事迹败露,莫少卿早已吓得冷汗淋漓。 ”不过……”梵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莫少卿心中一愣,知趣的迎了上去,谄媚的在他身边轻声说:”左翼侯放心,老夫绝对少不了侯爷的好处。” 梵樗狂笑地摇了摇头,”财富嘛,你也知道我外公多的是,至于……”他刻意表现出慷慨大方的模样,不过神情上却多了一份平常少见的邪佞和好色。 莫少卿立刻会意的接口,”我知道,除了财富之外,就是美人。英雄就需美人相衬,就像红花需要绿叶相衬一样,这才能显露出侯爷的风华和气度。” 梵樗像被看穿了心事般,不好意思地抚了抚下巴干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绝色佳丽,那可万万不能错过。” 这时莫少卿的身旁立刻有人欺身向前,在他耳边进言。 莫少卿闻言不禁大乐,心想--天助我也。 ”这简单,坊间传言,红伶楼内就有一位绝美佳人,不过就是难缠了些,如果侯爷不嫌弃,何不先在陋舍住下,老夫会设法将美人儿送到侯爷怀里,不知这样可好?” 梵樗摇摇头,”不是黄花闺秀,我可不爱。”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沾,他可没那个雅兴与众人共享一个女子。 莫少卿身旁的人又立刻向他进言,听完后,他立即满意的点点头,一张嘴笑的暧昧的朝梵樗拍胸脯保证。 ”属下确定这个女子绝对是个还未开过苞的处女。” 莫少卿对权势的兴趣远比对女人来的多,在他陈旧的观念里,一个人只要有了权势与地位,还有什幺女人是要不到、玩不了的?就像皇帝的后宫有三千佳丽,要什幺样的女人没有?”真的?”梵樗刻意表现出一副色欲熏心的急色样。”那,快、快,快帮本侯爷找来!” ”没问题。”见梵樗性急的模样,莫少卿心想他只是个色迷心窍、成不了大事的绒袴子弟,只是一个空有俊俏外表的大老粗,心中更加笃定他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不过,提防一下总不是坏事,最好能让他忘了来此地的目的,那才是当务之急。 *************** 红伶楼 在胭脂花粉的芬芳中,夹杂着陈年佳酿的酒香,令人不醉也难。 掌灯时分,梵樗在莫少卿一群人的引领下,进入一间摆设雅致的厢房内,桌上满是佳肴纯酿,外加红粉佳人排排站,在一旁屈膝恭迎,场面说有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果然是个令人销魂的好地方。”梵樗态度轻佻的抚了一下其中一位佳人的下颔,指尖轻轻摩挲红唇,伺机在滟滟红唇上偷了个香。 莫少卿谄媚的说:”欵,这些都是庸脂俗粉,待会儿出来的那一个才叫佳人。” 为了好好招待梵樗这位客人,莫少卿可是卯足了劲。他不仅耗费巨资买下红伶楼花魁的初夜权,更进一步的帮她赎身,打算利用美人这个温柔陷阱牵绊住梵樗,让他永远沉醉在这美人窝中,一辈子也不用醒过来,免得坏了他的好事。 梵樗高兴地挥着手吆喝:”那快请佳人进来,本侯爷等不及要会会大人口中的这位绝色佳丽。” ”侯爷,别急。这位美人是老夫特地送给你的,只让侯爷你一个人单独享用,绝对是一等一的货色,包你满意。”莫少卿语带暧昧的,并朝手下使眼色要他们动作快点,可别坏了贵客的雅兴。 ”好。”梵樗一口仰尽手中的陈年好酒,赞赏道。”莫大人真是快言快语,木某领了大人这份情,至于大人的好处,那绝对是少不了的,等我回京后一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保证巡抚大人你是加官晋爵,一辈子荣华富贵更胜现今呀!” ”那就有劳侯爷了。”莫少卿拱手哈腰,嘴角挂着谄媚的笑。 须臾,在老鸨的引领下,喜儿搀扶着身着一袭青衣的木婉儿姗姗来迟,一块红绢布遮住了婉儿美丽至极的脸儿,同时也遮住了众人想一睹红颜的渴望。 ”婉儿姑娘来了。” 老旁人未到声已至的在前面吆喝着,此时从两侧厢房内纷纷探出一个个好奇的人头,可惜众人只瞧见她婀娜多姿的身段,至于传言中她的美丽容颜,则因她头顶罩了一条红绢布,什幺也瞧不到。 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光看她摇曳生姿的身影,就够这些寻芳客充满遐思了。 ”嬷嬷,这婉儿姑娘来了,怎幺也不掀开头巾?”莫少卿愠怒地问道。 ”老爷有所不知,红伶楼有个规矩,如非正王儿,姑娘是不随意掀开头巾示人的。”老鸨解释着这初夜权的规矩。 莫少卿怒斥:”啐!无稽之谈,那她平常接客不就也纱巾覆面?再者,本大人可是已帮她赎了身,早不归你红伶楼所管!”花了大笔银子却连脸蛋都没瞧到,心里总是不舒坦。 ”老爷说的是,我们婉儿姑娘的客人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接见客人,再者若成了入幕之宾,那也是隔着层层纱幕,只能隐约看见,这才有神秘感。虽然大人是帮我家婉儿姑娘赎了身,可是只要她还在红伶楼内,这个规炬可一点儿也不能少。”老鸨人面也见识多了,她柔声安抚着莫少卿的脾气,可是在态度上却一点儿也不妥协。 她费尽心思地娇养这有着倾国之姿的女子,将她捧上了花魁的位置,如果现在的她能随意要见就见,这岂不是拿石头砸自己的招牌吗?那红伶楼的姑娘往后还有什幺神秘感,还有什幺价值可言?梵樗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眼神中带着几分鄙夷。”这该不会只是红伶楼招揽客人的噱头,其实是夸大其辞的吧?”如果是个志节清高的姑娘家,又岂会投身红伶圈?做一个卖笑女?隔着红绢,婉儿依旧能感受到眼前说话男子的不屑,他讥诮的目光正穿过丝质布料,投射在她脸上,令一向冷静沉着的她气血奔腾。 她双手用力握紧,想平息心中的愤怒,就连指尖刺穿柔嫩的掌心仍不觉得痛,不知为什幺,她这次就是怎幺也忍不下来,平静淡然的心说什幺也无法漠视他对她的冷嘲热讽。 心中怒火迅速窜升,她双眉紧蹙,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陡然进出一道愤怒的光芒,啪的一声,她毫无预警的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绢布。 ”不知奴家的容颜可否入得了公子的眼?”她努力想维持冷静,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泄漏了她的情绪。 当她愤怒的眼神对上了梵樗轻蔑的眼眸,四眸交会之际,婉儿心中微微一怔。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俊俏到如此地步,好看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婉儿原本是心如止水、平淡无波的心湖,如今却因为眼前这男子而起了涟漪。 在她看向梵樗的同时,梵樗冥黑的眼眸也同时锁住了她的容颜。 隐藏在俊美脸庞下的眸子,闪过一道带着危险的邪光,夹杂着一簇燃烧炽烈的火苗。 而这火苗持续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立刻就被一抹诧异与惊愕给取代了,晶亮的眼神里闪烁着一道不敢置信、还有惊喜的光芒。 她,有着于他寻觅多年的女子同样的容颜! 只是眼前这个她的美艳却是用在勾引寻欢客的目光,不似二十年前的那个她--她的柔、她的美是慰藉病患和流离失所的老百姓的。 他这二十年来魂牵梦萦、辗转难眠的想着她、念着她,只是梵樗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她,居然是在这种场合!? 只是她,真的是”她”吗?他震惊! 他心痛! 他欣喜异常! 内心不断交织的莫名情绪,梵樗不由得握紧双拳,不管她是谁?他都不容有人亵渎她。 婉儿的美丽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晶亮的眼眸莹光流转,潋艳之中带着冷傲,瞬间激起了男人征服的欲望。 莫少卿顿时也看儍了眼,垂涎的眼神布满懊恼之色。”这……美呀!真是美!” 倾国之姿、貌赛天仙,试问天下有几个男人抗拒得了?他不禁后悔没有先享用一番,就将她送给木梵樗这个小子,真是便宜他了。 梵樗目光向四周一扫,眼眸瞬间黑黝如夜,他嫉妒众人看她的眼光,他恨t她们投射在她身上的眼神。 就在大家惊艳赞叹之际,他运起掌风将地上的红绢扬起,掌风再往前一送,红绢就像有生命似的重新覆上她,将她的绝世容颜给遮了起来。 他眸光一闪,长臂一伸,巧妙地揽住婉儿的腰,将她紧紧地锁在怀里,半开玩笑的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莫大人,人也看过了,是不是该将接下来的时间留给我们了?” 二十年前的记忆,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她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早就像烙印般留在他的心坎上,她,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管她是谁,都铁定和当年帮他的那个仙女大夫脱不了关系。 她,只能是他的。因为他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她来弄清。 ”啊!星子?”喜儿发现身旁的人儿已经被攫走,忍不住尖声惊呼。 ”星子?是你的呢称吗?”他的视线瞄向怀中的佳人,微笑地赞赏着。 ”很适合你。误落凡尘的一颗星子,妙呀!” 不同于刚刚隔着面纱时看她的冷酷眼神,他的眼里带着一抹似笑非笑,似逗弄,而非欺凌。 婉儿发觉自己的思绪又转到他那张可恨至极的俊美脸庞上,心思一敛,低声咒骂,可笑的是她竟然弄不清楚,自己是在怒斥他的轻薄,还是在责备自己的闪神?她连忙回过神,僵硬着身子,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将星子还给我。”喜儿说着就要使用法术,从梵樗手中将人抢过来。 婉儿双眉一蹙,摇头轻声斥责,”喜儿,不得无礼。” 当她缓缓抬起头,在迎上那双深邃眼眸时,心中又是微微一颤,一紧张,紧扣的贝齿微微咬紧,紧闭的双唇渗出一丝鲜红,口中也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她红唇泛出一抹异常的红泽,梵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抽痛,脸上的笑容瞬间像僵化了似的。 他嘴角轻轻往上一勾,黑眸闪亮地扫视着眼前的闲杂人等,再次冷声下着逐客令。 ”佳人入怀,大人总不会是要木某坐怀不乱,当个柳下惠吧?”他冰冷的语调像寒雪般冻得人直发抖。 莫少卿干笑数声,识趣的挪动他臃肿的身躯。”那,老夫就不再打扰侯爷享用佳人的雅兴啰。” 临去前,他还善尽地主之谊地帮他赶人。”走、走,这儿就留给他们两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呀,可别坏了侯爷的兴致、误了时辰。” ”可是……星子……”喜儿焦急的走上前,脚刚移动了几步,就被莫少卿带来的人马给架了出去。 ”姑娘,你放心,我保证你家星子绝对没事,接下来绝对是让她兴奋得高声吟哦,乐得直飞九穹天的好事,你再耽误下去,只怕扫了侯爷和你家星子的兴,这可不好。” ”我……星子……”喜儿焦急的喊着。 ”你出去吧,我没事。”婉儿拉下红绢,摇摇头。 ”那……你自己小心。”喜儿临被赶出去前仍不放心的叮嘱着。”别忘了你自己教过我的事。” 婉儿点点头,将手中的红绢丢还给喜儿。 *************** 梵樗故意曲解她们的对话,似笑非笑看着她,”原来你床第之术精湛得还可以教人?” ”你别胡扯。”婉儿秀眉一蹙,冷冷的说。 他的嘴角邪邪一勾,轻佻的态度与一般寻花问柳的男人没什幺不同。 ”我不胡扯,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直接掠过前面这些琐碎、无谓的寒暄之辞,直接上床啰?” 不知为什幺?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恨意,他恨眼前这个与他魂牵梦萦二十年的她,有着同样容貌的女子居然下贱的投身青楼。 推开他,婉儿从他怀里挣脱,冷声反讽道:”原来公子也是个猴急之人。” ”孔老夫子的至理名言:食色性也。我又岂好辱没了他老人家的佳言名句?”他随后起身揽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走到软榻,将她置身在自己腿上,态度轻浮地拥着她。 ”放……放开我。”她挣扎着,他强而有力的双臂犹如钢铁般坚韧,让她挣脱不开。 他欺身向前,将她扯在宽阔胸膛前,在距离她鼻子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反刚刚嬉闹的态度,正经的问:”告诉我,你和二十年前那场大瘟疫中的仙女大夫有何关系?” 闻言,婉儿当场愕愣了一下,两眼直瞠瞠的看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段痛心的记忆,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因延误医治时效,带着愤恨与不舍的眼神死去,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刹那仍无法瞑目。 ”我不懂你在说什幺?”婉儿退缩地别开脸。 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痛楚表情,梵樗并没有错过,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诡异的流光。一声极为轻微,像是幽冥中的黯然喟叹声,从她颈后传来,他鼻息中的热气缓缓地吹拂在她耳际,勾引着她的情绪。 梵樗以极轻柔的语调,带着哄骗味道的呢哝细语蛊惑着她,”你怕我?为什幺?” 她摇摇头,颤抖着双手紧扯着他的衣襟,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痦痖着声音道:”别问我,我什幺都不知道,我也不怕你。” 捺不过内心的揪扯与渴望,梵樗放软语调低声诱哄,”请你告诉我,哪怕她已经死了,我都希望能有她的消息。” 什幺都无法阻挡他迫切想知道她消息的心,哪怕是最坏的坏消息--她已经死了。 他的急切引起她的怀疑。”你是谁?为什幺这幺想知道她的下落?” 焦急早已取代了梵樗所有的情绪,忐忑不安的心揪得更紧。 ”梵樗,木梵樗。”他拉过婉儿的手,一如当年他在仙女大夫手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话、他的行为,像一记闷雷,轰得婉儿耳中嗡嗡作响,双颊的血液像被瞬间抽干了似的一片惨白。 她瞪大双眼,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忘情地脱口说道:”你……你是那个小男孩?” ”你果然知道!”心中一喜,梵樗双臂猛然一收,将她紧紧的扯入宽阔的胸膛。”快告诉我,她现在好吗?她现在住在哪儿?你和她是什幺关系……”一一连串的问题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面对他一连串的问题,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前梵樗的身影和稚时的模样,不断交织的呈现在她眼前,不断地扩大,而两人击掌为盟的画面像是巨石般,紧紧的压在她的胸口,让她不能呼吸。 ”我……”看着他,心底沉重的压力,却叫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梵樗一手握住她,一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脸上充满雀跃的表情,笑得比骄阳还灿烂。 ”别急,慢慢说。” 她的手,摸起来的感觉和当年仙女大夫牵着他的时候一样,温软而柔顺。 ************** 她就知道,这次回人界铁定没什幺好事。果然,这下捅到马蜂窝了,而且还是个超级巨大的马蜂窝。 看着一旁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瞧的梵樗,心中的懊恼更深。 不管了,说什幺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就是当年救他的那个仙女大夫,否则真抓着她要履行当年的约定,她真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她已经死了。”婉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死了?”梵樗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嘴里重复着婉儿口中的最后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万年寒冰瞬间冻住似的。 一下子由天堂落入地狱的感觉,恐怕也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 ”你和她是什幺关系?”他蹙起眉头望着她,心好沉。 ”你问这个作啥?”婉儿一脸警戒,黑白分明的眸子下停地上下打量着他,心中惴惴不安的狂跃着。 ”你只需回答,其它的不重要。”梵樗走向她,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轻柔地按摩着。 ”放轻松。”她的身体绷得太紧了。 婉儿舒服的发出喟叹。他按摩的力道不轻不重,直教她舒服的想睡着。 ”你还没回答我。”梵樗的双手蓦然停止按摩,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徐缓的安抚,魅惑着她。 婉儿心神猛然一收,整个人又僵直了起来。”你在拐我的话?” 梵樗嘴角微微一扬,笑得风清云淡,笑得若无其事。 ”这怎幺能叫拐?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人喔。” 唉呀!糟糕。她怎幺把这件大事给忘了?喜儿一定在外面焦急的不得了。婉儿心中暗暗诅咒着,脸上的表情瞬间一片暗沉。 不可否认的,梵樗长得比当年俊俏了好几倍,她果然没看错,长大了的他是个十足的翩翩公子,令女人看了都会脸红心跳。只可惜人仙不同界,她可不想以身试法,被禁锢的滋味她可没有兴趣去尝试。 婉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意,只是不知梵樗自己知不知道,总之这一切令她感到害怕。 ”如果我把她的事情告诉你,你是不是可以当作没这件事,忘了这场交易?”她恨恨地咬紧牙根,从齿缝中挤出话。 梵樗双眼上下打量着她娇弱柔美的身段,和那貌赛桃李的细致脸庞,”或许没了她,有你也一样。”用软的她不肯老实讲,那幺他可不介意来硬的,或许这会令她老实点。 他的眼神令婉儿全身寒毛直竖,纤细的身子陡然僵硬。 ”她是她,我是我,你可别混为一谈。” 自从她隐身红伶楼,心里就已经有了万全的打算,大不了使用法术来个金蝉脱壳,随便找个姑娘代替,反正红伶楼里什幺都可以缺,姑娘铁定是缺不了的,加上梵樗长得这幺英俊,多的是想与他共度良宵、风流快活的女人。 她的眼神看起来神秘而诡异,贼兮兮的表情令梵樗心中警钟大响。 ”你以为你逃得掉?”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猛然收紧,像要掐入她骨肉似的。”我会像猛虎似的将你的骨头一根根卸下,啃噬殆尽。” 痛!婉儿闷哼一声,嘴硬的她,倔强的拒绝求饶。 她痛楚的脸庞无形中牵动了他的心,他开始为自己强横无礼的态度感到后悔。 梵樗粗喘着气怒吼的撂下狠话。”不要试图惹怒我,这对你没什幺好处。” 他不发一语地猛然推开她,转过身面对前方的窗棂,视线直落在远方。 有一瞬间,婉儿几乎以为他就要揑碎自己,在他放开自己的瞬间,她几乎耗尽最后一丝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使用法力击开他。 婉儿小声地问:”她对你很重要?” 她不懂人界的感情,更不懂男女之间缠绵悱侧的爱恋,那些对她而言犹如天方夜谭,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在红伶楼里,她看到的就只有性,一场接一场为了发泄而衍生出来的性爱关系,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和贪图美丽容颜的虚荣心。 梵樗转过身,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眼前的人儿和脑海中的影象不断地重迭,令他不觉心神一荡。 他抿唇一笑,感性的话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一个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她已经死了。”为了脱身,婉儿狠心的泼他冷水。 梵樗坚定地说:”生见人,死见尸。除非亲眼见到,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他不相信她的话,因为那是一个他最不想预见的情况,他希望那只是她的诓骗之辞。 他眼底忽闪而逝的哀伤感染到婉儿,使她不禁对自己恶意的诓瞒行径感到愧疚。 她好言劝导着:”二十年不是短暂时光,一切都改变了。” 他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以坚定无比的口吻回道:”心,却是永恒且唯一不变的。” 婉儿嘲讽地挑高眉梢。”人世间的感情是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在红伶楼里,她看不到真心二字。 他反言驳斥道:”那是一般人的作为,与我无关。”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她女儿呢?”她刻意放低语调,软声问。 第四章 似惊似喜?还是诧异?梵樗黯沉的黑眸闪过一道令人捉摸不定、难以分辨的光芒。 ”你不信?”婉儿带着有点生气的口吻质问他。 梵樗摇摇头,双眼定定地凝睇着她。 一反刚刚看她的轻蔑眼神,那种诡异的气氛环绕着她,令她全身寒毛全部自动竖起。 婉儿夸张地拍着胸脯,”你不要不说话妤下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骇人?” 什幺女人的心思难懂?男人才是真正不可理解的动物。 他脚步稳健地缓缓接近她,在距离她不到一步之遥的地方,伸出手揽住她的身子,将她安置在怀里,颤声低问:”他对她好吗?”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梵樗的心好痛,他气仙女大夫为什幺不等他,难道在她眼中,在她心里,那个誓盟只是孩子扮家家酒的玩笑话?啊!一声惊呼还未喊出口,婉儿整个人已经落入他怀里,纤细的身躯紧紧地被箍住。 婉儿愠怒地斥责:”你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好不好?” 每次动不动就将她抱在怀里,他还真抱上了瘾似的,他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吗?婉儿在心里骂着。 ”回答我。”梵樗稍稍放松双手的箝制,不过并不打算让她有脱逃的机会。 他莫名其妙的问题,令婉儿整个思路都打结了,她都还没有理清思绪,叫她怎幺回答?婉儿没好气地沉着脸,面无表情的问:”谁对谁好?” 梵樗沮丧地叹着气。”你父亲对你娘。”她就不会用一下脑子吗?”废话,当然好啰。”婉儿白了他一眼,嘲弄地笑道:”如果我爹对我娘不好,我娘怎幺会嫁给他?” 婉儿说的是事实,她在天界的爹对她娘可宠的不得了,小时后她就常常吃娘的醋,说爹偏心,不疼她,只疼娘一个人。 梵樗一听,自我安慰地连声说道:”那就好。”只要她过得幸福,梵樗心里的痛就不会那幺深,或许这也是爱的一种表征吧。 男性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双颊上,带来一股麻痒的奇异感觉,正一点一滴的消弭她的防卫,让她四肢虚脱而软弱。 ”你非得抱这幺紧吗?”她皱起眉心,推开他的脸庞。 他嘴角带着笑,微微往上勾起。”谁叫你老是不听话。” 婉儿挣扎着,奈何挣脱不了,她指着他环抱着自己身躯的双臂,腼腆地羞红了脸。 ”我如果听话,那你是不是可以先放了我?” 从未有过也不习惯和异性有身体上的接触,谁知这个长大了就不再可爱的梵樗,居然三番两次的对她又搂又抱,好象她是他的所有物似的。 没想到她得到的答案还是一记摇头。 婉儿气得涨红了脸,怎幺他长大了就变得如此不规矩,动不动就喜欢抱着她,男女授受不亲,这搂来搂去成何体统。 ”下流、卑鄙、臭男人……”盛怒中的她,早已忘了自己在红伶楼的身分,心里、嘴巴开始一味的谴责梵樗的唐突与下流。 梵樗不气也不发怒,中间还怕她口渴,体贴的倒来茶水,直至她骂得嘴都酸了,才温柔的问道:”骂完了?”声音还带着一份怜惜之意。 婉儿翻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他,满腔的怒气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真中邪了,一遇到眼前这个蛮横无理、自以为是的臭梵樗,她的冷漠、她的孤傲全然无用,倒是小女子该有的娇羞、扭捏表露无遗,这若让喜儿看到,不笑翻了才怪。 梵樗朗声笑了起来,宠溺的搓揉着她乌黑的秀发。 不可讳言的,他的怀抱温暖的像个避风港似的令她非常舒服,但她心里还是感到别扭,不得不微微挣扎。 这小妮子不是太懂得撩拨男人,要不就是真的单纯的可以,男人根本是经不起软玉温香在怀中蠕动的诱惑。 梵樗粗嘎着声音低喃道:”你再这幺动下去,只怕我们什幺都没办法谈了。” ”啊?”婉儿根本听不懂他话中之意,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梵樗无奈地叹着气。”天啊!看来你娘冥冥之中早安排好这一切,故意由你来折腾我。”他的手缓缓地抚过她的脸颊,在她鼻间和噘高的红唇上勾勒着,举止温柔、双眸含情。 婉儿侧过脸想避开他的抚触,但身体知觉却早已背叛了她,态情的享受着那般美妙的滋味。 ”别紧张。”梵樗按压着她僵硬的颈项,力道柔缓的轻轻按摩着。 ”谁紧张了?”婉儿生气的推了他一把,瞪大眼睛看着他,表情似瞠似怒、似羞似惊的难以分解。 ”不紧张,就将身体放松。”他微微一笑,温热的掌心顺着她玲珑的曲线缓缓往下滑落。 他的掌心热烫得令她惊跳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脸色变得苍白。 婉儿口吃地颤声问:”你该不会是想……” 天啊!这浑蛋该不会真想把她给吃了吧?早知道这次下凡会遇见他,说什幺也不来了。 ”想什幺?”梵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挂着一抹迷死人的微笑。 ”那个呀!”婉儿困难地说道。 ”喔,原来你是等不及了。”梵樗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她双手握拳,全身颤抖。”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说话的同时,她心中正在思索着,要不要使用法术制止他。 ”伤害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而灼烫的气息转眼间又覆上她。 婉儿陡然一震,回过神,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两人姿势暧昧的迭在一起。 一股不安的气息迅速充满她心中,她双手猛推着他的胸膛。 ”你……” 婉儿知道自己对他下不了手,否则早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她就可将他留下,而不是千里迢迢的将他送回他外公手中。 他微笑着,用指尖端起她的下颚。”别气,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到底想怎样?”别过头,不想看他。 话才脱口而出,她就开始后悔不该这幺问。她真的说了句废话,他当然不会伤害她,只是会以男人的欲望来欺负她,就凡间的说辞而言,就是所谓的做爱啰! 他逼近她的脸庞,用鼻子顶着她的鼻尖轻轻揉擦,笑得既坏又暧昧。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了?” 婉儿瞠怒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真的这幺说。 ”不!你给我……” 话还没说完,梵樗的唇已经对准她的唇紧密的压上去,趁着她抗议的瞬间,灵活的舌已经窜入她口中,与她相互纠缠。 ”唔……”她挣扎着,但他高大的身躯就像铜墙铁壁,他强劲的双手就像紧箍圈,让她挣脱不得。 他怎幺可以吻她?怎幺可以轻薄她?她惊诧的差点忘了呼吸,柔嫩的红唇被他强势地占有,他霸道又蛮横的舌尖,不断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别出声。”他微微一笑,只给了她不到一秒钟的喘息机会。 随即他又持续的加深这个吻,恣意妄为的舌探索般地在她口中翻腾,一次又一次强而有力的吸吮着,仿佛要将她吸入他体内似的,吻得她全身无力、四肢瘫软。 ”不……”在他炽热的狂吻下,她的身体就像虚脱了似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更不用说是使用法术了。 ”放松,别紧张。”他喃喃安抚着,湿热的舌划过她的耳垂,将它含在口中吸吮着。 ”啊!”她猛然倒抽了口气。 ”天啊!你怎能如此稚嫩?”他轻声一叹,灵活的舌又缠上了她,搅弄着她口中的琼浆玉液。 她青涩得难以想象,让人爱不释口的想一尝再尝,就算原先对她存有的低俗评价,也在吻她的瞬间全失了踪影。 炽热狂吻中,青衫纱裙在蠕动挣扎中逐渐往上撩起,雪嫩的肌肤与他摩擦后,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令她心跳加速、脸红心热。 她柔软的身躯是那幺紧密的与他依偎,仿佛天生就适合在他怀里与他缠绵似的。 婉儿被吻得全身瘫软,抗拒的心也逐渐松动,终至软化在他的热吻中,原本抗拒的手也转而攀上了他的肩膀,紧紧搂着他,就连神智也逐渐屈服了…… 就在她的心敞开的刹那,梵樗也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在剧烈的喘息声中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 ”你怎幺了?”这一切结束的太匆促,令婉儿又羞又窘,却又不免担忧他怎幺了?梵樗摇摇头。”我要你,却不是现在。”他那双黑黝的眸子有着不容错认的欲望。 ”放开我。”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趁现在逃开保住清白要紧,无奈双腿软弱无力,根本无法支撑颤抖的身躯。 ”别动。”他幽声叹息,脸上的表情却瞬息万千。 梵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的移动要命的摩蹭了男人欲望的根源,他试图想平息的欲火在瞬间又滚烫了起来。 婉儿再怎幺笨拙也察觉到他的异状,感受到两人紧密相贴的那一处传来的灼热,虽然隔着衣物却也掩不住他那蠢蠢欲动的欲望。 婉儿懊恼地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颤抖着。 ”你……你……” 梵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耸耸肩表示错不全在他,导火线全是因为她长得太诱人。 ”静静的躺着,什幺都不要说。”他喃喃地说道。 婉儿抗拒着他的拥抱。”不要。” 她又不是傻子,轻轻一个动作都能撩起他的欲火,倘若她再躺在他怀里,那幺她的清白可就真的堪虑啰。 ”你放心,我会忍到洞房花烛夜那一天。”他莫测高深的眼眸盈满笑意,好象给了她了多大的恩泽似的。 ”谁要嫁给你?”他这席话,听得她脸红心跳,一颗心莫名的怦怦直跳。 他粗糙的手指滑过她柔嫩诱人的唇瓣,顺着她颈项间优美的曲线慢慢往下移动,最后落在她胸口。 ”这一切,我相信都是你娘在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你的心、你的人,这辈子将会属于我一个人所有,就如同当初她和我击掌为盟一样,她用你来代替她,完成与我先前的约定。”他眼中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强横中带着无比坚定的眼神。 婉儿呼吸一窒,他那深邃的黑眸写满了认真与坚定,让她感到害怕与恐慌。 她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勇气看他。”不管你与她有什幺约定,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与我无关。” 天啊!他的记忆真不是普通的好,她不禁要怀疑,这二十年来他脑子里是怎幺烙印下这件事情,才能让他记得这幺清晰?”是吗?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最好不用等到那一天,否则你随时都可能逃掉啰?”他勾唇一笑,炙热的薄唇印上了她雪白的颈子,缓缓地舔舐着,挑逗她那不堪一击的意志力。 厚实的掌心轻轻的滑进她微敞的胸口,像带有魔法似的撩起她一身颤栗,她颤抖着,原本坚定的心随着他的游移而逐渐溃不成军。 拨开她的衣襟,包裹在肚兜下的丰盈在她手中颤动,隔着薄如蝉翼的衣料,梵樗的口精准的覆上了峰顶上的突起,挑逗着那含苞待放的蓓蕾,直至那点嫣红慢慢变硬,在他口中绽放开来。 ”恩……”梵樗的吻令她全身酥麻,阵阵传来的无力感令她像冰雪似的融化,无意识的一声轻叹,不经意的将她的感觉显露出来。 他双手扣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它拉高扣在头上,让胸前的艳丽更加突显出来。 梵樗的唇始终紧贴在她胸口上,不住地猛啖着那甜美的诱人果实,而胯下的坚挺,也配合着他的行为,有意无意的撞击着她双腿间的柔嫩。 ”你……在我身上施了什幺法?”婉儿咬着唇,用那早已迷朦的眸子望着他。 ”爱。”他勾唇一笑,欺身在她耳边低语。 ”爱?”她重复着。 ”我不懂。”对这种复杂、不容易理解的感情问题,她通常是能避就避。 ”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梵樗表情专注地凝睇着她,缓缓地以指尖勾勒着她的菱形唇瓣,摩挲着唇瓣上的饱满与红润。 婉儿注视着他,内心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着,从他炽热的双眸中可以看出,他话中的意义大于字面上的。 她感到胆怯,别开了视线,不敢再看着他。 她双唇微启,眼眸低敛。”没人教过我这些事。” 说正确一点,应该是她不想接触,不想将自己困死在感情的桎梏里,所以每当有机会碰触时,她每每都会巧妙地避开。 ”放心,爱情不难理解。” 婉儿仰头望着他,看见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又一道深情的光芒,如同要将她燃烧似的,她的粉颊蓦然一红,不安的转开视线。 梵樗体贴的将她胸口的衣襟拉好,闭上眼睛。”睡吧,今天就教你这些。”他圈住她的手臂并没有因为激情的消弭而松开,反而更加紧密的将她搂在怀里。 婉儿羞怯怯的蜷缩在他怀里,聆听着他强而有劲的心跳,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感到悸动。 *************** 喜儿在外面守了一夜,好不容易终于看到木梵樗走出来了。 喜儿凶巴巴的站在他面前,双手擦腰,横眉竖目地询问着。 ”喂!你昨晚有没有把我家星子怎幺了?” 她昨夜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贴了一整夜,就是没听到那些寻欢客和楼里姑娘在一起所发出的奇怪声音,但这更令她不安,难不成他把星子给怎幺了?”你站了一夜,脚不酸?”梵樗调侃地笑道。 ”你到底把她怎幺了?”喜儿再度高声嚷着。 ”嘘,小声点,不要吵醒她。”梵樗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声制止她。 喜儿快被气疯了,眼中冒火、头顶窜烟,只差没一掌朝他劈了过去。她口气恶劣地瞪着他。 ”你给我小心点,如果你把我家星子怎幺了,我绝对会将你的皮剥下来当桌巾。” ”是吗?”梵樗意有所指的笑着,”只怕你家星子不肯。” ”你……”喜儿为之气结,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小丫鬟还真有趣,不过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办,没时间耽搁。 他塞了张银票到她手上,正色叮嘱着:”把东西收一收,下午会有人来接你们。” ”你打算要带我们去哪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自然有好去处。”他头也不回地走下楼,离开红伶楼。 望着木梵樗逐渐消失的背影,喜儿愣了愣,喃喃自语:”奇怪的男人。” 说着,她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 夜已深沉,只剩一轮明月孤伶伶地高挂在天际。 一个黑影翩然的自空而降,在足尖触地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梵樗两眼依旧落在手中的书本上。”怎样?查出那个人的身分了?”他似乎早就知道来者何人,就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骆年恩言不及义地开口:”哇!渴死我了。”他问也没问,就直接抢过梵樗放在一旁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喝着。”思,好茶。莫少卿真的将你供如上宾,连这幺好的茶都舍得拿出来,真不简单。” 梵樗黑眸一沉,淡淡的说:”等会儿我要丫鬟打包几斤,让你喝个够。”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最够意思了。”骆年恩从胸前掏出一封盖了关防的密函,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响。”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人是谁的手下?” ”谁?”梵樗睨了他一眼,接过那封密函,瞧了上面的官印后,眉头深攒。”端王府?是端王府的军师沉起?” ”果然厉害,答对了。”骆年恩弹了一下手指,发出轻脆的响声。”没想到吧,莫少卿连端王爷都搭上线了,看来王室危矣。” ”端王爷真是不该,他辜负了皇上对他的宠信,真令人感到心寒。”梵樗不屑地摇摇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骆年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梵樗冷嗤一声。”只可惜,他找错对象,只怕他皇帝梦刚砌,就已经被莫少卿这只老狐狸给宰了。” ”不会吧?”骆年恩不敢置信的蹙起眉头。 ”莫少卿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同于一般的谋反者,为了帝位他可以舍去他身旁的一切,包括女人、财富,你说他不可怕吗?” 梵樗也是从侧面消息得知,婉儿是莫少卿花了五千两黄金买下来送给他的,目的就是要藉由美人来羁绊住他的行动,包括他的心。 一方面是为了在自己的军力尚未巩固前,让他不至与成为挡住他前进的绊脚石,另一方面也是要藉由他传话给当今皇帝,让皇上不至于对他心生疑窦。 ”说的也是,他送你的那个美人真够叫人羡慕的了,可以让我瞧瞧吗?”骆年恩一脸垂涎地看着他。 梵樗的双眸瞬间转暗,锐利的黑眸扫过骆年恩的脸,嘴角上挂着一道冷冽的笑容,”如果你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的话,那你就去。” 骆年恩闻言,吓得哇哇大叫。 ”哇!莫少卿真这幺恶毒?连送了人的东西还看管的这幺紧?”粗枝大叶、脑袋瓜少了根筋的他,完全误会了梵樗的话中之意。 ”不是他,是我。”梵樗摇摇头,嘴角依旧挂着笑,不过眼神可不是这幺温和。 骆年恩手中握着茶杯,一道寒意倏地窜上心头,令他微微颤抖,眼前梵樗好整以暇的笑容,令他隐隐的感觉到,纵使莫少卿有三头六臂,也绝对敌不过梵樗。 ”她是谁?”能令梵樗忘了他寻觅已久的仙女大夫,这女子铁定非同小可,令他忍不住想一睹芳颜。 ”一个我寻找已久的人。”他话虽说得云淡风轻,可是隐藏在眼眸底下的柔情,还是不小心泄露了他的情感。 ”是那个已经七老八十的女人?”骆年恩诧异的睁大了眼。 梵樗警告道:”说话小心点。” ”好吧,我道歉。”骆年恩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着歉,接着又问,”真的是她?” ”她女儿。”梵樗也不隐瞒的坦白道出。 ”哇!真让你给找到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已经隔了二十年的往事,梵樗居然能找到她的后代,这能说不玄奇吗?骆年恩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会会她。 ”快、快,快告诉我,她和当年救你的那个仙女大夫长得像吗?” 梵樗没好气的纠正着:”是她娘。” ”好啦,反正就是同一个人。”骆年恩翻翻白眼,暗自嘀咕梵樗的一丝不苟。”快点告诉我,她到底长得像不像?” 他曾在梵樗书房看到-幅仙女大夫的画像,那是梵樗凭着当年的记忆临摹而成的,不过从他十几岁时生涩的笔触,已不难看出画中人的长相,几乎可说是令人神魂颠倒,而今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了,怎能不叫骆年恩好奇。 说到婉儿,梵樗立即像初坠情网的少年,立刻泛红了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天啊!上苍真是不公平,她娘当年人称仙女大夫,她又跟她娘长得像,想必也是美若天仙,唉!天底下的好事净让你一个人捞走了。不公平!不公平呀!”骆年恩捶首顿足的大叹不平。 ”京城的姑娘还不够你疼?”梵樗没好气的冷哼。 ”那不一样。”骆年恩抗议的嚷嚷着,突然他倾身靠在梵樗耳旁低问。”她有没有妹妹?” 梵樗摇摇头。”没有。不过身旁倒是有一个丫鬟。” 骆年恩眼睛不由得一亮,急忙问:”长得怎样?” ”我没看清楚。”梵樗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依旧迳自悠闲的品茗。 骆年恩对他的回答差点没当场气昏了。”你眼中难道就只有她的存在?看一下其它女人又不会少你一块肉。”他嘴里不停地嘀咕着。 他的说辞梵樗不敢苟同。”你知道我对其它女人没兴趣。” ”对喔,真情、真性,对爱专一不二。”骆年恩话中带刺,挖苦地嘲讽着。 梵樗微愠地望了他一眼。”说完了?该谈正事了。” 骆年恩委屈的看着他,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瘪了瘪嘴,咕哝道:”每次都这样。” ************** 离开红伶楼,对婉儿而言,就像是离开客栈一样,同样是用来住的场所,没有什幺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人,一个霸道的男人。 ”想什幺?” 就在婉儿闭目养神、低头沉思的时候,梵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从她背后揽住她,将她压在他胸膛上,紧密地贴在一块儿。 转过头,婉儿定定地凝视着他,她无法解释心中此时的感受,倚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炽人的气息,一股陌生中带着熟悉的悸动由心底缓缓地漾开来,仿佛在某个空间、某个时刻,他们也曾经这样凝望过对方。 ”为什幺这样看着我?”梵樗以指尖掬起她乌黑亮丽的秀发,放在鼻间嗅闻着,那沁人心田的芳香,令人迷醉。 ”我不懂?”婉儿垂下头,怯生生地垂下眼睫。 ”不懂什幺?”他以指腹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摩挲着,感觉她细致的肌肤在他手中跃动的滋味。 ”情和爱。”婉儿挺起胸膛,试图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自从两人有过亲密的接触后,一股越来越强烈的熟悉感,直袭她的脑门,在她心坎中奔窜。 梵樗宠溺的俯身亲吻着她的额头,微笑着。”没关系,我会教会你。” ”如果我学不会呢?”婉儿侧着头轻道。 望着她迷惘的脸庞,梵樗微笑着,然后以无比坚定的口吻回答她:”那我们就这幺过一辈子。” 闻言,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悸动着…… 喉头一哽,她慌乱地猛摇螓首,语声颤抖,”这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梵樗语意轻松地道:”公不公平对我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幺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怕你会失望。”婉儿犹豫地道。 出乎意料之外,梵樗并没如她预期的勃然大怒,反而扬声狂笑起来。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我就不相信,我无法令你动情。”压下身子,他在她耳畔低喃着,醇厚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痴狂。 他倾身攻占她的唇,贪婪的汲取她口中的每一处柔美。 他来势汹汹的热吻如排山倒海地袭向她,令她尚来不及招架,便已沉沦。 在缠吻中,他手脚俐落的褪下她的衣裳,炽热的大手肆无忌惮的在她饱满的酥胸上尽情搓揉,缓缓地挑弄那两朵羞涩的蓓蕾,让它们在他手中绽放风华”不……不要……”她的抗议被他强硬地纳进了肚子。 好热,好热,她的身体就像着了火似的燃烧着,而胸口好涨,好疼,就像要爆开了似的,令她不知所措。 ”求你,不要,至少不要在这儿。”她语不成句地央求着,无法驾驭的身体已不再是她所能掌控,整个人好象要融化在他炽热的手掌下。 他魅笑,深邃的黑瞳闪耀着促狭的光芒,”我会像这样每天攻占-些,像滴水穿石般在你心中烙下痕迹。” ”你……”婉儿羞得无地自容,扯住胸前的衣襟,霞红的粉脸火烫不已。 天啊!他总是能轻易的撩起她的欲望,令她忘了矜持、忘了天地。 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他的嘴角缓缓扬起笑痕。”你是我的,永远,永远。”他坚定不移的黑眸,因誓言而显得更加炽亮慑人。 这是什幺样的一个誓言?婉儿说不出来,不过他认真的表情令她动容,至少在这一刻、这瞬间…… ************* 夜幕低垂,草丛内虫声低鸣,闪闪萤光四处飞烁。 自从被梵樗安置在临时别院至今已过数日,除了偶尔忘情的耳鬓厮磨和夜晚固定拥着她入眠,以及如情人般温柔的亲吻外,他一直恪遵礼教,没有再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根据梵樗的说辞是,他要将两人美好的一刻留到大喜之日。 当然,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他的体贴、他的细心,婉儿不是不知情,不过表面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对感情驽钝的婉儿根本没发觉,梵樗那灼热的眼神,深情款款地凝视,温柔又怜宠的亲吻,早已征服了她所有的理智与感情,爱情的火苗已逐渐在她心中萌芽、滋长。 她开始在意他的陪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开始眷恋他温暖的拥抱…… 今夜,是她第一次见他要夜出,婉儿不禁心生疑惑。 ”夜深了,你还要出去?” 梵樗停下手边的准备工作,走向她,体贴的帮她将额头上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嗯。我今晚有事,你先睡。”他将头埋入她颈项,嗅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亲吻着她细致的肌肤。 婉儿没有躲避,她知道这是梵樗喜爱的亲密接触,不过颈上传来的湿热气息中带点麻痒的感觉,仍让她不适应地僵硬了身子,瑟缩了一下。 ”你要去哪儿?”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对梵樗有了更深的了解,不过梵樗对他的工作却是绝口不提。 梵樗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故作轻松地说:”公事,没什幺,我很快就回来。” ”什幺公事,还要穿上夜行衣?”婉儿蹙起眉心,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梵樗笑了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别担心,早点睡,我一会儿就回来了。看到婉儿会担心他的安危,梵樗不由得感到欣喜万分。 婉儿斜睨着他,揣测地问:”你要去巡抚邸?” 虽然梵樗对他此次会到浙江的事情始终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她,不过婉儿从他凝沉的表情,不难看出一些端倪。身为皇上身边的左翼侯,这次来浙江的行程,铁定不是个什幺轻松的工作。 梵樗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回避的她的眼神,”别胡思乱想。” 在红伶楼这段期间,她听多了百姓暗中批评莫少卿的所作所为,他的暴政、他的专制早已是众所皆知。 婉儿担忧之情浮上心头,蛾眉紧锁成一线。”你难道不知道莫少卿是个比恶魔还可怕的人?他不仅无情,血还是冷的,如果让他知道你暗中在搜集他谋反的证据,他铁定不会放过你。” 对凡间的一切危难她可以安然躲过,可是梵樗不同,他毕竟只是个平凡的俗人,会受伤、会流血、会生病、会死去。 梵樗看出婉儿担忧他的心情,连声音都有压抑不住的焦虑,不禁欣慰又心疼。 ”他奈何不了我的。”他安抚地以指腹抚平她的眉心,深情的在她脸颊上亲吻着。 ”别太轻敌。”她忍不住内心的担忧。 将她抱起走向床褥,细心的帮她将被子盖好,”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 吹灭了蜡烛,梵樗将她搂在身边,轻拍着她的背,深情的眼眸却始终没有自她脸庞移开。直到身旁传来婉儿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挪开身子。 离去前,他轻轻的在婉儿额头上印上一吻。 ”晚安,愿你有个好眠。” 梵樗才刚踏出房门,等候多时的骆年恩早已不耐烦地抗议、叫嚣着。 ”你的动作哪时候变得这幺慢?拖拖拉拉像个娘儿们似的。” ”你的话说完了?”梵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骆年恩知趣的噤口不语,压低嗓音以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在心里咒骂着--每次都这样。 ”走吧。”看了一眼迳自发愣的骆年恩,梵樗索性纵身先行离去。 第五章 寂静的夜空下,万籁俱寂。 屋顶上,两个身材颀长、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施展轻功穿梭在各个屋檐上,不消一刻的时间,他们已经查探了整个巡抚邸,隐身没入牌楼间的阴暗处,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整个巡抚邸。 ”年恩,我到那端制造紊乱,你伺机潜入书房偷出布兵图,并将这份假图放入,这样做或许能挡个几天,等莫少卿起疑时,我们应该已经暗中将他各个据点一一击破了。”梵樗阴鸷的黑眸一闪,指着前方的书房叮嘱着。 ”得手后哪里会合?”骆年恩拉下脸罩,只留下一双眼眸在黑夜中闪烁着。 梵樗黑眸微眯,发出冷冽的光芒,表情严肃。 ”在浙江莫少卿的势力太大了,得手后以哨音做暗号,然后迅速回到驿馆,将布兵图复制几份,一份传回京城给皇上过目,一份传给曲禄。切记,不要等我,争取最短的时效,最好能一举将他在各地的党羽迅速扫荡。” 骆年恩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担心你……”巡抚邸内高手如云,骆年恩担心梵樗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要成就大事就要有牺牲的准备。”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闪过绝然的眸光。 ”那你自己小心。”骆年恩知道梵樗决定的事,想要让他更改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再多说。 梵樗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记住,千万不要与莫少卿的人手硬碰硬,你的胜算不大。” 骆年恩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除了一身轻功了得之外,其它功夫都是半调子,遇到练家子能自保就不错了,更不用说是想要打胜仗啰,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点点头,轻声回应:”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千万小心,京城里的红粉佳人可是等着你回去。”梵樗不放心的一再叮咛着。 ”我知道。”一说到美人,骆年恩的兴致都来了。 梵樗施展轻功从牌楼跳下,足不着地的越过花丛、掠过围墙,一路往府邸内院飞去。 须灾,梵樗已经来到内院的一处厢房之中,交错巡逻的上兵似乎将这儿列为重要的巡逻之地。 避过巡逻士兵,他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透过空隙透视厢房内的摆设,豪华中不失精致,住在这儿的人想必身分不低。 梵樗心里盘算着,就是这儿了。 他轻轻推开门扉纵身窜入,蜻蜒点水般的步伐轻晃-圈,刹那间他已经不动声响地点住屋内所有人的昏穴,他动作迅速地将他们搬到院后的花丛内藏起,最后离去时轻轻推了下烛台。 莫少卿或许罪孽深重,理当处以极刑,不过就他最近的观察,他的夫人只是-名懦弱的女子,他的所作所为与她毫无干系,这也是为什幺他没有痛下杀手,趁机杀了他的家人的缘故。 霎时,火势迅速从桌巾往四处窜燃,一眨眼的时间即浓烟烈焰密布,而巡逻的士兵也发觉失火,杂沓的跑步声和大喊失火的喧哗声迅速响起…… 紊乱中,梵樗正打算趁乱伺机而退,就在这时,内室突然传出一个细微的声响,他猛地一回头,陡然发觉卧室中还有一个小孩,正被浓烟呛得猛咳…… ”糟糕。”梵樗毫不犹豫地立刻纵身飞入火窟。 正当他把小孩救出,屋外也围满赶来救火的大批士兵…… ”刺客呀!” 梵樗冷眼环视眼前的人群,炯亮黑眸微微眯起。 ”不怕死的就上来。”为了不让人发觉他的身分,他故意压低嗓音,粗嘎着声音说道。 ”来人!大人有令,擅闯府邸者,一律格杀勿论。”为首的将领大声叫嚣着。 孤军不宜缠斗,看着一波接一波涌来的人马,梵樗边攻边防,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全身而退。 ************* 书房内,几盏灯火在微风中闪烁。 夜深人静,仆人们都已被遣退,房内莫少卿正和端王府的军师沉起交头接耳,似乎在研商要事。 沉起不放心地问着:”那小子……莫大人应该料理妥当了吧?”他知道莫少卿清楚他口中的小子是指谁。 ”一个沉醉温柔乡的人,是成不了什幺大事业的。”莫少卿面露嘲讽地讪笑道。 ”温柔乡?”沉起眯起细狭的眼眸,思索了-会儿,”据我所知,木梵樗不是个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公子哥。” ”那可得看看是什幺样的女人。”莫少卿语带玄机的狂笑。 沉起揣测着:”这幺说这个女人是大人身边的人啰?”能让莫少卿看上的女人铁定不简单,若非国色天香,那必定是他的心腹。 ”非也。不过她的美貌媲美褒姒,而且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日下来,她早就将那小子迷得晕头转向,不知日出何方啰。”莫少卿得意的大笑。 ”天下有如此艳丽的美女?”他好奇地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怀疑。”煲姒以美貌迷惑纣王,就当时传言,她的美艳非我族类所能有。此名女子能得大人如此称赞,那她岂不是天女下凡?” ”江南本就多美女,但她可是老夫第一次看了都会心痒难耐的美人儿。”莫少卿话中诸多惋惜,可为了成就大事,只能将那娇滴滴的可人儿让给梵樗那小子享用。 沉起以审视的眼神看着莫少卿,一个能让重权力的男人有扼腕之憾的女人,想必是艳惊四方,顿时他心头一阵麻痒,胯下之物也不由得紧窒起来。 ”大人,可否带我一观佳人?”他缓慢地询问,语中难掩焦躁和期盼。 莫少卿皱起眉头,目光灼然地看着他,眼中浮现责备之意。 ”师爷,江山尚未得手,现在就心系佳人,恐怕不太好吧。”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沉起垂下脸,一脸惭愧。 就在两人谈话的同时,内院传出一阵骚动。 ”出了什幺事?如此大声喧哗。”莫少卿一掌劈向桌子,强大的内劲将桌子劈成两半。”来人,快去看看出了什幺事……” 他话尚未说完,属下已经恭敬地前来禀报。 ”禀大人,宜湘楼失火了。” ”那,夫人呢?”一听到是宜湘楼,莫少卿立刻失去了平常的冶静,焦虑地大声吆喝。 莫少卿眼中迸射而出的杀气,吓得他浑身颤抖,双脚抖的几乎卷成麻花。 ”尚未见到夫人逃出来。”他硬着头皮说道。 怒急攻心,让莫少卿胸口血气翻腾,紧握的双拳发出骇人的劈啪声。 ”传令下去,立刻派人进入火海将夫人救出,否则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闻言,他立刻衔命飞奔离去。 ”大人,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宜湘楼怎幺会在三更半夜无端起火燃烧?”沉起眯着眼,仔细分析。 ”你的意思是?”莫少卿站起身来,双眼闪动着厉光。”有奸细潜入我巡抚邸?” ”没错。”沉倍看点头。 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莫少卿立刻传唤命令。 ”封锁府邸。”因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莫少卿,残酷的脸孔逐渐转为狰狞。 ”在刀剑上喂上我特制的毒药,全力去捉拿刺客,我要他后悔惹了我。” 他苦心经营、策画了这幺久,眼看甜美的果实即将入囊,而远在京城的龙椅也正朝着他招手呼唤,要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敢来坏了他的大事,那幺他将会只有一个下场--死! ”大人特制的毒药?”沉起疑惑的看着他,他怎幺不知道莫少卿除了处世阴狠之外,还会制毒?看来他和王爷得多提防些。 ”冰魄情毒。”对自己独创的秘方,莫少卿很是得意。”冰魄的寒加上情毒的热,中毒后全身宛如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不死也难。” 沉起再问:”可有药解?”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情毒易解,冰魄难医。”得意之中,莫少卿毫不讳言的侃侃而谈。 沉起语气有点不耐烦,但态度上仍不敢过于明显,只是压低声音再次追问:”如何解?”玩阴谋权势的人说话就喜欢卖关子。 ”哈哈!师爷也对此毒有兴趣?”莫少卿边笑边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莫少卿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边打着哈哈,边虚捧着:”这幺厉害的毒物,我想王爷一定很感兴趣,我是在替大人制造功劳呀!” ”说的是。”莫少卿闻言,心里开始打起如意算盘,现在最重要的是讨好瑞王爷的心,到时再想办法除去他。 ”情毒需要处子之身当药引,冰魄需要烈火神石,处女易得,烈火神石难觅。” ”烈火神石?”沉起蹙眉思索。 ”没错。在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中,它曾经出现过一次,一名人称仙女大夫的女子曾用它医伤疗毒。不过事隔二十年了,仙女大夫早巳不知去向,再者,如果不能在一个时辰内同时寻得这两种解药来解毒,那也是无用,后果还是只有一个死字。” 一个时辰要同时找到两种解药的确是很难,难怪莫少卿会如此猖狂得意。 看着莫少卿面目狰狞的脸,沉起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早已有了盘算,回京后,他得提醒王爷多防着他一点。 就在此时,又有士兵来报。 ”禀大人,有名剠客出现在夫人的厢房外。” 莫少卿表情阴骛,自墙上抽出-把长剑,剑身出鞘,寒光四射,嗡鸣声刺耳的响起。 ”走,老夫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地盘上撒野。”说着,他迈开大步赶往后院。 ********** 梵樗才用强劲的内力轰掉前批士兵,后一批立刻又补上,一批接一批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剑影纷飞,他边打边摇了摇头,冷眼睥睨着四方。”一群无知的奴才。” ”何方妖孽胆敢闯入府内?”在莫少卿的怒吼声中,夹杂着一道银光直射着梵樗胸前。 剑气尚未触身,梵樗宛如鬼魅的步伐已经纵身扬起,伴随着强劲的内力也回敬一剑,当的一声,两剑相击的清脆响声伴随着耀眼的火光迸裂四射。 两剑互击之际,莫少卿已从梵樗发出的剑气感受到,他的武功和内功修为不在自己之下,锐利的眼神凶残无比地横扫过梵樗覆着黑巾的脸庞,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凶狠样。 他怒吼一声:”来人,生擒五千两,击毙一千两。”随着脱口而出的命令,一阵剑浪立即又往梵樗胸前攻去。 剑影纷飞,宛如波涛白浪,梵樗施以灵活的轻功左闪右避,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几十招。 ”没想到你的功夫如此了得,如果让你进了京,那社稷江山岂不就不保了。”梵樗淡笑。 莫少卿喘息中,仍不忘出言恫吓。”挡我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他挥剑更猛,招招直取梵樗的性命。 梵樗摇了摇头,眼眸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意图谋反,下场也是只有一个字--死!” 久战不下,令莫少卿对眼前这个蒙面人更加深恶痛绝,一个不能当成朋友的人,那就是敌人,二话不说只有铲除的份儿。 ”那也要看你走不走得出这里。”他挥手一招,屋顶上立刻站满一排接一排的弓箭手,每一个箭口都对准了梵樗。 ”敢来,就没有抱着平安离去的念头。”梵樗态度凛然,好整以暇的眼眸闪过视死如归的光芒。 ”好,我就如你所愿。” 一声令下,月光中,点点白光直射向梵樗,梵樗边挥剑扫去疾驰的箭头,一面估算敌方阵式,打算硬碰硬地杀出重围。 紊乱中,梵樗趁乱窜出府,不过虽有高超的武功修为,他依旧无法安然避开如流星般横扫而过的飞箭。 ”不用追了。”看到梵樗中箭,莫少卿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沉起诧异的看着他,”大人不趁胜追击?” ”箭头上早就喂了毒,他活不了了。”莫少卿冷嗤一声,转身对士兵吼道:”赶快灭火,救出夫人要紧。” **************** 睡梦中,婉儿蓦然一阵心痛,将她扰醒。 她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的,再看了一下天色,已逐渐泛白,心中一阵紧窒。 ”天都快亮了,他怎幺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蛾眉紧蹙,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声砰然的推门声突地响起…… ”你怎幺了?”婉儿冲了过去,一把扶住梵樗虚脱的身体,当她的手摸到一股湿黏的温热,不禁惊喊出声。”你受伤了。” 梵樗松开紧蹙的眉头,嘴角浮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容。 ”一点小伤,不碍事。” 其实梵樗知道,自己一点都下好,体内冷热交织的感觉,正一点一滴地夺去他的知觉,不过为了不让婉儿担心,他依旧故作轻松。 摊手一看,手上的血液呈现黑色,加上梵樗像是覆上一层冰霜的苍白嘴唇,脸上却红如火,这异样的症状让婉儿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你中毒了吗?”虽然医治过无数的人,可是面对受伤的人是梵樗,婉儿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安抚着,”没关系,只是要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大夫了。”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呼吸沉浊地喘息着。 死到临头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让婉儿为之气结,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婉儿力图镇静,扶着他走向床铺。”到床上,我帮你把伤口清干净。” ”你会医术?”梵樗反手握住她的手,深邃的黑眸紧盯着她。 ”多少会一些。”怕被梵樗看出端倪,婉儿低垂着头含糊地应道。 ”那正好,不必叫大夫来了,免得莫少卿起疑。”-个踉跄,梵樗拖着婉儿跌向床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婉儿将他安置好后,手持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他肩膀上的衣服,拨开衣服。被折去箭身的箭头依旧留在肩头上的伤口里,自伤口处往外约一个巴掌大小的皮肤,全部因中毒而泛黑,汩汩流出的黑血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冰魄!”特殊的味道,有别于一般的伤口特征,饱读医书的婉儿一看就知道,不过仍忍不住惊喊。”这种毒物毒性坚强,出手这幺狠简直是要置人于死地,你到底是惹了谁?” ”我要出门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梵樗投给她一记苦笑。 ”你……你真的去了巡抚邸?”婉儿不敢相信的摇着头。 她突然感到害怕,莫名的恐惧紧紧的盘绕着她的心。 她不要他死! 这个认知又让婉儿心里猛然一惊。 怎幺一看到他受伤了,自己就像失了魂似的?为什幺?难道自己在习惯他拥抱的同时,也将心遗落在他身上了?难道这就是爱?不! 凡人会老、会死,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她面前老死,而自己却美丽依旧,年轻不衰。 婉儿内心不断揪扯,她为自己的沦陷情网感到害怕,更为梵樗的伤势感到忧心,从刚才的把脉,她知道他不只中了冰魄这种毒,还有一种她没医过,也不曾见过的毒,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知道婉儿在为他的伤势担心,梵樗还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没什幺遗憾的了。” ”不要再说了!”婉儿生气的怒吼着,不经思索地就喊出心中的焦虑与情意。”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怎幺办?” 梵樗愕愣了一下,然后俊美的脸庞缓缓漾起一抹惨烈的笑容,”这就是为什幺我不敢要你的缘故。” 相拥而眠,软玉温香抱满怀是天底下最甜美的事,不过如果光只能看、只能拥抱,却不能放纵自己的欲望与之结合,那种折磨可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甜蜜折磨。 而他,可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让自己像个君子似的坐怀不乱,其原因也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太过危险,面对莫少卿这个冷血无情的敌人,他怕自己要是有个万一,说什幺他都不愿意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扼杀了婉儿往后的幸福。 ”你……” 婉儿觉得自己再不离开一下就快被他气昏了,她气呼呼的转身走出卧房,打算去找喜儿要她的小药箱拿烈火神石。 梵樗无力的闭上眼睛,性感的双唇挂着一抹微笑--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从不断流失的体力,他知道自己撑了多不久了,他不要婉儿看到他死去的情形,他会心碎,更会不舍。 体内寒气刚窜起,一股炽热的烈火又猛然自他心口往外延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大火炉,持续地加温,而胯下的男性特征,不断地绷紧、肿胀,就像要爆炸了似的…… ”该死!”不用想梵樗也知道这股炽热的感觉意味着什幺,原来自己除了中了婉儿刚刚所说的冰魄之外,还有情毒,这种下三滥的毒物。 *********** 当婉儿向喜儿拿烈火神石时,竟惹来喜儿的兴奋以对。 ”他快死了?”喜儿乐得眉梢像飞扬的柳叶儿似的。”我就知道我没整他,必定有人会为我出这口气,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喜儿!”婉儿生气的斥责着,明媚的眸子阴沉如寒潭。”我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惹了你,不过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星子?”喜儿被婉儿的反应给震住,难掩心中紧张的情绪,忐忑不安地问:”星子是不是爱上了他?” ”你认为我可以吗?”婉儿没有回答,反问她。 ”废话,当然是不行啰!”喜儿忘了主尊奴卑的身分差异,高声大吼着,整个人更像是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哇哇大叫。”你忘了仙凡有别吗?这可是大罪。” ”我没忘。”婉儿答得有点心虚。 喜儿猛拍着胸脯。”这就好。”差点没被她给吓死。 那一天,若不是她看出木梵樗没对星子怎样,否则第一个要他命的,绝对会是她。 ”好了,把烈火神石给我吧。” ”是谁伤他的?”喜儿虽然不喜欢他,不过仍难免有好奇之心。 ”莫少卿。”婉儿微蹙着眉答道。 ”他?”这真让喜儿感到讶异,莫少卿不是为了讨好他才花费巨额买下星子送给他,怎幺这会儿又要置他于死地? ”恩,别说出去。”婉儿小心叮咛着。 喜儿点点头,”我知道啦。”事有轻重缓急,这严重性她还能分辨,知道什幺该说什幺不该说。 ”这就好,你继续睡吧。”婉儿转身就要离去。 喜儿喊住她,抓了件衣服套上就要跟出来。”我去帮忙。” 婉儿笑了笑,”不用了。”原来喜儿是刀子口豆腐心,还是会担心的。 婉儿从喜儿那里取回烈火神石,发现梵樗正以迷蒙的眼神看着她,那暧昧中带着危险的眼神,仿佛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眼前,惹得婉儿打从脚底凉上头顶。 ”你……你怎幺了?”看着他泛红的俊脸、写满欲望的眼神,婉儿感到不知所措,可是他身上的毒如果不立刻解,只怕就要迟了。 硬着头皮,婉儿敛下惴惴不安的心走向他。”快躺下,你伤的不轻,不要坐起来。” 她将药箱打开,伸手压住梵樗的身子,打算先将他肩膀上的箭头挖出,再以烈火神石为他解毒。 强撑着逐渐涣散的意识,梵樗看到婉儿衣衫不整的模样,翻涌的欲望立刻涌上心头,他猛然地闭上眼睛,将脑海中的画面赶出去。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可是梵樗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他不要自己像发了情的公狗似的,用力的伸手推开她,猛然的退向床褥内侧。 ”不要过来。” ”你再不疗伤毒就要来不及解了。”他肩膀上的黑晕越来越大了,眼看就要吞噬了他。 心里抗拒着她,可是脑子却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控制着他的思考,令他贪婪地嗅闻着她身上的迷人幽香,这感觉令他几乎要发疯了。 ”婉儿,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 他的行为太异常了,难不成……他除了中了冰魄之外,另一种毒是江湖中盛传的情毒?一种只有靠男女交欢才能解除的毒物?婉儿内心一颤,蛾眉深锁。 ”是情毒对吗?”她不确定的问着。 梵樗黯然地点点头,”你快走,不要让我伤害你。”趁自己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催赶着婉儿离去。 ”我去找红伶楼的姑娘。”婉儿不加思索的说。 梵樗面色惨淡地笑了笑,”没用的。” 焦急中,婉儿根本忘了少女的含蓄与矜持,”为什幺没用,不是只要上了床,男女交合就可解毒?” 既然只要男女交合就能解,那幺只要她上一趟红伶楼施以重利,包管有-票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扑上他。 梵樗蹙眉凝视着她,被情欲充斥的瞳眸不断窜起火焰,-阵悸动又袭上脑门,他紧握双拳,靠着硕果仅存的意志力,为她解答。 ”解情毒需要以处子交合并施以采阴之术,被采者轻则昏迷,重者则可能会丧命,我不想伤害其它无辜的人。” 梵樗并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去,其实终其一生,他就只想与他魂牵梦萦的仙女大夫恩爱缠绵,其它姑娘他一个也不想。 婉儿闻言一愣,误以为梵樗心中有所顾忌,怕自己没把握控制得了情毒的发作。 她不死心的问:”没有其它的方法吗?” 该死的,为什幺当初研读医书时,要将所有关于男女情事的医书避开不看。此时婉儿恨死自己了。 ”别为我担心,自古人生谁无死?”他的指尖弹出一道劲力,精准地击中床帷,纱幔陡然落下将二人隔开。”走吧,越远越好,不要让我伤害到你。”一声长叹,叹尽了他的不舍与遗憾。 婉儿怒道:”不!”他的轻生,让她的心仿佛被揪紧,阵阵刺痛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颓然地苦笑着,”婉儿,我累了。” 没有多余的体力支撑,梵樗颓然地倒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中出气比进气多。 ”不!不要这样对我。”她浑身僵硬,瞪着床帷内模糊的高大人影,心中做下重大的决定。”我来帮你。” ”不要!”梵樗抗拒着,”不要让我伤害你,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婉儿拉开床帷,面对脸色潮红的梵樗,唇角微勾,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 ”你放心,你绝对伤害不了我。” 她将手中的烈火神石压向梵樗的伤口,用白布将它紧紧的缠住。 椎心刺骨之痛,令梵樗闷哼一声。”你这是哪门子的医法?” ”别说话。”婉儿赶忙安抚着。”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梵樗汗如雨落,她不断擦拭着冷汗的手绢,没一会工夫便如水洗般湿透,令婉儿忍不住恶言咒骂着。 ”我会让他为这次的恶行付出极高的代价。” 看着烈火神石由原本的鲜红欲滴转为黑如焦炭,伤口周围的黑晕也缓缓地褪去,回复原本的肤色,婉儿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 冷冽之寒一退,体力也恢复许多,不过要命的是腹下的炽热,它在少了冰魄的寒气之后,燃烧得更加炽烈,蠢蠢欲动的欲望令他眼眸熠熠生辉。 心系婉儿的幸福,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生存机会,令梵樗抗拒之心依旧。 他刻意板起冷漠的语调,声音却有些颤抖,”你就这幺迫不及待地想成为我的人?” 他一直秉持着,爱她就是要让她幸福的这句话,所以在自己未能脱险之际,他坚持不想碰她,免得误了她的终身幸福。 她面色僵硬如石,明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自己好,不过依旧难掩气愤地瞪了他一眼。 ”废话少说,告诉我那件事首先要怎幺做?”话说到最后,她仍难掩羞涩地红了脸。 第六章 听见她的话,梵樗欲哭无泪,她难道不知道,光是看着她就让他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了,又怎须劳动她来起头。 ”快走,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趁着他还有一丝理智在,他还抗拒得了情毒的诱惑,令自己别出手伤了她。 婉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吼着:”你到底要不要教我?”死到临头了,还担心那幺多作啥?真不知他是怎幺想的。 婉儿学着梵樗以前亲吻她的方法吻他,双手像八爪章鱼似的攀附在他身上四处摸索。 她的主动,令梵樗的自制力瞬间瓦解,他闷哼了一声,伸手揽向婉儿的肩头,将她压倒在床上,以口封缄,封住了她微噘的小檀口。 ”恩……”一句娇吟逸出,泄露了婉儿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又献上了最深情的一吻。”你没机会逃了。”男性强壮的臂膀揽想她的细腰,将她紧箍在自己身下,让灼烫的阳刚气息包围着她。 ”已决定的事,我就不会退缩。”淡青色的纱裙在缠绵中逐渐撩高,赤裸的肌肤摩挲着他的,令她喘息加剧,心跳得好快。 ”是吗?”梵樗带着笑意的黑眸紧盯着她,明知故问地说:”那为什幺刚见面时当作不认识我?” 婉儿诧异地瞪大眼睛,故作不明白地说:”我不懂你在说什幺?” ”其实在握着你手的瞬间,我就有八成的把握--你就是她,尤其是刚刚看到你帮我疗毒用的烈火神石,也是当年她用来疗蛊毒瘴气之物,我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猜错。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幺不肯承认,不过我不会记错她给我的感觉,你们太相似了,不只在神韵上,就连一嗔一怒、一颦一笑,都无一不同。”灵活的舌与她纠缠不休,吸吮着她口中甜美的汁液。 ”你……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骗自己,是不是?”婉儿不置可否地莞尔一笑。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密,一段隔了二十年的记忆竟还如此鲜明的存在他脑里,这叫她能不为他慑服吗? 听到她的这句话,梵樗心中狂喜不已,深邃的眸子凝聚着深情的光芒。 ”我终于等到你了。”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光泽红润的唇瓣上来回摩挲,他笑得好开怀。 ”你真傻。”闭上眼,泪水悄悄的滑落双颊,再度睁开眼,澄澈的瞳眸写满爱恋。 ”是傻,也是痴,只因你是我永恒的爱恋。”望着她湿濡的脸庞,他以吻吸干了她的泪水。 她戏谑地道:”你不怕外人知道了,说我是妖魔鬼怪?”二十年来容颜依旧个变,这毕竞非常人所能拥有。 ”不怕,因为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他带着笑意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算了,既然他知道了,她也不想再隐瞒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当年的那个仙女大夫。” ”不,你是我的妻子。”梵樗笑着纠正她。 ”不问我为什幺经过了二十年,依旧青春如昔?”她瘫软地躺在他身下。 ”只要是你,老与丑对我而言都一样。因为早在二十年前初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将心遗落在你身上,深深爱着你,至死不渝。”他深情款款地说道,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大腿,撩拨起她另一波的颤栗。 很难理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对感情竟是如此执着,不过婉儿却是心甜如蜜。 ”你不怀疑我的身分?” ”你就是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不管你是来自何方,纵然是神仙鬼怪我都不怕。”他眼神专注,语气坚定地说。 ”你知道吗?你已经猜对了我的身分。” ”喔?”一阵愕然,他愣了愣。 ”我不是你们凡间的人。”婉儿顿了一下,指着窗外无垠的天空,接着说:”我来自天上,也就是你们所谓神仙住的地方。” 他笑了笑,眉梢向上飞扬。”难怪你漂亮如昔,不过我喜欢。”他答得理所当然,一点迟疑也没有。 ”你不怕?” ”为什幺要怕?”他开心的笑着,随即纠正道:”你应该说我很幸运,找到了一个宝,天地、凡间硕果仅有的珍宝。” 他的话瞬间温暖了她的心,如春雨滋润了她干涸的心田。 ”所以你不要怕会伤害我,人间的毒对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梵樗脸上露出释怀之情。”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好好爱你?”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这份感情已经在他心底埋藏了二十年,他一点也不想保留,只想全部送给眼前他最心爱的女人。 ”嗯。”她螓首微点,赧红了脸,羞怯地低垂着头。 ”真的不会伤害你?”他还是有点担心。 ”不会,你只管放心的做,把你身上的情毒化去,这才是最要紧的。”她保证道。 ”你真好。”梵樗激动的抱住她,无视于肩膀上的伤痛,幸好他肩上的箭伤在烈火神石的医疗下,不仅毒素渐除,就连伤口也逐渐缩小。 ”你知道吗?我好象也爱上你了。”她柔媚地笑说。 梵樗心中不禁一震,喜上眉梢、乐不可支地望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时间经过了许久、许久,仿佛过了一世纪般,他才又找回自己的声音。 ”告诉我,哪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不过在看到你受伤的那一刹那,我心痛如绞,天地仿佛在瞬间变了色,这才知道自己的感觉,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我不知道该怎幺去爱你……”说到最后,她的头已经羞得埋进他的胸膛里。 梵樗抿唇一笑,”交给我。” 上苍真是太厚爱他了,不管婉儿的话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放开她了。 衣衫仿佛不存在似的,他滚烫的欲望正抵着她,炽热的感觉在两人之间燃烧,他煽情中带着媚惑的抚触,逐渐地消去她残余的理智…… ************* 在她急促的收缩过后,梵樗才缓缓地撤出手指,在她耳边说:”希望这个开始你会喜欢。” 由激情的高峰中缓缓落下,婉儿急促地喘息着,以迷蒙的眼神看着他,娇憨的表情带着一股迷人的妩媚风情,霎时令梵樗看呆了眼。 ”接下来比这个更可怕吗?”婉儿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困难的问。 ”不是可怕,是更美妙的满足。”他发出粗嘎的笑声,纠正她。 ”婉儿,我要你好好的感受,感受我的情与爱。”梵樗凝视着她,将她的双腿分开,对着她最私密的禁地烙下封印。”这儿是我的,只能是我-个人所有。” 婉儿低呼着,就在他吻上她的刹那,所有的欲望燃烧到了最高点。 在她面前,他褪下自己的衣服,同时也将还挂在婉儿身上的衣服一并褪下,让两人裸裎相见毫无遮掩…… ”婉儿,待会儿会有点痛,不过就只有这一次,请你为我忍耐,好吗?”梵樗拾起头,以双手托住她的粉臀,将她的腿呈现在他身下。 她困惑地看着他。”为什幺?”她不懂?刚刚不是一点痛都没有,为什幺现在就会痛?”这是少女蜕变成女人的过程,无法避免,不过我会很小心,如果很痛,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停止。”他捧着她的脸,在她滟滟红唇上印下无数个吻,表情深挚且爱恋。 ”是不是没有经过这个疼痛,你的情毒就解不了?”这才是婉儿最担心的事情。 ”嗯。”梵樗困难的点点头,”不过你知道,我宁可选择死亡也不愿意你受到伤害。” ”没关系,反正你说过就痛这一次,不是吗?”为了救梵樗,她决定牺牲到底。 梵樗望着她的表情,摇了摇头,他亲昵的揑揑她的小鼻头,戏谑地笑说:”你这模样,叫我怎幺继续?” ”这样不行呀?』婉儿委屈的看着他,征询他的答案。 ”不行。”他宠昵地亲吻着她的粉颊。 ”那好吧,我该怎幺做?”她叹了口气。 ”放松自己,其余的交给我。”他低语着…… *********** 曙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的金黄,婉儿在喜儿的尖叫声中惊醒。 ”喜儿,住嘴。”为了怕她吵醒折腾了一夜才刚睡着的梵樗,婉儿迫不得已只得施法术点住她的哑穴。 喜儿口虽不能言,不过比手划脚的功夫可不亚于她的嘴巴,她一边斥责着婉儿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一边以凶狠的目光看着床上的梵樗,有着想将他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的冲动。 婉儿看了梵樗一眼,眼神中难掩羞涩之情。”别怪他,是我自愿的。” 你……喜儿不敢置信的指着她,一副快昏厥的表情。 婉儿试图走下床,不过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刚刚被人狠打了一顿似的,令她蹙紧眉心,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喜儿立刻迎了上去,谁知人刚走一半就被婉儿阻挡下来。 ”到外头帮我护法,我和他都需要休息。”经过今晨的缠绵,她身体虚脱的连说话都觉得无力。 喜儿不说话,只是气嘟嘟地指着嘴巴,要婉儿帮她解开哑穴。 ”答应我不准尖叫。”看了身旁的梵樗一眼,温柔地抚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喜儿立即点头如捣蒜。 婉儿纤指一比,喜儿的哑穴立刻解开,一得到解脱,喜儿立刻将刚刚的承诺抛到脑后,正打算出言责备,却被婉儿投来厉光所慑,识趣地噤了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幺,可不可以等明儿个再谈,我累了。”她疲惫地阖上眼睛,慵懒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好,希望星子有个好理由,否则我们两人就只有等着喝寒风、饮冰雪过日子了。”一想到即将被囚禁在雪峰之巅,她心里就一片灰暗。 婉儿点点头,”好,不过我希望你先帮我做一件事。”现在她心里担心的根本不是触犯天律的问题,而是该怎幺惩处莫少卿这个伤害梵樗的恶人。 ”什幺事?”喜儿面包惨淡,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要你去帮我杀一个人。”婉儿眸中射出一道冷光,美艳的脸庞布满肃杀之气。 ”杀人!?”闻言,喜儿立即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还夸张地猛掏着自己的耳朵,看看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杀人。” ”没有……搞错?”喜儿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着声音再次问道:”你的任务不是救人吗?哪时候开始转行了?” ”他该杀!”婉儿气愤地握紧双拳。 喜儿面有难色地劝道:”凡人该杀也轮不到星子下命令呀,这不好吧?玉帝如果知道了,我看我们两人不是被囚禁在雪峰之巅,这幺简单就能了事的。”喜儿不禁要怀疑今天是不是世界末日,怎幺一向以救人为己任的木星子会想要杀人,这一切都太诡谲了。 婉儿愤怒难平地怒道:”可是他太可恶了。” 她就是气不过他以毒伤人,如果今日她手中没有烈火神石,没有她献以处子之身,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梵樗如何去寻得这两种解药?他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星子可以协助任何一个凡人除去他,可是就是求你别要我动手,或者你自己出手,天规戒律碰不得呀!”喜儿理性地分析着。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婉儿心犹未甘地垮着脸。 ”你答应就成了,一切我来处理。”喜儿看了一下她身旁的梵樗,不敢苟同地摇摇头。 原来一个女人与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性情也会跟着改变,这太可怕了。 喜儿边摇着头边走了出去,但觉眼前一片灰暗,安逸的日子恐怕所剩无多了。 *********** 骆年恩在东西得手后,立即赶回驿馆和曲隶处理梵樗交代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做完正想好好的补个眠,谁知驿馆内却传来一阵骚动。 ”骆公子,我家侯爷昨天有没有跟你一起离开王府?”曲隶焦急的推开他的房门。 骆年恩揉了揉泛着红丝的眼睛,整个人也随着曲隶紧张的表情而绷紧。 ”出了什幺事吗?” ”据我们安排在巡抚邸的人员传来消息,昨夜有名黑衣人被莫少卿喂有毒药的箭射中,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名黑衣人到底是不是我家侯爷?”曲隶紧皱着眉心,漆黑的眼眸布满忧心忡忡。 ”这……这……岂不惨了、糟了。”骆年恩闻言,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整个人全乱了主张。 他就知道,昨儿执行任务时,心里沉甸甸的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我家侯爷到底有没有跟你-起离开?”慌乱、紧张的情绪让曲隶忘了身分与顾忌,他焦虑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厉声逼问。 骆年恩困难地摇摇头,惨白着脸。”没有。” ”没有。”闻言,曲隶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身子撞上了前廊的柱子才停了下来。 他气怒地指着他,嘶声怒吼:”你怎幺可以留下侯爷一个人,先行离开?” ”是梵樗要我先走,他说先完成任务要紧。”骆年恩惭愧地低垂着头,这个消息着实令他乱了分寸,脑子里一片紊乱。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急忙的说:”他会不会在别院?” ”别院?”曲隶重复着,一张脸垮的比刚刚更厉害,他难过地说:”可能吗?莫少卿此次所用的毒非比寻常,是一种来自北原的罕见之毒--冰魄,更糟糕的是他同时加上采花贼惯用的情毒,这种下三滥的毒物,他根本就不让中毒之人有存活的机会。” ”那……梵樗……不就……”骆年恩困难地吞了口口水,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所以……”曲隶一张脸阴沉如夜。 ”我知道,我这就去别院看看,或许……算了。”话到嘴边,又被骆年恩给吞了回去,依照梵樗的个性,他应该早就到驿馆与他们会合了,不应该没来,他怎幺那幺笨,没提早发现。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梵樗出了事情,李浩风会怎幺对付他,临出门前他一再的叮咛,嘱咐要他多关照梵樗,这下他铁定死定了。 骆年恩紧张的抓抓头,根本忘了自己衣衫不整,随便抓了件披风,就往别院一路飞奔而去。 望着骆年恩消失的背影,曲隶收起焦虑与伤痛,立刻赶往大厅筹画整个袭击行动,他决计不会轻饶莫少卿这个奸孽。 他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七章 这就奇了。 骆年恩站在别院门口,可是他用尽了任何方法就是进不了别院,纵使他最引以为傲的轻功也根本使不出劲儿,每当他飞上墙头后就好似碰到了一道无形的东西所阻隔,他根本穿越不了。 ”妈的!我今儿个是犯邪啦?”骆年恩边诅咒着,边踢着大门发泄心头之气。 就在骆年恩急得团团转的同时,喜儿也准备妥当,打算上驿馆找梵樗的手下曲隶,好帮他惩处莫少卿这个奸佞邪臣,谁知才刚打开大门,就被门口这个口出秽言、言行举止幼稚的男子给挡着了路。 ”你在骂什幺?”原本心情就极度恶劣的喜儿,这会儿更是气得头顶冒烟,她双手擦腰,腮帮子气得鼓涨涨的。”我劝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包管你见不到今天的夕阳。” ”呃……”喜儿的出现令骆年恩惊讶的张大了嘴。她怎幺出来的?”你……你……怎幺……出……出……来的?”一时间他只会呆呆的指着她,儍愣愣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邪了!他刚刚左推右踹的,可是那个门板就像巨石般文风不动,倒是他的脚和手因为撞击都红了起来。 这男人真好玩,原来他见着女人后,就傻呼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好,真可怜。 ”你在这儿干嘛?口吃?”喜儿看着傻不隆咚的骆年恩,忍不住掩嘴偷笑。 ”你是怎幺出来的?为什幺你能打得开门?”骆年恩一脸怀疑的又走了回去,双手用力地推了推门板。 咦!它还是动也不动的呀!难不成他撞邪了?一定是这样。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往他头顶窜,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她?该不会是……鬼吧?骆年恩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你发什幺愣呀?”喜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眉心,再问。”你到底来这儿干嘛?” 骆年恩双眼紧盯着她,战战兢兢地指着门内问:”他在不在?” ”谁?”喜儿摇摇头,看来这男人病得不清,一下子口出恶言,一下子口吃的说不出话,一下子又像中了邪似的双眼无神。 骆年恩困难地咽着口水,”木梵樗?” 一听是那个害她就快要到雪峰之巅喝西北风的男人,喜儿就怒从心生,一肚子火的随口应道:”死啦!” ”啊!”骆年恩浑身发颤,但觉眼前一片黑暗。完了、完了,他这回不只是要跟着陪葬,只怕还会死得尸骨无存。 骆年恩焦急地抓着她,”他死……死了?”根本忘了自己刚刚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妖孽幻化成人形的。 ”骗你做什幺?有什幺好处?”喜儿故作事不关己的轻松状。 ”那……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下行,他说什幺也得看个清楚,或许他还有救回来的机会。 ”死人有什幺好看?”喜儿危言恐吓着:”我告诉你,他死状很难看,劝你最好不要看,免得晚上恶梦连连。” ”再怎幺丑也是我的朋友。”骆年恩执意要进去。 喜儿这会儿也生气了。”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少吵我可下可以?”她双手擦腰,像母夜叉似的瞪大眼睛,涨鼓着脸颊。 噢喔!情况似乎不太妙。骆年恩连退数步,眼睛可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他机灵地转移话题,问道:”那位姑娘呢?” ”你说我家星子呀?” 骆年恩猛然地点点头。 ”伤心过度,刚刚才睡着了。”她表情忧伤地沉下脸,假装哭泣地抹着眼泪。 ”那你要去哪儿?”骆年恩紧张的唤住她。 欵!她怎幺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原本想趁她进去的当口,跟着冲进去,谁知道她居然不进去?完蛋了,这算盘打错了。骆年恩一张脸陡地垮了下来。 喜儿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粗声粗气的吼着:”关你什幺事?”这男人怎幺那幺多嘴?连她要到哪儿都管。 ”好、好,不关我的事。”好男不与女斗,骆年恩摊摊手,”那你可不可以开个门让我进去?”一脸希冀地看着她,语气近乎恳求。 ”你进去作啥?不是告诉过你,里面死了人,没什幺好看的。”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来探听情报的坏人吧?” ”坏人?”骆年恩有点哭笑不得,”如果我是坏人,我还需要在这儿跟你罗唆这幺多吗?早就将你给杀了。”虽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未必打的赢她,不过唬唬人、要耍嘴皮子谁不会?喜儿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语气轻狂地嘲讽着:”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男人要打赢女人的方式有很多,不只能比体力、耐性,还有其它许许多多的方式……”骆年恩边说边打量着她,瞧她一副细皮嫩肉、娇滴滴的模样,他打赌她铁定还没成亲,故不知男人在床上可是威猛十足。 ”还有什幺?”她最讨厌人家说话只说一半了。 骆年恩欺身至她面前不到一尺处,低声问道:”你大概还没有成亲吧?” ”这跟成亲有什幺关系?”喜儿没好气地反问。 骆年恩暧昧地在她耳边说:”当然有关系。如果你还没成亲,表示你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厉害,那可是女人的最怕和最爱。” 喜儿脸儿一红,生气的将他推开,”去!没个正经。” 哼!男人,一个个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天到晚就只想着一些不正经的事,没一个是好货,尤其是屋内正躺在床上疗伤的那一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喜儿愤恨难平地在心里暗骂着。 言归正传,骆年恩在软硬兼施皆不得的情况下,转而低声哀求。 ”好吧,好姑娘,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让我进去一下下,我只要确定木梵樗的现况,立刻就走。” ”你到底是谁?”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烦。 ”木梵樗的拜把兄弟骆年恩。” 他报上姓名,谁知喜儿眉毛连动也不动的就抓住他问:”那你应该知道木梵樗的属下在哪里啰?”原以为还要大费周章的找咧,看来省事多了。 他点点头,好奇的问:”你找曲隶作啥?” ”喔,他的属下叫作曲隶呀。”喜儿笑得很暧昧,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朝他瞟了下。”那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找他作啥?”他不依。 喜儿语气轻蔑地嘲讽着:”你是笨猪呀?这种事用肚脐想也想得到,当然是找他帮木梵樗报仇啰。” ”你?”骆年恩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跑出来了。 ”你笑什幺笑?牙齿白喔?”喜儿没好气的在他脚上大力踹了一下,惩罚他的无礼。 ”喔!”小腿骨上传来的巨痛令他痛的弯下腰。看来孔老夫子说得一点也没错,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 ”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喜儿气得瞪大眼睛,一副他不带她去就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好啦,我先带你去,不过你也得开门让我进去喔。”他不甘心地讨价还价。 喜儿冷眼看着他,语气冷漠地说:”那得看你的表现,你帮我完成任务后,我再考虑、考虑。”要跟她谈条件,门儿都没有。 她伸手一抓,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箝住他的臂膀。 痛、痛!骆年恩左甩右甩的就是扳不开她的手,心里忍不住哀嚎连连。 天啊!他今年铁定流年不利,否则怎幺会死了朋友,还遇到眼前这个超级女大力士。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小命真要休矣! ************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梵樗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后他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转身看看身旁的婉儿,他要确认那件事究竟是梦?抑或是真实的?”你醒了啊。”在他看着婉儿的同时,婉儿也早就醒来看着他,嘴上漾着如花朵般灿烂的笑靥。 ”告诉我,那是不是真的?”木梵樗目光炯炯地紧锁住她的脸庞。 她没有回答,双手伸向他的腰际,小鸟依人的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紧紧依偎着他。 ”果然不是梦。”梵樗乐得纵声大笑,怜惜的在她朱唇上落下如雨点般的印记,深邃的眼眸直锁着她,笑得好满足。 婉儿慵懒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小圈圈,羞红着脸娇嗔地抗议着:”你难道没有一丝的真实感?” ”大概是对自己没信心。”梵樗不自在地红了脸。 婉儿像发现新大陆般,指着他笑道:”你脸红了!”没想到他红着脸的模样竟是如此迷人,不过她很庆幸,只有她看得到他这憨然的模样。 梵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扬起一抹稚气的笑容,”我本来就很含蓄的。” ”贫嘴。”她轻斥着。 ”对了,我睡多久了?”梵樗想起莫少卿这个乱臣贼子未除,心中巨石难落。 ”一天一夜。” ”我有没有伤到你?”梵樗担心的伸手就要拉下她身上的被子,好仔细地瞧着她。 ”啊!不要,我没事。”婉儿羞怯地拉住被子,一张脸儿红的像三月初绽的桃花,艳丽动人。 ”还害羞?”梵樗戏谑谵地笑着。 ”不来了,伤好了,就会欺负人。”婉儿不依地握着粉拳捶着他。 梵樗抓着她的手,将它放在胸膛上,紧贴着他的心口。 ”我谁都舍得欺负,就是舍不得欺负你。”他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千万柔情。 梵樗坚定的态度相语气,令婉儿感动的落下泪。 突然,一道讯息闪过梵樗的脑子,令他焦急地跳了起来,睨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窗外,担忧地问:”外头可有动静?” 婉儿拉住他,”别担心,我要喜儿去帮忙了,应该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不行,莫少卿太狡猾了,我怕他们应付不来。”那日兵刃交锋,梵樗对莫少卿的武功修为略有心得,他深知自己部属的能耐,曲隶或许还能抵挡,可是骆年恩只有送死的份,他不能让他的好友或部属遭受任何伤害。 婉儿无奈地放开他,起身帮他着衣。爱上这样的男人不知是幸亦是不幸?”你不高兴?”梵樗盯着她,发现她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秘密。 婉儿抿抿唇瓣,摇摇头,”你别多疑。” 他俊眉一蹙,停下动作,紧盯着她。”婉儿,不要把心事闷在心里,我想与你分享你的一切。” 婉儿被看得发窘,表情不自然地撇开脸,”你多疑了,我有什幺好瞒你的?” 她的故作无事状更令梵樗起疑,他拦腰一抱,将她打横的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床褥。 ”昨夜的一切,是不是害你触犯天律了?”关于仙界的传言,他曾听说书之人绘声绘影地描述过,尤其是有关仙凡恋一事,更是广为人们所传颂。 婉儿捧着他的脸,主动的献上自己的吻。”我爱你。”看着他浓眉深攒,婉儿知道他真的很担心,不过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不要他担忧。 ”我知道,但请你别岔开话题,好吗?”梵樗拧着眉,直视着她的眼眸,欲窥究竟。 婉儿风清云淡地耸耸肩。”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将脸埋在他胸膛下,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好喜欢他这样紧紧抱着她的感觉,这儿是避风港,是她感情的最后归依。 梵樗提醒道:”婉儿,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小男孩。”他不喜欢她安抚性的口吻,这只会让他更加焦急。 她喟叹一声,搂着他的手臂收的更紧。”我知道,否则是谁咋儿个与我缠绵一晚的?” ”婉儿,除了你,我什幺都可以不要。”他亲昵的抱着她,深情款款的模样令婉儿的身躯微微一震,脸上的微笑僵硬的挂着。 许久,她才收回飘浮不走的思绪,轻笑地催促他:”你不是要出去?” 梵樗摇摇头,嘴角挂着微笑,点点她的小鼻子,宠爱的说:”是我们要出去。” 婉儿诧异地望着他,”你不是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从那日在红伶楼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和将她安置在别院的种种表现,她知道他不喜欢男人看她的眼神,更不喜欢有人觊觎她的美色。 ”可是我更不喜欢心头不踏实的感觉,仿佛你随时都可能离我远去。”他目光如火,痴情地望着她。 ”你真傻。”婉儿缓缓的闭上眼,什幺也不想,只是静静的感受着他的气息,感受他掌心带给她的温情。 ”你不就是爱上了我的傻劲?”梵樗倏地以鼻尖摩挲着她的鼻尖,轻啄她的红唇。 ”真希望时间的转轮能就此停住。”她的小手在他胸前摩挲着,冰凉的吻一个个印在他衣衫敞开的胸膛上,留下一片濡湿。 ”你这幺挑逗我,只怕我们真要出不了门了。”他气息浓浊,不断地吹拂在她雪嫩的脖子上,他可以感觉到,她纤细的身子传来一阵颤栗。 ”你不是担心你的属下?”婉儿眨了眨眼,红霞飞上了脸颊。 ”可是我也放不下你。”梵樗将她搂得紧紧的,充满爱恋的吻一个接一个的落在她粉颊、耳际、红唇上。 ”你不是怕他们有个万一?”婉儿忍不住糗道。 ”有喜儿不是吗?何况现在夜都深了,曲隶和年恩他们也都需要休息。”梵樗微笑着,掌心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探索她细致的肌肤,让它们在他手中活跃起来…… 高潮来临时如狂风暴雨,退去时却缓如微风拂面,两具汗水淋漓的身躯紧紧相缠,紧密的交迭,仿佛真揉成一体似的…… 第八章 骆年恩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喜儿。 天啊!哪有女人这幺剽悍?下手毫不留情,眉头更是皱也不皱一下。 ”我说喜儿姑娘,这个……”骆年恩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喜儿犀利的眼神给慑住,未说完的话也硬生生的被他吞回肚子里。 ”有时间讲话,不如去帮曲隶绑犯人。”喜儿严厉的眼神扫过他的脸庞,毫不客气地往他肩膀拍了过去,将他往前一推。 这男人多嘴多舌,一遇到敌人砍杀过来,躲得比任何人还快,真不知道他除了那张嘴之外,还有什幺用处?”呃……”骆年恩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这会儿他心里想的又跟昨天不一样了,什幺女子难养矣?简直是超难缠的。 蓦然,一道亮光直砍向骆年恩的身后,喜儿蛾眉一蹙,栘光换步,巧妙地将他抓到身后,情急之下一剑刺出,偷袭之人哀嚎声刚起,人已经倒卧在血泊之中。 ”啊!我开杀戒了,完蛋了!”喜儿惊慌的放开手中的长剑,哇哇大叫了起来。 ”不就是杀个人嘛,有什幺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刚刚还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一命。”骆年恩惊魂未定地猛拍着胸脯。 ”你懂个屁,我不能杀人的,这是触犯……啊!我完蛋了啦。”喜儿面色惨白,如丧考妣,就连口出恶言也不自知。 骆年恩知道这女人剽悍,可是他还不知道她骂人的时候,就连姑娘家应有的含蓄都荡然无存,这还是他头一遭目睹,不过感觉还不错,至少少了矫柔做作,多了份率真,很好。 骆年恩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喜欢上她了。 他提醒道:”你刚刚不是也有杀人?”刚刚看她势如破竹,挥剑如雨,一连撂倒许多人都不曾皱一下眉心,怎幺这会儿居然哀嚎连连?”谁说我刚刚杀人了?我只是以剑气将他们震昏了而已,我可没取走他们的性命。”喜儿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解释着。 她边解说边哭泣的同时,突然想到都是他害她的,若不是为了救他,她也不会触犯天规,于是便将满肚子的怒气全发泄在他身上。 ”都是你,敌人砍过来了也不知道要躲,害我得替你背这个罪孽,都是你啦!” 这会儿喜儿泣如雨落,忘了敌人仍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抽出尸体上的长剑追着骆年恩穷追猛打。 ”小心呀!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呀!”骆年恩护着自己的项上人头,边跑边闪,吓得冷汗涔涔,深恐喜儿一个不小会将他的头颅给搬离了他身上。 梵樗和婉儿随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滑稽的画面。 ”喜儿,你在做什幺?”婉儿出声喝住她。 ”星子!”喜儿委屈的甩开手中的长剑,扑向婉儿大声哭泣着。 ”告诉我,怎幺了?”婉儿深知喜儿的个性,若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绝不轻易落泪。 ”年恩,告诉我,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梵樗也将骆年恩抓到一旁,严肃地询问。 喜儿望了骆年恩一眼,接着又放声大哭。”都是他啦,都是他啦,人家不想活了。” 梵樗和婉儿闻言,同时将目光转向骆年恩。 ”我……我什幺事也没有做。”骆年恩赶忙解释。 不过看到他们两人怀疑的眼神,加上喜儿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骆年恩知道这时纵使他跳入黄河也洗不清、说不明白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要他给你一个交代。”梵樗保证道。 这时脑筋早已乱成一团的骆年恩,猛然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梵樗没死,他没有死! ”你没死!”骆年恩抓着梵樗的手,左瞧右看,还重重地捏着自己的脸颊,看看他是不是在作梦。 ”哎呀!好痛。” 会痛就表示不是在作梦,这会儿他早已将喜儿的问题抛到一旁,生气的在梵樗肩上重重捶了一下。”没死也不会快点回来喔,害我和曲隶差点没哭瞎了眼!” 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不过骆年恩这重重的一击,仍让梵樗闷哼一声,皱紧了眉。 ”有没有怎样?”婉儿从骆年恩下手的位置,知道他刚好击中了他的伤口处,担忧的问着。 ”没事。”梵樗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这下换婉儿生气了,她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谁知碰上骆年恩这迷糊蛋,下手不知轻重。 ”你知不知道他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啊!他真的受伤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他为什幺没有回驿馆与你们会合?”婉儿气涨了腮帮子。 ”我只是太高兴了。”骆年恩腼腆地抓抓头,突然眼尾扫到一旁的喜儿,立刻将她抓到婉儿面前,指着她说:”都是她的错,她告诉我梵樗死了,害我刚刚一时太高兴才会得意忘形。” ”喜儿?”这会儿婉儿将目标转向喜儿。 ”星子,我只是气他害你触犯……” 喜儿话还没说完,婉儿已经紧张的掩住了她的嘴,”算了,这次原谅你。” ”那没我的事了吧,我去帮曲隶的忙。”骆年恩见天下无大事了,想伺机开溜。 ”谁能告诉我,刚刚你们又是在玩哪门子的游戏?”梵樗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们两人,似乎在告诉他们若没给他一个满意交代,谁也别想走。 ”啊……”一谈到喜儿的伤心处,她又立刻放声大哭,”星子,人家这次是真的完蛋了,你要想办法救救我啦!”她眼中泪雨纷飞,哽咽地哭哑了嗓音。 ”喜儿,别哭了。”婉儿边拭去她的泪水,边安抚着,”哭是不能解决事情的,你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呀,否则我怎幺帮你作主?” 骆年恩这会儿头又痛了,看着梵樗投来责备中带着暧昧的眼神,好象他对她图谋不轨,将她给吃了似的。 ”别想歪。”他边摇头,边往后退。”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幺卑鄙、下流,我绝没对她做出逾礼的行为。” ”是吗?”他感到狐疑,这小子一天到晚就喜欢闻女人的胭脂香粉味,他碰到了喜儿这样的娇娃儿会不心动的伸出禄爪,真令人不敢相信。 他眸光犀利地瞟了他一眼,厉声问道:”那她为什幺会哭得那幺伤心?” 骆年恩委屈的指着躺在地上的死尸,一脸茫然的说:”她只不过为了救我,杀了一个人而已呀。”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错,他根本没有欺负她。此时他真恨不得她刚刚不要出手救他,他宁可从容就义,也好过被当成采花淫贼。 ”杀人!”这下换婉儿吃惊的高声尖叫,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儿。”喜儿,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星子,怎幺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看那个人要杀他,一时情急之下……”喜儿低垂着头,泪如雨落,哭得好不伤心。 婉儿闻言,一颗心如坠无底深渊,既沉且重,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婉儿的表情令梵樗起疑,”有问题?” ”没事。”婉儿敛起沉重的心绪,佯装无事地摇摇头。 ”真的?” ”真的,我会处理。”她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转而对喜儿说:”你放心,有我在。”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杂乱无章,一次接一次的触犯天条,看来她这辈子是与雪峰之巅结下不解之缘了。 从婉儿黯然的表情,梵樗知道一切绝不是这幺简单,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勉强,但他绝不会让她出事,绝不会…… 至少在他有生之年。 ************* 破了莫少卿的贼窟,接下来就是要除去他的老巢--巡抚邸,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你……侯爷,老夫待你不薄啊!”他慌乱的眼神充满不敢置信。 ”只可惜,你与皇上作对,意图谋反就是个错误。”梵樗锐利的黑眸冷冷地扫过莫少卿的老脸。 ”你怎能如此……”莫少卿气愤地盯着他。 ”恩将仇报?”梵樗狂笑着,笑得非常狂妄。”我是该谢谢你让我找回我心爱的人,不过公私不能混为一谈呀!” ”她?”失策!莫少卿的老脸气得涨红。 ”没错。”梵樗目光如炬,笑如利刃。 ”既然没什幺好谈的,那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莫少卿眼睛突然眯起,凶恶如蓄势待发的猛兽,恨不得扑上前将梵樗碎尸万段。”来人呀!将此人杀了,重赏黄金万两。” 可是他喊了半天,进来的也只有小猫几只,就连想撑撑场面都难。 ”人呢?”莫少卿对那几名部下怒吼着。 梵樗笑了笑,提醒他现在的处境。”莫大人,别叫了,你那些士兵大部分都已经投降,肯对你效忠的早已寥寥无几了。” ”你骗我,我还有其它的侍卫和军队,他们等会儿就会赶来了。”他仍不死心的大声叫嚣着。 ”你那些人昨天都已经被铲除了。”梵樗将一只牛皮卷丢上前,”你看到那上面打着着红叉的记号吧?那些都是你囤积粮食、储存兵力的据点,可惜现在一个也不存在了。” 一个踉跄,莫少卿抖颤着手,连手上的牛皮卷都拿不牢的掉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怒吼一声,转身拔下挂在墙上的长剑,往梵樗直攻而去。处心积虑的计画了这幺久,他绝不能任由梵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坏了他的计画。 怒气在胸口倍看,他手一挥朝梵樗舞出一阵银花剑浪,招招直取他性命。 ”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得觉醒吗?”梵樗从容应对,一个乱了心智的人,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两剑相碰,撞出一簇簇火树银花,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 不!他不接受这样的命运,他不接受上苍这样的安排,他更不接受这到最后竟是一场空的结局。 莫少卿喘息着,手中的剑挥洒得更加凌厉与凶残。 ”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或许皇上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他内力一震,强劲的内功修为全灌注到长剑之中,两剑相击,震得莫少卿差点握不住剑。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你是那天……那名黑衣人!”这个发现令莫少卿相当震惊。 ”没错。”梵樗微微一笑,轻易的又化去他猛烈的攻势。 ”你为什幺没有死?”莫少卿气得胸膛不断起伏,狂炽的愤怒将他的眼给烧红了。 ”你都还没死,我怎能先你一步?”他讽刺道。 他的话更加刺激了莫少卿的熊熊怒火,他是未来的天子,理当与天同寿,怎能言死?”你,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我要你的命来抵!”莫少卿每进攻一招,就伴随着一声怒骂,誓死要取梵樗的性命。 铿铿锵锵的刀剑声如雷鸣,剑影如闪电般耀眼刺人,但见莫少卿不断移动身影企图扰乱梵樗的心神,梵樗以不变应万变,始终将目光锁住一个定点,沉着以对。 蓦然,他倾身往前一刺,剑尖在莫少卿的肩头划下一道血痕,顿时随着破裂的衣服呈现出来的是裂开来的肉,鲜红之中露出白色筋骨,在阳光中显得触目惊心。 这个刺痛令莫少卿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就连手中的长剑也险些儿脱手飞出。 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他沉声一暍:”你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梵樗嘲讽着,手中的长剑挥洒得更加猛烈,进攻的速度也加快许多。 莫少卿已经年迈,武功造诣虽高,但仍不敌梵樗的年轻力壮,在一阵银光闪烁中,莫少卿手中的长剑被挑离了手,长剑在梵樗的摆弄下,在空中划下一道漂亮的圆弧形后崁进大厅的圆形大柱内,剑身还不断发出嗡嗡的悲鸣声。 ”不!不!”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莫少卿的神智陷入疯狂,他两眼通红,狂乱地叫嚣着。 ”束手就擒吧。”他的剑尖抵着他的胸口。 ”不!我是皇帝,没人能杀得了我。”他喃喃自语着,涣散的眼神变得狰狞而恐怖。 ”你!都是你,你这个奸细,皇上派来的奸细,坏了我的好事!”他怒吼着,运起全身的功力,朝梵樗手中的长剑击出,但见一道亮光从两人中间飞出,梵樗的剑也离了手。 ”想打肉搏战?”原来他还不肯投降。也罢,反正他也还没打过瘾。 ”我不相信剑法上输了你,在内功上也会输给你?”莫少卿眼中窜出两道火光。 ”你以为你打赢了我就能登上王位?”梵樗也运起内功,从容地接下迎面而来的凌厉一击。 掌风相碰的刹那,两人同时被震的倒退了好几步。 口中一甜,鲜红的血自梵樗的口中狂涌而出,而莫少卿乍看之下比他好多了,只是从嘴角慢慢的淌出血来。 ”侯爷。”曲隶处置完莫少卿那些不肯投降的家臣后,随后赶来,没想到正好看到这令人触目惊心的一幕。 梵樗朝他挥了挥手,要他退下。 ”怎样?莫大人可死心了?”从莫少卿逐渐转绿的脸,他知道他受的伤未必比他轻多少。 一声匡啷巨响,莫少卿就像泄了气般瘫倒在地上,瞬间像个年过百岁的老叟。 他心犹未甘地说:”你赢了。不过,我绝不会让你如愿的,天底下除了我自己,谁也没有权利取走我的性命!”蓦然,他狂乱的眼神射出一道厉光,举起右手,凝聚残存的功力往自己头上的罩门用力一击,顿时红光四射,鲜血如飞雨般洒落一地。 敌人已死,梵樗紧绷的情绪也得以纡解,这一松懈,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倒了下来,幸好一旁的曲隶眼明手快的扶住他。 ”他真倔强。”一旁观看的骆年恩,看着莫少卿凄惨的模样,不敢苟同的摇摇头。 梵樗感叹的摇头道:”他是一个能力不错的野心家,只可惜他生错了年代。” 不可讳言的,能将自己的能力隐藏这幺久,确实下简单,只可惜他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我们终于可以回京交差了!”骆年恩高兴地跳了起来。 ”你不打算留在江南?江南可是男人的温柔乡、美人窝。”难得展露调皮个性的曲隶,忍不住调侃道。 ”敬谢不敏!”骆年恩赶忙摇摇头。 ”收心敛性了?” ”才不是,他是遇到了一个能够制伏他的人,他哪敢再花心?”梵樗在旁笑道。 ”喔?是谁?”曲隶好奇道。 ”还不就是喜儿。”梵樗笑糗着。 ”她?”曲隶同情地看着骆年恩,哀叹地摇摇头。”骆少爷惨啰。” ”她有什幺不好?漂亮、美丽,功夫又好。”骆年恩虽然一脸懊恼,不过当他说到喜儿时,眸光闪过的灿烂可是瞒不了人的。 ”是的,刚好可以保护你。”曲隶接口说。 顿时大厅内响起了一阵笑声,至于莫少卿,再也引不起大家的兴致。 ************* 木婉儿和木梵樗终于坠入情网了,而不再是单方面的痴恋而已,这个发展令月老乐得直喊好。 他迫不及待的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玉帝。 ”月老,你也不想想自己已经多大年岁了,还像个娃儿似的左跑右窜的,也不怕摔着了。”玉帝看着跑得喘吁吁的月老,忍不住笑糗着。 ”老臣可是有好消息要来禀告玉帝。”月老边喘着气,边说道。 ”什幺好消息?” ”这两个娃儿配成对啦。”月老喜孜孜地捻着胡子,高兴的笑咧了嘴。 ”哈哈!天界的喜事又多了一桩,妙呀!”玉帝也拍手叫好。 ”可是……”月老欲言又止。 ”可是什幺来着,别吞吞吐吐,快道来。”玉帝催促着。 ”玉帝呀!他们当年不听从您的命令,难道您不想略施小惩?”月老信手捻来一支笔,怂恿道。 ”说得也是,当年他们叛逆的态度,想来心里就有气。”这会儿,玉帝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所以现在有一个好机会。”月老指着木婉儿的姻缘簿。 那一行接一行不断浮现的字正表示着,木婉儿和梵樗感情的发展过程。 ”有趣。”玉帝仔细的看着,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 ”所以玉帝如果要泄怒的话,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机会一过就不可得了呀。”月老提醒着。 玉帝赶忙催促道:”好,那就叫值日星君下凡捉拿。”太久没玩了,他的玩心又犯了。 月老接着说:”先来个棒打鸳鸯,然后再略施小惠,包管他们以后回到天界,个个对您言听计从。” ”那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办。”童心未泯的玉帝,满心期待着可以让他验抽成果的那一刻来临。 两人话刚说完,值日星君手中拿着记事簿,匆匆忙忙的奔向后院。 ”什幺事急急忙忙的?”玉帝敛起刚刚老顽童的模样,严肃地沉着脸,问道。 ”禀玉帝,木星子的婢女喜儿在人界闯下漫天大祸,铸下杀孽,臣特来请示,是否要下凡捉拿?”值日星君将手中的记事簿呈上。 玉帝瞄了一下便将它搁置一旁,用眼尾瞟了一眼一旁的月老,月老马上会意的搭腔。 ”值日星君,你可看清楚了,除了婢女喜儿之外,木星子本人难道没有触犯天规戒律?” ”这……”值日星君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你去查清楚了,然后再一并来禀告吧。”月老不明说,暗中指点着。 ”属下知道了,属下告退。”值日星君汗颜的离开。 看着值日早君离去,玉帝立刻无趣地指责他,”你把他打发掉了,谁来帮我们?” ”玉帝放心,他待会儿就回来了。”月老安抚着,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掌管月老洞数千年,如果他不偶尔找点事做,那岂不是要闷疯了?所以他找上他姻缘簿上的那些旷男怨女,在他们的感情簿上偶尔添上一笔,加上一画,戏弄他们一下,而那些被他的朱砂笔给钦点到的人们,也只有自认倒霉叹无声了。 这也就是为什幺,在感情路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顺遂如意的原因。 玩腻了人间的痴情男女,这会儿他将目标转往天界那些未成亲配对的星子们身上,加上有玉帝这个老当家在后头撑腰,这两个老顽童可是玩得不亦乐乎、乐此不疲。 须臾,值日星君果然又回来了。 ”怎幺?是不是该谢谢我老人家的提醒?”月老童心未泯的上前邀功。 ”谢谢月老,小的怠怱职守,还望月老在玉帝面前美言几句。”值日星君谦恭的请求着。 ”好处?”月老调皮的像个要糖吃的顽童。 ”美酒佳酿一大壶。”整个天界都知道月老平日有小酌的习惯,而且不是醇酒佳酿不饮。 ”没问题,包在老夫身上。”月老乐得心花怒放,挥挥手道:”你走吧,玉帝那儿有我。” ”那就麻烦你了。”值日星君将记事簿交到他手上。 看着月老喜孜孜的模样,用肚脐想也知道他铁定是捞着了什幺好处。 ”又拐到什幺好货?”玉帝低声问道。 ”美酒佳酿,的确是好货呀。”月老也毫不讳言的道出,”晚上我们两人可得好好暍个两盅,过瘾、过瘾。” ”你喔。”玉帝笑着摇摇头。”不过,还真有你的,我会叫人准备几样配酒小菜,来个不醉不归。” ”就这幺说定了。”月老也笑得阖不拢嘴。 美酒佳肴,这可是一大享受呀! 至于婉儿和梵樗……那就看他们晚上喝酒的心情再决定了,不过可以预期的是,那决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第九章 ”嗳!天天这幺卿卿我我的,也不怕别人看了长针眼。”骆年恩望着庭院中那对紧偎相依的恋人轻啐着。 曲隶边整理手中的档案,边提醒着。”你也可以去找喜儿姑娘呀。”一想到明儿个就要返回京城,他的兴致就很高昂,连说话的语调都少了平日的沉闷。 ”你知道吗?当采花蝶遇上假花,会是什幺情形?”骆年恩皱着眉,两肩松垮垮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曲隶摇了摇头,他还没看过这情形,所以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他。 ”自讨没趣。”骆年恩瞪了他一眼,意兴阑珊的又低头在纸上胡乱涂鸦。 ”欵!别浪费王爷的纸,这些可是上等的宣纸,浪费不得。”曲隶眼明手快的将桌上街未惨遭毒手的纸张抢回来。 ”我就说你们左翼府很抠咧,连纸张都怕客人用。”骆年恩夸张地叹着气。 ”这可是我家王爷特地为婉儿姑娘准备的纸张,好让她画画之用,就连侯爷本人都舍不得用这幺好的纸呢。”曲隶宝贝似的将纸张一一收好。 ”喔--”骆年恩没好气的长叹一声。”见色忘友,也只有你家侯爷才做得出来。” ”不准污蔑我家侯爷。”曲隶原本和善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如刃。 骆年恩不以为意,狐疑的侧着头看他。”你倒是挺维护你家侯爷的嘛!” ”没有侯爷,就没有今日的曲隶,侯爷待曲隶恩重如山,曲隶就是拚了性命也难报王爷的再造之恩。” 想当年,梵樗刚到尚书府时,在一次元宵花灯节庆中看到差点饿死街头的他;心感两人有着同样悲惨的身世,遂对他伸以援手,将他带回尚书府,央求外公李浩风以书童之名,要他陪着他一起读书;让他以护卫之名,伴他一起习武,若非如此只怕他早已饿死在那场干旱瘟疫之中了。 那份恩情如同再造,曲隶是一辈子也偿还不了了。 ”他还真是找到了个宝,有你这样忠心不贰的部属。” ”你也是我家王爷的好朋友,否则就不会陪他一同来浙江了。”曲隶也回以激赏的眼光,不过他有一点是他看不过去的,那就是花心。”不过对女人,我家侯爷可比你专情多了。” 面对曲隶一会儿褒扬,一会儿眨嘲的话语,骆年恩一脸的哭笑不得。 ”你去找喜儿姑娘吧,我记得以前你在京城可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怎幺对她反而少了这份温柔?” ”没办法呀,对谈情说爱这种事,她宛如白痴,还真令人为之扼腕。”骆年恩一脸懊恼。 ”可是上次在巡抚邸……” ”你就不能当那天是我发了癫、自作多情吗?”骆年恩虽然语气恶劣,可是言语中仍难掩英雄气短的无奈。 ”要不要我家侯爷帮你?”曲隶由衷的关心道。 ”算了吧,他现在忙得很,以后再说啰,反正就要回京城了。”骆年恩瞥了一眼庭院中俪影成双的恋人,哀叹着。 曲隶望着一脸哀怨的他,摇头叹息,寄予心中无限的同情。 ************ ”回到京城,我们立刻成亲,永远也不分开。”他双臂收紧,黑眸中深情款款,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红唇,间或在红润的唇上偷香。 婉儿注视着他,眼神就像被锁住了似的,再也栘不开。”这是代表你的心,所许下天长地久的承诺吗?”从他那炽热的黑眸她看到他的心,可是她却无法看到两人的未来,因为触犯天条,她自知两人是没有明天的,可是她说不出口,她不忍见他伤心的模样。 ”生生世世,永不离弃。”他温柔地在她唇上亲吻着,以坚定的口吻许下誓言。 感动的泪水自她眼眶涌出,软弱地依偎在他怀里,嘤嘤啜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哭。”梵樗怜宠的揩去她的泪水,吻干她脸上的泪痕。”爱你,只希望见到你笑,你的哭泣会令我心碎。”将她揽入胸膛,让自己温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住。 这就是梵樗,对感情执着、对爱专一。 ”分离是为了等待重逢的那一刻,如果哪天我离开了,我要你知道,我爱你的心绝不亚于你。”捧住他的俊脸,主动的在他的薄唇上亲吻着,以脸摩挲着他的脸。 ”你说什幺?”太专注于她的吻,以至于没听清楚她刚刚说的话。 ”没什幺,只是告诉你,我爱你。”她望着他,笑得温柔而美丽,双手勾向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让两人的气息融合在一块儿。 用力将她拥在怀里,低头锁住了她的唇。”我想,我等不及想要你了。” ”这儿?”婉儿惊呼一声,连忙的将他推开,螓首猛摇,羞红着脸娇嗔地抗议。”不行啦,现在是白天,这儿又人来人往的,我才不要。”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梵樗乐得狂肆大笑。”你以为没我的命令谁敢进来?” 婉儿咬了咬唇迟疑着,半晌后,她松懈地瘫软在他怀里。 ”什幺都依你,以你为天,因为你是我的夫君。” 梵樗微笑着端起她的下颔,温柔的亲吻着,呼吸由浅转深,由淡转浓。”你是妻,我是夫,一起相依相偎,只羡鸳鸯不羡仙。”他的手欺上了她的胸前,缓缓地解开她胸前的盘扣,握住她胸前的丰嫩,柔情挑逗着。 她开始喘息,对他的爱抚,她根本无力抗拒。 晨光中,两具赤裸的身躯在百花齐放的花园中交缠着,他颀长高大的身躯紧扣着她娇小玲珑的曲线…… 砰的一声,离他们不远处的书房,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啊……啊……他们居然……”骆年恩眼眸爆睁,一个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可以塞进一只烤鸡了。 草地上的两个人动作一僵,婉儿低声惊呼,赶忙躲进梵樗的怀里。 梵樗看了一眼书房,怒声嘶吼着:”骆年恩!”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驿馆。 ”啊!”骆年恩也惊呼一声,回头想找来曲隶当替死鬼,谁知书房中早已失去他的踪影。”完了、完了,这下不死也要被扒层皮了!”他像踩着了马蜂窝似的,整个人跳了起来。 他……他怎幺知道,他们会突然演出这幺令人血脉偾张的激情画面,刚刚两人不是还在亭子谈天,怎幺一下就克制不住情欲,连回房都等不及的就在花园内演出活春宫。 他赶忙举起手遮住眼睛,贼兮兮的眼睛还故意从张开的指缝中偷看。 哇!卯死了,两人的身材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男的修长匀称、女的玲珑有致,真有看头。 ”你还不走!?”梵樗怒声再起。 骆年恩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是你们克制不住,可不是我有意偷窥。”他边说着,边将书房的窗帘拉上,随即逃之夭夭。 两人高涨的情欲可没有因为这点小意外而停止,在梵樗以目光彻底搜寻了周遭一遍后,两人这才放下心,不过碍于婉儿的要求,露天云雨换成了屋内的缱绻柔情…… ************ 外孙梵樗甫立下大功,紧接着又将举行大婚,这对官拜左尚书的李浩风而言,可是什幺也比不上这大事来得重要。 但见大厅中,艳红喜帐高挂,一对大红烛闪烁着耀眼光芒,将整个大厅烘托的喜气洋洋。 ”快,去门口看看,花轿来了没?”李浩风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紧张的程度可一点也不亚于当新郎倌的木梵樗。 ”外公,您别急。”梵樗扶着李浩风坐上太师椅。”您这个孙媳妇儿铁定是跑不掉的。” ”终于盼到你肯成亲,外公哪会不紧张、不高兴?”李浩风激动的抓住梵樗的手,喜悦的泪水布满都是皱纹的脸上。”只是外公瞧都还没瞧上新娘子一眼呢,真不知这姑娘是怎幺掳获了我这宝贝孙子的心?” 一想起梵樗自从举行弱冠仪式后,天天差遣一堆人去找寻当年将他送回来的仙女大夫,还扬言非她不娶,他心里就痛,深恐李、木两家就此要断了后。 ”您见过的,就是二十年前那个仙女大夫。”梵樗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啊!”这会儿李浩风吓得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摔了下来,”你是说……你要娶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为妻?” 梵樗调皮的笑了笑,也不点明,反而还危言耸听地说道:”外公,据我所知,婉儿年龄好象还不只如此而已。” 他话才刚说完,李浩风原本瞠大的眼睛,这会儿几乎要爆出眼眶,他颤声地说:”你的意思是……她的年纪比四十还大?”啊……他快要昏倒了。 梵樗顽性不减,继续说:”外公,最要紧的是,婉儿不是个正常人。”他可没说错,婉儿是天界的仙子,当然不是正常人。 ”你……该不会是娶个妖孽或是番帮姑娘吧?”李浩风困难地咽口口水。 ”比这个还严重。” ”啊……”李浩风一声长叹,一脸老脸垮得像风干的橘子皮似的,”樗儿呀!我看还是将这红烛、喜帐给撤了吧,如果你不想结婚生子,外公也会依你。” 梵樗紧憋着的笑意,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冲出口,搂着李浩风大笑着。”外公,骗您的啦。” ”你这孩子。”李浩风拿他没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过眼眸里可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就只会欺负外公,怎幺?看外公年纪大了,好欺负?” ”才不是,在我眼里,外公还是那幺年轻力壮,一点也不输给我们这些年轻人呢!”梵樗夸张地赞道。 在这个世上,除了婉儿,他就只有外公李浩风这个亲人,他当他是外公,也当他是父亲,他对他的照顾和关爱,亦师亦友,令他受益良多。 这二十年来,他让他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成长,在他失落的时候给予关心,在他快乐的时候分享他的喜悦,两人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造就今日的木梵樗。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眼看都要结婚生子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怕底下的人看了笑话。”李浩风宠溺的拍着他的肩膀。 ”要笑就让他们笑吧,谁怕谁来着,只要外公高兴,就是要梵樗扮小丑来娱亲也没关系。”他说的是真心话。 李浩风闻言,又激动的老泪纵横。”外公没有白疼你,没有白疼你!” 须臾,大街上传来响彻云霄的锣鼓声,将整个街道烘托的相当热闹。 在彩衣舞者的引领下,缀满珍珠彩球和银光流苏的花轿缓缓进入大门。 ”快、快,新娘子来了,快去踢轿门。”李浩风催促地推着梵樗。 梵樗调皮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外公。孙子这会儿就去将您的孙媳妇领来见您。”这情景在尚书府工作的仆役早就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人会因此而大惊小怪。 ”这孩子。”李浩风一副拿他莫可奈何地直摇着头,嘴巴可是高兴地笑得阖不拢。 身着凤冠霞帔的婉儿在喜娘和喜儿的搀扶下,缓缓地步进大厅。 等着成亲仪式开始的李浩风当然早已坐好,而司仪也开始高唱着:”一拜天地!” ”一拜高堂!” 正当司仪要唱出夫妻交拜之时…… ************* ”慢着!” 两个大汉,手中拿着一卷轴子,厉喝出声,阻止了仪式的进行。 李浩风生气的沉着脸怒道:”你们是谁?”是谁这幺胆大妄为的敢来阻止他爱孙的成亲仪式,简直是与他作对。 ”你不用管我们是谁。”大汉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对着木婉儿说道:”木星子,请跟我们回去。” 婉儿心中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还是灵验了,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瘫软在喜儿怀里。 梵樗看了一下他们,横身阻挡在他们面前,一张脸蓦地沉下。”你们是谁?”他深邃的眼眸露出担忧。 知道婉儿身分的人并不多,难道他们是…… 婉儿将喜帕扯落,脸白如雪,看了看面前的梵樗,再看了看李浩风和观礼的人一眼,闪过梵樗的身旁缓缓地走上前,每走一步,眼泪就落下一串。 ”不!婉儿,我不准你走!”梵樗脸色倏然刷白,一把将木婉儿扯进怀里。”告诉我,他们是谁?” ”值日星君。”婉儿轻声低语,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回答他。 ”什幺?”梵樗闻言,脚步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他所担心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发生了。 一直以为仙凡不能结合的故事,只是说书人为了制造故事高潮刻意谱下的情节,没什幺根据性,也没什幺可信度可言,没想到它会发生在他和婉儿身上。 她凄恻的眼眸定定地盯着他,蚀骨的心痛令她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来带走你的?”他困难地问。 婉儿静默不语,无言地点点头。 ”为什幺?”他眉峰紧攒,神情凛然。”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一旁的喜儿终于耐不住的跳了出来,她指着木梵樗的鼻子大骂:”还不是为了救你,我家星子才会触犯天律!” ”真的是这样?”梵樗一张脸倏地惨白,毫无一丝血色,他痛心地抓着婉儿的肩膀,难过地问道:”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求你。” 何时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他的委屈身段令婉儿心痛如绞。 转过身,婉儿咬了一下朱唇,体态轻盈的朝李浩风跪了下来,泪眼婆娑的说道:”婉儿福薄,做不了李、木两家的媳妇,请尚书再为梵樗另谋良缘。” ”不!”闻言,梵樗气得两目殷红。”谁也带不走你,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踩过去!”他粗暴地将她拉回身旁,脸色充满肃杀气息。 值日星君双眉一蹙,看了一下婉儿,等着她的答案。 ”下!不要。”婉儿阻止地摇摇头,她转过身看着梵樗,露出惨澹一笑。”我俩缘已尽,请你再另娶佳妻。”泪珠失去控制的态意奔流,无声无息地淹没了她的视线,滚落满腮。 捧起她的脸,让泪珠落在他掌心。”不要,不要将我的爱推进无底深潭,不要!”他咆哮着,将她牢牢地按在怀里。 ”我俩已缘尽情了,请你看清楚好不好?”猛然地推开他,婉儿自己则因重心不稳而差点摔倒。 梵樗双臂一揽,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大声嘶吼:”除却巫山不是云,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呀!你怎可如此狠心?怎可如此!?” 她生,他亦生;她死,他亦亡,他的灵魂、他的幸福,全系在她的身上。 他的决然令婉儿的心狠狠地被抽动了一下,他对她的爱,将是她一辈子的依恋,也是她活下去的原动力,他绝不能有轻生的念头,否则她也绝活不下去。 ”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她蓦地往他颈后的穴道一点,依依不舍的从他怀里退开,她朝着一脸茫然的李浩风说道:”一个时辰后穴道会自动解开,尚书无须担心。” 婉儿珠泪如雨落纷纷洒在梵樗手上,烫伤了他的心,也烫痛了他的情。 受制于她的法力,他虽然手脚不能动,但口犹能言,他痛心的嘶吼着:”你怎幺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离去?你怎幺忍心?”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椎心之痛,承受不起呀! 他的语调充满无助与哀伤,令在场者无不动容地掬以一把同情之泪。 她紧握着双拳,指甲深深扎入掌心却浑然末觉。”忘了我,重新去寻觅你的聿福。”心,控制不住地揪然猛扯,宛如万箭齐发,直射向她心窝。 面对她的割舍,他倏地朗声大笑,笑得诡异与猖狂,笑得凄怆与悲凉。 ”你当真要舍我而去?” 老天爷究竟跟他开了个什幺样的玩笑?为何要让他遇见她,失去她,然后再得到她的同时又要面临失去她的心碎?如果二十年前他不曾遇见她,是不是命运的转轮就会有所改变,他也不会如此痛彻心扉?为了她,他无怨无悔,甘于等待,执着于寻觅,只因她是他一辈子的依恋,感情的依托呀! ”不舍,行吗?”婉儿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唇角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没了你,生何欢,死何足惧?”望着她,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决。 婉儿噙着泪摇头。”但我却不忍你为我而亡。” 她知道她这幺一走,梵樗会很难过,但她宁可见他苟活着,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因她而死,她真的做不到! ”梵樗,原谅我……” 婉儿无言地看着他,脚步沉重地缓缓走向值日星君,在临离去前,忍不住又跑了回来,搂住他,在他唇上烙上一吻,随即与其中一名星君飞天而去…… ”婉儿……别走……”看着婉儿消失的身影,梵樗痛彻心扉地呐喊着,口中如泉涌般蓦然喷出一道鲜血,眼前一暗,人随即倒了下来。 ”樗儿……”李浩风高喊着。霎时整个尚书府乱成一团。 ”让开。”尚未离去的大汉将众人排开,只见他运起一股气往梵樗的眉宇间灌入,口中喃喃念着人们听不懂的言语,听来像是一种咒语。 他手中如火球般的亮光缓缓地自梵樗眉宇间没入,最后消失下见。 他挥了挥额上的汗珠,喘了口气,对昏迷中的梵樗说道:”木梵樗,我已经将你的封印解开,其它的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他纵身一跳,也跟着飞天而去,留下一厅子低头窃窃私语的嘉宾。 ************ 晕厥后的梵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坠入五里迷雾之中,心里想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婉儿巧笑倩兮的影像。 突然,一道亮光袭向了他,整个脑子就像要被掏出似的,痛得让他整个人揪扯成一团,可是在这阵巨痛之后,脑子里就像被灌入了新生命似的,眼睛也整个晶亮了起来。 一道道的影象接连不断的浮现出来,每一个画面里都有他,还有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更新奇的是,那里面的人叫他玉玑星君,而不是木梵樗。 玉玑星君?梵樗蹙眉想着,无奈整个头痛的就像要裂开似的,令他忍不住发出低声呻吟。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个长得雍容华贵的女子朝他笑吟吟地说道:”玉玑星君,你可还认得本宫?” 梵樗蹙着眉,正欲思索,可是一个名字就这幺刚好的浮现在他脑海里,让他脱口喊道:”云母娘娘?” ”没错,看来你的封印已经慢慢解开了,那幺本宫也就不用多费心思了。” 云烟飘邈之中,那位自称为云母娘娘的人,突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原本疼痛的头也在瞬间清明起来,记忆也慢慢地回到他脑子里。 ”拜见娘娘。”木梵樗恭敬地跪了下来。 ”免礼。” ”娘娘,臣怎幺会在这儿?”梵樗看了一下周遭,一片雾蒙蒙的,他低头一看,只见在屋子内躺了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窸窸窣窣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他,就是你,在人界的你。”云母娘娘指着下头的人对他说道。 经这幺一点醒,记忆似乎整个都明朗了起来。梵樗看着坐在他身旁的老者,心隐隐揪痛着。”外公他在哭。” 云娘娘母笑了笑,安慰他:”放心,你还是回得去,只不过你现在得跟我回天界一趟。” ”回去?”他不解的回道。 ”你难道忘了,有个人为了你,已是哭得肝肠寸断,你这会儿再不回去,只怕整个天庭都要淹水了。”云母娘娘戏糗着。 ”对了,婉儿!婉儿被他们带走了!”梵樗突然想起他昏倒前的那一幕,整个人跳了起来,心也揪成一团。”我要去找她。” ”别急,婉儿就在我那儿。”她手一挥,云朵就像有生命似的,载着他们直上九穹天。”跟我来吧。” 尾声 "好玩,好玩。" 月镜前,两个白发长胡的老人如孩童般边看边叫好。 "玉帝,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月老揩去眼角上笑出来的泪水问道。 "好玩。好久没笑得这幺开心了。"玉帝捻了捻长胡,一张嘴也是笑得阖不拢。 "不过接下来,我们该闪人啰。"月老提醒道。 "你想咱们要躲去哪儿,他们比较不容易找到?"玩完了,接下来就是该想法子避避风头,否则要是让他们这对小恋人知道是他们玩的花样,那他们的胡须恐怕就要不保啰。 月老思索着,"月老洞不能躲,你的天庭也不安全,我看咱们就先到瑶池金母那儿,明着是去品尝蟠桃,暗地里是去避难,我想瑶池金母应该下会发现。" "好主意。"玉帝点头赞同。 就在他们刚要开溜时,木婉儿和梵樗在云母娘娘的陪同下也来到了月镜前。 "玉帝爷爷……月老公公……"婉儿气急败坏地嘟嚷道。 "啊!这幺快就找来了?咱们还是快闪吧。" "我想,一定是云母娘娘告诉他们的,什幺事情都瞒不过她,唉……"-声长叹,月老紧追在后。 霎时,两道金光一前一后的闪过天际,凌空而去,等他们追到月镜前,早失去了这两个老顽童的踪影。 "娘娘,你看啦!"婉儿指着天上两道疾飞的闪光直跺脚。 "他们这次是玩得太过分了点。不过,别急,整个天界不就是这几个地方,他们这两个老顽童躲不掉的。"云母安抚道。 "可是……"婉儿犹有末甘。 "可是什幺?你们两人还应该谢谢他们。" "为什幺?"婉儿不解。 云母娘娘推了她一下,将她推进梵樗的怀里,笑说:"谢谢他们帮你找到了这幺好的夫婿呀,是不是?" "不来了,娘娘取笑婉儿。"婉儿害羞地跑开。 "快去追吧,在人界爱得死去活来的,怎幺一回到天界就全忘了?"云母娘娘推了梵樗一把,催促着。"快去,否则让她跑了,可就辜负了玉帝和月老的一番苦心啰。" 刚解除封印,知道自己真实身分的梵樗,还是有点无法适应自己现在的身分,不过对婉儿的心,他可一点也没少过,只是……在天界,他多了份内敛,行事也不似在凡间的率性而为。 看梵樗没有动作,云母娘娘立刻又说道:"难不成你要娘娘我去帮你追媳妇儿?" "不是。"梵樗这才迅速地追了上去。 看来,他还是得赶快将婉儿带回人界,至少在那儿,他可以好好的抱着她,想亲就亲,没有这幺多繁缛的礼节要顾忌。 望着他们,云母娘娘笑了起来,还是忍不住的叹道:"还真亏了他们这两个老顽童,否则他们还真不知要等到什幺时候才知道爱是何物。" 看来这天界一下子多了几对有情人,可要热闹啰! 附注:欲知水灵儿与宋寒尘的情事,请翻阅贪欢系列079《五行星子传奇》之一"冷君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