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万寿无疆》 第1节 本书由 一世长安 整理 ================ 女主她万寿无疆 作者:lucia露神 文案 老婆赚钱养家 我负责供血养她 老婆很好养 给她一口血,撑起一个家 ---------------------- 正经文案: 奸诈之人的血液是酸的 凶暴之人的血液是苦的 只有正直之人的血液是甜的 “你最近没出去觅食?” “嗯。” 她看着一个人慢慢走来 “被饲养的感觉你不懂。” 因为吃过他,就不想再吃别人的。 tips: 1.男主老处男28岁 女主老不死347岁 2.又名《老不死萝莉》《中华小血库》 3.悬疑刑侦,暴力萝莉x禁欲糙汉 内容标签: 血族 女强 制服情缘 悬疑推理 主角:馒馒 ┃ 配角:沈挚 ┃ 其它:吸血鬼,悬疑,女强,警察 ================ ☆、chapter1(改) 沈挚一手捏着个白胖包子,另一手拎着杯热咖啡。初春的小道上还有些未化的积雪,他的球鞋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正前方原本应该安静的刑警大队门口此刻人头攒动,像老头老太太哄抢鸡蛋一样的盛况。 “有领导来了吗,怎么这么热闹?” 沈挚不过探头看了两眼,就没了深究的兴趣,一口把包子塞进嘴里,从旁边的小铁门挤了进去。看门的老李头从老花镜下面瞅了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清晨的走廊安安静静的,沈挚推开一扇老旧的办公室大门,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有早晨清透的阳光穿过不太透明的玻璃,在办公桌上面折射出灰尘飞舞的轨迹。 满墙都是剪辑和贴画、白板上擦不掉的记号笔痕迹,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资料,按照年份被人细心加上标签,他一坐进里头的那个位置,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沉浸了好多好多年的深潭。 浸满了凶手的仇恨、背叛,与被害者的不甘、屈辱。 杀人的这个行为单纯从类型上分类,大概有:纠葛杀人、报复杀人、无目的杀人和激情杀人。 他的手指点在嫌疑人和被害人的照片上,如果凶手并不是出于财产纠葛杀人呢? —————— “唔,沈队你来的好早啊。”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白色法医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面容清秀,不过二十多岁大小,怀里抱着碗泡好的桶面,手上还拎着茶蛋和油条。 “嗯,早点来查案。”沈挚点点头,看她随手把早餐放在验尸记录的本子上,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 郎雪贤坐下过了一会才发觉身边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她想了想,然后象征性的挪了挪手里的泡面,“沈队你吃泡面吗?是金汤肥牛味的……” 沈挚掐了掐太阳穴,“你,做完验尸工作洗手了吧?” “当然洗了呀!我可是正规法医。” “没事,你自己享用吧,我吃过了。” 郎雪贤看了眼对面人,沈挚身前的烟缸里早已是满满的烟屁股,咖啡罐子摞的跟人高,她忽然一拍脑门,“噢,对了沈队,刚才在路上碰见小周,他说嫌疑人身体好像有点问题,上面指示要送去特殊部门处理,今天开始就不用咱们管了。” 屋里沉默了一阵,只剩下女法医咕咚咕咚汤水的声音,沈挚忽然像颗炮一样弹了起来,“你说什么?他们要把嫌疑人放走!” 法医郎雪贤有点蒙,她嘴里还嚼吧着油条,像只呆呆的树懒,“可是……那什么特殊部门调的特派员已经来了啊,正要往审讯室里去,今天就会把人带走呢。” 她瞧着沈挚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狰狞起来,连忙用力摆手,“哎沈队别急。” 她把泡面碗挪过来,“这种事情上面都是规定了的,咱别气了,来吃口面吧,可好吃了……” 沈挚深深吸了口气, “说了不吃啊!!” (╯‵□′)╯︵┻━┻ 在应对危险的时候,美国有cia、fbi,英国有军情5处6处,俄国是联邦国家安全局,日本有特高科,中国有……无所不能的“有关部门”。 这四个字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就只是报纸上的一段油墨汉字而已,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确实是另一个世界的守门人。 特别是,当这个世界,常人无法驾驭的时候。 诸云市--刑警大队审讯室。 ‘啪嗒-啪嗒-’清脆的鞋底敲在地板上的声音,站岗的小警卫偏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他立的更挺拔了,恨不得把脑袋顶到天上去。 原本一只手被拷住,枯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嫌疑人)抬起了头,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长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脖子后面,一双眼睛好像只能睁开一半一样无力。 但是在看到来人时,他的目光一下子亮了。 “你……”他想撑着桌子站起来,但很快被身后看守的警员制服,被毫不费力的压在椅背上,“不许动!” “呵呵。”被制服的男人冷笑了声,“没想到能看见活的白派,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而来人在两米的位置停下,翻开手中的卷宗。 “陈迢,男,年龄籍贯不详,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捕。死者为隔壁邻居房东太太,与你有金钱、感情纠缠,案发现场是你的住所,凶器上有你的指纹……” “呸,都在污蔑我!”陈迢忽然激动起来,但又再次被警员轻易制服,他被按着脑袋趴在桌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喉咙里像拉风箱一样。 馒馒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读,“无不在场证明、有目击证人、凶器归案、杀人动机明显……” 她点了点头。 陈迢一张脸跟纸一样白,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看着她。身后监视的小警员忍不住问,“证据确凿,今天就可以定案了吧?” 她还未说话,审讯室门口一阵骚动传来,有人在用力咣咣咣的拍门,把铁门砸的像鼓面一样,她往后退了半步,立刻就有一群人像风一样刮进来,轰隆隆的闹到了屋子里。 “不能把他带走!”沈挚用力扒着墙,他身边一左一右两个警员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后面还有抱着腰的,拽着腿的。 “沈队你冷静点!” “你不能进来啊!”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卯足了劲要把他弄出去,就算沈挚体格再强壮格斗再厉害,也被一点点往外拽出去了。 “你们这群臭小子!”他咬着牙嘶吼着,像一头老雄狮。 “谁再阻挠老子,罚跑操场一百圈。” 他这么一说,就如同在沸腾热锅里浇一瓢凉水,‘欻拉-’一下子让这些躁动的饺子们平静下来了。 “沈队,不带这么玩的。”身边年轻的警员们嘟囔着。沈挚这时正用脚绊身边一人的腿,见他们终于放开自己了,才哼了声站稳脚跟。 他抬起头,目光就瞬间集中在面前女孩橙红色的大围巾上了。 审讯室里灯光不太亮,那人露出来的脸也是清冷雪白到极点的,唔,像贝壳一样。而她的眼睛就如同嵌在母贝里的黑珍珠,一眨不眨的看过来。 她穿一身黑色的呢大衣,露出两条纤细的腿,瞪着小皮鞋的脚正好踩在他被灯光投射到地面的影子上,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而沈挚在观察她的时候,馒馒同样也在看他。和别人不一样,这个男人穿的不体面,一身半新不旧的警服,外面还披着件运动衣,头发和鸟窝一样,脸上带有疲色,胡渣也没刮,衣领和胸口还有褐色的不明污渍,大概,有三十了吧。 沈挚:好小(馒馒:好糙。) 此刻的第一次见面,谁也不会觉得,这个人未来会成为那个特别的人。 这块几平米的地方明明站了七八个人,此刻却都鸦雀无声。 沈挚活动了下肩膀,接着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周围,那些警服笔挺的男队员们,都用各种复杂的目光打量他。 怎么,老子没洗脸没打发蜡就这么奇怪吗?你们以为队里要选美啊! “沈队,你这样随意闯进审讯室,叫大队长知道了是要写检讨的。”其中一个警员说。 “是啊,大队长的检讨,你不写个几万字可不行。” “还得不带重字的。”众人想起来那段痛苦的文字,全是心酸和眼泪。 “不管怎么样,陈迢这个嫌疑人是我归下的案子,不能就这么带走。”他指了指坐在供桌后面一脸丧病的白脸男人,“谁都不许动他!” “但是……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这个人,他就是杀人凶人啊。”众警员七嘴八舌的解释道,“沈队你就别让我们为难了,今天他就必须被特殊部门带走。” 警员们正在僵持的时候,一个女声忽然插了进来。 “那个,不好意思。”馒馒看见他们几个都看了过来,默默举起了手,“他不是凶手,我不准备带走他,但是你们要是再关下去,他就要死了。” 第2节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二章人物有点多,请耐心细看) 男主是个嘴硬心软的糙汉,易撩易羞好味道。 写完以后开接档文:婚后 美食 狂热痴汉。 ☆、chapter2(改) “你说什么?”沈挚一下子懵了,他想要过去仔细看看陈迢的时候,忽然门外又有人闯进来了。 “沈挚你要什么!造反吗!”那位传说中的刑警大队长,终极boss陆一通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别的那些干杂事的警员都消失了个干净,生怕被逮住写检讨。 “陆队,请给我点时间,陈迢的疑点太多了,不能就那么带走。”沈挚就站在嫌疑人身边,看起来是打死不肯挪动分毫。 陆一通瞅了瞅他们二人,面向馒馒,“你说,他不是凶手?” 馒馒看着面前堵着的像头熊的男人,抬头直视他们怀疑的目光,“大队长,请允许我先为他进行治疗,我保证不携带任何可疑药品。但是嫌疑人的身体状况如果持续恶化,对你们破案也是不利的。” 被点到名的陆一通也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当下大手一挥,将陈迢松了手铐抬上担架弄了出去,“那个……”他看了看两个对峙着的人。 “沈挚啊,案子可以慢慢协调,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啥部门来着? “……那个,是省会调来处理这个案子的特派员,因为陈迢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对于他的案件跟进都由她来处理。” “小姑娘你的名字是?”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们,“我叫馒馒,馒头的馒。” ---------- 原本冷清的休息室门口,这会破天荒的挤了不少的人,大部分是早上堵在门口的那波闲人,他们都想看看这打破了n条特例的嫌疑人,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队长竟然还特意给他开辟一个休息疗养室出来。 “队长,你在这啊。” 沈挚的下属警员周顶天扒开人群跑了过来,“我就猜你肯定在这里。” 沈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捏一矿泉水瓶眉头紧锁,他仰头猛灌一口,晶亮的液体顺着喉头滚落,消失在衣领处,他随手一抹,“小周,你看紧了,要注意里面的任何动静。” “是。”周顶天知道沈挚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聒噪,便也不再说了,其实他们有调查过陈迢的病史,发现其没有任何一家医院的就诊记录。但他看起来有些奇怪,便往上申报了,哪里知道体检结果立刻被拦截了,并下派了调查员。 “在我查清楚案子之前,随便他怎么折腾,只要人不走我就不管。”沈挚站起来倚靠着休息室的门,里头的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病人,因为身体状况,只在右手腕处戴一个手铐。 陈迢一张脸煞白煞白,但是她没有要求给他准备什么药物,连葡萄糖点滴都没要,就这么盖了被子干躺着。 “他到底是什么病,那个特派员靠谱吗?”周顶天歪着脑袋打量,然而没听到沈挚的答复,他疑惑的回头,就见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不远处走过来。 她只是低头不疾不徐的走着路,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个小皮箱,没有管身边别人的目光,但是所过之处世界的色调好像都不一样了,这个冷硬阳刚的公安分局好像加上了一层滤镜。 还是顶级的美颜滤镜。 沈挚看着她一步步走来,然而和周顶天这类男人不同,他的关注点不在她的脸上。 原来她戴的围巾是鲜红色的,不是他以为的橙红。 馒馒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收获了一群人的注目礼。 “特派员你、你、你好……我叫小周!”周顶天傻乎乎的伸出手去,然后被沈挚一巴掌拍在头上。 “你你你个大头鬼啊,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当警察!” 他掩嘴咳嗽一声故作严肃的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外套,“刚才没做自我介绍,那个,你就叫我沈、沈挚好了。” 众人:…… 馒馒抬头看面前的这个人,黝黑的肤色瞧不出脸红与否,他原本是目光灼灼的瞪着她的,后来忽然移开了目光,浑身不自在一样。 然后她忽然笑了,“你们好。” 虽说只是嘴角稍微一勾,连笑都说不上吧,但是沈挚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忽然很多道不善的目光投射到了自己身上,像刀子一样,叫他浑身一颤。 看什么看,老子虽说是稍微器宇轩昂风流倜傥了一点,你们也不用这么看我吧。 后来直到馒馒进了休息室,大门砰一声关上,再也看不到那娇小倩影的时候,外面围观的人群才渐渐少去。 周顶天小声的问,“她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虽然是病人,可也是嫌疑犯啊。” “哼,你以为直属省会的特殊部门派来的会是什么人。”沈挚脸还是黑的像锅底一样,周顶天眼珠一转。 “他们该不会是什么改造人吧?超基因人?” “呵呵。”沈挚冷笑一声,“你见过这么弱不禁风的超人吗,我看她顶多有个水系异能。” “哎沈队,你也知道异能?” “嗯,上周从你桌子底下翻出来的一本书里说的。” “什、什么书?” “《至尊狂少》。” 休息室的窗口朝南,从窗帘的缝隙往外面看去,能将大院的景物尽收眼底,那个叫周顶天的小警员,正拱手作揖说着什么,然后沈挚勾住他肩膀,二人头挨着头推推搡搡。 馒馒面无表情看了一会,手中的秒表滴滴答答走过一圈,“喂,你吃完了没有。” 她身后那人支着上半身躺在床上,左手捏一个果冻的塑料包装拼命的嘬,听到她的说话声后翻了翻眼皮,‘啪-’一下将那个袋子扔到了地上。 “滚吧!” 馒馒低下头看那个半瘪的袋子,出口的地方渗漏了点液体出来,红艳艳的淌到了铺着的瓷砖上。 “人类的走狗,血族的叛徒,怎么,他们就是用这种狗粮来饲养你们的?”陈迢眼睛冒着红光,他挑衅的瞪着面前娇小的女孩,一脸痞气。 馒馒蹲下身将血袋子捡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了地板上的血迹,然后将垃圾塞进随身的皮箱中,“你知道一座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大概会有一百多名血族。” 她又掏出一张纸来仔细擦拭手指,“只要有一个血族存在,就必须有人类要提供生存必须的鲜血。杀戮和死亡率虽然可以降低,但总有些白痴无法压抑自己的本能,活的像头禽兽。人类喜欢叫我们吸血鬼也不是没道理的。” “有的血族被人类找到了,与他们开始合作,也拥有了合法的身份,有的选择继续流浪、杀戮。然后就有了你说的,白派与黑派之分。” 陈迢眉毛一挑,“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可不会为了这种难喝的狗粮就被人类招安,当他们的警犬。而且这个死掉的女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抓我!” “你好像还没有什么自我认知。”馒馒耸耸肩,她用两个指尖捏起那个脏了的血袋子,“现在所有的证据、证人都将箭头指向了你,如果不是特殊部门拦截了这个案子,你就要被枪/毙了。” “然后明天的新闻就是:惊现子弹无法杀死的犯人,改判无期徒刑的话就是:震惊!活着的干尸!或者干脆在阳光下面被晒成焦炭,那新闻就会更好看了。” “你会给诸云市的人类带来恐慌,至少要封锁几百人的口舌才能控制,这里的血族也会因为你而活在高度警戒中。”看着她讽刺的笑,陈迢怒极,牙齿忽然变长,然而却被一阵忽然而来的大力制住。 馒馒将那个血袋子粗暴的塞进他嘴里,冷眼看着他艰难的吞咽,“现在好了,作为走狗的白派要来处理你们留下的烂摊子,给一群招惹上犯罪凶徒而不自知的白痴擦屁股。哦,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你。” “而被你口中死都不吃的狗粮救活,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那双如白玉一样无暇的纤细手指卡在他肩膀上,陈迢想要挣扎,但是被她按住的地方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右手腕子的金属手铐和床架子敲击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那难喝的混合动物血的味道一直呛到他鼻子里去。 “要说我为什么知道你不是凶手?可能是看你这副样子,已经起码半年没有进食过人血,你现在弱的像只鸡,体重两百斤的戚太太用压的就能把你压死。” 陈迢忽然觉得,如果吸血鬼有眼泪的话,他大概已经哭了。 几分钟以后,馒馒将吃干净的果冻包装袋密封,装进她随身的皮箱里,床上陈迢傻了一样仰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具真正的木乃伊。 “我已经上报了特殊情况处理中心,他们比较在意你不吸血的问题,我会和诸云警方合作加入你的案子,嫌疑洗刷是早晚的事,但我要采集一些你的个人信息备案。” “哦,我没在征求你的意见。” 休息室里两只吸血鬼互相瞪着眼,休息室外沈挚拍门拍的手都痛了,“喂!你有没有事啊!刚才发生了什么,陈迢怎么样了!”动静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少人围观过来。 “可恶!”沈挚一脚踹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队长,她不知道把门怎么锁了,钥匙都打不开。”周顶天着急的说,手中几把钥匙都试过了,这一扇门却跟铜墙铁壁似的一动不动。 沈挚捏了捏拳头,“我们把门撞开,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和周顶天二人在门前站定,“我数321!” 然后就在猛的冲出去的一刹那,刚才还如水泥墙一样的门却轻易被打开了。 “哎哟!”他听到周顶天摔倒在地痛叫的一声,沈挚自己也不好受,身上像被车轮子碾过一样疼。 他艰难的翻过身子,然后就感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你还好吗?”那个叫馒馒的特派员就站在他脑袋后面,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沈挚只要抬头就能看清她未带围巾的纤细脖颈。 而且从下面的角度看,这家伙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真·暴力,前期真·冷淡,后期真·流氓。 【感谢我的老朋友一枝花,还有新朋友青鲤鱼投的地雷】 ☆、chapter3 “队长你没事吧!”周顶天的一声叫唤才算把沈挚从神游中拉回来,他站起来拍拍裤脚,“没事。”这时不远处床上的陈迢哼了一声,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们。 “这家伙竟然好了?”周顶天走过去揪了揪陈迢的脸皮,“不跟刚才似的一脸死相了,好神奇!你用的什么药啊!” “是啊,好神奇。”沈挚看着馒馒转身慢条斯理的整理桌上的纸张,然后把它们卷起来拿在手里,“最好不要让他见光,等我下次再来。” “特派员请等一下。” 那双小皮鞋脚步一滞,“沈队长还有事?” 沈挚走到她面前,他们的身高差大约有十八厘米,从外形上来看,这个女人不超过二十岁,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她只有二十岁。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你的箱子。” “沈队长在怀疑我?”馒馒不由觉得面前的这个糙男人有点搞笑,但她还是很配合的打开了小皮箱。 “箱子里的东西涉及国家一级机密,诸云公安是无权实验的,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向上级报告,我给你申请机密免查表,当然产生的费用要由你自己承担。” 沈挚仔细瞧着她皮箱里的东西,听着她故意恐吓的言论,旁边周顶天一下一下的用手肘拄他,“队长,你这样不好吧,陈迢不是已经好了嘛。”然而他完全听不到一样,一双眼睛好像粘在了里面。 箱内有全套的注射用品,一排药水和药丸,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下层有暗格吗?”沈挚不依不挠,周顶天简直要尴尬死了,队长执拗起来拉也拉不住,幸好特派员小姐好像不怎么生气的样子。 “其实你不用紧张,接下来我们还有共同合作的机会的。”馒馒轻轻的说,沈挚准备翻动的双手一顿。 “还要请沈队多关照了。”她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后来陆一通找人来将馒馒领走了,沈挚到底也没有拆开看那个箱子有没有隔层。 “沈队一起去吃饭啊?”几个年轻的警员从后面跑上来,朝他打招呼。沈挚挥了挥手没有说话,那几个男孩便跑过去了。 他找了个树下的空地坐着,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出神:陈迢发出的声音是因为什么,光是打个针动静也太大了吧。还有他所谓的特殊身份,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还有那什么特殊情况处理中心,到底是个什么机构? “馒馒……”他细细咀嚼口中的这两个字,只感觉神秘和未知环绕着她,像一个引诱别人去撬开的宝箱。 第3节 他忽然捂住脸,仰头叹了口气,“还是先查案子吧。”旁边就是厕所,随手拧开水龙头,哗哗哗的洗着脸,好像根本察觉不出水是冰冷的一样。 沈挚正闭着眼拉起身上穿的t恤擦脸,转过身刚抬起头,“啊!!” 刚才还在想的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就站在面前。 “你,你,你!”他伸着手磕磕巴巴的说,“你怎么在这?”这是男厕所门口吧! 她低头瞅了眼他因为撩上去衣服而露出来的裸腹,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 沈挚这才反应过来,三下两下把衣服整理好,红了脸问,“你,找我有事?” 馒馒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调转脚步往回走去,“是陆队找你。”她步伐轻快,长长的头发在背后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沈挚在原地楞了半秒钟才小跑着追上去。 她还是带着那条鲜红色的大围巾,厚厚的裹住整个脖子,他悄悄看了一会,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天气冷的时候人呼吸会有白气,是水蒸气遇冷液化产生的,但是她没有。 后来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观察了很久,她确实没有丝毫热气,就像一个冰人一样。 因为这实在太奇怪了,导致后来陆一通大队长在做讲话的时候,沈挚都在神游。他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人的脚步,她身后养的过长的黑发,白到透明的耳廓,走路时习惯性一只手插兜,和坐下时将头发撸到身侧的动作。 “队长,队长?队长!” “啊!”沈挚猛地回神,发现面前是周顶天放大的丑脸,“麻痹你离老子这么近干嘛!吓死了好不好!” 周顶天略受伤的退了回去,“我是想告诉你,一会就要下车了。” 听他说话,沈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正身处一辆面包车上,旁边坐着周顶天和另两名警员,而副驾驶上坐的就是馒馒。 “陆队说让特派员跟着我们了解一下案子,还指明要队长你陪着。”周顶天斜了一眼,“队长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瞧着他那眼神,还有两个警员伸的长长的耳朵,沈挚嘴角一抽,你队长我英明神武坦坦荡荡,在你眼里就是个欺负小姑娘的人吗? 警员们:我们不知道…… 后来一路安静,到锦花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了。 “小周你再去询问一下物业。”沈挚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鞋套、手套,自己手脚麻利的穿戴上,“其他人再去找邻居们了解一下情况,让他们回想一下所有的细节。” 馒馒接过他递过来的鞋套蹲下身戴上,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他一双大脚,脏脏的鞋面,是标准的单身、独居、大龄男青年的标志。 而且还是个执拗的糙汉子,她这么想着。 然后这双脚忽然朝她的方向挪了过来,就站在她面前。 馒馒楞了一下,微微抬头,就看到这个男人挺拔的身躯和微拧的眉头。 他身后挤挤攮攮走过的是几个搬着大件家具的工人,抬着茶几衣柜之类的重物,瞧着也不是很上心,然后沈挚竟然自己挡在了她前面,用身体阻隔那些锐利的棱角。 她停顿了半秒,低头佯装整理鞋面,感觉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几个搬家工人离开以后,沈挚才走开去,一脸别扭,总感觉恨不得离她三丈远。 有趣:) “案发时间在前天下午两点。”沈挚看她准备好了,便准备上楼,“死者是陈迢的房东太太方美珍,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带你熟悉一下案子。” “戚大宝夫妇结婚二十年,近期感情出现裂痕,原因就是方美珍疑似出轨陈迢,然后前天戚大宝邀请律师来家中商量离婚事宜,方美珍也在家。”沈挚指了指电梯,“他们在六楼有两间房,603租给了陈迢和其女友。” 馒馒默不作声的跟着他走进电梯,从干净的发亮的电梯内壁能看清两个人的样子,沈挚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握着本子和笔。 馒馒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和他眼神相撞。 “咳咳。”沈挚腾一下转过脸去掩嘴假咳一声,“那个,到了。” “隔壁的601是他们夫妇两个的住所,独生女儿已经在外面工作了。从离婚律师的笔录来看,他那天进到戚大宝家里后,方美珍有露过一次面,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和朋友的联系中也没有露出轻生的念头,初步排除自杀可能。” 馒馒站在两间屋子门口看了看,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当时律师到他家之后,听到方美珍又跟戚大宝大吵了一架,然后就出门去了,戚大宝进屋后抽了几根烟埋怨了一阵,后来他们打开门通风,就看到方美珍躺在隔壁屋的阳台门那里。” “死亡原因为窒息,颈部有绳索勒过的痕迹,无明显外伤,体内没有发现毒素或酒精。方美珍体重200斤,能把她轻轻松松的勒死,依靠当时陈迢虚弱的体质来说很不容易。”沈挚说。 “而且他是和女友同居的,他们恋爱了半年,女友叫钟青青,是个普通的幼师,据同事说为人十分随和。陈迢没什么正经工作,但是也经常被人看到他去接女友下班,感情似乎不差。” “你会在热恋女友眼皮底下与一个四十五岁的肥胖女人出轨吗?”沈挚难以理解的问。 馒馒蹲下身查看地上标记出的尸体区域,“我不会。” 沈挚微微一楞,马上反应过来她真是在回答他,顿时一句话像卡在嗓子眼里一样。 馒馒看了看那片用红线圈出来的人形,“所以你们找到的指认陈迢的有力证据是什么?” 看她这么正经的样子,沈挚感觉那点尴尬也好受些了,“陈迢与方美珍往来的证据。” “他没正式工作,在家捣鼓了一个app叫创金投,就是类似投资理财的软件。这人没什么大本事,网络手段倒是一流,花言巧语让一批人投了钱。” “然后,这个app在上个月被封了,作为最大户头的方美珍亏损了十万。” “十万元的欠款,可以构成犯罪动机。”沈挚翻开手里的记录本,“凶器也找到了,是一根属于陈迢的跳绳,手柄上有他自己的指纹。” “人证,物证、杀人动机都齐全了,从执法上来说,他已经成为‘凶手’了。” “不,他确实是无辜的。”馒馒转过身来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有同名,纯属巧合】 作者智商有限,非专业人员 ☆、chapter4 沈挚皱眉,“你有什么证据说陈迢不是凶手,他到底有什么特殊身份能让有关部门注意?” 馒馒背过身去,她当然不会说他那个样子,已经是半年没有吸过人血的了,方美珍也完全没有被标记过的痕迹。长期没有接触过人血的血族,差不多已经算是个废物。 “他患有罕见的多发性遗传病,几率为百万分之一,对医学界来说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并且这种病会让身体机能衰退,必须要用特殊的药来延缓,你也说了死者体内没有发现酒精和毒素,因此他是绝对不具有杀人的体能的。” 馒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沈挚一脸怀疑的看着她,然而这个女人的脸就像精心描画过的人偶,一点额外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戚大宝还住在隔壁吗?”她忽然间转过头来说话,沈挚正观察她的神情,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啊……不是,方美珍死后他就搬出去住了,现在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 “哦。”她走到603的阳台往外看,这里是比较高级的住宅小区,没有特定的门禁卡无法进入,阳台也是开放式的没有安装防盗窗。但是户与户间距较宽,不可能徒手攀爬过去。 “沈队。”这时周顶天从门外走进来,“物业说他们和警方一起排查过2月5号所有的监控视频,当天只有五个人是持着临时门卡进来的,没发现有特殊嫌疑。” “那天的电梯监控也查过了,没有特别情况发生,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坐电梯。” 沈挚点点头,见馒馒还踩在阳台栏杆上往外看,这里是高级住宅小区,环境很好,阳台外面挨着的就是一条护城河,夕阳照在水面上金光灿灿的,像打碎的金瓦。 “走吧,我们回警队再整理一下手里的线索。”沈挚其实对这个空降兵没抱什么希望,就当是上头指派下来的红衣使者,恭敬的送来又送走就行了,像一个看过场的路人。 其他几个警员在邻居那里也没有搜到什么新鲜的内容,“他们夫妻两个白手起家,现在开一家公司,盈利还挺不错,方美珍自己的私房钱不少,花钱也挺大手大脚的,还喜欢找一些小年轻玩。” “戚大宝自己在外面也不干净,谁比谁强不哪里去。离婚啊,闹了好久了,离不掉呗。” “你说小陈?没什么印象,他不怎么出门,他老婆人挺好的。” 沈挚看着记录本上领居们的话陷入了思考,回去的时候开车的人换成了周顶天,馒馒还坐在副驾驶,不过和来时不同,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真的,你爬过珠峰?”周顶天惊讶的说,脸上的神情是正常男人面对女人的惊喜加赞叹,“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娇弱。” “那时年轻气盛不懂事,后来差点冻死在上面。”馒馒爽快的自黑着,或许因为她表现出的随和,旁边几个男警员都自动自发的粘了上去,一时间车厢里就剩下沈挚自己形单影只。 一群肤浅的外貌协会的动物,他撇撇嘴看向了窗外。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灯红酒绿的街市开始营业,蒸腾的热气和香气弥漫开来,给城市添上一点烟火气。 沈挚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肚子里有点空,也不是饿,就是身体里空落落的。 “你们回警局吧,把我放在这里就行。” “哎,不是吧队长,你要自己去喝酒啊?” 他一巴掌拍在周顶天后脑勺上,“喝喝喝你个大头鬼啊!我是去查案子!这里离戚大宝女儿家很近,我一会再去问几句不行啊!” “哎,真的是这样吗?”周顶天挠了挠头,他刚想开车出发,忽然看到馒馒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特派员你……” 她看着沈挚一脸惊悚的表情,“别误会,我饿了,想在附近吃饭而已。” 一高一矮的两人对视了一会,还是沈挚率先移开了视线,他一声不吭的走了,两只手插在兜里,背脊稍有点弯了,投在路灯下的影子有点孤独的味道。 馒馒立刻跟了上去,保持在他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闹市的路边有很多移动小吃摊,卖关东煮的、炒饼炒面的、烤鱿鱼、炸鸡柳的,油腻腻的痕迹隐藏在那些昏暗的灯光下面,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吸血鬼是不吃除了血之外的东西的,不过作为白派需要和人类打交道,时间长了,她可以像机械人一样吃下去点什么,不过味同嚼蜡就是了。 “五块钱。”馒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币递过去,换回来一杯关东煮,她也不吃,就那么捧在手心里,把杯壁凑在脸颊边捂着。 要说身为血族的她怕什么,大概就是怕冷了。人类的血只能供给力量,却不能让血族温暖起来,他们去到十分寒冷的地方,不会死,却会失去行动力而变成冰。她差点在珠峰变成冰雕,也不是说笑而已的。 “加两个蛋一个肠。”沈挚掏了掏身上的兜,只有一张大百的,等煎饼摊老板东借西凑找钱的时候,他潜意识的回过头一看,就见馒馒抱着个纸杯站在路中间。 她的眼睛隐藏在氤氲的热气里看不清,黑夜里显得尤其瘦小,她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举着个手机笑着在比划什么。 “小妹妹,玩微信吗?扫码有奖,一等奖云南七日游呢!”半是搭讪半是骗人的男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馒馒觉得有点烦。 她啃掉了一根肉丸子,本来想把竹签子装作不经意扎在这人脚上的,忽然又一个人走过来了,打乱了她的计划。 “喂,走了。”沈挚一只手捏着个巨无霸煎饼果子,腮帮子鼓鼓的嚼啊嚼,他眼睛一斜瞥到那个推销骗子二维码的男人。 “呵呵,大哥扫个码?”那男人讪笑着晃了晃手机,沈挚冷眼看着他,又低头狠狠咬了一口煎饼,不声不响的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没过几秒那男人终于受不了了,灰溜溜的逃远。 “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一点。”馒馒被这人领在身边走着,听他说着像是教育小孩子的话,“这种扫码什么的千万不要相信,都是泄露个人信息的,到哪天出问题你哭都来不及了。” 馒馒:血族不会哭的。 沈挚几口干掉一个煎饼,又买了一个手抓饼啃着吃,“你住哪里,没有给你分配招待所吧?” 馒馒摇摇头,手里的关东煮已经冷了,她随手放在路边的草丛里,立刻就有两只流浪猫来吃,“我住在xx路上的十二天连锁酒店里。” “你一个人住经济酒店?”沈挚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正要再嘱咐什么,面前拐过弯的马路口出现了一排小高楼,赫然就是戚大宝女儿的住所。两人难得默契的没有再扯闲话,沉默着来到了其中一家的门前。 “你怎么又来了。”开门的是戚大宝本人,他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锻炼身体回来,穿一身运动服,脑袋上还有汗。 “戚先生打扰了,警方还想询问一些太太平日里的事情,她是否在外有仇家……” “没有没有!”这个肥胖的男人大手一挥,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除了陈迢,谁还会跟她结仇。你们这些警察,不快点把凶手抓起来,怎么反倒有空问东问西的!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受害人!” 他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因为经常运动身体素质不错,面色红润,头发乌黑,身材保持的也很好,看起来比其肥胖的妻子要年轻一些。 沈挚当然知道戚大宝的态度,他们两个互相扯皮的时候,馒馒就将目光放到了他们的房子里。 光是从玄关的位置,就能瞥见室内精致的装潢,宽敞明亮的客厅,昂贵的木制家具,这很符合一个暴发户的审美特点,看得出来戚大宝给女儿准备的房子很棒。 第4节 然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不符常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半悬疑甜宠,从目前的大纲来看,没有虐主角的。 【谢谢璐俐的地雷】 ☆、chapter5 她站在沈挚背后,偷偷地观察这个受害者的家。 最大的主卧门板上贴着囍字,应该是女儿的房间,另一间次卧里头摆满了一个书架的书,馒馒视力非同一般,她立刻就看到上面摆着的书名,诸如《武侠逍遥录》之类男频的小说。 她原本以为这都是女婿的书,但是又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个收音机,这几乎就可以下定断了,因为根本没有哪个年轻人会用这个东西。 明明是案发第三天,这位父亲却好像在这里居住了很久的样子。 馒馒正仔细观察的时候,一双眼睛忽然和她对上,是个悄然站立在墙角的女人。她看起来二十多岁,唯唯诺诺的样子,见父亲在前面发飙,根本就不敢站出来。 “你们回去吧!”戚大宝一下子将门拉开,“我老婆已经死了,你们警察要做的不是来逼受害者家属,而是去惩罚犯人!” 他这么一赶,沈挚也懒得再磨叽了,拉了馒馒转身就走,下电梯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你也发现问题了吧。”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见了,“他们夫妻不合已久,戚大宝一直都是住在这里,并不是他说的,近期才出现嫌隙。” 沈挚习惯性的掏了掏衣服口袋,摸出一根烟来,但是想到身边有人,犹豫了下又放了回去。 “他房间的那些书,没个几年积累不下来。”馒馒抬头看了眼窗门禁闭的那间房,“他女儿没有说有关方美珍的事情吗?” “你说戚丽丽。”沈挚挠挠头,“这个女人沉默寡言,只会说是、不是,从她嘴里什么线索都没得到。” “但是我们知道方美珍并不喜欢她。”沈挚从兜里摸出几个硬币,噗通几声投入自助饮料机,从下面滚出两罐饮料来,“比起唯一的女儿,她更爱去会所看她的‘干儿子’。” 馒馒看着他递过来一罐热咖啡,自己喝着冷的,没有伸手去接,“我想去见见,那个干儿子。” “噗——” 富人阶层的高级会所,当然不是路边随便一个酒吧那么简单,馒馒跟着沈挚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到面前一排耀眼如白昼的投射灯。 “一会你不要离开我身边。”他把原先随意搭在肩上的外套穿上,低头小声说。 馒馒莫名看他一眼,乖巧的没有说话。然后有两个穿黑西服的人过来,用什么仪器对准他们扫了一遍,确保没有携带危险品,接着就打开通道门恭请他们进去了。 ‘滴滴-滴滴-’馒馒走后,其中一个黑衣保安用力按了按手里的仪器,“哎,怎么失灵了?” “没电了吧。” “不可能啊,刚才还好好的。” 进到里面以后,就有许多迎宾小姐站在两边,这种地方当然不是低级的妓/院,各种健身房、游泳馆、酒吧、舞厅、浴池都一应俱全。 馒馒跟着沈挚走到一处卡座里面,他朝一个兔女郎打扮的女人挥了挥手说了几句,那个女侍应生就表示明白了。 馒馒坐在靠里的位置,默默解开了厚厚的大围脖,看面前沈警官眯着眼打量外面的人,问道,“为什么不出示□□?” 他垂下眼瞟了眼她,然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一样,猛地移开眼,“便衣出行比较方便。” “你看见那边两个人了吗?那是某财阀的公子,旁边的女人是市某机构部长的千金。”馒馒看了过去,如果真如沈挚所说,那么这里的人,还是少惊动为妙。 两人干坐着的时候兔女郎又来了,将托盘上两个漂亮的玻璃杯放在桌上,馒馒看着那个点缀着薄荷叶和柠檬片的杯子,其实很想再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点白开水? 她用手指摸了摸微热的杯壁,“其实……”我请也是可以的。 “沈……队!”忽然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过来,脚步不稳、呼吸混乱,馒馒再看他通红的脸,很着急的样子。 “坐下。”沈挚轻而易举将这个男人按住肩膀压在沙发椅上,又将面前没喝过的白水放在他面前,他自己翘起二郎腿靠坐在椅背上,“别着急,喘口气。” 他这句话好像有魔力,原本一脑门冷汗的男人瞬间平静下来,两只手握住玻璃杯垂下了头,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们,“真凶,抓到了吗?” 这个男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长得肤白纤瘦,穿一身干净的蓝色衬衣,很学生气的打扮,不过看起来很是紧张和恐惧。 馒馒以为他问的是陈迢,刚想回答,沈挚忽然开口了,“没有。” 他这么一说,面前的青年就流露出很懊悔的样子了,“都是我的错,美珍姐对我很好,一直资助我弟弟上学,我也早知道她婚姻不幸福,却没注意她的安全……” “她有对你提过陈迢吗?”馒馒忽然问。 这个青年有点无措的看了她一眼,“有,她说很羡慕他们小两口,所以特意给他们减免了房租,不过她老公似乎很不高兴,她比较少说这些事。”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青年脸腾一下红了,支支吾吾的说,“包/养关系……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她一直把我当孩子看的,与其说是买男人,不如说是买个说话的人。” 馒馒身体往后靠了靠,这家伙,没在说谎。 直到出来以后,两人并排走在灯光昏暗的小路上,馒馒还在想刚才那个叫岚的牛郎说的话:美珍姐没有出轨,她对我只是同情而已。 “喂,你不会真的对岚上心了吧?”沈挚侧过头看旁边人的表情,“他看起来像学生没错,为了弟弟在这里赚钱打工也是真的,不过他可不是你以为的纯情男人啊。” 馒馒看过去,他局促的挠挠头,“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为了让人满足而存在的,那个,什么类型的都会有。”脸皮燥起来,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一个少女说这些啊,“反正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有点故事的白面书生嘛。”他看到不远处一只野猫从墙头跃过,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踩在他心湖上,晕出一点点涟漪。 “你想多了,沈队长。”那个软软的声音响起来,她又用那种打量的眼神看他了,瞧的他身上毛毛的,“嗯……那就好。” 两人一路没什么话说,一直走到xx路上,馒馒都看到那面显眼的[十二天连锁酒店]的大牌子了,“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沈挚当然也看见了,他胡乱点了点头,“你,记得把门关好。”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立刻转身走了。 馒馒在原地站了两秒钟,才推开玻璃大门。一直等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沈挚才偷偷从拐角走了出来。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她只是个普通人。 听到他脚步声离去以后,馒馒才走到柜台前,她随手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身份证]递过去,“给我办理延期,续住三天。” 那边柜台的小哥本来都快睡着了,看到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好的小姐。” 1999年的,十八岁……好小啊。 等待的时候,馒馒伸手揉了揉肚子,饿了。这个沈队长真难缠,都不给她独处的机会,连分配的[压缩饼干]都来不及吃。 他要是再拖一段时间,她就要忍不住吃他了。 这时候电梯叮咚一声,一个摇摇晃晃的醉汉走出来,他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馒馒身上绕了一圈,竟然走过来了。 “500块?” 等到他看清她的面孔,眼睛忽然放光了。 “1000也行!”好货色啊! 柜台后的小哥当然听到了,但是也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馒馒正低头掏钱包,忽然感觉一个泛着恶臭的人靠过来,然后一只手竟然探过来拉扯她的胳膊。 “呵呵呵。”男人以为自己淘到宝了,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孩脸上哪里有惊慌,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然后肚腹忽然一痛,整个人反重力般飞了出去。 ‘砰!’巨大的一声响,快两百斤的男人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叫都叫不出来。而始作俑者已经缓缓走到电梯门那里去了。 柜台小哥惊悚的看着刚才登记的信息,1999年的,十八岁???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孤身在外要注意安全 ☆、chapter6 ‘啪嗒-’馒馒随手将假的身份证放在桌上,除了她自己的照片,那上面其余的都是编纂的虚假信息而已。 现在每一个在社会游走的血族,除了那些[避世派],人手都有一张这样的身份证。 区别就在于,她的是政府机构特批下来的,而陈迢的是从地下黑市买的。 正版和盗版之分。 血族的身体不会老也不会死,因此每过五年,身份证上的号码就要更新一次,有些技术优良的黑市,连警察也查不到瑕疵。 浴室里呼呼的放着洗澡水,馒馒将身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挂好,一点点脱掉鞋子、袜子,露出雪白冰凉的身躯。 她最喜欢泡在热水里时的感觉,这时候他们的体温会变高,像个活着的人一样。 她嘴里叼着一个果冻袋子,里头是被俗称为‘压缩饼干’的人工血浆,这种由特殊部门研发的,掺杂了多种动物血和营养剂的东西,可以保证血族基本的生理需要。 因为味道和人血差很多,也被黑派称之为狗粮。 ‘叮咚-’手机上一条信息弹出来,是个署名为【f】的人,挂着个蓝天笑脸的头像。 【f】:你申请的压缩血包和避光药已经批下来了,今天晚上给你发特快专递,单号是10086xxx,地址就是你现在的酒店。 【m】:ok 【f】:怎么,杀人案这么难处理吗:) 【m】:我的目标不是杀人案,而是那个犯事的血族,有点疑问解不开,等我解决了再通知部门下来拿人。 【f】:那你注意安全。 馒馒断开网络连接,那个小白兔头像也随之暗了下来。没有了信息叮咚的声音,这间房就安静的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一样。 --------------------- 早晨 沈挚每天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晨跑。 “小挚起的好早啊,又锻炼身体啊。”早起赶市场的大婶朝沈挚打招呼,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啊,给你介绍个漂亮姑娘!” “不啦阿姨,晚上还有工作,下次吧。”他挥了挥手,脚步迅速的穿过一个拐弯,留下一瞥白色运动服的影子。 “哎呀……”大婶惋惜的摇摇头,一个好小伙子,怎么就是不乐意找对象呢。 --------------------- 早晨 馒馒每天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刷牙,而是洗澡。 “今日早间新闻,某国领导人来华访问……”她躺在浴缸里,听收音机滋滋的响,水汽蒸腾了一整个浴室,她在眼睛上盖两片黄瓜,左手捏着一袋早餐在喝。 用宽大柔软的毛巾擦干,馒馒裹上浴袍,站在窗口沐浴初升的太阳。暴露出来的皮肤有一点点灼烧的疼痛感,是如此真实。 不过只这样晒了十秒钟,她就退后了,转手拿出一个化妆瓶,倒了点东西在身上涂抹起来。 血族的弱点是阳光和银,短时间的日光会让他们刺痛,倒也不致命,但是如果是在正午时分,持续性暴晒就会让他们丢掉性命,化为灰烬。 第5节 人类体能不及血族,武器弹药也难以伤害他们,所以才有了光刑的说法。这也是除了银弹之外,最能致死吸血鬼的东西。 因此政府给白派研发的避光药,可以算是血族界的[四大发明]之一了,涂抹式的很方便,可以抵抗强烈日光24小时之久。 她站在镜子前往背后努力勾手,缺点就是自己一个人弄起来有点困难。 或许可以雇一个人专门涂防晒? ------------------- “呲-”沈挚捂住脸,手里的刮胡刀啪嗒一下掉在水池里,镜子里那张麦色的脸,下颌处一道明显的伤口,还在冒血丝。 他抬头看了看钟,胡乱用水洗了两把,抓起外套就冲出了家门。 “沈队早!”“沈队来了啊!” 局里不同部门的人纷纷和他打招呼,沈挚匆匆点头示意,快跑着进了刑警队。 “今天他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是……刮了胡子!” “还换了衣服!” (异口同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d 周顶天正在整理目击者和旁人的口供,冷不丁一个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沈挚停在办公桌前面,左右看了一圈,“那个,那个人呢?” 周顶天一脸迷糊,“哪个人?小郎啊,她去解剖室了啊。” “谁问她了。”沈挚两手插在裤兜里,“那个,特派员小姐。” “:-o……”周顶天张大了嘴拖长了音,沈挚一个爆栗砸在他头上,“噢什么噢!” 他委屈的撇撇嘴,“人家一早就来了,一来就去休息室找陈迢治病了…”话未说完,那个男人便如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后来遇到了他女朋友钟青青,不知道跑哪说话去了,队长你去干嘛啊?”然而抬头,面前哪里还有沈挚的影子。 另一边临时关押陈迢的休息室里,馒馒给他用了吸食式的避光药,虽然强力不如涂抹式,但能保证他不被晒死。至于血包,几天不吃还饿不死。 “求你救救他吧。”她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秀穿着素净,任谁看和痞气兮兮的陈迢也不很搭配。 “他的嫌疑,不是我一句话可以洗脱的,你找错人了。”馒馒不喜欢和这样的人过多纠缠,说了两句就要走人。 “等一下!”然而右手忽然被钟青青拉住,突如其来的肢体触碰让她一下子懵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她推到了地上。 “你……”她慢慢坐起来,“你和他是一样的吧。” “我知道的。”这个女人平静的面孔上有超乎常人的理智,看着她的神情好像豁出去了。 等到沈挚追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两个女人的细声交谈。 “他不是凶手,他不会杀戚太太的。”其中一个声音说,“我们虽然欠了她很多钱,但是关系并不僵,那天阿迢还跟我说,晚上回来炖点肉给戚太太送去。” “她喜欢吃红烧肉。” 然后另一个人也出声了,他一听就知道是馒馒,“你们那天在做什么?” 钟青青苦思冥想,“我去上班了,阿迢待在家里,和平时没有两样。” “我早起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你知道的,最近他身体……而且不知道是哪户人家,一直在装修,白天都砰砰砰的闹心,我就没叫醒他。” “结果下午忽然接到电话说阿迢被抓了……” “你说,有人在装修?”沈挚忽然走了出来,馒馒一点都不意外在这里看到他,钟青青倒是吓了一跳,白面皮一下子就红了,“沈警官!” “5楼的两户人家住了有很多年了,都是老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装修,7楼的两间是空户,你从哪里听到的装修声音。” 他这板着脸严肃的一说,钟青青刚才还发红的脸立刻变得煞白,“我没说谎,真的有人在装修!就是、就是钉柜子,钻墙的声音!” 沈挚还想再问,馒馒忽然伸手拦住他了,“她说的是真的。” “上次去案发现场,我从电梯下来时闻到了油漆的味道,还混合着木材、石板的气味。”她表情真实,倒是轮到沈挚疑惑了,他怎么闻不到。 “你先回去吧,陈迢暂时不会有事的。”钟青青求证的看了看馒馒,见她点头,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你,受伤了。”沈挚正在凝神思考,一个人忽然凑到跟前,他身体一下子挺得绷直,面前那人的白面孔凑的极近,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他的脸。 “破相了。”她好笑的瞥了眼他,“虽然你本来就不好看。” 沈挚脸一红,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郁结,哼一声甩头就走了。 “喂,沈队长!”馒馒在后头叫了他两声,没有理睬。 性情耿直的糙汉,她想。 后来侦查小组再次出动,来到了案发的小区,物业查了查房产登记的册子,证明5楼的两户业主已经居住五年以上,没有过装修行为,7楼则是没有卖出去的空户。 “你们这个楼盘,已经是老楼了,为什么还有空房?”周顶天忍不住问,“该不会是还想压价出售吧!”他这个买不起房子的穷人,对于这些最为敏感。 “怎么可能,我们早就清盘了的。”物业也奇怪了,“或者是7楼的户主当时没有登记名字吧。” “你们竟然不知道吗?” “我们只登记上面传过来的信息,有些房产是归老总私用的。” 这样一个荒诞的现实叫沈挚眉头紧锁,站在7楼门口等待周顶天他们询问经理的时候,他的面孔就比平时严肃的多。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凶手完全制造了假象,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有更大嫌疑的陈迢身上。 “沈队!”周顶天的声音传来,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他就喊出声了,“7楼不是空户,使用人叫刘安,是戚大宝的秘书!” 作者有话要说:  血族设定为:1黑派,包括[避世派]和[野食派] 2白派,馒馒这样的。 谢谢王辛的地雷 ☆、chapter7 馒馒看着沈挚和周顶天几个人合力撬着门锁,抱着胳膊站在一边,“你搜查令下来了吗,小心他们告你入侵民宅。” “紧急情况。”他头上冒出汗来,“他们没有七楼的所有权,也许是戚大宝和房产老总有私交,特意借给他使用,别人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对七楼这么执着,就算证明有人住又怎么样呢?” “因为,案发现场根本就不是603。” 大门被撬开以后,他们清楚的看见里头装修好的家具摆设,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卧草,怎么跟601一模一样!” 然后,他们也用一样的手段破开了隔壁703的门,里头倒是没有装修,还是毛坯房。 惊讶的不只是周顶天,几乎所有除了沈挚之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馒馒用手沾了沾地板,没有什么灰,说明这里并没有闲置,有人打扫过了。 “沈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挚推开阳台的门,“去把戚大宝带来,怎么回事,问他不就知道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的人都照着沈挚的指示各司其位,馒馒站在六楼门口等待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或者说是,胸有成竹。 ‘叮咚-’电梯门打开,陈迢从里面走出来,他手上还戴着手铐,外面挂着一件衣服遮掩,“怎么,你们找到凶手了?”眉梢挑起,一脸戏谑的样子。 馒馒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把他押进了603他自己的房间,“好好待着,不许说话。”大门砰一声关上的时候,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戚大宝来了,现在正要上楼,over.”这是周顶天的声音,馒馒想了想,还是遵从了沈挚的指示走了出去,这个小伙子有点意思,她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应对。 “你们叫我来干什么!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戚大宝骂骂咧咧的走进大门,周顶天耸耸肩,“我们警长好像找到了一点线索,因为在您家中,所以得请您回来自己看。” 戚大宝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在警员的包围下走到电梯口,周顶天按了上行键,但是等了一会电梯都始终停在7的位置。 “看来一时半会下不来了,反正您家在六楼,爬楼梯没问题吧?” 戚大宝哼了一声,撇开他们走到了楼梯间那里,率先开始爬楼。周顶天比了个眼色,其余的警员立刻齐刷刷的跟上。 等他们一群人爬上去的时候,就看到等在楼道口的沈挚,他两手环抱胸口,“戚先生身体不错啊,爬上六楼脸不红气不喘的。” “看来平时也经常有在锻炼身体,身材保持的挺好。”沈挚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沈警官,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的。”戚大宝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的众刑警,一个个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然而沈挚没有理他,他兀自打开了房门,“来吧,我们进屋说。” 戚大宝只走了两步,刚踏进玄关处就不动了 。 “怎么,是不是觉得奇怪?” 沈挚绕到他面前,“因为你发现了吧,这里根本就不是六楼,而是七楼,与你户型完全一样的701室。” “人证物证都是纸上谈兵,还是案件重现,来的更快一点。” 他指了指被警员们撬开的房门,“戚先生,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六楼和七楼装饰完全一样?” “哼,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地产老板是我朋友,他送给我两套房子,因为限购不能过户,但是我喜欢这么装修,你们管得着吗?” “没错,我们是管不着你装修房子。”沈挚拉开阳台的窗帘,“但是我们管得着你杀人。” “你,你血口喷人!”戚大宝面色一变,他环视一圈,“你们把我骗来,就是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脑袋上,想得美!我要告你们屈打成招!” “人证物证都在,我的律师可是亲眼看见方美珍死在陈迢阳台上的。” “错!”沈挚大声打断他,“方美珍根本就不是死在603的阳台,而是703。” 戚大宝脚下一抖,看着沈挚走到阳台门那里,“需要我帮你理一遍思路吗?” “那天你邀请离婚律师来家中,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电梯停在上面,或许是有同伙帮你作案,营造出电梯故障的假象。就像刚才那样,带着律师走楼梯上去。”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楼层标识是设在防火门以内的,你如果将5楼和6楼的防火门关闭,那么是看不见具体到了几楼的。” “因此你要是走到6楼的时候假意去看一眼,告知其错误的楼层,律师在疲惫的状态下基本不会发觉。” “然后你只要提前在7楼换上6楼的牌子,就可以让其有到了6楼的错觉。” 戚大宝呵呵一笑,脸上松弛的皮肉一扯一动的,“沈警官,我怎么没发现你信口雌黄的能力这么强。” “你说这些有证据吗?上下嘴皮子一碰谁都会说!” 沈挚瞧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证据啊……” “你家中存款不少,你女儿的房子装修精致,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自己住的房子,还用着房产公司交房时自带的破门?” 他戴上手套,摸了摸701的门牌,轻易的将其取了下来,“六楼和七楼的大门长得一样,门牌有松动的痕迹,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借此偷梁换柱吗?” “我有钱,但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喜欢节省不行吗!”戚大宝脸上淌下汗珠,明明是微冷的天气,他倒是脸色发红了,“你这都是强词夺理,不能算证据!” 第6节 “好。”沈挚摊手,这时候周顶天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的坐在了沙发上。 “根据离婚律师的口供,那天他进来以后方美珍还活着,然后你们似乎在门外大吵了一架,接着你就进来了。”沈挚将门关上。 “你很聪明,特意带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不在场证人。” “是啊,我进屋以后她还活着,你怎么解释人是我杀的!”戚大宝大喊起来,旁边一个刑警突然扭住他,将人压倒,另一人快速的搜出手机。 “我们的技术员有一项黑科技,可以将存储设备中删除的文件复原。”他成功的看到戚大宝面色变得惨白,“或许我能发现某条被删除的录音,内容就是他和他妻子某一日的吵架对话。” “你……” “戚先生,你很谨慎,怕遗留下痕迹,连杯水都没有给律师倒,试图将两个楼层的房间模拟成一模一样。”沈挚指了指那些空空的衣柜、置物架。 “因为要布置成相似的房间,你屋里私人东西很少,比如纸巾盒、烟灰缸,水果食物等这样容易产生变数的东西你客厅里都没有,就只放置了最基本的家具而已。” “但是因为当时你人在门外杀害你的妻子,所以不知道律师在你屋里做了什么。”沈挚指了指模仿律师的周顶天,他侧身靠坐在沙发上,舒展双腿。 “你不知道的是,律师家中有狗,很凑巧,我们在你家的布艺沙发上发现了金色的狗毛,检验报告还没出来,或许你可以稍等几分钟。” 沈挚走到周顶天身边,“你在门外用手机外放你和妻子吵架的录音,营造出你不曾离开的假象,然后赶在录音结束时回到客厅里,这样看你好像完全没有作案时间了。” 这时候戚大宝已经面色惨白,他靠着身边刑警的力气才能站住,看着沈挚一步步走到阳台上,他刷一下拉开移动门,“你特意叫律师来阳台透气,让他看到你放置在隔壁703的方美珍尸体。” 他朝旁边扭过头,馒馒就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他,她面色平静,“我是方美珍的尸体。”她这么说着。 ‘噗——’沈挚艰难的捂住嘴,“咳。”又忍不住去瞟她,但是馒馒明显没有get到他的笑点,一脸疑惑。 沈挚努力不去看她,“因此律师被你刻意作为了第一目击证人,你们马上跑到隔壁敲门,但是不管怎样也不会有人回应,因为703根本没有人,而钥匙就在你手中。” “接着你就可以借着律师下楼取备用钥匙的空档,将方美珍的尸体扔下6楼,再将7楼的门牌和楼层牌全部换掉。” “我们从物业了解到,那天你提前打电话投诉物业自己停车位纠纷的问题,因此律师想要找到人取备用钥匙还挺费周折,这为你争取了作案时间。” “等到律师取到钥匙再上来的时候,你已经等候在603的门口了。” “我说的对吗?戚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楼层杀人案非原创,是在柯南里看到过(具体哪集忘了) 细节应该都不一样,大致也是根据楼层来杀人。 ☆、chapter8 “哈哈哈……”戚大宝忍不住笑起来,“沈警官,你以为你是在拍电视剧吗?” “你可别忘了,陈迢是有杀人动机的,而且凶器上可有他自己的指纹!”他指了指阳台窗外,“还有,我把尸体从7楼扔到6楼,你当陈迢是聋的吗,他会听不见?” 沈挚沉默着看了他一会,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在他们都以为沈队长被问住的时候,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笔丢在地上。 周顶天瞧了瞧地上的笔,又瞧了瞧背过身去站立的沈挚,犹豫了下还是弯腰捡了起来,“那个……队长,你的笔掉了?” “噢,谢谢啊。”他转过身来,在所有人疑惑的表情下,用戴着手套的手接了过来。 “看明白了吗?”沈挚问道。 周顶天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你曾经见过我用这支笔,所以你现在看到一样的笔时,你就会觉得这是我的。而且当你有求于我时,你就会把笔主动送回来拍我马屁。” “一样的道理,你只要让陈迢曾经见过你用这根跳绳,再故意遗失在他面前,就很容易获取他的指纹。你自己也说了,他欠了你们很多钱,这是一个不错的表现机会。” 沈挚取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拍摄的就是凶器的照片,“你很聪明,选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跳绳,他知道这是你的,但是别人不知道。旁人只会误以为是他用自己的绳子作了凶器。” “就算你成功弄到了他的指纹,但是遗漏了一点。通常情况下你用长条绳索勒别人脖子的时候,会抓着两边的手把吗?” 周顶天举起手臂试了下,“陈迢的指纹是在手把上的,但是这样太长了,不可能勒人的。” 沈挚走到戚大宝面前,和他憎恨阴冷的眼神对视,“馒馒,告诉我你在703找到了什么?” 她倚靠在栏杆上,懒懒的瞥着对面一众面色各异的男人,“一截硬物摩擦墙体的痕迹,并且残留着一些纤维组织,像是麻绳。” “大概是已经被你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真正凶器吧。”沈挚说道。 “把他带下去。” 片刻的寂静后,众人零零散散的押解戚大宝往楼下走去,沈挚轻吁了一口气,然后朝隔壁阳台喊了一声,“你可以下来了。”却没听到回答。 他疑惑的走出去,正好看见她一只脚探出栏杆外,整个身体已经悬空。 “小心!!!” 刹那间他探出手,整个人攀着栏杆就要扑过去,眨眼间却看到那人手腕在墙面上轻轻一撑,轻巧的身子反重力的这么一翻,就稳稳落入了楼下的阳台。 沈挚傻乎乎的趴在那里,他看见那人漆黑的长发从他脸前甩过,还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咣当咣当的好像要把身体震碎。 然而那个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抬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我下来了。”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只手还往她这么伸着,像只呆头鹅。 “你,你是笨蛋吗?!” “你知道七楼有多高吗?掉下去会摔死的!你是小孩子吗?!” 周顶天听到阳台外面沈挚的咆哮,和其他警员茫然的对了对眼,然后等了不到一分钟,一个震天响的脚步声就轰炸过来了。 ‘砰-’的一声他撞开了603的房门,所有人都抖了一抖,看着那个气势汹汹的人挤开旁人走到阳台上,刷一下拉开了帘子。 “你给我进来!” “站在这,不许动!” “受伤了没,我看看!” 这间屋子明明站了十几个人,此刻却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周顶天默默转过了身,又帮助身边同样呆住的同事一起转了过来,“非礼勿视……” 然后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所有的警员都移开了视线,有的仰头望天花板,有的低头看脚底。有的实在是没得看了,就死盯面前的嫌疑人。 戚大宝/陈迢:…… 逼到墙角的馒馒被沈挚抓着手,因为身高差就好像要把她拎起来一样,他把她袖子撸上去,左右翻看着她的胳膊和掌心,就觉得那里一定磕了碰了似的。 “一点伤都没有。”他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面前她以一种探究的眼光瞅着他,两个人挨得极近,这种距离对于他们半生不熟的关系来说太过尴尬。 “抱歉……”像抓了块碳一样迅速放开。 馒馒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袖口,见那个人慌乱的大步走到一边,两只手搓自己的裤子口袋,黝黑的脸上都能看出点红云。 这个人的内心戏真的很好理解,她这么想着。 全员呆滞了三十秒钟,然后忽然像按下播放键一样动了起来,你咳嗽一声我拍拍肩膀,尴尬的要溢出来。 “咳咳。”沈挚假意岔开话题,“那个,对,戚大宝,你就是这样将被害人的尸体从7楼弄到了6楼。 沈挚走到他面前,“你们邻居那么久,你知道陈迢是个宅男,他甚至是白天睡觉晚上猫的类型,所以你算准了这个点他会拉拢窗帘。” “而且你是用绳索将尸体一点点放下去的,没有特别大的动静。” “等到律师拿了钥匙上来,你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准备活动了,而当做替死鬼的陈迢还老老实实的在房中等着你。”他这话一出,原本安静坐着的陈迢立马跳了起来。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陷害的我!我早说怎么忽然间有人拍门,原来是你挖好了坑就等我跳呢!”陈迢咬牙切齿,“你狠心杀死方姐不说还嫁祸到我头上,我呸!你个王八羔子&%¥#” 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要不是中间有警察控制,这二人已经可以互相扭打起来了,“我不服!你光这样就想洗脱他的嫌疑,不可能!” 戚大宝大声嚷嚷起来,“那些全都是假的!都是你们要害我!” “他们两个就是在出轨,背着我勾勾搭搭!结果小情人为了钱把她杀了,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众人冷眼看着他一个人发疯一样喊着,后来周顶天受不了了,掏出手铐把人铐了起来,他虽然吊儿郎当,但还有几把刷子,三下两下将戚大宝制服。 “老实点!” 沈挚看着疯疯癫癫的戚大宝,“其实一开始我就很有疑惑了,一个杀了人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会把尸体放在那么显眼的阳台,而不是床底下、衣柜里?” “为什么他在被拍门那么久以后还不想着逃跑,反而主动把门开开了?” “因为陈迢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犯人。” 早就等候在小区门口的警车吸引了一批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人被压了上去,馒馒依稀能听到窃窃私语,关于戚大宝和他的老婆的。 不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回到刑警大队以后,技术科很快得出了检验报告:701室发现的狗毛的确为律师家中所养的犬种,而601室中什么都没有。703室阳台的绳索摩擦痕迹,与被害人下落的方位相符。 “我们还发现了一个事情。” “戚大宝性功能障碍,戚丽丽确实是他的女儿,不过是用试管婴儿代孕造出来的,其母并不是方美珍。” “原来方美珍是因为他性能力不行才出轨的,大概觉得她会抹黑他的污点,怕她以此要挟,所以才急着杀人的吧。”周顶天猜测道。 后来警察在经常来这片小区收废品的人手中获取了一捆麻绳,其粗细和磨损痕迹相吻合,最重要的是,“上面发现了戚大宝衣服上的纤维,还有方美珍的皮肤组织。” 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面前,再无耻狡辩的人也无法装傻瓜了。 “我知道她心里看不起我,觉得我不是个男人,那她自己还不是不守妇道出去找野男人!一报还一报吧。”他穿着囚服,这么说着。 “那你的这一报可能要报到地狱去了。” 馒馒站在审讯室外面,听见里面沈挚和戚大宝的对话,在警察押着他走出来的时候,她有看到他一个背影,好像一夜间瘦了一圈。 “你要知道,这么多年,她并没有离开你。”戚大宝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女人一旦想离开你,可以有一千种方法,但是她没有。”馒馒靠在墙上,看他转过头来。 “你不信吧,她没有出轨。” “小姑娘,你太了解我了,我确实不信。” 沈挚看着馒馒冷漠的脸,打开警车的门把他推了上去,“走吧。” 戚大宝被推搡着坐在两个刑警中间,车子启动的前几秒她忽然开口问道,“方美珍喜欢吃红烧肉吗?” 车里的人愣了一下,“谁知道呢。”他满不在乎的说。 ☆、chapter9 有些人会说,我这一辈子活成这样都是注定的,改变不了。但其实,在做出一次又一次选择的时候,就已经铺下砖石了。 第7节 你选中的课程、大学、工作、伴侣,都是未来每一条路的拐弯口,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每个选择都是一道坎。 看着那辆警车渐渐驶远的时候,馒馒就在想,方美珍选错了。 “他会判死刑吗?” 沈挚摸出烟来闻了闻,“最低无期。” 他身上的烟味飘过来,很淡很淡,馒馒动了动鼻子,她以为沈挚烟瘾犯了,但这家伙却只闻了闻又收了起来。他脸上被刮胡刀弄破的地方带了条血痂,给他的脸增添了点粗野。 眉毛粗黑浓密,侧面看的时候下颌的线条锋利,鼻梁很挺,眼睛很大。 其实沈队长不难看,馒馒想。不过和血族一惯精致阴柔的审美有点差距,大多数的家伙更偏爱白净细腻的小鲜肉。 “你,什么时候回去?”沈挚感觉到她的视线,稍稍偏过了头,他略显局促的掏了掏兜,摸出一颗水果糖递过来,“吃吗?”折腾一上午都没吃饭。 馒馒摇摇头,沈挚无法,只好自己剥了糖纸吃了,她能清楚的听见糖块在他齿间碰撞的响动,吞咽唾液的声音,她这么盯着看的时候,他喉结滚动了下。 “明天。”沈挚回过头,略显诧异的样子,“明天?” 口中齁甜的糖好像一下子变了味道,好快啊…… “嗯。”馒馒掏出手机按了两下,“我必须尽快把陈迢带回去处理,已经耽搁两天了。” “陈迢?”沈挚眉头皱起,他已经洗清嫌疑了啊? 正待要询问详细的时候,周顶天忽然冲了过来,“沈队沈队!”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我们查过了,案发那天戚大宝的秘书并不在本市,他不具备作案机会。” 沈挚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有不在场证明?” “有的。与他同行的几个人还有往返高铁车票都可以证明。”周顶天也没有一惯嬉笑的样子了,“这是不是就说明,当时在楼上协助戚大宝作案的另有其人?” “这个人是否存在,都还需要进一步的核查。”沈挚摇摇手,“走,跟我再去看一遍监控和进出入记录。” 他们两个的身影匆匆离去,馒馒站在后面,似乎是看到沈挚的脚步一顿,又或是没有。 “同伙吗?”她自言自语着。 其实这样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能够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给戚大宝提供帮助,又无处可查行迹的,实在是比巧合还要巧合的事情。 她更愿意相信那个所谓的同伙其实不是个人。 到后来所有人奋战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查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戚大宝打死不承认有帮凶,测谎专家也检验过了,他确实没有说谎。 拖了几天的杀人案以抓到元凶为结局,而这个所谓的帮凶,名叫‘凑巧’。 —————— “啊啊啊,好累,沈队简直不把人当人用啊。”周顶天摇头晃脑的说。 晚上下了班以后,几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他旁边两个警员附和着,“沈队是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驴使。” “他把他自己当铁人使啊。”一群人点点头,见过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馒馒美女,你明天就要回省会了?”周顶天凑过来,“咱们队长就没说要送送你?” 她正在和【f】说话,感觉到一个人凑过来,随手将手机放了起来。 “没有。”她见几个人都围拢过来了,“怎么,有事?” 周顶天向旁边的人翻了个白眼,“沈队这队长是怎么当的,太冷血了。” “对啊对啊,一点都不关怀同事。反正还早,咱们一起去聚餐吧?” 馒馒见聚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都是沈挚麾下的侦查小组刑警,或者是相熟的情报部和技术科成员,一个个都用期盼的眼光看着她。 喂,你们真的是刑警吗,微表情太明显了吧。 “好吧。” 霎时间如同烟花绚烂盛放,人人张灯结彩。 “first blood!走走走,我去叫沈队,你们定位置去啊!” “哎,大学城旁边那家烧烤挺好吃的。” “大冷天的,吃火锅啊!反正也不是aa!” “你掏钱?” “沈队请咯~” 馒馒被几个人簇拥着往前走去,他们很热情,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按坐在大桌子旁,面前碗筷手巾俱全,锅内已经咕咚着热水了。 “美女喜欢吃什么,牛肉还是羊肉?”旁边一个殷勤的警员凑的近了些,馒馒默不作声离远了一点距离,“鸭血,谢谢。” “嗯,哦……”然后就是一整盘的鲜鸭血都被摆在她面前了。 火锅店不大,但看起来他们是经常来吃的,老板都很相熟,很自然的就给拼了几张大桌子在一起。 警员们都是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一片小小的房间立刻就吵闹起来,伴随着辣椒、麻汁和香菜的气味,熏得馒馒有点晕。 “再来十份粉丝蒸扇贝,两份虾滑,大明虾和炸肉你们看着办吧。”周顶天嘴里还啃着鸡骨头呢,就忙着敲筷子继续点菜了,他眼睛盯在菜单上,忙不迭被后面一人打了头,哎哟哎哟喊起来。 “小子点菜挺麻溜啊。”沈挚卷起了衬衣袖子,露出一截麦色的小臂,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周顶天,“是不是今天你请啊?” “呵呵,这不是知道沈队您爱吃吗,我早早给点好。”周顶天吐掉骨头,站起身来给沈挚让座,“来来,队长您坐,您不来,我们都不敢开席呢。” “都吃了一轮了还说没开席。” 他一来,原本就很闹的众年轻人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摩拳擦掌的,用某人的话说就是: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今天有机会,我敬大家一杯,这两天加班辛苦了。”他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早日破案嘛。” “为人民服务~” 耳边是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她从茫茫白雾里抬起头,就见旁边人仰头灌下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的,浅色的液体从他下颌滑落,流进敞开的领口处。 湿了。 沈挚酒量不错,但几回车轮战下来也有点晕,他捏着太阳穴坐了下来,还不间断有人端着酒杯过来,都被他轰跑了。 这帮臭小子,存心找事……他晃了晃脑袋,伸手夹了筷子菜嚼吧嚼吧吃了,也没搞清楚自己到底吃了什么。 闹腾的饭桌上,独有这一片小角落是安静的,没人说话。 他用余光瞥过去,她脱了外套,就那么小小的一只窝在餐椅里,面前摆了个干干净净的碗,也不知道吃没吃东西。 忽然一下就酒醒了。 馒馒只敢偷着吃了几块生的鸭血,一点都不好吃,完全填补不了空空的腹部,她饿了,但是不想吃人类的饭。 她无聊的撑着下巴看面前警员们放松下来的姿态,周顶天脱了衣服大跳肚皮舞,旁边几个男人在敲碗给他伴奏,还有埋头狂吃的,虾壳空盘子叠了高高一摞。 真有朝气啊……年轻人。 她感觉有点困了的时候,就见一个沾了酱料的碗被放在手边,里面有煮过的虾滑、羊肉和别的什么,种类很多。 “他们吃的快,你得抢,别放不开。” 那个人没有转过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她说话,他手上还忙着什么,专心致志的下菜、捞锅。 然后馒馒的眼光就不由自主的被那双手吸引了。 他手上的经络很明显,又黑又硬的像是石头,但是在玩弄那些肉和菜的时候,她无端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的食物忽然有了香味。 他是魔法师吗? 她顺从他的意思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当然,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但是比起这些卖相不错的食物,某个人看起来好像更好吃。 现在她饿着肚子,他身上散发的香味已经叫她快挡不住了。 沈挚满心注意力都在身边人的碗筷上,她多吃一口的东西,他就费心从别人盘子里抢过来煮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了。 “沈队,一起去唱歌啊。” “啊?”沈挚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被周顶天凑过来勾肩搭背了,“呵呵呵。”他邪笑着,“让我们听听队长的美妙歌喉。” “我保持沉默。”沈挚毫不留情的撇开他,“都几点了,我要回去睡觉。” “别这样嘛,沈队长,你又不是有宿舍门禁的大学生。”周顶天夸张的张开怀抱,“明天馒馒小美女可就要走了也,你就不想来一曲送别吗~” 沈挚一张老脸被他说的臊的通红,还没回应呢,旁边那人忽然站了起来,“你们慢慢玩,我有点累了,明天还要赶火车,就先回去了。” 原本喧闹的氛围一下子安静,周顶天解围道,“那个,特派员明天还有事呢,咱们就别耽搁人家了,将来有缘再聚哈……” 零星几个人附和着,沈挚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说没说漂亮话了,只是他当时的表情一定不漂亮。 “我送你回去吧。”他强撑着站起来说。 “不用,你喝醉了。”而她是这么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chapter10 她这一句拒绝就好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把飞刀,吧唧一下扎到了沈挚胸膛上,如果失望有实体的话,他大概已经淌了一地。 “那你回去吧。”他摇摇晃晃转过身,抓起一瓶酒,“小周我们继续喝。”旁边的人或多或少有些尴尬,但都没有违背队长的意思。 馒馒看了眼他褶皱衬衣的背影,默默转过身走了出去。 沈挚迷迷糊糊的,他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小周,你去给她叫辆车。”声音有点沙哑。 “沈队。”周顶天挠了挠头,“人已经走了。” 他拍了拍沈挚的肩膀,“队长,你还好吗?特派员小姐……她是省会的人。”不会来诸云的,别想了。 “我知道。”他推开周顶天,踉跄着往外面走去,“你们继续喝吧,完了记我账上,我先走了……” 他没去听身后众人的挽留,有人来搀扶也好、阻拦也好,到最后被室外的冷风一吹,一切的浊气都被洗了干净。 “啊……你这个老流氓,单身汉。”他低声自言自语着,头脑在夜风里异常清晰,啤酒瓶被他丢到了垃圾桶里,外套背在肩上,懒洋洋的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忽然有点湿意,沈挚随手一摸,才发现竟然开始下雨了。 春雨贵如油,他想着别浪费了,就任由这些雨丝打在身上。 第8节 衣领竖起来,他两手插兜孤零零的在路上走着,步子迟缓而散漫,身边路过一个个的陌生人,撑着伞匆匆过去,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大概是喝酒了,沈挚觉得身上热的吓人,只有仰面让雨丝贴上来才舒服些,耳边是静悄悄的刷刷声音,间或有汽车驶过的鸣笛声。 他本想就这么走回家,然而天意总是捉弄人,再次低头的时候,面前就忽然多了一个身影。 他不会承认刚才有在想她的。 女孩站在屋檐下面躲雨,她看起来很冷,小小的一张脸埋在围巾下面,只露出鼻尖以上的部位。鬓角的头发湿了,黏黏的粘在她脸上,他忽然很想走过去帮她拨开。 ‘还是不要吓到她了。’他心想着,脚步一侧,靠在一个水管旁边,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个人立于檐下,一个人立于雨中。 但是总有人喜欢打破寂静,“小妹妹,没带伞啊。” 沈挚斜眼望去,见两个身穿夹克衫的青年凑到了她身边,其中一个手中还有明灭的烟头,装模作样的比划着。 沈挚当下双腿一动就要过去,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住了。 她的身手应该不弱,或许他是自作多情。 “小妹妹,别不理人啊。”其中一个青年伸手搭上馒馒的肩头,似乎感慨了一句她身材瘦小,另一个就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是最喜欢大胸姐姐的吗,现在换口味了?” 他们两个笑骂的时候,沈挚就站在阴影里,‘再给她十秒钟的时间’,他这么告诉自己,然而那边两个人似乎等不住了。 “走吧走吧,跟哥哥们去玩。” 其中一个伸手去拽她,馒馒伸手抵抗,脖子上的围巾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脖颈。另一个跳下台阶,脚下踩起的污水溅到她裙摆上,沾湿了一片。 ‘砰-’他忽然伸手一拳打在水管上。 [观自在菩萨……] 其实馒馒正在对自己默念观音心经,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把人打成残废,然而一个人猛的冲了过来,一把捏住身边一个男人的胳膊。 “滚开。” 沈挚头发湿漉漉的,凌乱的散落在额前,这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他一挥手,将自己的外套扔到馒馒头上,她才刚抱住,他的拳头就落下来了。 “老子叫你滚远点!”她听见他低哑的怒吼声音,三个人杂乱的脚步声,拳头砸到肉上的闷击,还有某个人痛叫的哀嚎。 她明明蒙在衣服下面,什么都看不到,却不知为何感觉这些声音清晰了一倍。 “滚。”一段时间后,随着脚步声被雨声覆盖,这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她伸手拨开他的外套,上面的男性体味浓到不行,好闻到……她感觉自己饥肠辘辘的胃又打起鼓来。 “你,怎么还不回去。”沈挚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也不看她,就那么变扭的侧着脑袋。他拨弄了一下自己湿透的短发,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听她说话。 “打不到出租,公交车没有了。”她把外套递过去,他却没有接。 “你穿着吧,我送你回去。”沈挚想也没想就这么说了,话一出口才有些懊悔自己的轻佻,然而这次她没有拒绝。 一高一矮两个人走在路边,小的那个披着不合身的衣服走在屋檐下面,大的那个走在她外侧,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偶尔有深夜飙车的摩托车党或者跑车飞驰而过,上面哈哈浪笑着一些年轻人,这时沈挚都会有些紧张的稍微靠她近一点。 过马路的时候,他也会先四处环顾一圈,尽管如此,他却什么都不说,闷闷的像个葫芦。 走到十二天连锁酒店下面的时候,这种尴尬就尤其盛了。 沈挚看到那个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厅,偶尔还有人进进出出,年轻男女、青涩学生…… “咳咳。”他眼睛四处乱看,“那个,不早了,你上去吧,我看着你走。” 他灯光下脸有些红,馒馒静静看了一会,“沈队长,你衣服都湿了,上来喝杯热水再走吧。” 他原本想拒绝的,到嘴边的‘不用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好吧’。 我这个衣冠禽兽…… 酒店里有软软的铺着地毯的地板,踩上去不会发出声音,静悄悄的电梯,没什么人出没的走廊,和就算遇见了也装作没看到的保洁阿姨。 我特么到底该不该上来…… “那个,馒馒,我、我还是告辞吧。”他这么大一个块头坐在她的小房间里,感觉束手束脚的,眼睛稍微乱瞟一下,就能看到她的私人物品。 粉红的毛巾、粉白色的瓶瓶罐罐、鞋架上的小皮鞋,身后大红色的…… ‘咕咚-’ “你等一下,我烧水。”馒馒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在小热水壶里面,又顺手洗了一个玻璃杯,谁叫她平时都不用这些。 刚转过身呢,就看到那个躁动不堪的男人自己抓了她茶几上的水来喝。 “咳咳。”他弯腰咳嗽了两声,抹了下嘴,“哎,这水味道怎么怪怪的?” 沈挚感觉馒馒走到他面前,好像在说话,就是人影有点飘,怎么一下就成三个了…… ‘咚’她看着这个男人一头撞在茶几上昏睡过去,手里还剩一点液体倒翻在地。 “喂,沈队长醒醒。”她推了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吸血鬼的饮料对于人类劲头太大了。”她随手把里面残余的东西倒进洗手台,然后又找来纸巾擦拭干净,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沈挚。”她走到他旁边,扒了扒他湿漉漉的发丝,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衣,若隐若现的露出贴身穿的棉背心,胸口的纽扣被扯掉一颗,挂着可怜的线头。 “醒醒。”她拍拍他的脸颊,他做梦一样呓语一声,动了动腿。馒馒眼睛变得有点红,她凑近了他的皮肤,闻他身上的气味。 “是你送上门来的。” 屋里黑漆漆的,她没有开灯,血族的视力在夜间才是最佳。屋外偶尔有电闪雷鸣,一道一道忽然亮起的白光照在身下那人脸上。 她把他放在自己床上,除掉了那些湿透的衣物,冰凉的手指所过之地,他的身体就像小兽一样战栗,强壮的肌理热乎乎的,摸上去很舒服。 馒馒一手撑在他胸膛上,一手抚摸他颈部的动脉,感受那里血管一突一突的跳跃,充满了生命力。 她鼻尖和他凑的极近,像只真正的野兽一样趴在这个毫无知觉的男人身上,长发铺了他满身,埋首在他颈窝里急促的嗅了几下后,他的身体忽然一阵紧绷。 “啊…”他两只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床单,赤粿的双腿曲起,脚背崩的笔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表情痛苦。 馒馒听到他难耐的呻音,然而她并没有停手,喉咙里咕嘟咕嘟吞咽着什么,有热且腥的气味传出来,像是铁锈的味道。 “哈……啊……”沈挚大张着嘴喘息,他满脸都是汗水,脖子上、胸膛上黏糊糊湿哒哒的,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身体因为急剧的亢/奋激动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好像散发着热气一样。 她直起身坐在他腰间,伸出手指舔了下嘴唇,眼睛在夜色里红的发亮,“完美。”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作者,我会说以后的画风都是馒头各种ooxx沈队,这种话我会说? 明天没有更新2333,控制一下上榜字数。 ☆、chapter11 “一直觉得你很好吃,但没想到会有这么甜。”馒馒坐在他腰上,伸手轻轻的划过那里刚被她咬过的伤口,被血族舔舐几下之后,血迹就干涸了,看不出一点痕迹。 奸诈之人的血液是酸的,凶暴之人的血液是苦的,只有正直之人才是甜的。 “你是个好人。”如果遇到的不是她,大概已经被吃干净了。 她忍不住低头一次又一次的去舔他的皮肤,好像那里散发的荷尔蒙是能叫人上瘾的东西。手脚相依,他灼热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好像她也有了温度一样。 “哈……哈……”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张着喘/息的嘴角挂着银丝,偏偏眼睛还紧闭着,可怜兮兮却又毫无还手之力,禁欲的像是一头关在笼子里的雄兽,任人宰割。 馒馒两手撑着他的胸肌,目光下移到他身上唯一一件衣物:那条纯色的四角底裤上,那里有一个颤巍巍的肿起,鼓胀的像个小山包。 小沈肯定不知道自己主人现在是什么样子,它十分有活力的上下跳动着,且在平角裤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你倒是不像他这么严肃(笑)。” “不许动。”馒馒伸出手指弹了小沈一下,它猛地一哆嗦,然后他的主人胯部剧烈的一收,双腿曲起,要不是身上还坐着一个人,他已经跳起来了。 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叫,侧着脑袋埋在枕头里,露出半片汗湿的短发,剧烈起伏的腹肌收缩着,像巧克力一样边缘分明。 她感觉到他身体的战栗,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脸来。 男人的下颌处还有一点胡渣,馒馒用大拇指揉过他的下唇,触感柔软、温度微暖。 特别是他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抬着脸又毫不设防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 “沈挚。”她叫他的名字。他没有清醒过来,当然不会回答她。 “你真香。” ---------------- ‘叮铃铃-叮铃铃-’ 某个人早晨的闹钟欢快的响了起来,一只手左右摸索着,终于拿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划拉了几下子,才停止了电子音的喧闹。 雪白的棉被翻动了一下,好像要继续沉眠,但是寂静不过三秒钟,里面的人像被电了一样‘腾-’的一声坐了起来。 入眼的是白色的床单被罩,地上摆着一双一次性拖鞋,木头小桌上有用过的热水壶和玻璃杯,门缝里还有几张塞进来的护/士/人/妻小卡片。 但是与这个酒店小房间格格不入的是,门边鞋架上他的鞋,不远处凳子上放的男款衬衣、裤子、外套……和底裤。 沈挚:……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随后默默掀开了手里的被子……下面果然像初生时一样,完全没有身外之物。 房间里静悄悄的,时不时能听到屋外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厕所里水管漏下的水声。 “馒、馒?”他试探着问了一声,当然没有人回答,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活人了。 然后呆滞了十几秒以后。 “馒馒……馒馒!”沈挚蹭一下跳了起来,脚底踩在地毯上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两条腿竟然有些发软,像踏在棉花上一样。 他连滚带爬的扑到浴室打开门,发现里头收拾的和没人入住过人似的,毛巾叠着摞在一起,浴缸也是干干净净的。 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就立刻看到镜子里赤身裸体的自己。 一张老脸已经像猴子屁股,甚至臊的连耳根脖子都是红的,头发鸟窝一样乱糟糟的,脸上还有枕头压出来的褶皱。 从头到脚一_丝_不_挂。 他像忽然被人点着了引火线,“馒馒!你在哪!”已经完全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像只没头苍蝇一样满屋子乱转。 后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过去翻自己的手机,“混蛋!”然而事到临头了才发现,他压根没存人家手机号码。 ‘砰砰砰-’外头有保洁阿姨开始敲门了,“到点了啊,该退房了啊!” 第9节 还像野人一样赤身露体的沈挚一下子急的不行,赶忙就去翻自己的那堆衣物,结果一条纯色的东西从手边漏下,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捡起来一看,里头黏糊糊的一堆干掉的什么玩意,散发着他自己的气味。 “啊啊啊啊啊啊!” 这要说昨晚他什么禽兽的勾当都没做,这特么连自己都不信啊! 似乎是做了一个怪诞的梦,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北极,抱着一块怎么唔也唔不化的冰,冻得直哆嗦。但是身体里总也好热,像有团火在屁股下面烧。 然后就一直重复着这种又热又冷的状态,后来他被折磨的干渴极了,却无法去找水喝,只有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慢慢被榨干,变成了一只干巴的海星。 这一切现在想想,难道不就是春梦的写照吗? “混蛋!”他揪着自己头发大喊一声,恨不得以头抢地,一边还得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内裤还脏了……特么还洗不掉……ㄒ-ㄒ 房间里什么她的东西都不剩下了,瓶瓶罐罐衣服鞋子收拾的一干二净,唯一还能留下点痕迹的,大概是垃圾桶里昨天剩下的矿泉水瓶子和纸巾团。 “你不能就这么跑了……”他抓起房卡就冲了出去,“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一路狂风巨浪一样冲到大堂,像一头发疯的野牛。 “这个房间的人呢!!”沈挚啪一下把房卡拍在大理石台子上,把偷摸着玩游戏的柜台小哥都吓了一跳,“退房啊?”他慢悠悠的拿过房卡刷了一下,取出两张一百的大票丢给他,“这是押金。” 沈挚拿着那两张钱,裤/裆里还黏糊糊凉飕飕的,两条腿酸的他想骂街,心里却觉得有点欲哭无泪。 “告诉我是谁开/房的!” 柜台小哥瞪大了眼睛,“这是客人的私人信息,我们不好泄露的啊。” “我是警察,你要阻挠办案吗?”沈挚一把掏出了皮夹里的警_官_证,那小哥的表情顿时就不一样了,“那,那啥您稍等啊……” “她,她叫馒馒,身份证上是1999年生,十八岁,户口所在地aabb,身份证号还需要吗?”然而沈挚哪里还听得进去柜台小哥在说什么。 他脑海里就剩下了那一串字符:十八岁十八岁十八岁十八岁…… 沈挚,你可整整大了她十年啊。 ---------------------------------- “小周啊,你们队长今天怎么没来啊?”有人来办公室送文件,瞧见空荡荡的桌子问了句。 “昨儿喝高了,大概还睡着呢。”周顶天晃了晃手机,“我这正打算call一个过去问问。” 那人笑道,“你们队长什么酒量,就凭你们想把他喝高,别吹了。” 周顶天挑挑眉,“你不知道,昨晚儿队长那是有情况……”几个人正凑在一起八卦呢,这正主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她人呢!”他啪一声推开门,两手撑在桌上呼哧呼哧的喘气,周顶天有点懵,“谁啊?” “馒馒!” 办公室里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她不是走了吗?” “算算火车时间,这都快到省会了吧。” 听到他们这么说,沈挚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魂魄的驱壳一样,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出去,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当然看不到身后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后脖颈上。 那里有一点红印子,十分显眼。 “不会吧……”队长守了二十八年的处男身,就这么被破了。 [异口同声]到底是哪位女中豪杰啃的下嘴? ------------------ “您乘坐的g0413号列车前方到站-黑岩站。” 馒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外面是飞速后退的景物,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指尖,舌头上好像还残留着属于他甜滋滋的味道。 他们坐的是普通二等座,只是前后各坐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是上头派下来的特殊机构人员,陈迢有点拘谨的看了看他们。 “我还能回来吗?” 馒馒从玻璃上看到他的反光,十分害怕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一声,“安心,组织不是要解剖你。” 他扁了扁嘴,从包里掏出袋压缩血浆叼在嘴里,看馒馒无动于衷的样子,“你不喝?” “嗯,我不想吃那个。”她一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比起他的滋味,这玩意真的就像狗粮。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文名文案了,大家可以看一下,很逗比欢脱风哈哈哈 过两天封面会换掉,别找不到了啊! ☆、chapter12 “姓名,年龄,性别。” 省会黑岩灯火通明的某科技大楼里,陈迢正坐在一张圆形板凳上,他左右各站了一个白衣大褂的人,看着像是医生,拿着微型相机和各种仪器对他进行信息采集。 “陈迢,男,年龄……我瞧着像几岁?呵呵。”他穿着蓝色的无菌服,敞开的领口里身躯瘦弱惨白,对着面前一个蒙着口罩的女人咧了嘴笑。 那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下扫了眼他,“四十岁以上。” “卧草,你真能猜啊。”他曲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歪了脑袋打量这些像是机器人一样忙碌的工作人员,“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机构,该不会偷偷拿血族做生化试验吧?” “你想多了。特殊情况处理中心,又被叫做[特殊部门]、[有关部门]。”馒馒打开玻璃门走了进来,她穿着普通的便服,戴着大红围巾,在一堆白色面前很是显眼。 “是中央政府特批,专门管理血族相关事宜的机构,这是官方给的名号。”她旁边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大约二十多岁,也是一身白净的袍子。 “私底下,我们就是血族私属的科学研究院、民政局、劳保局,还兼职计生办。”那个青年笑着说。 “血族新陈代谢速度缓慢,可以说是不老不死。但是根据你的骨骼、外形,我们也可以推断出你大致的年龄。” 这男人从手中的文件里翻出张纸记录,“每一名血族都有可以看出痕迹的地方,有些是眼睛,有些是牙齿,还有头发和皮肤内脏等。” “你大概是长期进行网上操作,颈部的老化程度与外形不符,可以看出点端倪。”范幼辰看着略显警惕的陈迢,“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在常规取证而已。” 既然入了狼窝,就要服从狼王的教诲,馒馒看着陈迢满怀戒心的配合他们检查,身高体重肺活量,甚至像个普通人一样抱着仪器呼呼吹气。 只是一直捏紧的拳头表示,这个家伙一点都没放松警惕。 “半年不吸血,他的身体素质已经降到最低,力量强度只有普通白派的五分之一。”其中一名科研人员说,“比起吸食人血的野食派就更差了。” “先进行基础机能恢复吧,给他来点加强版复合血浆。”范幼辰在电子屏幕上刷刷几笔,就有几道信息瞬间发送了出去。 “除了肌无力之外,你还有什么感觉?”他压了压陈迢的腹部,“伤口恢复能力会下降吗,平时有呕吐头晕的反应?” 而陈迢仰面看着头顶投射的无影灯,有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 午饭时间。 特殊部门的工作人员虽然打扮像机器人,不过却是真真正正的纯血人类,还是要吃饭的。 陈迢手里捏着袋写着“tomato juice”的饮料,独自坐在楼梯底下阴暗的绿化带里发呆。 “怎么,不喜欢这个口味的?你那个是牛血50%的,我这有别的口味。” 这个声音一下子出现,瞬间就到了身边,陈迢稍微抬眼,就看到两手插在兜里的馒馒站在面前。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该配合的我都配合,我只要求活着回到诸云。” 她走到他对面,倚靠在树干上,看到他蓝色无菌服下露出来的大拖鞋,一双脚纤瘦苍白,“别怕,他们不会对你进行攻击的,血族也有人权。” “特殊机构负责登记血族人口,研究我们的身体素质,也会惩戒那些一般人类无法处理的犯罪问题,但是不会进行人体试验,或者任何反人道的事情。”她解释了一下,却见陈迢丝毫不为所动。 “你,其实是想你女朋友了吧?” 她话一说出口,他就瞬间抬起头来瞪她,后又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我是怕生意没人打理黄了。” 馒馒找了块地方坐下,“你是血族的事情,早就被钟青青知道了吧,为什么不标记她?” 陈迢手指快速的玩着那个血包,一会掐圆一会捏扁,声音闷闷的,“你要知道长期失血对身体有很大损伤,青青本来就贫血了,我不想她那么虚弱,再说我也不会饿死。” “而且血族本来都是人,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啊。”他眼神有点空,“朝九晚五,家常便饭,你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这些有多不容易。” “我想吃她做的饭,比什么都想。”他低低的说,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透过树叶缝隙照下来的阳光细碎的洒在他脚边,有点像幻境。 馒馒想安慰他,然后下一秒陈迢就变回原样了,“你一看年纪就不大,大概很不能理解吧。”他有点嘲讽的笑,“你转化多久了,一年、两年?” 咦,话说这家伙这么强,难道是个老不死? 馒馒无声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比你久一些吧。”在陈迢不信的目光中站起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裙子。 “下次可以让你女友炒一碗小米椒给你,辣不是味觉是一种痛觉,你能感觉到。” “你住海边的吗,管的好宽啊……” “哈哈哈。” 血族说白了是一种病,属于人类的变异,不管男女都无法生育,更别提有后代了。他们不老不死,繁衍人口的方法,就是将人类初拥、转变为同族。 而为了统计并控制这种体能胜似超人的种族的不断扩大,以免其危害社会安全,特殊部门也要承担类似计生办的工作。 一个县级市区划的血族,每年至多转化一人。 转化过人类的血族,二十年内不能再转化别人。 这种想法是正确的,但是血族与人类的区别在于,承袭于骨髓里的等级观念。血族第三戒律表明,如果要创造新的血脉,必须徵得所属地大臣的同意。 皇帝-亲王-大臣,一座城市至少有一名大臣,多数是黑派,也有些是白派。这些人严格调控着属地的人口,所以有些变态的城市,每年的人口甚至是0增长。 至于亲王级以上血族,那已经是抗日战争之前的存在了。 --------------------- 周顶天和郎雪贤托着下巴坐在桌边,看对面沈大队长埋首于一堆的资料中。 至于队长什么时候能好好吃一顿饭,那已经是馒馒走之前的事情了。 又黄又旧的纸张像一堆垃圾山,还飘散着一股浓浓的霉味,显得其下的沈队长有点八十年代末的既视感。 “队长……那都是十年前的没头案了,你还翻出来做什么啊?”周顶天眼睛下面都是黑的,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要不然眼前怎么一阵阵的冒金星。 “队长……受害人都火化好几年了,不能让我对着坟头草验尸吧。”郎雪贤捧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饭盒,干巴巴的咽了咽口水,看着泡面桶上面的汪涵,她好像看到了天使。 “少废话,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是不是最近太闲都给忘了。”沈挚头也不回的说,随手抽出一本卷宗往后一丢,周顶天伸手接住,和身边小朗对视一眼叹息道。 第10节 “生命不息,办案不止嘛……” 沈挚听着身后两人呜呼哀哉的抱怨声,擦了擦脑袋上的灰,“受害人被人从楼顶抛下,着地时已经死亡,1999年从家乡来到外地打工……” “1999……麻痹……” 他用力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无力的抱住脑袋,眼睛好像进了灰,他掀起身前的衣服擦了擦,就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冷香,从那天开始就萦绕在鼻尖,连几十公斤霉烂旧书都盖不住。 真是要魔怔了。 “沈挚,你又发什么疯?”与他同级别的警长孙垂南捏着鼻子走进来,小心不让那些脏旧的卷宗弄脏自己的裤子,沈挚懒得搭理他,头都没回。 郎雪贤却好像看到了救星,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孙队长,孙队长帮帮忙……帮我泡碗面…” “放手放手,你做什么啊!”他伸手啪啪啪的拍她的手背,一旁周顶天的眼睛也亮了,像兔子一样扑了过来。 “孙队长啊!孙队长大救星啊!这些卷宗沈队从档案室弄来都没打报告啊,你快弄回去吧!” “孙队长我受不了啊,救命啊……” “帮忙泡碗面吧……” 两个人涕泗横流,伴随着一张满是灰土的脸和脏兮兮的手,孙垂南觉得自己也要疯,他摆了个内八字站着,一边扯着郎雪贤的手一边挡着周顶天的头。 “泡碗面就行啊……不要求口味啦……” “特么快放手啊!(裤子要掉啦!)老子再也不来你们办公室了!” 他崩溃的大喊起来,忽的一本黄色卷宗嗖的飞了过来,啪嗒一声拍在周顶天后脑勺上,把他拍了下去,也扬起一圈晶莹剔透香味四溢的尘土。 “孙队长贵人多忘事,这话你已经说过好几回了。”沈挚站起身从上面的堆场找了本书翻看着,“你来我这有什么事?” 孙垂南理了理衣服,“咳,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局长好像准备派一人调去省公安厅,陆大队长的意思是,这个人选给你。” 他的手一下就顿住了,像是时间按了暂停。 ☆、chapter13 “临时,还是永久?”他问道,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小心翼翼。 孙垂南臭着脸拿过郎雪贤的泡面桶,用两个手指头嫌弃的捏着边,“啊?你还想永久啊,别做梦了。” “调研调研,为期一个月啦。”老男人甩甩手,“指明要三十岁以下的青年警长级,可不就只有你了嘛。”说着一脸不甘愿的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沈挚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纸张早已被捏的变形,他好像被灼伤一样猛的放开,然后无意识的握紧成拳。 “去黑岩……吗?” ------------------- 特殊部门里。 ‘腾-’面前的大灯猛地打开,馒馒反射性的眯起眼睛。 “张嘴,我看看牙。”一人带着口罩走过来,在面前投射下一片阴影,范幼辰举着压舌板凑近她的唇齿,看她顺从的张开了嘴。 “啊—”娇小的樱唇内是两排整齐的贝齿,大概是知道他想观察什么,上排的两颗犬牙慢慢变长,像是古代诗书记载中的女妖。 “没有蛀牙,保持的不错。”范幼辰把大灯关上,递给她一杯漱口水,“虽然你们只吃血,但是也要注意蔬菜水果维生素的摄入。” 馒馒咬合了两下,牙齿发出‘咔咔’清脆的碰撞声,她眼睛有些红,“摄入了也无法消化,胃已经不具备那样的功能了。” 范幼辰苦恼的笑了笑,“是我异想天开了。”他看着她跳下长椅,坐到另一边的凳子上,熟练的撸起袖子,忙走了过去。 “血压正常,你最近经常进行锻炼?身体机能很稳定。” 女孩纤细的小臂白的像雪,虽然他们的身体也是柔软的,但是已经丧失了自身制造鲜血的能力,微血管也就不再饱含血液,会显得苍白。 亚洲血族还算是正常,如果换成欧洲人,那就如同一块白板一样。 她发现范幼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抬头回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哈哈干笑了两声,“虽然和你共事了两年了,我却总还觉得你是谁家的妹妹,抱歉。” “正常。”她淡定的撑着脑袋,某个人大概还以为她是十八岁青春美少女呢,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很好笑:-d 范幼辰看她莫名其妙的嘴角勾起来,自己忍不住也露出笑容来,“说起来,你的年纪一直都是特殊部门的谜,你自己真的不记得了?比如时事热点什么的。” 馒馒摇摇头,“我记忆的开始就已经是1960三年饥荒的时候,在一个坟场被卞老头捡到,他把我带来了黑岩。那时候没有粮食吃,人们都吃草根树皮,瘦得可怜,连吸血鬼都差点饿死。” “所以他给你取名为馒馒,希望你能吃饱。” “没错。” 范幼辰坐在她旁边,“如果你是从那时候开始存活,大概在六十岁左右,但是你的身体素质还保持在二十岁,比陈迢还要好,这就很惊人了。” 馒馒转头看他探究的眼神,无所谓的摆摆手。 “天生丽质吧。” 她用手戳着桌上的小盆栽,“只是随着老一辈的消失,能记住三年饥荒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会搞不懂,那时候平均每天死的人比抗日战争还要多,为什么会被大家忘记呢?” 都说血族残忍,只是人类大抵是更冷酷的动物吧。 就比如有些事情来说,血族会永生不忘。 -------------------- 黑岩是x省的省会,全国一线城市,环保部特批的全国绿化文明城市,bb亮闪闪的一长串头衔。 然而沈挚看着面前像蜘蛛网一样的全市交通地图有点蒙圈。 他刚下火车,身后背着一个双肩包,穿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脚上是同色的球鞋,作很干练的打扮,因为经常锻炼,背着重物时也站的笔直。 身边是闹哄哄的人群,嗡嗡的吵闹声缠绕在耳边,不同轨道的列车有不同的出站口,唯独火车站大门汇聚了所有人流。 除了从高铁商务座里下来的衣冠楚楚的白领,也有从长途普快中下来的风尘仆仆的农民工,同框的时候才让人感叹,城市果然是一个复杂的地方。 沈挚随手抓了一个准备偷东西的小贼交给了车站执勤岗,转身走了出去。 省公安厅在黑岩市路北区,火车站在路南,他考虑了一下,选择了坐公交车。 “专111……”他伸脖子找着手机上提示的公交车号,面前是一排排像面包一样摆放整齐的大巴车,人们都站在相应的候车区等待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想要的站牌,面前却空空如也。 “大姐,请问一下这车几分钟一班?”旁边被搭话的中年阿姨本来挺焦急的,不耐烦的转过头来,但看到面前人的脸时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 “你说111啊,这车刚开走啦,下一班得等半小时吧。”女人上下看了看他,“小伙子外地人吧,第一次来黑岩?” 沈挚有点失望,正准备换路线的时候,这阿姨主动凑了上来。 “小伙子,大姐也准备去xxx呢,走,咱俩搭伙租个车能便宜不少。”说完就要拉他往外走,看起来瘦弱的手力气竟然不小。 沈挚皱了眉,“不用了,我坐地铁也可以的。” “地铁都没有直达的,我车子可以免费给你送到门口啊,多省事,又不要你多钱。”她义正言辞,这时候又有两个中年男人凑了过来,也帮着劝说。 沈挚明白过来这是拉黑车的,想了一想,干脆将计就计装作被说服的样子。 距离火车站不远处的路边,就停满了这样的私家黑车,这大姐打开一辆灰色小面包的车门,“来来,五个人满了,可以走了。” 他弯腰进去,里头除了司机和那大姐,还有四个乘客。两个学生样子的女生,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坐了。还有一个小青年,戴一顶鸭舌帽。 “说好了一人二十不讲价,你可别赖账。”其中一个女生说,那大姐笑笑,“怎么会坑你们呢。” 车厢里平时应该是拉货的,有一股子海鲜的味道,沈挚坐在两人位上,旁边挨着中年人,他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物有点出神。 两个女生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一副学生打扮,看起来也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抱着包不敢大声说话。 然后沈挚发现,刚才坐车的平静心情,当看见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时,竟然焦虑了。 真的是很小啊…… 黑车开了大概有半个钟头,到地方的时候天色都要暗下来。 “什么!不是说好一人20的嘛!”一个女生叫起来,另一个捂着包,“你们不能这么坑人。” “妹妹说话别这么难听,大姐也是要做生意的。”那女人靠在车门上。 小青年和沈挚没有说话,那个中年男人似乎是与他们相识,只掏了二十就转身走了。 “不行,他就交20,凭什么要我们多给?” “反正我只有20块。”两人原本打算死不承认,结果抵不住司机耍赖,他把车门锁一关,似乎是不交钱不就让人走了。 那中年大姐还挺得意,笑眯眯的说:“我们这个车比出租车可便宜多了,还送你到门口,服务态度不要太好,50块钱不算多啦。” 他们两个正打着好算盘呢,忽然一只脚蹭一下踢过来,正好踩在手刹旁边。 他们回过头,沈挚皮笑肉不笑的扒着前座的椅背,“大姐,我们好好聊聊服务态度。” …… 十几分钟以后。 “谢谢你啊警察叔叔,再见~”两个女生朝他挥了挥手,远远地跑开了。 那个小青年整了整鸭舌帽,“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警察,多谢了。” 沈挚心塞的摆摆手,“其实还是自己不该贪小便宜,这种黑车就该少坐。” 他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烟的小道,“这已经是公安厅附近了?” “没错,你再往前面走一个路口就能看到大楼了。”那青年指了指前方,那里隐约有灯火的光亮。 他顺着指路的方向独自走了一会,然而除了两边低矮的民房,似乎再难以看到什么高大建筑了。 难道是青年人记错了? 而他口中的小青年,正站在不远处路灯后面的阴影里看着他。 ‘这家伙身上竟然有馒姐的气味……还是个警察,太奇怪了。’ ‘我该不该通知她呢:-)’ 有打扮妖娆的女人站在路边,还有的坐在浑浊的玻璃后面,外面歪七扭八的写着“美发”、“按摩”字样的小店一家接着一家,粉红色的光线像招着手的魔鬼。 “帅哥,来洗脚啊。”很快有女人拦住他,瘦弱的像鸡爪一样的手摸在他胸口,“很便宜的,来玩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啊,来洗脚啊,挥手。 第11节 ☆、chapter14 沈挚低下头,面前的女人又瘦又小,和她差不多的身高,但是身上一股浓浓的廉价香水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附近有省公安厅?”他问。 那女人楞了一下,然后细细的笑起来,“帅哥,这里不是公安局,这里是鱼水弄。” “不过我们有警察装哦,还有医生护士和老师……”她轻轻的摸沈挚的胸肌,熟练地往下探去,从远处看,两个人的身影好像是重合在一起的。 站在暗处的青年轻声嗤笑着,还以为什么狠角色,结果是个风流蛋,还是不要让馒姐她老人家出面了。 转身刚走了两步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然后就见那个外地来的警察一只手抓住站街女,将人牢牢制住。 “你要干嘛?!” 沈挚冷眼看了一圈闻声出来的人,“扫黄!” -------------- 十分钟以后。 “我们是警察,你们所有人都出来!……来不及穿衣服的也出来!” 滴滴滴鸣笛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把这个寂静的小弄堂变成了白天。 有光着膀子的、光着屁股的男人被驱赶出来,一排排捂着脸蹲在路边。那些女人大多用头发遮住脸,穿着少的几乎没什么布料的衣服,像鸡仔一样被警察们带出来。 “肃静,都不许说话!”然后拍照的记录的打封条的,热闹的像菜市场。 “沈警官你好。” 一个男人走近,两人握了握手,“我是林乐,直属黑岩第一治安大队。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出面帮我们扫黄打非。” 沈挚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带上警车,“这个弄堂已经很久了吧,为什么之前不端掉?” “这里快要拆迁了,早晚是要端掉的,只是那个你懂得。”他呵呵笑了两声,掏出根烟递过来,“沈警官是刑警大队的吧?” “嗯。”他伸手接过,在放进嘴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近戒烟,不抽了。”又递还给他。 林乐促狭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家里老婆怀孕,管得严吧?” 沈挚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还单身。” “额。”林乐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年轻、年轻……” “我28了。” “……”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被拘上警车,林乐从车窗处探出头来,“沈警官,公安厅的详细地址我告诉你了,明早就可以来。” “好。”他点点头,看呼啸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驶离这里,肮脏昏暗的鱼水弄又恢复了平静。 留下他一个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哟。”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沈挚猛地回过头,见到那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面,轻轻踏着脚,看他转过来了,笑了下,“哟。” “你……”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僵住了,两条腿动都不能动弹,那天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像回放一样在眼前闪过,那些打着马赛克的镜头,他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所幸天色黑了,她该看不清楚吧…… “沈队长,你怎么来了黑岩。”馒馒看了看附近被关停的美发沙龙,“头一次知道刑警大队还兼职扫黄。” “不是,我、我是来这里调研的,对,调研。”他结结巴巴的解释,瞅着她一步步走过来,黑色的长发甩在身后,带点弯弯。 原本想了一千万遍的话就在喉中,如今看到活的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睡了你……我得对你负责。’ ‘那个谁,你睡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是我混蛋……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负责……’ 他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看着那人走近,站在身前,自己却仿佛被人施展了葵花点穴手一般。 这个固执的男人傻乎乎的站着,馒馒笑着看着他,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胸口,“调研,你来鱼水弄干什么?这里可是红、灯、区。” 她故意拖长了那三个字的音,明明动作不经意,但是沈挚就感觉从尾椎骨开始传来一阵酥麻,像电击一样迅速传遍了全身。 “我,我被人指错路了,我绝对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沈挚眼巴巴的望着她,往前靠了半步。 馒馒摊摊手,“你不用着急解释,我没想歪。” 他看着她戏谑的眼神,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她欺负了,脸上的温度有点降下来,他叹了口气,然后掏了掏裤子口袋,再次取出来一颗糖。 “抱歉,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你吃吗?” 这是他第二次向她示好,这次,馒馒没有拒绝。 沈挚看她把糖块丢进嘴里,含在唇齿之间,腮帮子鼓出来一块,忽然就脑子一热。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我会负责。” 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仿佛是捅破了彼此间的一层薄膜,那颗球被踢到了馒馒那边,她是进攻也好防守也好,选择权都在她手中。 但是不管如何,沈挚的球门早已大开。 “我比你大十岁,你不介意的话……”他试探着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这样一个动作不如拥抱亲密,却更珍惜,“我等你长大。” 她的肩头瘦弱,他感觉自己一只手就能捏过来,之前也是握过她的手的,感觉她不管何时身体都很冰冷,大概是挑食体虚吧,以后要多吃点,他这么想着。 有点意乱情迷。 “沈队长,你想多了。”然而这话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沈挚头上,他两只手垂下来,后又握紧成拳,“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衣服是自己脱得,我只是把床借给你睡了而已。”她眼睛平静无波,他从中看见了表情僵硬的自己。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无须负责。”她如是说了,沈挚咬紧牙关,“不可能……我……那天……” “沈队长。”馒馒打断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或是同情或是愧疚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沈挚难以分辨罢了。 她转身走远了几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开,然而尴尬的气氛却没有一点变淡。 “你挡了某些人的业绩,诸云调来的警官把黑岩的扫黄窝点端了,会显得他们很无能。”馒馒想了想,“你最好不要在黑岩继续待着了。” “你想让我回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馒馒没有回头也能听到他拳头嘎嘣嘎嘣的响声,她淡淡道,“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 他这么回答了,但是当这一片小道再次寂静的时候,他才发现面前早已无人。 绷直的脊背弯下来,凉凉的月光洒在身上,沈挚猜,如果被警局的人看到,一定会说他像一条被抛弃的老狗。 但其实他比狗还可怜…… 在无人的街道徘徊了半夜,直到身上被寒气侵透,沈挚才随便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不想洗脸也不想洗澡,喉中发痒习惯性的想要掏糖时,手指却又马上放开了。 他把那些戒烟瘾的糖倒到垃圾桶里,随手在小旅馆的柜子上拿了包玉溪。 整个人瘫在凳子上,脖子往后仰,白色的烟雾环绕在他身边,沈挚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的一夜无眠,馒馒也是。 她就站在他入住的旅馆外面,看那里的小灯亮了很久很久,浑浊的窗子里只有帘子的颜色,看不到人影。 “馒姐,我们走吧。”和沈挚一道搭车的小青年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凌晨了。” 她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你和我是两个世界,我不会把你轻易拉进来,因为那是你无法承受的重量。 就像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一样。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人会披上面具,告诉自己说,昨天的不幸运都已经过去了。 后来沈挚到底也没有临阵退缩,然后几天后不知道他是怎么运作的,非但没有被黑岩警方排挤,反而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这一个月就像是一刹那。 “沈警官作为我们黑岩与诸云市警方合作的纽带,你们都需要向他学习。”黑岩的公安厅刑警大队长将一本证书颁发给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他,“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谢谢队长!”沈挚捧场的笑笑,林乐走过来揽住他肩膀,“沈队,这就准备回去了?不多呆两天啊。” 他笑意未达眼底,从兜里掏出取好的火车票,“不了,局里工作还挺多的。兄弟们下次来诸云,哥们一定好好聚聚。” 众人都说好,然后就在一窝蜂的送行人群中,他走进了返程的火车站台。 高铁进站的一瞬间,沈挚猛地回过头,身后的电梯却还是空空如也。 是他的错觉吧。 而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馒馒趴在护栏边,她看着那人背着包走进去,找到位置坐下。 其实我差点相信你了,你说会等我长大这句话,实在太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沈队,你要摊上大事情了 馒姐是为你好 等到馒姐认定你,你就没得后悔了 ----by 跟班甲 ☆、chapter15 诸云市的公安局里,还是一如既往,各个支队都忙活着,好像有做不完的事。 郎雪贤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垃圾桶里丢了几个干净的鸡骨头架子。 第12节 周顶天抱着几摞资料进来,随便扫了眼她,“小郎你别忘了丢垃圾啊,放一晚上又是股馊味。” “知道啦。”她答应了句,忽然凑近电脑屏幕,“重磅!影帝求爱失败,与影后彻底决裂!” “呵呵,你现在告诉我影帝影后是兄妹我都不意外。”周顶天把资料放在沈挚桌上,“不过这样的花边新闻就不要在沈队面前说了。” “为什么?” “我怕他受刺激又发疯。” 郎雪贤啧啧两声,手指点击鼠标换了个页面,也许是觉得油,她随手拿过周顶天的毛巾擦了把手,“哎呀!大消息啊!” 周顶天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来,“咋的,谁又离婚了?” 郎雪贤迅速的把毛巾丢回去,指了指局域网的公众窗口,“省政府决定未来将在诸云设立特殊案件办事处,由省会下派专人管理,权限……高于地方公安。” “什么特殊专员特殊案件的,怎么听得这么玄乎呢?”两人拧着眉毛凑在一起想了半天,这股浓浓的神秘味道,“特殊情况处理中心啊!” “老大朝思暮想的特派员小美女!” --------------------- “啊欠!”沈挚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他旁边一个警员笑了下,“沈队穿少了吧,春捂秋冻嘛,最近温差大更要注意。” “没事。”他摸了摸鼻子,随手将毛巾搭在肩头,捡起放在置物柜下面的水瓶来喝。 警局内设置有转为训练用的场地,各种器材都配备齐全,平时多为放松和休闲用,因为不花钱,所以来的人也很多。 今天是周五,到了下午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沈挚就挑了这么个空档来打拳。 ‘砰-’拳头击打在沙包上震起一圈的灰尘,手臂会有肌肉反弹的力量,随后一拳、再一拳,场馆里回荡着‘砰砰砰-’的声音,唯一的一盏灯下面,一个人疯了一样运动着,仿佛脑中只剩下了挥拳、出击。 “呼-呼-”他喘着粗气抱住沙袋,身上的工字背心被汗湿透了,黏糊糊的贴着身体。头发上不断滴落下凉凉的水珠,顺着脸颊和脖颈往下流去。 脑海里有一个人在说话,用一种他厌恶的声音。 [她要的不是男人,她那么可爱,根本就不缺追求者吧,沈挚,是你自作多情。] [你凭什么以为,她会要一个大自己十岁的老男人负责?] 似乎是有汗水落入了眼睛里,他猛地闭了眼。 “没错。”是你让她困扰了啊。 ------------------ 在黑岩的特殊部门大厅,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你说,上面要在诸云设立常驻白派办事处?”曾与沈挚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血族说道,“现在白派人手不足,一般都是先紧着大城市来,怎么想的去诸云发展了?” “干嘛,也不能只看gdp吧。”另一人笑道。 “大概是杀人案破坏狂太多了,再下去就瞒不住大众了。”陈迢吊儿郎当的说着,他往上翻了翻白眼,“他们可没有我这么修身养性,不食人间烟火。” “陈迢,你那是纯粹有病而已。”那青年说。 “跟班甲特么你说谁呢!”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似剑拔弩张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他们旁边的人却依旧当做没看到,各自喝各自的果汁,仿佛一张摆在战场中的西餐桌。 “不过信息时代的传播速度太快了。”一名女性血族说,“我那天出去捕猎,不小心让一个中学生拍到了照片,他转手就把图传网上了,拦截可费了我好些力气。” 特殊部门对这种私底下捕猎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光靠压缩血包的营养,白派永远无法和黑派匹敌,因此政府也就默认了他们偷偷私底下的违纪。 反正白派们都懂得把握尺度,不会造成人员伤亡,再利用一些小手段,就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照片?他拍到你咬人的图了?” 那血族掏了掏自己的手机,举出来给他们看,“不是咬人的。”照片是在晚上拍摄,看得出来像素也不太高,图正中一个清晰的人影,横跨在两栋居民楼间的半空中。 “这任谁都会以为是超人啊!”陈迢摆摆手叫着,“你太不小心了。” “这个人大概本来是想拍月亮,结果正好拍到一个飞檐走壁的人,还以为是蜘蛛侠,为了炫耀就发出去了。”众血族啧啧的讨论着,各自叹息一声。 那女血族摇头晃脑,“这个微博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分分钟浏览破千。” “还有那个朋友圈也很要命的勒。” “你们忘了啊,之前q/q空间才是最毒的。” 几个老一辈的古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时下的网络渠道,陈迢在一旁翻着白眼,他看了看独自捧了本书的馒馒,“喂,你有微信吗?” 她挑眉看了看他,“有。” 陈迢来了兴趣,几分钟以后两人加上好友了,他看着手机上那个原始头像,特么连昵称都是一串数字加字母,背景什么的全是空白。 “你这叫玩微信?”他感觉自己要崩溃了,“这样你还要账号和密码干什么呀!” 馒馒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她轻轻翻过一页书,“上面要求我们必须与时俱进,每个人都要注册微博微信和扣扣,所以我也注册了啊。” “一个礼拜登录一次,确保不被冻结不就行了。” 陈迢看着她这么义正言辞的狡辩,真的为白派上头的领导感到悲哀…… 他回过头看了看,那些血族中,有凑在一起研究朋友圈的,有研究微博怎么关注喜欢的明星的,还有的干脆还没搞懂流量怎么开。 “你们这些人,到底都多大年纪了?”陈迢觉得如果不是他的认知有障碍,那么就是这些人和他活的不是一个世纪。 我特么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啊? 在一堆闹哄哄的人中,她看到范幼辰站在后方,朝他们招了招手。 几分钟后的办公室里。 ‘腾-’陈迢猛地站起来,他身后的椅子被大力带倒,“我可以回家了?!” 范幼辰笑眯眯的看着他,“麻烦把椅子扶起来。” “哦,好……” 他翻了翻面前的通知,“上头也是经过了好几次讨论的,因为你原本情况就特殊,回到诸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我们希望的是,你可以以白派的身份保护诸云的人们,而不再是宅男黑派。”范幼辰将条件摆的很清楚了,谁都不是慈善家,当然会为了利益行事。 陈迢冷下眼来看着他,“我难道还有选择吗?” “为了回家,我什么都愿意做。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 “我不是宅男……我是it知识分子好不好!” “馒馒。”会议结束出来的时候,范幼辰叫住她,“你好像自从去诸云回来以后就不太对,要不我替你申请,取消这次监护陈迢的任务吧。” “我看看谁比较合适……” “不需要。”她打断他,范幼辰有点懵,她随即解释道,“我好歹对诸云还有些了解,派别人还不如我去。” “这样……”他点了点头,明知道她说的是最客观的实话,但为何总感觉有些违和。是她在隐瞒什么,还是有别的隐情,明明她一向是没什么心思的…… --------------------- 太阳落山以后。 隔壁宿舍的女血族打扮好,准备出去狩猎了,她穿一件从头包到脚的‘黑色夜行衣’,美其名曰装备齐全,馒馒觉得其实就是某宝的盗版。 “一起去吗,你很久没觅食了吧?”她看了眼坐在窗边静静看书的馒馒。 “不了,我不饿。”她挥挥手,“早去早回。” 女血族的奇怪的瞧了她一会,自己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路上。 馒馒放下书,拿出自己一天都不会用一次的手机,键入密码,开锁,打开微信,输入那个人的号码。 “地址显示是诸云市,昵称……沈石头。”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击加为好友。 过了一会‘叮咚-’一声消息弹了出来,“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邀请,现在来打个招呼吧!” 馒馒正喜滋滋的准备手写输入呢,那边又弹出来一条消息:【不用推销了,我不办信用卡】接着她就怎么也发不出去消息了。 他把她拉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下章开始,两人就再次相遇了。 ☆、chapter16 春和景明,一碧万顷。 “我怎么感觉昨天才这样和你一起坐车来,今天就和你一起坐车回去了。” 陈迢托腮看着高铁窗玻璃外快速流过的风景,“不过那会是被前后夹攻,没有什么人生自由,不能算旅行。” “你想要什么人身自由。”馒馒翻开列车座椅后面的杂志,“法律明确规定智障不能独自出行,否则发生的一切后果都要由监护人承担。” 她丢过来一个冷眼,“你以为我愿意当你监护人吗?” 陈迢楞了半秒钟,然后哼的一声转过头,这时候列车经过一片碧绿的田埂,零星的点缀着几片粉色杏树,旅客们都纷纷拍照纪念。 陈迢被气的牙痒痒,却只能硬邦邦来了句:“面朝毒舌,春暖花开。” 诸云在南黑岩在北,坐高铁大概需要三个小时,他们上午十点多出发,正好过一个饭点到站。大多数人选择自带饮食,高铁上是不能吃泡面的,也就顶多用水果面包之类的凑活一下。 “你去接热水吗,帮我带一杯。”馒馒刚站起来,陈迢就瞅准时机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她低下头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还是拿过来了。 有几个人排着队等待接水,车厢小幅度的晃动着,人们或扶或靠的挨着车壁,什么姿态的都有。 她排在最后,原本她前面那个男人是背对她站着的,后来偶然间回过头,就改成了侧着站的姿势。 “?~?~”他戴着一副耳机,里头嗡嗡的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馒馒离他几十厘米的距离,都能清楚地听到泄露出来的女音声嘶力竭的吼叫。 偏偏这男人还一副陶醉的样子,自己跟着哼哼了起来,也不管旁边人是不是忍着笑在瞅他。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来对馒馒说话,“先帮你倒吧,你拎不动这个壶的。”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样那男人就不好说什么了,一脸不爽的表情自己给自己倒了水。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又不是坏人……’他满心腹诽着,正打算绕过她走回座椅时,列车忽然开始减速,车厢这么一晃,他两手还端着杯子呢,就这么往旁边倒过去了。 “哎哎哎啊!……”脚跟拼了命的使力,人却还一边斜过去了。 摔倒的一刻背心忽然被什么东西托住,等到他站稳了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正慢慢收回手。 第13节 “小心。”她给自己添了水,又侧头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子,随手也帮他加了一些,沉重的水壶在她手中轻巧的像个玩具一样。 “不客气。”馒馒这么说了,也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泰然自若的走了回去。 “啧啧啧,还真是桃花旺啊。”陈迢翘着二郎腿看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以前有过男人吗,男朋友?还是老公?” 馒馒把滚烫的水杯砸在他手上,瞧陈迢龇牙咧嘴的痛叫,“你家住海边的吗,管的这么宽?” “……”陈迢翻了翻白眼,什么嘛这么没趣。他眼珠子一转,叫他相信她没谈过恋爱,才不信呢。 下午一点多火车准时到站,这会正处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们二人拉着行李出了车站,就感觉脸上呲呲的冒着烟。 “啊啊啊,我要被晒焦了,我要死了。”陈迢翻着白眼,拿衣服捂住头脸哀嚎着。 “你还涂着避光药,死不了的。”馒馒闭上眼,感觉眼皮在阳光照射下变得透明,她光是闭着都能看到红色的光,灼热的、白昼之光。 “啊啊啊!”陈迢突然又喊起来。 “公交车跑了!这可是唯一一条去我家的线路啊!”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望见一个深绿色的方形车屁股。 “那就叫出租吧。”她不在乎的说,身边的陈迢想了想忽然奸笑起来。 “喂馒头,和我比赛吧。谁先跑回家,谁就算赢。”他得逞一样紧盯着她,“我赢了,你就得告诉我你的情史。我输了,我就帮你负担房租。” “……”她沉默了一下,“先说好,起码负担半年的。” “特么我还欠着债呢,(咬牙)成交!” ------------------------ 诸云市公安局刑警队---的男厕所。 沈挚正站在水池前面,对着宽大的镜子……刮胡子,他手执一把老式的细铁刀,一下下贴着脸皮刮掉那些白色的泡沫。 有人从里头的厕所走出来,“沈队,你怎么不用电动剃须刀啊,多方便啊。” 沈挚摸了摸下巴,“总感觉那样弄不干净,而且还得充电。” 听他这样说了,两个警员对视着笑笑,然后凑过来洗手。 “哎,你看通知了吗,那个谁……” “好期待啊……队里很久没有漂亮女孩了。” 两人嬉笑着走了出去,沈挚看了看他们的背影,“什么情况,像打了雄性激素一样。” 他在水龙头下面洗干净了脸,也不擦,就随手那么一抹。镜子里头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饱满的五官。沈挚左右看了看,下巴上的胡渣弄干净了以后,似乎感觉是年轻了几岁。 然后,镜面上被人泼了一捧水,上头那个男人立刻就看不见了,模糊了一片。 干净了又怎么样,老男人还是老男人。 今天警局门口没什么人,周顶天正在和看门的老李头唠嗑,“这个年轻人啊,还是早点成家的好。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转头就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推着辆黑色的私人摩托车,“沈队!你现在出去做什么呀?” 沈挚跨上座椅,咔哒一下扣上帽子,“出警。”他的声音淹没在空气里,摩托车的马达哄哄的,其实周顶天只听到一个’呼呼’的声音,面前就没人了。 他转过头,见老李头正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他,“看看,小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男人呐,三十而立……必须要成家啦,否则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没有人给你收收心啦。” “小沈他啊,正缺个媳妇哩~” 周顶天头一次觉得,这个看门的神叨叨的老李头,说的话似乎有那么点可信? -------------- 正是百花开的时节,沈挚整个人俯趴在车背上风驰电掣,有裹挟着桃花香气的风吹开他的皮夹克,带来点芬芳的温度。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这么告诉自己,当人身与机车混为一体,速度的快感好像就能吹散脑海里的雾霾,还内心一片清澈静意。 不过这种释放,也就只能持续几秒钟而已。 他踩下刹车,在红灯的人行道前停下,头盔摘下来,甩了甩头发。 他称之为短暂的麻醉。 忽的,他感觉面前的香风好像变了味道,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见对面马路右侧一个人提着行李箱,正加快脚步走过斑马线。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他的命。手中头盔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旁边一个扎红领巾的小学生捡起来看了看他,“叔叔,你东西掉了呀。” 沈挚猛然回神,手脚无措的接过来,再看过去时,就见她也站住了脚看过来。 大脑在1秒钟内已经计算过100多种再见面时的情景,并在0.01秒内挑选出最帅气、最潇洒的一组。 “馒……”他伸手想要打招呼。 虽然她拒绝我了,但是他们应该还算是朋友吧。 还算是朋友吧…… 然而女孩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扭过头,拎起行李箱健步如飞的走了过去,瞬间消失在马路那头。 “等一下!”他脑中一热,猛地加速冲了出去,把路人吓的跳纷纷避开。 “馒馒!”他大叫一声,那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他,平时总是带点笑意的眉眼此刻却冷冰冰的,然后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回过了头。 这时凑巧有辆公交车进站,沈挚就只能隔着马路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上了车,还选了个背对他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开走了,留给他一个绿色的方形车屁股,沈挚追上去,却只是吸了几口车屁股喷出来的尾气而已。 “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了看自己的手,“告诉我,你不是为了我来的。” 公交车咣当咣当开了几十分钟,馒馒一直等到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过来,她不知道上了几路车…… 孤身站在陌生的街道,她头一次有种想把沈挚痛打一顿的想法。 “喂?你跑哪里去了啊!”陈迢的声音从听筒里响起来。 “我好像迷路了,现在路和dd路的交口。” “特么你完全是反方向跑的啊!” 过了很久,等陈迢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馒馒一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行李箱摆在腿边孤零零的。 “愿赌服输吧。”陈迢叉腰站在面前,“(终于省了一笔钱,好险好险)快说说你的风流史,大爷就带你回家。” 她托着下巴手支在膝盖上,“我不知道从前有没有过,后只是来去了卞老头家,接触到的年轻男性也只有卞家小儿子一个。哦,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是个55岁的老头了。” “所以你就是想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 “如你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发收藏、评论、作收,我好像没求过(笑) ☆、chapter17(加更) 见到馒馒的那一天,沈挚就迷瞪了,一整个晚上都在家里疯狂健身,引体向上、哑铃、跑步机,后来直到楼下来砸门了才算消停下来。 一定是他看错了的,她怎么会来呢。 然而第二天,他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沈挚坐在会议室里,感觉自己整个人生观都受到了崩塌。 旁边几个年轻的警员兴奋的交流着,那横飞的唾沫好像都要喷过来了。 “喂喂,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美女今天就要来警局了。” “你才知道,早上就有人守在看门老李头那不肯走了!” “不知道会分到哪个大队?” “别想了,人家属于独立的办事处好不好,权限比诸云地方公安还高呢。” “你碰到她,都得跪下喊爸爸。” 沈挚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石头,听着身份人嗡嗡嗡的说话声无法动弹,有两个人从他身后走过,小声议论着:“她叫什么名字?” “manman吧,或者是类似的音。” ‘轰-’仿佛有人对着他这块石头开了一炮,沈石头被砰一下炸成了碎末。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咳咳,大家都静一静。”沈挚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刑警大队长陆一通走进来了,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这么一声,原本还热闹非凡的人们都萎靡下来了。 但是沈挚还梗着脖子僵坐着,他的目光就黏在陆大队长……身后那一撮人影上面了。 那里有一点红色的衣物露出来,很普通又很熟悉的颜色。 ‘砰-’刚才才炸开山石,这会又似乎是有碾碎机,在他沈石头上狠狠压了过去。 沈挚听到自己智商崩塌的声音。 “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省会特派常驻特殊办事处的专员,卞馒馒,从今天起正式加入我们诸云地方公安,暂时下属刑警大队,大家欢迎。” 陆一通对自己能说清楚这个头衔挺满意的,他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然而说完以后才发现,在座的警员都傻呆呆的,一点也不捧场。 “鼓掌啊:(” 他这一提醒,底下这才响起‘噼里啪啦’各种拍巴掌拍大腿的声音。 沈挚呆呆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看着那个人从陆一通身后走出来,对着大家微微一笑,然后他旁边那个哥们就拍巴掌拍的更用力了,响的他耳膜一阵阵痛。 “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陆一通挥挥手,“得了得了,人家是暂时下属刑警大队,你们要是过分了,指不定哪天被治安大队或者防爆大队挖去了。” “这不是还有陆大队长在吗?谁敢啊!” “就是,难得刑警队一枝花出现了,可不能跑咯。” 众人七嘴八舌的称赞捧场,陆一通被哄的很高兴,也不介意他们不守礼数了。 “走走走,咱们下了班以后替馒馒大美女接风洗尘啊。” 这话不知道是谁提的,等到沈挚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面前早已空空如也,只有一扇还在晃荡晃荡的大门。 “人呢!都给我回来!”(╯‵□′)╯︵┻━┻ ---------------------- 第14节 馒馒坐在两个女警员中间,闻着她们身上各有千秋的香水气味,温热又柔软的手摸在她身上,大腿挨着她的,三人挤在两张凳子上,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你姓卞,又是从省会来的,是不是和公安厅长卞梁有点关系啊?”其中一个打听道。 她笑了笑,“没有血缘关系。”挂个户口而已。 “噢……那你们这个特殊办事处,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唔,就是处理一些神经病死宅自闭症狂躁症患者的户籍和低保问题的。” “噢……”咦,现在死宅都已经不算正常人了吗? 她们几个女人坐在一边说话,占比90%的男警员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他们打通两个大包厢的隔离门,点菜上菜搬酒拖凳子,然后再把陆队长请到上座。 “你们在干什么?”沈挚来晚一步,别人都已经入席了,周顶□□他招招手,“队长快来,给你留了个位置。” 然后他坐下以后,瞧了瞧坐在背后那桌离他十万八千里远的馒馒:你特么给我留了个什么好位置?! 环境是小资又优雅的,酒菜都是上好的,据说是某两个富家子弟掏钱,比他当时请客的火锅店高了3.14个档次,甚至每桌都给配了鲍鱼海参龙虾和洋酒。 沈挚低头戳着碗里的菜叶子,凝神想去听身后他们在说什么,却只能听到陆队长嗡嗡嗡的笑声,堪比狮吼功。 “哼……”他闷闷的哼了声。 “她好漂亮。”同桌的两个警员凑在一起调笑,其中一个长得稍微帅气那么一丢丢的男人说,“她好可爱啊,我想追她。” 另一个也颇为眼红,“我也想表白啊。” “不可以。” “??”两人转过头来,见沈挚仰头灌下小半杯洋酒,狠狠的瞪了过来。 “那个,我们不是在问沈队你的意见啦……” “我说了:不、可、以。” --------------------- 酒足饭饱以后,陆队被大家恭敬的叫车送了回去,他坐上车的一刹那,馒馒忽然感觉身边的风气味都变了。 有杀气。 “走,我们去量贩。”不知道是谁打了头,接着一个两个都脱下了外套,扯开领口,挽起袖子,头发往后一撸,目光像狼一样泛起了绿光。 sos! 她不自觉的捏起拳头,正准备逃离呢,一个人忽然大步迈了过来。 “你……”他僵硬的站在她面前,脸上表情不自在极了,“你要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我……” “哎呀沈队你就别扫兴了。”猪队友周顶天喝的醉醺醺的,他跳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馒馒美女又回来了,多值得高兴的事啊!走走,大家一起去ktv!” 然后沈挚被几人夹着往外拖出去,他回头看了眼同样被缠住的馒馒,周顶天你……凸! ------------------- 量贩ktv的前台同样是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因此特意给开了一个特大号包间,里头各种水果饮料话筒沙球以及不可描述的玩具都装备齐全,本来就年轻气盛的一堆警员,一进来就立刻放开了玩起来,如同脱缰的野马。 沈挚不会唱歌,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喝鸡尾酒,他看着周顶天甩开膀子大跳肚皮舞,然后几个人一起唱刘海砍樵,气氛一度很是热烈。 那个人坐在中间,面前放一杯柠檬水,他一看就知道不对,太冰了,她根本就不会喝的。 屋里人多有些热,她身上穿的红呢外套脱掉了,露出里头的白色连衣裙,堪堪到小腿的位置,剩下白的细腻的肌肤露出来,在ktv里闪的晃眼。 沈挚把鸡尾酒杯放在脸上降温,眼光透过折射的彩色玻璃杯,带着点疲惫的颜色,他的心情忽然有点变了调了。 刚才两个说话的男警员又不凑巧的坐在他附近的位置,“喂,你听说了吗,她好像最近在找房子,我们要不要帮帮忙啊,搬个家什么的呵呵呵。” “真的?她想租哪里的啊,我家还有一间屋空着呢……”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两人身体一僵,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男人半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斜靠着墙,低垂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 “咳,那个没什么沈队……我们不插手了,不插……” “继续说。”他仰头灌下最后一口,脸有点红,“说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不准隐瞒。” “……” 人太多了。 馒馒正襟危坐,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人头量已经超过正常的人口密度,各种人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几乎就是把血族扔进了一个大染缸。 定力稍有不足的,大概就会发疯了。 她抓过冰的柠檬水,微微抿了一口,幸好她不是一般人。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这个一紧张就背观音心经的毛病也是改不了了。 周顶天把衬衫披在肩上,里头就穿一条白背心,他刚高歌一曲下来,就见到沈挚和馒馒各自远离人群,和别人的画风都不太一样。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因为人比较多,谁抽到大小王,那两个人就要完成对应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不许耍赖!”周顶天贼兮兮的笑着,把一摞纸牌拍在桌子上,“开始!” 沈挚跟着旁边的人摸了一张,红桃q,随手揣进兜里。他看馒馒也抽了牌,不过没什么表情变化的样子,不是她。 咦,为什么他会感觉有点失落!! “孙队长哈哈哈!”第一轮,抽中大王的是孙垂南。 他哼了一声冷艳高贵的看了眼周顶天,“老子还会怕你吗?有什么牛鬼蛇神都来吧。” “好!”周顶天歪了歪头,“孙队长你……是不是处男?”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哄笑起来,孙垂南脸都红了,他咣咣拍着桌子,“是!!!老子洁身自好不行嘛!” “行行行,孙队长是一朵无人可采摘的白莲花……” “孙队长美颜盛世……” 众人揶揄着他,另一个小王也相应的做出了惩罚,笑过之后很快第二轮就来了。 沈挚只顾着观察馒馒,没发现周顶天对他出了老千,“大王是沈队哈哈哈!大冒险大冒险!” 这下子他才懵了,转眼就看馒馒也盯着自己。 “小王是我们的小美女馒馒!” 沈挚(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  沈队,你脑子里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原本这章算明天的,今天晚上就发出来了。 ☆、chapter18 “周顶天你打住啊,做人不能太过分了。”沈挚在众目睽睽之下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吼了一句,然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嫌弃加鄙视的眼光看着他。 【沈队长你是怕了吧怕了吧吧……】 “我……”他有些磕巴的解释,接着就看到馒馒也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也说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眼神,反正当下心里就好像被打了一针鸡血一样。 “说吧,要我怎么做。”沈挚默默扯开了衬衣领口,“老子豁出去了。” “呵呵呵。”周顶天贼兮兮的笑起来,“队长,你以为我想要你做什么?放心啦,我们对你的裸/体和下面的尺寸不感兴趣~谁没看过呀~” ‘砰-’一个沙锤朝他砸过去,周顶天敏捷的避开,他咳咳清了清嗓子,“你们想要沈队做什么,快快抢答!” “去门口找个陌生人亲/嘴!”“学狗叫!”“亲孙队长!” 一群人捏着嗓子起哄,孙垂南率先不干了,砰砰砰的开始敲桌子:“麻痹哪个胡说八道的!滚出来,老子好好教育教育他!” 当下就没人敢吱声了,沈挚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其实宁愿亲陌生人都不愿意亲孙垂南的,那滋味光是幻想都已经快吐了好吗。 周顶天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们,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出馊主意了,我们是有素质有操守的刑警队,不是变态好吗?” 他看了看一脸禁欲样的沈挚,“这样吧,沈队来给我们唱首歌吧。” “就那首《小蛮腰》好了。” 众人斜眼看他:到底是谁比较变态…… 沈挚看别人一脸兴奋的起哄,自己首先没搞清楚状况,怎么唱首歌就这么激动,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都疯了吗? “来来来,我点好了!”周顶天把话筒塞到他手中,沈挚才刚看到曲名弹出来呢,面前忽然被人拖过来一张凳子,然后馒馒转身坐在了上面。 “条件就是要对着我们馒馒小美女唱,呵呵,这不算惩罚算福利了吧?”周顶天推了推他的背,让两人之间只有半步的距离,他脚尖都快碰到她的了。 以这样的体位相处着,他低头就能看到她滚圆娇小的肩头和纤细白净的手,尴尬的要飞起。 “咳。”沈挚掩唇假咳了一声,眼睛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她,“那个,我……” 这时候前奏开始了,他稍一愣神,连想说什么都给忘了,立刻就看到屏幕上滚动出来的歌词了。 “周顶天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他追着周顶天在不宽敞的包厢空地里转圈,周顶天被揍的哇哇叫,这时候孙垂南叉着腰走过来了,“哎哎哎,沈大石,你别想临阵脱逃啊,队长可不是这么当的。” “就是,愿赌服输。” “沈队别叫我看不起你!”不知道谁在后面喊话,他转头瞪过去时又看不到人了。 “谁说要逃了,唱就唱。”他一把将周顶天丢出去,自己重新抓起话筒站在电视屏幕前面。耳边是咣咣咣的拍手声,还有散发着不可描述气息的伴奏,最重要的还是正前方坐着的女人。 她含着笑意看着他,两手撑着下巴,眼睛微眯,就光是这样一个表情,沈挚已经开始脸红心跳了,他脑海里空空的,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竟然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很多年以后,别人问他,为什么栽在这样一个小萝莉手里的时候,他想,大概就是因为不管她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眼神,都可以叫他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变得不像自己了。仅此而已吧。 就好像是别人说我蠢、说我糙,我一笑置之。换成她的话,大概会像凌迟百遍一样。 “三百六十五秒…让你受不了…站在麦上顶你……继续我的小蛮腰。”他脸涨得通红,在电视机灯光的反射下,眼睛水光光的,一脸要臊到地下去的表情。 他这一开口,后面的男人们都乐疯了,跟着拍子和起来,牛鬼蛇神全部放出锁妖塔,周顶天更加绝了,和另一个男警员一起跳起了舞。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贱兮兮的陶醉样,张着嘴比对沈挚唱出来的口型: “真的受不了…真的好想要…摸着你的腰…哦绝对受不了。” 沈挚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就这么几句歌词简直要唱的口干舌燥,眼睛像木头一样不敢转弯,然而盲区却还注意着那个人的反应,脑门上紧张的全是汗。 “摸着你的腰,绝对想高/潮……啊,我要,真的好想要……好想小蛮腰。” 第15节 馒馒抬眼看他,其实不止是他自己,连她都能清楚的听到这个男人的心声了,咣咣咣小鹿乱撞一样富有活力。 真可爱啊。 他们两人凑的很近,沈挚浑身僵硬的站着唱歌,馒馒就捧着下颌看他,眼睛不眨,竟然在附近一堆群魔乱舞之下,显得很和谐。 “喂。”那两个八卦的警员又凑在一起了,“我怎么感觉这馒馒小美女,和咱们沈队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啊?” “不止是你,我也这么感觉。” 一首歌唱完,沈挚已经跪下了,他身上的衬衫汗湿,变得狼狈极了。周顶天走过来暧昧的拍拍他的背,“燥热了吧沈队?” “滚!!”(╯‵□′)╯︵┻━┻ 馒馒好笑的看着他,刚想扶他起来,周顶天不怀好意的凑过来了,“馒馒小美女,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从轻发落哦。” 她挑眉看了看身边一群眼睛冒绿光的人,“我也可以唱小蛮腰。” “不,才不要你唱那个呢。” “馒馒小美女的惩罚,就让轮/盘来决定。” 几乎在座99%的男人,都用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个不断转圈的盘子,沈挚咽了咽口水,他看了眼旁边一脸紧张的队员们,默默地又往前挤了挤。 ‘呼噜呼噜-呼噜呼噜-’一排人头凑过去,见那指针终于停了下来。 “选择在座的任何一位女士,舔她的唇膏。” “……”这都是谁出的馊点子。 实在太特么妙计了! “那个,咱们这也没几个女士啊。”有人举手提出疑问,然后众人转头看过去,刚才几位女警员吃完饭就已经走了,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士:郎雪贤,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埋头狂啃夜宵。 有鸡翅鸡腿汉堡和可乐。 众人看着她油光发亮大胃王一样的嘴,忽然就没有胃口了。 “既然没有女士,就选一位男士吧。”不知道是谁这么提出来了,然后馒馒就感觉全场的视线又一下子焦灼在了她身上。 其中以那位石头队长的尤其热烈,热烈到她想忽视都不行。 “真的要做?”她下意识的一问,即刻遭遇了众人义正言辞的反驳,“坚决抵制耍赖行为!” 她撑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忽然抬头看向了沈挚。 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她明显看到他咽了下口水,眼睛瞪的老大。 “沈队长,麻烦配合我一下。” ☆、chapter19 “你要我、要我怎么做……”沈挚睁大了眼睛,脚步不自觉的往前挪了挪,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用力捏了捏手心。 冷静冷静,你一定要冷静。 馒馒看了他一眼,“过来。”然后转身在口袋里掏东西。 她这一句过来就好像是砰一下打响的枪声,引动呼啦啦一群牛马猪羊疯跑而过。沈挚也不知道自己是脑筋错乱了,还是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不想忍耐了。 “别动。”馒馒身体一顿,察觉一只手忽然扶上了她的椅背,然后沈挚整个人靠的越来越近,像山一样富有压力的身躯覆盖上她的,将外界所有人的消息都封闭,独留下他的气味。 她想要往后退,却被他另一只大手按住了肩膀。他没使多少力气,但是鼻尖充斥的荷尔蒙味道忽然叫她动弹不得。 这家伙、真香…… 沈挚没敢用力,手下的身体一如所想的脆弱、娇小,他一只手就能轻易的握住她整个肩头,稍微再往前揽一点的话似乎就能完全抱住了…… 她嘴唇微张,因为整个人都在他怀中,微蹙的眉头透露着紧张,沈挚两眼紧紧盯着那处嫣红的唇瓣,心里也有如擂鼓。 别怕、别怕,他对她说,也对自己说。 两人的嘴唇相距越来越近,近到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整个含住的时候,一个什么东西忽然抵住了他,不让他往前靠近分毫。 沈挚愣住了,他看着馒馒的眼睛,她稍微皱了皱眉,然后用那东西轻轻在他嘴唇上一抹。 “唇膏。” “……”全场忽然一片寂静,周顶天捅了捅身边的人,众人正打算把沈挚拉起来的时候,他忽然猛地往后退开,一下子拉开门跑了出去。 不该说是跑,大概算是狂奔了。众人能听到他撞到路人时的叫骂和喧闹声,乒乒乓乓的。 “额、那个……”周顶天尴尬的挠挠头,转头看馒馒正慢条斯理的收拾手上的唇膏笔,然后掸了掸裙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你们继续。” “哦……好。”在场所有人都乖巧的点点头,然后静静看着她一步步走了出去。 “沈队这是,求爱失败?”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嗡嗡嗡的什么版本都有。 有说他其实暗自追求她很久了的,也有说他一见钟情什么的。 周顶天撇撇嘴,你们猜的……都中了,老大这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一见美人误终身啊。 —————— “终于活过来了。”馒馒走在ktv的走廊里,鞋跟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砰砰声响。 没了屋里那些浓到呛鼻的男性生物的味道,她可以很容易的就顺着那个人留下的气味找到他。 对她来说,沈挚的气味就像是在沙土飞扬的马路上,忽然闻到的一阵花香。 也许把他这个糙汉子比喻成花朵很不恰当,但是在某些时候,他确实可爱的像朵太阳花:) 她拐过一个又一个亮到可以当镜子的墙壁,有热心过头的侍应生凑过来问她需不需要服务,也有喝醉酒的野男人过来要一起唱歌的。 馒馒通通都当看不见。 反正她这几十年过来,看不见的人很多。 “笨蛋……大蠢货……” 在最没有人踪迹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坐在包厢门口自言自语。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手里捏一瓶白酒,看起来很是狼狈。 馒馒走到他跟前,沈挚也没有丝毫反应,还是在不停的锤着自己脑门,“沈大石,你果然是颗石头……你这个笨蛋……” 他身上都是浓重的酒精气味,馒馒微微蹙眉,她顺着他紧闭的双眼往下看,脸上是湿的,领口的衬衫全部湿透,扣子扯开了几颗,露出里头的白色背心。 他表情似乎是痛苦,手里的酒瓶也已经空了。她实在是难以置信,这个男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喝掉大半瓶白酒的,他是超人吗。 她看了看他,然后转身走了。 沈挚迷迷糊糊的,他全身都在发热,偏偏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让世界上没人可以找到他。 脸上忽然一冰。 他强撑着睁开眼,见自己面前贴着一瓶水,上面几个橙色大字:满满的维c! 那瓶饮料气势逼人的扎在他脑袋上,见他睁眼,又强势的在额头上滚过一圈,最后到了腮帮子的位置。 “满满的、维c……”沈挚傻乎乎的念出声来,然后一个人把瓶子拿走,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可以起来吗?”她问。 他仰头与她对视,好像是尚没有反应过来一样:“馒馒的……维c。” 馒馒眉毛一挑,蹲下身与他平视,这男人衣衫不整的靠在墙上,从脸上的表情看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沈挚,你怎么又晕了。”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有点好笑的说,“你每次都在我面前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她随口一说,他却好像忽然回过了神一样,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你……”他一把握住馒馒的手腕,用力捏紧,沈挚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已经被这个女孩彻底变成了疯子,“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沈挚急促的呼吸,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好像砰一下落到了地上,荡漾起的不是灰土,而是一层层的灰雾,彻底把他的世界遮蔽起来。 他问出来了!他终于问出来了! 然而面前却没有光,那个女孩没有笑。 “我也想要问你一句。”馒馒敛起笑意,“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你是不是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不过是路见飞花的狂蜂浪蝶,你的关注来的快去的也快,暧昧对你来说就像是食粮,如同喝水一样自然。 见他没有说话,她失望的转过了身。 “喜欢!”馒馒猛地回头。 他脑袋低垂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两只手捏的紧紧的,青筋都爆出来,“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沈挚自己都觉得这场告白没有说服力,他压根都不敢抬头看她,“我有的不多,也许别人能给你更好的,他们给的我都给不起。” “但我有的,全都会给你。” 馒馒见过一百零八式的表白,从来没有觉得,其实最打动人心的画面,就是他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脸,呼吸微滞的胸膛,肌肉紧绷的手臂,和握成拳的大手。 他闭上眼,等了一会也没有等来她的回答,心里的小船越沉越深,正要自嘲的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她忽然说话了。 “我不需要。” 沈挚一楞,感觉那个人又走了回来,一只手捏住他的脸皮往外扯了扯,她眯着眼睛笑,“我想要的,你给吗?”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不知怎么着,心中忽然充满了狂喜,犹如春风扫过万物复苏,心中的小苗苗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然后他来不及反应,一张脸忽然贴了过来,轻轻咬住了他的下唇。 [果然……她的味道和想象中一样……] 馒馒用贝齿咬他的嘴唇,两人柔软的唇瓣触碰在一起,彼此都是最难解的温柔,沈挚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她戏弄他的唇舌。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牢牢抱住她,强迫她坐在自己身上。 “唇膏,好吃吗?” ‘腾’一下,他的脸火烧一样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馒馒的美貌级:一线女星的级别,我暂时举不出来例子。 第16节 血族的体温:不是0c啊亲们,大概是冬天时候你脚的温度。 关于感情戏:馒馒彻底觉醒流氓属性还有一段时间,我不会说我已经开始脑补沈队被/干的说不出话的样子了,就这样,byebye。 ☆、chapter20 酒劲上头, 他有点微醺。 脑袋上就好像被人用力敲了几下, 软软的, 下一秒就要往旁边倒去。 “馒馒,你别晃。”他摇摇头,把头枕在她肩窝里, 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气味, 这让他很放松, “你别走……我睡一会……” 她低头瞧着这个迷迷瞪瞪又醉醺醺的汉子, 严肃禁欲的沈大队长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搂着她的腰, 两腿圈着她的,通红着脸满口胡话。 “沈挚。”馒馒拍拍他,又捏了捏男人的脸皮, 手上的触感和女人的皮肤不一样, 只有较少的皮下脂肪, 硬硬的,偶尔触到新长出来的胡渣,还有些扎手的刺。 她觉得有趣,一下下爱不释手的摸他的下巴,沈挚喝醉了, 给她的反应也很可爱, 他缩着脖子, 身体小幅度颤抖, 好像她凉凉的手指和羽毛一样痒。 这时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 “玩的挺开心?” 陈迢两手抱胸靠在墙上, “你倒好,出来吃香的喝辣的,泡男人泡的挺爽吧?”他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陌生人在附近,“可叫我好找,你们警局真会挑好地方。” 馒馒没说话,她把沈挚缓缓放在地上,看他还揪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放手,忍不住嘴角又勾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他手掰开。 面前陈迢的表情不太好,一脸埋怨,馒馒轻笑着说:“你因为之前有犯罪嫌疑,虽然清白了但是身份还是敏感,范幼辰的意思就是叫你暂时当暗线,不要在警局出面。” “呸,就是黑户呗。”他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这就好比是你去饭店当五星级大厨,而我只能在下水道旁边洗碗的意思咯。” 馒馒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放心吧,你的福利待遇一项都不会少。因为是暗线,上头还会给你拨更多的补贴的。” “再说了,你会洗碗?哈哈哈,是我就不会雇你的。” 她心情很好,笑容都难得的明媚灿烂,陈迢和她相处了个把月,很少看到馒馒有这么开朗的时候,他严肃起来,随即把目光移到地上躺着像瘫烂泥的沈挚身上。 “跟这家伙,你是玩真的!他可是个警察,被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还要不要干了?” 馒馒收起笑容,“这些事,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这家伙满脑子都是案子案子。你觉得他要知道你不是人,他会接受吗?”陈迢恨铁不成钢的说。 “他是个普通正常的男人,他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而你呢?” “我们只会在无尽的岁月里变成干尸。” “你又何尝不是!”她猛地一挥袖子反驳道,“钟青青不是也接受你了,她也是个正常女人啊。” 陈迢忽然无言,他哼了声撇过头,“她不一样。而且……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把她转化成血族的。” 馒馒咬紧牙关,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沈挚,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是在她刚有记忆的那段时间,三年饥荒,卞老头带着她走在田埂上,她看到有人在挖草根树皮吃。 有人挖到了,有人没有挖到。饿着肚子的人看着他们,眼睛里就是那样的光。 想要而不能得到的光。 —————— “我就像那一只~林中的小鸟~” 沈挚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是周顶天震耳欲聋的美妙歌声。他还是睡在原来ktv包厢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他自己的夹克衫。 他枕着不知道谁的皮包,膈的他太阳穴突突的疼,“喂老孙,你这包是假皮的……” 沈挚艰难的坐起来,旁边同样喝的醉醺醺的孙垂南撑开眼皮瞄了他一眼,“唔,沈石头。” 然后下一秒他就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沈挚的腰,“沈石头你这个小兔崽子,老子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两只手抱的牢牢地,沈挚脑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掰着那双手,“孙处男你特么滚开!我要吐了……” 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几秒钟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哇一声吐出一口秽物。这一下世界如同天旋地转,沈挚只感觉耳边嗡嗡嗡的鸣响,眼前都是黑的,酸苦的胃液在喉咙里打转,辣的他说不出话。 孙垂南或者是周顶天几个人在旁边拍他的背,有人递过来毛巾和矿泉水,然后是拖布打扫的声音,脚步声来来去去,沈挚却睁不开眼。 接着,原本黑魆魆的脑中,忽然亮起一道闪电,一个人的嘴唇打破了原本的黑暗亮了起来,然后如同黎明的白昼,越来越多的图像出现了。 她微启的红唇,内里露出细小白净的贝齿,能看见一点舌头的颜色,然后是整个雪白的下巴、小巧的鼻子,泛着流光的银河一样的漆黑眼睛。 这双眼睛在看着他,含情脉脉的。 这是馒馒……沈挚的大脑在0.01秒內就识别了。当他还想再多看一点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闯了出来,他抱住馒馒的肩膀,把她往怀里塞,粗暴的一口含住她的樱唇,然后把她放在了自己盘起的膝头上。 两人像交颈的天鹅一样吻的难舍难分,她的手就圈着男人的脖子,而那人的大手原本是规矩的放在肩膀上的,后来逐渐往下一直到掐住她的细腰。 就如同歌里唱的:你的小蛮腰,让我受不了,真的要高/潮,啊啊啊…… 沈挚傻了。 特么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好不好。 他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沙发上看头顶的水晶灯,一圈圈的光影像精灵一样转啊转啊的。 “我是在做梦还是是真的?”如果是梦也太美了吧,像天堂啊。 然而面前出现的大头不是上帝,而是周顶天的丑脸,“沈队,玩累了吧,咱们也该回去睡觉啦。”他贼兮兮的笑笑,沈挚愣了一秒钟,一巴掌把他拍开。 “特么谁要和你睡觉,馒馒呢?!” 周顶天委屈的揉揉脸,朝外面努了努嘴,“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啊,人家女孩子总不可能跟我们这群人一起通宵吧,跟谁睡,跟你睡吗?” 沈挚沉着脸又甩过去一掌,把周顶天彻底击飞,他也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有点失落吧,又有点释义的理所当然。 也对,她还这么小这么嫩,跟这群熊瞎子混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沈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往外面走去。 反正明天去单位就能见到她了……你也不能太着急了啊,她还小呢,别吓着人家,吓跑了可就没了。(捂脸) “啊~~好困啊。”周顶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衣服松垮垮的披着,裤子半掉不掉,他眼睛下面一排阴影。而旁边别的男警员也是差不多的扮相,一个个在凌晨无人的街道上飘着,被人当成犯罪团伙都不稀奇。 沈挚却毫无睡意,那些红红白白的画面在他脑内无限次数的循环播放,到了后面,他已经发挥了**动物该有的潜力,自动脑补出了接下来的剧情。 “咳!”他偷偷笑了笑,狠狠擦了擦嘴巴,瞥了眼旁边凑过来的周顶天,“你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后者干笑两声眯起眼睛,“队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挚满不在乎的说,然后感觉旁边人也似乎都看过来了,却都碍于什么不敢明说。 “到底怎么了?” 周顶天拄了拄别人,大家你推我挤的谦让一番以后,终于还是有个人站了出来,“沈队,被小美女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借酒浇愁。” “是啊,这样只会愁更愁啊。” “人家还那么年轻,级别又高,瞧不上咱们也是正常,就别想着天鹅肉了,麻雀也不错嘛。” 一群不会说话的熊瞎子胡乱用自己的语言安慰着人,沈挚到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癞蛤蟆还是老弱瘫穷了。 哼,你们这群蝼蚁,这只天鹅其实已经被我圈养了。 他美滋滋的想着,心里如同那些看言情漫的小女生说的:冒出了很多的粉红泡泡,一戳破,都是甜死人的糖果落下来。 “哎,前面有个拍立得机器。”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十几个大老爷们一瞬间都蜂拥过去,乌泱泱的挤在那个小小的粉色机子旁边,像极了第一次见到野兔子的狼,不知如何下口。 “这玩意怎么用?” “别急别急,让我先来一张。” “麻痹老崔你又踩我脚!” 平日里黑色制服下禁欲的严肃人格,竟然都在一台大头贴机面前破了功,男人们的小心思,现在看起来竟然这么有趣。 “瞧瞧、瞧瞧你们现在的蠢样!丢不丢脸丢不丢脸!”孙垂南插着腰指着面前这些粗野的智障,仰头用鼻孔喷气哼了一声,然后似乎陡然发现了什么,也一头挤了进去。 “走开走开!这是我的小埋你们都别碰!”现在的大头贴边框正好是孙垂南喜欢的动漫人物,他傲娇的霸主镜头不让他们进来,像只护仔的公鸡。 周顶天把脑袋塞在他胳肢窝下面,像是被夹着头走的人,“什么嘛,我也要拍,孙队长好小气,准备独享的哦。” “你们特么都给我滚!!!” 【咔嚓-】 镜头一眨巴,留下一张几个老黑男人头挤在一起的照片,而大头贴的边框却是俏皮可爱卡通少女风。 也许……这就叫糙汉的少女心吧。 沈挚站在外面,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平静的看着他们这群醉汉瞎胡闹。此刻孙垂南正在教他们‘笔芯’。 “手指是要微微碰在一起的,你特么这叫猪爪好不好。”孙垂南啪一下打在周顶天的头顶,他撸起袖子,“看好了,跟我一起来。” “表情可爱一点~笔芯~( ` )”几个大老爷们笑的甜滋滋的,沈挚看了一会忽然倒了胃口,默默转过了身。 [啊……还是有点吃不消啊。] 男人们像这样疯狂的拍了十几张,越来越上瘾了,转头就见沈挚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道边吹冷风,“沈队长快来啊!有个很适合你的边框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几双罪恶的手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连拖带拽的把他拉了进去。 “多可爱啊 ~是米菲小兔~还是粉红色的。”沈挚咽了咽口水,为何感觉面前孙垂南几人的脸都已经扭曲了呢。 “……我还是走吧。” “别别别。” 他被拽着动弹不得,脸颊边不知道贴的是谁的脸,然后镜头一开,咔嚓一声照下了沈挚狰狞的表情。 “你特么会不会拍照啊,可爱懂不懂?”孙垂南几人嫌弃的看着他,“就你这样怎么娶媳妇……” “!”这话似乎忽然敲击在沈挚心头上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脸即将就义的英勇表情,“教我吧,那个比心。” 几分钟以后。 “来,跟我一起做,笔芯( ` )~”沈挚捏着手指头,嘴角僵硬的勾起,终于等到【咔嚓】一声后,照下来的大头贴被保存下来。他低头看了看,除了镜头旁边漏出来的别人的脸的部分,简直堪称完美。 洗出来以后,明天就去送给她。 他一个人闷闷的偷着笑,周顶天就站在旁边,默默的摇了摇头,唉,恋爱中的男人啊,简直就是白痴。 ———————— 今天比平时还早起了半个小时。 或者说是根本就没睡。 第17节 沈挚在鸡还没叫的时候就爬了起来,穿上新的制服,难得的打上了领带,甚至连底裤都是新换的,是他最贵的一条纯棉内裤。 他像女孩子一样在镜子前捣鼓了半个小时,特意梳了一个油光发亮的大背头,脸上的胡渣也剃的干净,寸草不生。 如此庄重的装扮对他来说很少见,只在母亲再婚的时候有过。就如同这一天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仪式。 然而当他来到公安局的时候才发现,特么人人都是这样打扮的啊。 “早啊沈队~”一个男人走了过去,沈挚惊讶的发现陈年老宅竟然换衣服了,领口和袖口的黄渍也没有了,“这不科学啊……”用奥妙衣领净了吗? 这就好像是将万年不动的古老阁楼里的文物都翻新了一遍,扫去上面的蜘蛛网和尘土,让他们展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和活泼。 只是这份活泼来的太怪异了而已。 “特么都打鸡血了吧,难道又有领导来参观?”他暗自嘟囔了几句,抬脚进了刑警队办公室。周顶天和郎雪贤都没有来,沈挚先把领带松了松,才艰难的喘了口气。 他捏了捏口袋里的大头贴,手指头捻了捻。 “队长,你这么早啊。”郎雪贤忽然进来,他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 “啊啊是啊,今天起得早。”沈挚随手拿了份报纸翻看,郎雪贤叼着早餐坐到他对面,一手拿解剖本一手拿包子。 这个大胃王小法医其实是属于法医部的,因为办公桌空缺这种傻/逼理由才暂时呆在沈挚的办公室里,算作半个刑警队的人。 郎雪贤啃了几个包子,抬头看了眼对面似乎是坐立难安的沈挚,“沈队,你和卞馒馒很熟吗,你们是朋友?” 听到那个名字,沈挚头上的天线就竖起来了,“她怎么了?” “她是省会来的,级别和权限比陆大队长还高,我只是觉得,那样的空降兵……不是我们这种小市民可以去接触的啊。”她挠挠头,“我不知道我说的在不在理,只是小时候班里的同学,何尝不是成小团体的呢。” “队长,你会相信市长的女儿会嫁给你吗?”郎雪贤这样说了,听在他耳朵里就是针刺一样的,沈挚腾一下站起了身,抿了抿唇僵硬道:“她不是市长的女儿。” 郎雪贤看着沈挚逃也似的背影忽然说不出话来,队长,当局者迷。 沈挚去到了局里的大食堂,这里提供免费的早中餐,虽然菜色比较普通,但有些家里困难或者不方便的人都会来吃。 沈挚一般都是在外面买了包子吃,偶尔也会来食堂吃一碗阳春面,算是标配。 他孤身一个坐在铁桌子前面,心里却像碗里的面条一样,千缠百绕。 筷子戳着里头的小白菜,撕成一条一条的:她是喜欢我的……她不喜欢我……她一定喜欢我的……她不喜欢我。 春心萌动的男人,不分中年少年,他紧张而可爱的心理,就像是此时季节初绽的海棠花。 相思算什么,早已无人在意。 “哎哎哎,你们看。”几个坐在靠窗位置的警员喧闹起来,攀到窗棱那里朝外看,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围过去,有的甚至还朝外走的。 沈挚潜意识的站起身,他努力昂着脑袋看出去,见一个丽影从开满粉色花朵的花树下走过,调皮的花瓣落在她发间,让人想帮她摘去。 他真的忘了一件事,能让所有人都打扮的整整齐齐来上班的,除了领导,就是美人。 “这就是姓卞的特派专员?该不会真的是公安厅长的亲戚吧。”有人议论着。 “消息准确度有五成,没关系也是认识。” 一个十足美丽的,年轻的,有家庭背景的,前途无限的女人,足以成为众人追逐的对象。 沈挚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撂下筷子,拨开那些挤挤攘攘的人走了出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追了上去。 “馒馒!”她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就见到那个人迈着大步子走过来了。明媚的春光洒在他的黑面皮上,肩头落了一些花瓣,给他的画风添了几分温柔。 “这个给你。”沈挚把兜里攥了许久的大头贴递给她,已经皱了。他有些无措的挠挠手背,“拍着玩的,你看个乐呵就好了。” 她没什么表情,定定的看着手里照片上,他卖弄可爱比心的姿势,旁边还露出小半个别人的脸,看起来傻乎乎的。 “抱歉,我昨晚唐突了……是我流氓,你要打我骂我都行。”他脸颊飞红,用力捏了捏手心,“我一定要对你负责的。” 他是第二次说这个话了,馒馒想起来,那个红/灯/区小巷的夜晚,她就发现了,她发现她喜欢看这个男人现在这样别扭又固执的表情。 他明明纠结的要死,明明紧张的要崩溃了,还硬是装出[我无所谓,你随意]这样的态度。 “你想怎么负责?”她问。 沈挚楞了一下,“我……我想和你在一起。”也许是觉得言辞太过单薄,他又补充道,“我的话一直有效,只要是我说过的。” “是吗,那你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吗?”她看着他的眼睛问。 沈挚垂下了头,一会他又梗着脖子看她,“我能。” 春风吹过一阵小香气,她听到几十米之外旁人的议论纷纷,也能听见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剧烈动静。 他看了她一会,像是受不了一样低下了头,然后忽然蹲下身,两手一伸,竟然帮她系起了鞋带。 “你……”她稍微一僵,在看到他坚定的表情时顿时不吭声了。沈挚两手灵活,将她右脚散开的鞋带绑好,又打上漂亮的蝴蝶结。 他就那么蹲着抬眼看她,目光诚挚。 正如他的名字,沈挚。 然后馒馒忽然心中一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别害怕。”像大型犬一样,她故意抓乱了他搞笑的发型,让他的发丝散乱下来。 他一声不吭,就那么蹲着让她揉,“沈挚。”她忽然叫他,他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珠只盯着她一个人。 ☆、chapter21 孙垂南推开他们办公室的门, “那个, 我来找点资料啊, 上个礼拜你们接手的那个案子……”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沈……疯了?”孙垂南像见鬼一样盯着坐在窗边的男人,周顶天瞪大眼摇摇头,比划着口型说:吃到天鹅肉, 食物中毒啦~ 他们轻手轻脚的坐在沈挚身边, 他却完全都没有察觉。他手上捏着支笔, 却甚至连笔帽都没有摘, 两手抵着下巴, 脸上带点陶醉又迷离的表情,就像是被邪/教/组织洗脑的人。 如果说昨晚上沈挚在心田里种了些草,那么今天, 这些草都长成了艹。 他看不到周围那些人在干什么说什么, 只能看到馒馒站在他面前, 春光正好,她轻轻摸他的头发,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沈挚。” 麻蛋……她喊得真好听。 “沈挚!”他猛地回神,“谁啊!”然后发现面前:孙垂南、周顶天和郎雪贤都一脸[哎哟不错哦]的表情看着他。 “老大,做了什么美梦呢, 叫你名字都听不到了。”周顶天促狭的笑笑, “该不会, 这一场花瓣雨, 把你的魂也带走了吧。” 沈挚猛咳了声, 有点不好意思, “周顶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老孙,你过来作甚?” 孙垂南冷眼瞧着他黑中带红的脸,冷艳的撇撇嘴,“不劳您老费心了,我已经自己找到了。”他挥挥手里的东西,“我看你呀,不是被勾了魂,而是自己双手捧着把魂送出去的!” 众目睽睽之下的亲昵动作,给两人的背景蒙上了粉色,也在彼此的名字上打了勾,现在开始,他们就是有关联的人了。 他沈挚的名字,会和卞馒馒挂在一起,他们之间不是空无一物的。 因为至少在几十个人的见证下,致使警局里的小道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流传,成了大家公开的秘密。所以,沈挚出去的时候,也要受到更多的议论。 但他并不在乎那些。 忙碌工作一上午,到吃午餐的时候,周顶天发现他家老大又以光速消失在了视线里。 周顶天左右看了看,“老大怎么又不见了?他以前不到一点不吃饭的啊,现在才十一点半过五秒!” 郎雪贤努着嘴,“这还需要想吗,沈队是找人家小美女吃饭去了呀,难道还等我们吗。” “原来老大也知道……何谓秀色可餐。” 但是现实却和周顶天想象的不一样,沈挚并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他就蹲守在距离馒馒办公室不远的地方,默默观察她的动静。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有点猥琐…… “为什么不去吃饭……”他把手心里的草叶子捏吧捏吧揉碎了,往前探了探脑袋,从他十一点半出现在办公室后头的草丛里时,窗户内的人影就没有动弹过。 她侧对着窗户端坐着,像小学生一样标准,手里似乎是在描画什么卷宗,小姿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而她面前只有一个茶杯,每隔十几分钟就会起来添一次热水,分几次喝完,但是一直到十二点多,也没有丝毫要去吃饭的意思。 沈挚看了看手机,身后已经有陆陆续续吃完的人回来了。 像周顶天他们这样的警员,他们一到饭点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从来不用他招呼。 他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当某个人不去吃饭的时候,他自己甚至比本人还要更着急。 这种感觉很新奇……而且好甜。 馒馒正在手绘诸云市已知的黑派血族肖像,陈迢见过他们并将面貌口述给她。因为没有正式登记过,这些人都属于黑户,潜伏在不知道哪个没有太阳的角落里。 而他们,就关乎到她是一天喝三袋血还是三天喝一袋血。 ‘砰砰砰-’忽然有人扣了扣窗玻璃,馒馒回过头去,外头却没有人。 她站起身来一看,就见水泥窗台上放了一个饭盒。 里头是人类食堂最普通的饭菜,两荤两素,装在塑料的一次性便当盒里,上面摆着木筷和餐巾纸,旁边还随附一盒旺仔牛奶。 她将那盒旺仔牛奶拿起来,‘这难道不是小孩子喝的东西吗?’ 顺手把饭盒捧过来时有一张东西掉了出来,是个字条。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笔力遒劲,和这怪蜀黍哄小孩的语气一点都不搭配。 “噗-”馒馒忍不住笑出了声,沈挚你是白痴吗。 她坐下来,轻轻打开了包装,新鲜食材的香气让她忽然有了进食的**。 一块肉饼、一个鸡蛋,就似乎是把她拉回了活着的时候,柴米油盐酱醋茶。 沈挚背靠着墙壁,听着里头细微的咀嚼声音,她用吸管扎进纸盒时的破裂声,筷子刮过塑料碰撞的声音,他得拼命忍住,才能让自己不发出打搅到她的动静。 一直等到她吃的差不多了,沈挚才偷偷溜了回去,蹑手蹑脚的。 馒馒放下筷子,这家伙自以为行踪隐蔽,其实她早就闻到他的气味了,香的根本掩藏不住,只有他自己像个掩耳盗铃的笨蛋。 —————— “沈队,吃了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高兴?” 周顶天坐在位置上打王者荣耀,阵亡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难道是偷偷出去吃小龙虾了?” 沈挚白了他一眼坐回椅子里,“我看是你想吃了找不到人请客吧。” 他拿出刚才在她墙角下摘的小野花,伸出手指头摸了摸,“小周,你说女孩子喜欢什么?” 周顶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正好这时他又阵亡了,“哎呀连跪三局。”他瘫在椅子上想了想,“无非是鲜花、珠宝、美食。” “你要直接送她一颗十八克拉大钻戒,人家保不齐立刻就跟你领证了。” 第18节 沈挚被他这一说,脑中又忽然间想到在民政局的办公室里,他们坐在桌子前签字,结婚证上红红的照片,两个人挨在一起笑。 麻蛋……不能想不能想,口水都要出来了。 “你小子能不能给点靠谱意见了,特么领证还早的很呢。” 沈挚红着脸拨弄手里的小野花,脸上不自觉的带起甜蜜笑意,“必须既高大上又要显得别致有内涵,还得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用心,让人一看就有的感觉。” 周顶天往狠狠白了一眼,“你怎么不说还必须贯彻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坚持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呢。”当下沈挚就一个暴栗揍了过去。 “呵呵,要我说,沈队你怎么不问问小郎呢,她不就是个女孩麽。”周顶天摸着脑瓜笑笑,“她再怎么样也比我们糙老爷们懂女人啊。” 沈挚一想也是,郎雪贤虽说能吃了点,硬件设备还是个纯纯的女人。 而他们口中的小郎,此刻正在女厕所外面清洗。 中午吃了两碗牛肉面,衣襟不小心溅上汤汁了,原本是黑乎乎的几滴,现在被水一冲,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她闷头用自来水冲洗着,没发现身边来了人。 馒馒将午饭的餐盒丢进厕所边的大垃圾桶,走到水池边洗手,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才算是引起了身边人的一些注意。 郎雪贤发现是她,原本就纠结的脸更红了,脑袋垂的低低的,不停用打湿的纸巾擦拭脏污的衣衫,没一会破掉的纸屑就到处都是。 她自觉丢脸臊的不行,手忙脚乱的用手集起那些纸屑,正尴尬呢,忽然旁边的人说话了,随即一块白色的小手帕递了过来,“需要吗?” 郎雪贤有些吃惊,不是因为现在竟然还有人用手帕,而是,这个空降兵美少女竟然会对她出手相助。 “拿去用吧。”馒馒将手帕放进她手心,软软的,却感觉那么烫手。 “谢谢。”她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 “但是弄脏了我可赔不起的。”看着她的样子郎雪贤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她故意恶劣的说。然后就看到馒馒背过去的身影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眼神,郎雪贤忽然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卞小姐,你来诸云是为了锦上添花,我们只是这里的小市民,惹不起省里的大神。” 她攥紧了手心的帕子,“如果你只是想要玩玩,放过沈队吧,他是个普通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和外表不一样,他心里很脆弱,如果你离开了,他会受不了的。” 馒馒眯起眼看面前一身狼狈的女子,她双眼看过来的光却很有神,“是谁给你的权利为人打上标签,你叫我大小姐,那么我是否也可以用一个词语概括你们?” “好人、坏人、贵人、穷人。”她摊摊手,“世界简单多了是不是?好人就去找好人,坏人就去找坏人吧,对吗?” 听她这样说了,郎雪贤竟然无言以对,她完全没想到卞馒馒会这么能言善辩,一时间竟然僵在原地无法反驳。 “小姑娘,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小时候老师就教过这个道理了,不是吗?” 等到人走了以后,郎雪贤展开那块手帕,纯白色的复古款式,粉色锁边,只绣了一朵小小的四瓣花。 “小姑娘……她在喊谁呢。” 馒馒走出洗手间,她并不会在意一些陌生人的言论,他们看到的和她看到的并不是一样的风景,她无法控制别人如何的观感。 就如同乞丐百分百就是假的,富豪身边的女伴百分百就是小三,先入为主会抢占大脑的高地,所有人认为这就是正确的。 “不过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走过那个人常在的办公室,偶尔有人对她的驻足表示好奇,放缓了脚步窥视着。 就像我,并不会如你所愿长高和长大。 —————— 这边办公室里沈挚还在和周顶天讨论如何追求女孩的问题,“你就学电视里演的,那个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订一束99朵的玫瑰花,跪下来求爱不就完了。” “里头再插一张五星级酒店的房卡,简直完美!” “完美?完美你个大头鬼!”沈挚一手箍住周顶天的脖子用力夹紧,“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当这么多年单身狗是有原因的。特么活该你相亲对象前脚刚出饭店后脚就把你拉黑,你不冤啊!” “队长,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周顶天有点想哭,就仿佛考卷发下来后他拿了100分,却被老师告知多写了一个0。 这时正好看见郎雪贤进来了,他默默擦了擦眼泪,“小郎,你说沈队该送点什么礼物给馒馒小美女好?” 郎雪贤乍闻那个人的名字手脚一僵,她偷偷将手帕塞进抽屉里,“有什么备选项目吗?” “珠宝、名牌衣服鞋子。”沈挚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周顶天插了句,“99朵玫瑰花和酒店房卡。” “……房卡驳回。” “为什么呀!” 郎雪贤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你们是活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吗,这都多土多土的招数了。”她摇了摇头。 “你送这些东西她都需要吗,你确定她喜欢?” 沈挚突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真的喜欢这些吗? 他从未见过馒馒化妆,平时身上也几乎没什么首饰,她大概不喜欢太潮流的衣服,多以简单大方为主,他虽然不太懂流行,也知道她绝不是浑身钞票的人。 那她喜欢什么?他这才觉得,他对她了解的太少了。 ———————— “喂?你晚上不要出去,记得帮我搬家。”她给陈迢打了个电话,那头他正打算和女友去看电影,抱怨的声音很响,“什么嘛,你自己力气这么大,哪里需要我哦。” “你就说你搬不搬吧。”馒馒很淡定,随手整理自己桌上的资料,一沓肖像画摆在哪里,她却不甚满意。 “搬搬搬,顶头上司都发话了,替人打工的哪敢不从啊。”陈迢声音吊儿郎当的,“那我在楼下等你啊。” 她约定好时间刚挂了电话,就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沈挚还在纠结这第一句话怎么说出口呢,想了半天还是打算故技重施,偷偷摸摸躲在墙下面,将一颗苹果放在了她的窗台。 正打算敲两下窗户,玻璃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她探出头来。 “沈挚。”他一下子不动了,就这么保持着一只手扒拉窗台,一只手撑着墙蹲在草丛里的猥琐姿势仰头看她。 “嗯嗯,啊是我。”他腾一下跳起来,用力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嘿嘿笑着挠了挠头,“下班了,我送你回家吧,我骑了车。”他甩了甩手里的摩托车钥匙。 馒馒捡起那个大红苹果放在鼻尖嗅了嗅,很香。 他的表情带点期待又有点不安,然后她沉默着张嘴,‘咔嚓-’咬下了一口。苹果的果汁留在她唇角,馒馒伸出舌头舔了舔。 然后就看到那个人更傻了。 “我、我送你回家。”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有点沙哑,“苹果好吃吗……”好吃我天天给你送。 馒馒带点笑意的看他,“你想吃?”然后沈挚还没反应过来,唇上一凉,她把那颗苹果举起来,凑到了他嘴边。 霎时间就如同整个人掉进了果冻陷阱里,沈挚被甜腻包裹的动弹不得,神魂分离,快要飘飘欲仙了。 他机械的张嘴咬了一口苹果,看见馒馒露出了微笑,她收回手,轻快的转身走了。 过了几秒钟后沈挚才回过神,他伸手擦去了嘴角的果汁。真特么甜! 在取摩托车的时候,沈挚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以及极其严重,困难程度宇宙级别的问题:一会上车,馒馒是要坐在他的后面的,她会抱住他的腰。 但是,他今天白天在外面晃了一圈,身上都是汗臭可怎么办…… “现在去换衣服也来不及了啊。”他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差点没嫌弃的跳下来,算了吧,她会理解的,这就是真男人的味道! 其实沈挚完全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其实自己对于馒馒来说就是一个移动的中华小血库。她靠他近的时候,就只能闻到那种浓烈到窒息的甜蜜血液的香味,几乎是在招着手说:快来吃我啊~ 而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几单元?”他头上戴着头盔,声音闷闷的,馒馒喊了两声他也没听见,干脆用手在他肚子上画起了圈。 一个大大的6,沿着肚脐走了一圈,激起一层细小的颗粒。 沈挚腹下猛地一缩,脚下差点失控,他咬紧牙关,才勉强让身下载着二人的摩托车平稳前进,“别动,小心坐稳。”声音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然而尽管嘴上这么说了,他心里却放起了鞭炮:多摸一点啊!!! 黑色摩托车轰鸣着将二人送到楼底下,沈挚坐在上面,看她拽着自己的衣摆,轻松的跳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这就是男女朋友分手时的标配台词了,沈挚想着。 不过剧情里既定的送别吻呢?不是都说女友会踮起脚来给男朋友亲一下的吗?说好的东西,电视里都放过的,怎么能没有呢!!! 他脑内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怎么敢说出来呢,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你上去吧,我走了,早点休息。”这一句分别就真的是分开了,到底也没等来一个送别的香吻。 沈挚有点失魂落魄(意犹未尽),他正调转车头准备回家,忽然听到身后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你竟然吃东西了?”陈迢两手环抱站在单元门口,不远处停一辆小面包车。 “你们白派,为了融入社会也是拼了呀。”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馒馒脸色越发苍白,她抬头瞪了他一眼,快步上了楼。 打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她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赫然就是她今天吃下去的所有食物,包括那颗苹果。 血族的身体已经不具备消化血液之外的东西的能力,所有吃下去的东西,都会受到排斥,就如同你硬灌一只兔子吃肉,它就会死。 陈迢在楼下等了一会,大概几分钟,馒馒就收拾妥当下来了,他们将打包好的行李弄到车上,接着就开始搬她近期置办的家具。 “你一个人住东西也太多了吧!”陈迢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下次你干脆找一个搬家团队好了。” “私密物品太多,你乐意我暴露?”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怼着,因为杂味太多,没有注意到就停在原先位置的沈挚。 他两只手紧紧捏着车把手,陈迢……上一个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他还记得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没想到会和馒馒相熟。 麻痹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行李拖上车以后,他们两个就往新的租房去了,沈挚不敢靠的太近,就大概离着大半个路口的距离,隐藏在路灯的死角处。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片老小区拆迁楼,全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馒馒的新家就在其中之一。 他有好几次都想冲过去帮忙,但是想起来,她对自己搬家只字不提,是不是就是不愿意他插手进来呢。 沈挚垂下脑袋,她是嫌弃他,或者是根本没考虑过让他走近自己的生活吗? 一直等到陈迢开着大车走了,他还徘徊在门口没有离去。月亮凉凉的挂着,偶有几声鸟鸣,像在嘲笑沈挚的固执。 黑漆漆的失望掩埋了他,晚间冰凉的空气席卷他的身体,就在沈挚觉得自己要在这里守一夜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一阵亮光。 暖橙色的,就似乎是从他乡而来,瞬间劈开他僵硬的心。 因为她出来了。 馒馒穿着围裙戴着帽子和袖套,看起来是在打扫卫生,脸上还蒙着口罩,她将手里的垃圾袋丢到桶里,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就那么眼巴巴的望着她,然后似乎是老天爷都听到了他的心声,馒馒看了过来。 “……沈挚。” “你是跟踪狂吗?” “不是的!!!” 第19节 ☆、chapter22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馒馒伸手摘掉口罩, 上下看了看他, “你跟踪我?” “不是!”沈挚从摩托车上下来, 他尴尬的不停动来动去,“我, 我是看到陈迢在帮你搬家,就想来给你帮忙……” “你为什么不叫我?”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然而临到头了, 发现满满的都是沮丧而已。 馒馒看他怂的那个样子, 像只做错了事的狗子, 忍不住闷闷笑了起来, “就因为这个事, 你在我家楼下一等就是一夜啊。” “你们警察都这么有毅力吗?”她笑着走到他旁边, 扯扯他的袖子,“我有免费的苦力, 搬家这种事情干嘛还麻烦你。” “你身上好冷,上来喝杯水吧。”她软软的和他说话,原本沈挚还想装装矜持, 表示一下大男人的底气的,现在被她这么轻轻的一拉, 什么自尊心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跟在她身后往楼上去的时候他忽然想, 以前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桥段。 他跟着她上楼去喝水, 然后就……犯下了弥天大罪, 这项罪名不接受上诉, 没有缓刑期。 他情愿以身谢罪, 刑期百年。 这片老小区没有电梯,一栋楼最高不过六层,她租的房子就在顶楼,需要爬上一节一节狭窄拥挤的楼梯,角落里堆满了各种纸箱子、可乐瓶子的废品。 老人们睡得早,耳边除了感应灯‘滋’的响声和彼此的脚步声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沈挚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了这处平静。 “还没收拾完,不要嫌脏。”馒馒打开贴满了小广告的铁门,“原本想打扫干净再请你来的,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了。”她如此说了,就仿佛是给了沈挚进入这个神秘闺房的邀请函。 而他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 “打扰了……”他跟着馒馒进屋,踩在地毯上换了拖鞋。门边置放着一个老旧的鞋柜,看起来像是房东原有的家具,上面除了馒馒自己的鞋子,还准备有两双一次性拖鞋。 他很难不去想,这间闺房曾经有外人进出过。 “做吧。”正随意观看屋里的摆设呢,沈挚忽然听到身后馒馒说话,他身体一僵,犹如机器卡顿一样转过头,“做什、什么?” 她手里端着个陶瓷茶盘,疑惑的看了看他,“坐吧。” 沈挚脸腾一下又红了,“噢、哦……”他束手束脚的挤进木头桌子里侧的位置,两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看着她将茶杯摆在面前。 “茶叶的话只有绿茶。”馒馒想了想,“家里还有几包咖啡你喝吗?” 沈挚看着杯中舒展开的翠绿茶叶,“没事,绿茶就很好了。” 他半只手就能盖住小小的杯盏,用拇指摸索着光滑的边缘,低着头也不说话。 馒馒看着他的神情,嘴角一勾,转身继续打扫。 沈挚恍惚了一会,抬头就见对面客厅的墙上挂着把红穗子宝剑,旁边玄关处还有一扇木头的屏风,伴随着一盆一盆枝繁叶茂的绿植。 像是老人家的屋子。 他小口小口啜着杯里的茶水,竟然感觉身心都很舒服,转头见馒馒从里屋出来,手中又扎了一个垃圾袋放到了门口。 “我来帮你吧……”他猛地站起身来,但似乎是估错了位置的宽度,身体碰到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茶杯翻倒的声音。 “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的收拾,但是茶水还是顺着桌面淌下去了,馒馒站在不远处略带无奈的看着他,“沈队长,你一定是存心来帮我的。” “是啊,嘿嘿嘿。” 沈挚埋头擦拭水渍,他从光可鉴人的桌面上看到自己狼狈的表情。 啊,她现在心里一定全都是我傻逼的形象了,各种丢脸的,搞笑的画面,天知道他本人并不是这样的! 都说第一印象关乎到一辈子,虽然他的初次早没了,不过未来,他一定得让馒馒知道,其实他也是一个严肃靠谱正儿八经的三好青年,是值得托付终身的。 为了表现表现自己,沈挚擦完了桌子,就开始自发的打扫别的地方。 然后他发现,茶几上放着几张磁带唱片,墙上也挂着些油画海报,上面是赵雅芝、郑佩佩、邓丽君这样的老牌明星,原本他以为馒馒只是拿来装饰,后来才发现她也许是真的喜欢。 因为那些唱片磁带都是经常使用的,旁边配套的老式录音机还放着电池。这对于一个刚满18岁的年轻姑娘来说就太奇怪了。 或许是这些年轻人的新潮流行吧,沈挚想着,不过他是越来越不能理解她们所谓的复古风了。 他正偷偷摸摸的参观她的家呢,忽然眼睛瞄到旁边摆着的相框,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个!”这特么不是那些傻逼警员发疯时一起拍的大头贴吗! 除了他单独给馒馒的个人照,她手里竟然还有大家的合照,瞧瞧瞧瞧,连孙垂南和周顶天骚气笔芯的都有。 这就不!能!忍!了! “哦,这都是小周给我的,说是留着做纪念,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她脱下手套拿起了相框,好笑的看了眼沈挚,“看起来那天晚上你们玩的很开心?” “都喝醉了,你别当真。”他将相框夺过来用手捂住,“把这些都扔了,留着我给你的那张就行了。” “为什么?明明就很可爱啊。” 馒馒伸手去够他手里的相框,沈挚反射性的往后退。 3—2—1 世界的时间都放缓了,他感觉一只手拉住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探到身后去,他被这个女孩压在了墙上,呼吸一窒,动弹不得。 其实说是压,馒馒根本就没有碰到他,是他自己脑筋紊乱心猿意马,手里一松就叫她轻轻松松的得逞了。 “拿到了。”馒馒笑了笑,她将相框摆在显眼的位置上,“只是可惜,他们中的大多数我都叫不出名字。”就像一个天,一个地的距离。 沈挚看她的表情,忽然心里一热,急切道,“我来告诉你。”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挠了挠头,“嗯……反正也是同事,以后大家一起出去玩,也方便点。” 就让你一点一点了解我的生活,我也一点一点去靠近你。 “这个最骚气的是孙垂南警长,绰号叫孙处男,你喊他孙队就行,除了罗里吧嗦嘴贱娘炮没别的缺点。”沈挚坐在沙发上,馒馒就在他身边,侧过身凑过来细看。 “周顶天你认识的,他是我的下属,虽然平时看起来乖张好动傻缺了些,但本质是个好孩子。” 沈挚瞄过一眼,偷偷瞧着她脑后垂下的黑发,有一些柔顺的尾稍触在了沙发上,也许是清洗过了,带来点好闻的香波气味。 他偷偷伸手,让自己的手指缠了上去。 “这是谁?”馒馒忽然问,沈挚搞小动作的手一僵,低头看去,“我看看……” 他忽然语塞,抿了抿嘴,又忍不住微笑起来,黝黑的脸上出现一颗酒窝,“这是沈挚。” 照片里的他被男人们挤在角落里,一只手推拒着周顶天的脸,表情有点狰狞。 “他叫沈挚,今年28岁,除了父母留下的老房,还在xx小区自己按揭了一套三室一厅,每月税后薪资xxx,单身独子,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在国外再婚。目前暂时只有一辆摩托车,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买汽车……” “为什么只有沈挚的信息你说的这么详细?”馒馒一只手搭着膝盖侧头看他,“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他低头戳着手里的照片,手指头捏来捏去,“这些男人都可以做朋友,但是必须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他闷了一下,脸忽然更红了,“除了沈挚之外。” “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更多自己的事。” 馒馒眯起眼睛看他,因为紧张而滚动不止的喉结,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两只大手拘束的搓来搓去。 “我叫卞馒馒,家住黑岩,寄人篱下,省公安厅长卞梁是我名义上的养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忽然说,沈挚表情一僵。 “我名下没有房产,没有车,当然也没有摩托车。”她掰了掰手指,“单身独女,无亲无故,漂泊来去,这就是卞馒馒。” 她坦然的看着他,“是不是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什么千金大小……”她忽然一滞,身体被某只手大力一带,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 “谁说你是单身,谁说你漂泊无依。”沈挚把她脑袋按在自己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好像要下雨,“不许这么说。” 她听他这种傻乎乎的语气,有点想笑,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沈挚红着脸拉她起来,“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馒馒眼睛弯弯的,笑的像轮月亮。 沈挚抿着嘴,她的眼睛好像有魔力,让他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遇见一朵花,爱上它,为其华丽壮观的盛放,也愿意低嗅它晚间垂眸的芬芳。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馒馒却忽然下了逐客令,她走到门边替他拿出鞋来,“小心骑车,注意安全。” 沈挚仿佛一句话哽在喉头,他有点不舍,却也不得不站起来了,“……” “怎么,你想留宿?” “没有!!!” “那你早点睡,不要累坏了。”他叹了口气,走过去穿上了鞋子,楼道里静悄悄冷冰冰的,衬的屋里更加柔软温暖,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心头一热,猛地回头看了看她。 “再见。”馒馒知道他会回头,走上前踮起脚,伸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掐,“小沈。” “唔,再见。”这一下沈挚算是满足了,心里悬挂着的大石头扑通一声砸进了粉色的湖水里,溅起水花无数。 什么临别吻再见吻的,都不如我家馒馒的小手一勾嘿嘿嘿嘿~~ ☆、chapter23 都说日久生情啊呸, 日久见人心, 沈挚打算好好下下功夫,在追媳妇儿这件大事上。 “老板, 这苹果多少钱?” “3块。”他点点头, 捡了几颗个大浑圆颜值高的装进袋子里, 垫了垫,大概够小馒馒吃一个礼拜的。 “帮我称了。”正低头掏钱包, 忽然瞟见摊子上一抹鲜艳的红色,叫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戴着的围巾, “再帮我称两斤草莓。” 每天换个样, 一周不重样。 抱着战利品回警局的时候, 在路上碰见了孙垂南, “哟, 沈队长怎么想起吃水果了,这是打算调理身体好好养生了?” 他调笑着摊摊手,“早就跟你说了, 少抽点烟对精好,未来孩子才健康……” “住嘴吧。”沈挚默默将一个苹果塞他嘴里, 转身快步离去。 “唔?唔呼唔!”孙垂南瞪大了眼睛, 站在原地比划着。 今天刚下过雨, 空气里有湿润的潮腥味道,地上一小块一小块积着小水潭,像打碎的镜子。沈挚在进办公室的时候在原地踩了几脚,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东西回到座位上。 “嗯?买草莓了啊, 给我吃一颗呗。”周顶天从桌上抬起头,舔着脸皮蹭过来,咸猪手一探就要往塑料袋子里钻,沈挚猛地掐住,然后360°回旋把他丢了出去。 “吃什么吃!又不是给你的!” 把周顶天轰走以后,他才平复心情坐下来,拿过一个干净的塑料饭盒,将完好的草莓一颗颗挑出来,用矿泉水浸泡洗过了,再整齐码好。 “啧啧,看不出来,你挺有家庭妇男的潜质啊。”死灰复燃的周顶天还是凑了过来,半是玩笑半是感叹的说,“自从小美女来了以后,队长你的画风就变得越发清奇了。” “我的画风不一直都是正直帅气勇敢潇洒的吗。” 第20节 沈挚头也不抬的说,手上动作不停,“你小子好好工作,总有一天会有瞎了眼的姑娘看上你的……” 周顶天:…… 郎雪贤捂着嘴笑了两声:“那不叫瞎了眼,那叫为民除害。” 周顶天:……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 “哼,老大已经荣升有妇之夫行列,从此以后咱们更没有话语权了,这个世界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简直就是歧视。” “不是歧视单身狗,只是歧视你而已。”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周顶天扁扁嘴,从沈挚挑剩的塑料袋里捡了颗压烂一半的草莓,丢进嘴里。 “超甜!” 他赞叹一声,又偷吃了几个还算完好的,这时沈挚已经捧着饭盒走到了门口。 “烂草莓随便吃,苹果不准动。”他头也不回的喊了声,加快脚步走了,像赶着参加什么着急的事情似的。 “一大早的至于这猴急么,天天都见面,还能消失不成?”周顶天干脆坐到他办公桌上,差点就把脑袋给钻进袋子里去了。 他手里捏着颗烂趴趴的熟透草莓,叹了口气,“有时候还真是理解不了沈队,虽然说小美女确实是挺漂亮,但还不至于一见钟情吧?他是被下药了吗。”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组织。”郎雪贤一只手撑着脑袋斜眼看他,“荷尔蒙的彼此吸引,就像是磁铁的南北极。”说出来你也不懂。 她低头翻阅本子,状似随意的说,“不过你现在吃的草莓,倒有点像我昨天解剖的那位的脑子。” “?”周顶天一脸呆滞的看过来。 “被大卡车碾压(住嘴!)……身亡的死者(叫你住嘴!)他的脑子就是那个样子,脑花(河蟹词汇)当时收拾现场就花了很久时间呢。(呕…)” 郎雪贤抬头就见周顶天抠着嗓子眼趴到了门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然后她得逞一样自己牵过塑料袋吃起来。小样。 观棋不语真君子,别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沈挚才不管他们是怎么看他的,他不需要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是什么样子。 “怎么想起来买草莓?”馒馒站在沈挚面前,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看起来渴极了。 “就是看着新鲜,就买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 今天天气暖和了,她换了条窄腿的牛仔裤,短外套里头穿白色雪纺的衬衣,腰身扎的紧紧地,这么立在他面前的时候,干练又娇俏……他在心里比了比手掌的宽度,这小腰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不盈一握吧。 “吃。”脑内正在天马行空的时候,嘴皮忽然一凉,是她捏了颗草莓过来。沈挚乖乖的张嘴咬了,心里纠结了半秒钟,到底还是没厚着脸皮舔她的手指……[捂脸]。 两个人面对面,他手捧着饭盒坐在花坛边上,馒馒就站在他两腿中间。虽然谁都没有碰到谁,但是彼此暧昧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了。 “多吃点,明天再给你买。”馒馒手指一僵,但还是将草莓送入了口中,“嗯。” 其实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但也许是他此刻的表情太让她舒服了吧。 两人相对无言,沈挚还憋着几句冥思苦想半天的甜言蜜语没说呢,正打算酝酿酝酿气氛,手机忽然响了,听到这个铃声后他忽然面色一变。 “沈队!西郊出现杀人命案了,迅速派人出警!” “收到。” 他一下挂了电话站起身来,馒馒后退两步,看他像阵风一样快步跑远,都出去十几米远了,又忽然刹住车,回头对着她大喊一声,“等着我!”脸红脖子粗的。 馒馒点点头,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花坛边还留有他剩下一半的草莓饭盒。 —————— “案发地点在哪里?”坐在警车上的时候,沈挚率先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开车的周顶天不复刚才嘻哈笑闹的样子,“西郊公园的一座山坡上。” “死者身份呢?” “正在核查。”后车座上的郎雪贤默默抓紧了工具箱。 警车呼啸而过,而等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到西郊公园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 就在一丛茂盛的树林里,已经徘徊了几名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的,还有的用手机偷偷咔嚓了几张。 “封锁现场,拉警戒线。”沈挚大手一挥,“刚才谁拍照了,全部删除!报案人在哪里,跟我过来。” 警员们井然有序的作业,而出乎意料的是,报案人竟是一名70岁的老头,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站在沈挚面前。 “我是早上来晨练遛鸟的,走过这块菩提坡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人躺在那里,我就想别不是喝醉了睡着的人,就想叫她走。” 老爷子思维清晰,“只是喊了两句她也没动静,再一探呼吸,乖乖,都已经冷了!” “当时她身边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这么早,除了锻炼的谁会来啊!”老人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么个年轻的大姑娘咯,也不知道是惹上了谁。” 沈挚让周顶天将老人带回局里记录口供,自己走到了尸体边,法医部和法证部的人守在四周,极尽可能的收集证据。 “现在是9点13分。”郎雪贤蹲下身,简单查看了一下受害人的尸体现状,“早上下过雨,尸体浸泡痕迹严重,暂时无法确定精准死亡时间,大致在清晨5点到8点之间。” 她又看了看尸体周围的衣物,“没有私人物品,指纹之类的估计也被大雨冲掉了,先把尸体带回局里吧。” 接着不久之后,别的警员忽然在远处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什么,“疑似死者遗物,是一只女士手提包。” 周顶天瞧了瞧那个黑色的中型皮包,“是lv的,暂不确定是否为真品。” 沈挚眼睛一眯,“送回去测验。”他环顾一圈,“继续找,将这边树林翻个底朝天,一定还有凶手或者受害人遗漏下的讯息。” “这是我们唯一能把握住的资源。” 而这边法医部回到警局以后,即刻就要动手检验尸体,“你帮我记录吧,我先去换件衣服马上开始。”郎雪贤冲旁边的人说,那人摇摇头,“不用我们了,今天省里的师哥调来了。” “他比我们厉害多了,你看着就行。”同事一脸崇拜,郎雪贤疑惑的转过头,见屋里似乎站着个人,穿了身白大褂,倒是人模人样的。 最近怎么这么多空降兵,她心想。 范幼辰戴着口罩手套,一手迅速将被害人身上穿的衣物处理掉,“现在是09点25分,尸体体表没有严重伤痕,死亡原因为钝器击打头部致死,腰间、大腿处有摩擦痕迹。” “生前曾遭到性/侵,下/体撕裂,不,是破坏严重。凶手似乎对女性有异样的仇恨。”他顿了一顿,“采集体/液,看看是否有凶手dna残留。” “雨水冲刷了大部分痕迹,无法采集指纹,我们可以推算死亡时间大概在清晨5点半至6点半,但是从伤痕来看,被害者至少提前两个小时就已经遭受伤害。”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通知你们队长,这个人,在昨天晚上开始就应该‘已经’失踪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才算是完成了前期所有的检查,而化验的各项步骤还要等技术员分析才可以,范幼辰捏了捏脖子从解剖室走出来,不意外的看到一个人等在了门口。 “hi,好久不见!”他招招手,大步走了过来。 馒馒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你还是调过来了。” “是啊,毕竟诸云白派需要有后勤支援,而我对你最了解了。”他眨眨眼,“有想我吗?” 馒馒躲过他的眼神,“你怎么到法医部来了,听他们喊你什么?师哥?” “毕竟我主专业学的可是法医,后来双学位才专攻化学研究的。”范幼辰解开白大褂的扣子,放松的叹了口气。 “但是比起尸体,果然还是人研究起来更有挑战性。”他笑了下,抬手摸了摸馒馒的头顶,“你还没说呢,几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他身材颀长,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好看,如果沈挚是太阳花,范幼辰就是一朵洁白的百合。 馒馒被他摸着脑袋,冷着脸,必须握紧拳头默念观音心经才能保证不把人打飞。 而沈挚刚刚进门就看到这样一幕,他的小馒头,正被一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白脸摸头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reebobbi亲的地雷。 ☆、chapter24 “放手。(你给我放手!)”几乎就是在馒馒扭头避开的一瞬间, 一个怒极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和范幼辰都楞了一下,然后一道状似风火轮的人影就冲过来了。 “你干什么!”沈挚一把拍开范幼辰的手臂, 强势的将人挡在了身后。他皱着眉紧盯面前的男人:白色法医袍, 里头是整洁的白衬衣黑西裤, 秀气文静的,兜里甚至还别着根钢笔。 斯文败类小白脸……凸! “馒馒, 这位是……”范幼辰好脾气的扭了扭手腕,他猜如果现在不是在警局, 这男人一定会挥着拳头上来。 “我叫沈挚, 是诸云公安刑警大队一级警长, 你又是谁?”沈挚往前走了半步, 将馒馒完全隐藏在自己身后。此刻两个身高不相伯仲的男人对峙着, 在这一小片地方碰撞出剧烈的火花。 “沈挚,他是我以前在黑岩的同事。”馒馒拉拉他腰间的衣服小声说,沈挚偏有点不信邪的扭过头来, “只是同事?”看这家伙的眼神,可不只是同事那么简单。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馒馒轻轻拽他, 声音有点像在哄小孩, 沈挚脸红了, 却梗着脖子怎么也不肯挪动步子。 范幼辰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眉毛一挑笑了下,“你好,我叫范幼辰。” 既然对方率先示好了, 沈挚当然也不能落了风度,当下也伸出手去和他相握,“你好…”但一句话还未说完,范幼辰忽然偏头看向了他身后。 “这些日子,馒馒承蒙你照顾了。”他的目光又回到沈挚脸上,笑出一口白牙,“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沈挚:这家伙……特么找打。 ---------------- 后来沈挚被案子缠身,只得匆匆离去,馒馒和范幼辰一道往她的办公室去。 “师哥好!”“范哥好~” 一路上偶尔遇到一些法医部的人,都会热情的朝他们打招呼,并且投以炽热的注目礼。 “你还是这么招风引蝶。”馒馒看着两个年轻的女法医走过去,淡淡的说。 “这叫平易近人。”范幼辰笑着朝她们挥挥手,“笑容是给人看的,我一贯坚持对陌生人也要投以微笑,这是起码的礼貌。” 馒馒不说话了,她伸手推开办公室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进来吧,要喝水自己倒。” 然而范幼辰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他没有进门,“那位沈队长,你们是在交往?还是说,你只是把他当成了零食。”他目光灼灼,瞳仁在阳光下变得棕黄。 “他被你咬过了吧,我能看得出来。”他看馒馒转过身来,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忍不住开口劝她,“馒馒,他不适合你。” “我对白派私下猎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我,你只是把他当成零食。”他的声音此刻像是一种诱惑,又或者是沉沉一击。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衬衣领口。 她站在台阶上,轻轻一拉就让他低下头来,范幼辰被迫弯下腰,感觉她那只手的力量丝毫挣脱不得,然后馒馒用左手点了点他的脸,冷淡道,“f,不要管太宽了,我不是你的下属。” 他两手有些微颤抖,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好了,是我多事,我道歉。” -------------------- 而这边沈挚一手捏了只对讲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好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一样五味杂陈。 “老大!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沈挚猛地一回神,“你说什么?!” “邓红夏,女23岁,目前正在罗浮宫西餐厅当服务员,初中毕业学历,诸云下属梧桐村人,进城五年,目前和几个工友一起合租房子。” “这是她室友之一。” 第21节 沈挚瞧着面前染着一头黄发的年轻女孩,“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邓红夏是什么时候?” “九点下班那会,她说有个约会,我们就没等她一起回家。” “她当晚彻夜不归,你们就没有一个询问的?” “这有什么,她可会玩了,一夜两夜不回来是常事。”女孩子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想到死者的下场又有些犯怵,“你说她死的这样冤,会不会回来报仇啊?” “不行,还是得快点搬走。” 沈挚手上水笔刷刷的记录着,“在案子结束前,你们必须配合警方调查,不得随意离开。” “不是吧!我们和她真的不熟的!这姑娘心理有问题,你怎么不去问她的十八个男友啊!”沈挚抬头,“这不,我正要问呢。” 一个小时的审讯结束以后,沈挚从屋里走出来,周顶天迎了上去,“队长,查出来了,死者的lv包是高仿品,不过也价值不菲。” “嗯,这个女孩有十几个发生过关系或者即将发生关系的男性友人,这个包说不准就是其中之一送的。” “验尸有什么进展?” “从死者下/体的积液提取出避孕套的润滑油成分,并没有发现男性dna,也没有任何第二人的毛发遗漏。”郎雪贤不由得摇头感叹,“凶手做的滴水不漏。” “一定会有破绽,凶手不是神。”沈挚焦躁的在黑板前走来走去,“派人分头去找她那些男朋友,务必每一个都要盘问清楚。” “是。” “走,我们去邓红夏家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分头出发,而这时距离报案时间也不过过去了四个小时而已。 邓红夏与工友租住的屋子是一处拆迁小区,房屋面积不小,他们一人一间居室,彼此都有私密的空间。 “你们自己看吧,我们是不打算在这里继续住了,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室友之一说,“她自己生活混乱的很,我看凶手就是她其中一个男人。” 沈挚默不作声,穿上鞋套走进这间挂着粉色珠帘的卧室。 一张床,上面乱七八糟摊着被子衣服内衣袜子,枕边是零食袋子充电器等,衣架在床边,上面挂着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收。 “你们的工资多少?”沈挚拿起她床头一个ipad,收进证物袋里。 “除掉保险是三千不到。”那室友说。 “这女孩生活作风挺奢侈啊。”周顶天忽然用镊子夹起梳妆台上一颗小耳钉,“就这么个东西,我妹妹求了我半天,我才咬牙给她买了做生日礼物的,可花了我两千块钱银子啊!” “大概是她那些男朋友送的吧。”旁的人猜测道。 沈挚打开死者的ipad,左右滑动了一会,“除此之外,这个女孩还进行裸/贷交易。这个什么校园贷的软件,她上面显示已经贷款成功了。” “多少钱?” “十万。” 沈挚摇摇头,“裸/贷、援/交,她的信息已经被卖的差不多了,小周走,我们继续去排查她那些男朋友。” 周顶天哀嚎一声,“还没吃饭啊沈队!”但是并没有人在乎他。 郎雪贤拍拍他的肩同情道,“小周,我那还有几颗烂草莓。” “滚!!!” 邓红夏的历任男人,不外乎两类人:一是同为酒店服务员的小生,长相秀气学历低下;二是酒店来客,出手阔绰,不在乎玩几个女人。 排查这些人并不容易,依靠舍友和工友的记忆来寻找,再与被害者手机通讯录中的对象挂上钩,这样折腾了一整天,才算是堪堪找齐了人。 “一共十五个男人,有八个在外地,或有不在场证明。”周顶天念着手里的名单,“剩下五个是一夜/情,过后再没有联系过。” “还剩两人,与邓红夏发生过长达两个月以上的交往关系。”周顶天一脸震惊的摇摇头,“单身狗在我们眼中是那么神圣,这女人竟然换男人跟换衣服玩似的。” “锁定这两个人的居住位置,进行抓捕,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沈挚在对讲机里下达指令,回头就见周顶天仰头不停地打着哈欠,他楞了一下。 “小周,几点了?” “23点了沈队,要给我放假?” “你想多了,我去趟外面,一会警局里见。”他转身穿上外套跨坐上摩托车,还没等到周顶天回话,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无踪。 “还有比破案更急的事情?”周顶天挠挠头。 他心里面空落落的,被夜风一吹好像破了个大洞一样,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风,沈挚在深夜的寂静马路上飞驰,没多久就来到了他牵挂一天的地方。 她家小区单元楼下没有防盗铁门,黑洞洞的看不到头,沈挚从车上下来,两手插着兜靠在墙边,等到来了这里,心情才算是平静下来。 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他摸摸自己的肚子,想掏颗糖出来。 “沈挚。”后背忽然一僵,他猛地转过头去,见那个小家伙就站在他身后,一身棉布裙子,外面套一件宽大的家居服。 “你怎么下来了,都这么晚了!”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的肩膀,馒馒抬头看他,“你也不没睡。” “我那是有工作。”他声音放缓,这才发现自己喉咙里都是火烧火燎的,他摸摸她凉嗖嗖的胳膊,“冷不冷?” 馒馒摇摇头,看他一脸尘土的疲惫,一天不见就好像老了一岁。 “要上来留宿吗?”她忽然间拉住他腰上的衣摆,沈挚浑身剧烈一抖,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留,留……留宿?” 她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沈挚眼睛左右乱瞄,就是不敢看她。 馒馒瞧他那蠢样忽然展颜一笑,“逗你的,快回去吧。”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快跑几步进了楼道,瞬间就看不到了身影。 沈挚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啊,原来是逗我的啊……”我特么竟然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条咸鱼味的乱码的地雷】 ☆、chapter25 沈挚一直等她屋里的灯亮起来, 才转身再次跨上摩托车离去。 他们警察就像是一把枪,枪口对着的是敌人, 枪把后面守护的是爱人。 “嫌疑人ab已经分别被控制, 抓紧审讯。”回到警局的时候, 刑侦小组还在加班加点,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 还有一个个严肃着走来走去的人。 “怎么样?”沈挚到的时候, 周顶天正站在审讯室门口准备,“孙队去盘查嫌疑人a了, 这个b我们正要开始。” “好。”他们推门进去,屋里光线昏暗, 唯一一盏灯下面坐着一个男人,这样的环境有利于对犯人心理防线施压。 这男人不过二十多岁, 身上穿着件t恤和短裤, 瞧有人进来害怕极了, “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我没有杀人!” 沈挚坐到他对面, 面无表情的翻开资料,“刘亮,男25岁, 与被害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且交往已经三个月。” 刘亮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没错……我们是打游戏认识的, 后来发现在一个城市, 就一直交往着。不过先说好啊,我跟她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疯了吗?我图啥啊我!……” 嫌疑人的情绪属于正常范围,沈挚继续说,“昨天晚上你和死者有约会?” “不是约会、是约/炮。”刘亮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一众警察,“约/炮不犯法吧?” “老实点,别耍嘴皮子。”周顶天用拳头捶捶他的肩膀,刘亮缩了缩脖子,“她下班以后来我家……玩了会,大概十点多就走了,然后我就一直呆在家里哪都没去啊!” 周顶天撇撇嘴:才一个小时,真短…… “你怎么证明你没有出去,你家这小区监控死角太多了,你大可以先把女友制服,然后拖到外面去杀了。” “我冤枉啊!” 沈挚画了画地图,“你家距离案发地西郊公园不过几百米远,你有充足的作案时间,无论是杀人抛尸还是绑架撕票,你都可以做到。”刘亮拼命的摇着头。 “邓红夏还同时纠缠了许多男人,作为正牌男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膈应?”沈挚点了点她家的证物照片,“衣服鞋子首饰,她与许多男人出轨的事实,你不可能不知道。” “还是说,你就是让她放松警惕,然后伺机杀人泄愤。”沈挚掷地有声,刘亮一下子崩溃的大喊,“我是冤枉的啊!我杀她干什么!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大家都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啊!” 后来十几分钟,刘亮也是一直在重复那些话,沈挚和周顶天出来,又换了两个人进去继续询问,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2点了。 “刘亮有作案时间,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是凶手的可能行很大。”周顶天皱眉说,“但是他为什么要杀邓红夏呢?如果像他说的,他们只是纯纯的炮/友关系,他没必要突然灭口吧。” 沈挚点了点墙面,“走,我们去看看另一个嫌疑人。” 而另一边的审讯室,孙垂南也在和助手讨论着,“怎么样,问出点什么了?” 孙垂南摇摇头,递给他们刑讯记录纸,“宋海,个体经营者,今年30岁,与死者是相亲对象关系,据说是有名无实,只是彼此用来搪塞家里人的借口。” “那个假lv包就是宋海送的。” “昨天晚上他关店以后自己回家,没有人能证明他当时在哪里。”孙垂南点了点地图,“宋海的住所和西郊公园不算近,但他有货车,可以作为移动作案现场。” “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周顶天拍了拍手,“一,凶手是宋海,他在和店员分开后,等在刘亮家门口,等被害人约/炮出来后将人掳走。二,凶手是刘亮,直接在自己家将被害人囚禁,然后杀人抛尸,我们现在只需要排除之一。” 沈挚指着验尸记录点了点头,“被害人死亡时间是清晨6点,但是遭受侵犯的时间还要更早,从她的打扮来看,她当晚没有机会回家,至少在从刘亮家出来后不久,她就已经被控制了。” “这样看的话,似乎和小周的推理符合。”周顶天才刚要乐,沈挚又接着说,“但是,你们忽略了什么。” “她的死因是钝器击打头部,且下/体遭受严重伤害,凶手没有划画她的脸,或者是别的体罚项目,就说明他的仇恨不是针对邓红夏个人。” “而是针对女人。” 沈挚指了指嫌疑人ab的照片,“刘亮个性风流,在外面胡搞瞎搞的不少,但是都没有说他有家暴的倾向。宋海个性冷淡,既没有老婆也没有女友,这一点上看他的嫌疑还要更大一些。” “但是目前这两个人的杀人动机都不明,无法根据推论下决断。” “凶器、证物,这些也统统都没有。” 一时间,众人又沉默下来。眼看指针滴滴答答转过好几圈,周顶天撑着脑袋趴在办公桌上,“老大……困死我了,我就眯一会,你先顶着。” 沈挚瞥了他一眼,说完这句话以后周顶天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剩下的人也大多横七竖八的躺着,孙垂南抱着胳膊坐在对面,一样愁眉不展。 “老沈,你说我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孙垂南说。 沈挚抽空又剥了颗糖塞嘴里,“是不是觉得这两个都不像凶手?” “没错!” “因为我看也不像。” 从清晨洒进院子里的第一缕光线开始,所有人都慢慢的开始复苏,这一个压抑的黑色世界逐渐消失,像潮水般褪去。 “不好了不好了!” 周顶天猛地抬起头来,“怎么了!地震了?着火了?”他脸上还有压出来的衣服印子,茫然的左右看了一圈。 一个小警员跑了过来,喘的跟刚比完马拉松似的,“刘亮!刘亮有不在场证明!” 五分钟以后。 “你说,你当时正在玩游戏?”沈挚点了点手里的平板,上面正在播放一段游戏视频。 “没错,她走了以后我就开始打亡者农药了,你看,游戏公司都是有记录的!”刘亮兴奋极了,“这就可以证明当时我确实是一个人呆在家里了吧?” “这个游戏,必须时时操控,不能挂机?”沈挚问旁边的技术科小哥,后者还未说话,周顶天倒是抢着发言了,“不能!他这打的是排位又不是人机,不可以暂停的!” 第22节 技术小哥摆摆手,“也不是不能,只是从他的移动端上我们没有发现外挂的痕迹,从游戏中他的语音记录来看,确实是一直都在打游戏的。” “时间和刘亮描述的一样,从十点十五分开始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半。”周顶天歪脑袋想了想,“或许你在十一点半之后又出去再次绑架了邓红夏呢。” “警官,瞎说也不是那样的!我累身又累心,哪还有力气出去,倒头就睡了好不好。”刘亮激动起来,沈挚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 “这一个多小时足够邓红夏回家的了,但是她没有回去。”沈挚指了指从刘亮家出去的路口,“文诚路,解放路,她在这附近就已经被凶手盯上了。” “继续查监控,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所有人整装待发,沈挚挥挥手,“走,我们去调查宋海。刘亮的嫌疑暂时排除,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嫌疑人了。” 周顶天答应了一声,伸手去够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等一下。” “嗯?”沈挚指了指他的外套,“为什么凶手在侵犯了被害人之后,还替她把衣服穿好了再抛尸?” 这下其他人都懵了,“是有强迫症?还是洁癖?”沈挚摇摇头,“再看一遍尸体照片。” 所有人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将近半分钟,“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女孩只有裤子被穿脱过,上衣甚至内衣都是完好的。”周顶天摸摸脑袋,“说明这个凶人**特别强烈?” 沈挚抿着嘴,“跟我走。” ------------------------ 陈迢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捏着血包在喝,“你说范幼辰也调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要从椅子上掉下来,“这是省里打算着力发展诸云吗?” “你想多了。”馒馒耳朵里塞着耳机,手上还在纸上不停作画,“他在这里的地位,无非是监视、遥控、掌权。” “特殊部门高层不会放心我们两个单独在这里的,这是要下派一个放羊的人。” “从前的补给是直接邮递给我们的,现在则必须通过范幼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手下铅笔用力,划破纸张,“意味着我们的基本生存条件是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见光死、压缩饼干,还有身份证。” “羊群如果乱走,会被狼吃掉,羊群如果放牧过度,会被牧羊人吃掉。” 电话里陈迢的声音停了,馒馒呵了一声,“你怕了?” “我只是感叹一下,原来你们白派是这么过来的。” 她笔尖一停,正想再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馒馒不紧不慢的收回纸张,“请进。” 门外站的人有点出乎意料。 郎雪贤别扭的立在台阶下面,她左看右看附近没有人,然后迅速掏出一个塑料饭盒递过来,“今天的份。” 馒馒有些惊讶的接过,“沈挚叫你送过来的?” 郎雪贤哼了声,“沈队查案去了,一夜都没睡,现在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他今天凌晨回来的时候还嘱咐我,如果白天看不到他,就给你准备好水果拿来。” 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说是追女朋友,怎么搞得跟追女儿似的。” 馒馒忍不住嘴角勾起,她打开饭盒看了看,又是不一样的东西,一半是切好的火龙果,另一半摆着香蕉段。 台阶下的女人拧着眉毛犹豫半晌,见她一脸疑惑的看过来,才扭扭捏捏的从兜里掏出什么,“喏,上次借给我的手帕,我洗过了!还消毒过的!” 给你就行了,不用还给我。馒馒本来想这么说的,但是见到郎雪贤的眼神时改主意了,她伸手接过,向里头比了比手势,“进来一起吃吧。” “哎,不用了!我这就走了!”郎雪贤想要拒绝,她却已经转身进去了。馒馒将饭盒打开放在桌上,示意了一下,“有这么多呢,我吃不完就只有扔了。” 她一边还在着手泡茶,咕噜咕噜冒泡的开水冲出香气来,郎雪贤觉得自己接受了极大的考验。 “真的(吞口水)不用了……” 几分钟以后。 “案子很难破吗?”馒馒坐在桌子前替她斟茶,郎雪贤一口一口,很快就消灭了一半的香蕉。 “这个凶手运气好,赶上大雨,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现在沈队他们就只能调查被害人那边有关系的人了,疑点越来越多。” 郎雪贤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看她,“你可不能到处说。” “我明白的。”馒馒低头饮茶,“是在西郊公园?“ “是啊,菩提坡那里,足迹、头发,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差牵条警犬来闻了。“郎雪贤随口说着,馒馒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菩提坡。 ----------------------- 沈挚周顶天等一批警员来到嫌疑人宋海名下的店铺勘察,“饰品屋?”周顶天顺手打开库房的门瞄了眼,“大男人开这种店很奇怪啊。” “你们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沈挚在店内随便转着圈,唯一一个店员兼收营员有点惶惶不知所措,小姑娘吓白了脸,“老板……老板真的跟我没关系的,我只是个打工的。” “照实回话。”沈挚一个眼神过去。 “……老板他人很好的,平时从来没有架子,也不会对我们女孩子动手动脚。我上个礼拜奶奶去世了,他还准了我七天的假。” “倒是没听说过老板有女朋友或者老婆,好像也没什么朋友,平时也不大笑的。”店员回想了下,“一下班就着急买菜回家,是很老实的人。” 周顶天怀疑的看了看四周,“着急下班回家,他自己一个人住,着急回家干吗?自己开店当老板,难道不是开的越晚越好吗?” “你这个想法没错。”沈挚难得又肯定了他,“走,去他家。” 宋海打拼很多年了,也算是个生活富足的小个体户,他家的小区比刘亮高档不少,门口还有防盗大门。 “那天去抓人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不肯开防盗门,害得我们好一顿折腾。”一个警员说,“所幸进去以后他二话不说就跟我们走了。” “当时你们有几个人进行抓捕,进行搜查了吗?”沈挚踏进玄关,皱了皱眉头。 那个警员有点奇怪,“我们是五个人来的,当时着急所以抓了就走了,还剩一个人进行收尾工作,没发现有血迹或者凶器。” “不是凶器。”沈挚摇摇头,他指了指鞋柜,“宋海单身独居,哪来的女士高跟鞋。” “窗帘是粉红色的、阳台上挂着女士衣物,梳妆台上有女性护肤用品,厕所里除了剃须刀,还有刮体毛的东西。” “他和女人同居?!”周顶天一下子跳起来,“他的店员是在说谎了?” 那警员脸一下子涨红了,“我马上继续搜查!” “不需要了,宋海也不是凶手。”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沈挚戴着手套,捏起梳妆台上一根彩妆用的笔刷,“这家伙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这间屋子女人生活的痕迹太重,反倒掩盖了男性的特征。” “你去调查一下他平时的去向。” “我确定,宋海是一个跨性别者。” 跨性别,是指那些不认为自己的性别与他们出生时基于生殖器官而被决定的性别表现为一致的人。男人觉得自己是女人,女人觉得自己是男人。 也不是说接受过变性手术的人才是跨性别者,任何突破传统的性别表达,都可以算作跨性别行为。发型、声音、外貌、手术,都是逾越性别规则的方法。 “手机定位显示他最常去的一个地方是地下酒吧。”周顶天表情古怪,“我们查了一下,那里很多异装癖的人。” “那就没错了。宋海不喜欢女人,应该就像他口供说的那样,对邓红夏只是最普通的相亲对象关系。” “因此对被害者下/体进行疯狂破坏的人也不会是他,他和刘亮一样并不憎恨女人,不符合犯罪画像。”沈挚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们现在又回到了原点。”没有线索、没有凶手、没有凶器、没有目击者。 ------------------------- 西郊公园地处诸云西南边,是在地震后依傍一口堰塞湖修筑出来的免费绿化公园,这个季节的时候,湖边飘满了柳絮,各种春花也开了,赏玩的人很多。 馒馒和陈迢走在湖边的小路上,“为什么大白天的还要出来晃,我好热啊。”陈迢撑着把太阳伞,脸上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打扮的奇奇怪怪。 “能把伞收了吗,你现在看起来像个变态。”馒馒冷淡瞥他一眼,自己照着路牌往菩提坡那边走去。 “我哪里变态了啊?我明明很men好吗!” 因为是公共场所,在封禁两天彻查之后,警方还是解除了警戒线,以免造成市民恐慌。 不过一传十十传百,这片长着一棵巨大菩提树的地界还是少有人敢来了。 馒馒照着郎雪贤说的在原地转了一圈,除了树林特别茂密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因为地上植被茂盛,脚印都很难留下。 “你感觉到什么奇怪的了吗?”她问陈迢,后者摇摇头,“证物警察都已经收走了,咱们来有什么用,你还想做侦探不成。”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人猛地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橙色环卫工人衣服的大妈推着车慢悠悠走过来。 “原来是环卫工。”陈迢吁了一声,馒馒比了个住嘴的手势,两人朝前面走过去。 菩提坡没有什么花,在大树掩荫下十分凉爽,陈迢又说要补点避光药,她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动作快一点,你又不是女人。”馒馒催促着,陈迢还在对着镜子涂涂抹抹,“这就好了,不抹匀一会被晒成干尸怎么办。” 她笑了一声,呼呼的风夹带着花香吹过她的脸颊,满腹都是植物的香气。 但是风的气息骤然一变。 不到一秒钟的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身体猛地往旁边一避,一道闪着银光的东西擦身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她单手撑地猛地往后一翻,身体瞬间跳出几米远。手指轻轻带过脸上的痛意,伤口没有止住血,“是银。” 旁边的陈迢也伤了,比她还严重一些,只能躲在一棵树后面喘气,“喂!我拖延住他们你快跑!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这么喊着,“他们不是诸云本地的血族!” 其中一个拿银刀的男人对着馒馒比了比手势,“你不也是外地来的麽?要不咱们交流交流?”他邪邪的笑着,话音刚落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 面前的小姑娘一动都不动,好像被吓傻了一样,他心里直觉上头的领导小题大做,这种初级血族,一刀结果了连撮灰都找不到。 但是预感中砍肉的手感没有到来,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动弹不得。“嗯?”他疑惑的低头,见那小血族竟然扛住了。 “你?”他震惊极了,话尚未说完,忽然腹部一下重击,整个人被踢飞出去,砰一声撞到身后的大树上。 馒馒默默收回腿,往那边看了看,“陈迢!你死了吗?” “还没!”树后传来一个声音。她点点头,“那你自己保护好自己。” 她眼看那个血族从草丛里爬起来,另一个血族也围拢过来了,手里的银光微闪,脸上都没了刚才轻松的笑意。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她问,对方当然不会回答,馒馒活动了下腕骨,“反正早晚要说的。”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瞬间弹射出去,化作一道剪影,肉眼都难以捕捉。 左右两个黑衣血族反应了不过小半秒,同样动作迅速的飞跃过来,然而彼此缠斗了不过几秒钟,其中一个就被她一脚踢飞,再次砰一声落入树丛里。 馒馒钳住另一人砍下的刀,那血族面色一变,她手腕一用力,直接将其整个举了起来,再往后用力一甩。 ‘砰-!!!’砖石地面被砸出一道坑。 她此刻的眼睛是正红色的,犬齿在唇边露出一点点,表情冷漠的抬起脚就要踩下去时,几根银刺刷刷刷的射了过来,她闪身躲开以后,再回头,原地只剩下一摊血迹了。 “陈迢!你死了没?”她喊。 “……快了。” 馒馒看着地上留下的一小滩红色沉思,“咱们应该惹上麻烦了。” 第23节 ☆、chapter26 “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范幼辰坐在桌子旁边, 侧身料理馒馒脸上的伤,他用消毒棉花蘸着碘酒擦拭过伤口, 吸掉渗出来的血迹。 “记得。”明明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馒馒却一动都不动, 她回想起那两个人,从体能看比陈迢要年长一些, 听口气, 像是黑派某个秘密组织的。 “画出来,我让人在黑岩总部查一下。”范幼辰这么说了, 馒馒点头答应。 明明脸上的伤只有一小道,却已经花了好几团的棉花, “银阻碍了你伤口愈合,所幸创口并不大, 过几天就能恢复。” 范幼辰看她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说道, “陈迢伤势太重,意识也不清醒, 以防万一他暂时就在我这里住下。” “血族一旦失血会很虚弱,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说着他走到保险柜那里,拿出来一个包裹, “这是你这个月的补贴, 我帮你签收了。” “谢谢。”她伸手接过盒子, 放在膝盖上, 又伸手摸了摸脸, 上面被他贴了一个小纱布。 “丑是丑了点,但是这样透气又防止感染。”范幼辰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 “痛吗?”他问。 馒馒莫名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疼。” 陈迢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现在就像一具切断了电源的机器,派不上一点用场。而血族大量失血之后,会对人血有特别强烈的渴望,如果让他回家,女朋友就该有生命危险了。 希望这两天沈挚破案忙,没空来找她才好,馒馒这么想着,走到办公室门口推开了门。 “你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那个人就好好的坐在位置上等她呢。 沈挚原本欢喜的表情在看到她脸上的纱布时一下子变了脸,“怎么伤的!”馒馒反应过来,伸手捂住,“摔跤破了皮,没大碍的……” 然而他已经快步冲过来了,她的胳膊被拉了一下,肩膀被人揽住,然后像抱洋娃娃一样,轻轻松松的放在了桌子上,屁股旁边就是她的纸笔,馒馒别扭的动动身体想要下去。 “怎么伤的。”沈挚就站在她面前,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脸上难得的表情严肃,黑脸像锅底灰一样。 “真的是不小心摔倒蹭破了皮而已,我没事的。”她转移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沈挚不会撕开纱布来看,她不担心被揭穿。 脸上忽然一热,他右手小心翼翼的贴上来,虚虚拢着她的脸颊,掌心的热度很烫。 “疼吗?”馒馒忽然有点呆,沈挚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生气,她从他的眼中只看到了满满的心疼和自责,他用拇指轻轻刮过她的皮肤,手指糙糙的,带点粗野的温柔。 “疼。” 听她喊疼,沈挚心里更难受了,馒馒脸本来就那么小的一张,被纱布一贴就去了一半。她身上衣服还沾了点泥土,小小一只可怜巴巴的坐在桌上,眼睛水汪汪的看过来,沈挚就感觉自己心里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不疼、不疼。”他大脑一宕机,忽然伸臂将她揽在了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嘴里呢喃着什么。 馒馒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腰,整个脸埋在他胸膛间。她原本就是卖卖惨撒撒娇,没想到沈挚当真了,一接触到他,原本就渴血的身体更敏感了,这家伙好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她深深的呼吸,啊……忍住啊。 两人温存了一会,沈挚也有点不好意思,终于还是放开她了,“谁给你包扎的,拿药了吗,会不会留疤?” 馒馒依依不舍的离开他,手指还勾着他外套的拉链,“是范法医,他给我药了。” “额。”听闻那个人的名字,沈挚面色一凉,脑海中又想起来那天那只小白脸出言不逊的情景了,“他不是专业医师,还是去医务室看看比较好……” “以后不要想着会麻烦我,搬家也好,伤了病了也好,不管大事小事,有问题都要和我说。”沈挚抿着嘴摸摸她的头,“为什么想着去找别人都不来找我,我难道不如他们可靠吗?” 他摸出手机来给她看通讯录,“有什么事情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怕麻烦我。沈挚这个人,我希望你时时刻刻都能记住他。” “因为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羞耻,自己也脸红了。馒馒看他眼神羞怯又执拗,忽然心头一动,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小沈。” “嗯?”感觉身下人浑身一僵,像任由她宰割的鱼肉。明明眼神里很渴望,却什么动作都不敢有,馒馒忽然感觉好笑。 “你好可爱。”他皱眉想要反驳,然后一对樱唇就凑上来了,明明速度很慢很慢,他却像被追踪导弹锁定的目标,一动也不能动。 他看着那抹红越来越近,心里盼望她快点贴过来,等到柔软的触感再次占据他的神经的时候,沈挚才忽然发现,他渴望这个味道渴望了好久、好久。 一个坐在桌上,一个站在旁边,他跻身在她双腿之间,一手捧着她的后脑,一手搂着腰,两人就好像长成了两棵扭缠在一起的树,怎么分也分不开。 也不知道是谁先张开了嘴,唾液和舌头舔舐过发出暧昧的水声。馒馒微微睁开眼,见他紧闭双目眉头蹙起,脸红到了耳根,偏偏还努力吸着她的唇舌,不肯放开。 她不想咬他,但此刻他口中诱人的血气就像是给了她一颗糖果,让人更想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分开的时候,沈挚把脸埋在她颈窝里不肯抬头,呼吸微乱,“大男人……不能说可爱。” 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馒馒笑了笑,用食指抵在他下唇上,“知道啦。”感觉他握着她肩膀的手一紧,通红的耳朵更烫了。 ————————— 两名嫌疑人相继洗脱嫌疑之后,西郊公园奸杀案再次陷入瓶颈期,死者邓红夏的家属强烈要求将人带走下葬,又不允许解剖,这个案子就落入了更艰难的境地。 “所有目前来看与邓红夏相识的人都不具备犯罪条件,原本以为她那堆男朋友里十有**会有凶手,没想到完全是白瞎。” 周顶天瘫在椅子上,一手举了个苹果在啃,“你说会不会凶手根本就是一个路人,见色起意就生了歹心,毕竟这个邓红夏有几分姿色的。” “现在来说这个可能性很大,凶手很可能不是我们以为的蓄意杀人,而是激情杀人。”沈挚一本正经的端坐着,手上涂涂画画,“但是附近最近的监控也是在百米之外,根本没有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法医部那边在进行第二次尸检,因为家属执意不接受解剖,他们也没办法了。”周顶天瞧着窗户外面的天色,“不过线索统共就那么多,再怎么找也没有了。” “一定有我们忽略了的东西。”沈挚两手托着下巴沉思,“只是,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诸云警方对这起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省会黑岩忽然传出了消息。 “什么?这个案子和一年前黑岩发生的杀人案有关系!”沈挚腾一下站起来,“你确定!” 孙垂南也有点苦恼,难得的抽起了烟,“我只听说过黑岩有一个案子被内部称作[恶魔之手],是近几年发生的性质最为恶劣的连环杀人案。” “凶手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连续杀害了四名女性,且都互相没有任何联系,嫌疑人无迹可寻,凶器下落不明。” “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来看,邓红夏案的手法几乎和恶魔之手是一样的。”孙垂南抬头看他,“这个凶手消停了一年,已经转移到诸云来了。” 沈挚忽觉背后一凉,能做到连续杀害四人且潜逃在外的,这个人已经是穷凶极恶或者说是上升到了变态杀人狂的级别,如果他真的移居诸云,那么势必就有更多的女性受害。 “大队长打算怎么做?”沈挚沉声问道。 “现在局里高层正在进行紧急会议,我猜,大概是要进行跨市合作,调人去黑岩了解案件详情。” “不过还好,这个凶人杀人有一定的规律,每名受害者之间会间隔三个月,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将他找出来。”孙垂南话音刚落,周顶天就慌慌张张冲进来了。 “沈、沈队!陆大队长说要让你去黑岩!” 谁都不曾想到,原本以为只是一起普通的□□杀人案,会突然演变为省级的重大连环恶性犯罪,一时间,此案的警戒度一下子提高到了省会总署,是最高级别。 “时间紧迫,你明天就出发动身。”陆一通愁眉不展,嘴里叼的烟也没有点着,“一样的,省会同样会派遣人过来勘察,两边协力,势必要在三个月内破获这起案件。”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年轻男人,“务必尽力。” 沈挚猛地立正站好,“明白。” 因为情况紧急,局里就给拨了差旅费,连安排宿舍都来不及,火车票还是沈挚自己上12306订的。原本想去找馒馒告别,没想到人根本不在。 他扒着窗户看里头空荡荡的桌椅,忽然想起一句话说的好: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当天晚上收拾完东西以后,沈挚仰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案子和馒馒: 案子要快点破;她会不会好好吃饭?案子必须加紧破;她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好? 案子与馒馒不可兼得。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赶火车的时候,沈队长的脸很黑,眼窝更黑。 “开往黑岩的g0430次列车快要到站了,请乘客站在安全黄线后等候。”他紧了紧背上的大包,手伸进兜里,还是想要给她打个电话说说话。周顶天那小子那么不可靠,也不知道带到话没有。 “你几号车厢?”身边忽然有人问。 沈挚随口一答,“5号04b。”然后他忽然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见那个小家伙就站在旁边,背着个与她的个头十分不相符的大旅行包,眨巴着眼睛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 ☆、chapter27 “你怎么来了!!!”沈挚左右看了一圈, “就你一个人?!” 馒馒从兜里掏出车票,缓缓道, “我是5号13a, 不在一起呢。”面前人瞪着双大眼睛, 一副傻样,她笑了笑, “放心吧, 我也是得到上头指派才来的。” “指派?你不是警察,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陪我去。”沈挚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带你回去。” 馒馒不说话,如果她脚步不移的话, 沈挚就怎么也拉不动她,他气急败坏的转过头, “这不是去黑岩做考察馒馒, 这是一个恶性的连环杀人案, 凶人也许就潜伏在角落里等待时机,我不能让你冒险啊。” “我没有危险的, 我和你在一起,你不会保护我吗?”她拉拉他的手低声道,“其实我还有特殊部门交办的其他任务, 与你一路只是顺便。” 沈挚皱着眉头, “就算特殊部门有任务, 也不能叫你一个人……等下!”这时列车进站了, 馒馒不等他说完, 率先快步走进了车厢。 她敏捷的挤过人群来到座位边,一把将包扔到行李架上,正好旁边的座位来了人,是个背双肩包提电脑的男生。 “你也是去黑岩师范大学的吗?”戴眼镜的男生随口一问,见馒馒脸上带伤,原本的话头立马就止住了。 她在座位上等了一会,终于见沈挚挤了过来,他一脑袋汗,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然后忽然一掌拍在旁边男生的椅背上。 “少年,换个位置吧。” “Σ┗(@口@;)┛” 几分钟以后,列车已经匀速开动,馒馒瞧着玻璃上沈挚的倒影,他就挨着她坐着,板着张臭脸,两条长腿委屈的折在座位中间,却一点都没碰到她。 噢……这是生气了。 从认识开始,馒馒见多了他害羞、紧张、高兴的表情,倒是第一次遇见气愤的。因为机会难得,忍不住想要多看看。 她轻轻拉拉他的衣摆,沈挚却假装没有看到,拧过头看向车厢走道。馒馒碰了钉子,也不恼,随手拿出一支笔,就着椅背以后塞着的一次性卫生纸袋子画起画来。 因为买的是普通二等座,耳边充斥着各种小孩子跑动的声音,家长的呵斥声,列车员的叫卖,还有叽里咕噜打电话的碎语。 沈挚心里好像梗着根鱼刺,扎的他火烧火燎的,“到了黑岩你办完事就赶紧走,不要牵扯进这个案子,我给你订票……” 他低头自言自语,然而身边人根本就没理他,沈挚忍不住偏过头,就看到她手里的小动作了。 “给你的。”馒馒将纸袋子塞给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他的反应。沈挚有点懵,伸手打了开来,见上面有一个男人的素描简笔画。 皱着眉头抿着嘴,是一个很传神的侧面。 “……”他两只手捏的紧紧地,馒馒见他半天也不说话,还以为是玩笑开过了,正要开口的时候,沈挚忽然腾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沈挚。”她在后面喊他,他也没有停下。 这个男人的别扭劲上来了,馒馒这么想着,他固执的时候简直像极了一头脱了缰绳的马。 她一个人在位置上等了一会,手指头百无聊赖的玩弄他背包上的皮带,忽然面前一暗,他回来了,还将一个塑料袋塞给了她。 第24节 “唔。”馒馒莫名其妙的抱着那个袋子,感觉里头装了不少东西,打开来一看,一个水果沙拉的小碗,一个火车便当。 她转头看看旁边的男人,他板着脸也不看她,声音闷闷的,“饿了就吃吧,要下午才能到。”也不知道是里头太热还是人太多,他脸上有一抹红晕。 前后左右都是陌生人类,只有他不动如山的坐在她外侧,就好像开辟出了一小片净土,没有人可以打扰的地方。 她把手从他胳膊下面伸过去,像调皮的猫硬是挤到他手心里,沈挚楞了一下反手握住,再用力抓紧。 “到了那里,不许离开我身边,不许不接电话,不许消失。” “知道啦知道啦:d”她乐了,身体靠过去,立马被他一把搂住。 馒馒在黑岩住了五十多年,比沈挚熟悉这里多了,但她装作一点不识路的样子,任由他拉着手往前走。 “因为任务比较急,上面没有安排宿舍,咱们只有自己找间旅馆住下了。”沈挚想要替她背包,被馒馒拒绝了,他们在距离警局不远的地方落脚,是一间普通的连锁经济酒店。 守柜台的是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一间房?” “两间!” 柜台小妹:盯—— 屋里打扫的挺安静,洗漱用品也算齐全,沈挚送她进自己的房间,见馒馒将外套脱下来挂好,然后就坐到了床上开始收拾东西,忽然就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那个,我就在对面,有事来找我。”而馒馒抬头的时候,门砰一声关上了,那个人已经落荒而逃。 她将带的换洗衣服放进橱子,又把装避光药的化妆水瓶子摆好,“只有三瓶,不知道够不够。”顺手清点压缩血包的时候电话响了,是范幼辰打来的。 “找到落脚地方了吗,我可以给你安排私人酒店,有血族参与经营的。”她将血包一个个叠在一起,锁紧密码箱,“不需要了,我已经入住了,距离警局很近。” “和沈挚一起?” “嗯。”通话停滞了半分钟,她能听到那头男人浅浅的呼吸,和沈挚外露的情绪很不一样,“小心被他发现,封口的话会很麻烦。”范幼辰这么说了,馒馒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面前码放整齐的血包有点出神,如果他真的发现了,会是什么表情? 当天下午,他们去黑岩公安厅取了资料,馒馒声称去特殊部门交接一下工作,骗过了沈挚。 “图画范法医已经发给我看过了。”黑岩总部的一名血族说,“我找出来了几个登记在册的名单,你看一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 馒馒点点头,就见面前徐徐展开一张投影,一张一张血族的照片放映过去,有摄像头抓拍的、也有正面的证件照,都与她的手绘素描有些相像。 “没有。”馒馒冷下脸来,“他们不是诸云的,也不是黑岩的人。” “那就是游移在外的野食派。”血族同事苦恼的挠挠头,“这样就很难查了,他们当人的时候的身份信息可能早就被销毁了,就是个黑户。” 馒馒站起身,“别担心,他们还会送上门的,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人类会不达目的不罢休,血族曾经是人,当然也是一样。 而这边沈挚与负责连环杀人案的黑岩警方呆在一起正在讨论案情,“[恶魔之手]是近几年出现过的最穷凶极恶的案件,在黑岩已经发现四名被害人,如果诸云的邓红夏也算进去,那就是第五人。”黑岩的刑警队队长王毅说。 “凶手已经心理变态,但是五名受害人互相皆没有关系,我们判断他是随机寻找的猎物。” “而这个猎物的标准也差很多。”王毅翻开面前厚厚的一沓文件夹,“外形、背景、衣着打扮都相差很远,除了都是女人之外,五人基本没有什么关系。” “沈警官,我们希望可以和诸云一起协助破案,早日把这个恶魔抓获。” 两方达成一致之后,沈挚拿到了黑岩警方整理的全部文件,从第一名受害人开始,足足四大份材料,写满了尸体表象和案情追踪。 “抱歉,因为涉案时间太久,最早的被害人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了,需要你帮我重新整理一下。”沈挚和馒馒坐在专门开辟的一间办公室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纸张和照片。 她摇摇头,“这都不算什么。”两人相视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值班的警员也一个个相继离开,等到沈挚从泛黄的纸张里抽身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半夜一点多,窗户外面黑魆魆一片。 “馒馒,回去睡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好。”面前的女孩子趴在一沓文件夹上闭着眼睛,脸上的纱布露在上面,苍白瘦小的可怜。 沈挚心疼的摸摸她的头,“馒馒……”他既想要叫醒她,又不想让她离开美梦。 “唔。”她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瞧他就蹲在面前,忍不住伸手拉拉他的衣服,“很晚了,回去休息了。” “抱歉,这里工作太紧张,我得加班。”沈挚有些自责的哄她,“我送你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 沈挚皱了皱眉,忽然听见外面锅铲翻炒的声音,“那,我请你吃宵夜,吃了再回去。” “好。” 两人走出警厅,外头不远处的马路拐角就开着一个夜宵店,大半夜的给街道留下一点油香和烟火气。 有几个夜行的人坐在店里吃饭,店外头摆的小桌倒是空着,沈挚挑了位置,带她去看菜单。 “豆豆馒,是什么馒?”她抬头问他。 沈挚哭笑不得,“那是:豆腐豆皮和馒头,横着念。” “你从来没有出来吃过宵夜吗?”沈挚问。 馒馒心想:宵夜倒是吃过,只不过都是活的,自己会走,也不用点菜。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最终两人还是要了烧烤和啤酒,沈挚给她喝果汁,馒馒低头咬着吸管,看他几口解决了一大盘子肉串。 这家伙,是真的饿了吧,馒馒心想,如果不装睡骗他出来,指不定要熬到什么时候。 吃完以后摊子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沈挚和老板结了账,用大衣把馒馒裹起来,抱在自己怀里走着。面前不远处就是[十二天连锁酒店]的霓虹灯广告,大晚上的发出红红绿绿的光。 沈挚看着这个招牌,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也是栽在了这个酒店身上的,不过后来老天眷顾,叫他得到了珍宝,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它了。 忍不住就开心的想笑。 馒馒抱着他腰,感觉到隔着衬衣透过来的热度,“你那天说,我有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找你,因为你是我的男朋友。” “是啊……我是这么说了。”他忽然一愣,低头看她。 “我好像还没有说过你是我的男朋友。” “!!!” “怎么,你要反悔?”沈挚急起来,“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把我当成什么!” 她瞧他急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哈哈哈笑起来,“你不是我的男朋友。”伸手掐了掐他气鼓鼓的脸颊,“你是我的小可爱。” ☆、chapter28 “小可爱, 不陪我一起睡吗?”馒馒伸手勾他的下巴,顽皮的捏了捏, 沈挚一愣神, 眼睛瞪的大大的, “一起……睡?” 他又露出那种呆呆傻傻会引人犯罪的表情了,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移开了视线, “馒馒,不行……” 她眯起眼睛哼了声, 手指从他下巴开始,划过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沈挚身体微微一颤:是不是说错话了……然而下一秒她忽然挣脱开他了。 “不能陪我睡,那就陪我上去吧。”馒馒往前跑了一步, 招招手。沈挚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释然, 也跟上去了。 一间酒店,两个人, 两间房。 沈挚每天呆在酒店里的时间并不多,他几乎成天泡在办公室里查找资料并分析,不分白天黑夜。 馒馒有空就会在那里陪他, 到了晚上, 她能起的最大作用就是死缠烂打的把他弄回去休息, 不管是装病也好装困也好。 沈石头总会心疼她, 然后她就得逞了。 “五名被害人的遇害时间彼此间隔有三个月, 这三个月就是凶人筛选和锁定目标的期限。”沈挚将五人的照片贴在白板上,“两人是短发,三人是长发,高矮胖瘦年龄大小都有不同,说明这个凶人对外形并不在意。” “被害人穿的衣服,裙子裤子也都有,所以不是非得什么红衣女郎不可。”沈挚托着下巴沉思,“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凶人要锁定这五个人下手。” “或许真的是随即挑的,当他想要发泄的时候,受害人就正好撞在枪口?”馒馒猜测。正愁眉紧锁的时候,警厅楼道里忽然传来吵闹声音。 她走到门口看了看,“好像是第四名受害人的家属闹上门来了,说要打官司告警察。” 他们走出去,就见一个中年妇女瘫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死的好冤啊!妈妈没本事给你讨公道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任凭警察怎么拽也不肯起来。 “我说大姐,我们也在拼尽全力缉捕犯人啊,我们已经在加班加点,警方比谁都想破案的啊。”有个小警员没忍住,多说了两句,那大姐哭的就更起劲了。 “那你们怎么不去抓人,任凭那疯子逍遥法外?我女儿才十六岁啊!”说着又趴在台阶上哭起来,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一直等到刑警大队长王毅来了以后,才算把这大姐请开。 “拖的时间越长,家属就越愤怒。”王毅拍拍沈挚的肩膀,“咱们尽力吧。” 他看着两个警员将那大姐带走,黑色布鞋和皮鞋们走在一起,有些蹒跚。 “等一下。”前面几人身形一顿,回过头来。 “这位家属请跟我来一下,我问你一些问题。”沈挚这么说了,那大姐这时倒有几分不知所措了,看了看他身上的警服,还是跟着走了。 他们三人回到沈挚研究资料的临时办公室里,馒馒给她倒了杯水。 “我是诸云调遣过来的刑警,我姓沈,您是冯盼的母亲是吧。”沈挚还算温和的开口,那大姐点了点头,疑惑道,“为什么要从诸云调警察过来?” “因为凶人潜逃去了诸云,又犯下了一起命案,距离冯盼案发正好三个月。”那大姐脸色腾一下变得煞白,“你说……那个疯疯疯子……” “大姐,我是想让您知道,我们的压力不比家属小。只要凶手还在外游荡一日,就有下一个女性遇害的风险,可能是李盼可能是王盼,都是无辜的女孩。” 那位母亲面色灰败,嘴唇都发白了,两只手放在膝头,抖的像风吹枯叶一样,“你说,有什么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多谢配合。”沈挚翻了翻第四名受害人的资料。 “冯盼今年十六岁,学习成绩优秀,家庭也美满,几乎没有什么烦恼。擅长钢琴和绘画,年年都有三好学生,对吗?” 冯妈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错,我家这么多小孩,就数盼盼成绩最好最优秀了,她爷爷奶奶年年都夸她。” 沈挚翻了一页,“之前警方记录的时候您说:冯盼是高一文科重点班级的班长,但是我询问了一下校方,发现她早就被撤职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一说这话,冯妈妈变色一僵,笑容也凝固了,“那是因为当班长压力大,我不想她妨碍学习。” “请说实话。”沈挚用笔尖一下下点着纸张,表情严肃,“您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了,我就什么时候放您回去。” “你……”那大姐左右一看,见对面沈挚脸色更冷漠,但馒馒脸色比他还要冷漠,两人谁都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当时你也是这么搪塞警察的吧,校方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和你一起隐瞒,导致警察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不符点。”沈挚忽然啪一下将一沓资料甩过去,“不仅班长撤职,连当学期的成绩都下滑了将近一半,冯盼发生了什么,你还要隐瞒吗!” 那位母亲颤抖着双手将纸张拿起来,馒馒看到她呼吸都变得急促,双眼凸出,忽然崩溃一样大声嚎叫起来。 “真的不是她的错啊!盼盼都是被黑心眼的骗了啊!” “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小狗崽子骗了她,让她走错了路啊!” 沈挚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她早恋怀孕了。” 十几分钟以后,他们目送冯盼的母亲失魂落魄的离开,旁边一个警员吃惊的看着沈挚,“你是怎么察觉出来校方和家长一起在说谎的?当时我们根本就没发现这有什么问题!” “大概是因为我有个同事(周顶天),他又当爹又当哥,这么多年拉扯妹妹长大,所以我耳濡目染,听他在耳边说妹妹的学习成绩那么多年,也有点熟悉了。” 沈挚转身在黑板上第四个人名的旁边画了一个圈,“第四个受害人冯盼,十六岁,高中生。表面是品学兼优、青春活泼的好好学生。实际上因为早恋怀孕,甚至打胎,差点被校方开除,因为女孩子的名声才没有通报批评。” 第25节 “死因是头部钝器重击,和邓红夏一样,生前遭受过性/虐待,但是衣着完好,死亡时间是晚上7点左右,地点就在她学校旁边。” “当天她值日,晚了半个小时出门,才给了凶手可乘之机。”沈挚点点地图,“走,我们去找第三个被害人。” 馒馒坐在沈挚[租来or借来]的老爷车上,看他将一辆报废车开出f1的气势,一路‘咻咻咻-’的超过无数私家车,像被扎了屁股的狮子一样在草原上狂奔,最终一个狂龙摆尾停在路边。 沈挚拉下手刹得意的看她,“如何,只用了十分钟吧。” 馒馒默默将安全带解开,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幸好你没有买车…… “为什么你来找第三个被害人,还存在什么疑点吗?”馒馒问道,她抬头看了看面前花花绿绿的建筑物,还有上面六个大字。 “从地理位置来看,冯盼和王家舒同属xx街道,二者挨的比较近,说明就算凶人不常住这附近,也是经常徘徊或者路过的。走,我们过去问问。” 沈挚将老爷车停在车位里,走到幼儿园的门卫登记处。 “这都多久的案子了,还没结呢?”几个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沈挚掏出纸笔,“警方现在怀疑是熟人作案,所以要重新收集证据。” “熟人?不可能的吧,王老师平时可亲切了,也没见和谁脸红过,哪来的仇家。”有保安说,当时就有人附和了,“没错,上次她还给了我一个甜瓜吃。” “这位王老师,平时的私人生活怎么样?”沈挚抬头问,“她似乎是有男朋友。” “她好像已经26/7岁了吧。”其中一个保安回忆,“上次还看到小张老师送她回家,挺招人喜欢的,大概是谈了的。” “这位张老师在校吗?” “在的。” 后来,馒馒就跟着沈挚来到会议室等待,“你在怀疑什么?”她问。 沈挚靠坐在长条会议桌旁边,“邓红夏私生活混乱,冯盼早孕打胎,我在想,这个凶手该不会是个有严重的感情洁癖的人,见到不忠贞的情况就会发疯。” 馒馒露出忌惮的表情,“那已经是个疯子了吧?” “能连杀五人,他早就是疯子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外面,他瑟缩了下,“那个,我就是张东良……” 几分钟以后,三个人呈三角形坐在会议桌边,沈挚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内向的恨不得把头钻到桌洞里去的男人,“小张老师,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负责后勤的,幼儿园里的杂事都是我安排。”张东良抬头畏惧的看了看他们,“……警官,是王老师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嗯,算是吧。”沈挚翻动了下资料,“你和王老师恋爱多久了,有打算结婚吗?” 那位张老师搓了搓手指头,“谈了有大半年了,后来如果出了事,她打算今年初就结婚的。” “嗯……”沈挚点点头,垂眸观察面前人的表情,在说起前女友的时候,张东良脸上的伤心挺少,或许是时间太长,又或许是真的不伤心。 等到人离开以后,沈挚忽然站了起来,“走,我们去小朋友那里转一圈。” 馒馒不知道他脑瓜里又在想什么办法,干脆也不问,抬脚就跟了上去。 “小朋友,过来跟叔叔玩啊。”沈挚蹲在滑滑梯旁边,朝旁边几个挖沙的男孩子招手,一个稍大点的看了看他,嫌弃的走的远了点。 沈挚:喂,哥们给点面子啊。 馒馒看他那么老半天也没勾搭上一个,忍不住要笑出来了,“沈挚,你还真的没有什么小孩缘。” 一群小孩严肃的:盯—— 沈挚:不带这么不给面子的? 后来倒是有一个小女孩走过来了,梳着两个羊角辫,她小心翼翼的拉拉沈挚的衣服,“你是警察叔叔吗?” “小明的书包丢了,你能帮他找回来吗?” 沈挚有点尴尬,面对小朋友的请求,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那小姑娘见他不说话,又看向了馒馒,“小明没有书包,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上学了,我还欠他一根冰棍呢。” “小明为什么不来上学?” 女孩子咬咬手指头,“小明的书包被王老师丢了,他爸爸妈妈说不让他来上学了。” 沈挚一下就从女孩子简单稚嫩的语句里听到‘王老师’三个字了,“小妹妹,王老师是哪个王老师,王家舒老师?她为什么要把小明的书包丢了呢?” 小女孩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真笨,老师讨厌他呀。王老师不光讨厌小明,还讨厌好多人,她一不高兴就丢书包,上次她还揪小丫的辫子了!” 沈挚恍然大悟的站起来,馒馒看他一眼,“怎么了,一个小姑娘说的话你也信?” “当然信。”沈挚回想了下,“你还记得刚才张老师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她打算今年初就结婚]。” “所以……其实王家舒才是一家之主?”沈挚点点头,“她不是表面上众人觉得的善良可亲的幼儿教师,相反的,她性格霸道,如果深究的话,我觉得她可能还会有体罚儿童的情况出现。” “但是她情感上没有污点,也就不符合刚才所说的[感情洁癖]的说法。”沈挚又皱起眉毛了,凶人挑人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馒馒看了他一会,忽然伸手点住他眉心中间的褶皱,一脸正经,“愁眉苦脸,走开走开。” 沈挚楞了一下,“噗—”又忍不住笑出来了,他也揉揉她的脑袋,“大病小病,退散退散。” ☆、chapter29 从向日葵幼儿园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孩子们都放学回家了, 门口聚集了很多私家车和电动车, 挤挤攘攘的。 沈挚顺手扶起一个摔倒在跟前的小萝莉, 小姑娘爬起来哭着喊姥,然后就有一个口中念叨着‘小心肝儿喂’的老大娘跑过来, 把女孩抱走了。 “姥, 要吃菜菜。” “乖,回去就给宝儿吃啊~” 沈挚直起腰拍拍裤脚上的土, 见那爷孙俩越走越远,老的那个牵着小的, 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穿过嘈杂的车流和尘烟。 手心忽然一软, 他条件反射的抓住, 就见那个小家伙凑过来抱住了他的左臂, 像只树袋熊一样攀在他身上,手掌钻进他的五指中间。 一脸正经的表情:“小沈, 要吃菜菜。” 霎时如同火星撞击地表,沈挚觉得自己心里放起了烟花,噼里啪啦炸开五色的光, 震的他晕乎乎的, “嗯, 带你去吃。” 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 伸手放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乖……”他轻声说,馒馒眨巴着眼睛看他,被捏的人没什么反应,捏人的反倒是红了脸。 沈挚咳嗽了声,看身边来来回回穿梭的家长们,众目睽睽之下终究是害羞,揽着她快走几步。 “想吃什么?”她摇摇头。 他们最后还是选了一家在学校附近的家庭餐馆,沈挚自己点了一份大碗的牛肉拉面,馒馒要了一小碗白饭配菜。 “怎么不吃肉,你这个年纪不都喜欢垃圾食品吗?”沈挚从自己碗里夹了几块牛肉过去,“小郎她们天天都嚷嚷着要吃炸鸡披萨小龙虾。” 馒馒默默把他夹过来的牛肉又夹回去,“我有胃病,吃不了重油的。”她这么说了,沈挚才恍然大悟,好像从没见过她吃很多东西,永远都是像只兔子一样。 想了想,沈挚又站起来往柜台走去,馒馒看了他背影一眼,低头戳着碗里的白饭。 一盘青菜上面撒了点花生碎,没什么味道,一会吐的话不会叫他发现。 “明明什么都吃不了的,干嘛强迫自己呀。”坐在身后的一个人忽然说话,馒馒没有回头,“你怎么在这。” “我来附近办点事,这么巧又看到这个大哥了,呵呵馒姐,他其实不是你的饲主吧,不然你怎么还不告诉他,咱们根本就吃不了东西呢?”戴帽子的青年(以下简称跟班甲)说。 馒馒冷着脸挑了根菜叶,“别多事,小心我揍你。” 跟班甲缩了缩脖子,见沈挚在柜台那里掏钱包了,又呵呵笑起来,“要不我帮帮馒姐你,快把饭菜都丢给我,就骗他说吃完了。” “不需要。”馒馒看他走过来了,手里端了只小碗,“你快走吧,他见过你。” 话音刚落,沈挚就将小碗放在了桌上,“先吃这个吧。” 跟班甲偷偷摸摸的回头看了一眼,碗里是熬的烂烂的粥,上面有些切碎的菌类和香葱,冒着热气。 “肚子不舒服要和我说,一会去药店买点胃药。” “没关系的,我没事。” 跟班甲默默听了一会,忽然推开凳子站起来走了出去,襄王神女,谁有梦,谁又有心? 吃完饭的时候天还没黑,他们两个绕着黑岩市中心的人民公园散步,馒馒牵着沈挚的手,原本只是捏着两根手指,到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十指相扣。 公园里有带着孩子出来消食的人,有牵着狗出来遛弯的主人,一对对,一双双在身边经过。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好像此刻能伴随夕阳的只有这一秒静谧。 “明天,我要去找一下第一和第二位被害者家属,你不要陪我去了。”沈挚忽然说。 “为什么?” 他潜意识的揉搓她的手,眼睫低垂,“一般警方出面都尽量避免带女警,如果惹祸上身,女性保护自己的能力很低。第一二位被害者的尸体在生前受到的虐待更甚,我怕他们情绪会过于激动。” “你要是出事,我会死的。”沈挚将她一只手牵到嘴边吻了吻,这时馒馒站在台阶上,他站在地上,她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他全部的表情。 “好老。”沈挚一楞,感觉她用另一只手捏捏自己的脸,“你别担心那么多了,我也是个成年人,会保护自己的。你天天愁那么多,都变老了。” “真的老了……?”沈挚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下颌的胡渣,是有些扎手。他看着面前的小人,雪白的脸颊在晚霞下有点泛红。 沈挚,得到以后你是不是快忘记了,你的小女友,比你小了十岁呢。可不能让别人觉得你们是父女啊。 被嫌弃变老了的沈挚,破天荒的打算回酒店好好休息洗个澡,馒馒对此举双手双脚赞成。 酒店大堂有个玻璃旋转门,馒馒两手扶着玻璃,沈挚站在她身后推着杆子,两人牵手往房间里走回去。 “客人请等一下。”沈挚回头,“有什么事?” 柜台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姐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您订的两间房,租住时间到期了,需要帮您续住几天?” 沈挚楞了下,“那你再帮我续一周的吧。” 柜台小姐啪啪啪迅速的打着字,手指灵活的好像机器一样,“好的,续住七天房费一共是三千元人民币,现金还是刷卡?” 沈挚当下就听见心脏砰咔裂开的声音了,他潜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馒馒,她无辜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柜台小姐,正用一种奇妙的表情看着他。 差旅费……不够了…… “抱歉,帮我退一间房。”他说,“……另一间留着。” 回到馒馒屋子的时候,沈挚住的那间已经被保洁打扫出来了,包着头巾的大妈忌惮的盯着他,似乎是生怕他赖着不肯走似的。 沈挚背着自己的大包可怜兮兮的站在门口,“馒馒,我出去找家民宿住,你继续住在这,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奇怪的盯着他看,也许是自己也觉得别扭,沈挚的脸又慢慢爬上了红云,“早上我会来接你的,别怕。” “我没有怕。”馒馒歪歪脑袋,干脆伸手拉住他,把他往里一拽,门啪嗒一声就关上了,“要省钱何必再出去找房子,床那么大,可以睡下两个人的。” 沈挚一楞,然后开始拼命摇头,眼睛东南西北的乱瞄就是不敢看她,“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事情……你还小……我等得起等得起。” 他胡言乱语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屋里一点都不热,手心里却出汗了。背后贴着书包的地方黏糊糊的,这种黏糊糊的感觉还一直蔓延到小腹下面…… “你在想什么。”沈挚猛地一抬头,“啊。”他见馒馒一脸正经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坐到了床边,“床铺一人一半,不许打呼噜,不许踢我,不许抢我被子。” 霎时就犹如有人当头给他来了那么一棍子,沈挚默默把背包卸下来了:特么你是不是禽兽啊沈大队长…… 屋里本来就有衣柜,馒馒把自己的东西腾开,给他留了一半的位置,然后沈挚就默默将自己的衬衣、背心、短裤、袜子塞了进去。又看着旁边那些粉色的白色的红色的波点的不可言说之物,忽然觉得鼻下一热。 第26节 特么,你给老子憋回去啊!丢不丢人! 不过说起来,尺寸真小啊……他默默擦了擦鼻子偷窥着。男人嘛,那么一两部启蒙教育片还是看过的,和上头那些老湿们不同,馒馒大概就是周顶天那群混蛋们常说的:萝莉size。 哼,以后不准他们再讨论萝莉,不然就打死那群道貌岸然的混蛋。 “你洗澡吗?”她忽然说话,沈挚僵了半秒钟猛地关上衣柜门,“啊啊……你先洗吧,我、我再收拾收拾。” 馒馒探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取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五分钟后。 沈挚扒着衣柜门,咕咚咕咚咽了半天口水,艰难的心理斗争半天,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过身,背对着浴室挪动到床边,开始收拾他的手机和电脑之类。 身后哗啦啦的水声引人注意,好像是漏进耳朵里的蛇,沈挚原本在缠着电源线,后来听着听着,手上一紧,才发现电源线都被他绕到了手上,脸上一红,才手忙脚乱的解开。 水声忽然一停,他心里噗通一声,条件反射的一个转头,就见一道曼妙的影子投射在浴室门上,看动作似乎是在擦拭身体,那具身体线条稚嫩,但是该有的都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 他忽然拧住头发闭上眼睛,这种酒店的浴室门……大多是为了伴侣间的情调安装的磨砂玻璃,该遮的不该遮的都遮不住,叫人浮想联翩,欲拒还迎。 脑中想象出来的画面,反倒会更炽热。 特么的冷静!看案子看案子,沈挚拍拍自己的脸,强迫眼睛盯在面前的卷宗上,但是耳朵却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衣料摩擦的沙沙声,拖鞋踢踏的声音,然后门打开了。 一阵热气腾腾涌出,刚出笼的小馒头走了出来,她脸颊微红,脖颈边的头发有一两缕掉了下来,湿润的贴在皮肤上。身上的棉布睡裙是黄色的,像白馒头旁的咸鸭蛋黄,很配她。 沈挚傻呆呆的看着,觉得屋里更热了,自己身上的大汗不停地淌,好像到了火焰山。 “你去洗吧。”她用一条毛巾擦拭头发,低下头露出线条优美的后颈,沈挚半天才发出啊哦了一声,然后几乎是用逃跑的速度冲进了浴室。 水温被他调的比较低,哗哗的冲刷那颗躁动的大叔之心。如果谁对自己的女朋友没有一点渴望的话,他绝对不信那是个正常男人! 一间酒店,两个人,一间房。 这下子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从温暖柔软转化成了暧昧炙热,或者说沈挚单方面觉得如此。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洗白白的小馒头已经躲进了笼屉里,用棉被盖着自己,手上捧着一本卷宗在看。 他默默走过去,也不知道该不该坐下,但是身体比大脑更诚实,他潜意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一被害者和第二被害者家的比较远,明天早点起吧。”慢慢说,沈挚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嗯。” 他浑身僵硬的躺靠在那里,忽然感觉床垫一动,然后旁边的小人慢慢挪了过来,和白天一样,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紧紧的,像只树袋熊。 如同一瞬间被充满了电,沈挚顺应自己的愿望一下子伸臂揽住她,把她微凉的身体往怀里赛,“我不打呼噜,我不踢你,我睡相很好,不会抢你的被子。”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馒馒闷声笑了下,用手指戳戳他胸口坚实的肌肉,“那你算合格咯。” “什么合格?” “哼,当我的枕头合格啦。” ☆、chapter30 夜深人不静。 馒馒侧躺在床上, 睁着眼睛看面前拉拢的窗帘,有路灯的光亮透过来, 洒到被子上。 今天隔壁屋不知道是入住了什么样的狂蜂浪蝶, 从晚上九点开始, 令人羞臊的动静就没断过。 女人咿咿吖吖的叫声,男人呼哧呼哧的喘息, 还有床板嘎吱嘎吱的呻/吟, 馒馒五感过人,现在就感觉隔壁那对的床/戏几乎就是在耳边上演。 这个酒店的床板质量看起来很好。 被子枕头都是漂白剂的味道, 她身上有点痒痒的,身体轻轻动了动, 就感觉到旁边人身上散发的热度。 被子的这头和那头,就像是一条经线上的不同纬度。 她用脚尖探了探, 一个翻身转了过去。 沈挚正偷偷勾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发梢, 刚想要放到鼻尖闻一闻的, 忽然面前背对他的人就转过身来了,一双眼睛在夜里像星星一样发亮, 他就如同贼人被捉了个现形。 “……” “怎么还不睡?”沈挚挨得近了点,伸手捋了捋散落在她脸颊上的碎发,馒馒半阖双眼咕囔一声, 感觉到他热热的大掌温柔的触感。 “你不是也没睡。” 两人四目相对, 这时候也许是隔壁的情侣正巧玩到**, 一声女人的吟哦忽然高亢起来, 如同刺破长空的飞鹰, 忽然就穿透水泥墙壁传过来了。 “啊~~~” 沈挚瞬间就红了脸,他一把捂住馒馒的耳朵,“快睡觉。” “我不。”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掌,沈挚羞得不行,不让她继续听,干脆又伸过来一只手一并将她眼睛也捂住。 “乖,快睡觉。”他半哄半骗着,馒馒知道他此刻窘迫,便也不逼他了,又往这边缩了缩,像只猫一样乖巧的卧在了他身边。 耳边复又安静下来,沈挚怜爱的一下下抚顺她的长发,现在不用执起发丝都有机会近距离嗅到她的味道,他心里的满足感已经达到了100%,如同泡在了蜜罐里,身心都是满足。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凉?”馒馒感觉他把自己双手握在掌心里,贴在胸口暖和着。 “天生体虚,体温低。”她面不改色的说。 “以后要注意补血,我要好好给你调理一下。”沈挚捧着她冰凉的小手想着,小小年纪身体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还冷吗?” 馒馒点点头,“要不,你来温暖我啊。” 这一下沈挚又被噎的无言以对了,他用她的手挡住半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 “馒馒,你还小,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的。 听到他这样说,她原本脸上的笑意竟也没有了,“我不小了,我是成年人。”我比你大好几轮。 他只当她在赌气,也没多在意,只是她忽然间抽回了手,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就又转回去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馒馒,生气了?……”他从后面攀上来,用手臂揽住她的腰,小声哄着。 她板着脸不理他,过一会他以为她睡了,就也不动了。 沈挚,你这个大笨瓜。 ---------- 虽然这天睡的很晚,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沈挚也还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醒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人。他自己整个人斜着赖在床上,大半个身体都是在她的枕头那边。这可是对昨天那句睡相良好打脸了。 “馒馒?”沈挚尴尬的爬了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扒拉裤子,又随手脱掉身上的睡衣t恤,光着上身走到浴室门口。 影影绰绰的人形移动到门边,哗啦一下把门拉开了。 馒馒嘴里叼着牙刷,一边腮帮子鼓起来,上下打量了番面前人的身材,块块分明的结实肌肉,此刻在她面前没有任何遮挡,比什么好东西看起来都诱人。 馒馒抿嘴一笑,沈挚看着她嘴边的牙膏沫,又看她在面前表现出的居家样子,不自觉的心头一热。 “早上好。”他伸手捧住她后脑,弯腰在额头点上一吻,然后又快速的分开。 馒馒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在回应。沈挚毫无反抗的被她拉着手走到浴室里,两人站在镜子前一起洗漱。 沈挚塞了根牙刷到嘴里,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低头吐泡沫时脑后毛躁的小软毛,还有颈后瘦弱的骨头,一直延伸到肩胛再往下。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 “第一受害人林蓓倩,是黑岩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主修英语教育,学习成绩优秀,年年都拿校级奖学金。”沈挚带着馒馒走在黑岩大学的校园里,有路过的同学对他们行注目礼,有女生的,也有男生的。 “林蓓倩家庭条件不差,因此奖学金可以让她过的很滋润,不需要像邓红夏一样援/交赚取钱财,她也没有男友,和第三、五受害者的情况都不同。”沈挚往前走,见馒馒停下了脚步。 面前大概是一个班的学生一起出去活动,打扮娇气的女生和装逼酷帅的男生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你……上过大学吗?”沈挚忽然想起来什么,低声问道。 她摇摇头,如果私塾不算的话,大概是没有的。 沈挚自觉说错了话,便也不再提起她的‘伤心事’了,等那些学生离开,馒馒转身欲走时,他忽然牵住了自己的手。 “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我带你上学。” 这句话大概是真的戳到馒馒的柔软点了,她忽然笑了笑,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却并没有回答。 “我们问了林蓓倩的同学和舍友,女生们都说她有一个神神秘秘的男友,每周只见一次面,却连同学都不肯告诉是谁的。” “所以我在猜她会不会和第四被害人冯盼一样,是有打胎的前科。” 他们来到女生宿舍楼,这个点楼道里人不多,宿管阿姨带着他们推开那间被封锁的寝室,里头的东西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属于别的舍友的早已搬走。 “这张床是她的,还有旁边的柜子和书桌。”阿姨大概也是很不想到这晦气的地方来,给他们指了指就走了。沈挚两人来回看了几圈,也没有别的发现。 “关于这个男友,大家有猜测会是曾追求过她的篮球部学长,只是警方后来了解到,那位学长早在去年前就已经去国外了,没有作案时机。” “所以又是一宗没有线索,没有目击,没有嫌疑人的悬案。”馒馒转着转着,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林蓓倩的床上。 沈挚一愣神,她就顺势躺下了。 “馒……!” “唔,不如我想象中的舒服。”她抱怨一声,借着沈挚手臂的力气坐了起来。 “累了吗?再怎么样也不能睡死者的床啊……”沈挚如同管家婆一样罗里吧嗦的教育起她来,馒馒忽然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床铺。 “她上铺,睡的是谁?”沈挚一呆。 因为事情发生在一年之前了,光第一位被害人的文件记录就有厚厚一沓,“是她同班同学,一个叫莫依的女生,她现在应该是研二。” 两人在图书馆找到这位同学的时候,她正像随便一个普通学霸一样抱着单词和字典啃着,见警察上门,还有些无所适从。 “我以为,都这么久了,蓓倩的案子早就破了。”莫依抬头打量了下二人,“真是辛苦你们了。” 馒馒歪歪头眨巴眼睛,这时就听旁边的沈挚开始问话了,“因为案件到期要重新进行审查,我们还想像你求证几个问题。” “警官请问。”莫依十分有礼貌的说。 “关于这位神秘的男友,你知道些什么?” 她看到莫依面色一变,然后又强装镇定的微笑起来,“我知道的不多,林蓓倩平时和我们不走心,她每个礼拜周末都出去,去哪里也从来不说。” 貌合神离的舍友也不过如此了,慢慢心想,沈挚随手在卷宗上写写画画,还没等他开口,她忽然说,“你知道。” 莫依一楞,“什么?” 第27节 “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馒馒伸手将宿舍照片放在桌子上,沈挚默契的没有说话,见她白嫩手指点在了林蓓倩的床上,“她的床铺在你正下方,但是你们大学的床架设计不是矩形,更像是一个梯形。” “从你上铺的位置,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到下面在做什么。对面床位的人距离太远,如果她们看不到她手机的信息的话,你一定可以。” “我也是刚刚躺在林蓓倩床上时才发现,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你,你却能看到她。” 莫依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像是被人硬拆掉伪装的贼,无所遁形。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呵呵一笑,拿起书本就要准备离开,“我要去吃饭了,你们随意。” “是你不愿意说,还有有人不让你说。”沈挚忽然开口,声音不算小,旁边有自习的学生看过来,莫依一下就害怕极了,猛地转过身来,“求你们了,我们出去说。” “如果你依然保持沉默的话,我可以以阻碍警察办案的罪名逮捕你。”沈挚难得的露出十分冷漠凶煞的表情,莫依已经快要哭了。 “真的不是我不肯说……只是……我不想毕不了业。” “我也是有几次无意间瞄到的,她手机微信有个联系人叫[飞沙],彼此对话很是亲昵……或者说是下流。”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她男朋友,也没多想。”莫依说,“只是后来我有一次帮……黄老师做课件的时候发现……发现……” 沈挚帮她说出来了,“发现那位[飞沙],神秘的男友就是你们的研究生导师黄林,是吗?” ☆、chapter31 学院门口。 “真是大意了, 其实当初我们调查林蓓倩的时候,有去询问过她导师一些问题。”一个黑岩本地的刑警说。 “黄林当时表现的非常正常, 因为他已经有妻子孩子了, 关系也没有疑点, 我们就都没有想到他身上。” 沈挚看着几个便衣警察从教学楼里面把黄林带走,旁边还驻足围观了几个学生, “审讯就交给你们了, 他现在只是出轨对象,还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我们先去第二被害人何秀那里调查一下。” “好的, 沈队放心。”那个刑警点头称是,沈挚就带着馒馒上了租来的老爷车。 两个警员小声议论着。 “诸云派过来的特殊警官就是不一样啊。” “谁说不是呢……有哪个会想到去死者床上躺躺看的……我可做不出来。” 馒馒坐在副驾驶, 看身后几辆普通款式的轿车停在校门口,便衣们押着一个人进了车内, 有保安和校方负责人在旁边说着什么。 “你说黄林是杀害林蓓倩的人吗?”她忽然问。 “如果他是想灭口, 唯一和被害人的羁绊就是小三与情夫的身份。确实, 杀掉林蓓倩,就死无对证了, 他的事业也好家庭也好,都不会存在污点。” “但是在我们找上门之前,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这回事?所以他这样做的话, 风险其实是更大的。” 沈挚摇摇头, “现在下决断还为时过早。” 不远处是一栋h字形的灰色大楼, 体表覆盖的玻璃格子宛如一片片鱼鳞, “这里是黑岩的地标建筑, 金融中心。” “第二受害人何秀,就曾经在这里工作。” 馒馒在黑岩呆了很多年,之前这一片是富人区,出入的多为豪车,这个大厦建成之后就直接成了黑岩最高的建筑,也成了各种巨资企业云集的地方。 大楼里来来往往的人要么西装笔挺,要么妆容精致,沈挚一个穿着半旧运动服外套的糙汉,和馒馒一个脸上还贴着纱布的少女。 这样一个组合即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先生,请问是来面试的吗?”身穿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倒是没有轰人走,“人事部在二楼,您可以直接走楼梯上去。” “唔,我不是来面试的,谢谢啊。”沈挚说,“我要找一下你们经理。” 那前台小姐一听,“请问您有预约吗?如果没有的话,请在等候区稍待。” 他顺着前台的手指看过去,见身后一排排的等候座椅,座无虚席。 沈挚叹了口气,正准备从兜里掏□□件的时候,馒馒忽然踮起脚来,“我们要找何秀,需要预约吗?” 两分钟以后,他们就站在内部人员专用的电梯间里了。 正值下午上班的时间,电梯里人有点多,馒馒站在靠门边的位置,身后挨着沈挚。因为拥挤,他不得不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左边是大腹便便的西装男,他用略带嫌弃的眼光扫了扫他们,离得远了些。这样反倒给他们空出更大的位置来了。 馒馒从电梯的墙面反光里看到沈挚的脸,他也正好看过来,二人带着笑意的对视一眼。 沈挚忽然说话了,“刚才前台为什么不让我们坐客梯,这是员工专用的吧?”声音不大不小,整个电梯的人都能听见。 馒馒感觉别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她正经的配合道,“她说是总经理的指示,如果因为挤客梯耽误了我们办事,她就要被开除了。” 这一瞬间似乎世界都安静了,沈挚和馒馒谁也没有再说话,一直到电梯到楼层了,‘叮咚-’一声打开了门,旁边原本站着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忽然伸手把住了电梯门边。 “到了,您先走吧。”他一改刚才嫌弃的表情,呵呵假笑着,身后虽然堵着许多人,竟然也都一声不吭的。 馒馒和沈挚对视一眼,“谢谢。” 一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那些人还在身后围观,直到他们敲门进去,馒馒才听不到其他的吵闹声了。 “你们好,我是泛亚集团的总经理,可以叫我杰米。”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了过来,与外表不相符的,他的国语流畅的和普通中国人一样。 “何秀是我妻子,如果有可以帮到你们的地方,尽管说。”和出轨的黄林不同,杰米似乎很忠贞,沈挚不过才问了几句,他已经开始流泪了。 “我们结婚六年感情一直很好,今年还打算想要个孩子,没想到……”衣着考究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毫无形象的捂脸痛哭,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不像是假。 馒馒看了他一会,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给他,杰米顺手接过,拧了拧鼻涕,“谢谢……” 他抽了抽鼻子,通红着眼看着他们,“那个……我带你们去何秀办公室看看吧。” 两人点头。 三人走出去的时候,围观的员工已经都跑没了,楼道里有两个搬运东西的工人在走动,推车上摆着满满的纸箱。 “公司在扩大,我们现在正在进行装修,所以最近工人比较多,客梯就很挤了。”杰米解释道。 沈挚点点头,侧身避让一个搬东西的工人,哪知道他刚走过来,原本还放的稳当的箱子忽然就晃动起来,朝旁边砸下去。 “小心!” 他被工人挡住,手忙脚乱之下根本来不及过去,而馒馒就在箱子掉落的正下方。 ‘砰-’一声,箱子在半空忽然一滞,像是被人挡了一下,然后往旁边歪斜,一下子砸到了地上。 “馒馒!”沈挚一下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没事吧?哪里痛,有没有出血!”生怕有半点闪失。 她笑了笑安抚道,“没事,没砸到我。” 沈挚不信,硬是要拉过她手查看,杰米也挤过来了,“对不起啊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周,有没有伤到的地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你们是怎么搬东西的!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看他们十分紧张的样子,馒馒默默动了动手腕,万一叫你们看到我伤口自愈,那就不好说了。 三人走后,原本搬货的工人开始清扫走廊,翻倒的箱子被捡起来,露出里头一块块沉重的桌椅部件,虽然是被海绵包裹住的,也不是轻巧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也许是老天真的长眼,叫箱子也能避开人砸? 杰米把他们带到何秀办公室以后,又接着说了几句抱歉,就去忙工作去了。沈挚检查了一番馒馒的身体,没发现什么伤势,连淤青都没有,这才放心。 “这个总经理人不错。”馒馒说,她坐在何秀的位置上,转着老板椅。 “事业有成的总经理,才貌双全的总监。”沈挚站在她对面,“我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值得下手的污点。” 馒馒取过何秀办公桌上的相框,“她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放着结婚合照,而且已经磨损严重了,大概是经常拿起来看吧。” “杰米手上的戒指很陈旧了,看得出来常佩戴。如果从一些细节来看,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不错。”沈挚扒开百叶窗往外看了看,“公司规模正在扩大中,他们这对年轻夫妻有金钱,有爱情,何秀生活已经很美满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那凶手为什么杀她?” 研究生林蓓倩与导师出轨,幼教老师王家舒责打儿童,高中生冯盼早恋打胎,服务生邓红夏援/交劈腿。 “凶手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为民除害?”馒馒忽然问。 沈挚摇摇头,“那么怎么解释何秀的死,她的身世完美,没有任何污点,而且为名除害的话,这些被害人实在是不算什么,怎么能算是害呢。”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从林蓓倩的导师黄林口中问出什么了。” 回到黑岩公安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沈挚下了车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他们忘了吃中饭了。 “馒馒,饿不饿?”他摸摸她的头,“抱歉,我一专注就会忘记吃饭。” 她摇摇头,沈挚就在旁边不远的摊子上给她买了个鸡蛋灌饼。 “一个多加菜和肉,一个正常量。”她等了一会,回头就见沈挚把那个超大的鸡蛋饼塞给她了。 他一手抓着热腾腾的饼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就吞下去了,然后随手一擦,低头见馒馒正在瞧他,“怎么了,不爱吃?” 她嘴里叼了片生菜摇摇头,“太大了,吃不完。” “那……吃不完再给我,乖。”他摸摸她的头。 怎么像哄小孩一样,馒馒心想。 她吃了一半就不吃了,交给沈挚解决的时候,公安厅里面忽然有人急匆匆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连忙挥手打招呼。 “沈队,有情况!” “很巧合的,林蓓倩死亡当日正好和黄林一起出去约会,他说分开之后,他曾经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但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林蓓倩已经不见了,他就以为她是已经走了。” 沈挚指了指地图,“案发现场在距离黑岩师范几公里外的酒店附近,这么巧,又是监控盲区。案发时间是清晨5点,应该是被害人刚与黄林分开,就被凶手控制住了。” “与邓红夏案发时间类似,凶人看起来经常在早晨出没。” 沈挚沉思了会,“只她们两人是在清晨被杀害,其余三人都是在不同时间段。” “只能说明一件事,凶手的自由时间很多,且时间跨度很大。” 耳边,警员们还在激烈讨论着,沈挚看着面前距离酒店摄像头拍下的监控视频,“暂停。” “?” “你们看,酒店视频中4点半他们两个分别从两侧楼梯下来,一前一后出了酒店,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他忽然指了指镜头,“如果凶手是早有预谋,那他一定要等着被害人自己出来,想必一早就已经守在附近了。” “这么巧合,在他们出来之前没多久,有一辆快递车停在门口,在他们走后,立刻就开走了。” 一个警员忽然一拍脑门,“快递!s风快递24小时都是运输时间,快递车厢也足够藏匿一个人,快快,快去找这个快递车的车牌!” 这一下子所有警员都仿佛洪水冲垮了蚁穴,几秒钟轰散了个干净。沈挚看着视频中定格的那辆黑色快递车,不说话了。 “怎么了?”馒馒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找到黄林就似乎是给这个案子带来了新的血液,他们这批人已经被折磨了太久了,谁都想快点破案。”沈挚说,“现在忽然真相就在眼前,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第28节 似乎就是如同沈挚心里想的那样,警方很顺利的就找到了那辆快递车,也根据镜头中记录下的人影找到了那天送货的快递员。 “秦桥,男二十六岁,父母离异,与父单过,从小对女性有心里阴影,没有女友。” 乍看下,是如此的符合嫌疑人的这一设定。 ☆、chapter32 “秦桥, 林蓓倩死亡的这一天你在哪里?”昏暗的审讯室内,一个快递员打扮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 他看了看面前的警察。 “警官, 像今天这样被带来, 我这算是公事吧?麻烦跟s风快递营业点请个假,今天四点前送不完件的话, 我要被扣工资的。”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回答问题!”那男人只好低眉顺眼, “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住, 大概不是在送件就是在送件的路上。” 审讯室里几人对峙着,沈挚站在门外看着监控皱起了眉头。 “他会是凶手吗?”馒馒走过去问。 “现在只能说, 秦桥是林蓓倩案的嫌疑人,从他的出勤记录来看, 根本就没有去过诸云, 起码邓红夏不是他杀的。” “那会是什么, 同伙吗?”沈挚摇了摇头。 黑岩警局的公安连续几个小时对秦桥进行审问,得到的讯息却始终只有那么几个。 “他确实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 没有在说谎。”一个警员说,“秦桥的辖区就是黑岩大学附近的街道,大学城里有专门的快递点, 他不用负责送货。” “s风快递员每个人都有gps定位, 所以从作案条件来看, 确实只有林蓓倩和何秀符合他的位置需求。” “凶器呢?” “没有……快递车内无血液残留, 他家中我们也搜过了, 暂时没有发现。” “不可能洗净的,何秀和林蓓倩死状惨烈,除了生前遭到虐待之外,还被利器割破动脉造成大出血,在抛尸地点没有发现足够的出血量,那只有是在作案地了。” “动机呢?” “他母亲嗜赌,输光了家产,曾经一度和家中所有亲人断绝关系,所以秦桥从小就厌恶女性,到现在也没有女友。但因为母亲赌博就恼怒到憎恨女人,也太牵强了吧?” 沈挚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但是我们也拿不出有效的证据,不能指认他就是凶手。” 一群人围坐在圆桌边,门外秦桥被人押送着踢踢踏踏的走过,骂骂咧咧了几句,屋里的人更安静了,谁都没有话说。 “与其说秦桥是凶手,不如说他是被我们妄想成凶手了。”沈挚说,“反观他的信息,与凶手的画像相差越来越大,他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怎么办!这个案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新的线索,就这么放他走?” “凶手都移动到诸云了,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刑警找出点什么没有。” “再拖下去,等到他第六次犯案,我们就都完了。” 一时间这间办公室宛如地狱,所有人都哭丧着脸。 沈挚将五张死者的照片合在一起放在桌上并排放好,“出轨、堕胎、责打孩童、乱/交,除了何秀死因无解之外,所有被害者都有黑历史。” “这些污点就是凶手的动机。” “他应该是经历过这些,所以对女性抱有的心思产生变态,他或许还渴望女人,但是却又厌恶女人,因此每一个被害者都被残忍的侵犯。”沈挚说。 “他却不下作,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完好的,你看,何秀嘴上的口红都没掉。”馒馒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说。 所有的警员都探头过来看,“是也……她脸上的妆都没怎么花。” “凶手,性意识真的强烈吗?”其中一个警员问,见别人都看过来连忙摆手,“那个,我是说……男人嘛……第一反应不都是摸胸,然后才是……而且这几个被害人都挺漂亮的啊。” “但是凶手没有,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侵犯,为此还随身携带了避孕套。” “这家伙还挺有安全意识的……现在会戴避孕套的□□犯可不好找。”几个男人小声议论着,沈挚觉得在馒馒面前说这些不合适,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她。 馒馒的眼光却还停留在尸检报告上。 “这些避孕套的牌子都一样吗?”她忽然问。 一个警员想了想回答道,“一样的,都是不知名的杂牌,是那种计生办里一块钱一个发放的计生用品。”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凶手很穷?”她说,“秦桥每个月工资六千,他自己生活也大手大脚的,不能算穷吧。” 一群人面面相觑。 有一个警员小声道,“这种避孕套很难用的……一般人实在没钱的话也不会去用这个,又紧又勒。”他立刻就收获到所有人的目光瞩目了,沈挚脸皮有点热,他看了看馒馒,后者倒是没多大反应。 “一个家境贫困,从小对女性有心理阴影的男人,比如遭受后母虐待,妻子出轨之类,他对女性执念很深,但又不下贱,或者说是要点脸。”沈挚说着,“这些被害人身边的所有男人,都不符合。” “他心思缜密,没有留下一点体毛□□或者指纹,移动的作案工具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将被害人掩盖踪迹,所以黄林才找不到林蓓倩,大概是车一类。” “他有足够的作案时间,非朝九晚五的工作,经常清晨在外游荡,下班点后也不回家。”沈挚说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倾听,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馒馒一只手托着下巴,这样无踪无迹的人,该不会是血族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挚忽然啪一下一巴掌敲在了桌面上。 “怎么了???” “我们漏掉了一点非常重要的信息。”他把五张照片刷一下分开,“五个被害人,有四个是死在绿化带中,路边的或者公园的,冯盼则是死在学校附近无人的小巷。” “但是,她们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都有树叶,一片两片的,数量不同。” 一个警员挠挠头,“树上掉下来的呗,这有什么奇怪的?” 馒馒忽然恍然大悟,“冯盼的死亡地点根本没有树,只能说明是凶手身上带着的!” 沈挚站起来,刷刷刷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墙上的投影立刻出现一个个放大的树叶照片,“而且,你们没发现这些树叶的种类都不一样吗?” “我们马上去查!” 办公室里瞬间跑出去两个警员,剩下的人沉思片刻,“或许,这些叶子对凶手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有些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喜欢在死者脸上放钱币,或者放花之类的吗?这是他们的恶趣味。” “或许是,他想要凭借这个表达什么。” 技术科的人很容易就查到了这些树叶的种类。 “是佛教的五树六花,但是这个凶手只弄到了菩提树、高山榕和无忧树,别的种类在这附近是没有引进种植的。” “他信佛。” 那个技术人员点点头,“菩提树是常绿落叶乔木,一般在春末换叶,第五被害人邓红夏死的时候正值初春,还未到换叶的时节。一般人可够不到树叶,谁会专门去采摘?” “有。” “负责修剪枝叶的园林工人。” “联络诸云警方,彻查西郊公园的园林作业者。”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了,各自分头往外走,“黑岩所属的各大植物园也要查,是否有符合画像的嫌疑人。” 所有人都明白,现在找到的这个线索,几乎就是告诉了他们凶手家门口的楼牌了。 “那个……我也很想协助警方,但是工人那么多,我真的记不住啊。”西郊公园的负责人摇头说,周顶天凶神恶煞的逼近他,“现在这个可是个连环杀人犯!保不齐哪天又要犯案了,你再不想清楚,就是协助犯案!” “!!!∑(Дノ)ノ我马上就查! ” 而这边在黑岩园林局,终于有一个人想起来了。 “出轨、堕胎……是有这么个人,但是她不是园林工人,是临时负责修剪的环卫工,是个女的。” 信息调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是噗通噗通狂跳着,看着屏幕上的投影,半天没说出话。 “方一琴,女,五十五岁,一年前负责黑岩大学附近的道路清扫工作,半年后又被调到向日葵幼儿园,现在人在诸云,辖区正好就是西郊公园附近。地理位置完全符合。” “早班晚班不定时调休,因此有足够的犯罪时间。” “据工友们说,她丈夫多年出轨,嫖/妓,在认识的人圈子里都挺出名的,而且有很严重的家暴。女儿15岁辍学混社会,去年说是不知道怀了谁的种,怀孕又堕胎,闹得很大。” “而且她信佛。” 那张满脸透着卑微和质朴的中年妇女照片,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一个杀害了五名女性的连环变态杀手。 馒馒看着那个黄衣瘦小的环卫工,忽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即刻实施抓捕,让周顶天小心行动,不要让人跑了。”沈挚立刻起身出门,“我们马上赶回诸云,黑岩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馒馒一直跟着他,看沈挚火速订了火车票,又往车库跑去准备拿车,“你去火车站等我,我去酒店退房。”她点点头,看他焦急的跑过去,步伐紧急。 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沈挚!”他讶异的回头,听到头顶上咣咣的响,抬头就见一张铁皮的广告牌飞速从大楼上空坠落,噼里啪啦撞断了树枝和电线砸下来。 “馒馒别过来!!”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身体潜意识的往旁边一滚,霎时只闻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铁皮广告牌整个砸成几半,压塌了半个自行车棚。 沈挚用手臂护住脑袋,感觉灰土落了自己一身,他耳朵不断嗡鸣着,眼睛睁不开,却感觉到什么液体,一滴一滴落在自己脸上。 鼻尖弥漫开的,属于她的香味。 馒馒……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手掌往身边一探,忽然摸到了一只脚。 她半跪在他身边,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扶着……肩膀上巨大的广告牌,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淌,染红了半张小脸。 “馒……馒?”他声音颤抖的变了调子,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偏头看了看他,他眼中有惊恐、不可置信和心疼,都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 这样也好,我终究不能只是活在幻想里。 “抱歉,沈挚。” 他眼前忽然一亮,只见她慢慢站了起来,将那块比她人还重几十倍的铁皮牌用力扔了出去,砸在地上咣当一声。 沈挚恍惚间爬了起来,伸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血迹,“馒……别怕,我们叫救护车……” 她忽然止住他的动作,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看过来,是红色的眼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她没去听他又说了什么,兀自脚下用力,一下跃上了车棚,接着跳上了房顶,几秒钟就没有了踪影。 留下沈挚一个人傻傻的站在一堆废墟中。 后来终于有人赶过来了,有人在他面前晃着手问着什么,有人要把他拉到车上去,但是沈挚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一个人呆呆望着天空。 “你那句抱歉,到底是什么意思……” ☆、chapter33 “沈队长, 你没事吧?”一人用力晃了晃沈挚,他猛地回神, 就见警局里的人都出来了, 表情各异的围着他。 第29节 “我没事。”他喉咙里火烧火燎的, 但他这么说了以后,那些人都松了口气。 “好嘛吓死老子了, 那么大一声巨响, 还以为是爆炸了呢!” 有人站在那些铁皮废墟旁边围观议论,“怎么就会忽然掉下来的?幸好没什么人经过, 真是豆腐渣工程。” “你们看,最大的一块铁皮中间凸出去一个角, 就好像是掉在什么东西身上砸出来的一样。” 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沈挚一个激灵, 猛地拔腿朝车库跑去。 “喂!沈队长你去哪!”回答他的是沈挚跌跌撞撞的背影。 天色暗下来, 一道娇小的身影飞奔在屋檐瓦头。 馒馒一脚蹬在某一户人家的防盗窗上, 纵身一个跳跃,爬上对面居民楼的屋顶。 ‘呼-呼-’傍晚的暖风吹干了她脸上的血迹, 馒馒伸手抹了一把,红通通的血痂。 “怎么,失血过多动弹不得了?” 有熟悉的戏谑声音传过来, 她默默站起了身。对面更高的楼顶上站了两个人, 竟是曾在诸云西郊公园袭击她和陈迢的血族。 “果然是你们。”她默默捏紧了手指。 “意外意外, 原本是想砸死那个警察的, 没想到你竟然替他挡了。”那个血族一脸讥讽的弹了弹手指, “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有人情味,一个血库而已,死就死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人类那么多,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她听着这血族胡言乱语,默不吭声的活动了下脖子,骨头发出轻微嘎嘣的声响,双脚踩住楼顶凸出的一块砖头,然后下一阵夜风吹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弹射出去。 对面血族只觉得一道影子乍然出现在面前,然后忽然有银光一闪,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把细细的银刺,朝着喉咙就是一扫。 ‘戗-’兵戈相向,两方互不相让。 男性血族嘴角艰难的抽搐了下,特么的,谁也不知道这女孩丫的力气有多大! 馒馒垂眸冷目,“反派死于话多。” 另一名血族看情势不对,忽然从身后发起偷袭,馒馒猛地一偏身体惊险躲过,脚尖一点身体腾空,下一秒又出现在几米之外。 “你们几次三番偷袭我,血族第六戒律在你们眼里是笑话吗!”这时候太阳彻底落下,最后一点光线被大地吃掉,几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像要彻底隐没于黑暗中。 “血族第六戒律,不可杀亲,残害同族将会被亲王流放重则杀无赦。”那个血族说道,“但是现在,你已不在其保护范围之内。” 他话音刚落,数条影子恍若凭空出现般跃上了屋顶,呈一个八边形,把她的去路全部阻拦。 馒馒默默从背后又取出一根银刺握在手里,冷眼瞧着这批新到的后援之兵。 他们没有一个说话的,仿佛真正的死物兵器,突然在一瞬间,那些黑色的身影就在原地凭空消失,馒馒咬牙绷紧神经,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交手了十几次。 不远处正是车马喧嚣的地方,霓虹灯闪耀着,行人来来往往,谁也不曾想这个无人注意的屋顶天台正发生了什么。 ‘砰-’一声撞击墙体的巨响。 她的身体软软的滑落下来,几点血迹落在地上。 “乖乖就范吧,你没有出路的。”领头的血族靠的越来越近,“就凭你,打不赢我们的。” 她眼睛通红,尖牙咬破嘴唇,流出一点血丝,“十个打一个,还放什么屁。” 对方嗤笑一声,“我管你是几打几,赢了的才有话语权。”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枪响,一群白鸽被惊吓般骤然腾空,不远处警笛鸣叫着,四五辆警车开过来了。 那人看了看后面拥堵的路口,冷笑一声,“你的救世主来了。”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命令,嗖嗖几下,九个血族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反派都应该留一句话,但是我忽然不想说了,后会有期。”刹那间几个纵横,最后一个血族也消失在房屋间隙里。 馒馒还捏着银刺的手无力的松开,像剪断提线的木偶,浑身瘫软下来,摔倒在地上。 汽车闪的刺眼的远光灯打过来,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阴影。 她微微眯眼,然后感觉有人往这边跑过来了,明晃晃的看不真切,她艰难的想要爬起来离开,却被来人一下子抱住了。 “不要动!”沈挚喘的像牛一样,他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双臂用力收紧箍住她,不让挪动分毫。 馒馒听见他狂跳的心脏声音,原本想要挣脱的手也垂下来了。 身后有人跟着跑了过来,一名警员看沈挚脱下外套披在女孩身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有些狐疑的道,“这是卞小姐?她是受伤了吗,需不需要叫120?” 沈挚刚想说话,怀中那人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不用了,我没大碍的,是胃病犯了肚子疼。” 他听她这话,一下咬紧了牙关,面色臭的像石头一样,那警员看了看沈挚的神色,识趣的走了回去。 警车们关闭了鸣笛,一个个悄无声息的隐入车流中消失踪迹,只剩下沈挚的老爷车,还有他们两个谁也不先说话的人彼此对视着。 馒馒喉中哽了一口淤血,这一冷静下来,就感觉腹中翻江倒海的痛楚,她一手死死掐着车座,指骨都泛白。 沈挚当然看到了她的动静,当下发动了引擎往酒店驶回去,车一颠簸,就如同在海中又用金箍棒搅和了一通,让她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白的像鬼。 后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馒馒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似乎是沈挚又把她抱了下来,狂奔着上了楼,然后有热乎乎的毛巾擦拭过她的脸颊双手,带来一点温度。 夜色淡如水,暖风呼呼的从窗户吹进来。 醒来的时候,她光着脚躺在他们的大床上,身上外衣被脱掉了,里面衣服没换。 “所以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到底是用酒精还是碘伏,需不需要吃药?你特么靠不靠谱啊!”沈挚气急败坏的打着电话,影子从浴室的玻璃门那里透出来。 馒馒隔空用手比划了一下,像在描画他身体的轮廓。 然而犹豫只能维持三秒。她一下掀开被子,赤着脚踩上地砖,准备开门离开。 才走了两步,忽然喉头一股热流,她哇的一下吐出一口淤血,好歹扶住了墙才算没有摔倒在地。 受伤且失血过多,馒馒开始觉得异常饥饿,獠牙长出来,她眼睛看到的世界也都是血红的了,耳边声音嗡嗡叫嚣着的是:吃啊!吃啊!他是你的! 她拼命甩头。 “你……你怎么了?” 沈挚手上还端着急救用品,他刷一下拉开了玻璃门,“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过来!”馒馒大吼着,她慢慢滑坐到地上,一只手掐住另一只手的腕骨,“沈挚,出去。” 他没有说话,好半晌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受伤了……” “不要再过来了!”馒馒忽然抬起头,窗外的月光正好洒在她脸上,照亮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和锋利细长的獠牙。 沈挚潜意识后退了半步,手里的药盒子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上。 “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是人。”她紧盯着面前人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沈挚,我不是人。” “我一开始就是在骗你。”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像忽然间才明白过来,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贴上墙壁,脚掌一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那你是什么……”他愣愣的说,馒馒忽然不想再看他的表情,低下了头。 “吸血鬼。” 沈挚觉得她在说汉语,又觉得不是,不然为什么他根本就听不懂。 她苍白的小脸那么熟悉,似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够到,但是又远隔重洋,再怎么接近也无法拥抱到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就是红的。后来你甚至敢凭空从阳台上跳下去,我觉得你顶多会点功夫,但是平时你也不怎么吃东西,身体温度低的吓人。” “原来……”原来你根本…… “抱歉。”她强撑着站了起来,似乎是要躲开这一场尴尬的对话,馒馒转过了身背对他。 各种各种,抱歉。 脚步声消失后,沈挚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地上一点还未干涸的血迹,再没有她的气息了。眼睛干涩的发疼,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哪里都不如胸膛里的痛苦。 入夜的街道还满是出来闲逛的人流,她扶着墙一小步一小步走着,像被鬼门关排挤在外的灵魂。 “小妹妹,要不要陪哥哥们去玩啊?”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围过来,馒馒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还算健康……就暂时吃他吧……已经饿的快晕了。 然而不等她有所动作,一个人忽然大叫着跑了过来,拳打脚踢的将面前那堆临时加餐全部轰走了。 她看到屁滚尿流哀嚎着逃跑的小混混,忍不住伸手,别走啊,“饿……” “你饿?”沈挚气急败坏,忽然一拳砸到墙上,然后还不等馒馒反应过来,又一下把她打横抱起来,快跑几步冲进了停在路边的老爷车。 馒馒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一下被人塞进了副驾驶,她红着眼睛看他用力的扣住车门,一手还紧紧抓着她,埋头半跪在地上,手背的青筋爆出来,“你在做什么,让我下去…” “原来你什么人都不挑……” “你不是饿吗,咬我吧。”他一把扯开衬衣领口,露出线条性感的锁骨,馒馒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挪过去了。 啊,漂亮的肌肉和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吃掉他!吃掉他! “我给你三秒钟后悔的时间。”她舔了舔嘴唇。 “不需要。”沈挚目光镇定的看着她。 ☆、chapter34和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沈挚一动都不动, 只觉得一具微凉的身体渐渐朝他靠过来,她两条胳膊搂住他, 绕到肩膀后面抱住。呼吸一乱, 馒馒的脸就与他贴的极近了。 她的鼻尖轻轻擦过侧边脖颈, 气息喷在上面,那里的皮肤即刻生出细细密密的小颗粒, 酥麻的电流一下传遍全身, 沈挚另条腿一弯,跪在了车门边的地上。 “别怕, 你不会变成吸血鬼的。” 她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沈挚脸一红, 咬牙闭上了眼,身体仍小幅度颤抖着。 馒馒双脚踩在他大腿中间的空地上, 整个人从远处看就像是趴在他怀中, 她半张脸都埋在他颈窝里, 耐着性子舔他那里的皮肤。 有点像野兽吃猎物前先舔两口的动作。 “快……快点。”沈挚心理斗争半天,自己先受不了了, 闭着眼呼哈呼哈的喘气,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车门,紧紧搂着她背部, 喉结咕咚咕咚滚动着, 像个小丸子。 馒馒在他颈项间深深吸了口气, 啊, 好香。 正巧停车的地方有人过来, 附近不远处一辆车滴滴叫了两声亮了灯,几个人遥遥看了他们一眼,悉悉索索的笑了起来。 沈挚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她却能听到。 他的意识正不清醒,忽然感觉那双手骤然离开了,馒馒收回腿坐回了车厢里,也不去看他。 第30节 “上车。”她示意了一下,沈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原地呆了几秒钟,忽然察觉自己还是以一种尴尬的姿势跪着的,立刻腾一下跳了起来。 他迅速绕过来驾驶位,又砰一声用力把老爷车的车门关上,胸膛起伏的厉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想咬我,还是……”想咬别人。 馒馒平复了一下腹内翻江倒海的**,她要是心智再不坚定一些,就能把他整个生撕活吞了,偏偏这个男人还在旁边胡言乱语胡思乱想。 沈挚楞楞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有点放空,前面一辆车的后窗玻璃上有一只玩偶,怪笑的样子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沈挚。”他忽然身体一顿,一只手慢慢游了过来,从他上臂渐渐往下探去。馒馒把他右手腕拉起来握住,放在鼻尖闻他的手背。 “你……唔!”沈挚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身体一僵,她竟然已经一口咬上来了。 锋利的牙齿刺入他的手腕,沈挚紧皱眉头,能感觉到血液你追我赶的涌出去,被她微凉的唇舌尽数含住。那处柔软抿着他的皮肤,像只小兽一样有滋有味的吮吸着。 不是很疼,但是有点异样的感觉逐渐蔓延全身,像是…… 快/感。 他眼眶都红了,粗喘着看她一口接一口吸他,细白的脖颈吞咽着,有点血色溢出来,粘在她唇角,艳红艳红的。忽然她目光一抬,与他相撞了个彻底。 沈挚看着她眼睛里的自己,脸腾一下就烧起来了,他瞬间扭过头,把额头抵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紧紧闭上眼睛。 馒馒眯眼看着他的反应,忽然抽身而出,她伸出小舌头轻轻舔过那里被她咬伤的小孔,这下沈挚又开始颤抖了,双腿像猫尾巴一样小幅度动来动去,剩下的一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 怎么会这样……只是被咬了一口而已,为什么…… 裤裆里起了反应。 馒馒舔了几口,离开了他。受血族唾液影响,他手腕上伤口已经止血,“过一夜就会好的,这种伤好的很快。”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替他擦拭手上残留的血迹和唾液,沈挚整个人像是坐了趟云霄飞车,无力的瘫软在驾驶座上。他额头出了绵绵密密的细汗,在窗玻璃的反光里的看着那个替他收拾的女孩。 她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手腕上残留着两个血洞,已经渐渐发棕,有要结痂的迹象。他用手摸了摸,麻麻的一点都不疼。 “为什么不咬脖子?”沈挚闷闷的问。 馒馒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重新焕发活力,她侧着脑袋肆意观赏他的表情,忽然伸手点了点他的下唇,“因为,你会受不了的。” 他原本没听懂的,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耳朵又一下子滚烫起来,沈挚猛地偏过头躲开她的手指,咬牙切齿。 “你、你像这样咬过多少人……” 馒馒一滞,见他捏紧了拳头低垂脑袋,“你原本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没有这次,你永远不会告诉我你的身份?” 看着他的表情,她原本还存着的一点玩笑的心思忽然也没有了,馒馒开始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将散开的纽扣扣上,光着的脚踩在车垫子上,沾染了些尘土。 “有鞋子吗,我脚疼。”沈挚一愣,扭头就看到她赤/裸雪白的脚丫,嘴角一抿,一声不吭的下了车。 他在后备箱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以用的东西,掏了掏兜,抽出一条手帕。他盯着那条手帕看了一会,没什么表情,然后忽然手一动,将其撕成了两半。 “小心点,不要走石子路。”馒馒有点出乎意料,他竟又走了过来,半跪在车门边,抓起她一只脚踝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在她足心缠上手帕。 他目光专注,在裹完第二只脚以后,却没动作了。馒馒试着抽回脚腕,他却抓着不放手。两个人就又这样安静下来,天色渐晚,身边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对不起。” 她疑惑的看他。 沈挚羞愧的闭起眼,“白天广告牌掉下来的时候,我……”他像是在权衡要说的话,“我不想要女人保护我。”我希望是我能保护你。 “我不是女人。”她忽然打断他,沈挚被噎的一窒,手指又捏的紧了些,“是啊。” “你早就拒绝过我了,是我……”他肩膀垮下来,“是我自己。” 馒馒默不作声看着他心理斗争,有点心疼,又有点无力。早知道你们之间有巨大的鸿沟,你又何必要拉他下来,现在看到这样的局面,是你的放纵造成的。 她用脚轻轻蹬了蹬他,兀自下了车,“回去吧,明天还要赶回诸云。”她赤脚往前走了几步,看他在身后没有动静,忍不住提醒,“我自己走,你不用等我。” 沈挚想说什么,抬头时面前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真的像是庄周梦蝶一样,不像真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拔腿朝酒店跑回去。 ‘砰-’的一声撞开门,却见屋里早已空空如也,窗户大开着,属于她的行李全都消失不见。妆台上的小瓶子小罐,鞋架上的小皮鞋,衣柜里的衣服裤子,统统都像蒸发了一样。 他仰面摔倒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百合灯,伸手一勾,将被子拽过来按在脸上,那里还剩下一些她的气味。 粗暴的扯掉衣服,沈挚赤粿着身体站在花洒下面,任由半凉的水流打在自己身上,他伸手抹去镜子上的水迹,看着里面面色憔悴的男人,忽然目光一凝,在身后的置物架上发现了什么。 是她的毛巾,粉红色的,软软的。 “馒馒……”他背靠着墙壁,水流哗哗的从肩膀浇下,她的毛巾被按在脸上嗅着,沈挚眉头皱的像一把锁,他捂着脸深深的呼吸几下,右手渐渐不知羞耻的往身下探去。 ‘呼-哈-’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膛起起伏伏,一粒粒的水珠滚过他的肩膀、腰际、大腿、膝弯……身体紧绷的像是一把弓弦,右臂青筋暴起,上上下下小幅度动作着。 “恩……”喉咙里压抑着渴望,他却不敢发出声音,禁欲像给他套上了一把枷锁,却更让人羞耻难当。 滴滴答答的水柱湿润了原本干燥的草原,有一座活火山长出来了,越长越高,他脑中忽然出现了刚才馒馒咬他时候的样子,她赤红的眼睛和唇角的血滴。 但是和刚才不一样,她咬着咬着他的手,又往下去了。 她爬过来,手臂抱着他的脖子,她吻他,口中有甜蜜的味道。 沈挚手上速度逐渐加快,刚才在车上就已经勃发的热烈早已快到临界点了,脸胀的通红,忽然间他猛地紧绷身体,下身小幅度痉挛起来,火山喷发,一道浊液喷涌出来,洒在地砖上,被水流冲开。 妄想着她的样子,他好似崩溃一样捂住粉色的毛巾,一点一点靠着墙壁滑下,直到瘫坐在地上。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从未有过一句假话。” --------- 馒馒坐了半夜的火车,凌晨的时候到的诸云。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刻意避开他,还是刻意避开他……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大队长呢?”陈迢开着自己的车来,蹲在火车站门口的台阶上放风,见她出来了,两手插兜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让我猜猜,是不是天雷勾动地火,你没忍住把他吃了?结果因为种族的差异,你俩闹掰了?” 馒馒面无表情,忽然一脚踢过去,把讨厌的人踹的远远的。 “你皮痒了。” 陈迢呵呵一笑,挡住她又踹过来的腿,“我是过来人,要不要哥哥给你一句忠告?” “有话快说。” 他耸耸肩,“他如果爱你,一定会来找你的,但他如果下不了决心,你就必须在白派动作之前,让他忘掉你。” ☆、chapter35 在黑岩警厅找出凶手线索的同一时间, 诸云刑警大队就已经严密包围了西郊公园,在第五位死者邓红夏陈尸之地, 找到了那位连环杀人凶手, 方一琴。 五十多岁的她正在细心的清扫绿化带边的灰尘, 对于警察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慢一点,不用这么着急, 我跑不了。”干瘪黑瘦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点笑意, 周顶天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把她押回警局!” 世界上从不缺少坏人, 曾经有连环杀人犯说过:杀人会上瘾。就像欧美超级英雄电影一样,幻想自己成为世界的主宰, 到了那时每个凶手都会成为演技派。 方一琴归案之后,刑警队所有负责这个案子的队员都围在审讯室外面, 等到陆一通来了, 才将人都轰走。 “沈队你怎么了, 脸色好差。”周顶天手里抱着沓资料走过来,看他靠在树边站着, 袖子松松的卷起,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下面都是乌青。 “没事。”他用力揉了一把脸, “走, 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审讯室里头只坐着一个人, 橙色衣服的女环卫工两只手戴着手铐, 面色平静的坐在桌子后面, 仿佛只是警察请她出来喝茶或吃个饭而已。 “方一琴,你故意杀害包括邓红夏在内的五名女性,证据确凿,对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周顶天将手上的死者照片甩过去,噼里啪啦落了一桌,中年女人抬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你笑什么?”沈挚冷眼看她,“我们在你的清扫车中发现了凶器,你很谨慎,每次作案都会戴上手套,那把铁铲你也洗刷过了,但是如此多的血液你是洗不掉的。” “一年前的二月份,你在黑岩大学附近杀害了第一个被害者林蓓倩。”沈挚走到她身边,那女人面色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 “她是一个研究生,与导师黄林出轨,这恰恰就是你最在意的东西。因为你有一个家暴十余年的丈夫,其贪财好色,不仅耗光了你的青春,也折磨垮了你的生活。” “第三位被害者王家舒,有责打孩童的经历,这会让你想起你母亲童年的虐待。” “而你女儿的亲身经历,又可以投射在第四位和第五位被害者的身上,早恋怀孕打胎援/交混社会。”沈挚绕到她面前,“我确实是有点同情你的遭遇的。” “但是我很在意的是,冯盼也好,林蓓倩也好,为什么你不把目标瞄准那些男人,而伤害的却只是女人?难道只是因为男人不好下手,而女性更容易被伤害吗?” 方一琴用枯瘦的指头摩擦了下手腕上的手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你们警察很厉害,我从黑岩搬家到诸云,本来以为不会有人能找到我了,没想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沈挚冷眼看她。 “不过你说的不完全对。”女人抬起浑浊的双眼扫了一圈,“相夫教子是女人的天职,姓林的竟然去勾引别人家的男人,还是个高材生,是伤风败俗。” “高中生丫头太叛逆了,没有结婚就怀孕,让家里人的脸往哪儿搁?” “这个幼儿园老师自以为是,不仅打孩子,还打她的老公,还有邓红夏那种荡妇,都该浸猪笼的。” “全部死有余辜。”方一琴面色平静的说着这些事情,如同食人骸骨的恶魔,在场所有人竟然都无力反驳。 “那何秀呢,她一点缺点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杀她?”周顶天气的忍不住问。 “嫁给一个洋鬼子,是不忠不孝不义,光天化日搂搂抱抱,还需要什么理由?” 周顶天被噎的一滞,如果说杀死林蓓倩,在方一琴心中已经是为自己报仇了,那么从何秀开始,她已经潜意识的凭借妄想杀人,她是自己世界里的神,谁也没有资格管她。 “你一个信佛的人,你也有女儿有家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凶残的事情?”周顶天忍不住说,他实在难以理解,“就因为丈夫出轨,女儿叛逆吗?” “我是送她们去往生极乐了,佛祖自会超度她们的罪孽的。如果你们没找到我,我还能超度更多。”,她抬头看了看沈挚,“我这是在做好事啊,你们还要感谢我的。” 所有人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了。沈挚转身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她,“等着死刑吧。” 证据确凿,嫌犯落网,接下来就是移交法院审理了。沈挚着手整理手头的资料,旁边周顶天还因为刚才被方一琴怼的事情耿耿于怀。 “一把年纪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变态女人?”他忍不住抓了一个苹果在嘴里啃着,“话说,这女人的丈夫和孩子怎么样了,她不会丧心病狂到把女儿都给砍了吧?” 沈挚摇摇头,“他丈夫倒是没事,该喝酒喝酒该嫖/妓嫖/妓,她女儿就惨了些了,叫她嫁给了别人做老婆,那男人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我调查过,也是个有家暴倾向的。” 周顶天惊的嘴都合不拢了,“这个女人心里变态吗,自己从火坑里爬出来,就要把别人也推进去?不合她心意的女人全都给杀了?” 沈挚叹了口气,“她也是个死在男权社会下的牺牲品,被妇道压迫的心理扭曲的人。” 他站起来拍拍周顶天的肩膀,“我去和黑岩警方核实一下,你一会负责将人押送去看守所。” 周顶天愣愣的点点头,嘴里还嘎嘣嘎嘣啃着苹果,沈挚看着他吃,忽然想起了什么。 吸血鬼……是不用吃东西的吧。所以他之前上赶子的送吃送喝,其实都在给人家添麻烦而已……沈挚啊沈挚。 --------- 第31节 馒馒站在家中,缓慢的将悬挂在墙上的红穗子古剑拿了下来,用干净的布擦拭着。 陈迢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她小心翼翼的摆弄,“话说,你怎么不去上班了?大白天的到处晃,受不了了吧,再这样下去,你早晚要晒成干虾皮的。” 馒馒没理他,握住剑试着左右挥动了一下,“你不觉得附近的尾巴越来越多了吗?” 陈迢没反应过来,他把瓜子皮一吐,凝神观察了一圈周围,“卧槽!” “诸云总共就十来个血族,你家附近就有九个!开四方大会吗!”他腾一下跳起来,瓜子撒了一地,摸出手机来拨通了。 “喂,青青啊,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去朋友家,尽量走人多的地方……我没事,放心。”馒馒回头看他难得严肃的表情,忍不住道,“其实你也可以和你女友一起走的,他们的目标是我。” “话不能这么说。”陈迢板着脸,“咱们已经是同事了,我不能对你见死不救不是。” 馒馒看着他令人信服的表情。 “那你先从桌子下面出来。” “……” 陈迢扒拉着窗户往外看,随着太阳逐渐落下,原本隐隐约约的血族气息越来越强,代表着他们逐渐朝他们靠拢过来了。 “再近的话,他们就能听见我们说话了。”陈迢紧张的扒着墙,就差在头上竖根天线。 馒馒戴上护腕和护膝,“那就让他们听见。” 陈迢一脸惊悚的看着她,“就凭我们两个?他们可有九个人呢!” “原本只有我一个人。” 陈迢目瞪口呆,见她已经装备齐全,“怪不得你当时要选这么个天天有人出殡的老小区住,原来就是因为晚上活动更方便,喂,你等下!” 他话音未落,馒馒已经踩上了窗台,腾一下飞跃了出去,身体就像离了巢的燕子,骤然化作一阵风。 我来抓人了:) 在距离她家十几公里外的一间屋子,那个偷袭馒馒的血族小头领坐在桌子前,面前放着电脑监视器等等。 “你们再近一点,把她的家拍给我看。这个位置她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控制住就是了。”他一嘴叼着个医院的血袋子吸着,“上头又换指令了,要观察她的生活,你们可小心点别把人给弄死了。” “明白。”九名血族跳跃着靠近,那个窗帘飘动的小屋里头还亮着灯,一个人影若影若现的站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其中一人指了个手势,别的血族点点头,就见他一骑当先,一手带着监视器,一手敏捷的攀到了馒馒她家的外檐。 罗维盯着面前摄像机里传过来的镜头,只见他们距离那人的房间越来越近,然后一阵风吹来,窗帘忽然被吹开了。 “hello。”陈迢冲镜头招招手,“那个,给出场费不?” 罗维大惊,“抓住他!” 但他话音刚落,镜头忽然一阵剧烈晃动,然后原本一个人出去的血族大叫一声,接着镜头里就只有一片雪花点了。 罗维楞了一下,他猛的拍了拍显示器的屏幕,“喂,你们都还好吗?”然而回答他的是滋滋滋滋的声音。 “八号?九号!听见请回答!”对讲机里头倒是有点声音,罗维拼命按着按钮,“听见马上回答!发生了什么情况?” “喂,你们特么都死了吗?” 身后有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馒馒坐在窗台上,一只脚踩着桌子,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报告,全军覆没,over” “啊啊啊啊啊!” 十分钟以后,陈迢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十个人,打头的一个死死紧闭双眼,任凭怎么逼问也不透露一个字。 “范幼辰一会就到了,把他们全都交给白派。”馒馒挂断电话,瞧陈迢还在那里纠结。 “他为什么不肯说?”他踹了罗维一脚,她看那群血族一副随时准备就义的样子。 “因为控制他的人等级在他之上。大概,是有亲王级的血族要我死。” 成功看到他们面色紧张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chapter36 “亲王?!”陈迢夸张的大叫起来, “你是在逗我?” 馒馒转身坐在一张凳子上,看面前那些血族额头上冷汗都冒下来了, “原本东方血族有五位亲王, 一任一任代代相传。后来清末八国联军侵华, 其中四位因为抵挡外族入侵战死,这仅剩的一位也消失无踪了。他应该是叫……”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馒馒。”这时范幼辰正好从门口走进来, 他身后跟了几个戴口罩的人, 是白派在诸云地下组织的暗线,他们手脚麻利的将那十名血族抓起来, 一个个押送到车上。 那个叫罗维的小头目在被拉上去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馒馒面无表情的回瞪过去。 真有意思, 这人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你惹上大麻烦了。”范幼辰摆弄了下他们桌上放着的那些监视器,“劝过你多少回了, 不要牵扯到黑岩的案子里去, 白派血族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你这样明晃晃的现身,就是给他们立了一个靶子。” “野食派有多疯狂, 你比我清楚。”范幼辰不赞同的看着她,“白派本就遭受血族歧视,我怕你以后会很危险。” “如果这批人真的是因为黑白派私怨的话还好说, 就怕他们不是。”馒馒不在乎的摆摆手, “你不是正想调查一下诸云市的血族分布吗, 这正是个机会。” “馒馒, 我没在开玩笑。”范幼辰沉下脸来。 陈迢看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 把他彻底晾在一边,“喂,谁给我解释一下亲王的事情啊。什么叫想要杀你?建国后不是不允许成精了嘛?” 馒馒皱眉看他,“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都没听说过这些吗?” “当时别国派了八位亲王级血族来侵略华夏,几乎杀掉了半数的抵抗血族,五位老亲王战死了四个,尸骨无存,剩下的那个投降了海外,才保住一命。” “你说,那个投降的倒戈亲王一直活到现在?那该有三百五十多岁了吧!”陈迢一下子蹦起来,“他要是还在,那所有的血族都得跪下喊祖爷爷,现在你说是他要杀你?” 这大概就是国家元首说,哎你小子昨天晚上还欠我一百块钱没的感觉。 “能凌驾于六大戒律之上的,只有亲王级以上的血族能做到。虽然没传出他走动的消息,不过如果死亡,在任的大臣中便会有新人成为亲王,现在并没有篡权夺位的事情发生,大概是因为族群里还有一个活的吧。”馒馒说着。 只要有一个亲王还活着,下面的大臣就不能混乱,这就是血族的绝对等级观。 她看着陈迢一脸灵魂出窍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和你说的似的,他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弄死一个普通血族。” 陈迢:为什么你的话这么没有说服力?我不听我不听…… 范幼辰担忧他们的安全近况,“要不,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宿舍,你们和人类一起去住吧,这样他们顾忌到警方,不会轻易下手的。” 馒馒听他这话,忽然就想到沈挚了,但是下一刻又强迫的把他从脑中移除。 陈迢扁了扁嘴,“谁要跟臭男人一起住,我先去找青青了。”说着嗖一下消失不见。馒馒把剑背上,转身就想离开。 “沈挚已经知道了吧。”身后范幼辰叫住她,“必要的时候,我希望能帮上你。” 馒馒回头看了一眼,“你别插手。” 范幼辰斜着身体半坐在桌沿,“你知道白派在应对这些事情上的处理态度,我们有能让人类忘记近期记忆的禁药。我可以让沈挚彻底忘掉你,这样他会安全许多。” “他只是个普通人,进入不了你们血族的世界。”范幼辰说着走了过来,与她擦肩而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了,馒馒。” 她看着那些悄无声息离开的车辆,身边再次变得只有她一个人了。你不赞同我,陈迢不赞同我,他的朋友同事都不赞同我。 但是一万条指责不代表我就是错的,对吗? 黑岩到诸云的特大连环杀人案凶手落网之后,在社会各界的舆论都引发了高度的重视,一时间类似方一琴这种遭受家庭压迫的中年妇女,成为了人人躲避的对象,生怕她们突然间发起疯来,成为下一个杀人魔。 沈挚因为破案有功,得到了队里的表扬和嘉奖,陆一通给他补上了差旅费,还额外的放了一个礼拜的假,受到了队里的一致眼红。 “沈队,我下班了啊,拜拜~”周顶天抱起自己的包朝他挥挥手,沈挚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发呆,见房间里没人了连忙喊他,“等下小周!” “你、你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去喝酒啊,我请。” 周顶天诡异的看了看他,“我今天晚上要接我妹妹去,她大学毕业回来了。”他看沈挚表情别扭的玩着手里的笔,奸笑起来,“沈队,莫非你七天假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用?” “怎么,没想着要约馒馒小美女去哪里玩玩?或者干脆就在家里玩玩?两个人玩也很有意思的哟~” 沈挚一下子愣住,手上的笔掉下来。很久没有人提到这个名字了,现在猛然察觉,他是真的很想听到一些关于她的近况的。 “尽出馊主意,快滚吧。”踢了周顶天屁股一脚,办公室里回归宁静,沈挚拿出桌洞里放着的红彤彤的大苹果,在手里搓了又搓。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想要和她再说说话。 而这边在馒馒的办公室,范幼辰抱着一个纸箱子过来了,“这是你们这个月的份额,另外还有一批奖励性质的补贴还没到。” 他一只手叉腰,看馒馒飞快的清点了一下,然后一脸淡然的把纸箱子放好,“你不好奇昨天那些血族说了什么?” 她抬头看他,“你会告诉我?” “当然,毕竟他们是被你吸引来的。”他弯腰摸摸她的脑袋,被馒馒挥手打断,“说重点。” 范幼辰叹口气,“他们什么都不肯说,威逼利诱也只字不吐。这么看来,受到最高等血族的指示可能性就很大了,你要小心接下来可能还有人继续来针对你。” 馒馒皱起眉,“真是一个烦人的老头子。”范幼辰看她的表情笑出了声。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绿化带里,沈挚站在树后面,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这个已经三秋都没见的女人,却在和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沈挚捏紧了手里的苹果,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个小白脸比他好看比他年轻,家里也比他有钱。 范幼辰走后,天色已经渐晚,馒馒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刚出去没几步,面前忽然挡了个人。 “范法医看起来很好吃吗?”他故作冷漠的站在面前,垂头审视她,馒馒莫名其妙的看他,“好吃?” 他拳头捏紧,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就知道!”他看起来激动极了,满头都是大汗,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是不是只要是个人,你吃谁都可以!” “那我呢!我……我呢!”像是被晒的热的不行,沈挚涨红了脸。 馒馒默默看了他一会,忽然伸手把冰冷的手掌贴在了他脸上,沈挚身子往后一扭,怪模怪样的不动弹了,“你很热。” 四目相对,他眼里是再浅显易懂不过的感情,炽热的好像能把她融化,馒馒忽然缩回手,看他还站在面前喘息,一只胳膊已经爬到她肩上了,凑的越来越近。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不是每一个都有美味的血液,就比如你。”她微微笑着,“你是最……”他眼中的光忽然闪亮起来,灼目的叫她不能对视。 “但是血族没有汗没有泪,你能忍受一个冰冷的伴侣,一个无法生育的妻子,和随时会化为灰烬的女人吗?” “我不想叫你后悔,沈挚。”你如果后悔了,叫我怎么办? 他站在原地,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好像是到了12点就消失的灰姑娘,怎么找也找不到,“所以你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了。” --------------------- 彻底拒绝沈挚之后,馒馒原本打算将生活重心移到工作上来,但是现实往往更残酷,如同一个诅咒,她宁静的生活消失了。 她被同省的血族盯上了。 白派原本就受到歧视,因为人数又少,基本上都是与人类共进退,由军队保护其的安全。与此相比,流浪在人世中的黑派血族,就像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疯子。 他们摸爬滚打,好斗残酷,因为吸食人血,战斗力比白派要高的多。 “喂,出来玩玩啊,总是宅在家里算什么啊。”对面民居的楼顶上坐着一个女人,因为太阳大,她不得不打着遮阳伞戴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样子倒像个狗仔。 第32节 馒馒悠闲的坐在窗边泡茶,“你这家伙跟了我三天了,你到底想干嘛?” 那女人换了个姿势,大概是被晒得不行了,转身掏出一块厚厚的帆布披在头上,“你们白派都是被政府豢养的狗,手里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我对压缩血包没兴趣,我只要避光药!” 馒馒斟了一杯茶细细饮下,依旧是尝不出什么味道,“做梦。” “你!”那女人气急败坏,“你以为盯上你的只有我吗,现在整个诸云甚至别的城市的血族都被惊动了,你的地址已经暴露,就像一块刚出锅的肥肉,不抢白不抢!” “那你也是做梦。” “你!”她面色一变,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把银光闪闪的东西从脸颊边飞过,叮一声扎入身后的墙体中。 她似乎是被吓傻了,身体一动不动,馒馒收回手,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阵奇怪的气息随风传过来,那个血族女人瞳孔一缩,伞也不要了,瞬间跃下楼层逃跑。 馒馒站在窗边,看见一个人慢慢走来,打扮和普通人毫无二致,但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却立刻就像反应到了一样,扫视过来。 是血族们避之唯恐不及的气息。 ☆、chapter37 随着这个男人一步步走近, 刚才还徘徊在附近的几道流浪吸血鬼的气息都消失了,馒馒‘啪-’一下将茶杯放下, 站在窗口往下看。 来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 穿一件宽大的帽衫, 只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看了看她,嘴唇一张一合的, 在说什么。 馒馒皱了皱眉, 这家伙身上的气味太恶心了,怪不得那些黑派都逃了个干净。 血族作为人类的变异, 在古时候就已经出现,并且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血族无法繁衍后代, 但是只要有人类的地方就可以转化,因此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威胁人类生存的恐怖物种。 天敌也就是这样产生的。 “喂。”馒馒倚在窗边往下看, 那个男人也歪着脑袋打量她, “你找错人了小猎人。我是白派, 你该去找那些贪吃的黑派疯子。” 她脸上带着笑意,那少年仰头看了她几秒, 又开始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起来,馒馒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正探身朝下看呢, 忽然见他手臂一抬, 从袖中射出一道银光。 似有所觉,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一偏头, 感到什么东西蹭着耳畔飞过, ‘咣-’的一声打碎了她身边的窗玻璃,砰的钉在墙上。 破碎的玻璃碎片掉了一窗台,悉悉索索落到了楼下。有几个在下面坐着乘凉闲谈的大爷大妈被惊动了,纷纷走过来围观。 “都多大了,还用弹弓打人家窗户,有没有家长教啊。” “就是,万一伤到人怎么办。”他们指指点点着毫不避讳的议论。 那个少年把帽檐拉的更往下了一些,对身边人的指责充耳不闻,低头慢悠悠的走出了人群。馒馒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忽觉动弹不得。 他刚才说的是:所有的血族都该死。 物竞天择。 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变得越来越强大,逐渐从食物链的底端往上走,从猎物变成了猎手,他们制造出机关、武器、药品保护自己,而有一部分人则选择让自身变成武器。 为了抵御力量、寿命、愈合能力都强大许多倍的血族,这些人也产生了变异,他们体能惊人,力大无穷,有些能力强的也可以做到不老不死,这也就是后来的吸血鬼猎人。 用堆起来的尸体和血汗,他们逐渐发掘血族的弱点,找到了银,这也是历史上血族慢慢走向式微的原因。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吸血鬼猎人已经成为比血族还要稀少的存在。 因为他们保守的家族观念,致使后代繁育越来越艰难。每一个猎人都要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培育,而现在在人世间游走混迹的,又多为半吊子学徒,遇到强大些的血族就没命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一个。”馒馒用手摸了摸墙上深深陷进去的银珠,“看那架势,倒像是个大家族子弟。”如果他也是被黑派泄露出的信息吸引来的,那她就麻烦了。 ------------------ 早上五点的时候,睁眼。 每天都习惯了,就算是放假的时候,生物钟也能准时把他叫醒,像永远不会偷懒的打鸣公鸡。 一手抓着牙刷送进口中,沈挚踢踏着拖鞋走到厨房里。 单身男人的厨房,从来没有开过火的灶台和油烟机,干净的锃亮的碗筷摆在橱柜里,倒是有一个喝过的杯子摆在水池里,里头剩了些黄色的酒液。 他灌了口水,仰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点出神。 昨天有一起酗酒杀人的案子,周顶天不知道能不能处理好,要不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沈挚用毛巾擦了擦脸,转身随手从冰箱里抱出半个西瓜,开始放在案板上切,等到那些红彤彤的汁水沾了他一手,他才反应过来。 切给谁吃? “给我吃啊。”陈迢伸手从她桌子上挑了两袋标着‘草莓’和‘番茄’的血包,插吸管就嘬起来,“你怎么了,没胃口?” 馒馒仰头坐在椅子上,“陈迢,我能搬你家去住几天吗?” “怎么,交不起水电费啦?我早就说白派的工资太低,领导也太抠门了,不给加工资就算了连住宿也不给补贴了,老子还欠着债呢可养不起你……” “有吸血鬼猎人找上我了。” “老子的工资可都是交给老婆大人的……” “你特么刚才说什么?”陈迢呸一口吐掉嘴里的血包,蹭的跳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馒馒冷静的丢给他一块抹布,“第一,我说有吸血鬼猎人找上我了,目测是个大家族教出来的正统猎人,第二,给我把地擦干净了。” 陈迢声嘶力竭的喊着,“猎人?!特么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管我擦不擦地?” 他来回走来走去,紧张的不行,“我早说白派不好当,被血族视为叛徒不说,行踪一暴露,惹上猎人比什么都还得麻烦。” “这家伙味道怎么样?他杀过多少血族?” “不好闻。”馒馒沉吟了下,“很多。”大概有几十个?…… “一两个的话,也许是刚出茅庐的猎人……这种人比较好对付。”陈迢摸着下巴想着,看她没什么反应,“不止五个?有十个……二十个?”馒馒依然面无表情。 吸血鬼衡量力量强弱的方式就是气味,血族的嗅觉敏感到,可以轻易判断一个猎人的等级,当然这种力量也会随着猎杀血族的数量越来越多得到提升。 一个百人斩的气味,就足以让一整座城的血族闻风而逃。 “听哥的,快走吧。”陈迢忽然放下了一惯嬉笑的表情,将刚才从她那里顺过来的血包塞了回来,“去黑岩总部搬救兵吧,现在就走!那么多黑派,现在又多了个猎人,你怎么牵制他们!” 馒馒把玩手中的剑柄,“不是还有你吗?” “我……我不吸血的,我怎么打的过他们啊。”陈迢瓮声瓮气的说,“我……我是走高智商路线的,打打杀杀不适合我。” 这话也就你自己信。馒馒站起来将窗帘拉上,阻隔开外头过晒的日光,“安心吧,那些黑派我能收拾,至于猎人……只要我时刻和人类在一块,他就不敢动手。” 陈迢看她将长剑又挂回墙上,有点难以理解,“你一个人,能这样撑到什么时候,你会累坏的。”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她淡淡说。 黑幕席卷的时候,有几道影子穿梭在房梁屋顶上,嗖嗖的飞奔而过,让不小心察觉的人类以为是什么野猫野鸟。 几个打扮奇形怪状的人站在不同位置的楼顶,风一吹,还以为是披着衣服的竹竿。 他们透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打量她,似乎要把馒馒扒皮抽骨。 “是白派没错。”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然后骤然间所有血族都倏地消失了身影,朝一个方向冲了过来,带起一阵阵咻咻的风声。 “我得手了!”跑的最快的一个血族乐的哈哈笑起来,手指已经朝她脸上抓过去,眼看就要碰到了,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剩下的人都硬生生刹住了脚,眼看那个刚才还没什么动作的女孩,动作强硬的将一个成年男人身材的血族按在地上。 “混蛋……”他支着下半身挣扎着想爬起来,刚有了一点缝隙,脸上那只手又忽然用力,然后‘砰-’的一声脑袋又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是谁给你们泄露的消息。”馒馒左手慢条斯理抽出身后背着的剑,映照着点惨淡的月色,冷光彻骨。 有一个血族挑衅的动了动手指,“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喂,你那把剑是旧货市场淘来的吗?会不会不小心弄断啊。”他们呼呼哈哈笑起来,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馒馒放开地上晕过去的血族,站了起来,她笑了笑,“确实是旧货,不过没那么容易断的。”好歹也是用力快几十年的古董。 沈挚一个人抄着兜走在小路上,夜色深沉以后,路上的行人也少了,闷热的空气散去许多,显得这片寂静的老年小区尤其冷清。 窗户里头暗着灯,是睡了吗? 他站在一小片路灯的投影下面,抬头看了几眼。睡了也好,你这么眼巴巴跑过来,想对她说什么? 沈挚挠挠头,刚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砰的响声,他像是身后的发条立刻被人扭紧了一样,拔腿就跑过去。 是枪响。 “冷静点小猎人。”馒馒弓起背,像蓄势待发的猎豹,她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一堆黑派血族,有的是被她打晕了的,有的是被面前这人毫无预兆的打死了,正慢慢化为灰烬。 “你很厉害。”少年形象的猎人还穿着白天的帽衫,从他袖口探出来一个小小的枪口,发着银光,“如果不是你引来那么多吸血鬼,我还难以一网打尽。” “谢谢。” 她的脚跟慢慢朝后挪,“你明白就好,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为人类工作,也受到人类的保护,是你们的朋友。” 他似乎听不太懂,“朋友?人类和吸血鬼不可能成为朋友。”他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倒是比血族还要像鬼,“谢谢你帮了我大忙,现在,你也可以去死了。” 银枪打响的时候,沈挚赫然看见一道身影从房顶一跃而下,像只掉下天空的大雁,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馒馒!!!” ☆、chapter38 呼呼的风从她身边肆虐而过, 耳边听到那个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馒馒猛地睁开眼。 原本垂直下落的身体在离地仅剩三米的位置时陡然一侧, 她一脚用力蹬在墙壁上, 身体一个回旋, 仿佛鸟儿滞空一般。 “馒馒,馒馒!”沈挚仰着脖子伸长双臂, 轻而易举的接到了掉下来的她。落地的瞬间还有不小的冲击力, 沈挚晃了晃身体稳住了。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想把人放下来仔细查看。 “别动。”馒馒一手按住他的胸膛,脸上惨白惨白的, “我脚骨折了。” 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一个重约50公斤的人所能达到的动能约合8836 千焦, 如果下方的人徒手接人,在一米八的位置接下, 那么双方都要承受将近4900牛顿的力, 相当于移动一个500公斤的重物。 “你是超人吗, 还是你疯了?”馒馒咬牙用拳头砸他,“你两只手都不想要了?!” “那你呢!你是不想活了吗?!”沈挚也咆哮着, 浑身都还在颤抖,他把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将人放在地上, 下面小腿软软的耷拉着, 看她疼的已经说不出话。 “我叫救护车, 我叫救护车!”他一下就慌了, 摸出手机来抖抖索索的要点开, 手指头却怎么也不听使唤,馒馒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沈挚随着她的目光往上看,见楼顶上还站着一个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不清楚脸,“警察!把武器放下!给我滚下来!”他怒极了,像只老虎一样嘶吼。 那小猎人却对沈挚的暴怒充耳不闻,他和馒馒对视了一眼,目光凉凉的。然后她伸手搂住了沈挚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 又是一个被吸血鬼迷惑的可怜人,猎人这么想着,一瞬间消失了身影。 “别追了,他已经走了。”馒馒止住沈挚的动作,虚弱的躺在他怀里,听那犹如擂鼓的疯狂跳跃的心脏,沈挚用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急的满头大汗,“疼吗?我们去医院。” 第33节 馒馒把脑袋搭在他肩上,“不要叫救护车,我不会死的,把范幼辰叫来。” “他?”沈挚有点心凉,原来他早就知道你的事情。 后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出乎沈挚的意料了,范幼辰对于他会打电话过去一点都不意外, 而在几分钟就飞快赶到的面包车,和上面齐全的担架急救设置等,也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 “这里是我私有的医疗院,还希望沈队长可以对外闭口不言。”范幼辰在开门的时候这么说了,沈挚抿紧了嘴,“现在难道不是救她更重要嘛!这种事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范幼辰笑了下,这时手下人已经将担架抬进了诊疗间,做了基本的消毒,“幸好银弹只是擦身而过,没有生命危险。”范幼辰剪开她腿上的裤子,只是这双腿…… 沈挚呆呆楞楞的站在隔离玻璃外面,感觉从背心开始全都是冷汗,快要把他浸透了。他砰砰砰敲了几下面前的玻璃,“她还能站起来吗?”声音很小,但是范幼辰光看他的表情就读懂了意思。 他叹了口气,“你以为她是什么人。” “血族不老不死,除了不能断肢再生,拥有的惊人愈合能力可以修复任何严重的伤口。当然,银可以破坏这种自愈力,她大概会需要几周的康复时间。” “在这安心住下吧,不会有人再打扰了。”范幼辰对馒馒说,她意识有些不清醒,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摸她的头,虽然不是她喜欢的那个气味,但也很安心。 后来进行治疗的过程,玻璃前的帘子是拉起来的,沈挚呆了一样站在门口,有来来往往打扮的像医生的人走过,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砰-砰-砰-’沈挚瞪着眼睛,用额头一下下敲着面前厚厚的玻璃墙,好像傻子一样。你是笨蛋吗?你大概真的是笨蛋…… “你有空不如去帮她请个假,缴费就不用了,我这里她是免费的。”范幼辰从里屋出来,摘下脸上的口罩。 “她没事了?” “嗯,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范幼辰上下打量他,“沈队长快点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不行,我要陪着她。”沈挚看他身上的打扮,“而且你不是法医吗?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 “我们认识的时间比你想的要久许多,我大概是她在诸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范幼辰这么说了,白净俊俏的脸上透露出些自信的神色,“她在我这里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也没有危险了。” “沈队长,你大可以放心。” 沈挚脑内的一根筋一下就绷断了,他仿佛炸了毛的狂犬,气势汹汹的瞪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范幼辰无所谓的笑笑,“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这个小白脸(╯‵□′)╯︵┻━┻ 沈挚冷笑一声,“她是我的人。” 范幼辰看他的表情,不做声了,转身利落的离开,楼道里再次回复平静,里头的窗帘被拉开了,护工一个个走出来,推着堆满药剂的车子。 沈挚两只手贴在玻璃上,恋恋不舍的看着脸上罩着氧气的馒馒,她小小的一个人藏在被子下面,脸和床褥一样白,像被丢在地上又踢过几脚的小馒头,可怜巴巴。 到底是谁,要对你这么狠? “喂,虎子啊,是我沈挚。”他站在一侧走廊的露台外头,夜色沉沉,手里一点火光明灭,“最近道上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没麽?” “没没,是我一个小朋友被盯上了,我怕是有人要搞事情。” “好,你帮我留意一下。”他看着面前黑魆魆的绿化带,“是一个男人,用枪,年纪不大,可能是外地人。” “卧草,用枪?这人是不要命了,沈哥放心……”电话那头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沈挚应了几声,膝盖一弯,虚脱一样坐在了地上。 不过是第二天,馒馒就醒了,她隔着玻璃和沈挚对望,那人手掌贴在玻璃上看她,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个个动作,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真傻。馒馒有点想笑。 范幼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给她准备的压缩血包,“我从陈迢那拿来的,你先吃吧。”他看一眼窗外虎视眈眈的沈挚,刷一下拉上了帘子。 馒馒的视线被阻隔,她收回眼淡淡说,“我要走。” “你伤还在观察期,我不保证会出什么状况。” 馒馒瞥他一眼,“你这里不给我饭吃。”范幼辰一滞,“我可以给你申请特殊‘加餐’,带人血成分的。” “那不好吃,不知道是从哪个献血站调来的过期怪味。”她自己坐起来掀开了被子,只是两脚还没法动弹,范幼辰有些着急,走过来试图阻止她,“你能不能听点话,你伤的很重。” “我没有大碍,只是不能动而已。”她安抚了一下他,“谢谢你来救我,我很感激。” “只是你这里的气氛,总让我觉得像在被做人体实验。”窗外有一间间安静的诊疗室,就算是有活人住进来,也没有丝毫医院病房的氛围,没有家属,没有探病者,没有果篮和花朵。 范幼辰不高兴了,“我这里是高级私人病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而且附近受伤的白派都会送到这里,密闭性必须加强。那你要是实在不想住就走吧……但是那个沈队长,我可不保证他能照顾好你。” “没关系,光闻到他的气味,我就感觉伤好了一半了。” “……” 后来沈挚借了一辆车,将腿上打着石膏的馒馒抬了进去,范幼辰嘱咐了一通注意事项,但是血族也没有什么忌不忌口的,大概就是少吸一口血和多吸一口血的差别。 “感觉怎么样?真的不用逞强,还是呆在医院里比较保险。”趁着红灯等车的时候,沈挚回头又和她说话,馒馒侧坐在后座上,眯着眼睛看他,不说话。 他自觉又被她看穿心思,回过头专心致志的开车,与他一贯火急火燎的风格不一样,这次开的又平又稳,反倒惹的他身后着急的小车滴滴答答直按喇叭,还以为是个新手女司机。 馒馒看着外头陌生的景物,“你这是去哪里?”不像是回她家。 “上我家。” 两人忽然有几秒钟的绝对安静,沈挚脸一红,“你那里太危险了,盯上你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有我在身边陪着,他们起码不敢动手。” 她没有拒绝,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了,谁都没有反驳的话语,或者是谁都不想反驳。 到家以后,要把她弄上楼也是一个难题,沈挚想要抱她,却怕牵动到伤口,“没事的。”还是馒馒先下了决心,伸出手臂主动拉了拉他,沈挚吸了口气,弯腰把她搂进怀中,再直起身。 “痛吗?我这样会不会好点。” “不痛,很好。” 她脑袋挨着他,他走的很稳很慢,像一头让人信服的大熊,很安全。他一点点挪进了小区里,在无数来往行人的瞩目下,把她安稳的抱到了电梯口。 “小沈……你女朋友啊?”正好遇见一群下来跳广场舞的大妈,都是认识他的街坊领居。 “是,是啊。” “这是受伤了啊?可要好好养着,多炖点骨头汤。” 沈挚尴尬的嗯嗯啊啊答应着,电梯终于下来的时候,他仿佛松了口气,逃也似的冲了进去。 馒馒在电梯间的反光里看到他通红的脸,“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他猛地一挑眉毛,低头看她,“是谁不要谁!” ☆、chapter39 馒馒不说话了, 看沈挚气呼呼的走到一扇黑色大门前,停住了。 “你掏一下钥匙, 在我裤子口袋里。”他两只手抱着她所以动弹不得, 馒馒便一手勾着他的脖子, 一手朝他下面摸过去。 “这里?”她手伸到他裤子侧面的口袋,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下面就是温热有质感的大腿, 微微紧绷,沈挚猛地摇摇头, “后、后面!” “那是这里?”小手又从股后滑过去,不轻不重的正好捏到他臀肉, 瞬间从尾椎开始一阵电流,整个人酥麻酥麻的。如果人有尾巴的话, 沈挚觉得他早已经炸毛了。 锁扣吧嗒一声打开的时候, 馒馒抬头看了看他的脸, 没什么奇怪反应。 “你让我进来了,可就不能后悔了。”她说。 他面色臭臭的, “我什么时候后悔过了。” 他家是前年按揭买下的三居室,小区很新,也不算高级, 只是做的简单装潢。大门进来旁边一个大大的鱼缸, 里头没有鱼, 倒是长了好几种水草。 “我都是一个人住, 家里没什么东西。你需要什么, 我去给你买。”沈挚把她放在客厅里的大沙发上,让她靠着垫子坐着。 馒馒拍了拍背后的靠垫,忽然手上在沙发缝里摸到什么东西,扯出来一看,是一条白色的男士工字背心。 “那个!那个我还没洗!”还没细看呢,就被沈挚眼疾手快的抢走了,他一把将背心塞在身后,然后表情一变,又飞扑过去,从餐椅背上,衣架上,鞋柜上收走了什么。 “你别看啊,我马上就好了。”沈挚手里抱的衣服团越来越大,馒馒撑着下巴看他趴在沙发上,扒拉后面的东西,一会又掏出来两只臭袜子。 他背对着她快跑几步,把那堆衣物全都一股脑的塞进了洗衣机里,然后又假装没事人一样走了过来,“咳。” 他假咳两声,红着脸东看西看,“应该没有了吧……”说着颇紧张的坐在了她对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搓啊搓。 馒馒躺坐在他的沙发上面,看似无意的打量他的家。左边靠墙是沈挚的卫生间,普通的玻璃门,现在关上了看不到里头什么样子。旁边是他两个卧室的门,能看到一点床单的颜色,是灰色条纹型的。 右边厨房地板的白瓷很干净,看起来根本就不开伙,接着就是另一件小房间的门,应该是被改造成书房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近期不要去我家,需要的东西会有人给我送来,没关系。”馒馒这么说了,沈挚还有点小鹿乱撞的心忽然凉下来。 “那个拿枪的人到底是谁?我让别人去查了,都没发现有这么一个角色混了进来。他也是吸血鬼吗……是你的敌人?” 馒馒看他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他确实是我的敌人,不过只要你在我身边,他就不敢怎么样。” “我当然会保护你,但你也得把我不知道的都告诉我。”他倔强的看着她,“你瞒着我的太多了,在黑岩的那次意外,是不是也是有人要害你?别骗我。” 沈挚一脸严肃的表情,像只生气的狗,馒馒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血族有等级制度,最高的是皇帝,只是很少能有亲王爬到这一步。每一代都会有五位亲王存世,等到这五位全部死亡,就会催生下一代亲王。” “目前唯一存在的那位,就是在清朝上位的,到现在已经三百五十多岁。他叫赵荔伯,字栖止,是血族里有名的弑杀派和亲外派。” “他在曾经五位领袖中虽然不算强大,但是现在,他已经是最长寿的,也是无人能敌的亲王。” 沈挚眼光都不曾移开,看她转过头来对他笑, “不过这还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别担心。” “至于那个用枪的少年,他是吸血鬼猎人,也是整个血族的天敌。”馒馒捡起他茶几上的钱夹翻开看了看,“因为地位尴尬,猎人这种职业已经比血族还要少见了,很不凑巧的,让我遇上了一个正版猎人,这运气可以去买彩票了。” 钱夹里头放着几张卡,现金有一些,里头还有他的身份证和□□。 “噗。”看到那个大头照,馒馒忍不住笑起来,沈挚看她的反应也明白了,扑过来就要抢走。 可是当然来不及,他再怎么藏起来,丑照也被她看到了。 “是我入职时候拍的照片,已经有好几个年头了。”沈挚把钱夹塞进屁股兜里,有点怨念的看着她,“那时候丑,现在好看多了。” “是是,现在变得好看多了。”馒馒笑意朦胧的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手腕,轻松惬意的样子迷人极了,她用手勾着沈挚的衬衣领口,玩弄上面的小褶皱。 他猛地一手抓住,目光灼灼的,“现在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了是吗?” “是,我全都告诉你了。”馒馒略无辜的抬头,然后沈挚就渐渐贴过来了。他一只手放在她脑袋边上,身体就悬空在她上方,像把她整个人罩住。 “我也没有瞒你的事情,我的家,我这个人都在这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想碰就能碰到。” “我希望你能看清楚,我沈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的皮肤黑里透着红,“我的话一直都有效,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 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表白自己的心迹,纯情的像少年一样的内心剖析的彻底,不用她催促,自己就双手捧了奉到面前来。 屋里光线不太亮,风从开着的窗外吹进来,有帘子在他身后舞动,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残余的夕阳染红了他的发梢。 馒馒定定的与他对视了一会,“开灯吧,好黑。” 第34节 沈挚原本已经凑的很近了,他差点就要亲上去的时候她忽然说话,叫他意乱情迷的头脑骤然清醒,整个人瞬间从她身上弹了起来。 “对不起……”他转身跑到墙头,啪啪-用力的按着开关,然而客厅的吊灯只是滋滋的响了两声,就啊一声惨叫着阵亡了。 屋里黑下来,沈挚和馒馒都愣住。 她点开手机的电筒,照了照天花板,“灯泡爆了,你有办法吗?” 沈挚这才重新动作起来,“我去楼下买一个新的,你在家等我,别乱动。”说着踢踢踏踏的翻起工具来,没一会就推门出去了。 其实在黑暗的环境下她的眼睛看的更清楚,不过这次她不想动了,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都昏昏欲睡了,忽然感觉到身边有光线明暗的动静。 沈挚嘴里叼着手电,坐在一个可折叠的小梯子上摆弄头顶的吊灯,见她醒了,就把口中的手电拿下来。 “你继续睡,我一会就好了。” 馒馒摇摇头,点开手机的光,照在他需要的位置。这下沈挚工作更轻松了,他把老的灯管换下来,再检查一下线路。 “你不怕我吗?和吸血鬼共处一室,你会被吃掉的。”馒馒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忽然问道,“死在血族手中的人类可不算少。” 沈挚擦了把脸上的汗,也不看她,伸手从裤兜后面揪了把什么钳子,两只手举得高高的,“你想吃就吃吧,我不怕。” 他这么坦荡,倒叫馒馒不好说什么了。 她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握着手机,目光缓缓下移,游过他的身体。不光感情坦荡,这男人也性感的坦荡荡。 因为抬高手的动作,使得上臂肌肉紧绷,他可能是太怕热了,从脖颈开始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湿哒哒黏糊糊的浸透衬衣,然后他就把衣服脱掉了,剩下里头同样湿哒哒黏糊糊的背心,还多了一个紧绷效果。 下半身穿了条中裤,露出强健的小腿,和上面浓密的体毛,她知道他身体别的地方体毛也很旺盛,但是不该有的地方又没有,很让人稀奇。 这具身体像山丘一样,起起伏伏的,好些很有嚼劲,口感很好的样子。如同一颗只要她伸手就能采摘到的苹果,熟透了等待随意品尝。馒馒看着看着就饿起来了,而且不光想这样吃掉他,还想那样吃掉他。 心动来的就是这么简单,只因为一个爆掉的灯泡。 她忽然很想站起来走过去抱他,但是刚身体一动,下半身沉重的石膏就泼了盆凉水提醒她了。 馒馒:还得忌口,凸! “没问题了,会不会太亮了,换了个瓦数的。”沈挚从梯子上爬下来,看她闭上了眼睛,小脸惨白惨白的躺在沙发上,立刻着急的跑过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倒杯水。”还冒着热气的大手按在馒馒额头上,如同冰火两重天一样,她就着他的手喝掉半杯热水,感觉身体有了点温度。 抬头就见沈挚傻乎乎的抱着她蹲在沙发边,像条蠢笨的二哈。馒馒瞥了眼他的卧室,“我睡哪里?” “……” “我马上整理!”他一下子跳起来,又想着去翻衣柜了,“我记得有新的床单被罩,都放哪里去了……” “不用麻烦了,我和你睡。”那个人背影一滞,卡壳一样转过身来,“真的?” “你不想的话我可以睡沙发。”她摊摊手。 沈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状似羞涩的看了她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一起睡吧,我、我去收拾收拾。”然后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跑进了主卧。 居家生活是一件有点麻烦的事情,一个人需要洗漱、换衣服、吃东西、睡觉,且都得安排妥当了,收拾舒服了,才能算是好好过日子。 “我去楼下给你买点东西吧,毛巾牙刷什么的……女孩子终究还是不太方便。” 沈挚抱着她走到卫生间里面,原本洗衣机里的脏衣服都收拾掉了,现在一个个的都在阳台上挺尸,迎风招展的诉说着主人的粗暴罪状。 馒馒坐在他怀里,环视了一圈这间不太大的浴室,“不用买了,明天再说吧。” 镜子下面搁着他的口杯和牙刷,都是蓝色的,旁边是简单的置物架,上头香皂、洗头水、须后水等等,都是男人的生活气息。 馒馒指着挂在镜子旁边的两条棕色毛巾,“我可以用你的吗?” ☆、chapter40 “我可以用你的吗?”她回过头来看他, 沈挚觉得她的脸近在咫尺,连上面细小的痣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喉咙好像打结了, 磕磕巴巴的回答, “当然可以,你、你不嫌弃我就好。” 怎么会嫌弃你呢, 馒馒心里想着。 沈挚把她放在塑料凳子上, 就坐在洗脸台旁边。然后从后面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两人面前就是镜子,把彼此的动作都照的一清二楚。 浴室里的光线偏黄, 暖烘烘的,两人像是被塞进了烤箱, 一点一点膨胀焦黄。 幸好家中还有几支新的牙刷, 沈挚有点神游天外, 平时是不是该多准备一些生活用品放家里?比如毛巾、拖鞋、内裤…… 馒馒自然的取过他手里的水杯,又挤了牙膏, 毫不做作的塞进了嘴里。她慢条斯理的刷啊刷啊,嘴角有点白色泡沫带出来,表情却十分严肃正经, 可爱极了。 沈挚忍不住搂住她的腰, 弯下身体凑过去, 把脸埋在她颈后的头发里嗅着。 “馒馒, 别走了。” 她稍稍一滞, 感觉到他的依赖,双手扣的很紧,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我会对你好,什么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他自觉说的这种话肉麻的吓人,都不敢抬头,“我供血养你。” “噗。”她又忍不住笑了,咕噜噜几下将嘴里泡沫漱干净,“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伸手捏捏他的脸皮,看他一脸幽怨的表情。 “血族每周必须有10的人血摄入,不然会变得虚弱和体能不足。我这种白派是被政府保护的,他们研究出来的动物血包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我们的基本生活,却也无法替代人血。” “但是沈挚,就算是献血也必须时隔半年,你如果长期失血下去,会变得很虚弱的。 ” “咬我吧。”他目光坚定,“我能养你。” 馒馒忽然一愣,原本准备的说辞也没法了,她确定,这是她有记忆的几十年以来唯一听到过的人类说要供血养她这样的话。 真悦耳啊。 她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脸,看沈挚半是纠结半是不甘的表情,眼珠子流着黑沉黑沉的光,像只受了委屈的狗子。 “别生气了,我是舍不得你啊。”一句话就能让他脸色变得好看,让他露出她喜欢的那种表情,馒馒忍不住笑了。 “我背上好痒,帮我看看,是不是昨天过敏了。” 她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背上瓷白的皮肤,和一点一点红红的小包包,沈挚的视线立刻就转移过去了,手忙脚乱的拧着毛巾。 “昨天那谁的医院里不干净?怎么会这样……”他用热毛巾敷上去,“烫吗?” 馒馒摇摇头,“很舒服。”眼睛都眯起来了。 沈挚轻手轻脚的给她擦洗,只是背上的皮肤本来就那么一块,中间还有一条粉红色的小玩意挡着,他一只大手也不敢瞎碰,眼睛转来转去的,早就已经集中在那个小粉上了。 馒馒看到他脸逐渐胀红,自觉好笑,“我睡觉不穿内衣的。” “你会解吗?” 沈挚猛地摇头,两只手也举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我、我没有女朋友的,噢,虽然现在是有了……” 馒馒侧过身,“帮我。” 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摸上她的背,用指尖一点点抠那个小而精致的玩意,“我没有弄痛你吧……这样也不痛吧……还好吗?” 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得异常小心,但是馒馒的耐心已经耗尽了,她直接背过手去,啪嗒一下将两个搭扣分开。 解开了、开了、了。 沈挚两只手骤然无措的就摸上去了,他一下子呆住,掌下是滑不溜秋的肌肤,微凉。 这真的不是吸盘吗?!为什么我的手拿不下来!! 这一刻他觉得那两个分开的小粉,就像是在挥着手帕互相喊着:“交给你了哦~一定要伺候好我们主人哦~” 然后它们把自己的主人送出来了。 “好痒。”馒馒等了一会,感觉身后那人还是没有动作,两只手倒是越来越热了。背后痒痒的,伸手过去想要挠,沈挚猛地捉住她,“别,我给你擦擦,家里有药。”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里头有各种碘酒创可贴棉棒等等。 一干起正事,沈挚就觉得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什么软绵绵白雪雪香喷喷都离他远去,面前坐着的也只是一个脱了内衣的普通女孩而已。 谁信。(╯‵□′)╯︵┻━┻ “好了。”他把用过的棉签丢了,回头就看到她趴在洗手台边,大半个裸背露出来,中间瘦弱的脊柱特别明显,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骨头。 “你好瘦,血族怎么增肥?”他把馒馒的衣服拉下去,让她一只手攀住自己,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沈挚一脚顶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里头黑魆魆的没有开灯,馒馒饶有兴致的枕着他的肩膀观察起来,“增肥啊……”大概是一天吃八个人不带重样的吧。 沈挚先把人放在床上,让她侧坐着靠着床头,自己再伸手一按,将床头灯打开。 暖融融的亮光一下洒了他们一身,馒馒低头说,“我们除了血吃不了别的,所以没办法增肥。” 他叹口气,“这样……” 还想说什么,抬头竟然看她开始脱衣服袖子,一条胳膊已经撸出来了。 “!!!”沈挚猛地别过头,“你在做什么!” “换衣服啊。”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你想让我穿着这件一直躺七天吗?” “……我马上找!” 翻箱倒柜半天,事实证明男人的衣柜就是那么简单:除了工作服之外,衬衣t恤衬衣t恤,牛仔裤牛仔裤牛仔裤,没什么新意和变化。 “你穿可能太大了,这是我几年前的衣服,应该是缩水了的。” 沈挚坐在床沿背对着,天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对着,身后有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像小虫虫一样飞到耳朵里去,痒的不行。 他红着脸看自己的赤脚踩在地板上,“明天还是去给你买一些好了……女孩子生活得精细点。”护发素洗发水什么的,还得有洗面奶擦脸油,都不能少。 忽然背后被人拉了拉,他楞了下转过头。 馒馒坐在床上,扯着身上过大的灰色t恤看他,“挺舒服的,我就穿这个了。” 沈挚年轻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少男的意思,t恤上一排大大的“love me”,嫩黄色,正好在她微微耸起的两个小馒头中间。 沈挚:受到暴击1万点,血量0。 为了降温,他又去冲了个凉水澡,馒馒就在被子里等他,她凝神巡视了一圈四周,暂时没有血族发现她的新位置。又或者,诸云的黑派血族已经被那个小猎人杀完了?这可就不太美妙了。 白派有义务管理血族的社会性行动,限制他们的捕食,但是猎人这种诡异的介于两种物种中间的生物,又不被任何一方所接受的,就很鸡肋了。 又臭又硬的像石头一样。 “睡了?”他带着潮气走进来的时候,馒馒故意闭上了眼睛,感觉他在床边不知道在干嘛,动作了一会,床头灯就啪嗒一声灭了。 腰上爬过来一只手,像从前在黑岩的几个夜晚一样,他整个人侧身贴着她躺。 “馒馒?”热气喷在耳朵边上,她忍住没有动弹,然后那个人安静了一会,又忽然凑过来,粗重的喘息就在极近的地方,然后就在她以为他要干什么的时候,脸颊贴上来一对嘴唇,只轻轻的抿了抿就离开。 馒馒:…… 第35节 沈挚自觉尝了甜头,满足的抱着她想要睡觉的时候,旁边人忽然侧过了脑袋,“你在做什么?” 她的眼睛在晚上有点光亮,沈挚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小鹿乱撞的心一瞬间就变了开火车,呜呜呜呜呜…… “我想亲你。”他忽然说,大脑几乎空白一片。 馒馒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用手指开始捏他的脸,她好像很喜欢这么做,沈挚捉住她不让她乱动,自己慢慢坐了起来,爬了过去…… 他上本身支起来,用手肘撑了趴在她上面,脑袋和脑袋离得很近,呼吸相闻。 什么叫水到渠成。 气氛正好,没人打扰,唇瓣相抿了,就是水到渠成。 “啊……”他哽噎着从喉咙泄出一点点好听的声音,馒馒抓着他腰,一手沿着他深陷的腰窝划过,从背脊的线条往上抚摸他。 那具身子有些颤抖,每当她吮吸一口的时候,他就好像要被送上山顶一样摇晃起来,本人却十分害羞,但是她又喜欢听他发出的那些可以助兴的声音。 于是就加倍的欺负他。用细细的牙齿咬破锁骨边薄薄的皮肉,她舔了几下,又在脖子上啃了下,把他的味道纳入口中,用舌头缱绻着,都吸进来。 沈挚咬牙,脸埋在枕头里,呼呼哈哈的喘气,耳朵通红。 她吃了几口,大概也就十几毫升血量的样子,就依依不舍的离开他的身体了。馒馒舔舔嘴唇,一只手还流连在他背上抚弄,“还好吗?” 沈挚闷闷的摇摇头,“只吃这些?”他脸还红通通的,眼睛里带点水汽,有点邀请的意思。 “嗯。”她点了点他的下唇,“解解馋足够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沈挚率先没忍住,又埋头下来蹭她,“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没有。”馒馒说,看他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故作正经,“喜欢人到一定境界,会觉得连他脸上的胡渣都是帅的。” “所以我想,我大概不止一点?” ☆、chapter41 早上起床的时候, 两人照样是浓情蜜意,抱在一起挨挨蹭蹭的也能磨叽半天, 沈挚最近几年来, 第一次, 早上五点的时候没起,也没下去晨跑。 他甜甜蜜蜜的想:有点像新婚夫妻。 后来是门铃被按响了, 他才腾一下爬起来, 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馒馒靠坐在床头,手里抱一个靠枕, 看他扒拉外裤又拴上皮带,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很淡, 看上去倒像是被挠破的伤口。 这具有光滑肌肉和挺翘屁/股的蜜色身体,刚才还在她手边。 沈挚似有所觉的回头, 见她撑着腮帮子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穿着不合身的他的衣服, 懒懒的靠着,这副画面很温柔很美。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 露出一口白牙。 “?”馒馒眨眨眼,然而沈挚早就穿好衣服了,光着脚就往外跑。 什么叫帝王不早朝, 哈哈哈哈。 “来了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快递, 结果打开门一看, 他倒是楞住了, “你是?” “钟青青。” 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羞涩的点点头, 一只手把掉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她举了举手中的一个小无纺布袋,“我来送点东西,那个,馒馒小姐在吧?”不确定的问。 沈挚打量了下面前人,很普通的连衣裙披肩发,和陈迢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不搭配,见他板着脸,钟青青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那麻烦沈队长帮我拿进去吧,是她需要的东西。” 沈挚想了想,侧身让过,“请进吧。” 他把人安置在客厅,然后回到卧室把馒馒抱了出来,但是两个女人相处的时候,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自在的多,倒显得他一惊一乍的。 “阿迢说你家附近徘徊的人太多,我不好出面,所以就从自己份里给你匀了些圣水,大概够一个礼拜的。”钟青青从布袋里取出一瓶什么乳液,没有标签,白色。 “血包也给你准备了一些,不过……”她看了看沈挚的神色,“他猜你也许不需要很多……” “替我谢谢他了,回头给他打申请涨工资。”馒馒将东西都拨拉进袋子里,朝她笑了笑。 “那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阿迢他白天都是睡觉的。”钟青青腼腆的说,嘴角有小小的酒窝。这么一笑,倒使得原先六分的容貌涨到了八分。 “好。”馒馒点头。 “不如我们加微信好友吧,我的账号是……” 沈挚看着面前两个女人脑袋挨在一起,互换账号开始交往,开始觉得不对了。等到一会钟青青离开一会去接电话的时候,他凑过去。 “你不是不会用微信吗?智能手机都只会拿来打电话而已啊?” 馒馒白了他一眼,低头用手指头戳啊戳,“你当我白痴吗,我只是不爱玩,不代表我不会。” 沈挚感觉自己遭到了蔑视,小馒头说了这么句以后就不理他了,转过身去,让他在后头对着后脑勺。 钟青青接了电话出来以后,见他们两个气氛古古怪怪的,也颇识趣,“没事的话我就告辞了,不打扰馒馒养伤了。” 他们彼此推辞来几句,后来还是沈挚将人送出家门一直到楼下, “沈队长上去吧,我可以自己走的。”钟青青笑着,神色十分淡淡,好像焦急与忙碌这种词语在她身上是绝缘体。 “嗯。”沈挚看她举止正常,脸色红润,也不像是贫血的样子,忍不住有些疑惑,“你和陈迢?” 钟青青倒是没想到沈挚会提起这个,有点小的尴尬,“我是在大学里认识他的,那时候他在校园创业队伍里搞集资,我就以为是某一位才华横溢的学长。” “后来时间长了,发现他的奇怪地方,他也和我坦白了,才算是正式走在了一起。这么想想,已经四年了。” 沈挚有点惊讶她的轻描淡写,就像是在说:偶尔发现我喜欢的人不是人,但是因为喜欢,我们也在一起了。 真爱就是这么轻描淡写,没有要死要活的誓言,没有海枯石烂的约定。 “你们未来打算怎么办……”看到该乘坐的公交车来了,但是谁也没有动作,钟青青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大概,会变得和他一样?” “其实我有点怕的,因为他们和人类差的太多了哈哈。但是必须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这么想想我又有些期待了。”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见沈挚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似乎还没有讨论过这些?” “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和陈迢生活的。”沈挚忽然说,“你们可以的,我也要做到。” 回来的时候,馒馒正在擦避光药,窗帘是拉上的,屋里有点暗。她听到沈挚关门的声音,头也没回,“过来帮帮我,背后够不到。” 递过去的瓶子被一只手拿走了,然后贴上来一具热乎乎的身体,馒馒身子一歪,被他整个揽着往后靠去。 沈挚支起一条腿跪在她身后,左臂强硬的搂着她,在耳边低声道,“这是什么?” 他声音低沉下来其实很有韵味,有点低音炮的意思,但是此刻馒馒表情没什么变化,像是他的大招放空了一样。她摸了摸两条胳膊,“这是防晒乳,不抹它,血族会被晒死的。” 沈挚抿着嘴,看她衣服撩上去的赤/裸背脊,默默将防晒乳挤在手心,开始给她涂。他的掌心热热的,很快就将乳液都抹开,馒馒稍一出神,他就已经开始涂别的地方了。 “除了银和光,还有别的弱点吗?”捏着她大腿的时候他忽然问。馒馒眯了眯眼,这实在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但沈挚自己没有觉察到,还一门心思盯在面前人的双腿上。 “你是在担心我?哈哈哈。” 他稍稍一滞,“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很少有人类能意识到,血族虽然恢复力强,但也会受伤,也会痛,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以后不会了,有我心疼你伤你痛。”他握住她一只手,在手里捏啊捏的,“你不喜欢白天出门就不出去,你不吃东西那就不吃,你晚上不睡觉我都陪你。” 馒馒看他傻乎乎那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你,是笨蛋吗?……” 沈挚再一次受到了鄙视,他觉得小馒头可能是没接收到他想表达的意思,正打算再肉麻肉麻的时候,她忽然掏出了手机。 “唔,钟青青到家了。”手指头吧嗒吧嗒的点了几下,馒馒忽然笑了,“她说刚才坐反了公交车,结果又下来打车了。” 沈挚看她打字速度挺快,颇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你都不和我聊天?” 馒馒头也没抬,“你就在我旁边,和你有什么聊得。” 沈挚:…… “那为什么连微信都不加我。”他赌气道,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馒馒抬头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挚。 “你确定?” 他稍微一愣,看到她递过来的手机,上面对话列表里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第一个还在不停冒出信息的是,大概就是钟青青了。 第二个是腾/讯新闻,第三个是文件传输助手,第四个是…… “沈石头?你什么时候加我的!” 沈挚觉得有点不对,他点开个人信息,上头一个大大的字母,旁边的头像是灰色的,微信号是:manman321。 个人主页,相册一片空白,呵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弃的小号。 “不是我没加你,而是沈大队长拉黑了我,想要给你发信息都发不出去。”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或者白日惊雷?沈挚像被雷劈了一样低着头一言不发,馒馒好笑的看他一眼,这家伙大概窘迫到无地自容了吧。 她转头将避光药的瓶子拧好放在茶几上,身后他忽然又趴过来了,脑袋埋在她颈后不肯抬头,“对不起……”手机被塞进来,他已经火速通过了好友申请。 不光是微信,连扣扣也加上了,备注名都被改成了,而在他的手机上,她的名字则叫 馒馒:……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沈挚羞愧难当,脸都臊的通红,“你怎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是推销的……” 馒馒淡淡的说,“本来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不过你好像永远都发现不了。 后来有了这一次经验和教训,沈挚每天都要在早中午三个定点给她发消息,常年霸占她好友圈亲密度的no1。 家里女主人不吃东西,沈挚就自己凑活着打发了,他正在厨房煮面条,一个电话就call进来了,“沈哥,是我虎子。我们找到了几个可疑的人物,但是不知道你具体要的是哪一个?” 他稍微一愣,转身看了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馒馒,她似乎丝毫没有所觉,“你告诉我,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 脸一板,“不要打草惊蛇,我自己过去。” ☆、chapter42 “十块, 五块,一块, 五毛。” 一个少年蹲在马路牙子上, 低头数着手里的零钱, 就那么些零散的钞票和硬币,他还翻来覆去数了半天。 “一块钱可以买两个馒头, 一个馒头吃一顿。”他看了看马路东边的馒头铺, 又看了看马路西边的面店,“十块钱可以吃一碗羊杂面, 一碗面吃一顿。” 其实他已经向馒头铺走过去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却叫着, 想叫他往面店里去。 口腹之欲都是妄念,少年这么嘀咕着, 花一块五买了三个馒头, 再次蹲了回去。 第36节 “一顿吃一个半, 这样就很好了。”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滴滴的鸣笛和飞扬的尘土仿佛不能沾染在他身上, 这少年就这么蹲在马路边,任别人来来回回的经过,谁都不会多注意他一眼。 忽然, 鼻尖似乎是嗅到什么气味, 他猛地飞身一跃, 瞬间消失了身影。蹲在身边一栋两层小民居的楼顶, 少年从空调外机旁边探出头来, “警察……” 而距离他刚才不过十几步的拐角,一个人的衣角从电线杆子旁露了出来,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里还站了人。 沈挚嘴里装模作样的叼了根烟,却没有点燃,他穿了件白t恤戴着鸭舌帽,倒会被误以为是狗仔。举着手机转了一圈假装打电话,回过头却见刚才那个人不见了,好像只是一秒钟发生的事情。 “!”沈挚暗骂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沿着马路搜寻起来,能这么快的消失踪迹,那个人一定是发现了有人尾随,他的警惕性和观察力真是超乎常人的高。 “喂,小周,你给我调xx市场这一块的监控,找一个灰色帽衫的年轻人。特么的别问那么多了!” 沈挚气急败坏的讲电话,忽然间瞳孔一滞,一个人好像风一样,骤然停在面前,悄无声息的。 “警察,你在找我?” 听筒里周顶天还在大嗓门,“沈队,沈队?什么人在说话啊……”他没说两句,沈挚吧嗒挂断了通话,一手收回了手机,一手慢慢揣进右边口袋。 “你是什么人,把枪交出来,你不知道持有枪支弹药是违法的吗。”沈挚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少年的动静,但他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抄着个塑料袋,里头有吃剩的什么东西。 沈挚已经握到兜里的枪把了,却见那少年忽然背过了身,毫无提防的样子,“我不认识你,我不给你。”他稍微一楞,身体倒是比大脑反应的更快,他脚下用力,人已经和豹子一样扑了过去,一下将那少年压倒在地。 格斗的技巧早就烂熟于心,沈挚瞬间将人双手反剪,膝盖用力跪在他背上,让人像只虾一样完全动弹不能。 “把武器交出来!”他凶狠的说,少年却不发一言,头发遮住眼睛,嘴唇紧抿。 这种装傻的人他遇到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沈挚冷笑着,空出一只手来搜他的身,几秒钟而已,一把银色的小□□就握在手上了。 “这是什么?!”他刚准备打电话叫警车来,身下压的那人忽然说话了。 “这是玩具□□,里面也不是子弹,是银珠子。”语气还是凉凉的没有情绪,少年动了动脖子,歪着脑袋去看掉在旁边的塑料袋,“我的馒头……” 沈挚视线挪过去,见一个还剩几口的馒头从袋子里滚出来了,掉在地上沾了点土。 “别想转移话题。”沈挚压了压他的脑袋,“你非法持有枪支,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你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说着,他转身开始掏手铐,那少年无辜的眨眨眼,艰难的低垂眼睛看他,“我杀的不是人啊,你不知道她是什么吗?” 沈挚稍微一愣,见那少年又转了回去,可怜巴巴的瞅着掉在地上的馒头,“脏了,不能吃了,下顿饭没有着落了。”似乎是很失落的。 然后沈挚只感觉一阵难以抵抗的大力忽然袭来,他整个人猛地被推翻,砰一声砸在地上。 手中的银枪被人轻易抢去,沈挚潜意识的掏出口袋里的手/枪,打开保险对准了那人。 “不许动!继续抵抗罪刑加重!”他呼呼喘息着,见少年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馒头,又慢悠悠的丢进路边的垃圾箱。 “好奇怪啊,你们每个被血族迷惑的人,都像中邪了一样。”少年拍拍手上的土,“很可惜你对她而言就是脏掉的馒头,可有可无。猎人对人类不出手的,你快走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寂了半秒钟,沈挚冷笑一声,收起手里的枪。 “那也比你连馒头都没得吃好吧?”他走过去,与少年面对面站着,比他要高出半个脑袋。 “她要吃我,总比去吃别人强,我是自愿的,再说了,你有那些作恶多端的血族不去抓,为什么要来骚扰她?” “我警告你,你尽管满世界杀你的吸血鬼,但是我家的这个你不许动,让我再发现你徘徊在她附近,我就……” “弄死你。”沈挚目光冷冷的瞪着他,少年饶有兴趣的看他,后来又低下头了。 两人擦肩而过以后,一个满身披满阳光,一个逐渐隐没黑暗。 粗枝大叶的沈挚,对于某些第六感却是意外的准,他知道馒馒嗅觉灵敏,怕她察觉到什么,特意在外头徘徊了好几圈,等身上沾满了花香才敢回家。 “我买了西瓜汁,喝吗?”推门的时候故意装出很高兴的样子,“周顶天妹妹回来了,他拉我们几个出去喝了一杯,你在家无聊吧,想我了吗?” 沈挚将手里的西瓜汁放在茶几上,转身坐在她旁边。 馒馒正在看电视,里头是一个购物节目,主持人唾沫横飞的推销手里的护肤乳液,镜头花花绿绿。 “馒馒。”她感觉那人只安稳了坐了一会就又凑过来了,两只手环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轻声絮语,“你想我了吗?” 刚想说什么的,忽然就说不出声了,她抬起左手摸了摸他的脸,“嗯。” 笨蛋,你身上吸血鬼猎人的气味连一树花香都盖不住,你让我怎么想。 ☆、chapter43 手机微信叮叮当当的消息提醒不停, 他们一票老糙汉的微信群聊不断闪烁着。 [男子汉顶天立地]:兄弟们明天都出来玩啊,让俺家妹子都认认这些大哥。 [孙悟空垂南天]:说实话吧, 我觉得认大哥贵精不贵多, 比如某些人就还是不要认得的好。你妹子高材生, 要注意保护眼睛啊! [天蝎祎]:这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掏耳朵) [沈石头]:…… 沈挚把手机丢到一边,把烧开的热水冲到泡面碗里, 里头的调料包刺啦一声, 那些脱水蔬菜都争先恐后的舒展开懒腰。 他伸手拎了个盘子过来盖在上面,两只手托着下巴发呆。 厨房的门大开着, 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馒馒,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两只脚裹着厚厚的石膏,手上抱着袋写着‘番茄汁100%浓缩’的饮料, 小口小口的喝。 面前的电视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叨咕什么, 他也没仔细听, 但她看的挺出神的。 沈挚掀开了泡面碗上的盘子,拿筷子搅和了下, 热气腾腾的冒出来。 “馒馒,吃面吗?”他忽然问。 “不吃。”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沈挚郁闷的垂下头,用筷子稀里糊涂的乱搅一通, 泡面被团成一大坨, 打着卷, 这时手机又乒铃乓啷的响了。 [男子汉顶天立地]:先说好, 饭桌上谁都不许开黄腔, 抓到一次罚款一百,下次陆队再抓壮丁干活的时候就喊他! [秦朝的娆姒]:同意10086。 [莫离]:同意身份证号。 [沈石头]:…… [孙悟空垂南天]:老沈这是怎么了?假期生活不美满啊? [天蝎祎]:我看是性♂生活不美满。 [沈石头]:…… 他赌气似的将手机啪一下调成静音,让那些猥琐的家伙们闭嘴,自己胡乱扒拉着碗,三口两口吃了个底朝天,原本打算就那么丢在水池里的,忽然想到什么,还是乖乖的去洗了。 馒馒吃掉了一袋子压缩血包,正在擦嘴,瞧见那个人挪过来了,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 “你自己在家都只吃方便面?”她侧过脑袋问他。 沈挚挠挠头,颇不自然的东看西看,“嗯,偶尔也自己做,真的是偶尔做的,只是今天碰巧家里没什么东西吃了……” 面对她戏谑的目光,他抿了抿嘴,“原本打算给你做的,可是你不吃东西……” “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吃,就像以前在黑岩一样。”馒馒笑了两声,伸手抽了张纸,擦拭他的嘴角,“我发现你这人一旦身边没人,都不懂的照顾自己,你的亲人都不会担心吗?” 她目光太温柔,沈挚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某种叫‘丝丝情意’的东西了,否则为什么心里会像吃了一整袋白砂糖似的,甜到齁。 他捉住她手捏在掌心揉动,小声嘟囔着,“你这么说就够了,我很开心。不要勉强自己吃东西……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也会担心。” 他这么说了,人慢慢靠过来,揽着她轻轻按在怀里,一只手抓着肩头,一只手捏着她右手,把整个人都霸占着。 馒馒抬头看他怪模怪样的表情,又有点想笑了,这人的心思为什么可以这么明显而毫不做作,叫她这个冷血动物都有了柔软的心思。 她忽然动了动脑袋,用头顶的软毛蹭了蹭他的下巴,沈挚一楞,瞧她目光温柔,也忍不住回应,低下头去挨蹭着她的发顶。 两人柔情蜜意的抱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枯坐一下午看电视购物也丝毫不觉得什么。 还是馒馒取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沈挚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看了看电视频道tv99?他怎么不知道中央卫视还有这样的频道!什么时候搞出来的? “对,xx小区1419室,□□,好的谢谢。”馒馒镇定自若的把电话挂断,瞧沈挚一脸奇怪的盯着电视,“怎么了?” “这是什么频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试着往前调去,画面变成tv1,往后调吧,成tv少儿,只有中间的99,那么突兀的卡在那里。 馒馒叹了口气,“我从昨天开始就在看这个频道了,你原来一直都没发现。” 沈挚瞪大了眼睛,馒馒指了指中间那两个唾沫横飞的解说员,“这个是吸血鬼频道,调频到特殊波段就能接收的,那两个人也是血族。” 沈挚更懵了,瞧馒馒打开频道信息给他看,“每天的播放时间和普通的频道一样,不过是昼夜颠倒了,白天多是没人看的电视购物和广告,晚上时间放肥皂剧和新闻。” “你想看吗?”沈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镇定自若的,看她调出以前播出过的节目视频。 “17日,俄罗斯血族最高领袖坎布尔洛夫斯基亲王在索契会见了到访的意大利亲王阿布列尔。在之后的记者会上,坎布尔亲王表示,华夏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是非常好的多边机制,为各国血族间加强合作和沟通提供了平台。” “新的福利措施再升级!18日起,在相关城市特殊部门登记户口的血族,每月将领取免费的压缩饼干10例,避光圣水5例,每月的免费体检等新的福利保障都将让血族生活更加稳定。” 过了一会插播广告了,一个脸上涂的花红柳绿的女人举着瓶和馒馒一样的化妆品。 “新款乳液质地避光药,更容易抹开,遮蔽阳光时间高达24小时,强效保湿,让你整个白天,晒不死!现在加入白派,就有机会获取哦~快拨打我们的电话吧,8008208820……” 沈挚:我看了两天了,我们看的真的是一个电视吗? 馒馒抬头看他满脸写的都是不可置信,忍不住笑起来,“不会吧,你真的没发现,哈哈哈你真可爱。”伸手捏了捏。 沈挚自觉丢了脸,不自在的转过脑袋不去看她,假装拨弄茶几上的纸巾盒子,留给她一个翘着呆毛的后脑勺。 馒馒喜欢看沈挚这样的反应,她等了两秒钟,看他没有回头,就凑过去了,把下巴搁在他手臂上,轻轻咬耳朵。 “我没有笑话你,真的……”每次她这样稍低姿态的撒娇的时候,效果总是无往不利的,馒馒看沈挚偏过头,已经满脸难耐了,她故意眨巴了下眼睛,“过来,亲亲你。” 他就感觉有个拳头咣当一下砸在自己心口了,沈挚把脑袋凑过去,要什么底线和节操啊喂…… 他搂住她背脊,低下头吮吸那两片粉色的唇瓣,舌头卷着她的,好像那里面有什么他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一样,吧唧的水声羞人极了。 一口亲吻似乎不够,他还想要更多,人已经渐渐往下,脑袋埋在肩窝里吸吻她的颈项。呼吸乱的像刚开始下雨的街道,车水马龙全部乱套。 馒馒两手抵着他肩膀,感觉他搂着自己越来越靠下,然后整个人都挤过来,压在她身上了,她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这会大概已经躺平了吧。 ‘叮铃-’门铃忽然响了,沈挚装作没听见,一手还继续往她衣服下面探下去,朝上面的两只小馒头不安分的乱动,馒馒敲了敲他的脑袋,他才恋恋不舍去开门。 外头站着一个全身包裹严实的快递小哥,身上的logo写的是[blood宅急送]。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过电视了,只觉得这个小哥怎么越看越诡异。 “你好,订购了两件衣服是吧,一共是299人民币,只接受现金。”快递小哥戴着墨镜,但是露出来的鼻头是惨白惨白的,沈挚觉得自己浑身发毛,立刻掏了钱给他,砰一声关上门。 拿回来两个塑料袋装的东西,他左右观察了下,“是衣服?” 馒馒有点来了兴趣,她招招手,“快拿过来我看看合不合适。” 第37节 沈挚寻了剪刀剪开袋子,见她拿出来一条灰色的大t恤,和一条……黑色的三角底裤。 “给你买的,试试看。”沈挚受宠若惊的抖开衣服,三下五除二脱了背心就套上去,“正好!” 馒馒看他转了一圈,腰身袖口都很合适,就是领口开的低了,露出一小截锁骨。 沈挚高兴坏了,笑容快要染上眉梢,“怎么想的给我买衣服了?” 她点点他的鼻尖,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三张大百,“你供血养我,我赚钱养家,天经地义的事情。”见沈挚脸都臊红了,馒馒满意的摸摸他身上的衣服,“这是一种新研发的布料,血迹不容易附着,就算沾染以后几天不洗,再用清水泡过也没有痕迹。” “因为会有犯罪嫌疑人利用这个漏洞的风险,所以还有配套的药剂,撒上那种药剂以后,原本衣服上的血迹就顿现无痕了。” 沈挚听的云里雾里的,他穿了一会,只觉得比较透气,也没什么重量的感觉,忽然间灵光一闪,“那是不是以后你咬我,就不用脱衣服了?” 馒馒笑了笑,“不是,而是你不用脱衣服,我也能咬你了。这二者是不同的。” “那内裤,也是我的?” “没错,也是一样的材料做的。” 除了母亲,第一次有女性给他买内裤,沈挚觉得有点懵,拿些那条三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等一下,为什么内裤也要用这种材料?他又不是女人,不会来大姨妈啊。 ☆、chapter44 “你的假期可已经过完了啊, 明天就接着来队里做牛做马吧。”孙垂南举杯碰了碰沈挚面前的啤酒,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屋里吵吵闹闹, 热气和油烟腾腾冒着, 他们一群男人们围坐一圈, 桌上摆着各种麻辣小龙虾、啤酒烧烤的,都是大排档界的扛把子。 周顶天身边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孩, 书生气息, 他正和她介绍在坐的同僚。 “我叫周璐,叫我璐璐或者小璐都可以, 英文名是luli。” 群男们便显得比较矜持,孙垂南故作潇洒的举杯, “我的英文名是south,小妹以后有啥事记得找孙哥, 绝对比这些大老粗都靠谱。” 他旁边几人都哄笑起来, 其中一个神神秘秘的说, “不对啊孙队,你英文名不是virgin吗?” 孙垂南哪里听得懂, 狐疑的瞥他们一眼,“那是什么意思。” “处男的意思啊,哈哈哈!” 霎时间孙垂南就恼羞成怒了, 他冲上去, 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一瞬间店里乒乒乓乓的乱成一团。 大排档老板叼着香烟站在柜台后面一脸淡定的敲着计算机:“砸坏东西要赔的啊, 你们大队长我都认得的, 别想跑咯。” 周顶天他们旁观的或者看热闹的正闹腾着的时候,沈挚默默盯着面前的饭盘,不声不响的就又喝掉两杯酒。 一个礼拜快到,馒馒的伤大概快好了吧?那她岂不是又要搬回去…… 有个人被孙垂南揪着头发按到他旁边的桌上,“处男我忍你很久了!……”“你小子活腻歪了,敢挑衅你孙爷爷!……”然后就是一群人挤了过来。 沈挚烦躁的伸手推开一个挤过来的脑袋,“走开走开,上那边玩去。”于是打成一锅浆糊的糙汉们翻来滚去,唯独沈挚一人遗世独立。 被吓坏的小周妹妹正襟危坐,看自家哥哥也不知道被淹没到哪里去了,一片狼藉的饭桌上只剩下沈挚一个人,“那个沈队长,我哥哥他们平时……关系就这么好吗?” 沈挚没反应过来,“噢,那都是在联络感情,你别当真。”他摆摆手。 但如此情况周璐哪里还吃得下饭,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包包,“麻烦沈队和我哥说一声,我先回家了,明天还要去找工作的。” “嗯,好。”沈挚看了眼周顶天……的大致方向,但是没找到人。 周璐走了不过一分钟,忽然又跌跌撞撞跑回来了,“沈队不好了,门口倒了个人!” 他一下子站起来,推开乱七八糟的椅子板凳跑到门口,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趴在垃圾桶旁边的地上,手边还有个空的塑料袋。 “喂,你醒醒!”沈挚蹲下去,用力把人翻了过来。 凸!竟然是那个小猎人! 沈挚试了试他的呼吸和脉搏,还活着,“小璐,你帮我去跟老板弄点水。”周璐手忙脚乱的往回跑,一边还喊着那堆继续打成一团的男人,“哥!你们快别打了!” 沈挚故意用力拍了几下少年的脸,“喂!你死了没!”一只手已经想去搜他藏在衣服兜里的枪,刚摸到枪把呢,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少年腾一下坐起来,但是随后就发现了,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手铐,动弹不得。 沈挚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你既然没事装死干嘛,让我抓到了算你倒霉。” 少年看他把银弹手/枪揣进兜里,也不像是会还回来的样子,略显无辜的坐在地上,“我不是装的,我是饿了,身上的钱花完了,买不起馒头。” 沈挚嘴角抽了抽,这时候周璐也拽了周顶天一群人出来了,手里端来的一碗水也没浪费,叫这少年仰脖子一口都喝了,完事了还舔着脸问还有没有。 沈挚觉得他起来不像是说谎的,因为脸上饿的都只剩下菜色了。 “老沈你把这小少年拷起来干嘛,他偷东西啦?”孙垂南头发被拽的乱糟糟的,整个人挂在周顶天肩上伸手探头探脑,“那我们把他带回局里好了。” 这一句话好像才是触到了少年猎人的逆鳞,他挣扎起来,拔腿就要跑,被身后站的几个警员拦住,“没做亏心事!去局里喝茶有什么好怕的!” 沈挚摸着兜里的手/枪想了想,“走,叫警车。” ----------- 这边馒馒还打着石膏坐在床上,她伸手敲了敲,发出闷闷的声音,陈迢小心的从阳台窗户里爬进来,“为什么不给我开正门?非得跟个贼似的爬窗户?” 馒馒面不改色,“你看我哪里起得来。再说你身手那么好,和你女朋友一样走大门,怎么能显示出来你陈哥诸云血族一把手的地位呢?” 陈迢被闷头一阵夸,飘飘然有点不适应,“说的也是……那我以后还是爬窗好了。” “哦对了,你之前画的肖像,我们在人事档案里找到他了。” “那猎人叫相里飞白,复姓相里。还是五年前陕西省一个消失的姓氏考察项目里录入的信息,很少见,但是身份证户口都没有查到。” 他自来熟的坐下,翘起脚,却见对面馒馒不动了,“你咋了?” “你不知道相里家族吗?” “我又不是查户口的,我哪知道!” 馒馒干笑两声,“从前猎人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家族,‘长风千里凌云志’说的就是当时最有地位的三家部族。据说相里氏的祖先力量强大到,曾经击杀过一位亲王,是血族的头号劲敌。” “他们也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但是却和人类一样需要进食和补给,就这样夹在两方中间几百上千年,慢慢的就都销声匿迹。到了现在,没想到还有后人活着。” 馒馒又敲了敲腿上的石膏,“从传奇家族沦为流浪猎人,真是讽刺。” 陈迢有点消化不了,“那照你这么说,这个小猎人竟然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咯!” “什么小猎人,你知道他有多少岁了。按照相里家族的秉性,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培养出来一个合格优秀的猎人。”她笑了笑,试着把两脚抬起来踩到地上。 “你帮帮我,我觉得可以拆石膏了。” ---------------------------------- 喝醉了的人各自回家,最后也就剩了周顶天和沈挚两个人,开车的是局里来的执勤民警,三个人默不吭声的夹着相里飞白坐在车内。 “你们不能抓我。”少年闷声闷气的说。 周顶天烦躁的把衣摆掀起来扇风,“少废话,你小子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倒学会装晕碰瓷了巴拉巴拉……” 他西里呼噜说了一大堆,少年头垂的更低了。 沈挚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点疑惑,“你叫什么,你的家人呢?为什么跑到诸云来?” 少年扣了扣手腕上的手铐,“我叫飞白,是爷爷让我来的,他说这里有大家伙。” 周顶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大家伙,熊猫团团吗?” 沈挚捏紧了怀里的银制手/枪,他知道猎人口中的家伙就是馒馒那样的血族,他们势不两立,你死我活。 “到局里登记你的身份证户口照片指纹和血型,别想溜了。”到一个红绿灯口停车时,飞白忽然抬头看向车前方的挡风玻璃,眼睛一眨不眨。 周顶天觉得好奇,他揉揉眼,“是我老年眼花了吗,是不是有东西在一跳一跳的啊。” 沈挚当然也看见了,他率先拔出抢来抵住少年的头,“说,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他看起来还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是血族。” “平时他们就像跳蚤一样蹦来蹦去盯着我的动向,现在我被你抓了,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杀我吗?” “所以我让你们不要抓我,这下我可救不了你了。”少年伸了伸腿靠在椅背上,旁边的周顶天和执勤民警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跳蚤要杀你?” 沈挚看两个男人手足无措的反应,回头瞪了一眼少年猎人,“你能把他们都赶走,保证不伤到人吗?” 相里飞白面无表情的伸出手,上面明晃晃两个手铐叮叮当当响着。 沈挚咬了咬牙。 他未曾这么直接的见过血族战斗时的样子,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速度和力量都在他现有的认知之上,经常这一秒人还在东方,下一瞬间就移动到了西面。 然后‘砰-砰-’撞击到墙壁上的声音也震耳欲聋的响,好像根本就不是肉做的一样。 过了一会,相里飞白甩甩手,从巷子里走出来,身上没有一点痕迹。 “我没力气,饿了,都让他们跑了。” 沈挚看了看车上昏睡的两人,“他们没事吗?” “只是晕了而已,等他们明天醒过来,就不会记得这一段了。”飞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安心吧,血族万不得已,不会和警方打交道的。普通的子弹虽然打不死他们,却也能受伤。” 沈挚靠着车门深呼吸几口,见他还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家的血族。” 飞白歪了歪头,“这算是交换条件?” “随便你怎么想,你不许动她。” 飞白长长的嗯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样子,沈挚眉毛一抽,忽然伸手从兜里掏了张一百的递过去,“买饭吃去……” 少年猎人眼睛一亮,“你想多了,她很强。”说完,人就像兔子一样,欢快的冲到了临近的一家饭店里去了。 沈挚看着车里昏迷的两人,还有饭店里攒动的人影,忽然有点迷茫。 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你? 废了一番周折才把两人一车弄回去,沈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在楼下的时候看到屋里的灯亮着,拖沓的脚步忽然加快。 “我回来了。”他打开门进去,忽然见桌上放着一堆做好的饭菜,荤素都有,看起来晾了有一段时间了。 “馒馒?”而原本应该躺在屋里的人影却没了。 沈挚一下子懵了,在卧室里转来转去,连被子都掀开来看了,“馒……”他话音一滞,只见一个人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嗯,我石膏已经拆了。”她伸着脚丫给他看了看,“喏,完全好了。” 沈挚从她雪白的脚板往上看,落到她下身穿着的……宽大的短裤前段的那块突出上,再往上是他的衬衣,松垮垮的挂着,一点线条都看不到。 第38节 见他眼神有如实质把她扒光,馒馒扯了扯身上的短裤,“这个是你的底裤,大小当我的热裤正好就借来穿了,你介意吗?” 我介意吗?沈挚扪心自问,我要是介意我特么就不是男人…… ------------ “你怎么忽然做饭了,不是不能吃吗?”站在浴室里冲澡的时候,沈挚忽然问。 “做饭对血族来说更像是一种仪式。你不会理解我们对食物的执念有多深,这大概是唯一还能欺骗自己是人类的方式。” 馒馒就站在门外面,他的一举一动都听的一清二楚,逐渐加快的呼吸和水流冲刷过肌肤的声息,过了一会她忽然看了看阳台。 “需要毛巾吗,你忘了拿。”然后等了一会,里头就有声音传出来了,“啊抱歉,我拿去阳台上晒了,麻烦帮我拿一下。” 沈挚这么说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腿间,然后刷一下把浴室的帘子拉上了,花洒关掉以后小屋里安静极了,他在薄薄一层布后面焦急的等待着,连自己心跳都听得到。 门被打开了,她的拖鞋大的不合脚,走起路来踢踢踏踏的,沈挚从帘子缝隙里伸出手去想要接,半天却没有动静。 “馒馒?” 然后他一愣,面前哪里还有什么浴帘,两人几乎坦诚相见。 馒馒将毛巾放在对面的架子上,转头看几乎是傻掉的沈挚,目光何止是光明正大,甚至还上下扫了几圈。 等到他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的时候,浑身都像虾子一样红透了,也不知道是被热水冲的还是臊的。 “你快出去,我、我是男人!” “我不是人。” 沈挚一愣,感觉因水流而异常湿润的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掉了。后腰那里忽然贴上来一只手,她轻轻用指尖滑他的腰窝。 馒馒知道,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抗拒的要死,但是心里其实很喜欢。沈挚就是这么一种只要逼一下,就会特别可爱的生物。 “承认吧,你已经迷上我了。转过来,你不想亲我吗?” ☆、chapter45和谐 “馒馒, 我们来日方长……”沈挚额头抵着浴室墙壁湿漉漉的瓷砖,热腾腾的水汽让他浑身滚烫滚烫。 “我不想糟蹋你。”虽然话是这么说了, 但沈挚却很奇怪, 把她推开啊, 为什么你的脚挪动不了分毫? 馒馒把脚下拖鞋一踢,赤脚踩在他后面, “我不想日方长。” 沈挚一愣, 感觉她的手忽然离开了,“还是说, 你嫌弃我不是人类?我猜你更喜欢那些热乎乎的女人,会哭会流泪, 毕竟你也是个正常男人……”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他猛地转过身,却发现她挨得很近很近, 她的长睫毛沾着水汽, 像清晨的露珠, 而他想要的嘴唇也仿佛近在咫尺。 沈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抱住她了。 “馒馒, 我是、我是怕你讨厌我。”他埋首在她颈窝里,嗅着初沐浴后的味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流氓……” 她感受着面前这具身体激烈的心跳, 缓缓抚摸过他还滴着水珠的背脊, “有人把我们叫做吸血鬼, 因为我们是寄生于人类身体的恶魔, 我们食人血, 让被咬的一方堕落、上瘾。所以沈挚,我怕遭到讨厌的人会是我。” 他闷着脑袋摇摇头,抱住她开始从脖颈开始亲吻,一直吻上额头,“你是魔鬼中的天使。” --------------------------- 陈迢家中。 他正在厨房里洗碗,水池里龙头哗啦啦的冲着水,干净的碗碟在一边摞起来。 “明天晚上想吃什么?我最近新学了一道水煮肉片,就是有点辣。” 钟青青走过来,将吃剩的菜放进冰箱,看到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东西,蔬菜水果鱼肉蛋都有,“阿迢,不用买那么多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你看你都多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跟着我吃苦头了。”他毒舌的抱怨着,转身拿了一个小金瓜洗起来,“老子既然是诸云第一扛把子的血族,就不能让你委屈了。” 钟青青笑起来,从后面抱住他腰,“谁给你封的名号,馒馒小姐吗?” “哼,还用她封吗,老大在哪里都是发光的。”陈迢嘴上硬邦邦的,手上动作却没停,把金瓜切成小瓣小瓣的装在盘里,“一会全都吃光不许剩,晚上的牛奶也别忘了。” 见身后的钟青青没有说话,他扁扁嘴,“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们的处境有点危险。我给不了你正常的生活,所以希望能尽可能对你好一点。” “我怕你厌倦了,就这么走了。” 狭小的厨房就那么安静了,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钟青青忽然将面颊贴在他瘦弱的背脊上,搂紧了叹了口气。 “你们都一样,你也好馒馒也好,你们都把自己看的太低了。” “阿迢,不要小看人类的决心。” -------------------------------- 馒馒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一句话,也许是在过去几十年内某一本流行的言情小说里。 说,男生在最宠爱你的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你要知道,当他爱到晕乎的时候,你就是道理,你就是他的天。 你一撒娇,他的世界就崩塌了。你一哭泣,他的世界就会产生革命。 爱是一定可以把他打晕的,如果不晕,只能说明不够爱。 她觉得很有道理。 “馒馒,馒馒,明天我就去找你的家里人,我们结婚。”他把她整个抱起来,赤身/露体的从浴室一路走到了卧室,窗帘被风吹的飞起,淡淡路灯的光芒照到大床上。 “我没有家人,不过你可以和我养父说几句。”她仰面躺着,看他跪在面前着急的脱她那件衬衣,手抖到连扣子都解不开。 觉得有点好笑,馒馒忽然伸手点住他的胸膛,“不行,我的伤才刚好,你会伤到我的。” 沈挚有点迷茫,看她坐了起来,“那怎么办……” “你把我绑起来吧。” 原本丰盛的饭菜放在桌上无人问津,已经凉透了。浴室里的小灯还开着,地上一排湿哒哒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黑咕隆咚的卧室里去。 只有微乱又粗重的呼吸,才昭示着这个屋里的人在做着什么。 沈挚半坐在床上,两只手用一根他自己的皮带绑在头顶,他两眼通红的看她,馒馒就坐在面前。 “我这样……你可以吗?”话一出口,才羞耻到自己都受不了,女上位什么的,光想想鼻血就要喷了怎么办,下面的小石头蠢蠢欲动,已经勇敢的站起来了。 馒馒看他那副样子笑了笑,“我要脱衣服了,你不许看我,我害羞。”屋里明明没有开灯的,沈挚却也无法反驳。 然后他的眼睛也被蒙上了,用的是他自己的领带。 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室内,这下连光线都看不到了,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不安起来。 “馒馒你在哪里?”身上的水渍已经干掉,凉飕飕的,这下才感觉到一丝/不挂的意思,双腿潜意识的想要分开,然后一阵一阵的酥麻从空荡荡的下面升起来。 “馒馒,让我碰碰你。”她就在他咫尺的地方,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过沈挚,他微微不安的表情和已经蓄势待发的身躯。 她蹭过去,坐在他大腿上,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抚摸他的胸肌。然后低头比了比自己的。 真大。 沈挚习惯性的凑过来,寻找她的嘴唇,口舌纠缠起来的时候,他想要伸手搂紧她,才想起来自己被绑住了。 “还记得你曾经唱给我过的小蛮腰吗?”吻的难分难舍的时候,她忽然离开,手指在他腹部沿着线条滑过画圈。 “你的小蛮腰,真的好像要。”她故意咬他的耳朵,沈挚只觉得痒的不行,腰猛地一顶,难受的要叫出来。 原本已经凉下来的身体又变得如火中烧,他什么都看不见,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她的触摸上,她在掐他的腹部,又变成掐他的大腿,然后滑到内侧…… “啊!”脖子猛地往后仰去,双腿曲起,臀瓣崩的紧梆梆的,她的手在那里…… 二十八年没被别人碰过的地方,倒是比他的主人更实在热情,小石头的反应恰好与他相反。沈挚侧着脑袋用胳膊挡住脸喘息的时候,小石头在她掌心跳跃,沈挚紧咬嘴唇压抑声音的时候,小石头已经开始哭了。 像玩具一样揉搓几回,正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她却不碰了。 “馒馒……放开我吧。”沈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怕他再多说的话,声音会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想反悔?”馒馒坏心的揪小石头卷曲的头发,让它一弹一跳的越发活泼。 沈挚闭着眼,心乱神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感觉腹部一痛,她已经一口咬了上来,“啊!” 她一手扶着他大腿,一手抱着他腰,锋利的牙齿刺破腹肌的时候,沈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痛楚还是快/感席卷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但是此刻脑中混沌一片,就只充斥着几个循环播放的字:馒馒馒馒,馒馒馒馒。 为了她死都行。 冰冷的躯体与火烧的滚烫,他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开,终于还是心满意足的抱紧她,翻身压住。 衣服丢在地上,床头滴答行走的闹钟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对互相纠缠的人影,没有做声。 ----------------- 第二天的警局,已经是下午了。 周顶天嘴里叼着根烟,没有点燃,傻乎乎的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了?”沈挚一脸春风得意的进来,用力拍了下他肩膀。 周顶天和郎雪贤一齐回头看了看他,“沈队,你第一天回来上班就迟到了,已经三点半了。” “迟到就迟到呗。”他的笑容如同春风般明媚,乐呵呵的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开始托着下巴傻笑。 郎雪贤瞅了眼他脖子上的红草莓,“沈队,听说你和馒馒同居了?” “嗯,没错。” 提到那个人,脸又有点烧了,大概是真正意义上吃到天鹅肉,有点上火,沈挚咳嗽了声,“那个,你们知道哪个牌子的钻石戒指比较好啊?” “不是吧,这就要结婚了!”周顶天猛地站起来,又跌坐回去,“唉……队里能看的爷们又少一个,尽剩下孙队那种类型了。” “看不出来,馒馒小美女还挺善心,能关爱沈队这样的空巢老人。” “你说谁空巢老人呢!”他一巴掌拍在周顶天头上。 周顶天一脸无奈,“现在是我要变成空巢老人啦!我妹子啊,原本以为带她见一见这些朋友,能让她打消找男朋友的念头,毕竟队里勉强能看的太少了,没想到……我漏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选。” “范幼辰啊,那个画风和我们一点都不搭的小白脸法医。”他懊恼的用力捶着桌面,‘砰砰’作响,“小璐早上来给我送过一次东西,结果正好碰到他,这真的是猿粪天注定??” “这才半天功夫,她已经跟我打探了好几次范幼辰的微信号了,魂都要被勾走啦,就差钻到他们法医部里去了。”周顶天‘pang-’一下一脑袋砸在桌上,“我怎么可能拦得住啊,这下真成空巢老人了。” 郎雪贤颇不认同,“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范师兄人可好了,受女生欢迎也是正常啊,别总是觉得人家比你帅就诋毁他,小心我跟你翻脸啊。” 周顶天闻此又‘pang-pang-’砸了两下额头,“看看,身边还出现一个敌国的。” 沈挚看他们这样,不由得想起曾经,他也是见过范幼辰和馒馒在一起的画面,和周顶天一样,他无端的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危险。 他看着馒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东西,家里养的小猫那样的感觉。 第39节 “你妹妹还小,学历又高人又好看,不愁找不到更好的。”安慰了几句,沈挚看了看表,起身往外走。 “沈队你去哪?” “我出去转一圈,你们到点就下班吧。” “感情你这一趟是来干嘛的?” -----521小剧场----- 当女主邀请去坐过山车,每本书男主的反应如下: 李放:这上面的人一定武艺高强。[认真脸] 烈洋:我先去看看上面有没有丧尸。[拔刀] 大灰:嗷呜嗷呜![扑过去] 沈挚:[脸红]可以牵手吗? ☆、chapter46 “什么!洋人吸血鬼要来我们这交流学习访问?”陈迢啪一下拍开桌子站起来, 他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职称,已经是个交着社保的正式工了。 馒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将桌上的纸笔什么的都收好, “得了, 现在血族也是国际化的族群,和人类一样, 不管各国私底下怎么互相掐架, 表面上都得和和气气的。” “艹!他们把血族第二戒律当狗屎吗!”陈迢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领权领权, 领土与王权,虽然说现在华夏没有皇帝, 还只剩一位行踪不明的亲王,也不能这么鄙视吧。” 馒馒看他一副眉毛头发要烧起来的样子, “难得你爱国的心思这么重。” 她笑了一下, 拍拍陈迢的桌子站了起来, “安心,现在华夏首都的一位大臣, 手段很硬,而且华夏的血族和人类也有合作,不会被欺负的。” “我先去吃饭了, 你自己玩吧。”陈迢气鼓鼓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了。 “哎, 你不就吃一个血包吗?吃什么饭去啊?带上我啊!” 天气热起来了, 连翘和樱花海棠已经开败, 草丛里有紫色的一朵一朵鸢尾花争相盛开,树叶也丰茂起来了,有点初夏的意思。 馒馒坐在某一栋办公楼后面的小花园里,头上是翠绿叶片的树,洋洋洒洒的阳光落在她脸上、身上,温度一高起来她就半阖起眼了。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等到身边了,又变得十分沉缓。她嘴角一勾,“我都要睡着了。”感觉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把她整个搂住。 沈挚凑在她耳边亲了一下,“抱歉,有点案子要处理,最近家犬丢失案越来越多,刑警都被征调去帮治安大队抓狗了……”看馒馒没什么反应,他迈开长腿跨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我是不是很无聊,之前也总是被别人说不会聊天。”沈挚懊恼自己嘴巴笨,也很羡慕那些不用想就能哄的人家女孩子笑呵呵的男人,窘迫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馒馒转头就看他苦着张脸,囧的像个表情包,忍不住用指关节敲了两下他额头,“少说话,多做事。会说话没什么了不起的,口蜜腹剑的人我最看不起了,话语是最没有成本的东西。” 她凑过来靠在他肩膀上,就算沈挚再笨也知道馒馒在哄他了。 他一把抄起她膝弯,将人转了半圈放在自己大腿上,这样就好像是整个抱在怀里了。 鼻子凑在她颈边嗅着,沈挚觉得幸福的晕乎乎的,“你不走了是不是…我们可以一直住在一起。” 这样他每天都能摸到她,亲到她,睡到…… 他自己胡思乱想着,脑筋又飞到昨天晚上放纵的一夜了,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一想到下面就要硬起来了。 “我挑了几个戒指,咱们有空去试试。”馒馒有点讶异于他动作之快,“戒指?” “嗯。”他紧盯着她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 “结婚?”生平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馒馒觉得有点新奇,“你做好准备了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那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范畴了。” 沈挚板起脸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时刻准备着。” “:d”她被这家伙逗的乐的不行,伸手捏捏他的脸,“那好,周末我们就去挑。” “不用等周末了,下班就能去!” “哈哈哈。”她抱着他脖子笑的前仰后合,小脸都憋红了。沈挚看着她时满目爱慕,忍不住凑过去,亲一口又亲一口。 --------------------- “为什么刑警大队还要去负责抓狗?从来没有听说过全国哪家的刑警队还要干治安队的活的,陆队是不是觉得我们太好使唤了?” 周顶天满头大汗,身上的制服都汗湿了,沈挚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沿着被阳光烧的滚烫的柏油马路一路走去,几乎每一家,只要是养狗了,都有失踪。 这个概率已经达到了60%,这是何其恐怖。 “几乎都是在出门遛狗放风的时候丢失,有些还拴着狗链呢,转头就不见了。”周顶天吧唧着嘴,“已经可以断定是一个有组织纪律的抓狗团体了。只是我们要从何找起?” 沈挚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小半瓶水,抹了把嘴唇,“这个团体的目标很明确:那些人工饲养的,皮毛油光水滑的家犬。” “它们卖相好,亲近人类,警戒性差,比起群口夺食的野狗,对家犬下手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也是,家犬养的肥,拿去卖肉还能卖不少钱。更别提倒卖出去当二手宠物了。”周顶天抠了抠鼻子,“这伙人还挺会挑。” 沈挚画了画地图上的门牌,“愁的是,这伙人没留下什么讯息,第一批被偷走的狗很有可能已经运出去了,治安队再抓不到,诸云的狗就可以申请濒危保护动物了。” “我的天,这么严重。”周顶天也没心情闲话了,凑过来看沈挚手中的全市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状分布,有些地方疏有些地方密。 “我看着怎么一点头绪也没有啊。”周顶天迷茫的挠挠头,“哪里都有啊。” “这个密集的地方是西郊公园,这边密集的是人民广场,都是遛狗人多的地方,每天傍晚的时候尤其集中,老头老太太,或者是下班了的夫妻俩。” 沈挚揉了揉下巴,“立案之后城南北的高速通道又加紧了严查,应该不存在蒙混出去的情况,但是家犬失踪的报案还在增加,就说明偷狗贼把犬只藏在了市里。” “卧草,胆子也太大了吧,几百只大大小小的狗啊,这些人把它们藏在什么地方?”周顶天开始冥思苦想,“这么多狗,叫起来肯定很吵,人少的小区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吧?” “菜市场?花鸟市场?” 沈挚拿黑笔画了几个叉,“诸云的犬市就那么两个,都是有工商登记的商户,谁家多出那么些狗来,不是更显眼?” “菜市场人来人往,不好藏匿。” 这么一说,周顶天更没想法了,他随便找了个马路牙子一屁股坐下,把袖子挽起来擦额头上的汗,“不行了,这么些狗,叫我们上哪找?” 沈挚也跟着他坐下来,两个大老爷们就这么狼狈的坐在路边,喝着手里的廉价矿泉水。 周顶天休息了会,埋着头喘息,忽然又动了动,往另一侧挪了几屁股的距离,沈挚耷拉眼皮瞥他一眼,“你干嘛……” “不知道什么东西,好臭的说。”他挥挥手,两条腿往前伸开,正闭着眼惬意呢,忽然感觉有人踹了他几脚。 “怎么、怎么了?!”周顶天猛地跳起来。 “气味啊!那么多狗,就算都是勤洗澡的家犬宠物,上百只凑在一起,那会是什么味道?” “养殖场的味道啊!” -------------------------- 十几辆警车停在一间灰色的厂房外面,警灯一闪一闪的亮着。 “警官,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家原本是养鸡的,后来不是禽流感嘛,这就给关停的,后来这厂房就一直闲置着,我真不知道他们把这么多狗藏在这。” “我真不知道啊,你们也明鉴啊。” 周顶天和沈挚站在一起,旁边还有十几个治安大队的警员,他们面前是一排排拴着号码和品种的犬只,大部分是昏迷状态,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一动不动的。 而有些体力好的醒转过来了,也很害怕的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这里的钥匙呢?”沈挚问。 那厂长面色有点尴尬,“我当时想着也没人会来偷一个空荡荡的养鸡场,所以就锁了大门而已……” “钥匙呢?” “沈队,大门的锁是被撬开的,里面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锁门。”周顶天插嘴道。 “所以他们是早就看准了这间为偷狗量身打造的作案场地,万一东窗事发,还能推到老板身上。”他哼了声,“想的倒挺美的。” “接下来查监控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沈挚说,治安大队几人点头,“放心吧。” 他们出来的时候,周顶天还颇为得意,“沈队你说,这次抓到狗算我功不可没吧?要不是有我那句好臭,你能有灵感?” 沈挚白他一眼,揽住肩膀两人挨着走,“你那句好臭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来来,为了让你更有灵感,能破更多的大案子,我觉得你花钱请客吃个晚饭是很不错的决定。” “不带这样的……” 两人在路边的小摊子吃面条,一人一瓶啤酒就可以解决,周顶天扒了几筷子,见沈挚吧唧吧唧点着手机,看那绿色的好像是微信界面。 “说起来你今天晚上不去接女朋友吃饭?馒馒小美女你舍得她一个人吗?”周顶天促狭的笑笑,沈挚一愣,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 “她今天晚上出去找朋友了,我一会去接她回家。”虽然是舍不得的,但是粘太紧让人讨厌了怎么办? “噢……”周顶天拖长了尾音,“这恋爱的酸臭味真真够大的……” 两人吃完出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遇见了一个蹲在路边喂野猫的人,作少年打扮,整个人好像要埋到黑暗里去了。 “咦,这家伙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周顶天忽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但是又想不起来,这就很奇怪了。 沈挚看了一眼,凸!又是那个傻子猎人! ☆、chapter47 两个人, 一只猫,站在昏暗的路灯下面。 灯泡偶尔发出‘滋滋-’的声响, 沈挚看了眼蹲在对面马路边打蚊子的周顶天, 骂骂咧咧的, 后来干脆点着香烟抽了起来。 相里飞白在沈挚旁边低头逗猫,野猫性情狡诈, 等到他手心的小鱼骨头吃完了, 它闻了闻,毫不留恋的飞快跑了。 少年顺着黄□□尾巴消失的地方看了眼, “上次你给的钱,我没有说谢谢。” 沈挚偏头瞅他, “我不是白给你的,你不用跟我道谢。” 少年波澜不惊的死鱼眼瞥了他一眼, “我没打算说谢谢。” 沈挚:“……” “那你是来干嘛?!”他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 发出轻微撞击的声音。 “诸云这个小城, 聚集了这么多数量的血族,这太不寻常了, 其中大部分的目标竟然是你家那个女性血族,她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相里飞白拍拍手心里的骨头碎。 “所以我想留着她,我就可以找出这个秘密, 揪出那些黑派的源头。” “爷爷一直都说, 吸血鬼是邪恶的生物, 猎人的天职就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才好, 决不能允许和任何吸血鬼扯上关系, 那会让猎人堕落。”少年抬头望了望天,“但是我现在是在和你合作,你不是猎人,大概不算违背约定吧。” 听到这话,沈挚才正眼瞧这个打扮寒酸,穷困潦倒的少年,“他们都说猎人是顽固不化的人群,希望你不是。” 第40节 “我不管别的血族如何,我只知道要伤害馒馒的,都是敌人。” --------------------- 警局办公室。 “你是认真的?” 范幼辰眉头紧皱,“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你要知道,血族的结婚请求提交了就是一辈子,没有后悔药吃的。而且他也会受到白派的监管,如果将秘密泄露出去,会是怎样的后果我也不清楚。” 馒馒用手指缠着自己耳朵旁边的小麻花辫,这是沈挚早上情动一时兴起帮她绑的,现在看看真的是幼稚到吓人。 “你的这个假设不存在。”她笑了笑,“血族结婚率低是出了名的,但是离婚率也是一样的低。我们对相伴一生的定义和人类不一样。” “你不觉得我来到这里和你说这些时,就是以百分之百相信沈挚为前提的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她能从范幼辰眼中看到明显的不认同、失望,和别的情绪,但她没有说破。 忽然有人敲门,“那个,范医生在吗?” 一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走进来,在看到馒馒以后脸色明显一变,“抱歉,你有客人在啊。” 馒馒识趣的站起身来,看对面范幼辰欲言又止,“我正准备走,你进来吧。” 周璐看他们两个的反应有点怯怯的,“抱歉范医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要不我先出去……” “不需要了。”范幼辰也站起来,他脸色有点冷的打开办公室大门,“馒馒,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要负责,作为你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馒馒看了眼他,“我不会后悔的。” 周璐望着她背影越走越远,小只而坚定的一步一步,好像永远不会回头,“这女孩是谁?好帅气。” 范幼辰面无表情,“是一个心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女人。” 周璐抿嘴一笑,“我倒觉得这颗石头,已经在缝隙里生了莲花。”因为她眼光是那么温柔,暖洋洋的叫人融化。 --------------------------- x小区-沈挚家 电视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大群羊追着只狼跑过,发出吵闹到恐怖的笑声。 馒馒刚洗完澡,穿着鹅黄色的睡裙坐在书桌前,面前是摊开的纸笔。她聚精会神的用铅笔刷刷刷的在纸上描画起来,旁边的水杯充当镇纸,也像模像样的。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唯有耳畔潮湿的发丝,轻轻滑落下来。 “头发不吹干会生病的,你是小孩子吗?”眼前一黑,一只手忽然探过来,拿着条毛巾就包住了她整个脑袋。 馒馒从毛巾缝隙里抬起头,看他忍着笑意替她揉搓半湿的头发,脑袋随着他的动作前前后后的晃动,却严肃的板着张小脸。 “我不是小孩子了,血族不会生病的。”馒馒伸手勾住他t恤领口,把他往下拉,沈挚顺从的弯腰靠近了她。 他掀起盖在她头上的大毛巾,把脑袋伸了进去。 他用大掌拢住她脑后,另一只手拨开她面颊上凌乱的发丝,用手指轻轻抚摸过她的眼眶,“你的眼睛真好看。”像红宝石。 闭着眼睛亲吻的时候,沈挚在想,有的人喜欢用水果和鲜花来形容女朋友,有的似玫瑰花,有的似草莓,不过我的小馒头大概是……牛奶冰淇淋味道的。 他嘴唇含着、不停吮吸着两片微凉的柔软,感觉她的舌头也探过来,像一条迟疑的小蛇,津液交换着,他自己率先控制不住。 如同在悬崖边刹车勒马,沈挚像触电一样猛地离开她,掩饰性的咳嗽两声。馒馒带着笑意瞅了眼他红起来的脸颊,自己揪了毛巾擦头发。 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他和馒馒之间似乎比之前还要暧昧,毕竟是做过深入交流的事的,彼此的关系已经不同。 那种羞羞的事情,她不说,他也不敢大刺刺就凑上去。如果被以为是下流的人,被讨厌了怎么办。 沈挚自己胡思乱想着,看她又重新拿起笔,在铅画纸上刷刷刷的描,动作熟练而迅速。 他好奇的凑过去,见上面是一个男人的大头肖像,三十岁左右年级,长的国字脸很周正,问题是特么的竟然还有点帅气! “你在画谁?不是,你竟然还会素描?”他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这个动作需要沈挚整个弯腰下来,他两个手撑在桌沿,不给她施加压力。 馒馒呼呼吹了两口铅笔粉末,“这很容易。”偏头看沈挚表情别扭,笑了下,“不用紧张,这不是我的什么人。” “他就是现在华夏仅存的最后一位亲王级血族,赵荔伯,我曾见过他的黑白照片,大概是长这个样子。” 画上的男人表情严谨,但是微细长的眼尾,就觉得似乎有些坏心思。 “他的信息是绝密的,白派调不到,与其说绝密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所以我想人类的公安系统大概能查出什么线索?我想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沈挚看她语气严肃,也收了原本吃味的心思,“他就是要加害你的元凶?” “只是可能而已,毕竟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古时候的皇帝。” 沈挚将画卷起来收好,淡淡道,“只要他在华夏生活,就有迹可循,人绝不可能彻底消失。” 闻此,馒馒忍不住撑着脑袋看他,此刻那一脸自信的表情,真的诱人。 他瞧她的表情还以为是害怕了,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别怕,我和你在一起。”语气又变回哄小孩了。 馒馒没有反驳,就这么享受他给予的关怀,有点像家人有点像爱人,也挺好的。 “不过,这个也可以给我画一幅吗?”沈挚指了指怀里的画卷,“就这样的人像。” “你想要这个?”馒馒爽快的又拿了一张纸出来,“素描很容易,不过没有灵魂。其实我擅长的是国画,下次给你好好画一幅。” 沈挚拖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枕着下巴看她磨铅笔的样子,动作利索,有和外表不符的成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好厉害,我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 他眼光爱慕,不自觉的就说一些可以逗她开心的话,只要馒馒笑一笑,这家伙就能美上一会。 “之前需要将城市里黑派的信息记录整合,但他们很难抓,我就只能先把肖像画下来,再一点点搜罗。其实基本上每一个白派都会素描,这算是基本功了。” 她将需要的几种色号的铅笔依次放好,“国画的话算是兴趣爱好吧,从我记事的时候似乎就会了。” 听她这么说,沈挚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那你是从七八岁就开始学国画了?我记得你今年才十八岁。” 馒馒:…… “你就当我十八岁吧。”她努了努嘴,沈挚有点摸不着头脑,说错话了吗? 他凑过去搂她的肩膀,把下巴搁在她颈窝,“馒馒……” “不是要画画吗,去对面沙发上坐好,不许笑。”馒馒推开他,扭过了头。 沈挚暗叹一声不妙,又不敢太死皮赖脸的惹怒她,只好乖乖走了过去正襟危坐,两个手放在膝盖上,像小学生的坐姿一样。 “换个动作啊,表情别那么僵硬。”馒馒看他那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没有画过肖像?” “没有,你是第一个。”沈挚侧过了身,两条腿分开一些,手握拳放在太阳穴旁边,作半躺状,“现在怎么样?” 馒馒摇摇头,他又换了个搞笑的姿势,“那这样呢?” 她两手托着下颌,瞧他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与其说是准备摆姿势画画,不如说是在逗她笑。 沈挚正绞尽脑汁扮小丑呢,面前的姑娘却还是板着张脸,好像他真的成了个小丑。 果然这种搞笑的活就是比较适合周顶天:-( “把衣服脱了吧。”馒馒忽然说,他身体一楞。 “你站起来,见过那些希腊雕塑吧,模仿一下他们的动作,我给你画一个半身的。”馒馒叹了口气,低头比了下大致长宽,“很快就好的,不用紧张。” 过了一会听到衣服窸窸窣窣声音了,她抬起头,这回轮到她愣住了。 “你怎么脱那么光?” ☆、chapter48 “你怎么脱那么光?”馒馒上下扫视着他一丝/不/挂的粿体, 没有说的是:其实我只是想叫你把上衣脱掉好画肌理而已。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沈挚捏着脱下来的衣服挡住下面的羞耻地带,听她这么说脸皮一热, “你不是说要模仿国外的雕塑……我也是见过一些的, 他们都是粿体……” 见馒馒托着下巴目光沉凝的看他, 沈挚暗自吞了口唾沫,感觉身上虽然光溜溜的, 但是皮肤更热了是怎么回事…… “不、不对吗?那要不我再穿回去。” “不需要。”馒馒拿起一支笔, 眼睛一眯,“站直了, 把腿分开。” 屋里静悄悄的,就开了一盏吸顶灯, 好巧不巧的就安在沈挚右上方,这样他身上几乎是一点阴影都没有了, 也谈不上任何的遮挡, 就是这么光溜溜的亮堂堂的杵着。 原本是侧站着的姿态, 因为馒馒不满意他的动作,变成了正面相对, 沈挚站在沙发旁边,一只手把着沙发背,一只手自然垂在大腿边。 一条腿微微弯曲, 一条腿直立, 他赤着脚踩在地上, 属于男性的形体特征恰到好处的完美, 肌理线条犹如东方阿波罗。 宽肩窄腰, 流畅的手臂肌肉,胸部下面两侧的子弹肌,还有一直通往神秘地带的马甲线,但是这具身体的当事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一直都是抿着嘴偏视一方,都不敢看她。 沈挚觉得脑袋有点懵,晕晕乎乎的,她指尖铅笔刷刷刷的划过纸张,发出的声音清脆又好听。他忍了一会偷偷瞟一眼过去,似乎是需要换笔的时候来不及,她干脆就把笔杆咬在口中…… 然后她忽然看过来了,一双眼睛好像太阳,要把他一寸寸的烧焦出洞。 “不许动。”她忽然说,沈挚脑袋一热,“我没有动啊……” “你是没有动,你让它也不要动啊。”他楞了一会,好像忽然听懂了什么,脸腾一下涨得更红了。 沈挚:ヽ(;Д`)要烧起来了…… “还有多久?”他难耐的问,两条腿扭扭捏捏的动来动去。 馒馒似乎是开始画特殊部位了,目光一直逡巡在他的……那个地方。被自己的女人研究那里,沈挚觉得任何一个男性都受不了。 “快了。”馒馒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他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睛里带点迷茫的水色,像个熟透了的果实,看起来就很甜。 她笑了下,故意停下画笔,撑着下巴看他。 “怎么了?”沈挚见她那样,尴尬的用手揪着沙发巾,脚下踩的地板感觉都热起来,“画完了吗?” 馒馒故意摇摇头,“画不下去了。”她坏心的指指他,“不一样了,还让我怎么画?” 沈挚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见小石头已经跟着呼吸摇摆起来,十分有精神的样子,整个站立起来,硬邦邦的杵着。 他猛地侧过身子,用沙发垫子挡住自己的赤粿身体,一边结结巴巴的,“我、我……” 馒馒看面前对着她的一对蜜色的光屁股蛋子,忍了又忍还是放下笔走了过去。 “现在还有什么好羞的,刚才我已经对着它十几分钟了,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她凑到沈挚旁边逗他,“它都不害羞,你害羞?” 沈挚被她捉弄,早就已经面红耳赤,他头脑一热,干脆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就滚到了沙发上。 “我是男人!”他恼羞成怒了,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着急的亲吻她的脸颊,然后唇舌往下,咬她肩膀上的衣带,大手滑到背后……没有穿内衣。 又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他手上动作不快,而馒馒的不反抗就似乎是默许了,她很快也被扒的精光,和他一样,变成人体雕塑的模特了。 第41节 “你不继续画画了?”她两手勾着他的脖子,看他埋首在她胸口,极富有耐心的反复舔舐那块的肌肤。 沈挚不舍得放开她,呜呜啊啊说了一些听不清楚的词汇。 被脱下来的裙子挂在脚腕上,馒馒调皮的用脚背勾着,一下下甩着,看什么时候会掉下去。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沈挚忽然抬头,伸手一把将它撸了下去。 “唔。”口舌被封住,他猴/急的凑过来索吻,馒馒被他整个压住,陷在沙发里。 她把玩面前人的头发,一下下揪他的红耳朵,手指顺着他光滑的脊背往下,不出意外的收获一次次的战栗。 沈挚正忘情的吻她锁骨,忽然小石头被人捏住,他臀瓣一紧,整个人忽然绷的缩起来。 “不……” 馒馒却不听他的,一只手探到下面,揉动那个烫呼呼的东西,身上人的反应又确实是告诉她:他很舒服。 过了一会,沈挚整个人都开始冒汗了,鼻息又沉又急,还混着一两声压抑的声音,她把他翻过来,就坐在他掰开的双腿中间,“还画画吗?” 沈挚用胳膊挡着脸,说都说不利索了,“画……画。”他腰部猛地绷直,往上一抬,再跌下去,腹肌一动一动的。 馒馒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不轻不重的肆意把玩小石头,看他已经开始张着嘴有意无意的喘息了,眼睛闭起来,脸上表情诱人极了。 “这个时候不应该都说‘啊,要去了~’吗?”沈挚一楞,咬牙道,“谁会说啊!我、我是男人……” 但是一段时间以后。她的手已经加快速度,血族力气惊人,沈挚两条腿用力踩在沙发上,脚趾都绷直了,下面一阵阵痉挛。 “放开,要去了……” 到后来云舒雨歇的时候,沈挚抱着她躺在沙发上,腰上盖着他脱下来的衣服,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脑子里一片空白,大概是天空被雨水洗刷过后的样子。 “其实我不是十八岁。”馒馒忽然说。 沈挚一愣。 “血族不老不死,我曾失忆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多少岁了。”她抓住他的手,“你会嫌弃我吗?其实我是一个老怪物,不是什么你以为的萝莉。” 见沈挚表情惊讶,唯独没有她想要的神色,馒馒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睫,“你睡吧。”她刚坐起来,又忽然被人搂紧了。 他埋头在她背后,什么表情都没露出来,“我总以为你很小,怕你嫌弃我老。这样正好,我们一起做老怪物,我陪你一起老。”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敲了他脑袋一下,“笨蛋。” ----------------------------- 第二天上班-警局 上午是各路领导开会,局长开完大队长开,然后再整合起来几个部门一起开。作为特殊派遣员的馒馒、陈迢也被拉着凑数,和他们刑警队、法医部一起开起了大会。 “这个下半年工作呢,我们要积极配合省会黑岩领导的号召,争取…加强…改进…消灭…做到…达成…的目标。” 下座的众人,个个都拿着纸笔本子奋笔疾书,看似认真听讲的样子。 其实仔细一看,范幼辰在手绘人体经脉图,郎雪贤在涂鸦汉堡鸡腿和可乐的简笔画,周顶天在勾勾画画二手房买卖的房源信息,孙垂南在筛选相亲对象,而沈挚……在写情书。 还没写完自己都快吐了,刷刷刷划掉。 他偷偷抬头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馒馒,她旁边的陈迢已经在打瞌睡了,眼睛闭起来,脑袋上下一点一点的。 而馒馒低头,正规规矩矩的在写什么东西,左手按在纸张上,右手捏着水笔,然后感觉到他的视线,她也看过来。 wan shang deng wo 他看着她的唇形,暗暗在心里念出来,然后脸腾一下红了,把脑袋埋的低低的,就压在桌面上。 “沈挚,沈挚!” “啊!”他猛地抬头,就见所有人都看过来,陆大队长陆一通站在主位上,脸上一副[你小子行啊,被我抓到了吧,有你的苦头吃了哦]的表情。 回头一看,周顶天[沈队,自求多福吧];孙垂南[阴沟里翻船哦,小样];陈迢[幸好老子醒的早];范幼辰[……];馒馒[……] “你说说看,我刚才说了什么啊?”陆一通慢悠悠的说。 沈挚脑筋飞快的转起来,“刚才陆队主要是批评了一下过去一年我们刑警大队所做工作的不足,办事效率低下、思路不清晰,并且指出了我们的缺点,要树立有限公安理念,有所为亦要有所不为,抓主要的、全局的、宏观的。明确职责,创新管理方式,充分调动地方积极性,迎来新的工作高度。” 台下的一片寂静,旁边的周顶天凑过来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哭了的表情。 陆一通眉毛胡子一抽一抽的,“你倒是把我要说的都说了,刚才我说的是抗震救灾,白鹿又发生了84级大地震,要紧急调遣附近的官兵去救援,诸云昨天晚上也有震感,你都没发现?” 沈挚目视前方,“睡得太死,我没发现。”震感确实是有的,来自某个小女人而已。 “那就罚你代我们队去救灾,负责协助解放军,每个大队都挑选一人,你们负责维持秩序。”陆一通甩了沈挚一个白眼,“即刻出发。” “是!” 散会以后一起去食堂吃饭,同事损友们望着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挚戳着碗里的面条,脸色又臭又硬。 “多带几件衣服,这是过来人的忠告。”一个老大哥过来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沈挚应了一声,孙垂南嘴里叼着个鸡腿,“要我说啊,多带点风油精和口罩才是真的。” 沈挚也不搭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他仰头喝水,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上臂。 郎雪贤凑过来看了眼她碗里的饭,“馒馒,你的菜看起来好好吃。” “嗯,是很好吃。”她托着下巴说道。 “(⊙-⊙)” 到后来沈挚回办公室准备行程材料,她跟了过去,称其不意捉住了他手掌。 “我陪你去。”沈挚楞了下,然后猛地摇头,“不用。” “那,我一个人在这里,如果别人来杀我了怎么办?”她眨巴眨巴眼睛,沈挚皱眉苦想,她亲了亲他的脸,“别担心我了,我不娇气的。” ☆、chapter49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自从离开家乡, 就难见到爹娘!” 绿色的军用卡车呼呼的在高速上狂奔, 宽大的车厢里靠着外围坐了一排兵,里侧是几个便装打扮的志愿警察。 沈挚穿一身黑色的运动衣, 背着大运动包, 他身边还有几个别的大队征调来的警察,都作运动衣打扮。 大概是因为这辆车上有唯一一个女孩, 这些兵涨红着脸唱军歌的嗓门尤其大。馒馒默默拧开了水壶抿了口水,打开手机看起了新闻。 “4月29日20时29分, 白鹿84级地震发生。20时42分,白鹿军区即成立抗震救灾指挥部。21时00分, 空军空防某工程处已派出50人的应急工程抢险队, 前往白鹿地震灾区救援。21时20分, 距离震中最近的某师炮兵团的一个营已经集结完毕、出动赶往灾区,距地震发生仅1个小时。” 女主持人身后的电子屏幕放大, 她能从空中拍摄的画面里看到,坍塌成废墟的房屋,折断的电线杆和树木, 断裂无法通行的道路, 还有满地的石块、土块。 “最早一批救援的军队已经赶过去了。”在震耳欲聋的军歌声中, 沈挚轻轻拢了拢她的肩, 馒馒点点头。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还是有点多, 尽管距离灾害发生已经过去十个小时,白鹿最主干的两条高速和国道都还处于断裂状态,所有的物资人力,都必须通过县道输入。 从诸云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在白鹿下属的平安县,他们的军卡就被迫停下了,所有的士兵和支援的警察都鱼贯下车,戴上分配的手套口罩,背上铁锹,扛上麻袋包的物资。 馒馒低头从地上抓起一麻袋最重的大米,甩到背上。 “怎么样?”旁边一个蒙着口罩的兵正好也抓了一袋,挑眉瞅了瞅她,“女兵可以搬点轻的。” 馒馒偏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着又甩了一袋叠上去,然后健步如飞的跑走,跟上在前面等她的沈挚。 兵:??? 这两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都各自背着两袋沉重的大米,丝毫不掉队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步行过断裂地带以后,就陆陆续续有看到搭建起来的帐篷和塑料棚子了。 一些已经解救出来的伤员或坐或躺,身上脸上是脏兮兮的灰土和血水,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做紧急救援,路边的空地上,有一些蒙着塑料布的人形,旁边跪着几个人。 声泪俱下。 “一二四班去西面中学救援,三班去协助搭建帐篷。其余人分散!” 指挥员下令以后,排列整齐的兵们一下子蜂拥而散,沈挚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立刻就带着几个警察火速往一边跑去了。 馒馒站在原地,几秒钟没有动弹一下。 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坐在帐篷下面,脸上脏兮兮的还带血,手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她默默流着眼泪,从包裹中露出来的小儿手臂,早已经青黑。 她转过头,不远处的一片瘫倒成粉末的废墟上,坐着一个男人,他两只裤脚挽起,左脚的一只鞋已经不见了,手里捏着个喝完的矿泉水瓶,表情木讷。 活的、死的;动的、静的。 人表现悲伤的方式有很多种,大概不需要嚎啕大哭,也能察觉出来现在的痛彻心扉有多深刻。 她脚步一动,却忽然察觉到什么特殊的气味,不是灰土或者人血,她立刻转变了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震中是在白鹿南面的一个县,临近一片山脉,受灾最严重的却是人口稠密的市区,因为是在晚间,几乎所有人都待在室内,居民区、或者正在上晚自习的高校最为严重。 东边的山林因为没什么工业项目,虽然距离相当接近震中,却是十分安静的。 馒馒踏在那些断掉的树木之间,飞快的蹿了上去,然后果不其然,循着气味,她发现了一片隐藏在山林间的房屋。 看得出来是很老旧的平房,不过现在也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但是和外面热火朝天的救援不同,她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出来吧。” 空荡荡的林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馒馒回头扫了一圈,“不要让我来自己抓。” 然后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了,几个裹着黑色大袍子的人从房屋废墟后面走出来,没露出一点皮肤。 “你想做什么,无耻的白派。”其中一个人凶狠的说。 馒馒看他们的打扮,“原来是避世派。”血族黑派又分为两种:一为远离人世的避世派,还有肆意掠视的野食派。 “你们有人伤亡吗?”她看了看他们的打扮,虽然也是灰头土脸的,不过似乎没有发生死亡例子。 为首的那个人又说话了,“你太小瞧我们了,不过是房顶塌了而已,很快就能再造好。” 他们虽然没露出脸,却流露出对她的不屑一顾来,馒馒拍拍手上的土无意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那下面还有无数人类被压在钢筋水泥下面,生死一线,你们就躲在这里?做什么,生蘑菇吗?” 她看似讥诮的言论叫对面那些消极避世的顽固们面面相觑,“为什么要救他们?人类觊觎我们的力量,还想控制我们,是最为邪恶的生物,人类和血族势不两立,你现在这么说,是要站在他们那边了?” 馒馒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那些裹着黑布的人,摇摇头,“我不站在人类一边,却也绝对不会站在傻子的一边。” 她转过身跳过一棵折断的大树,忽然回过头,“你们,曾经也是人类吧?还是活的时间太长,已经忘了。”那些人还是沉默着,她也不再说话了,快速下山。 一人被分别抬着手脚,从巨大石板下面弄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已经看不出衣服颜色,脸上厚厚的淤血,完全没有声息。 而士兵们在放下人以后,又迅速赶赴别的地方的救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跪在地上,抱着那个男人的脑袋,拍打着他的脸。 “睁开眼睛看看娘!我的儿啊!我的儿!” 馒馒的脚步只有一丝的迟疑,她很快的跟上了部队。 “下面压着四个学生,这是一整块的水泥板,不能砸断!”西边的中学,有差不多两个班的人还困在里面,随着时间推移,靠外的已经被救出,越往下越危险。 第42节 “让挖掘机固定住水泥板,我们下去。”沈挚戴着头盔,和士兵们混在一起,脸上身上全都是土,他正用铁锹铲着废石块,忽然看到馒馒走了过来。 “你来做什么?”他大喊了一声,声音却被轰隆响起来的挖掘机掩盖了。馒馒对他比了一个手势,站在了他们准备撬开进口的地方。 “小心,不要伤到人!”沈挚这么喊着,眼见那巨大的铲斗缓缓向下,将石块卡在铲齿之上,然后缓缓往上抬。 只要有了一丝间隙,士兵就可以爬进去,先稳定住下方灾民的情绪,喂些水,再根据情况将人弄出来。 馒馒看面前几个士兵试了一下,都因为缺口太小而进不去,他们商量了一会,决定用长杆刮着水瓶先伸进去。 “这个宽度的话,我……”她说。 “馒馒!”沈挚忽然打断她,他就站在与她间隔了一块石块的废墟对面,面色严肃,“不许!” 她抿抿唇不说话了。 后来他们好歹是又找来了一些可以固定的东西,在石块下垫一张桌子,然后用最笨的方法一点一点挖。 她看着沈挚满头大汗混着泥水的样子,感觉那废墟下面原本能探知到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微弱了。 “太慢了,你们再去多叫几个人来!”沈挚搬掉一块石头扔到身后喊着,但是有人应了句,“没有多余的人了!那边也需要救援!” 他呸一声吐掉嘴里混着灰的口水,“那就快点继续挖!石板折断,下面人就没救了!” 他正往手上缠布带,忽然听到旁边人唏嘘的声音,转头一看,见一个人正往缝隙里爬,腰上挂着几瓶水和纱布。 “馒馒!你出来!” 沈挚扔掉铁锹扑过去,趴在书桌撑起来的小小洞口,看她已经飞快的爬了进去,“你出来啊!”然而她一点都没有回头。 他只觉得彻底懵了,身后两个士兵把他拽了起来,搬过来救援的东西聚拢在洞口,纷纷讨论着这个勇敢的女孩。 过了两秒钟,他才反应过来,挤开他们又趴了回去,“馒馒!伤员情况怎么样!”用手电筒照进去,能看到她半个背脊,是半趴伏的姿势。 “四人生命体征良好,但或多或少的被压住四肢了。”听闻这个消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热火朝天的挖起土来。 沈挚趴在石板缝隙口,朝里面伸手,“馒馒,出来啊!” 她咳嗽一声,似乎被灰土呛了眼睛,但是精神很好,慢慢爬了过来,刚握住他的手,忽然身下的大地又颤抖起来。 “余震来了!所有人撤离!” 随着这一声大吼,所有原本还在挖土的士兵都果断跳下了石堆,沈挚努力撑着石板,撕心裂肺的喊着,“快出来啊!”她却摇摇头。 余震持续了有十几秒钟,沈挚回过神来的时候,是被人抱着腰拖出去的,他坐在地上。 原本支撑石板的书桌已经压断了,巨大的灰土扬起来,叫人睁不开眼。 馒馒馒馒…… 他疯了一样扑过去用手挖,扔出去几块折断的石块时,忽然看到一丝血迹。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砂石窸窸窣窣掉落的声息。 “馒馒,坚持住!”沈挚大吼着,似乎是有人来帮他了,然后切面逐渐平整,他看到了一个小洞。 他的女孩半跪在地上,左脚膝盖着地,一只手托着背上的石板,一只手撑着地。她脸上身上都是灰土,唯有一点点鲜艳的血液,从肩头那里流下来,混在沙里。 “她一个人抗住了下跌的水泥板……”有人在耳边惊讶着,沈挚只觉得自己看不见东西了,他伸手过去,努力往前,却也够不到她的衣角。 然后似乎感觉到他的动静了,她忽然动了动唇角,他读出来:deng wo “馒馒,你别怕,我来救你了。”他忽然爬了起来,捡起地上丢的铁锹,一铲子一铲子开始清除阻挡洞口的碎石块,遇上更大的,干脆自己徒手搬起来,一直到双手流血也没有反应。 很快了很快了,快碰到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一双黑乎乎的手在旁边伸了过来,沈挚扒拉石块的手一愣,见那人稍稍使力,石板就开始窸窸窣窣掉灰了。然后又有几个人走过来,他们互相帮助着一抬,这困扰他们好久的石板就被搬走。 “第四戒律责任,须互相照顾。”那个人说着。 ☆、chapter50 “第四戒律-责任, 需互相照顾。”那个血族浑身都裹着黑色长袍,两个眼睛还戴着墨镜, 看起来打扮的怪模怪样的, 但是沈挚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们互相合作着, 轻而易举的搬开了沉重的水泥板,露出下面的被压住的人。 馒馒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跪伏着, 整个肩膀都是血迹, 但就是她撑起来的这一点点高度,叫下面四个完全没有动弹能力的学生, 留下了一条命。 “儿子!”“闺女哟!” 守在旁边的家长一见水泥板消失,立刻就冲了过去, 和士兵一起将那几个学生抬了出来,所有人都留着口气, 都幸运的活下来了。 旁边有医生搬来简易的担架, 扶着她肩膀小心将人弄了上去, 然后脚下不停,火速的拉到帐篷里进行急救。 剪开衣服以后, 才看到瘦弱的肩膀上满是淤血,已经开始变得青紫,几个护士让她趴着, 利用简易的条件进行清洗, 沈挚就守在旁边。 “馒馒。”他不敢乱动, 颤抖着手想要碰她, 但是小姑娘闭着眼睛, 好像听不见他们说话。沈挚轻轻用纸巾沾着水给她擦了擦脸,“馒馒,睁开眼看看我。” 然后有医生过来了, “竟然没有骨折?这姑娘是大力士吗。”一番惊叹之后,大家还是井然有序的进行急救工作。 不知道过去多久,馒馒的担架被转移到别的地方,陆陆续续又有重伤的人群进来,沈挚却没有心思再出去了。 他用矿泉水的瓶盖倒了水,给她凑到嘴边,因为人是趴着的,却怎么也喂不进去。 正急的冒汗的时候,面前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很自然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你醒了!”沈挚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他轻轻摸了摸馒馒的额头,“疼吗?我快被你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声音有点哽咽,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努力眨了眨眼憋回去一点泪意。 她稀奇的瞅着他此刻难得一见的表情,“别担心,是小伤。”然后试着动了动右手,“你看……” “不许动!”沈挚一把制止她,“你还想我吓死吗?” 馒馒看他是真的生气了,撒娇一样眨了眨眼,“没事的,我已经比之前强壮多了。” 她轻轻在他耳边说,“因为我经常吃十全大补丸啊。” 沈挚一听,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凑到她唇边,“你吃。” 馒馒一顿,随即摇摇头,“你也很累了。” 两人在帐篷一角大眼瞪小眼,旁边有一家人抱头痛哭,只因为被救出来的亲人苏醒了。 后来沈挚偷偷地从包里拿了袋压缩血浆,让她咬着吸管慢慢的喝,虽不如人血也能补充一些能量,他就在她附近做一些帮忙的事情,不敢离开太远。 帮忙抬开水泥板的几个血族走过来了,有士兵和围观群众对他们行注目礼,为首的一个有些不自在,左右看了看,找到馒馒的位置自己找过来了。 “我们的责任只在于你而已,至于别人……”他们站在一起,环视了一圈凄惨的救援现场,“需要你拿那种东西来换。” “好,我给你们。”馒馒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了一小支东西抛了过去,“不过我也没有带太多,这是定金。” 那血族闻了闻,点点头和别人一起走了出去。 沈挚有点担心,却看到那些黑衣人很快就加入了别的救援队伍,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抬起巨大的石块,缠绕的紧紧的钢筋,还有别人根本无法动弹的地方。 “他们没有危险吗?”沈挚问。 馒馒笑了笑,“别担心,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而已,谁真能忘掉呢,自己过去是什么样的。” 有些事情势要经历枪林弹雨,有些目的势要途径万水千山。每一个天灾开始和结束的时候,一个民族都会得到生命的升华。 “挖出来一口大铁锅,咱们可以煮点米汤吃。”有个军人走过来说,立刻有两个大姐自告奋勇站出来,利用手头上的东西,挥舞起大铁勺。 大米是他们搬来的救灾物资,也没洗,就这么加水煮了。从没塌掉的厨房里找出来一些盐,再从从山上挖的野菜,乱七八糟的加进去就成了一锅粥。 尽管如此,每个分到的人都十分感激,有的甚至捧着皱皱巴巴的不锈钢碗哭起来,不知道是在哭毁掉的家园,还是失去的亲人。 “可以坐起来了?”没什么人的帐篷里,沈挚帮馒馒翻了个身,她攀着他肩膀坐了起来。 “胸本来就小,再压就没有了。”馒馒一本正经的说,“没事的,我只是皮外伤。等什么时候你再让我咬一口,我就又精神十足了。” 沈挚看她竟然又有了调戏他的力气,才算是放心,两人安安静静的抱在一起,好像白天的事情是彼此的一场梦。 沈挚正在擦她脑袋上的灰,忽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走过来。 一个脸庞满布皱纹的老奶奶走进来,她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手里端着一只碗,是个老旧的搪瓷大碗,外侧的白色涂层已经蹭掉了,上面写着的‘1998年铁路局赠送’的字样也只剩一半,依稀能辨认。 她探头看了看躺在沈挚怀里的馒馒,一瘸一拐走过来,将装满了米汤的大碗放下,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她点点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枯瘦的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想要说感谢的,却只是不停点头。直到馒馒拍拍她的手背,老人才又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馒馒,你是我的英雄。”沈挚抱着她的脑袋,情不自禁在额头上吻了一吻。她楞了一愣,然后将手从他衣服下面穿过去,环抱住他的腰。 白鹿大地震的受灾程度还在不断扩大,一次又一次的余震让那些尚未被救出的人的救援难度越来越大。与此同时、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医疗艰难、疫病的防治,都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死亡人数的数字也在每天刷新,也许在电视机上只是一串数字,在他们面前则是一具一具排列起来的尸体。 但是就连世界都要惊讶的,国人的这种惊人的救援速度,已经达到疯狂。 到了第四天,所有人都是脏的认不出来的样子,水源是拿来饮用和消毒用的,谁也没有资源拿来洗面。 沈挚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嫌弃,但是还不能换啊,只剩最后一件干净t恤了。他又闻了闻腋下,馊的他自己都受不了了,馒馒该不会是根本不好意思说吧…… 所幸这一块区域的救援任务已经快要到头,所有的幸存者都会被转移到附近的城市去。 “大家继续走,不要停!” 一条长龙缓缓移动,往道路断裂的地方走去,那后面就有卡车等待着了。同行的是最早一批支援的士兵,大部分还是救出来的灾民。 馒馒他们还留在原地,因为短时间内有大量的人死亡,天气炎热,许多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他们就负责记录死者的个人信息,遇到无人认领的情况,就只能记录下样貌、年龄、衣着和遗物。然后放在统一的尸袋里,集体掩埋。 有人在土堆上插了一支国旗,迎风飘扬着。 “大自然的愤怒,真是谁也挡不了。”一个黑衣血族站在馒馒身边,看不远处升起的土包,他身上的黑衣服已经脏的像是灰色,墨镜倒还是好好戴着。 馒馒笑了笑,“有死亡,才有涅槃。” 他们一群人默默站着,倒像是某种朝圣般的仪式,忽然有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靠近,馒馒转过头,见是一个小姑娘。 脸上还戴着纱布,身后跟着她的母亲。 她似乎是在辨认他们众多相同打扮的人中的一个,然后好像是下定决心了,快步走了过来,旁边那人本来想逃,忽然被拉住了衣角。 “送给你,你是好人。”那黑衣血族一愣,手中立刻被塞了一朵旧旧的绢花,就是那种特别土的红色的假玫瑰,不过看的出来小姑娘很喜欢,上面的绿叶子还好好地保留着。 “再见!”她笑了笑,飞快的转身跑远了,留下那黑派血族一个人捏着朵花发呆。 做一个好人,好简单的道理。 馒馒转身牵了沈挚的手打算离开,忽然面人被人拦了路,见是一个陌生的血族从远处走来了。 他看起来地位很高,这么一路走过来,原本站在原地的血族都退到了两边,然后一路走到了馒馒面前。 “你……叫什么?”那人问,“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旁边的黑派血族都很纳闷,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馒馒。 第43节 “我确定我不认识你,或许你是认错人了。”她这么说了,面前这个人才好似恍然了悟了,“也是……她早就已经死去了。” 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又转过身往山里走去,“她是曾经的五大亲王之一,名讳不为外人道,只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刚转化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满眼悲悯的看着人类。” “你们很像。” ☆、chapter51 打道回府的车上, 所有的人脏的就像从泥里捞出来的。 馒馒靠在沈挚肩膀上,脑中还在想着那个避世派老血族, 从他的地位和气味来看, 大概有一百五十岁以上了, 在现今的社会算是非常非常长寿的血族,这种老人有些自傲, 实在没必要说欺骗人的话。 而五大亲王中唯一的那位女性, 于清朝康熙年间出生,历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溥仪九帝。 她曾与人族帝王比肩, 文武百官俯首称臣,最后的结局却在战争中和其他三位亲王一起抵御八国联军, 战死。 除了通敌亲王赵荔伯,其余四位的名讳皆是机密, 所以就算到现在, 也少有人知道这曾经站在顶端的几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亲王……”馒馒喃喃道,沈挚侧头看了看她, “怎么了,累了?” 她摇摇头,攀着他胳膊又往上蹭了蹭, 沈挚抽手离得远了点, “别靠了, 我实在太脏, 我自己都受不了这身臭味了。” “那我也很臭吧, 大家彼此彼此。”她笑笑,故意抬着脏兮兮的手凑到他脸前晃了晃。 沈挚捉住她手腕捏了捏,“才没有,你一点都不臭。” 他想摸摸她的脸,然而看了看自己一手的泥,还是算了。 两人头挨着头靠坐在满是灰土脏兮兮的车厢壁上,旁边的人都累的睡着,谁也没那个力气来看他们。 一直到后来,黄豆大的雨滴从头上砸下来,睡着的人们才陆陆续续转醒。 “下雨了,你们拿那个塑料布挡下。”前面驾驶室里有人说,后边的兵们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是谁打头的,干脆脱了上衣洗起澡来。 “我去,身上的泥巴可以砌墙了。” “哈哈哈,你头发都编小辫了!” 糙的不得了的兵们你推我挤的,都站在露天的后车厢里,稀里哗啦的搓着身上脸上的灰土,有的胆子还大些的,干脆脱了鞋子光脚站着,又卷了裤腿到大腿根。 馒馒饶有兴趣的看这群人没脸没皮,他们都是充满活力阳光的年轻人,这一下解放了,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忽然眼前一暗,沈挚站了过来,挡在她面前,“不许看,男女有别。” 他扁着嘴表情微有怒意,雨水从头上流下来,汇聚成小股小股的水流,身上衣服都紧紧贴住了。 原本就没多少布料,这下就跟半透明的似的。 “你不洗吗?”馒馒坏笑的戳戳他硬邦邦的胸口,“我比较想看你的。” 沈挚一楞,根本没话可接,他别扭的转过头,也不让她走,也不走开,不知道从哪里拽过来一张塑料布,兜头罩在她身上。 馒馒头上披着布,就坐在他身前圈出来的一小块地方。沈挚身后是满满当当各色皮肤的年轻男人:黝黑的蜜色的,光溜溜的也有,偏偏都被他一人占住,叫她觉得那些好吃的血液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沈挚撸了把头发,把湿透了贴在脑袋上的碎发往后面撸,露出形状饱满的额头。他转头看了眼汽车行驶的道路,上面零零星星有断裂的痕迹,不少的地方连护栏都掉下去了。 雨越下越大,洗完澡的一些兵大概被淋的受不了了,纷纷抓了塑料棚子过去披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茂密的树林里,羊肠窄的柏油小道孤零零的横穿其中。 “等一下,前面发生道路坍塌了!”驾驶座里的人忽然喊起来,这一辆车紧急停下,连带着后面跟着的两辆也都被迫刹车。 有人走下去查看,对着前面断成两截的小路指指点点。 “马路原本就已经不牢固,这一次次余震果然没撑住。”司机回来说,“小道两边有堤坝,汽车下去了就别想上来了,所以我们只有回去再绕别的路了。” 他们这一绕,又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诸云,一群人虽然没有唉声叹气,未免也是露出疲惫的神色了。 白鹿周边有连绵的青山和森林,汽车在里面兜兜转转的寻找能走的道路,一折腾就是一天。晚上全体停止行进了,就在一处有山泉的地方停下来修整,用随军携带的铁锅做点东西吃。 “你家的小大力士不吃东西?”沈挚坐在外面火堆边和士兵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别人问道,“说起来那些打扮怪模怪样的人,好像也没见他们吃东西,该不会是神仙吧哈哈!” 沈挚吃完了野菜粥,抹了把嘴站起来,又拿了个馒头捏在手里,“她比较害羞,人多的地方吃不下,我拿回去给她。” 别人也只是随便说说,因为异性的话题永远都是异性,而馒馒年轻漂亮还力气惊人,所以总会聊到她罢了。 他果然在山泉旁边找到她了。 馒馒坐在溪水旁边的石头上,用手撩了水花泼在脸上,然后蹲下身擦洗胳膊和脖颈,拿了条手帕盥洗几遍。 “你来了。”她头也不回的说,甩了甩手帕招呼他过来。 沈挚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手怎么比平时还冷。” 馒馒笑了笑,拿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山里的溪水比较凉,但是很干净。” 见他身上还溅着些泥点,“你不洗洗吗?” 沈挚也知道自己脏,嗯了一声蹲到溪水边,脱掉上身半湿不干的t恤,哗啦啦的冲洗起来。 他下身穿的还是宽松的迷彩裤,脏的看不出颜色,水流从肩背滑下去以后,慢慢的没入裤腰那里,留下条水渍。清淡的月光下,显得他宽阔的脊背亮晶晶的。 沈挚闻了闻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手边又没有肥皂之类的东西,只好拿馒馒那条小手帕随便擦擦,洗掉身上的泥巴壳。 他看着变成灰色的小手帕,有点尴尬,“被我弄脏了,回去我再给你买……”话还未说完,腰心忽然一凉,她贴过来了。 那双手从背后绕过去,圈住他腰,不老实的上下探索的,她脑袋就凑在脖颈后面,两人紧贴在一起。沈挚忽然就僵住了,身体好像叫了暂停一样动弹不得,偏偏每一寸触感都这么真实。 她一会捏他的胸肌,一会逗弄两颗朱果,一会又往下揪他腰上的肉。 “不行……不能在这里。”他一把握住她手腕,喘着气磕磕巴巴的说,耳朵根已经红了。 馒馒咯咯的笑起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手从他裤子口袋伸进去,摸他的大腿,掌下的肌肉逐渐炽热起来,紧绷着小幅度颤抖,“还是说,你想我做什么?” 沈挚艰难的偏过头,呼吸逐渐乱了,“后面有人,会、会被发现的……” 馒馒嗯了一声收回手,她还没站直呢,他又忽然拉住她的,一张脸在晚上都能看出来是红的。 “去……去后面。” 几个贪凉的士兵走到小溪边来冲澡,他们动静挺大,稀里哗啦的踢出水花。 “喂,这是谁的衣服落在这了?”一人提起件掉在石头上的t恤,湿哒哒的还在滴水,旁人纷纷摇头。 “应该是那几个警察的,刚才谁来洗澡忘拿了吧。”几人说着,顺手就把他的衣服拿走了,沈挚听的清楚,却不能开口。 他躲在一棵树后面,馒馒就坐在他身上,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她攀着肩膀咬他的脖子,她冰凉的小手在他上身游走,滑腻腻的像一条美人蛇。 沈挚觉得自己是中毒了,不然为什么,他会想要把这条蛇藏起来,藏在怀里。 馒馒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他的伤口,弄得他身体一颤一颤,到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干脆就咬住自己的手腕,让嘴巴无法发出声音。 她吃了几口,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下沈挚的滋味,看他通红着脸,双目紧闭,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又忍不住做弄他。 她坏心的解开他皮带,手指就从内裤缝边沿滑进去,沈挚心里一急想要阻止她,却抵不过馒馒一把捏住了命根子。 “唔!”他低鸣一声仰起头,两手用力掐住她的腰,背脊已经绷的笔直,双腿痉挛一样往上耸。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林子外的几个士兵交头接耳,“里面有人吗?”然而他们怎么会得到回答,只有扑簌簌的树叶吹动的声音。 “可能是野猫吧。” 而这边沈挚咬牙忍耐着,馒馒却变本加厉,她凑过去咬他的耳垂,声音放的很低很低,“你裤子湿了。” 这种话就好像是在他心头又加上一把火,沈挚大喘着气,身上的触感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她软绵绵的像羽毛一样刮在身上的呼吸,她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吻,还有……她不断动作的手。 “唔……”沈挚下/身猛地一缩,馒馒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物一下抽搐起来,然后什么热乎乎的浓液喷出来,沾了满手。 “这回是真的湿了。”他通红了脸闭目喘息,听到她的话,原本就十足羞耻,现在更是就差找个地洞钻进去。 身后几个士兵嘻嘻哈哈的回去了,还带走了他的衣服,沈挚看面前小女人坏坏的笑,心里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他抓住她肩膀一口咬住,轻轻拿牙齿磨她的肌肤。 “怎么,生气了?”她好笑的看他孩子气的反应,忍不住拿手戳他的脸颊。 沈挚幽怨的抬头,后来干脆一口咬住她手背,亲来亲去,就是不肯开口。 馒馒:哈哈,这家伙真的是害羞了。 ☆、chapter52-和谐 抗震救灾结束以后, 网上和新闻界以光速流传开了许多感人至深的照片。其中有几张,不止被人类广为传播, 也受到了血族的注意。 “十天前发生的白鹿84级大地震, 不止社会各界人士参与进了救灾行动, 就连血族也伸出了援手,这让我们感受到了民族的伟大光荣。” tv99 里穿一身黑白西装的女主播将镜头拉近了身后的大屏幕, 里头的照片上, 一个女孩子被压在巨大的水泥板下面,脑袋低垂着, 满头都是灰土,但是托举着石板的手却没有放下。 “……”馒馒托着下巴看里头女主持人以夸张的言论歌颂着她的勇敢行为, 甚至还上升到了民族主义的高度,觉得她是架起血族与人类友好桥梁的先行者。 她好像想多了怎么办…… :你这个照片, 是白派总部那边要求挂上去的, 虽然我觉得不妥, 但他们觉得是对黑派的一种拉拢,作为补偿会给你加福利保障。 她看着范幼辰发来的信息, 觉得也是。有这样一个大好的宣传白派的机会不用,上面的领导估计也是傻了。 这样发展的话,幸好她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住了, 否则激进的黑派估计会来找她拼命的。 “你的东西都易碎, 我把小房间给你腾出来吧。”沈挚穿件灰色背心, 搬着她的纸箱子走来走去, 一会拿抹布擦柜子了, 一会又去扫地。 “我来帮忙吧,你忙不过来的。”馒馒看他热的一身大汗,忍不住说。 “不用。”沈挚摆摆手,他干脆走过来把她的拖鞋拿走了,让她下不了沙发,“我忙的过来,你别动。” 他嘻嘻一笑,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又去搬她的衣服箱子了。馒馒托着脑袋看他撅着屁股的样:傻子…… 那把红穗子的剑叫他挂在了电视背景墙上,她搬来的衣服占据了沈挚主卧衣柜的半壁江山,配饰护肤品还专门配了一个小书桌,上面摆着她的镜子。 两只口杯并排挨着,牙刷脑袋碰着脑袋,鞋子一大一小挤在鞋柜里,什么东西都是成了双份。 沈挚拿抹布擦干净了桌台,看上面摆着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有印着袁世凯头像的[袁大头]银元,有青花的观音瓷瓶,还有铜杯子,玉环之类的东西。 “这些是高仿的?哪里弄来的,挺好看。” 他随便拿了个袁大头抛着玩,旁边馒馒也伸手捡了个,爱惜的摸了摸,“都是我这些年收集的。”看沈挚玩的开心,又补充了一句,“是真货。” “……” “啊?!”他吓的手忙脚乱的放下,“你说,这些都是真古董?” 馒馒一脸正经的把银元又放回去,拿玻璃罩子罩了上去,“很奇怪吗?过去有段时间,这些东西不值钱,我就挑了顺眼的收来了。” 第44节 “虽然你女朋友没钱,没房车,古董倒是有一大把哦。”她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沈挚只觉得老天爷忽然丢给了他一个好大好肥的馅饼,不仅外头焦香可口,里头还汁水饱满,叫他忽然有种被幸运砸晕了的感觉。 “我要冷静冷静,我去冲个澡。”沈挚撩起胸前的背心擦汗,他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乎乎的冒着热气,馒馒看他拿了换洗的内裤进了浴室,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们一起洗吧。” “啊?”沈挚惊慌失措的回头,见她已经进来了,自然的把浴室门反手关上,啪嗒一声。 里头的空气比外面闷一点,她一边走一边踢掉拖鞋,身上只有一条宽松的睡裙,他一下就觉得身体热起来了,汗津津的感觉越发粘腻。 “真的吗?”他搂住馒馒的腰,她笑眯眯的踮起脚,一口亲在他下巴上,“假的。” “你不愿意那我现在就出去好了。”作势就要走,果然立刻被拦住了。 他脑袋压在她颈后,呼吸急促的喃喃细语,“我怎么会不愿意……” 水流哗啦啦的冲刷而下,热腾腾的蒸汽弥漫开,叫这间小小的浴室里的景色也看不清楚了。沈挚抱着她压在洗手台上,馒馒臀下面垫着块大毛巾,她搂着他的脖子紧紧相拥,两人唇齿交缠,口舌唾液间发出的声音被淋浴挡住。 沈挚意乱情迷的吻她,从锁骨开始一路往下,正情浓的时候,耳边的水声忽然一下停止,他茫然的抬头,见馒馒点了点他的嘴唇。 “不许发出声音,邻居会听见的。” 湿哒哒的浴室里,有低低的、闷闷的一点喘息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低鸣,一个人背靠着墙壁站着,两条腿大大的分开。 “唔……”忽然他手臂猛地收紧,整个人痉挛一样颤动起来,他用力箍住面前人的腰,而这个小恶魔却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他胸口。 那对朱果特别小,棕红色,平时是软软的,被逗弄着调皮以后会硬一些,像个小葡萄粒。而她发现玩弄这对葡萄粒时,他表现出的反应会特别特别令人惊喜。 “馒馒,馒馒……”沈挚张着嘴呼呼哈哈的喘息,脸庞通红的像个桃子,偏偏一双眼睛好像没有焦距,迷蒙无辜的半睁着。 “舒服?”她抬眼看他的表情,舌头还卷着…… 沈挚难堪的用手臂挡住脸,她把他吃掉了,彻底吃掉了。 ----------------------- “我们的小英雄回来了。”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馒馒收获了所有人的瞩目,他们有叫她小英雄的,也有叫小大力士的,沈挚对此表示很自豪。 陆大队长也很高兴,上面的表扬下来了,民间也有自发给奖励小红旗的,这让他面上有光,诸云刑警队的声誉都提升了不少。 “馒馒可是咱们的福音啊。”周顶天凑在沈挚旁边拍马屁,“馒馒一来,什么悬案绝案都能破,什么大事小事都能解决,连最难搞的陆大队长,都被哄得开心啦!” “沈队,咱们的春天莫非要来了?” 沈挚喜欢听身边人夸她的话,心里也美滋滋的,他瞥了眼周顶天,“不,是你的快要来了。”我已经身在春天里了。 身处另一个办公室的馒馒:(啊欠)打了个喷嚏,谁又在想我了? 陈迢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面,面前摊开一张报纸,“你这趟出去,可成名人了,不管哪份报纸,只要有抗震救灾的板块的,你可就是头条。” “我该管你要份签名的……”他小声嘟囔着,馒馒没搭理他。 “还有那群神经兮兮的避世派,浑身打扮漆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黑派吗?” 陈迢无语的捏着额头,“老子当黑派的时候,那穿的可都是国际大牌,跟他们似的黑皮麻子随便一裹,上个电视也不搭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黑派都是群什么变态呢!” “你废话好多……果然还是作业布置太少了吧?” 馒馒叹口气,嗖一下扔过去一堆材料,正好落在陈迢案头,“既然那么闲,那你帮我录资料吧。” 陈迢分神看了眼,“什么嘛,老子又不是居委会的,家住几号楼屋里几居室还要记录啊。”他看了看馒馒丢过来的眼刀,默默咽下了反驳的话。 “好嘛,帮你就是了。” 又瞄了眼报纸,“咦,这个古董收藏家又从国外买珍品了,哈哈,还是老套路啊,我就是不捐给国家,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馒馒随口一应,“什么珍品?” “一个康熙年间的……豇豆红镗锣笔洗,什么玩意,看图片挺普通一个缸子嘛。”陈迢不感兴趣的把报纸丢到一边开始工作,馒馒反倒停下手里的笔记了。 “豇豆红笔洗?” 正要询问详细信息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了,“喂馒馒,是我。”沈挚的声音有点焦急,听话筒里呼呼的风声,他像是在路上快步奔跑。 “诸云又发生恶性命案了,陆队要求你和我一起去,但是我觉得不好,一会要是有人找你,你就说你不舒服!有什么问题都推给我!” 她沉默了一秒钟,“既然是陆队的指示,那你也别推脱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在哪?” 沈挚脚步一顿,最后站在原地,“你别动,我去接你。” 到后来所有人聚集齐整,法医、法证、刑警、侦查员,加上一个家属馒馒,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片豪华的别墅群门口。 “一会你就在外面呆着,不要进去知道吗?那样的画面女孩子不要见。”沈挚斩钉截铁的说,语气不容拒绝,馒馒捏捏他虎口表示安慰,这个人才稍微放松一点。 “警察先生们来了,请进。”开门的一个穿黑色长衫的老管家,礼数十分周全,一点也不像是发生了杀人案。 这是一栋三层别墅小楼,车库里停着几辆好车,门口还站着几个佣人打扮的年轻男人,都簇拥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身后。屋里精致装潢,还到处都摆满了撞在玻璃器皿中的古董,花瓶、挂画、一些小摆件,看得出来主人财大气粗。 “死者在……”沈挚刚问了一句。 “女人不许进来!”话还没说完呢,这老头忽然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声,所有人都吓得站在原地。 郎雪贤刚戴上手套准备往上走呢,硬生生的刹住了步子。 “对,就是女人。”老头指了指馒馒,“出去!” ☆、chapter53 老头指了指馒馒, “男主外女主内,现在是女人出现的时候吗!” “我就特别不赞同什么女法医, 女警察, 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要揽这种事, 看见什么东西就吓得直哆嗦,能派上什么用处?” 他鄙视的上下审视着穿着白大褂的郎雪贤、还有一身便衣的馒馒, “有时候国家就是喜欢用一些女人妆点门面, 打扮的光鲜亮丽最好。” 老头的目光肆无忌惮,馒馒面无表情, 郎雪贤倒被气的满脸通红,她咬牙切齿想要反驳, 沈挚忽然走过来拦住她,“屋里的死者是谁?” 他是看着管家说话的, 后者楞了片刻, “是我家少爷……” “是你发现的?” 管家点点头, “没错。” 沈挚掏出笔记记下,“那你们现在所有人都是嫌疑人, 这位老爷拒绝我们的法医上去检验,有阻碍办案的嫌疑,按法律我可以直接把你移送到警察局。” 他这么说了, 身边别的警员也是臭着张脸, 谁也没有给他们留情面, 周顶天甚至掏出手铐来一甩一甩的, 狠狠瞪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老爷……”管家吓坏了, “还是先让警察们上去吧,少爷……”在场所有男人都没有出声,安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老头脸色一黑,抿着嘴偏过脑袋,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 沈挚使了个眼色,周顶天走过去掏出警官/证,“麻烦协助我们做一下笔录,办案期间所有人都有义务服从警方调查,你们每个人都是嫌疑人。” 然后原本站的整整齐齐的男仆们都骚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撇清关系,谁也没有心思再理故作威严的老爷了。 沈挚带了郎雪贤和两个法医助理准备上楼,他朝门口看了看,馒馒正好也在看他,她点点头,好像在说:放心。 别墅每层楼都有不少房间,配备有一间电梯,沈挚他们走楼梯上去,扶手两侧还挂着许多装裱起来的画作。 “老爷腿脚不太好,电梯是给他使用的。”管家回头说了一句,双手潜意识的搓了搓,很快走到三楼拐角的时候,他明显紧张多了。 “人、人就在哪里……”他们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楼道尽头有一扇打开一半的铁皮厚门,里头呼呼的吹出来白色冷气。 “这是冰库?”他们几人走过去,沈挚猛地刹住脚跟,郎雪贤也有点惊讶,但是还算镇静自若的在死者周围进行工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场的还有谁?”他们面前一个已经冻的硬邦邦的男子,保持着趴伏在门边拍门大张嘴的动作,身上已经落了层霜。 老管家不敢看,低着脑袋偏过头,“这是我们的二少爷……我、我昨天晚上进来采冰,谁知道打开门……没有别人和我一起,冰库的钥匙只有一把。” 沈挚记录下来,“所以有机会进入冰库的只有你一个人。” 老管家慌乱起来,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哪有胆子杀二少爷啊!” 沈挚做了个嘘的动作,看身后郎雪贤他们三人已经将尸体装入裹尸袋中,比了个ok的手势走出来了。尸袋还冒着冷气,顶出硬邦邦的形状,老管家吓坏了,站在沈挚身后不敢动作。 “走,我们一起去警局。” 他们下楼的时候,那群男仆还在和警员们叽叽呱呱的闹腾,一个个都嚷嚷着自己不是凶手,还拿出了不在场的证据。 周顶天大手一挥,“少废话,全部带走。” 馒馒正站在门口观察屋子里的摆设,见那老爷忽然站起来了,“这还有什么好查的吗?我家的冰库是全权交给管家的,钥匙只有他有。” 他这么一说,原本已经浑身僵硬的管家就变得更面无血色了,“老爷,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怎么会去害二少爷呢!” 但是任凭他怎么说,屋里别的站着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一副看凶手的表情。 到了警局以后,管家当然是被重点监控的对象,被戴上了手铐押进了审讯室。 “死者袁俊二十六岁,男,是袁中华的第二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家族挺庞大的。” “死者生前头部遭受钝器重击,出血量不大,有轻微脑震荡,但不是致死原因。浑身没有其他伤口,没有家族病史,身体健康,甚至之前一直有坚持健身。” “死亡原因,是冻死。”郎雪贤说,“袁中华家的冰库温度是-5c,在进入半个小时之后,袁俊可能死亡。” “但是根据他死亡时候的动作来看,后来他确实是恢复意识的,并且还试图求救。”只是没有人听到而已。 一群人围着桌子沉默了。 “他被东西打中了头部,所以说凶手是比袁俊还要强壮的男人?所以才有可能将人拖到冰库里关起来?”周顶天想了想,“这么说他家几个男仆挺可疑的。” 沈挚没有接他的话,他拿一支笔在桌上写写画画,“法证那边有什么发现?” 一个男人站起来把桌上几个袋子列出来,“冰库里没有什么证物,他随身的只有一套丝绸睡衣,一双拖鞋,连手机什么的也没有,但是不排除被报案人管家拿走的可能。” “冰库门把手上只有管家的指纹,钥匙上也是一样。但是,我们在冰库大门上发现了死者袁俊的指纹,内侧和外侧都有。”法证这么说了。 “钥匙上的指纹说明不了什么,伪造很简单。”沈挚往后靠坐在椅背上,“口供那边有什么发现?这个二少爷是个什么身份。” “对家仆的笔录还没有结束,人数有些多。”周顶天挠挠头,“这个二少爷袁俊啊,和他大哥三弟不一样,是个浪人。” “咳,就是个做事情特立独行的人,喜欢搞个慈善基金啊,弄个扶贫帮困之类的活动。前不久还到处飞国外要宣扬爱国主义。”周顶天有点唏嘘,“挺有个性的人。” 馒馒正拿着份白天陈迢看过的报纸,“袁中华是个古董收藏家,这在诸云圈里是比较有名的。他家主要的产业就是古董市场,大儿子现在坐镇店面,还算顺风顺水。” “一家人都是做这个的,这个二儿子有点不合群了吧。” 周顶天甩甩手,“有钱人嘛,任性。” 大概到快晚饭时间,所有人的笔录结果才出来。 “现在是一边倒的说辞,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管家李福顺。” 第45节 沈挚将所有人的笔录纸都摊开,“别墅门口的监控显示从下午开始就没有人员进出,所以凶手一定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家仆们在一楼有自己的卧室,六人一间,彼此之间有不在场证明。管家自己一个人一间房,在他们隔壁。袁中华的房间在三楼电梯口,和袁俊的挨着。” “这么说凶手只能是管家李福顺了?”周顶天有点懵。 沈挚站起来,和馒馒对视了一眼,“目前没有证据。” 在警方采集样本的24小时内,所有人的无法离开警局,李福顺哭丧着个脸坐在凳子上,脸色漆黑,他两个手拷着手铐,一副死到临头的样子。 旁边几个男仆你挤我挨着,都离得他远远地,老爷一个人坐在长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到沈挚过来,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大儿子马上就要从美国飞回来了,你们不能不让我走,我律师马上就来了。” 沈挚偏偏头,立刻有几个警员过来,把他拉到了别的房间,“你们要做什么!严刑逼供吗!”袁中华气急败坏,但一只脚似乎站不太稳,只能跌跌撞撞的被按坐在凳子上。 “放轻松,我们是好警察。”周顶天阴测测的笑着,屋里灯光黑魆魆的,压迫他的心理防线。 “你腿脚不好不便出门,所以你每天几乎都是呆在家里。”沈挚淡淡的说。 袁中华警惕的瞪着他,“你小子想表达什么?” “听说你要把李福顺辞退?” 袁中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事,想了一想回答道,“他年纪大了,我让他回家养老不好吗?” 沈挚点点头,“他在你家干了一辈子,现在膝下两个儿女都已经成家,你叫他去哪里养老。” 袁中华转过头,“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奴才就得有身为奴才的价值,他已经老掉牙了,我难道还要给他送终不成!” 这席话让在座的警察都感觉很不舒服,好像一个人是被当做价值物来买卖的一样。 周顶天偷偷跟旁边人说:这老家伙特么是从清朝穿过来的吧。 沈挚淡淡一笑,“但有件事你不说,难道以为我们就不知道了?除了管家手里的一把钥匙,你手上还有一把万能/钥匙,可以打开这栋别墅所有的房间。” 袁中华脸色微变,“呵呵,这又能说明什么?我自己的财产,我怎么可能放心全都交给李福顺一个人,当然要备一把钥匙了。但是你们找到我的指纹了吗?就凭钥匙能说明什么!” 沈挚点点头,“确实没错。” “你的房间就在三楼,和冰库离的不算远,你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袁中华面色古怪,“你是在怀疑我了?!他是在里头冻死的,我腿脚不好,我要关那么大个人进去根本不可能吧!我已经是把老骨头了,而且我耳背,就算在我屋外拍门求救我也听不到的。” 沈挚托着一边脸看他,“小周,拿手铐。” ☆、chapter54 “你们要干什么!”袁中华大喊起来, “你的领导呢,我要告你们暴力执法!” 他张牙舞爪的挥着手里的拐杖, 然而在场的几人却没有理睬他的, 周顶天啪啪两下将手铐轻松给他扣上, 将人往桌面上一压,“老实点!” 袁中华又急又气, 胸口呼呼哈哈的大喘起来, 像头老狮子一样盯着沈挚,后者泰然自若的站起来, 取了几张照片放在他面前。 “知道你的马脚露在哪里了吗?” 沈挚将几张照片分别展开,袁中华低头看了眼, 又恶狠狠的开始瞪他。 “这套睡衣和拖鞋是你儿子的吗?”沈挚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 袁中华想了又想,咬牙道, “是。” 沈挚点点头, 朝周顶天招招手, “小周来配合我一下。当一个人被重物击打头部,导致晕眩以后, 身体是失去部分行动力的。” 于是周顶天装作晕倒的样子,瘫倒在地上,然后沈挚将人扛在肩头。 “你们的房间和冰库都在三楼, 仆人们没有意外不会上来, 所以你就存了把袁俊扔到冰库冻死的想法。”沈挚扛着周顶天往一边走, 后者的两条腿拖在地上。 “但是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沈挚指了指周顶天的鞋, “袁俊当时穿的是不带鞋跟的丝绸拖鞋, 你要一个失去知觉,在地上被拖行的人,两只鞋都要好好的穿在脚上,这个难度有点大吧?” 袁中华忽然不吭声了,沈挚又拿来另一张照片,拍的是大门上的指纹印记,被特殊液体标记成荧光蓝。 “我们在冰库大门的内侧和外侧都发现了指纹,这就很匪夷所思了。”沈挚歪歪头,对周顶天说,“你如果在昏迷状态下,被人关进房间里,进去时你还会想着扶一下大门吗?” 周顶天摇摇头,“不会,除非我是装晕的。”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袁中华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你说什么?!” 沈挚拿出尸检报告,“袁俊在被你砸中头部以后并没有立即晕厥,我猜或许就是你手中的拐杖,只造成了一点出血,完全不足以致命。” “因此你的一击,只让他短暂性失去行动力而已,但是你却误以为袁俊被你砸晕了,有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让我猜猜,你的好儿子大概还以为父亲只是想要惩罚自己,没打算反抗吧?等到被扔进冰库时,已经来不及了。” 沈挚紧盯面前的老头,“袁老爷,我说的对不对。” 袁中华脸色惨白,大粒大粒的汗珠滚落下来,“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根本就没去过冰库,他在里面喊什么求饶什么我也没听见!” 话一出,他自己捂住了嘴。 沈挚歪歪脑袋,掏出笔录的记录刷刷写下去,“噢,你没听见他的求饶声。” “好奇怪啊,你都没去过,你怎么知道他在里面求饶?这种时候不应该喊救命吗?”全场鸦雀无声。 沈挚将所有人的笔录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动,袁中华好像受惊了一样身体颤抖了下,然后低下了头喃喃自语,“我大儿子来了我要你们都撤职……全都告去法院。” 沈挚没搭理他,“来看看你说了什么吧。在别人都不清楚死者死因的情况下,冰库作为第一或者第二案发现场都是有可能,但是只有你!” “只有你很明确的知道,,为什么呢?” 周顶天着急的说,“因为这老家伙就是凶手啊!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只有凶手在现场才知道啊!” 沈挚鼓掌,“恭喜你都学会抢答了。” 他这么一说,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在袁中华身上了,沈挚还觉得不满意,又补充道,“关于你的万能/钥匙的说法,其实是我编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快承认呢?如果不是伪造管家的钥匙,那就是有别的方法,你想怎么样都行。” “关于指纹,你是一个古董收藏家,我想你的房间里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鉴赏珍宝时佩戴的白手套。” “你戴着白手套和钥匙,用拐棍把袁俊打晕了以后试图拖到冰库里杀死,他也没有反抗,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你没想到他根本没晕,在里头不停的拍门求饶。” 沈挚啧啧摇头,“没想到一个父亲对待儿子会这么狠心,活活看着他被冻成冰雕,我真是有点佩服你了。” “可怜啊,以为只是惩罚的袁俊不会想到,爸爸永远不会再打开门了。” 这时候被派出去查验的刑警也回来了,“沈队,我们在三楼走廊里发现了袁俊的血迹和头发,在袁中华卧室的厕所中发现了扔掉的白手套。” “这根拐杖也拿去化验,应该可以发现袁俊的血迹残留。”沈挚指了指袁中华手中捏的死死的拐棍说,后者面目狰狞,抬头狠狠的瞪了眼他。 “是啊!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他想要站起来,但是被身后的两个警员牢牢控制住了,“不听话的儿子,死一个就死一个吧!我还有好多子女,各各都比他优秀!” 好像想起了什么愤怒的事情,他一张老脸扭曲的像个鬼,“他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好好替我赚钱就算了,还总是出去花天酒地没个正行,竟然还把主意打到我的宝贝们头上了,简直是不孝!” 沈挚抱着胳膊看他呼哧呼哧喘气,手里的资料本翻了翻,“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袁俊去年开始策划一个国宝回归计划,要将失落在世界各地的国宝送回国内。但是你很反对,你作为文物收藏家,都只是将其占为己有,想要你把东西拱手送给博物馆,大概就是在剜你的肉。” “但是袁俊做了,他偷偷将你从国外走私回来的古董送给了首都博物馆,而且没有告诉你一个字。” 沈挚看了看图片,“哦呵,还是个上了报纸的珍品,有康熙印章的豇豆红镗锣笔洗。” 说到这个东西,袁中华一下子就炸毛了,他挣扎着跳起来,大吼大叫着,“都是他这个该死的孽障,天知道我为了这个东西花了多少钱吗?他倒好,说转手就给我转手了!” “可是你这个是走私的吧。”周顶天挖挖鼻孔,“原本就是犯法。” “你懂什么!这可是珍品!”袁中华红着眼睛狂叫着。沈挚摆摆手,就有人把他架起来往后面关押的地方走去。 沈挚两个手插着兜,看走廊里馒馒还坐在外面等他,“你好了?”她看到他出来,迎过来。 “嫌犯落网,别的仆人都打算辞职回家了。”她说,这个袁家的父杀亲血案也算是这么轻轻松松的告破。 “嗯,没事了。”沈挚摸摸她的脑袋,看馒馒有点心不在焉的,“怎么,饿了吗?” 她笑笑,“不是,我觉得有个什么东西让我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沈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安慰性的抱了抱她。 到第二天,袁中华的证据、口供已经全部齐全,他的大儿子小儿子也赶来了,女儿始终没有出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谁也没有替父亲辩驳。 “杀人伏法,天经地义。”大儿子袁豪冷冰冰的说。 “我等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小儿子袁程这么说了。 几个警察互相看看,这有史以来最快解决的恶性杀人案,就这么结束了,犯人袁中华任凭他家财万贯,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押送去法院受审的时候,他似乎还没有从这个现实中反应过来,“我的儿子呢!叫袁豪来见我!他老爸要进监狱了,他还不快点出来!” 周顶天应了两声,“好好好,等你进去了,里面的人都会管你叫老爸的,你不缺儿子了。” 袁中华不理他在说什么,硬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扒着车门不肯进去。在警局呆这一晚上,他好像老了十几岁,满脸沧桑,连走路都是拖拉着腿,“袁豪呢!叫他来见我!” 馒馒看着撕破脸皮躺地上耍赖的袁中华,忽然觉得好讽刺。 “你们这群混蛋东西!李福顺呢?给我滚来啊!”袁中华嗷嗷的喊着,周顶天把他塞进车里,“别叫唤了,已经就剩你一个人了。” 袁中华好像不信他说的,仰头左顾右盼,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馒馒,“不听话的儿子,不听话的奴才还有什么用。”他恶狠狠的诅咒,“你们都会得报应的。” 馒馒挑挑眉,“只会依靠别人逞能的老头,还有什么用?丧心病狂的老头,还有什么用?”她走过去,站在周顶天身边。 “得报应的那个,会是你。”见袁中华又要破口大骂,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手掌,“对了,你那个康熙印章豇豆红笔洗是赝品,你不知道吧?” 这一句好像彻底击溃了袁中华的心理防线,就似乎被人告知自己努力了一辈子是目标是个气泡糖的一样,他表情都扭曲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馒馒脸上带点微笑,“这件东西,在甲午战争之时就已经被打碎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后人续作的赝品而已。哦,大概值个几千块钱吧。” 看着失魂落魄的袁中华被警车拉走,馒馒觉得心里平静如水。 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叫他看着自己精心奋斗的一切,化为泡影。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赝品,你对古董还有研究呐?”周顶天一脸崇拜的说。 馒馒笑了笑,“有研究过皮毛而已。” 我不会说,这个东西其实以前是我的吧。 ☆、chapter55 觥筹交错的夜晚, 明灭的烛火一闪一闪,有打扮精致的宫人提着灯笼走过, 广袖宫衣带来幽幽的芬芳。 “这洋人的灯就是不一般, 都无须置换灯油。” 第46节 “宛如白昼呢, 陛下日后夜读也不费眼了。” 几个打扮贵气的男女坐在上首,围着一个小小的灯泡说话, 有讨巧的太监宫女在一边迎合, 哄的几人咯咯直笑。 她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感觉到暖风阵阵, 熏香四溢。 这是梦,也是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那群人逃走了!”陈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砰一声撞开她办公室的大门,却见馒馒背对着大门口, 冷静的伏在桌前。 “馒?”屋里明明没有别人, 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脚步忽然迟缓下来了, 声音也放轻。 哎……怎么有点小学生见老师的感觉。 “进来说话。”馒馒招招手,陈迢屁颠屁颠走过去。 “上次我们抓到的那九个野食黑派啊, 竟然让他们跑了!这群看守的也太不靠谱了吧。”陈迢扯了凳子坐在她下首,馒馒停下手里毛笔,“你说什么?” “就今天早上的事情。”陈迢把手机上的小视频给她看, “喏, 监控拍到了一部分镜头。” 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 太阳只有昏暗的一点光。在黑岩特殊办事处的大楼外面, 几道黑影忽然急速蹿出, 像闪电一样几个跳跃消失在视线里,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野鸟。 “他们袭击了一个送饭的工作人员,用他的身份卡逃了出去。”陈迢摸摸下巴,“这群人可真能忍,一直潜伏到摸清了换班的规则才选择行动,他们直到逃脱,都没有遇到任何保安!” 馒馒挑眉看他,“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 “是啊,一直到换班的巡逻队来到,才发现人早都没了。”陈迢撇撇嘴,“要我说啊,这些人就该饿饿他们,不吃苦不掉眼泪。” 她默默吹干宣纸上的水迹,就怕不是他们自己潜伏着要逃,而是有人故意放走…… --------------------------- “要一个包子,肉的。” 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区,一个家半旧的包子摊前站了一个人,少年摸出兜里的几枚零钱,小心翼翼换了一个白胖包子回来。 ‘呼呼-’他吹了两口,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旁边几个路人看到了,都捂着嘴小声议论着离开:这是饿了几天了,流浪的吧。 正狼吞虎咽着呢,相里飞白忽然停下动作,他脸上还挂着油星,就那么傻乎乎的抬起了头,口里的肉也来不及嚼一嚼。 “气味……变了……” 他双脚用力一蹬,‘腾-’一下跃上房檐,迅速的狂奔着,原本还在笑他的几个路人吃了一惊,“人呢??” 而他们口中的人已经化作一道流星,嗖嗖嗖的穿越街头小巷。 沈挚刚处理完一起抢劫案出来,刚才被情急的劫匪泼了一身汽油,这会浑身都是怪味。他正拿了手帕擦拭脖子呢,忽然嗖的一道影子消逝而过,在肉眼前留下一道黑色虚影,却什么都没抓到。 “什么东西?”他甩甩头,揉了揉眼睛,然而面前除了滴滴叫的警车就只剩下几个同事。 “沈队,你快回家洗澡吧,我一会就把犯人押走,放心。”周顶天善解人意的走过来,原本想拍拍他肩膀的,手一滞换成了摸自己脑袋。 “你这味实在是……”他呵呵一笑,沈挚白了他一眼,“那我走了,你别大意啊。” 周顶天满口答应,他这才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又戴上帽子。 一路上行人捏着鼻子避开的有,摇上车窗隔绝的有,反正连等红绿灯的时候,沈挚身边也没有站着别人。 沈挚:( 好歹回到家,门口忽然走来一个人,“你好。” 是个戴眼镜的青年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样子,瘦瘦高高的长相端正,背着个文艺的麻布袋子,头发又长又卷的披着。 “你是?”沈挚摘下头盔,这青年人哈哈一笑,“我就问个路,我要去卫国路那边的湖口写生,请问怎么走啊?” 沈挚想了想,大体给他指了路,“你要是找不到的话还是打车比较快。” 青年目光专注的看了看他,过了会有礼貌的点点头,“好的谢谢。”他背着布袋子,踩着布鞋左晃右晃的走远。沈挚摇摇头,走进楼道里。 “哎,我好像记错了,卫国路在北面……”然而等他追出去时,身后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走的倒是挺快。”沈挚嘟囔着,没有多想。 过了一会,馒馒回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斜着一条男士外裤,不远处掉着他两只鞋,袜子一左一右脱在旁边。 再走几步,沈挚泛着股怪味的t恤扔在浴室门口,上面压着他深灰色条纹的平角内裤。 馒馒:盯—— “你回来了?”里头水声一停,沈挚抹了把脸,“我身上太臭了,洗个澡马上就出来,你先休息会,我马上洗衣服。” 她嗯了一声,弯腰拾起他的脏衣服,顺手放在换洗的篓子里。 然而沈挚停了水,光着身子在里面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她开门进来……喂,你在期待点什么啊。 馒馒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几乎每到一个地方,她的脑中就会多一段记忆,犹如潮水一样涌来,陌生却又如此熟悉,是她过去几百年间遗忘了的时间。 “爱卿觉得大清国运如何?” “自然是国祚绵长、万寿无疆。”两名女子对坐亭上,台阶下有垂手站立的青衣小监,湖边杨柳青青,水波盈盈,亭台楼阁,富贵逼人。 “不必唬我。”其中一人笑了声,“我心里有数。” “五人中我最喜你,只因你最像人。”年长的女子脸上敷着厚厚的粉饼,看不出原本长相,“他们活了太久,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 “答应本宫,替本宫看看将来。看看将来的人们,是如何评说我的。” 馒馒猛地睁眼,看屋里已经黑下来了,太阳彻底落山,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没有,他听起来似乎是在穿衣服,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高柜里摆着一套她收藏的青花瓷茶碗,馒馒的目光落在上面,看这曾经随手把玩使用的东西,如今却被摆在玻璃格子里,被当成文物一样欣赏。 “也许不会再有用你泡茶的机会了。” 沈挚擦着湿头发走出来,看她目光有点涣散,“馒馒你怎么了,泡什么茶?” 他走过来蹲在面前,拿自己的额头碰她的,“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噙着一点笑意摸他的脸,偏偏一句话也不说。 沈挚被看的心里有些不安,他拿手掌包住她的,轻轻搓了又搓,直到她的手指也温温变热。 “别怕。”沈挚拿拳头捶了捶自己胸口,“沈石头在这,谁也不能欺负你。” 他一脸正经,目光诚挚的看着她,馒馒忽然有点想哭又有些想笑,然而眼泪已经几百年未曾流下,干巴巴的。 这家伙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小沈,你是笨蛋吗?”馒馒拧了拧他的脸,手心被他脸上没刮干净的胡渣扎的痒麻痒麻的,沈挚没躲,反倒伸过脑袋过来,还不要脸的爬了起来往她身上挤。 “哈哈哈,别闹了。”馒馒挣扎起来,推拒着他的大脑袋,“我要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他从她颈窝抬起头,莫名期待起来。 馒馒眨眨眼,“不许看,把脸转过去等我数321” 沈挚乖乖听话,被她蒙着眼睛按坐在沙发上,他怀里被塞一个抱枕,让他不能腾出手来瞎摸,“馒馒,好了吗?” 他等了一会,面前却好像没什么动静,“我要睁开咯。” “3-2-1”耳边忽然有一个细细的声音说话,沈挚心里噗通噗通狂跳两下,等到光线重归的一刻,才发现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幅画。 清清淡淡的水墨,与传统似有不同。纸上画了一棵落满了樱花的树,粉色痕迹晕染了正面纸张,唯一留白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人。 “是我?”他猛地站起来。 馒馒撑着脑袋看他欣喜的端详着画纸左看看左看看,“喜欢吗?之前不就和你说了,比起素描我更擅长国画。” 他将宣纸小心放好,“我不裱起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我要私藏。” 然而提起素描这两个字,沈挚的脸腾一下红了,他厚着脸皮蹭过来,像条大型犬一样卧在旁边,“谢谢你……你要是再想画,我还可以当模特的。” 她被他抱在怀里,身体陷入的是温暖坚实的怀抱,这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异常充沛。她忽然想到……为什么在遇见沈挚之后的记忆,比以往任何的都要鲜活。 过去的三百多年,荣华富贵,称赞敬仰。 我曾经与康熙对饮,咸丰为我刻章,光绪称我一声老师。清朝十帝九帝囚,最后一帝在幽州。黄金和珍宝都被历史掩埋,所有灰色的画面都像快放一样过去了,我还是活在自己的轨道里。 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名字,少了几个同伴,多了一群朋友。 “你又在想什么?”他问。 “我没说,礼物其实是这个。” 她凑上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小石头。” ☆、chapter56 乌云呼呼的吹过来, 犹如一张天幕慢慢落下。 有不少行人朝天看了几眼,感叹着又是哪位仙人在渡天劫了, 却只能兜头快跑着, 躲避豆大的雨珠。 相里飞白蹲在一家杂货铺的门口, 天色黑下来以后,中年老板刷拉拉的将卷帘门拉下, 然后披着雨衣踩上三轮车, 溅起一溜水花。 他抬头嗅着空气里的味道,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带上点疑惑:气味, 变得更复杂了。 猎人们把吸血鬼分成特殊的级别,比如:s、a、a-, 那么现在的诸云就是每一种都齐全了。 如同百鸟朝凤一样,向着这一座小城汇聚而来, 超越了全球任何一个大都会的血族人口占比, 密集到令人恐惧。 “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 或者是什么人。”他想了想,脚上用力一蹬飞身跃上屋檐。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了, 雷雨越下越大,路上已经不再有闲逛的行人,噼里啪啦的雨水击打成声, 城市被一遍遍冲刷、清洗, 成为新的样子。 “喂, 出来吧。”一个熟悉的女吸血鬼蹲在沈挚家的阳台外面, 大雨天的她还戴着墨镜和帽子, 身上披一条丑丑的雨衣,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桌边的馒馒。 “你从我家一直跟到这里,就是为了一点避光药?你的耐心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馒馒将阳台上的衣服收起来,折好放进衣柜里。 “哼。”那女血族撇撇嘴,“你没发现吗,诸云出现了很多陌生的血族,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你一个白派根本无法立足。” “把避光药给我,我可以帮你逃出去。”她循循善诱着,像个要拐卖小孩的怪阿姨一样对着馒馒说话。 后者没多大反应,抬手将窗户关上,然后在下一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天边忽然亮了一下,几道黑影瞬间闪过,又在一刹那消失,像是寒鸦。 “他们过来了。” “啊,什么?”那女吸血鬼只觉得眼前一花,馒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边。 “不想死的话,就快点跑。”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黑色的一点一点跳跃着笼罩过来,像一张根本没有间隙的网。偶尔有金属在夜空里泛起一点反光,是银刀。 “现在跑,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同伙了好不好!”那女血族崩溃一样大吼起来。 第47节 馒馒没有理她,伸手拂去额发上滴答而下的雨花,再转眼的时候,一道黑影已经跃到了眼前。 玛利亚只来得及看到一人的虚影,那个黑衣血族刚亮出武器,就被一脚重重的踢飞,砰一声撞在墙上。 窸窸窣窣的碎石灰落下来,那人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你……”她整个吓懵了,呆呆的往后面缩了缩腿。 然而不等她喘气,更多的黑派血族包围过来了,密密麻麻的像被惊飞的鸽子,她腿都吓软了,转头顺着水管往楼底滑下去。 “老娘不陪你们玩了!”然而落地之后刚想跑,面前忽然窜出了一群各个打扮奇形怪状的血族,静悄悄的围拢过来。 他们红着眼睛看她,“你也是白派?” 玛利亚连忙摇头,“我不是,我不是……”然而对方哪里会听那么多的解释,话不投机半句多,抽出刀刃不需要一秒钟的时间。 她左闪右避着,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好几个危机的时刻,小命都在银刀的边缘溜过,“老娘都特么说了我不是她的同伙了啊!” 一脚踩中积水失去重心身体倾斜,眼看着刀锋就要砍断她美丽的小细脖子的时候,一个至理箴言在眼前呈弹幕状划过: 雨天路滑,小心行走! 玛利亚都闭上眼睛准备等待疼痛了,一双手忽然在她背后一拍,“你好像很需要帮忙。”然后她就身不由己的撞到了墙角,虽然脑门疼了点,但是脖子还好好的。 她爬起来,刚才救她一命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背对着她…… 任凭不知道多少的黑派血族如同流星一样向她袭击而去,每一个都触摸不到她的身体,被轻飘飘的一拳一脚就远远击飞,一个又一个,屹立在中间的人却没有任何变化。 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咔嚓-’一道雷电正好劈在他们的头顶,照亮了这一片黑魆魆的巷子口。所有的人都像慢动作回放一样瞬间僵硬,如同蜡像一样停留在原地。 馒馒眼睛低垂,只露出一半的血色眼睛,“是赵荔伯派你们来的?” 这个名字是一个禁忌,她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来了,那些人反倒恐惧极了,开始有人悄无声息的后退,拽起地上无法动弹的人,如同潮水一样撤去。 “任何想要颠覆传统的都是敌人。”有一个血族说,他看着馒馒,“我们保护的不是自己,而是血族的未来。” “他们喊我们吸血鬼,觉得是异端,但全球每天有多少人是死在血族手上的?人类自己才是食人魔。” 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他们一个个的消失,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留恋。 相里飞白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这一场战斗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还在原地的少女弯腰掸了掸身上的水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爷爷曾经说过,一山不容二虎,想必这一场两虎之斗也快要开始了。 “谢谢。”玛利亚将掉在地上的雨衣又捡起来,想了想还是递给了她,“你可以不救我的。” “助人为乐。”馒馒不客气的接过来,披在自己身上。一会叫沈挚回家来发现自己衣服是湿的,又该要数落她了。 “我叫玛利亚。”她脱了墨镜大口罩和帽子,是个挺漂亮的年轻女性,馒馒上下打量她,啧,身材真好。 “你是大臣吗?”玛利亚颇畏惧的说,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强大又透着神秘,之前没觉得,现在就好像是陡然撕开了包装的蛋糕,具有压倒性的芬芳。 馒馒摇摇头,她看着面前人冻的浑身颤抖的样子,“你也和他们一样吗,选择和白派为敌?” 玛利亚看着她,“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还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我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要在白天行走,我想要去游乐场,我想和男人谈恋爱……” “我想拥抱中午的海洋,我还想去看日出日落。”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停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气喘吁吁,“可以给我避光药吗?” 馒馒看了她一会。 “成为我的人吧,以你的血脉起誓。”她这么说了。 到嘴的拒绝忽然噎了回去,玛利亚不受控制的蹲下身,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她只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是……” ------------------------- 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雷雨慢慢停歇了,湿哒哒的路上开始有人行走,初夏的夜晚变得十分寒凉。 馒馒换了身衣服,包着毛巾擦头发,“你确定不进来?” 已经成为新任跟班小妹的玛利亚还是蹲在阳台外面,身上披着她丢过去的浴巾,哆哆嗦嗦的打着颤,“我不、不进……” 黑派血族间有流传的一种灵异预言,凡是和人类的警察、军队扯上关系,这个血族就会沾上倒霉事,到最后在人间消失。 事实证明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被发现了身份,然后成为了白派。 “你的名字真的叫玛利亚吗,你不是华夏人?”馒馒问。 听她这么说,玛利亚厚着脸皮辩解,“行走江湖,当然需要化名了……” “哦,所以你真名是什么。” “……叶爱花。” “好名字。” 等馒馒收拾好了,她们两个沿着街市慢慢的走,鼻尖还有浓稠的潮气。 “啊欠!”叶爱花打了个喷嚏,她头发一缕缕黏在一起,脸色原本就是惨白,现在已经泛着青灰,像个不折不扣的死人。 “你的情报中心在哪?”馒馒左右看了看,身边有不少穿着清凉的男女站在路边,有的甚至朝他们挥手,有意无意的抛个油腻腻的飞吻。 站街男:小姐姐来玩啊~ 馒馒:……你谁啊。 “嘿嘿嘿嘿。”叶爱花猥琐的笑笑,湿哒哒的头发跟个水鬼似的,“那是个好地方。” 二十分钟以后,馒馒被安置在红丝绒的沙发里,她手里端一杯血族饮料,头顶粉色暧昧的水晶灯一闪一闪的转着圈,撒下来破碎的花纹。 叶爱花到了这地方,如鱼得水的像换了个人,头发也吹干了衣服也换过了,左拥右抱的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几个少爷,嘻嘻哈哈的凑了个包间。 “怎么样,这地方够隐蔽吧?”她左手搂一个赤粿着上半身的小哥,右手边是穿紧身裤的男孩。 馒馒面无表情,“黑派在这里有窝点?” “什么叫窝点啊那么难听,这是投资,投资!”叶爱花眼光羡慕,“我们不和你们似的有政府养着,衣食住行都得自己创业。” 馒馒对此不置可否,她没有饮手里的水,“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 叶爱花搂过一个男孩,给她看他脖子上的齿痕,“他是我标记的,不用担心忠诚度。” “来,你可以随便挑。” 说着,门口又走进来一溜的年轻男人,一个个的都只穿着内裤而已。 “老板娘晚上好!”他们齐声喊着。 ☆、chapter57 “老板娘晚上好!”新进来的男人们环肥燕瘦都有, 穿着颜色不一的内裤,腰上贴着号码牌, 赤脚站在地毯上。 他们一个个用炽热的眼光望着她, 好像是狼盯着肉一样。馒馒皱眉, 转过头看旁边一脸期待的女人,“叶爱花,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了要叫我玛利亚!”她风/骚的笑, “既然和你统一阵线了,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了, 看上哪个随便标记,只要给我避光药, 他就是你的了。” 馒馒不感兴趣的往后靠了靠,“我交换的是情报, 不是男人。” 看她一脸索然无味的样子, 叶爱花坏心的拍拍手, “别这样嘛,来来你们听好了, 这位是新来的大客户,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把人哄高兴了加奖金。” 她这么一说, 那些男人都雀跃起来, 眼睛放光。 “小姐姐好, 我是9号, 17厘米。” “我是10号, 21厘米。” “11号,9厘米。虽然短,但是很有情调。” 叶爱花笑嘻嘻的凑过来,拍拍其中一个人的屁股,“你喜欢年轻的还是成熟的?他们的职业都不一样,我可以帮你挑哦。” 馒馒却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她垂头玩弄衣扣,忽然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掏出来一看,果然有了条新消息。 [亲亲我的沈挚]:你在哪里? 刚准备回呢,第二条马上又过来了。 [亲亲我的沈挚]:我去接你。 她想了想,手上慢悠悠的打字回了过去。 “小姐姐,你在和谁聊天?”微信刚发送出去,一个少年凑了过来,自来熟的坐在她脚边,紧紧挨着馒馒的腿,还有意无意的用小胸肌蹭她。 “走开。”她皱眉离得远了点,但是很快另一边也凑过来了男人,他们给她端茶倒水,巧言讨好,有的甚至还捏肩捶腿,各式勾引,使出了浑身解数。 “是男朋友吗?”他们凑到馒馒耳边说话,“我们会比他好一百倍的。” 然而她却似乎像没有听到一样,半阖眼睛一动不动,任凭身边一群卖弄**的青年男性搔首弄姿,也像身处佛堂一样宁静。 叶爱花也有些惊奇,血和性是不可分的,血族是放纵**的种族,被咬的一方会得到强烈快感,也就是为什么人类要叫血族‘恶魔’。 但在这间光线朦胧的包厢里,她却还像个天使一样。皮肤白的能发光,嘴唇还是樱红色的,睫毛投下两面小扇子,神情严肃,好像身边的人对她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怎么能这么有自制力……”叶爱花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那几个原本是迷惑人心的帅小伙,现在一个个都变成了倒贴的傻子。 她生的那么好看,连作出冷漠样子瞪人时的表情都仿佛能绽出花来。 ----------------------- ‘滴滴-’车辆飞快的在马路上行进,明明面前是绿灯了,沈挚却还站在路口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他看着手上那条微信,差点魂都要气的飞出来了。 [亲亲我的小馒头]:我在红杏路356号,不用接,我可以自己回去。 红杏路……麻痹是红/灯区啊! 旁边的路人眼看这个男人疯了一样跳上摩托车,油门‘wuwuwu!’的嘶吼一声,然后野马一样绝尘而去。 路人:大概是火烧屁股了吧。 “原本诸云的黑派都很穷,我们没钱去买黑市的避光药,也不想投降人类换点狗粮,动物血根本没法充饥,所以只能袭击人类。” 叶爱花一脸惆怅的看着电视,里头正好在放一首哀怨的歌,“后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能获得猎物的地方在哪里,就慢慢发展成了这种模式。” “诸云原本的血族都是这的常客,所以我们都会在这里交流,算是一个情报中转站。”她看着馒馒,“你也别看不起我,血族也是要生存的。” 第48节 馒馒垂眸点头,“我明白。” 叶爱花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莫名有点脸热,“先说清楚,袭击你的大部分都是外来血族,我们本地户口的虽然不喜欢白派,也不至于追杀到死。” “我曾经遇到过几个,他们气势很凶,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行事很低调,我们想要调查的时候往往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叶爱花有点畏惧的看着馒馒,“你是惹上那位大人物了?” “你要知道,他现在就相当于皇帝,你是……”以一己之力与全族为敌。 任何狂热的保王派,都会不惜牺牲全部铲除异端党。 “现在说结果还太早。”馒馒笑了下。 叶爱花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忽然喧闹起来。 她们打开包厢的大门一看,正对着的走廊口,一个男人拳打脚踢的要冲进来,旁边几个服务员拉住他,互相纠缠着。 “啊呀,你家的找来了。”叶爱花调笑的看着她,将包厢门两边都打开,这样外面就完全能看到里头了。 “让我进去!”沈挚急的眼睛都红了,偏偏这夜店里面全都是流里流气的小白脸,要论脸皮厚谁也不让谁。 然后目光一转,他忽然看到馒馒了,她就坐在不远处的包厢里,光线暧昧,身边还环绕着许多衣不蔽体的男人。 咬牙切齿。 “他好像很生气?”叶爱花躲在死角处,看馒馒目光镇定,甚至还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观赏沈挚着急时的样子,“你不怕他跑了?” 馒馒没有回答,她看他抿着嘴紧皱眉头,明明已经急的要死了,偏偏还两手张开,任由身边的几个保安上下检查着。 上下鼓动的胸膛告诉她,这家伙已经被逼到不行了:) “话说,你这个饲主的身材真不错,够评个优秀的。”叶爱花的眼睛像是个x光,从头到脚把沈挚扫描了个彻底,“这肩膀这背,真硬汉,原来你好这口啊。” “这腿也很结实,瞧瞧这屁股,手感很好吧。” “还有这腰,床上应该够带劲……” 馒馒转头:盯—— 叶爱花:呵呵,我又多嘴了。 “好了,没有危险品,进去吧……”一直等到过了好一会,门口的小哥才不情不愿的开口,然后嗖一下面前人就没了个影子。 馒馒还在听身边的男人叽叽喳喳,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感觉沈挚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瞪着眼睛一把将旁边的人全部扫开。 她抬头看他,他低头咬牙,半天对视却只憋出一句话。 “跟我回家。” 两分钟以后,叶爱花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这男人的眼神感觉要吃人了……她能搞得定? 一路上风呼呼的吹,馒馒坐在他身后,鼻尖闻到的除了雨后的青草腥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不难闻。 沈挚身体紧绷着,特别在她伸手揽住他腰身的时候尤其明显,但他一个字都没有问。 两人间的沉默好似在摩托车外头套了个壳,路人的嘻嘻哈哈也好,商厦大楼招牌的靓丽广告也好,世界是彩色的,摩托车上却是黑白。 一直到默不作声的走近家门,馒馒站在玄关处换拖鞋,沈挚已经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她看着他失落的背影,忽然觉得是不是玩笑开大了? “小沈?”她开头唤他,但是沈挚却像没听到一样,几步冲进了卧室里。 她追进去,见他站在床头,看起来是不想和她说话了。馒馒自觉理亏,想要去给他倒杯水赔个罪,刚转过身,身后那人出声了。 “你解释。”沈挚手里捏着个丝绒盒子,“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 他目光有点呆滞,指骨用力的捏着,手背经络都爆出来,馒馒看了一会,伸手碰他才发现竟然在微微颤抖。 她心里软成了一滩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沈挚表现出来的冷气压一下子消散,他没忍住猛地转身抱住她了,“你说,你说我就听……”脸颊用力往她颈窝里拱,呼吸又短又急促。 馒馒忽然就想起刚才叶爱花问的话: “你在担心什么?”她环抱住他的背脊,轻轻沿着脊椎一路往下顺着,“那里是诸云黑派血族的大本营,我只是去找找线索。” “我只对你感兴趣。”她这么说了以后,身上那个人的气息整个就不一样了,露出来的皮肤滚烫的不行。 她的手渐渐往下拉住他的,然后从沈挚手心毫不费力的抠出一个差点捏烂的盒子。 馒馒打开来一看,是一枚戒指,银色戒托,上面镶一枚赤红色的石头。 “是你眼睛的颜色,很美。”他脸有点红,将戒指取出来,轻轻给她戴上,“馒馒,现在我绑住你了。” 她对着灯看了看,璀璨到发光。 “你不许逃,我会追回来的,我是警察,最擅长抓人了。”他目光紧张的望着她,好像一个等待公布分数的学生。 见馒馒半天不说话,沈挚心里的水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我会做的比他们都好,所以你不许再去那些地方,不许让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近你,我、我……” “你要怎么做?”他一愣神,她手指忽然抵住了他的下唇。 她眼睛变红了,就像宝石一样通透的,沈挚脑袋一热,一下将人抱了起来进了浴室。 衣服裤子落了一地,从卧室一直到浴室门口,最后一片底裤落在门缝边,好像是想要偷偷探头进去,结果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隔绝了粉红旖旎。 “呼……嗯……”他两只手撑在镜子上,不断喘息,身上细细密密的出了不少汗。 馒馒站在他身后,一只手顺着腰身往下,揉搓她喜欢的部位,另一只手徘徊在脊背上。她手指每滑过一片肌肤,那里都会瑟缩或者颤抖起来。 叶爱花那色鬼说的没错……沈挚整个人都很带劲。 ☆、chapter58 这天早上沈挚迟到了, 当然馒馒也迟到了。 “刚才就点过名了,你怎么才来。”陈迢勾着腿坐在凳子上, 看她脚步轻快的走进来, 放下手里的小包, 表情愉悦的摊开报纸看了起来。 “喂,你拿的是前天的。”陈迢把今早的报纸扔过去, 满面狐疑的盯着她, “发生什么好事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这可不像你。” “有吗?”馒馒面色不变, 镇定自若的接过来,“大概是因为快要放假了吧, 端午节三天想好去哪玩?” 陈迢扁扁嘴,“还有一个礼拜才端午呢好不好, 再说了人类的节日和我有什么关系, 屈原又不是血族, 纪念他给我粽子吃吗。” 馒馒瞥他一眼,“要是没有屈原你连多这一天休息都没有, 人要懂得感恩。” 他们两个斗着嘴,陈迢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转身气呼呼的去整理东西了, 馒馒笑了笑, 一会手机上‘叮咚-’收到了一条信息。 [小可爱]:馒馒, 我今天晚上加班, 得和周顶天一起去抓猫。 她看着那个头像, 忽然问,“怎么最近诸云动物失窃的那么多吗?” 陈迢转头过来莫名其妙,“你不是看报纸了嘛,说是自从上次全城范围的家犬失窃案发生以后,昨天开始又爆发了家猫失窃案,而且比家犬的比例还要高。” “现在几乎是家家养猫的都恨不得窗门紧闭,但就是这样还是有八成以上的失窃率。”陈迢托着脑袋说,“这就像是有人专门在打猎诸云的动物,好奇怪啊,血族又不喝猫血,谁会那么无聊。” 馒馒低头想了想,“也许是运往别地进行二次贩卖吧。” 有人在明处,有人在暗处,光的背面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警局一角,范幼辰和周璐坐在树荫下面,他脸上带笑,面前摊开一整盒丰盛的午餐,“太麻烦你了,还专门送便当过来。” 周璐羞涩的坐在他对面,“我自愿的,都是你喜欢的菜。” 两人相对无言,范幼辰安静的动着筷子,虽然慢,但还是将便当全部吃光了,他很绅士的给女孩留足了面子。 “这样太不好意思了,以后不用送了。”他用餐巾擦擦嘴,委婉的说,周璐红着脸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也是也要给我哥做的。” 范幼辰动作一滞,“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还行吧,他那家伙脑袋太笨,一根筋,但是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你们相处久一点就知道了。” 看着周璐脸上毫无防备的笑容,范幼辰轻轻将饭盒收了起来,“也是,小周和沈队一样都是表面糙内心细腻的人。” “你们都很幸运。” 一直到过了一整个白天,馒馒都没见到沈挚的影子,据说他们中午也没有回来,正在全城追捕偷猫贼。 “馒姐,我家的猫也不见了。”叶爱花忽然一个电话过来,“好奇怪啊,这老猫跟了我好几年了,从来不会跟陌生人跑的。” 她正坐在书房里看桌上的报纸,“你有感觉到什么特殊的气息吗?” “没有,家里就一扇窗开了,有留下来点鱼的腥味,大概是有人诱捕。”叶爱花猜到她在怀疑什么,“血族不吃猫狗的,你是想多了吧?” 馒馒手指拂过报纸上的新闻标题,“但愿是我想多了。” 后来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在亮,是沈挚给她发了信息。 [小可爱]:睡了吗?我今晚可能会很晚回来,不要等我。 时间是一分钟前,馒馒想了想,回复了一个恩,结果不到一秒钟他就又发过来了,这回是申请的视频通话。 铃声丁零当啷的响了会,两个人的大头在手机屏幕里相见。 沈挚好像是坐在路灯下的马路牙子上,他面色疲惫,但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睛又发亮了。 他看馒馒穿着睡衣靠坐在床头,头发软软的披散下来,卧室的暖灯洒在她身上,像是一个天堂。 仅靠着手机画面里她的光,他就感觉心里热起来了。 馒馒看他目光专注,偏偏却又不说话,样子有点傻乎乎的。 “想我了?”她调笑着问。 沈挚一愣,点了点头,“嗯……” 他抿着嘴不肯说话,眼神却又十分渴望,把她镜头里露出来的身体一寸寸扫过了,大概是信号不好,卡顿的时候还有点着急。 “猫已经截回来了一部分,那伙人吸取了教训,这次没有将猫藏匿在养殖场中让我们找到,还是在高速路口发现的情况,明明是工作日,出城的车辆却要多出一半。” “但是抓到的司机只是个临时工,他们负责运送,并不知道上头的人是谁,所以这还是一个无头悬案。” 沈挚擦了把脸上的汗,“先是抓狗再是抓猫,这伙人已经越来越熟练了,要是再晚一点,这些看似正常的车辆就都会出城了。” 他的样子透过电子设备发生了变化,馒馒看了一会,忽然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躺了下去,她把手机举在头顶,从下往上的角度看他。 这样从沈挚的角度就好像是压在她上面一样。 “……” 馒馒咬了咬指尖,“接着说。” 第49节 她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带点笑意的眼神叫他忽然浑身一酥,昨天晚上尽情放纵的一夜又浮现在脑海。 “我,我。”他结巴起来,馒馒眯着眼睛看他,“你昨天不是很会说吗,你不记得了?” 他,他哪里是不记得了啊…… [馒馒,馒馒,放手……] 他闭着眼睛扶着墙,她抱着他的腰紧贴在身后,一手捏他的腹肌,一手滑下去肆意玩弄。 [多少厘米?] [我不知道……] 他紧闭双眼不敢看她,因为只要睁开了,面前的镜子里就能清楚的反射他现在的样子,红云遍布,大汗淋漓,浑身赤粿着,羞耻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馒馒求你,别碰……] [啊……馒馒……] “你又在想什么了?”馒馒好笑的看着他,沈挚猛地一回神,张着嘴傻呆呆的。 “快点回来吧,我给你留门。”她眨了眨眼睛,就看他用力的点头。 月亮升到半空中,没有一丝云朵。 一个人的床铺冰凉到没有温度,她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耳边好像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你不想当皇帝?”有个男人站在面前,穿一身繁复的黑色官服。 馒馒也是正装打扮,但在他面前就矮上一个头。 “我年级最末,按排位轮不到我。” 那个男人笑了笑,“我们之中没有皇帝,这就代表了华夏血族是不完整的,下面的大臣也是一盘散沙,别国大概在嗤笑我们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必须拼的鱼死网破,五人中死去四个,才能换来皇帝的降临。” 馒馒沉默片刻,“你是想让我死?” 他呼一下一甩广袖,“我可没这么说。” 窄道上宫女们环佩叮当,娇声浅语,他走过去的时候都会伴随一声声惊呼,花枝乱颤,仿佛蝴蝶落入了花丛里。 但是这只蝴蝶洒下来的却是毒粉。 不止是你,是你们都得死。 “!”她猛地惊醒,两手死死的揪着被子,如果血族有汗水的话,她大概已经浑身冷汗了。 “怎么醒了,做噩梦了?”窗户那边站了个人,沈挚把窗帘拉上,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屋里开着恒温空调,但她身上还是冰凉凉的。 “沈挚。”她坐起来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钻,沈挚顺势搂住她,这时候才感觉平时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馒馒竟然有了一丝脆弱,“怎么了?” “馒馒不怕,我在这里。”他分开腿坐着,她就窝在他怀中,脚丫子也要压在他腿下面才安心。 她一声不吭,沈挚有点心疼,捧了她脸吻上去,细细密密的亲她的额头、鼻尖、脸颊,最后含住唇瓣,吸吮过几次,她的全副精力就放在他身上了。 馒馒伸手摸摸他的脸,“没事,只是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介意告诉我吗?” 她摇摇头,“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失忆了很多年,现在想起来,倒觉得像是另一个人的过去。” “我出生的时候,全国都在下很大的雪,淮河冰封了数个月,每天都有被冻死的人。”馒馒说,“我还记得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卖掉了铜镜,给我换了破棉絮。” “大雪下了两个月之久,我们没有饭吃。后来某一天我醒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有过亲人的时候。” 明明是三百多年中最久远的一段记忆,本该被大脑抛弃的画面却是如此清晰,她甚至还记得她手指上的破口,裹得畸形的小脚,屋里烟尘弥漫的木柴,还有她温柔的唱着歌的声音。 “一场秋风一场凉,一场白露一场霜,严霜单打独根草,蚂蚱死在草根上。” 到后来过了许多年,她成为了血族,一夕之间获得了最高血统,名义上的四个兄长对她很照顾,华盖官邸,贵人往来,再也没有忍饥受冻的时候。 “好奇怪啊,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省下来那半个馒头的滋味,可明明我已经那么久不能吃东西了。”馒馒抬头看他,沈挚心疼的亲了亲她眉心。 “现在我是你的亲人,你会记得我的味道吗?”他问。 馒馒点头,“我会记得你一辈子。” 几天后,这一场盗猫案又以荒诞的结局结束,被抓到的违法运送家猫的车辆都被查处,但是司机们却只是通过网络接到订单,钱和货一并送到,连上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账号全都是伪造的,□□倒是真的,只是是盗刷。” “用的药和上次抓狗案是一样的,全部的猫都被迷晕,放在一种特质的塑料箱子里,留有几个气孔而已。” 沈挚看着呈四方发散性的黑车坐标,“他们没有统一的目标,每辆车的司机都拿到不同的地址。” 周顶天歪着脑袋看了看,“我怎么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为了偷猫呢?” “怎么说?” “你不觉得很像,打游戏时候的升级吗,他们越来越熟练,就好像在耍着警方玩,偷猫偷狗也好,都是越来越难找了,我们花的时间越长,他们就越成功。” ☆、chapter59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你在明敌在暗, 你明知道天空在酝酿风暴,却不知道何时降雨。也许有人持着刀和枪, 看着你急的转圈, 却在幕后默默的咧嘴笑。 现在的诸云警方就是这种感觉。 “全力搜查盗猫盗狗案的元凶。”大队长陆一通背着手走来走去, “宠物失窃这还算是治安大队的案子,如果再严重下去发展成人口失踪, 那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底下坐着的一片人鸦雀无声, 陆一通小碎步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肯定有线索,这么大的工程量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你们愣着干什么……都动起来啊!” 周顶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是!” 然后安静了有一秒钟, 所有的刑警忽然都站起来了, 大声答应着, 一个接一个跟工兵蚁似的逃出了会议室,独留陆一通自己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你们!……”老子还没说完话呢, 都回来啊! 想要在茫茫人海找到一个人,是很简单,也很困难的事。 卫星定位, 监控画面, 通话记录, 备案系统, 社会人能留在世界上的痕迹太多, 就像在泥滩上走过,怎么也不可能不留下脚印。 “沈队,那些快车司机的通话记录我们都听过好几遍了,还能找出朵花来啊。” 周顶天戴着耳麦昏昏欲睡,“我现在觉得我重回了高三,这就是高考时候的英语听力。” “啊巴啊巴conversation one,啊巴啊巴question。” 沈挚白了周顶天一眼,伸手咣拍了他一脑门,“满嘴跑什么火车。” “一共有三十个司机,其中和上线有过通话记录的有十八人,他们网络订单那条路已经断了,□□是盗刷的,ip地址是伪造的,侦查小组已经派黑客去追踪了,不过能找到线索的几率不大。” 沈挚翻看了一下通话列表,“十八人的电话号码各有不同,都是不记名黑卡,归属地却都是诸云,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足够熟悉这个城市。” “说话的人用了变声器,听不出来是否是一个人,而且嘴巴很严,一点额外的信息都没有泄露。” “你听出什么来了?”沈挚问。 周顶天茫然的摇摇头,“我就听到司机一口地道的诸云方言了。” 他们全部十几个刑警,屏气凝神的听着耳机里并不算清楚的对话,这些人大概是身处室内,一点别的声音也没有,毫无情绪波澜的指令倒像是个机器人。 “你只需要把货送到县区指定的地方,不用管收货人在哪,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我们可不是骗子。”话筒里的人这么说,冷淡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极为清楚,和司机因为炎热而黏黏糊糊的声音不同。 ‘滋滋-’大概是信号不好,忽然传来一阵电流的声音,犯人的声音卡顿片刻,众人屏息,周顶天忽然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一句话?” 几个人异口同声,“铜锣肉火烧,好吃又不贵……” 这是一家诸云十分有名的老字号的店,并且全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店,靠着一个破喇叭的叫卖声,成功挤入诸云十大美食第一位。 “他家的吆喝只有一个扬声器,能听见的话,说明这个犯人就在这家火烧店的附近。立刻搜查!” 仿佛热水沸腾顶开了壶盖,随着第一个窝点的发现,黑客网络技术人员也发现了网上订单遗留下的痕迹,在肉火烧店的隔壁、以及其他三个地方各自发现了残留的塑料箱、猫食和麻/醉剂。 “一共七人,全部抓获归案。”周顶天翻看了一下他们的正面照片和资料,“太神奇了,就因为一个肉火烧。” 看来以后要经常关注全市的美食。 沈挚默不作声的看着几人的监控镜头,四男三女都表现的很正常,哭诉喊冤的有,冷静自持的有,巧言辩解的有,全都是诸云下面县区的村民,被偷走的猫狗一部分是卖到别的城市做低价宠物,一部分杀了卖给肉贩子。 孙垂南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别想了,陆队说结案了那就是结案了,这些人到今晚都会认罪的。” 沈挚点点头,只是这一切一切都太合乎逻辑,太正常了。 七名嫌疑人都只是有点文化的村民而已,在警局呆了一下午,时间一长都吓破了胆,忙不迭的录了口供承认了罪状。 “狗肉一斤他们卖25,宠物狗一条最便宜的要400,这群家伙,做着没本的买卖,发了啊。”周顶天瞧着那批人的买卖明细,惊讶的说。 郎雪贤鄙视的撇撇嘴,“什么叫丧尽天良,丧心病狂,丧天害理,道德沦丧。” 周顶天安慰了两句,“好了好了,现在这几个人心丧尽的家伙要去坐牢了,罚款可不少呢,不枉费我和沈队浑身猫屎臭的找了一整天。” “咱们不如想想端午三天小假期怎么过?” 沈挚将那堆资料往旁边扔一边,“过什么过,每次到节假日都是抢劫偷窃最多的时候,兔崽子们又没钱回家了,你还想出去玩?” “别这样嘛沈队,又轮不到咱们值班,这几天负责的是孙队那组啊。” (孙垂南:啊欠!谁在说我!) 周顶天舔着脸凑过来,“咱们组团出去玩呗,你可以带上馒馒小美女,牵个手游个湖爬个山顺便亲个嘴……” 沈挚一巴掌把周顶天拍到一边,“还没放假呢,你小子心都野到哪里去了。” 虽然说的是大实话…… 他故作正经的咳嗽了声,几人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然而谁的心都已经不在这间办公室里了。 五月初五被称为“端阳节”,就因仲夏登高,顺阳在上,第一个午日正是登高顺阳好天气之日。 而在放假之前,最开心的莫过于—— “发粽子啦!” 一辆快递车停在小院里,里头是上面发下来的福利,旁边挤挤攘攘围了不少的人。 “给我盒栗子肉的,还要盒蛋黄的。”周顶天手臂上挂了好几个纸盒子,旁边人挤不过他,抱怨着,“小周你都领了多少了,打算吃一年啊?” “我是这种人嘛!我是帮别人领的!”他义正言辞的说。 第50节 正挤着队呢,忽然几个棒槌敲下去,揍的周顶天哇哇直叫,陆一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回自己部门领去,别在这丢人,一会有人来了还以为我们这是菜市场!” 原本抢粽子的人都一窝蜂散了个干净,周顶天茫然的站稳脚跟,看到黑着张脸的陆大队长,嘿嘿一笑提着粽子拔腿就跑。 被剩在原地的快递小哥:大队长您? 陆一通绷着张脸:我来两盒八宝的。 准备出游的人在最后一个工作日当晚就出发了,有的人组团购物,杀的眼睛通红才回去,有的人默默在家休息,打局游戏看个电影就十分舒服。 不同人有各自享受生活的方式,对于上班族来说这难得几个节日的休假,就是最开心的事情。 “水开了多久了?” 馒馒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沈挚套着塑胶手套在洗衣服,听她这么说了才想起来,“啊……”然而已经煮的快烂了。 “我闻到了蜜枣的香味,你喜欢吃这个口味的?”馒馒看他端了盘子出来,里头一个黏糊糊的糯米粽子。 沈挚咬着筷子坐在她对面,“随便拿的……你不能陪我吃,我吃什么都随便。” 他用筷子戳着粽子大口大口吃着,也没尝出来个什么味道,抬头见馒馒满眼笑意的看着他。 “好吃吗?”她凑过来,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时间忽然暂停。 “我也会做,你喜欢,我做给你吃啊?”她用指尖沾了点他嘴唇边的糯米说。 好像弹拨了心头的琴弦,沈挚狂点头。 后来洗碗的时候,沈挚美美的开始想了,晚上可以带馒馒出去散步,她最近睡眠不好,运动运动有好处。 “听说滨河公园刚开业了,不要门票,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擦了手,却没听到回答,他有点奇怪,走出厨房一看,才发现玄关处站了三个人。 “沈大哥你好啊!”陈迢手里拎着些水果松垮垮站着,痞里痞气的,他旁边女友钟青青羞涩的笑笑,“沈队长晚上好,打扰了。” 而在门口角落里还缩着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看他,那种眼神却不是什么害怕畏惧的。 而是肉贩子挑猪肉啊…… 馒馒看到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下,拉了钟青青就走进来,“别站着了都坐吧。” “我今天下午收到一个快递,是黑岩白派总部寄过来的端午福利,也没多少,就想着大家一起吃了算了。”馒馒从柜子上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几个包装好的粽子。 叶爱花探头一瞧,普通的粽叶包裹,缠着红线,“血族能吃这个?不怕噎死?” 他们俩不敢相信的看馒馒将粽子放到水中,热水咕噜咕噜滚起来以后,竟然觉得冒出来的香气很吸引人。 “我知道了,是加了混合血包的水晶粽子。”陈迢一拍巴掌,叶爱花羡慕的看着,“有铁饭碗福利待遇就是好啊……” 几分钟以后锅开了,他们撕开粽叶你一个我一个的吃了起来。 沈挚看着稀里哗啦直称赞的几个血族,心想:其实他们和普通人也没两样。 “我转化了五年,这还是第一次吃到东西。”叶爱花拍着肚子瘫在沙发上,“忽然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馒馒瞥了眼她,“想要再吃,那现在就来帮忙洗碗。” “好……” 陈迢负责擦桌子,钟青青负责老实坐着,沈挚专注的看着熟练指挥的馒馒,没发现有人走到了身后。 “看得出来你很爱她?”叶爱花凑在他旁边,沈挚目不转睛,“我是爱她。” “啧啧。”她上下扫了他一眼,“你真的甘心守着她一个人?” “可能是十年,可能是百年。” 沈挚转头皱眉瞪她,“你这个人好奇怪,说的什么废话。”他不搭理她了,转身去厨房里找馒馒。 叶爱花在后面啧啧叹息。很多人类都会质疑,血族有爱情吗? 当血族的爱情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就代表着ta真的爱你,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换和你看某一处风景,并搂住彼此一万年。 “对了,明天有什么安排吗?”送走了几人以后,馒馒倚靠在大门上,眨巴着眼睛看他。 沈挚忽然想起周顶天那小子的话了,“要不出去玩?” “好啊。” 结果第二天在游乐场门口碰头的时候,巧合的发现了好多熟人。 周顶天撒丫子狂奔,“哈哈哈哈,十几年没来儿童乐园啦~好开心~” 陈迢故作痞帅脸,“我只是陪女朋友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爱花戴着墨镜撑着阳伞,身边环绕了四五个打扮性感的男人,“走,和老娘征服摩天轮。” “老板娘等等我!” 沈挚:还我一个二人世界qaq ☆、chapter60 “你们怎么来了?”站在窗口排队的时候, 沈挚狠狠撞了下旁边的周顶天,后者脖子上挂一个长臂猴公仔, 东看西看就是不看他。 “嘿嘿, 就三天假咱们去外地爬山也来不及啊, 就只好来这了呗。”周顶天装傻充楞,再说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情侣约会的黄金圣地top3了。 电影院、游乐场、小树林子, 给沈队添点堵也很有意思。 站在外围等待的钟青青悄悄对馒馒说:“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后者瞥了眼表情别扭的沈挚,笑了笑安抚她, “没事,他很容易搞定。” 而被人议论着的沈挚, 正和一群男人挤在一起。 “都别跟着我,自己去玩啊。”他拍开周顶天凑过来的大头, “乐园那么大呢, 干嘛非得和我一块。” “上厕所都要结伴而行, 游玩怎么能分开呢。”周顶天抓着他胳膊,瞅了瞅身后略显局促的两人:周璐和范幼辰。 他凑到沈挚耳边, “其实是我这个妹子勾搭不上范法医,人多一些他俩就不会太尴尬,一会瞅准时机就可以制造机会了。” 沈挚瞧着机关算尽的周顶天:你小子可真是操碎了心……看在你把范幼辰配出去的份上, 兄弟我就不难为你了。 一群人排队进场以后, 第一次来到游乐场的叶爱花就一溜烟的没了影子, 穿紧身皮裤的男伴们追在后面, “老板娘等等我啊!”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馒馒闷声笑了下, 没注意身边走过来一个人。 “你最近怎么样?”范幼辰两个手插在兜里,看着前面和周顶天说话的周璐,“你身体有什么变化吗?最近都没有来领血包。” 馒馒看了看他,“我挺好的。反倒是你,和小周的妹妹处的怎么样?她看起来是很单纯的女孩。” 范幼辰似笑非笑,“我不是单纯的男孩吗?” 馒馒偏过头不再理他。 沈挚走过来走到她身边,“我们先去玩哪个,你想去坐旋转木马吗?”他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范幼辰,后者面无表情的走开,顺手揽住了周璐的肩膀。 馒馒看周顶天也跟上去了,拉了拉沈挚的衣摆,“走吧,我们一起。” 后者却没动,她回头看他,脸又红了。 “可以牵着手吗?”他掌心在裤缝搓了搓,“人有点多,怕你走散了。” 馒馒眨巴着眼睛看他。 “嗯。” 旋转木马、旋转咖啡杯、5d影院,适合女孩子玩的项目他们都玩了个遍,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批大摆锤的人下来,一个个面有菜色,好像刚从地狱级试炼回来。 “咱们停在这干什么,走啊。”陈迢扯了扯钟青青的胳膊,想把人往一边拖,拽了两下没拽动,回头就见几个女人都瞧着他。 “……别说你们都想玩这个啊。” 钟青青已经开始撸袖子了,“听说很好玩,我也想试试,反正也在票价里。” 周璐回头问范幼辰,“你怕高吗?” 馒馒直接看了看时间,“嗯,还有两分钟开始,咱们去排队吧。” 眼看着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往那走,范幼辰和沈挚都很配合的陪在身边,陈迢站在后面直接呆了,“搞什么啊?老子不奉陪的啊!” 周顶天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男人不能说不行。”说着也走了过去,眼看全都在等他一个人了,钟青青朝陈迢不停的招手,“阿迢快来啊~就差你啦~” 陈迢抱着围栏怎么也不敢跨上去,旁边的服务人员一脸见怪不怪,一边把他往上推一边劝说,“哎呀,一点也不可怕的,你们别人笑的多开心啊。” 陈迢:……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丝说服力。 馒馒看他哭着喊着也不肯过来,不耐烦了,她跨过去在众目睽睽下提溜住陈迢的领子,然后就看他表情一僵,整个人被甩了进来,一把按在椅子上。 “让你上你就上。” 安全扣一系,阀门一关,陈迢扒拉着座位,却只见自己双脚悬空越来越高,整个人都懵了。 “麻痹老子恐高啊!高啊!啊!” 然而仿佛在嘲笑他的话,大摆锤疯狂的转动起来,左三圈右三圈,空中360转体,外加鱼跃龙门式翻滚,神龙摆尾式翻滚…… 叶爱花带着三个小弟在路边的冰激凌店休息,手里捧一杯常温白开水,看那群人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了,“哟,玩的不错啊。” 馒馒朝她挥了挥手,也选了个凳子坐下。他们几个都有点惊魂未定,钟青青还十分兴奋的嚷嚷着要再去一次。 叶爱花瞧了眼落在后面几乎了软了腿扒拉着墙才能走道的陈迢:……心疼一秒钟。 后来周顶天终于找着了机会给周璐制造二人世界---摩天轮,单独的小房间,慢悠悠的转速,充满罗曼蒂克色彩的圆弧。 馒馒坐在小房间里,感觉身体一点点升空,宽大的全景窗子外面是越来越高的整片游乐园,人变得和蚂蚁一样小,“你不恐高?” 沈挚坐在她对面,看她好奇的扒着窗户看着,“我不害怕。” 两人面对面的坐在狭窄的摩天轮小房间里,随着它的螺旋运动摇摇晃晃。 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吹进来的风都是炽热的,沈挚身上的t恤早就汗湿,黏黏的粘在背上,他难受的动了动,抬眼却见对面的小人还是浑身清爽,像个雪人。 “今天开心吗?”沈挚问。 馒馒点点头,沈挚笑了声低下头,揉了揉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这样就好。”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要是最开心的日子。 摩天轮越升越高,馒馒垂眸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位于她下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周璐和范幼辰轻笑着在说话,斜上方的是叶爱花与男友们,他们互相喂着水果,又酸又做作。 每一个小房间都有不同的氛围,不同的人,他们绕着一个圆心转啊转。 她趴在窗口,感觉离着最高的点越来越近了,都市传说中,摩天轮的最高处可以许愿,也不知道对血族有没有效果。 第51节 心里数着321的时候,她下巴被人捏住,忽的转过头来,一个人抱住她,强势的吻住。 “馒馒。” 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头发都变成棕色的了,馒馒目光不变的望着他,不知道是忘了闭眼还是不想闭眼。 我的爱情是三百年的孤独,直到遇上一个人,给予了我归途。 从摩天轮下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看到扒着树干狂吐的陈迢,旁边周璐和范幼辰在说话,钟青青拧着手帕,周顶天在路边逗兔女郎玩。 那个猎人在附近?馒馒站在原地感觉了下,但是人口太密集,味道都混杂了。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他们招呼她,馒馒只好暂时放下担心。 没想到在小吃店里…… “喂……那个人是我认为的那个?”叶爱花凑过来,用菜单挡住脸,他们面前不远处一个蹲在草丛里的少年,他用帽衫遮住脑袋,面无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盯着每一个从店里出去的人……手里的吃的。 “现在人这么多,他不会乱来的。”馒馒冷静的叫来服务生,“给我一杯水。” 这个女服务员很年轻,都拿出本子来记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点菜,“别的呢?” 馒馒想了想,还未说话,旁边的人替她说了,“给我三份最热门的套餐,给外面那个人送去。” 沈挚面不改色,率先拿出了钱夹,馒馒有点惊讶,当然更惊讶的要属陈迢和叶爱花两人。 “他可是个猎人……管他做什么?” 众人眼看着服务生一步步走近,接着相里飞白眼睛一亮,转身做到了外面的餐椅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了盘子里的东西,和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完全不一样。 “他不会乱来的。”沈挚看着馒馒点点头,仿佛印证了他说的话,众人十分忌惮的盯着那个人,后者却根本没把目光丢给他们一分。 相里飞白手里嘴上都油乎乎的。 他吃到人生中第一根炸鸡腿。 后来又吃到了第一根烤肠,玉米棒,鸡肉卷,汉堡…… 原来人们口中的食物,是这个样子,他忽然有点喜欢社会了。 ☆、chapter61 相里飞白嘬干净了塑料杯中的圣代, 默默念了一句‘今天可以不吃饭了……’,然后慢慢的擦着手, 多余的纸巾好好叠起来放进口袋里。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投下一片阴影, 站着的那个人, 有着难以忽视的气味。 “……”相里飞白轻轻站了起来,“多谢款待。” 转身要走的时候, 那个人忽然喊他, “喂小猎人。” 馒馒两手环胸抱着,戏谑的看着他,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过节的?” 叶爱花陈迢她们也出来了, 目光不善的盯着他,相里飞白一个个回瞪回去, “我和某些人不一样, 我不是来玩从高处到低处的跳跃运动的。” 馒馒:…… “我是来打工的。”他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一堆传单彩页, 很自然的伸手摸了一张递给她,“新店开张, 全部三折。玩偶公仔,样样都有。” 馒馒低头一看,是个游乐园里的纪念品商店, 单页上画着大大的公仔头像, 下面一排血红大字:亏本销售。 陈迢和玛利亚对猎人完全没有好感, 两人躲闪着往后缩, 却不料手中忽然也被塞了传单了。 相里飞白面无表情:“店里还有特色纪念品哦, 快来送男/女朋友吧。” 陈迢/叶爱花:……我买还不行吗? 转了一圈十几秒钟的时间,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传单了,飞白满意的点点头,“超过两百元,还赠海豚表演门票。” 叶爱花哭笑不得,“不是,你一个猎人,怎么干起这个了?”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是藏着掖着没说的话:不符合你的身份啊。 相里飞白倒是根本没有听出一丝的画外音,他十分认真的将传单整理好抱在怀中,“没有钱吃饭了,仅此而已。” 他转头瞧着馒馒几人,“谢谢你的款待,但是我要说清楚,我对血族的观感没有任何改变。人类和吸血鬼势不两立,不会因为一顿炸鸡腿汉堡包可乐冰淇淋……就改变未来。” 他这么说的时候,旁边两个路过的年轻女孩偶然听到了,她们指指点点的偷笑,“好中二病哦,还说什么吸血鬼,宅男哦。” 飞白:…… 一群人安静了片刻,这时周顶天陪周璐从不远的公共厕所里走回来,瞧她们一个个傻站在门口,“怎么了这是,我竟然有这么大面子让所有人都在等着我?” 没人搭理他。 沈挚走出来揽住馒馒的腰,“走,我们去玩水上漂流。”她点点头。 后来叶爱花表示要陪着男友们去征服跳楼机,陈迢和钟青青表示要再找个地方继续上厕所,和他们分道扬镳。 但是馒馒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躲开身后跟随的,随时会爆炸的猎人炸弹。 相里飞白就抱着传单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面无表情的发着手里的彩页,每一次硬邦邦的语气都能把路人吓跑,大部分人当他是个恐怖分子或者神经病,谁也没好好听他口中到底在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他接触过的?”馒馒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好遇到一群学生妹子,见飞白长得好看,都红着脸多说了几句,后者却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 真是个木头,不愧为人型兵器,馒馒可惜的摇摇头。 “不要管他了。”手腕忽然被人拽住,馒馒还未回过神,整个人就被拉着往前跑起来,沈挚头也不回,头发被汗水打湿,他不说话、也不停下。 无数牵着孩子的、举着自拍杆的、拿着地图的、还有拉着氢气球的男男女女在身边走过,馒馒跌跌撞撞的,手腕上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却又照顾着她的步伐。 终于停下来以后,他们站在水上漂流的入口处,旁边紧挨着排队的人,馒馒回头看了眼,相里飞白早就找不到了…… “别管他。”沈挚气喘的呼呼的,脸色胀红,他咬了咬下唇,“今天一天,我们只单独呆了一小会。” 馒馒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她装作听不懂。 “噢,和朋友们一起玩不好吗?还是说你不喜欢他们。”她左看右看,站到排队漂流的最后一个人后面。 沈挚眉头紧皱,情急的拉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语一滞,红着脸紧贴她站着,馒馒故意不去理他,他也就无话可说。 一直到过了好一会,终于有轮到他们的一条小船了,服务人员将救生衣递给他们,再好好安置在小皮艇上。 “出发咯!”随着皮艇船身剧烈一抖,他们晃晃悠悠的飘进了乐园里的小河。 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就好像是踩在泡沫上,沈挚两只手抓着艇子四周的安全带,双腿张开,馒馒就坐在他两腿中间。 这种姿势很暧昧,而且还是在不断磕磕碰碰、转来转去的漂流船上。 一个人工浪头打过来,船身剧烈颠簸起来,馒馒身子猛地往前一倾,腰上瞬间就揽上来一只手了。 “抓稳我。”他手臂用力把她按在怀里,后来发现这样没法使力,干脆分开腿毫无形象的把她夹住了…… 馒馒甩了甩头发,感觉几点凉凉的水渍溅到脸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转了方向,面对着沈挚……坐在他身下。 “抓稳了。”她偷笑一下,伸手搂住他脖子,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 这个漂流显然是为情侣准备的,七拐八弯的轨道特别多,水流还特别快,偶尔还能看到尖叫着被冲跑的游客,被河边随时等候的救援人员拉上去的。 沈挚把控着平衡,手臂上青筋都要暴起来了,偏偏怀里人很不安稳,扭来扭去的不停在动。 “前面就是出口啦~”有个穿橙黄色制服的人在路过最后一个拐弯的时候喊着,沈挚拽了拽一侧的安全带,让小皮艇缓缓往一边倾斜,用来调转方向。 “快出去了,抓紧……”感觉到馒馒放开的胳膊,他潜意识提醒着,还未反应过来,兜头浇下一阵水滴,原来是小船通过了一个水帘洞。 脑袋上冰凉凉的,水滴一直渗入脖子里,嘴唇上却滚烫烫的,她在咬他…… 不过三秒钟时间,通过这个水帘洞以后,就一下子从紧急的波涛回到了宁静的港湾,小皮艇缓缓飘摇着,最后撞到安全阀才停下来。 馒馒轻巧的跳上了岸,看他还浑身湿透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什么,上来啊。” 旁边还站着许多的游客和安全人员呢,沈挚一下面红耳赤,紧跟着她跳上了岸。他想去牵馒馒的手,后者却故意逃开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馒馒对他说了,像兔子一样灵活的跑走,沈挚心头小鹿乱撞,失魂落魄的站在灯柱子旁边。 相里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找过来了,凑到他旁边,手里的彩页已经发的差不多了。 “这是什么?”他指着一个推着小车走过的男人问道。 “这是棉花糖。”沈挚心不在焉的说,见那男人在滚筒里撒了点什么颜色的糖粉,然后竹签子一滚,几秒钟就出来一朵玫瑰花一样的糖。 “棉花……糖。”相里飞白在口中嚼了嚼这三个字,喃喃细语着。 好温柔的名字。 后来因为两人衣服都湿了,天色也暗下来,空气一凉,半湿不干的衣服就会透风,沈挚怕馒馒冷,就率先告别其他的伙伴回了家。 “他知道吸血鬼根本不会生病吗?”叶爱花问。 陈迢正就着女友钟青青的手喝水,闻言一脸得意的瞥了眼她,“亏你有那么多男人,怎么还不明白呢,这叫你情我愿,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钟青青反驳道,“不,这叫夫妻/情趣。”陈迢一口水噎在喉咙里,“咳咳咳…” 叶爱花看着他们,难道我的男友都是假男人? 而周顶天坐在路边的长椅子上,远远地望着周璐和范幼辰走在一起,两人的背影在阳光下拉的很长,偶然有孩童玩耍着经过,俊男靓女,竟然是很和谐的画面。 “很好,很好啊。” ----------------- “啊欠!”沈挚猛地打了个喷嚏。 馒馒笑话他,“着凉了吧。”她伸手拽来一条毛巾,裹在他脑袋上,“我去给你放热水。” “谢谢。”他伸手揉了揉,浴室里很快就响起哗哗的水流声音了,暖烘烘的热气涌出来,她就坐在浴缸边沿,伸手拂着里面的水温。 粉面红唇,半透的上衣露出一点点腹部的线条,怎么那么好看…… 沈挚猛地转过身,开始脱身上湿透的t恤,然后是短裤和袜子,到最后手指放在内裤边沿的时候,身后的人还没有丝毫动静。 “一起……吗?”他红着脸问。 馒馒摇摇头,“你感冒了,快洗个热水澡吧。” 沈挚失望的哦了声,三下两下脱了个干净,泡到了浴缸里头,见馒馒还没有走。 沈挚:? 她撑着下巴坐在旁边,“我就在这看着。” 沈挚:…… 第52节 ☆、chapter62-和谐 沈挚光着身子坐在浴缸里, 其实这个东西还是在馒馒搬来以后他才买的, 白瓷材质小小的四方形一个,摆在浴室角落里。 旁边的竹篮子里面有随附买来的干玫瑰花瓣、精油等等,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味道,他不止一次幻想过馒馒会脱下他买的睡衣, 在这里面泡澡, 水是奶白色的,飘着朵朵花瓣,小小的浴缸配极了小小的她。 可现在……却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委委屈屈的蹲在里面, 人高马大的沈挚需要折起四肢才能勉强塞的进浴缸里,他半条腿都露在外面, 水面也只淹没到胸口。 而那个小东西就趴在浴缸边看他洗澡…… “热吗?”她伸手往里头撩着玫瑰花瓣, 沈挚被熏得满脸通红, 连身上也是红的, 像只虾子。 “热……”他低头喃喃说着,馒馒唔了一声, 用她的小毛巾沾了水, 拧了以后给他擦了擦脸, 沈挚闭上眼睛, 鼻尖都是沁人心脾的香味,这让他一瞬间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但是那条毛巾的走向变了, 它调皮的来到脖颈, 然后渐渐往下, 徘徊在胸膛一会,接着徐徐没入了水中……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沈挚的隔壁邻居家,妻子在洗手间里洗衣服,丈夫在外头拖地。 “隔壁在看电影吧。”丈夫随口答应一句,妻子想了想,停下手里的动作关掉水龙头,安静下来以后刚才的声音却不见了,“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而在他们隔壁…… “被邻居听到了。”馒馒一脸正经的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扒着缸壁,一手沉在水下看不见,好像在捞什么东西一样的动作。 然而只有沈挚知道她的手在底下有多不正经…… 他眉头紧皱闷闷的喘气,背靠在浴缸上,上半身弯曲的像一把弓,双腿却绷紧着,像是弦。 “你叫的太大声了。”她在耳边这么说,沈挚一下咬住了下唇,羞耻感从四肢百骸侵入,快要把他淹没了。 身体已经像是煮熟的虾米,喷香粘腻的热水凌迟着他的身体,她的声音和触感却是灼烧着他的神经…… 太不公平了,她可以轻而易举让他丧失所有理智,自己却还凉凉的像是池边的玉。 “唔。” 也许是掐到了关键的地方,他脸上也染上了难以忍受的**,两只手用力抓着浴池壁,一条腿曲起,只消她轻轻动作手腕,就能…… 然而正到关键时刻,她却不碰了,骤然抽手离去。 “出来吧,水冷了。”馒馒偷偷笑了声,不去看他的表情。 沈挚整个人僵在那里,洗澡水渐渐凉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热,她把浴缸里的水塞被拔掉了,呼呼的水流旋转而去,留他自己全身赤粿的坐在里面,下半身的胀痛告诉他,刚才你又出洋相了。 可恶…… 馒馒自己也换了衣服,刚走出卧室,就听到他窸窸窣窣穿裤子的声音。沈挚光着上半身站在浴室门口,头上搭着条毛巾,背上还有水滴滑下来,两只手在前面拉着裤链。 感觉到她的脚步声,他动作一滞,然后偏过头故意躲开不看她。 什么嘛……又害羞了。 “转过来,我帮你。” 他丢过来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睫毛湿漉漉的一颤一颤,脸上被热水蒸出来的红晕还没下去,看起来…… 真诱人。 “馒馒,不要总戏弄我。”他肩膀垂下来,好像丧气了一样一动不动,头发上滴的水沿着下颌滑下来,流连在泛着胡渣的下巴上。 她无辜的眨眨眼睛,垫脚搂上他的脖子,轻轻在脸颊边蹭了蹭算是道歉了,沈挚条件反射的抱住她腰,感觉她软软的头发像是猫咪一样。 “这是男朋友的义务。” 她凑到他耳边说,声音瘙痒的像是绒毛,他瞬间就感觉下面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天色暗了,原本外面闷热的天气忽然变了脸,一大朵乌云飘了过来,伴随轰隆隆的雷声,滴滴答答的大雨落下来了。 屋里吹着呼呼的风,窗帘乱糟糟的飞舞起来,粿露的皮肤接触到湿润的空气,他难耐的动了动身体。 “馒馒,你好凉。”滚烫的身子像被火在烧,她冰凉的小手却不疾不徐。沈挚张嘴喘息了一会,又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把她揽住。 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脸颊、肩头,被吻的一方咯咯咯笑了起来,“沈挚,教我开车吧。” 他正意乱情迷,“开、车?” 起先他没懂她在说什么,然后她亲身教他懂了。 “这是p档。”她一手掐着他那里,轻轻扭动,“这是r档。”像在摸着一个什么玩具一样。 他牙关紧咬,后背绷直脖子往后仰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然后她却好像玩上瘾了一样,“我做的对吗?”馒馒凑在他耳边故意说话,“还是应该这样挂挡?” “啊!”沈挚哪里能回答她,身体被弄的已经紧绷到极点,呼呼哈哈的喘息声融入瓢泼的大雨,连神智都不清醒了。 馒馒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因此她也十分轻松的找到了他的敏感带……果然,男人性感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半干不湿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他侧着脑袋埋在枕头里,仿佛触电一样的快感从中间位置升起,他得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她低头咬他的腹部,感觉那里一吸一胀的动着,身下的那个人漂亮的肌理像是被精心养护过的铜器,滋味美妙。 “你的血好甜。”她的鼻尖顺着他腹肌的纹路往下,像蜗牛一样慢慢的爬,沈挚已经要疯了,但他一点也不想阻止…… 一口咬上大腿的时候,窗外的雨势正好更大了些,他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纵了出来,哗啦啦的响动遮掩住他的窘迫,双手无意识的摸着她散落在他腿边的头发。 “馒馒,馒馒……”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暴雨下了一整夜,野鸟在屋外啼鸣了一早,在湿漉漉的鱼腥气中醒过来的沈挚,才发现馒馒竟然还在怀中。 她闭着眼睛躺在他左边,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被子,一只手搂着他的手臂,掩盖在夏凉被下的双腿,也是像猫儿一样蜷缩在他身侧的。 她没穿衣服…… 沈挚情难自禁的凑过去闻她的鼻息,清晨的光线洒在她脸上,他探头亲了亲,自以为没被发现,却在下一刻看到她睁眼了。 “早上好。”她点了点他的下唇,换来他一个热情的拥吻。 平平淡淡的日常,就算只有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足够甜蜜。 ------------------------------- 相里飞白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发传单,每过一个人,他都会低声推荐,“盛大绿洲小高层,您和家人的首选。” “赠送全套精装修,首付只需十五万。” 然而停下来的人三三两两。 “你似乎很为生计发愁?”身边停下一个人,他抬眼。 范幼辰穿一件长风衣,两只手插在兜里,翩翩风度站在旁边,“需要我帮你吗?” 相里飞白不声不响的打量他一会,“我记得你是血族的……朋友?” “大概算是吧。”后者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疗养院,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暂时安身。” “我是猎人。”相里飞白摇摇头,“猎人不需要朋友。” 范幼辰递出名片的手一僵,只好收了回来,“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发传单呢?” “每天遇到的人千千万万,如果有缘,他会停下脚步,如果无缘,我也不会妨碍他半分。有时过分的牵绊会打乱彼此的命运,就像阴阳两极的磁铁。” 他面无表情的说,范幼辰就站在身边,不发一言。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看不到他们,彼此忙着自己命运里安排好的事情。 “你知道血族如果想,可以记住一生中任何一段记忆。”范幼辰忽然说,表情有点无奈,伸手掏了一根烟点燃。 “但他们的生命那么漫长,需要记住的东西太多了,就像人不会想起小学课本里每一篇课文一样。” “喜欢的、不喜欢的,他们会选择性的分类。” “可是相比起来,像蒲公英一样的人类呢,他们有的一辈子却太短暂了,能成为血族的几分之一?”他的表情像是无奈,或者说是不服吧。 “你真的是血族的朋友吗?”相里飞白忽然出声问。 “大概是吧。” 天气总是在变,暴风骤雨也要,烈日炎炎也好,人类面对那么那么多的未知,渺小的像是沙子一样。 “今天接到报案,全市发生了十三起人口失踪案。” “报案时间是早晨,但是预估失踪时间在一天以上。” 这一下子将所有人还沉浸在端午节美妙气氛中的意识敲得粉碎,警局所有刑警分成几个小组,各自进行考察。 “失踪者全为女性。” ☆、chapter63 “失踪者全为女性。” 周顶天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 严肃的捧着资料, “她们都是介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的妙龄女子,在昨天晚上下雨时外出,一夜未归,家人寻找未果后在早晨报案。” 人口失踪一直都有, 然而忽然间这么频繁又密集的情况……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拦截高速出关口, 车辆必须全部进行排查!” 孙垂南忽然大声吩咐着,然后他乒乒乓乓撞开门冲了出去,周顶天有点呆滞,看向一边坐着的沈挚, “沈队,偷猫的人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现在只是猜测而已。”深挚打断他, “去吧, 配合孙队排查高速路口。” 周顶天点点头走了出去, 留他一个人在办公室。 巧合那么多, 而如果真的是曾经偷猫盗狗的人再次作案,那他们到底会是, 什么样的一群人啊…… “目前接到报案的有十三人, 但未来得及报案的人一定更多, 总有人呈侥幸心理觉得可以找到人。” “但是时间越久, 报案人数就会更多。” 他们调遣全局的警力整装出发,监控设备、电子通讯全部进行排查, 确实是有效果的:一个接一个, 失踪女性的皮包、手机、雨伞都陆陆续续被发现。 “嫌疑人是临时决定出手的?昨天晚上大暴雨, 监控没有拍到清楚的画面,而且人人都举着伞,根本看不到脸。” 周顶天一筹莫展的蹲在路边,技术部的人已经焦头烂额,全市的监控画面成千上万,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钱包、手机,嫌疑人选择丢弃而不是占为己有,这是为什么?”沈挚忽然说。 “有的在垃圾桶里,有的被扔在路边的草丛,如果是为了劫财,为什么他们不要财物?” “那就是劫色咯。”周顶天愣愣的说。 第53节 沈挚打开其中一份证物看了看,身份证上的女孩才二十岁,水嫩的像小葱一样。 “被害人全都是女性,这不是很明显了吗?是人口拐卖。” 被排成一排的照片有的是身份证打印件,有的是生活照,大小尺寸不一却个个都是鲜活美丽的年轻小姑娘。 “身份都查清楚了,她们都是清白的普通人,排除黑道寻仇和高利贷等因素。”周顶天一巴掌拍在白板上。 “妈的我们到底是惹上了什么来头的家伙?” 众人沉默,沈挚伸手画了画地图,“高速路口有什么发现?” 孙垂南瘫在椅背上叹息,“没有任何异常,目前还没有拦截可疑车辆,这项工作非常麻烦,在关卡积压的车辆已经越来越多了,我们最多再坚持24小时。” 沈挚沉思了一会,“我觉得嫌疑人根据之前积累的经验,已经不会再走高速了,拦不拦截影响不大。” “你确定他们就是上一批偷猫偷狗的人?”孙垂南反问道,虽然那批名义上的犯人早已经被捕入狱了。 有一名女警举了手,“据了解有一个失踪者,在公交站台等末班车时正好在和闺蜜聊微信,根据微信记录的证据,她最后的发言是忽然戛然而止,接着就是电话全部都打不通。” “时间上和另一名失踪者的差不多,但是二者距离远隔了大概有十几公里。只能说明这又是一个有实力的团伙作案。” 沈挚拿笔杆敲着桌面,“十三人家庭住址不一,被绑架的地方也位于城市四角,也许这批强盗还隐藏在城市角落,也或者他们已经借着那些国道、县道、小道潜逃。” “我个人更倾向后者。”陆一通大队长从门口走进来,他沉着脸,“上升为一级案件。” “第十四个、十五个报案人也来了。” 公安局里外面的接待大厅,来报案的家长已经快要哭断气,各种争吵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维持秩序的警察也是焦头烂额。 “还算庆幸吧,在警察大规模出动之后,新增的报案人已经几乎没有,所以说那伙人现在暂时收手了,是怕了吧。”周顶天擦擦脑袋上的汗,苦笑道。 沈挚不说话,就怕他们是已经跑了……或者说现在是不适宜下手的时机。 几个警察蹲在车里吃午饭,一人一个三明治,也没口水就这么干巴巴的啃着。 他们这么漫无目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谁的后背都是湿透的。 周顶天恨的牙痒痒,拳头捏的咯嘣响,三明治都被他捏扁了,“哪来的团伙麻痹胆子那么肥,让老子抓到了不揍死他老子的周就倒过来写。”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不是揍不揍的问题,而是这些姑娘们找不回来,家长们能把你揍死咯。” “你说她们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车里几个大老爷们都沉默了,身为警察,这些东西见怪都不怪,谁也不想说出口。 沈挚把最后一口面包吞了,塑料纸揉吧揉吧丢进垃圾桶里,“他们隔断了被害人全部的个人信息,没了这些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她们可以被当做任何人。” “配型后被倒卖器官,卖到深山老林作一千块媳妇,非法代孕,被迫沦落黄色产业。”沈挚口中一顿,“什么样的可能都会出现。” 周顶天他们悄无声息,他叹口气,“所以才要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啊。” 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最后一次gps位置信息,最后一次网络定点记录。但是所有的线索也都被夹断在这里。 “你说什么?你们要去卧底?”周顶天跳起来。 几个女警互相看了看,“不说被害人都是漂亮的年轻独身女性吗?我们觉得大海捞针不如先下手为强,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不够漂亮?反正十八岁确实是没有啦。” 周顶天傻了眼了,“不是,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伙人有没有枪械弹药啊……”他话语一滞,旁边的人也都看过来,沈挚拍拍他的肩膀,“谁说要她们自己去了,我们也在附近。” 便衣女刑警们穿上靓丽的热裤,披散头发画上淡妆,背着小包等待在路边的时候,看起来还真的有一些刚毕业大学生的样子。 但是她们的腰间内衣里有带有gps微型追踪仪,项链里是监听器,耳环是对讲器,大腿上绑着伸缩□□,鞋子里还有急性麻醉药。 “万无一失了吧?”周顶天头发乱糟糟的趴在路边小酒馆的桌子上,他旁边沈挚衬衫扒开一半瘫坐着,两个人仿佛酒鬼醉汉的打扮。 为了逼真,两人是真的在一个小时之前就过来喝酒,喝掉的两瓶啤酒是真的,烧酒却是白开水掺的。 “呼叫蝴蝶,是否存在异常。”周顶天对着手里的酒杯说话,然后耳麦里女警的声音传出来,“这里是蝴蝶,没发现有可疑人员接近。” “ok,我们在你右后方一百米,注意伪装。”他们又装作碰杯一饮而尽的样子,面前的烧烤已经添过几回,天色渐渐黑下来。 夜黑风高夜,犯事正当时。 蝴蝶坐在路边的栏杆上,佯装低头玩手机,太阳落山以后,这一片的路灯暂时还没亮,黑乎乎的看不清路过人的脸。 她听着耳朵里周顶天的声音:注意注意,有一人向你接近。 众人严阵以待之时,连呼吸都是一分一秒按照瞬间来计算的,女警察只觉得自己手心都热起来,满是汗水连手机都快要捏不住。 在她故意交叠双腿装作心不在焉的时候,那人也出手了。 蝴蝶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屁股上。 “……” 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忽然自己的手腕被扭住,然后被巨大的力气猛地一掰,整个人被抗在肩头,用力一抵…… 一个过肩摔砰的砸在地上。 “哎哟!!” 卧底警察们一哄而上,“不许动!”周顶天眼疾手快的打开手铐扣住那个男人,“沈队,这下我们成功了吧?” 沈挚皱眉盯着那个至少五十岁的死老头,“喂,你刚才想要做什么?” 那躺在地上呈挺尸状的男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结结巴巴的,看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那个,现在耍流氓都得要坐牢了啊?” “……” “我就只是想摸个小姑娘屁股而已啊,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三个伪装成卧底的女刑警,一个遇到了变态怪蜀黍,两个遇到的是搭讪的小流氓,谁也没有让绑架团伙上钩,这个结局十分不美好。 又因为高速关卡的高压排查被迫中断,而报案人还在持续增多。 馒馒想了想,“要不我也去扮卧底吧?” 沈挚一口拒绝,“不可以!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去冒险!” 她不说话了。 这一晃就是一个白天过去了,尽管警方在全城布下眼线,也没有能找到任何一个女孩。 和盗猫或者盗狗不一样,他们已经越发熟练了…… “周顶天的妹妹周璐失踪了。” 一个晴天霹雳忽然而下,沈挚脸色很不好,他已经联系不到周顶天,“钟青青也失踪了。” ☆、chapter64 “周璐和钟青青都失踪了?!”众人面面相觑。 郎雪贤还在不停打电话, “从上午9点开始我们就联络不上小周了, 他给局里报了案,然后就没了影。” “这笨蛋一定自己去追了!” “陈迢呢?”沈挚问。 馒馒看了看手机,“爱花正在控制他,目前情绪比较激动。” 沈挚想了想, 抬步往外面走, “去他们家附近搜寻痕迹,快。”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转眼间刑警队已经空空如也,就剩下桌面上摆着乱七八糟的纸张, 还有显示屏中各个角落的画面。 郎雪贤一手捂住脸,“完了。” ----------------- 上午十点十分, 在陈迢家附近。 “附近街道有没有发现摄像头?”沈挚拿着对讲机站在阳台上, 他们现在住的小房子正好是街口附近的位置, 楼下开着几家肉菜店, 来来往往有许多车辆。 “有一台摄像头,但是已经损坏。”对讲机里某一名刑警说。 沈挚往下看了看, “联络下方的几家菜店, 看他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情况。” 各部分纷纷行动, 围绕着小小的房子呈辐射状往外扩散, 陈迢则呆在屋中的小客厅里,眼神有点呆滞, 叶爱花和馒馒站在他旁边。 “今天她们幼儿园调休, 她一般都会在早上七点出去买菜, 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回来。” 陈迢身上穿着件宽大的t恤,邋遢的蹲在沙发边,“但是一直到九点,我打她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 “描述一下消失具体的地点。”沈挚示意了一下,馒馒点点头,想要把陈迢拉起来,后者却仿佛没了骨头一样。 “沈挚你们不懂。”他眼睛通红,犯了执念一样摇头,“青青很谨慎,她从来不会去危险的地方,她有我的紧急通话按钮,她也懂得如何自保。” 他愣愣的说,一手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腕,“这伙人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下手,并且不给人一秒钟的反应时间。” “让我去找她。” 沈挚和馒馒并肩站在陈迢家楼下,身后就是老的掉漆的铁门,上面小广告一大堆。 “这附近是人口密集区,而且中老年人居多,他们选择这样一个场合、时间来绑架女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早就看上钟青青了,并且知道她会在这个时候独自出门。”馒馒脚步微滞,这样想来,血族的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可是为什么陈迢没有发现有同类的气息?如此近的距离,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西瓜两块钱一斤,妃子笑九块钱一斤。” 沈挚看向最近的一个菜店,里头还有刑警在询问店铺老板,不大的店面里外都放满了水果蔬菜的泡沫箱子,有一个喇叭不停的在喊。 “这菜店位置正好在路口,来玩车辆都能看清,据老板一家说,每天确实都有很多小面包车经过,也多是运东西的人。而至于钟青青有没有来买过菜,那就真的不知道了。” 沈挚探头往里看了看,狭□□仄的屋内都被水果蔬菜充斥了,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放不下,老板的儿子背对着马路坐在靠墙的地方玩电脑,上面花花绿绿的是游戏场景。 “沈队,我们已经都盘问过了,确实没有人有特殊的目击。”几个刑警一脸沮丧的说,沈挚拍拍他们的肩膀,转头问馒馒,“走吧,我们先去汇合。” 她点点头,走了没一会忽然又停下脚步了,“等一下。” 所有人回头看她,馒馒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定那个菜店老板的儿子在说什么。 她拉着沈挚快步走回去,“小朋友,你刚才在说什么?” 一家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那男孩也不过是小学生而已,有些害怕了,“我,我只是说晚上的游戏要推迟了,因为我还没做完作业……” “前一句。” 男孩想了想,“上午和游戏里的小美面基了,竟然是我们班班长……” 馒馒打了个响指,她看向沈挚,“可是查视频记录吗?如果时间相符合,从他的角度可以拍到身后店门口发生的一切事情。” 第54节 “当然也包括青青被掳走时候的现场。” 这就好像一个满水的陶缸,终于找到一丝缝隙的突破口时,水流都往那边涌去,缝隙脆弱了以后才是破裂的唯一方法。 “犯人也没想到吧,他们算清了附近的每一个摄像头,独独漏了这一个。”技术部黑客利用了云端的存储功能,也该感谢小男孩的电脑配置比较高,连摄像头都十分清晰。 “7点28分钟青青来到这家菜店,当时只有小男孩和父亲在。”他们围着电脑显示屏,上面是一个小男孩放大的脸,他左侧一片空隙,正好能看到钟青青的身影。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她选完了所有的菜,老板去给她过称。”沈挚说着,用手指了指屏幕一角,“然后就在这时,有一辆送菜的面包车开过来了。” “老板在忙,所以没有人看着他们,因为有面包车挡着,路口的行人都看不见。”馒馒说。她话音刚落,视频中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屏息凝视。 两个男人从车上走出来,他们打开了一侧的车门,一人从里面搬出些白菜萝卜什么的捆绑包装,放在地上像是在和老板说什么。 小男孩这时正好凑近了电脑,画面急剧缩小,接着就见原本在左下角站立的钟青青,像是忽然被人往后拉一样…… 双脚离地不过只有1秒钟,等到老板回过头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原地已经空空如也。 “刚才那个客人呢?” “说是不要了走了。” “奥,真快。” 陈迢猛地站起来,‘砰-’一声巨响,他一拳砸在了墙上,面色黑沉沉的。 馒馒瞥他一眼,“冷静。” “青青很会察言观色,她不会冲动惹怒他们,现在不过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大概没有生命危险。” 馒馒回头问沈挚,“周璐那边呢?” “一样没有任何监控画面拍到她失踪。时间大概也是8点,据小周说她是出去晨跑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所有人目光都回到那个小小的监视画面上,“所以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运送蔬菜的面包车。” ---------------- 馒馒站在周顶天家的楼顶上,从她的位置放眼望去能看到整片宽大的草坪,不少遛狗的铲屎官在上面走过,周璐家附近人流量同样不少。 “你们有什么眉目了吗?”一个人在底下喊她,馒馒低头,见是范幼辰。 “唔,暂时还没有发现周璐的线索。”他还穿着法医的白袍,看起来也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 “这些盗猫团伙怎么那么丧心病狂。”范幼辰松了松领口,“抱歉,我只是个法医,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馒馒安慰他两句。 “有璐璐的消息了一定要告诉我。”他挥挥手。 馒馒看他转身离开,然后她自己在原地站了一分钟,好像想起了什么,脚尖用力一点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这边沈挚动员了全市警力,开始在交通网搜寻这个面包车的车牌号,“拍到了!ie 0l8灰色五菱面包车,在10点途径过路北大街,然后十分钟以后出现在西外环。” “目测他们会走县道。” “果然,他们知道警察会排查高速路口。” “但是前面可以通往黑岩也可以通往白鹿,我们怎么确定目标?” 沈挚想了想,“就经济发达来说,卖到黑岩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白鹿偏僻穷困,而且刚经历过地震,正是人口困难的时候,想要混一批女子进去,也不是不可能。” 一群人正在讨论着,办公室门口忽然冲进来一个人,跌跌撞撞的。 “小周!你回来了!” 那人身上衣服脏兮兮的,竟然是周顶天。 “沈队……”他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寻找了,整个人像是在泥里滚过,脸上泪水汗水混在一起,“手机,手机!” 沈挚拿过来一看,见上面有一条短信,写着‘给咱’二字。 而发件人是[小妹]。 “周璐给你发短信了?!”这下全队都轰动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她竟然还能拿到手机,说明她还有自由吗?” “万一是绑匪发的呢?” “不可能,要发也是发[给我300万不然就撕票],给咱,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 几个技术员讨论半天,沈挚他们又追踪了几次周璐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不确定是否还带在身边。短信时间是20分钟前,说明周璐一直到最近还有部分自由。” 周顶天悲痛欲绝,神志不清的躺倒在哪里,他旁边陈迢也是一样的表现。 馒馒回头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绿色的气泡两个字特别明显。 “给咱?” geizan? “或许她不是要写给咱,而是黑岩呢?”沈挚猛地看过来,“怎么说?” “青青用的是拼音九键,□□岩需要按到的heiyan和geizan正好是……一样的键格?” 他们一愣,随即都掏出手机实验起来,几秒钟之后…… “全队出发!” ☆、chapter65 沈挚、周顶天、馒馒、陈迢坐在一辆车里, 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辆警车, 所有人装备齐全,衣服下面还藏着枪。 周顶天好像恢复了正常状态,只是眼睛下面黑黑的,“已经和黑岩警方联系过了, 他们会配合我们封锁路段。” 一路上明明艳阳高照, 晴空万里,每个人却好像都被雾霾笼罩了,陈迢用眼罩遮着眼睛歪在后座,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但是馒馒注意到他捏的紧紧的拳头了。 周顶天打了鸡血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和局里留守的人联系, 电话电脑滴滴滴的响着。 她叹了口气, 往后倾了倾身体, 手腕忽然一热, 开车的那个人分神用右手捏了捏她。 沈挚还保持目视前方的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 路边的风景换了好几拨, 直到写着黑岩字样的广告塔杵在路边, 零星能看到有人行走着路过了, 他们就已经进入了黑岩下属的三县之一。 “十分钟前面包车已经进入乐庭县解放大街,据估算他们会在下一个路口出省。”对讲机里的人声音十分清楚, “我们已经在紧急联系临近的城市公安系统, 但是可能性太多了。” 沈挚沉默片刻, “辛苦了。” 对讲机里的人话语一滞,“没什么。” 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已经来到了黑岩警方指示的地点,那里已经等待了一批黑岩本地的刑警,那辆被眼光戳出洞来的银灰色的面包车就停在路边,车门已经大开。 “他们换车了。”线索再次断在这里。 周顶天忽然腿一软,旁边有人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馒馒抬头,见沈挚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她猜她知道他刚才想说什么了。 罪犯才不会那么心大的开着一辆车招摇过市。 也许她的眼神太明显了,沈挚抬头揉了揉她发顶,“没关系,我们会找到她们的。” “排查一下这辆车出入前后别的车辆……” “这块没有监控,附近已经是村子了,我们还是找到了路口一个红绿灯的才……” “那总不能就这么断了吧……” “等一下!”陈迢忽然大吼一声,众人全都转过头来看他。 他整个人趴在那辆面包车的后座上,用手在沙发缝隙里抠着什么,然后小心翼翼拿了出来捧在手心里。 周顶天瞪大了眼,“这、这是璐璐的纽扣?!” 陈迢表情不变,“上面有青青的气味。” “气味?” 陈迢将纽扣收到口袋里,抬头嗅了嗅风,空气里还残留的一点熟悉的气味。 ----------------------- 飞驰在村道上的黑色商务车,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点了根烟,手臂搁在车窗外面。 “明天能到?”他问。 “得绕远路了。”司机说,他猛地拐了个弯,朝更僻静的小路上驶去。 还有两个大汉只穿着汗衫坐在第二排,脚下放几个黑袋子包裹。他们兜头睡着,鼾声呼呼的响。身后两名女子挨着靠坐一起,嘴上贴着胶布,手脚都用麻绳系住。 周璐脸色煞白煞白,头发凌乱的散在脑后,她瞪着眼睛看了看前排人的车座,微微扭转身形。钟青青就在她身边,两人的手都是被绑在身后,用很复杂的绳结绑的紧紧的。 “呼……呼……”她鼻息粗重,周璐要努力把身体扭过去,让钟青青够得着她的手腕,但是一次两次,怎么也解不开。 “你们在干什么!”副驾驶的男人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大吼了一声,前面原本睡着的人也醒了,狠狠一嘴巴打过来,“玩什么小动作呢!老实点!” 钟青青乖巧的点点头,她们两个挨着脑袋缩在一起,彼此的肩膀都在颤抖。 ‘别怕别怕,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 “从乐庭县出去的汽车很多,不是每一辆都会路经这个红绿灯,它前面就是国道322,我们可以展开地毯式搜索。”沈挚习惯性的掏兜,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戒烟很久了。 “从人数上来说,小面包、商务车、suv的可能性更大。钟青青和周璐外加起码两个以上的犯人,他们不会选择太招摇的车,很可能是又脏又旧的,与这个乡村很搭配。” “符合条件的车辆太多了,我们分头找。” 馒馒把车窗摇下来,炽热的风好像烙铁,烧的她皮肤有点刺痛,猛地缩回了手。 “怎么了?”沈挚问。 她摇摇头,“没什么。”出来的急,避光药快用完了。 “我们靠边停一下,谁要上厕所抓紧。周顶天你半天没吃东西了,我命令你吃饭。”沈挚冷着脸走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把周顶天拽了出来,然后塞给他一个面包一瓶水。 后者还在看电脑上的消息,忽然手里一满,“沈队我真的没事……” 沈挚一个爆栗揍过去,打的他眼睛一红。 馒馒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小小一支牙膏样的东西,挤了点在手上,均匀抹开以后皮肤的刺痛才好了点。 她掂了下,剩余的避光药已经不多了,得想办法和黑岩的白派联系上…… 第55节 “用我的吧。”原本一直坐在后面装死的陈迢忽然说,他递过来一支一样的药管子,还剩有一大半。 “你没事?”馒馒狐疑的问。 陈迢遮了遮眼睛上的墨镜,“我还有的。” “唔,谢谢。” 两人在车内沉默着,外头有人陆陆续续往回走了,馒馒把手中的地图卷起来。 “馒馒。”陈迢说,但是后半句话忽然截住了。 “嗯?” “没事……”他摇摇头,然后顿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他一改之前痞气的模样,像是硬被生活掰弯了腰的人,这大概是馒馒唯一一次见到陈迢这么认真,也这么凶狠的样子。 谁都有自己的逆鳞,周璐也是,钟青青也是。 “距离失去线索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暂时没有新的发现。” 周顶天惯例向局端报告,声音沉闷极了。 天色说变就变,刚才还晴朗的天气忽然刮起大风,正好是在植被不丰富的开垦地带,漫漫黄沙吹起来,他们被迫关闭了车窗。 然后就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前面又是分叉口了,我们往哪走?”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周顶天只觉得脸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黏糊糊的。 全员再一次沉默了,沈挚拧开水瓶喝了口,“等风停吧,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等待的这一分一秒,竟然是那么煎熬。 安静的等待风熄的时候,车里什么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周顶天的电脑‘滴滴答答-’的声音,“龙泽路发现可疑车辆。”“解放路有一辆可疑运输车。” 馒馒忽然感觉脑袋有点晕。 ‘砰砰砰-’黄沙弥漫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忽然有人敲了敲车窗,是沈挚那边的驾驶位。 他疑惑的回应了一下,感觉有个人在外面喊着,蒙了口罩带了帽子,只看得出来一个大致轮廓。 “你好!请问龙泽路怎么走啊!”那个人在外面喊着。 沈挚看了看地图,和他隔窗喊了几声,得到答案之后这个人才顶着黄沙渐渐走远了。 馒馒从浑浊的车前窗看他的背影,纤瘦又高挑,像个竹竿。 “走吧,沙子变小了。”沈挚重新点着火,车子缓缓往前移动,一路上还是坑坑洼洼的村里路,只有这一条通往外面,半个人都见不着。 在盲里求光,找那一丝真相。 陈迢忽然抬头,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chapter66 “等一下, 我闻到青青的味道了。”陈迢打开车门, 他们一行人就停在偏僻的山路上,大风刚刚才息止,路上、叶片上铺了一层细沙,走起来窸窸窣窣的会留下脚印。 “她在哪里?”馒馒走过去, 但是不管怎么变换角度, 她什么也闻不到。面前的山路没有任何痕迹,就像从未有人经过一般。 “就在这附近,她们在这里下过车。”陈迢面色严肃。 身后沈挚几人面面相觑,“味道?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难道她们在这换车?” 陈迢没有回答,他闭了眼睛仰头深呼吸, 仿佛空气中残留的那一点气味也被全部吸尽。 馒馒静悄悄站在他身后, 不论是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像在他腾出来静谧的空间, 能多一点是一点。 ‘啾-’忽的有群飞鸟掠过,发出嘹亮的长鸣, 陈迢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拔腿就往车上跑去, “走!我知道她们往什么方向去了!” 几人尚未反应过来, 被他一手拉一个往车上拽,沈挚一脚油门, 汽车像被鞭策的野马一样咻的窜了出去, 留下滚滚灰尘。 陈迢脑袋露在车窗外面, 眯眼闻空气中的味道,“青青受伤了,这是她血的味道,这群混蛋!” “璐璐呢?”周顶天问。 “我不知道。”陈迢往前方看去,“他们一路朝山里走了。” 短暂的激动之后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中,沈挚一手把着方向盘,他忽然想到:平时馒馒也总是凑在自己身上左左右右的闻。他以为她是调皮,或许这是血族的种族天赋…… “你们嗅觉竟然这么敏锐吗?”他悄悄问,馒馒摇摇头。 “血族不是狗,千里追敌什么的不切实际。”她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因为钟青青的味道对于陈迢来说比什么都要熟悉了吧。” 牢记于心,也不过如此。 随着钟青青失血量的变大,残余在空气中的气味也越来越浓,连馒馒都可以轻而易举找到她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追上去的时候,“味道,中断了。” 陈迢徘徊在一个三叉路口处,“他们在这里暂停了很久,气味很浓,但就只是止步这里而已,怎么回事?!” 馒馒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一个掩埋过的小坑,“你看。” 里头是用过的棉签和纸巾,“他们给她处理伤口了。大概是用什么东西封锁了气味,让我们找不到。” “可恶!”陈迢一拳砸在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窸窸窣窣的树叶落下来。 有路过的居民瞧了瞧他们,却畏缩着不敢说话。 馒馒叹了口气,“冷静。” 于此同时,诸云市内也已经焦头烂额。 “报案人还在不断增多,即使我们已经封锁了高速路口,各国道也加强监管,也还是有人失踪。交警民警都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已经需要向下面调人了!” 孙垂南头发都要冒烟了,大白天的,警局里竟然诡异的安静。 陆一通大队长一反常态,没有指着鼻子骂人,他坐在办公桌前面,看不出喜怒,“垂南,老百姓慌了,咱们也不能慌。” “因为如果就连警察都怕了,他们还相信谁?” 恐怖,是从人心里传出来的,以高于光速的速度迅速传播,诸云在一个月之内从一个慢节奏的历史文化小城变成了女性杀手的恐怖之城。 女性工作辞职的有,直接出逃外省的有,家家闭门不出,连平时人口最密集的菜市场、大商超都是门可罗雀,必须要和男性同伴一起才敢出门。 如果他们是为了造成社会恐慌,那么已经成功了。 车子停在一个小池塘旁边,沈挚几个人躲进草丛里方便,馒馒蹲在水边,拿手撩了几下,泼在脸上。 炽热的太阳,把她的皮肤都晒烫了。 有几个穿裤衩和夹脚拖鞋的男青年站在不远处,肩上扛着农具,探头探脑的看向这边的方向,跃跃欲试的样子,后来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忽然掉头就走。 馒馒甩了甩手上的水,没有回头,“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视线里出现一双脚,晃荡晃荡的在池边走着。 相里飞白终于换了一身衣服,是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的短袖衬衣,他还是背着那个大包,鞋子上沾了很多泥。 馒馒上下扫视着他,“你不会是一路徒步跟过来的吧?” 他猛地回头瞪她一眼,“我只是不爱说话,不是傻。” 相里飞白撇撇嘴,他踱到馒馒身后,看她也没有丝毫要反身偷袭的迹象。 “爷爷说的对。”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 馒馒,“?” 相里飞白两手背在身后,“我说过的,要找到你的秘密,现在我找到了。” “哦,那就恭喜你了。” 他看馒馒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觉得十分奇怪,“你都不害怕猎人吗?” “我害怕啊,特别是一个十人斩现在就在我身边。”馒馒站起身来,两人一高一矮面对面。 “但是我更害怕血族会万劫不复。”她说。 “你们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血族要分出什么黑派白派,都是吸血鬼,一网打尽就好了啊,也不会有威胁到人类生命的亚种了。” “为什么?”馒馒歪着脑袋看他,“因为我不想让族群被某些恐怖的人一步步推向毁灭,血脉至亲早已经离我而去,如果连同族都没有了呢,他们也是有生命的啊。” 相里飞白睁大了眼睛,他忽然想起爷爷总在耳边念叨着什么: “飞白啊,你要记得咱们相里家族,从前也是辉煌过的……” “你要记得咱们曾是名门望族……” 只是现在和灭族,也没什么差别了吧?吸血鬼猎人,早已经比吸血鬼还要少了。 馒馒瞧他不说话了,转身朝汽车那边走去,沈挚他们从树丛里钻出来,朝她挥手。 “我看到了,他们走了水路。”飞白忽然在身后说话,馒馒没有回头。 “谢谢。” 她很快走到沈挚身边,他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个小猎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们只是聊了聊人生和理想。”她笑了笑,在打开车门坐进去的一刹那,似乎听到耳后有人的声音传来,随着风飘的很轻很轻。 “汉堡包很好吃。”他说。 谁也没有料到,在行驶出山路晃荡的小镇的时候,犯人们会选择带着人质坐船,毕竟交通工具狭小/逼仄,且根本逃脱不掉。 而这唯一一条水路,沿岸的码头就是那么几个。 “这里是无花村。”沈挚下了船,拿着地图看,“竟然联系不到警察局?” “联系到了,只是不太配合。”周顶天指了指前面,路边一辆报废的警车还停着,车后窗砸个稀巴烂。 这里正好就是省于省的交界,两不管的这么一个地方,又是沿岸水路的码头之一,却又不是航运非常发达的河流,因此就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混着。 “大白天的人不多啊。”周顶天站在马路上奇怪的看,“没人出来?” 沈挚默默掏了掏腰间别的手/枪,“大概是有什么活动吧。” 然而他们身后馒馒和陈迢都久久没有动静,“怎么了?”沈挚回头问。 她面色变了又变,陈迢冷哼了一声,“这里全都是吸血鬼。” 周顶天腾一下转身,“什么鬼?什么吸血鬼?……” 第56节 沈挚没有理他,他看向馒馒,后者沉吟片刻,“沈挚,你们走吧。人太多了,你们太危险了。” 他被气的笑出来,“所以你是想撇下我自己去面对他们?” “你想都别想!……” “走,先去找当地的警察局。”沈挚不管身后的馒馒是什么表情,自己气呼呼的往前走了,周顶天追在他身后东问西问,两人吵吵闹闹的。 陈迢冷哼一声,“真是不怕死。”他瞥了眼馒馒的表情,“我可不会帮你照顾他们。” 后者笑了笑,不做声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啊。 无花村人很少,他们偶然猜能遇到几个,都很新奇的望着他们。 “太奇怪了,这里明明可以发展起来的。”周顶天摇摇头,忽然指了指前面,“看!那里是不是警察局!” 写着‘police’字样的小房子,矗立在一棵大松树下面。 他们敲门进去,既没有看到值班民警,也没有看到文员等人,连个保洁都没有。 “快递吗?”等了一会,一个人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呃。”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大叔楞在原地,他身上警服都是旧的,敞开穿着。 “你们是什么人啊?”他看起来一脸警惕,竟然还有点恐惧。 “你好,我们是x省诸云市刑警大队的刑警,我姓沈。”沈挚两人三言两语说了个明白,那个老警察竟然一声不吭。 “你可以叫我老刘,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大叔走过去给他们拿了几个发黄的茶杯,上面竟然还写着2007年xx资助的字样。 “喝完水你们就走吧。” “无花村没有能帮你们的警力,我一个人已经管不过来了,你们可以去最近的市里找找,但是不能一个人进村。”沈挚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刘这么说了,坐在破凳子上点起烟来。 周顶天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警官/证也给你看了,我们又不是骗子!” 陈迢拦住他,周顶天话语一滞,憋红了脸。 馒馒看了看那人的表情,干脆也搬开凳子坐在他对面,沈挚走过来靠着她的椅背,两人都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小屋子里只剩下周顶天一人呼哧呼哧的喘息。 像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谁也没有说话,杯子里的热水凉透,也没人喝一口。 天色渐渐暗下来,终究还是有人先沉不住气。 “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无花村不接受外人。”太阳落下的时候,老刘明显焦急起来,他慌张走过来把大门关好,窗户都拉起帘子,反锁上。 馒馒看向外面,零星的灯火亮着,然后是一条一条的人影在屋顶上流窜。 “不要说我没告诉你们,太阳已经落山你们走不了了。”老刘只开了盏小灯,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蹲在椅子里,瞪着眼睛看他们,“无花村不是那么好进的!” 馒馒撑着脑袋看他,这家伙气息乱了。 小警局里面设备齐全,还配有食堂和卧室,这家伙自己弄了点饭吃也没有管他们,洗了碗倒头就躺在了钢丝床上,拿出手机看小说,好像都当他们是空气一眼。 沈挚瞥了一眼厨房,“我借用一下啊。” 老警察没有回音,他看了看周顶天,“一会把钱给他,我们自己弄点东西吃吧。” 周顶天哭丧着脸,“沈队,我吃不下。” 沈挚叹了口气,拉着馒馒坐在外间的木头长椅子上,“累了吗?” 他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凉凉的。” 馒馒笑了下,弯腰坐在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 看着窗外的影影绰绰,偶尔还有几声诡异的叫声,叫人不寒而栗。 “沈挚,你怕吗?” “你又问我这个问题。”他佯装怒意的掐了掐她的手指,然后一把扣住,十指相错,“我什么时候怕过了?” 这一晚,大家就在狭小/逼仄的会客厅里将就着,老警察不让他们出门,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沈挚就醒了,感觉有人在外头敲门。 ‘砰砰砰-’ “谁?”老刘醒了,战战兢兢的轻声问。 “是我。” ☆、chapter67 “是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刘踢踏着拖鞋走出来开门, 他扒在玻璃上撩开一点点窗帘看出去。 “你是什么人……我没见过你。”他有点慌张的后退, 屋里的人一下子绷紧了弦。 外面那人忽然不说话了,“我也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屋里的人是谁。” “沈队,是我。”馒馒眼皮一跳, “范幼辰。” “你怎么来了?” 开门进来的确实是范幼辰, 他穿着普通运动衣,背上背着个大包,摘掉鸭舌帽以后,也是风尘仆仆的一张脸。 “你们让我好找。”他抹了把汗,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灌水。 “局里给了我你们的位置,你不是没有避光药了吗?”他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纸盒子, 里头有牙膏样的几支东西。 馒馒伸手接过, 挤出来抹了点, “怎么和以前不一样?” “是新研发的品种。”范幼辰也递给了陈迢两支, 没有避讳别人。 周顶天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擦防晒呢啊……” 他身边沈挚没有说话, 倒是上下诡异的瞟了范幼辰几眼。 “避光药……?”老刘原本站在后面一声不吭的, 忽然间跳起来, 指着他们一步步后退, 然后因为大门是关着的,他就这么砰一声撞了上去。 “你们, 竟然是吸血鬼?!” 沈挚走过去伸手, “老刘, 我们是人……” “别想骗我!”他一把拍开,颤抖着手指着范幼辰,“避光药,吸血鬼成天都在全国搜罗这种东西,这能让他们在白天出现,这简直就是毒/品!” 沈挚和馒馒对视了一眼,后者没有表明身份,但是却公然将东西涂在了身上,沈挚看老刘一脸惨白,“你不用怕,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救人,和你没有关系。” “不,和你有关系。”馒馒将头发扎起来,高高的甩在脑后,冷眼看他,“你明知道村里有许多的血族,为什么不上报,你们这里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吧?” 老刘仿佛被戳中心事,脸都僵硬极了,他扫视了一圈神情各异的人,“上报?” “你们看到村子门口的警车了吧,一共有三批,市里派了三次人过来。”他扶着墙站起来,“那你又知道这里死过多少警察吗?” 一瞬间没人说话了,老刘左右看了看,“你们觉得这个派出所最早有几个人?” 如同食物链一般,立于人类之上的种族,自然而然得拥有更多生杀的权利,和人类对待牛羊是一样的。 沈挚不知道说什么,忽然见周顶天冲了出来,他一把揪住老刘的领子。 “我不管你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管你是有多害怕!”他脸色通红,脸上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你知道诸云被拐卖了多少女孩吗?”他就在老刘面前大吼着,“犯人现在就在我们面前,就在这个村子里,但是你却胆子小到连说出事实都不敢,你特么还算警察吗!” 他这么一撕破脸,老刘也气的不行,两人一言不合扭打起来,乒乒乓乓的撞开桌椅板凳,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 “住手,别打了!”沈挚过去拉架,冷不丁被气疯的周顶天呼了下脑门。 “叫你别打了!聋了吗!”沈挚眉头一皱,一巴掌丢过去一人给了一掌,等到打蒙了以后一手拎起来,两边一甩就都消停了。 “周顶天你冷静点,就算有老刘我们也没有人数优势。” “还有你老刘,你别以为明哲保身就可以了,人质要是出点事情你就是第一个负责任的。”沈挚扯了扯领口,弯腰坐在馒馒身边,“你只要告诉我们,乐庭是个什么情况,剩下的我们自己看着办。” 他这么说了,像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老刘闷闷咳嗽两声,抬头瞄了眼他,“真是年少气盛啊警官……”我当年好像也是这样,只是记不得了。 老刘的叙述中,乐庭本地人口只有不到三百人,分散居住在沿河的码头附近,十几公里之外就是山区,往上去基本没有人类了。 这个村子大概是全国血族分布最多的地方,其中有很多都是原来的村民转化来的,被一个什么神秘的组织控制着,无法逃离又无法违背。 像是地缚灵一样只能存在于这片水边小村。 “村民们都知道有血族的存在,但他们一般不会找村民觅食,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渠道,从来不缺少新人,”老刘说。 每天中午12点太阳最大的时候,村里的吸血鬼都会躲起来避光,等到太阳落山之时才出来活动,典型的昼伏夜出。 “你们要走就赶紧走,趁着今天温度高,他们不乐意出来晃荡的。”老刘扒开门帘看了看,“我去给你们放船。” 沈挚几人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中午12点,炎热的太阳晒的草叶都焉哒哒的,热乎乎的空气弯曲着上升,大地都是滚烫。有几个村民踩着石头走过小路,见老刘在河边放走了一艘船。 “是那几个外乡人走了啊?” “是啊。” “走了好,走了好。”他们不再多说,扛着农具快步经过,没有多看一眼。老刘擦了擦汗,看小船渐渐远去,终究消失于波光粼粼的远方。 而这边沈挚几人却不是在船上,他们躲在派出所后面的树林中,一路静悄悄的往山顶挪去,只要有人经过就不动声色的掩藏起来,像打游击战一样紧张。 “范法医,你就等在这里,前面情况未知,我们需要有人接应。”沈挚轻声安排,范幼辰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沈挚就带着周顶天、陈迢和馒馒往上面继续走了,大概过了有两公里的树林绿化区,前面出现一片宽敞的水泥路。 “我觉得这里就是他们去往山顶的主干道。”周顶天说着,嘴里呼出的是气音。几人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着,窝在茂盛的树丛里。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下方的路段开始出现汽车的呜呜声。 开车的司机嘴里叼着烟,大热天的也没有开空调,反倒是降着窗玻璃,一只胳膊搭在门上。 他嘴里哼着歌,冷不丁忽然车前面蹿出来什么东西,接着一声巨响,驾驶座边的车门忽然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下,整个车一斜。 “啊!!!”他慌忙把控方向盘,却还是没来的及,砰一声撞在树干上才停下来。 第57节 脑袋晕乎乎的,车后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司机从驾驶位上爬下来,趴在地上喘息。 面前停下一双脚,他忽然毛骨悚然,抬起头,见是一个瘦弱的男人。 陈迢一脸都是血,他缓缓抹了一把,似乎都没有痛感,“你要上山?”他冷冰冰的说,眼光像针尖一样扎在司机脸上。 反应了三秒钟,他忽然站起来就跑,然而哪里来得及,身后沈挚他们早已经堵上了去路。 馒馒看沈挚将司机抓获,回头瞥了眼陈迢,“你没事?” 后者摇摇头,“死不了。” 后来,他们在司机的后车厢里抓获了两个共犯,其中还有一个被绑住手脚的女孩子,据悉就是来自诸云市区。 “放心,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馒馒给了她一瓶水,女孩满眼泪水的看着她。 “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陈迢气的想笑,他们搜出了一张清单。 对于拐卖的女孩,他们有一个详细的等级划分表,以年龄-外貌-身体-素养等各方面为判断标准,由a到f把女人化为六等。 而标记为b级以上的女人,要重新分派到更远的地方去,而a级的则标记着‘食粮’等字样。 “这都是一群什么神经病!”陈迢气得牙痒痒,呼啦啦翻阅了将近五六页以后,忽然停了下来。 在一堆b级名录的女孩子里,其中一个名字,就是钟青青。 “找死。”陈迢狠狠捏了捏拳头,刚才撞汽车的伤口还没长好,血肉模糊的吓人。 ☆、chapter68 完 无人的上山小路, 树影子都被晒的发烫, 弯曲破碎的路面缓缓驶上来一辆小车,车门旁边还有被撞的痕迹,一个浅浅的带血凹坑。 车子开的很不稳定,左右晃荡着, 似乎这个司机心不在焉一样。 树林深处有一扇大铁门, 外面挂着乐庭山庄这样的字样,像是一个开发到一半的烂尾度假公寓,又老又废的驻守在这里。 “噢,是老李啊。”守门的一个男人看了看驾驶窗, 打开铁门放了车子进去。 司机僵着脸挥了挥手。 沈挚在副驾驶上佯装睡着,将一顶鸭舌帽盖在脸上, 手却一刻都没放松, 持着枪抵在司机的腰间。 后座上周顶天和陈迢扮作两名同伙的样子, 馒馒则绑上手脚充做人质。 他们一个破绽这么大的组合, 却如此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大门,司机一路将车开到一栋小公寓的楼下, 都没有人追上来。 “带我们去关押女孩子的地方。”陈迢咬牙警告着, 强迫司机下车。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只负责将人送上来。”男人慌忙摆手, 他忽然回想起来一样探了探口袋,“手机, 我手机里有地图, 每次让我送的门牌号都不一样, 你们自己找,把我放了吧。” 沈挚他们几人互相看了眼,他伸手掏了司机的手机,还未说话,周顶天一个手刀将男人整个击晕。 他们把人像他两个同伙一样绑起来,藏在草叶茂盛的树丛里,做好掩体。 “他有收到一个短信,将人送到乐庭山庄一排47号。”沈挚翻找了半天司机的手机,“别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沉吟片刻,沈挚将手机塞进兜里,转身往房屋缝隙里走,“馒馒你留在这里等警察来,周顶天和陈迢跟我去看看,确保人质不被转移。” “我不。”他话音刚落呢,馒馒就反驳了,她走上来和他们并肩,“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沈挚想要再哄哄她的,一句‘乖’正哽在喉咙口,却见馒馒脸上表情都凝固了,她瞪着他,白着张小脸。 “好……” 乐庭只是个小村子,村民们在山的另一边有田地,而这边改建的别墅群看得出来有点年头了,连墙体都剥落。 “能感觉到钟青青在哪吗?”馒馒问。 陈迢摇摇头,“满鼻子都是各种吸血鬼的臭味,我什么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是一个山头的连绵树林,其中星星点点几片房屋,但是这里复杂的气味就已经能让外来血族头晕脑胀。 馒馒看了眼陈迢,明明平时的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害怕的走不动路了,现在却还好好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所有人都停下脚步。 “前面有很多人类。”馒馒轻声说,陈迢眯了眯眼,“似乎有不少的女人。” 沈挚嘘了一下,然后比了个原地待命的动作。 他们耐着性子,静悄悄的窝在草丛里,等到最热的时候,下午一点多钟,原本值守的几个人类也出去休息避暑了,刚才吵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零星有女人低声呜咽的声音传出来。 沈挚将枪上膛,顺着墙根一点点挪过去,扒着一人那么高的风窗看进去,瞬间绷紧了身体。 原来不过是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挤着凑着几十个女孩,她们嘴上贴着胶布,手上脚腕都绑着绳子,而里头有几把空凳子,看起来是看守的人所坐。 “嘘。”沈挚比了比手势,留馒馒等候在外面,而陈迢和周顶天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去了。他们在人堆里寻找着,女孩们见来了人都惊慌起来,呜呜呃呃的拼命发出声音。 “小璐!”周顶天在角落发现了周璐,她因为疲倦已经昏睡过去,周顶天慌忙给她解了绳子,又小心的灌了几口水。 “青青呢,谁看到青青了?”然而本该在这里的钟青青却不见,陈迢红着眼睛一个个问,手指都发抖。 馒馒站在大门旁边,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屋里他们几人给女孩子松了绑,有低低的说话声音,伴随激动的哭声,她都听的很清楚。 日头逐渐变大,她忽然觉得被烫了一下。 ‘呲-’脸上瞬间感觉火辣辣的,馒馒猛地移至阴影里面,低头一看,双手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红肿。 这种剧痛任何血族都会很熟悉的,就是被阳光焚烧的感觉。 为什么……明明避光药时长还没过…… “里面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骤然响起来的喇叭声,让所有人吓的不轻。 沈挚一把将馒馒拉进来,拔出枪整个人贴着门缝往外看,“嘘。” 树林里不知道何时出现无数条黑影,密密麻麻的站着,像鬼魅一样。 “后援警方什么时候到?”他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周顶天拿出通讯器,手都在发抖,“他们,还有十分钟上岸!” “拖!”沈挚将门窗全部关死,让女孩们集体靠着墙角抱头蹲着。 陈迢急喘着气,看馒馒难掩痛苦的捂着脸,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你……” 他身体忽然一滞,猛地扑到门边。 “你做什么?”沈挚拉不住他,看陈迢瞬间跳到门边。 “是青青,是青青……”他从狭小的缝隙处,清楚的看到一个女孩,她被绑着手站在人堆里,一处小手臂还缠着绷带,脸色惨白。 “青青,青青……”他喃喃自语着,表情都不对了。 森林里的人有的作人类打扮,有的和避世派一样裹着黑色的大袍子,他们窃窃私语,然后有个男人忽然走了出来,将手中抓着的钟青青一把扔在地上。 男人猛地掏出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吧嗒一声按下保险,“里面的人看见了吧,快点出来,不然我一枪子崩了她。” 霎时间好像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你不能出去!” 陈迢没有一丝犹豫的就要往外冲,沈挚和周顶天合力也拉不住,“你们放开!”他表情扭曲,牙齿都打着颤。 “避光药失效了,你会晒死的。”馒馒在身后说,陈迢猛地顿住了。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出来,男人不耐烦的‘砰-’的一声开了一枪,打在钟青青旁边的空地上,溅起来的碎石划伤了她的脸。 钟青青呼呼喘着粗气,因为炎热和缺水,她嘴唇都起皮了,满脑袋都是汗,躺在炽热的地面上,四肢都动弹不得。 她听不清楚别的人在说什么,他们骂骂咧咧的,然后好像有人冲出来了,枪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头很晕。 伤口的血越来越多,热热黏黏的淌了一脸,有只凉凉的手覆上来,轻柔的抚摸她的发顶。 “青青,别害怕。”她的心一下就放下了,因为是她的阿迢来了。 他身上披着一个人的外套,然而无济于事,皮肤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脱皮,他整个人覆在她身上,背后和腿上已经中了枪子。 馒馒躲在大门后面,沈挚就在她旁边,一只弹夹已经耗尽,对面也有两个人类中弹,被拖到了后面。 有人想要对着陈迢开枪,却被一个男人阻止了,“别管他,他已经快死了。” 陈迢裸露出来的皮肤开始冒烟,钟青青却已经失去了意识,没有发现爱人的变化。那只手留恋的划过她的五官,“青青答应我,要按时吃饭,不要加班。” “好好活下去。” 他声音有点飘忽,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馒馒捏着手里陈迢给她的那半支避光药,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有个人似乎也对她说过一样的话: 娃,你要活下去。 “砰-砰-”忽然有人开枪,子弹击中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趁乱,馒馒眼疾手快,脚尖一点整个人急速弹射出去,一把抓住陈迢背上的衣服,再用力一甩。 “接住!” 陈迢和钟青青都被她轻而易举丢了回去,沈挚一把接下,“馒馒!你快回来!” 然而她已经站在空地上了。 对面原本蓄势待发的血族们好像被什么压力控制住,一个个犹豫着不敢向前。独剩下领头的一个青年男人,旁边站着几个人类。 “赵荔伯,好久不见了。”她说。 那个青年打扮的男人哈哈笑起来,一甩手,身后的人就齐齐后退半步。 他总是笑着的眉眼上下扫了圈馒馒,“确实好久不见。” 而沈挚看着这个青年男人,总觉得好像哪里很眼熟。一次又一次,他在他身边经过,佯装问路,乔装假扮。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馒馒将短剑握在手中,那人仔细打量了下,“哦吼,竟然是这把剑,这么多年你还留着。” “果然,失忆只是大脑而已,身体还会记住。” 赵荔伯伸了伸懒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了。” 他拍拍身后一个人类的肩膀,“喂,你明知道我们是血族,为什么要为我效力呢,不怕我吃了你?” 那个人类不敢回答,他自己反倒笑起来了,“我来替你回答吧,当然是长生啊。” “在长生不死面前,任何生命都需要被价值衡量,狗啊猫啊,男男女女,我给他们活下去的条件,他们就得给我奉献。” 馒馒瞪着他,“疯子。” 第58节 赵荔伯楞了一下,“哈哈哈,好巧,一百年前你也是这么骂我的,记得吗?” “但是事实呢。”他忽然变了脸,“却是你和我之间,我更强,你重伤失忆,我才是皇帝的备选人。” 他话音刚落,有一个人从树林后面走过来,手里还协助着一个人质,仔细一看被劫持的竟然是范幼辰。 “馒馒救我。”他双手被缚在身后,脚步踉跄。 赵荔伯摊手,“他们不是你的对手,怎么样,用一个人换你单独说话的机会。” 馒馒皱了皱眉,沈挚忽然在后面喊着,“馒馒不行!!” 她想了想摆摆手,“你先把他送过来。”赵荔伯努努嘴,押着范幼辰的人就松开手,让他自己慢慢走回去。 “呼-呼-”范幼辰喘着气,一点点往她身边走。 馒馒也没看他,“去屋里。”他点点头,然而擦身而过的瞬间,被捆缚在身后的人忽然松开,一点银光微露。 “砰-”子弹打到金属上的声音。 “什么嘛,行不通啊。”赵荔伯撇了撇嘴,“喂,他们好像早就识破你了啊。” 范幼辰一改刚才惨兮兮的样子,身手灵活的从地上爬起来,他挺直背脊拍了拍灰,手中的银刺亮的发光,“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沈挚挡在馒馒身前,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烟,“之前你没有疑点,是来了以后。” “我们的行踪是机密,只有刑侦小组的几个人知道,你一个法医,就算是白派,也不会派你来接应。” “而且既然你埋伏在山腰,为什么在有车上山时没有通知我们?还是说这车就是你授意上来的,还有你特意让我们看到的名单。”只是为了让陈迢更加疯狂而已。 沈挚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人,“为什么要害她?” 范幼辰拍了拍手,“看来还真是我的破绽太多了啊,不愧是沈队。” 馒馒似乎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避光药,原来是你故意想要我们死?” 范幼辰轻笑了一声站在赵荔伯旁边,“馒馒,我本不想让你死的,你是多么好的研究材料啊,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她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从你入住黑岩,我就已经开始接近你了,相伴这么多年,好伤心啊,我还比不过一个沈挚。”范幼辰摇了摇头,旁边赵荔伯笑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从前她怜悯贫民,现在则爱上人类,不愧是最像人的亲王。”他哈哈哈仰头笑起来,“不过作为亲王,也是到此为此了!” 他人影瞬间在原地消失,馒馒猛地一推沈挚,两人变成缠斗在一起的两颗流星,动作迅速到旁人根本看不清。 而随着亲王级之间的战斗开始,剩下的血族们也蠢蠢欲动,沈挚正担心馒馒,却又得保护身后的一屋子女孩。 “小周,后退。”沈挚青筋都暴起来,他现在恨不得冲过去给范幼辰两拳。 周顶天护在妹妹周璐身前,手里紧握着枪,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已经醒来。 周璐抬头看范幼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外面的人,却从来没有给她过。原来是我一直在强求,我爱上的只是你故意表现出来的范法医。 “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周顶天忽然说,他脸上汗水滴下来,目光专注,“璐璐别怕,哥哥在这里。”她忽然有点想哭了。 而和馒馒打斗在一起的赵荔伯,则更游刃有余了,“仅剩两个亲王,谁能活下来,谁就是君临天下,万寿无疆。” 他猛地凑近她,又在剑刺过来时躲开,“那个人会是谁呢?” 馒馒冷哼一声,“反正不是你!” 他们谁也不让谁,相比之下馒馒更灵活,但确实赵荔伯的力量更胜一筹,他一刀砍下来的时候,她都必须使尽全力接住。 “怎么,一百年没见过,不习惯啦?”赵荔伯游刃有余的看她,嗤笑一声,一刀劈来,震的她虎口一麻。 正是纠缠胶着的时候,一个人的味道忽然飘了过来,在场的血族骚动起来。 “有猎人!” 赵荔伯皱眉,趁他分神的一刹那,馒馒一脚踢过去,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被击飞,却又在半空稳住身形,踩到树上停了下来。 “哼,连猎人都勾搭上了,你的尊严呢?”他嘲笑着。 相里飞白悠闲的踱步而来,所过之处血族都纷纷躲开,他走到馒馒身边,和沈挚一左一右立在她两边。 “尊严这种东西,换成是你有吗?”她歪歪头,“通敌卖国的,不是你这个耻辱的亲王吗?” 这一段记忆像是赵荔伯不想被人提及的疤,他脸色难看起来,拳头捏的咯咯响。 “我要叫你收回这句话!” 他猛地一挥手,原本畏缩不前的黑派血族都仿佛被下达了指令一样冲过来,不要命一样的朝他们袭击。 他们有的还没有涂抹避光药,被撕开伪装的瞬间都哀嚎起来,有的像是才刚刚转化的新人,还没靠近馒馒就已经发起抖来,站都站不稳。 “我记起来了,你以前也是这样,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谁都能成为你的肉盾。”馒馒一脚踹飞一个小血族,冷眼看着躲在人后的赵荔伯。 “三位哥哥看不起你,所以你就背后阴他们,将满清皇室也一并出卖,只为你自己能够获得一席之地。” “赵荔伯,你说错了,我从来就没有看得起你过。”她言语上的羞辱终于让他难以忍受,赵荔伯一拳打断一棵小树,“你说什么?” 然而身后忽然凑上来一个人,轻轻在耳边吹气,“她说你是混蛋。” 话音还未落呢,一把银枪骤然抵在了腰间,然后‘砰-’的一声。 所有血族都像被拔掉了电源一样停下动作,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集体看向了馒馒。 后者冷着小脸站在中间,“全都退下!” “是……殿下……”两虎相斗必有一失,剩下的那个才是王者荣耀,万寿无疆。 眼看血族瞬间撤了个干净,剩下的那些人类走狗也犹豫起来。 “沈队,你们可真厉害啊,看来我是站错队了。”范幼辰嬉笑着,任由他们包围过来。 “范法医,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周顶天一脸失望,他再想问周璐的事情,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看沈挚一脸警惕,范幼辰笑了笑,“血族亲王都被你们制服了,我哪里是你们的对手。”他举起双手,“算我倒霉。” 他这副样子就是要投降了,沈挚掏出腰后的手铐,但在拷上去的一刻,看他手腕一翻,“退后!” 然而瞬间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他用力伸长手想要勾到她的衣服,但是却被巨大的压迫力狠狠撞开。 耳朵嗡嗡的,身上被碾压过一样疼。 救援的警察来到了。 “救她,救她……”沈挚在混乱中喃喃道。 “谁?女孩已经全部救出来了,你们两个人已经是重伤了,还有脑震荡呢别说话。”那警察这么说了,把他抬上担架。 沈挚侧着脸,望着刚才她的方向,但是哪里还有人。 ---------一个半月以后--------- “周顶天已经出院了,没什么大碍。”电话里郎雪贤这么汇报,沈挚一个人坐在家里,嗯了声。 “沈队,你还在找那个女孩吗?” “……” “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在说谁。” 他目光呆滞,仿佛一夜之间,世界都颠倒了一下。他的小姑娘,小馒头,凭空消失了,不仅是在社会上消失,仿佛在别人的记忆中也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曾有一个漂亮的特派员转来,也不记得那些案子,只有他一个人,徘徊在这痛苦的轮回中,一遍一遍。 沈挚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到何处去,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找她。 一年以后,诸云市公安又破获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刑警们难得又出来聚会,在小火锅店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烂醉。 “沈队啊,你说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找个媳妇儿,你是不是根本不正常啊!”有人调笑着说。 沈挚砰一下将酒杯砸在桌上,“谁说老子不正常的!老子喜欢的女人,全世界第一漂亮!全世界第一善良!我在等她回来……她马上就回来了。” 他喝得多了,趴在桌上无力动弹,感觉耳边人议论纷纷:喝多了吧又,送他去酒店吧。 然后就是计程车-电梯-走廊-房卡。被人丢在床上以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叮铃铃--’手机闹钟响起来,沈挚一个咕噜爬起来,然后又因为宿醉头疼的要疯,他用力敲了两把,忽然愣住。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什么衣服也没穿,再往下拉起被子。 “啊啊啊啊啊啊!!!”连条底裤也没给他留! 跌跌撞撞的冲到前台,裤裆里的粘液冰冷湿润,他整个人难受极了,“谁!是谁开的房!我是警察,把身份/证给我看!” 前台小哥愣住了,然后颤巍巍拿出来两张钱,“这个,这是押金……您收着。开房人,叫卞馒馒,十九岁。” ☆、chapter69 后续 番外 后续 “馒馒, 你到底去哪里了?!”沈挚推开家门, 赫然见那个小人就坐在沙发上, 她面前摆着做好的菜和饭,看起来就在等他一人。 沈挚扑过去,两个人滚成一团, 他亲吻她的鼻子眼睛, 不断喃喃自语,“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 为什么你凭空消失了?” “你知道我一觉醒来,身边人都说根本没有你这个人,我、我还以为是我疯了……” “周顶天说, 只是他和我两个人孤身来寻人,没有你和陈迢, 后来时间长了我甚至在想, 这一切该不会都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吧……只是一场有你的美梦。” “馒馒, 我真的好怕、好怕。” 他用尽全身抱紧她, 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馒馒伸手搂住他脖子, 感觉埋在自己颈间的脸竟然有点滚烫的湿润。 “别哭。”她伸手捧起他的脸, 细细啄他的眼睑,“我答应过你的, 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我不食言。” 他们的额头碰在一起, 她调皮的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扫他, 沈挚被逗的痒极了,手臂用力将她搂在怀里,两个人窝在沙发里说悄悄话。 “说啊,这段时间你躲到哪里去了?陈迢呢,你们都没有事?” 馒馒趴在沈挚胸膛上,拿手指画圈圈,他一把抓住她,凑到自己唇边细吻。 “陈迢应该也已经回家了,他打算带着钟青青去天南海北的旅行,他说不能虚度此生。”馒馒拿指腹点沈挚的下唇。 “是小猎人救了我们。”她说,“他把我们带去了相里家族的故乡,用秘法保住了性命。” “后来至于为什么身边的人类都忘记了我们,大概是因为赵荔伯死了,他是唯二的亲王级,死亡会引起血族动荡。” “之后血族发生了更新换代,我身边的人类会自动消除记忆,因为你是特殊的人,所以只有你记得。”她亲了亲他的嘴角,沈挚抿嘴按住她后脑,抬头凶猛的啃了一口。 “只有我是特殊的,所以只有我没有忘。”他叹口气,还好我记住了。 第59节 “那你呢?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安全了,没有人能再打你的主意了是不是?”沈挚问。 馒馒好笑的点点头,“嗯。” 谁敢再打血族皇帝的主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长了,馒馒和他两个人的生活都安定下来。刑警大队每天还是闹哄哄的,周璐去了办公室当文员,周顶天他天天都在担心漂亮妹妹会被流氓队员们骚扰,搞得像个唠叨的老爹。 范幼辰死了以后,他的私人诊所被白派查出来在做人体实验,有些早已标记死亡的白派吸血鬼,被囚禁在里面。他还在尝试让人类和血族基因二合一,不过都没有成功。 他们的生活很平静,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沈挚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有点奇怪。 “咦,沈队你都不累的啊?”周顶天他们刚完成一场抓捕,每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路边。 沈挚大气都没喘一下,“我没事。” 他心里有点疑惑,怎么最近都感觉不到疲惫,不管每天怎么忙碌怎么干活,都好像没事人一样。但是饭还是一样吃觉也是一样睡,没什么不正常。 难道是变成血族了?因为馒馒每周都要……嗯,咬他。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吸血鬼,毕竟那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但是有一天发生的事情让沈挚明白了,他不是吸血鬼。 也许是赶上什么大事,他在馒馒的办公室外面见到几辆车,上头走下来的人个个都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一看就不是活人。 然而这些血族在看到他之后面色都变了。 其中有一个年长些的,挑眉打量他两眼,“殿下身边怎么会有猎人?” 猎人?相里飞白? “哦,你终于发现了啊。”晚上回来的时候,馒馒看他表情怪异。 “还记得你睡酒店的那晚吗?飞白把他的血给了你,让你变成了猎人。”馒馒说,“猎人不需要饮用人血,天赋异禀,他们也可以活的很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挚难以置信的问。 “唔,他说是为了还你的饭钱。” “饭钱?!他人呢?” “已经去往别的城市了,说是要去寻找血族和猎人的起源。”馒馒摸摸他的头,“安心,他没事。” 沈挚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馒馒在旁边撑着脑袋看他。 “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 “要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准备。” “当然。” “这一生也许会比较长。”她笑着说,眉眼那么好看,“终点,由我说了算。” -------小番外:沈挚生孩子------- 血族不能生育,猎人却还维持了人类的生命体征,只是身体里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新陈代谢的原理和血族相反,不停地制造更新细胞。 他觉得自己和馒馒在一起,已经越来越能习惯稀奇古怪的事物。 白派成立了一个计生办,专门为血族领养的孩子办理户口等事宜。他每天看得多了,也忽然想和馒馒养一个孩子。 然而某一天,这个想法忽然实现了。 “沈挚?”早上吃饭的时候,他破天荒的把粥全给吐了,馒馒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摆摆手,刚要说没事,一阵恶心涌上来,又忍不住扒着洗手台呕吐起来。 然后,然后他们就去医院了啊。 “这个,你是怀孕了啊。”男医生一本正经的说,看着手里的病历本,“已经两周了,你最近不要喝酒抽烟,注意养胎。” 沈挚:啊? 好像在一刻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医院男医生的办公室外面挂着的牌子,凳子上还等着一排大着肚子的……男人。 “唔,有想吃的吗,我给你做。”馒馒体贴入微,明明和平时一样的,沈挚总觉得她浑身洋溢着母爱的光,“你现在是孕夫了,明天不舒服的话就先请假吧。” 沈挚愣愣着点头,然后跟着馒馒回家。 然后,再然后他肚子也像吹气球一样大起来了啊。 “预产期在八月,生出来的是个狮子座宝宝。”沈挚的老妈从国外飞了回来,念叨着在产床前走来走去,偶尔也会一脸虚脱样的爸爸被从里面产房被推出来,然后他们的家长都喜极而泣。 沈挚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再然后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馒馒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脑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无影灯。 “等一下,我这就要生了?” “是啊,你能顺产的,用力。”产科护士是个大老爷么,沈挚一头大汗,咬着牙用力,下体那里又涨又痛,他们凑在那里瞧着,他只想着一门心思把孩子生出来。 但是怎么越看那人口罩下面的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周顶天!!你怎么在这!” 一声清脆的哇哇啼哭,沈挚光着身子被人推出来,他浑身虚脱。旁边母亲和馒馒抱着一个小东西在逗弄。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沈包子。”馒馒一脸正经的说,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在点头。 沈挚:啊??? “等一下,让我看看他的脸……”他挣扎着坐起来。 ‘叮铃铃-’但是闹钟猛地响起来,沈挚猛地行了,脸上身上全是出的汗。 “做噩梦了?”馒馒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个盘子,“喏,我做了包子,吃点吧。” 他看着白白胖胖的包子,原来是梦啊。 等等,有点失望是什么情况…… -----end 本书由 一世长安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