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任务》 楔子 黑蝎盟。 诡谲的黑蝎盟是道上令人闻之色变的庞大组织,在这块美丽的福尔摩沙岛上拥有八个堂口,分别为八个冷酷无情的男子所掌管。 黑蝎盟的帮主褚黑蝎,他是二十年前在黑道崛起的传奇人物,他身无分文闯荡江湖,尔后一手缔造了属于他的黑暗王国,资金雄厚、富可敌国,现在连政商两界都得礼遇他几分。 据传,黑蝎年轻之进与其弟夜蝎爱上同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名叫白清荷,她人如其名,清如莲荷,风姿楚楚,高雅动人。 然而白清荷却没有选择对她一往情深的黑蝎,她投向她一直倾慕不已的褚夜蝎的怀抱,从此黑蝎便对夜蝎怀恨在心,对白清荷也因爱生恨。他俩兄弟情断,弄得誓不两立。失去了白清荷,黑蝎变得绝情断爱,他终身未娶,收养四名养子,并教养他的义子们成为无情无爱的绝情男子。 现今,黑蝎在道上的行踪神秘,年届五十的他,在五年前已退隐江湖,虽然黑蝎盟的帮主仍是他,但操纵黑蝎盟的幕后黑手却早已换成了他的义子们。 黑蝎的义子分别是二十九岁的黑炽,二十八岁的黑燃,二十六岁的黑灼,二十五岁的黑烙。 他们四人因附着黑蝎对爱绝望的熊熊怒火,因而黑蝎当年在盛怒中收养他们之时,都让他们名带火字,江湖上称他们为“火男”。 这四名“火男”是在褚黑蝎断情绝爱后所收养的,当时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见光明,因此他的义子们不随他姓褚,而干脆姓黑。 “火男”们在黑道上所拥有的力量已不逊于他们的义父了,他们四人分庭抗礼,谁也不让谁占上风,他们个性迥异,性格也不同,但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不爱女人,也都对女人绝缘。 这是自小黑蝎对他们的教育,是对他们的要求,没有人能打破,也没有人能改变…… 第一章 刚健的手臂在云雨后倏地将矢岛千夏子温润娇美的身子拥紧,她紧咛一声,不依地,但又妩媚地朝黑烙的胸膛靠去。 “阿烙……”矢岛千夏子满足地唤着情人的单名,黑烙是她这一生永远无法离开的男人,他那古铜色的肌肤和浑身铁般的肌肉无疑是所有女人的天堂,这份独享的荣耀只属于她,而她,当然也只属于黑烙。 “千夏子,你这个月还没见红。”他冷淡地开口,一手将烟灰随兴地弹向雪白地毯,一手准确地罩在矢岛千夏子胸前浑圆挺立的两峰。 “放心吧,只是迟了些,我不会有孕的。”她柔媚地笑了笑,不安分的小手在他男性象征处不死心地轻触着。 她知道黑烙不想有后代……哦,不,应该说是他不会乐见他自己有后代才对,所以她单方面小心翼翼地避着孕,就怕一朝怀了孕会在他面前失宠。 试问,一个钢铁般冷漠的男子要后代来做什么?他既不要婚姻的束缚,也不要感情的牵绊,当然更不会要孩子这么负累的东西,“天伦之乐”这四个字在黑烙眼里简直形同笑话。 矢岛千夏子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只是黑烙的女人,讲白话一点,她是黑烙泄欲的女人。 黑烙的性能力很强,但他对性的欲望并不浓,只要一天要过她一次,便不会再碰她第二次,也因此长久以来,他都只有她一个女人,没在外头寻花采蜜过。 黑烙的性格冷得像霜,他对任何人都无情得让她无奈,这种性格也反映在他们的性事上。 常常在她沉溺在激情之中时,偶尔微睁迷傅难垌,便可见她身上的黑烙冷静地冲刺,连最后一刻的高潮他也能无风也无雨,淡漠地将精力遍洒在她体内后,迅速地抽离。 这么冷漠的男子,他像个古代的暴君,不过他是个冷漠的暴君,那也正是令她着迷之处。 而这个冷漠的暴君近来更忧郁寡言了,都怪他那三个没义气的义兄黑炽、黑燃和黑灼。 自从他们三人相继叛盟出走之后,黑蝎盟所有的事务都落到了黑烙的身上,褚黑蝎对黑烙的期望很高,并且小心地防御着他会跟他那三个不长进的义兄一样坠入爱河。 少了三个可以把酒言欢的好兄弟,又多了个疑心的老人成天监视,这种日子当然不好过了。 “只是迟了点,你确定?”他挑起她的下巴,问得毫无感情。 矢岛千夏子霎时间为自己感到有点悲哀,就算她怀了黑烙的孩子,他也不会珍惜的。 他这个无心无情的人,只适合一个人孤独到老,可是呵,她已经无法自拔了,她爱他,深深爱着他,没有孩子无所谓,不能体会当妈妈的滋味也无所谓。 “我很确定。”她幽幽地说,“阿烙,相信我吧,我装了避孕器,也每天按时吃避孕药,怀孕的机率微乎其微。”“那就好。”他已经够烦了。黑蝎盟里的事务让他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他可不想再添一桩麻烦事。 为什么人类要有孩子?他自己就是“繁衍”两字的受害者,生他的人,生而不养,任他自生自灭,如果不是褚黑蝎收养了他,现在他可能也是个睡在天桥底下的脏乞丐,跟人竞食垃圾里的秽物。 不要告诉他亲情有多伟大,也不要告诉他孕育下一代是多么美妙又神奇的事,他不信那一套,也不吃那一套,他只信他自己,他眼中看到的只有他自己,他黑烙就是神祗! “还是为盟里的事心烦?”千夏子温柔地问。 她知道对男人千万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温柔是她长久掳获黑烙守在她身边的不二法门,不管他对她再怎么凶、怎么冷淡,她从未对他大声过一言半语,总是体贴地在他背影守候。 黑烙阴郁地道:“黑灼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摄影师突然离盟,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走,现在盟里一团乱,真不知道那家伙的脑袋是不是中邪了。” 他现在可是对他那三个为了女人背叛黑蝎盟的义兄十分感冒,只要提到他们,他没有不忿忿出声的。 他们三人太过分了,义父褚黑蝎对他们好歹也有养育之恩,他们竟然一点也不念旧情,有了女人就忘了一切,这是什么世界?女人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就不认为女人可以让他忘了他是谁! “别气了,来,我帮你刷背。”她掀开薄被,轻柔地牵起他要到浴间,眼眸不经意瞥见他的傲然处又挺立了起来,她一阵心跳燥热,下腹不由得凝聚起一股难耐的骚动。 她知道黑烙现在绝对可以再来一次,只不过他不会肯的。他向来将欲望控制得很好,那也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她知道,有的男人即使再不情愿,但只要男性的生理构造在女人的挑逗下有了反应,他仍会与女人发生关系。 但是,这种事就绝不会发生在黑烙身上,再怎么性感的美女坐在他身上都无法引发他的情潮,他的中枢神经将大脑控制得很好,说不要就不要。 她犹记得第一次与黑烙上床,当时黑烙十八岁,血气方刚,正是男人最冲动的时候。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丰美诱人的胴体勾引着他,一整夜,他竟只要了她一次,当时委实教她暗暗诧异了许久,还差点儿以为自己不够魅力呢。 后来她总算习惯了黑烙的习性,他要得不多,但每一次都可以让她欲仙欲死,他的技巧纯熟老练,比她跟过的几个男人都让她迷恋。 她来自日本横滨,原是日本黑道第二把交椅“海神流”老帮主身旁众多侍寝的小妾之一,后来老帮主去世,少帮主将她给了帮里有功的分堂堂主,分堂堂主对她虽然怜惜有加,可是年龄大得足以当她父亲。 之后,少堂主贪她年轻貌美,强占了她,这件事被少堂主夫人知道了,强制遣送她回总舵。 当时的她虽然才十九岁,不过已有历经沧桑之美,回到总舵,几年前将她送给分堂主的少帮主对她一见倾心,她因此得宠了近一年的时间。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苦尽甘来之时,少帮主又有了新欢,她被打入冷宫,从此过着惨淡的生活,直到黑烙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 当年黑烙到“海神流”作客,逢“海神流”内部五个堂口叛变,英雄出少年的黑烙救了少帮主一命,少帮主送了份大礼给黑烙,她则是大礼里一份微不足道的小礼;少帮主执意要她跟着黑烙回台湾侍候黑烙,而从不沾女人的黑烙也首度在褚黑蝎首肯下,收下了她这份“小礼”。 她原以为到了台湾会过佣仆般的生活,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变成黑烙的女人,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她没想到黑烙会那么善待她,回台没多久,她就搬进了黑烙的宅子,替黑烙暖床了。 所以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黑蝎虽然不会给她名分,但他对她一心一意,又给她最好的物质享受,出入名车,居住豪宅,众多佣仆侍候,她简直就像个少奶奶,而她也真的好想让外人称她一声四少奶奶,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她从二十一岁就跟着黑烙,至今也二十八岁了,女人的青春有限,虽然她很保养自己,但总无法与外头那些娇艳的年轻妹妹相比,更何况黑烙小她三岁,今年才二十五岁,难保有朝一日他不会对她厌倦吗? 她真的好怕,好怕那一天到来,被打入冷宫的日子她已尝过一次,那滋味不好受。虽然黑烙对她忠实了八年,但难保他不会变,男人的心跟女人一样难捉摸,她要如何永远捉住黑烙的心呢? “也好。”黑烙慵懒地起身,一任千夏子将他引进宽敞华美的浴间。 他的宅邸位于市中心高级住宅区的顶楼,整个顶楼打通,总共超过两百坪,还有个造价昂贵的空中花园和空中泳池,浴间是没有窗帘的,往下可以俯瞰台北市霓虹灿烂的夜景,简直可以比拟帝王级尊荣享受。 黑烙率性的在按摩浴缸坐下,千夏子裸身缓缓滑入水中,她柔腻地替他刷背按摩,日本女人的温婉特性在她身上展露无遗。 “阿烙,我们好久没一起到外面吃饭了,今天一起吃饭好吗?我听说南京东路开了间意大利餐厅不错。”她轻软地对他提议。 黑烙是从来不会想到要与她在外面“约会”的,一个人被动,她总要主动制造两人甜密的相处机会才行,否则就真的变成他藏在家里的情妇了。 “今天不行。”他简单地拒绝了她。 千夏子在心中叹了口气,黑烙拒绝她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不会告诉她理由,也认为没必要给一个“他不愿”的理由。 “那……我自己去逛百货公司好了。”她识大体地说,想到又要一个人消磨一个夜晚,她内心就泛起一阵孤单。 “反正我也要出去,顺道送送你吧。” 黑烙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后,千夏子立即惊喜地抬起眼看着他精壮的裸背,她没想到黑烙会要送她出去,每次她出门不是司机送就是保镖送,黑烙可是从来不曾亲自送过她。“嗯!”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更温柔地替他刷洗背部。 华灯初上的台北街头照例是一片繁华景象,虽说经济不景气,但民众的消费力还是不容小觑,还没到换季折扣期呢,购物人潮一样不减,甚至比还没降价的时候还多,可见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抢便宜货。 “千夏子,我在哪里放下你?”黑烙稳健地驾驶着他的银灰slk,他从不用司机,将自己在马路的安全交给一名受薪司机,他觉得那很没安全感。 “远企好了,我想顺便在那里吃晚餐。”她喜欢远企楼上的西餐,置身当中,许多外籍人士和豪门少奶奶围绕在她左右,总让她有身为贵妇的感觉。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知道我不在乎钱。”钱与情是他最不在乎的两样东西,第三则是女人。 “我会的。”她温柔地一笑,今天打算大血拼了。 当然知道黑烙不在乎钱,黑蝎盟什么勾当都做,黑得彻底,在道上有第一金窟之称,足见黑蝎盟的财力雄厚,而且黑烙在瑞士的银行还有私人帐户,他这辈子都用不完他自己赚来的钱。 “回去让司机来接你。”台湾的治安乱得一塌糊涂,他也不相信那些没有道德的计程车司机。 “嗯。”他心里甜孜孜的,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可是他已经流露了对她的关怀,他是在乎的,不是吗? “好了,下车吧。”他把车直接暂停在远企中心大门口。 “开车小心点。”千夏子叮咛着,她拿起皮包打开车门正要跨下车,忽地,黑烙猛然将她拉回车上。 她惊诧地跌坐在椅背上,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怎么回” “坐好!”他冷凝地说完,踩下油门,车身飞快打了一个圈往前窜行,行进间,一部敞篷红色爱快罗密殴紧跟着他的slk不放。 “那是什么人?”千夏子总算明白局势了,有人想狙击黑烙,幸而黑烙够机警才没事。 “不知道!”黑烙发挥他一流的驾车技术,在壅塞的马路上摆脱红色爱快罗密欧根本不是难事,因为他曾拜一位赛车选手为师,拥有高超的驾驶技巧。 “老天!阿烙,你别开这么快……”她担心地看着黑蝎连连按喇叭又连连超车,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处,差一点就要跳出胸口了。 黑烙不理会千夏子的恐惧,他照旧超车快窜,没一会儿,就在他连超三部车又成功在闯过一个红灯之际,红色爱快罗密欧追赶不及,失速撞上安全岛翻车了! 巨大的声响与白烟传来,马路霎时一片混乱,交通意外让巡逻警队都赶来了,黑烙的嘴角在此时总算露出一抹冷笑。 “找我的麻烦,太不自量力了。”他开启手机,遥控电脑直接连线到黑蝎盟总坛。 “黑蝎盟。”乔天隆的声音传来,他是黑烙的第一心腹,地位与黑炽的盖天文、黑燃的屠天捷、黑灼的高天拓一样,也在黑蝎盟占有极重要的位置。 “天隆,我要你立刻追查一部车号dk五六五六的红色爱快罗密欧来自何方。”黑烙吩咐。 “烙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乔天隆很警觉性地问。 “没什么,查到再向我回报。”还没任何蛛丝马迹前,他不想让开隆知道,不然冲动的天隆又会有所行动了。 “知道了,烙少爷。”乔天隆很快地挂了电话追查去了。黑烙开口对旁边的千夏子道:“今天别去逛待了,我带你到堂口,让堂口的人先送你回去。” 千夏子惊魂未定,抚着胸口点了点头。 虽然跟在黑烙身边这么久,看过的枪击场面也不少,可是她还是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如果如果黑烙能金盆洗手,退出黑道,与她过平凡夫妻的生活就好了,那他们一定会很快乐,她可以为他养儿育女,不会有怨言的……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冷静的他,面对任何狙击都能应付自如,就像刚才,状况来得那么突然,他都能临危不乱,那份英雄式的魄力令她折服。 但是呵,他却不愿走进家庭,不愿走进一个女人的爱中,究竟何时他才能体会到真情的美好?难道他真想永远孤身一人吗? 唉,她但愿自己可以了解黑烙,因为她是那么爱他! 将车交给黑蝎盟门口的驻卫保镳后,黑烙丢掉手中的烟蒂,修长的双腿笔直地走进黑蝎盟总坛。 “烙少爷!”一路上一直有人恭敬地对他颔首,他们对他极为畏惧,因为脾气本来就不好的黑烙,近两个月来更是阴晴不定,让盟里的人没事都不敢亲近。 “帮主呢?”黑烙询问一进门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统军师方硕。 “帮主下午晕眩,服了药,正在休息。”方硕恭敬地回答,他年方三十,足智多谋,对黑烙不像其他人那么畏惧。“眩晕?”黑蝎皱起眉毛。“怎么会这样?”他义父虽然双脚行动不便,可是身体还算硬朗,平常也甚少生病。 “帮主情绪波动太大的关系。”方硕叹了口气道。“自从炽和燃走了之后,帮主已经气在心中,现在灼居然也为了女人离开黑蝎盟,帮主怒急攻心,至今未平。” 黑烙冷哼一声。“义父太想不开了,何必为了那三个畜生动怒至此,他们三个不肖的家伙迟早会后悔为了女人离开义父!” 方硕知道这是一本复杂难念的经,他也管不着黑炽他们的事,只道:“烙少爷,你好好劝劝帮主吧,医生说过,情绪不佳对他的身体没有帮助。” “嗯。”黑烙撇撇唇。 忽地,乔天隆从长廊那头奔来,他矫捷的身手很快地奔到了黑烙与方硕行走谈话处。 “查到线索了吗?”黑烙直觉的认为乔天隆是来回报红色轿车之事。 “尚末!”乔天隆喘口气道:“烙少爷、方军师,正门口有一名浑身鲜血的少女要求见帮主!” 黑烙挑起剑眉。“什么少女?” 褚黑蝎痛恨女人是众所皆知,“少女”当然也包括在女人的行列之中,是什么女人还那么不知死活敢来求见? “不知道。”乔天隆摇摇头。“她自称姓左。” “左?”黑烙依旧一脸木然,他对姓任何姓的女人都没有印象。 “左”方硕一凝眉,精密的记忆版图开始搜索。“难道是铁冥帮左帮主的千金?” “铁冥帮的千金?”黑烙脸容一敛,他知道铁冥帮的帮主是他义父少数几个挚友之一。 思及此,他踅身往正门快步走去,乔天隆与方硕紧跟在后。 “难道铁冥帮出了什么事?”黑烙暗忖。 前至门口,已有一堆堂主和保镳守卫聚集在那里了,这么唐突的女子,对黑蝎来说确实不寻常。 “四当家来了!”众人纷纷将中间的路让出来让黑烙行走。 黑烙一眼就看到那名倒卧在地的女孩,她衣着凌乱,头发披散,满脸的污血身上都是血迹和伤痕,惊吓的表情满是张皇。 他蹙起眉走向她,在她的面前蹲下挺拔的身子。 “你是谁?”他端详着她的容貌,对这女孩一点印象都没有;抑或是,他过去根本不曾正眼看过任何女人,自然对人家没有印象了。 她心魂未定地抬眼看他。“你……你又是谁?” “我是黑烙。”他挑明了身份,问道。“你要找我义父褚黑蝎?” “原来你就是黑烙……”她松了一口气似的瘫软了身体,气息微弱地道。“我是左织心……铁……铁冥帮左尚……左尚贤的女儿……求你救救……救我!” 说完,她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左小姐似乎惊吓过度。”方硕很冷静地道。 黑烙撇撇唇,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左织心,他挑眉笑:“天隆,立刻派人将她抬入客房,请医师来!” “是!”乔天隆领命。 黑烙很快地往总坛后的房舍走,他必须去向他的义父告知这个消息,左帮主的千金伤重至此非同小可。 这件事太古怪了,左织心究竟为谁所伤?受伤后,她不回铁冥帮反来黑蝎求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难道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铁冥帮出了什么事? 第二章 左织心幽幽转醒,陌生的空间让她打了个冷颤,这就是黑蝎盟吗?这房间的色调好冷漠呀。 “织心,你醒了,别怕,你现在很安全。”褚黑蝎难得展现他慈爱的一面,左织心是他好朋友左尚贤的独生女儿,他对她并没有“仇女情结”。 “褚……褚伯伯!”左织心一看见褚黑蝎就掉下泪来,啜泣牵动伤口,她痛得蹙起浓眉。 褚黑蝎连忙拍着她背脊安慰道:“别哭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褚伯伯,我爸爸他被坏人给捉走了!”左织心的泪水频频滚落,苍白着俏脸的她,模样楚楚动人。 “织心,你所谓的‘坏人’是什么人?你看见他们了吗?”褚黑蝎不愧是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老姜,一针见血地问。 左织心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捉走爸爸,非但如此,他们似乎打算灭了铁冥帮,把我杀成重伤,幸而浩哥一再保护,我才没惨死在她们手上。” 左浩是她继母带过来的儿子,来到左家后跟着她父亲改姓左,在铁冥帮位居高职。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褚黑蝎续问。 左织心回忆道:“今早,我出门时家里和帮里还没有异样,怎么知道下午回来,我一进帮门就听到不绝于耳的砍杀声,我见到那些蒙面人挟持爸爸,浩哥也身受重伤,他拼命叫我逃,帮里几乎一片血海!” “你爸爸最近和什么人结仇了吗?”褚黑蝎朝有可能的方向问,在黑道混的,哪个没有一、两个仇家,被寻仇不是太奇怪的事。 “没有。”左织心心痛地摇摇头。“您也知道铁冥帮虽然势力颇大,但我爸爸他一向是老好人作风,怎会和人结仇呢?再说,谁都知道您与家父是好朋友,又有谁那么大胆,敢不看您的面子对铁冥帮下手呢?” 左织心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褚黑蝎也无话以对,黑烙倒是在此时进来了,他身后自然跟着乔天隆及一名男仆。“左小姐失血过多,喝点鱼汤补身吧。”乔天隆命男仆将汤品端到茶几上,示意他退下。 “义父,究竟是怎么回事?左世伯的千金怎会被人杀成如此重伤?”黑烙进来没瞧左织心半眼,直接询问他义父,因为他关切的不是左织心这个人,而是他义父的情绪。 看到入内的黑烙,左织心忽地心跳漏了半拍,天下真有这么卓尔不群又俊野不羁的男人? 初听她父亲提起黑烙,说他是个不近人情的男人,说他冷若冰霜,她还误以为他的长相一定也很“抱歉”,没想到恰恰相反,他简直英俊得让她“绝倒”。 看来她得小心了,在完全任务之前,莫要失了心才好。“我也正在思索这个问题。”褚黑蝎想着,他突然拧了拧眉。 “义父!您怎么了?”黑烙瞥到褚黑蝎脸上不寻常的神情,联想到方硕跟他说过的,他义父下午晕眩的事。 “没什么,只是头有点晕。”褚黑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这阵子他头疼的频率愈来愈频繁,如果不是那三个不肖子,他又怎么会被气得气血上升? “您去休息吧,左小姐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了。”黑烙示意乔天隆扶褚黑蝎去休息。 左织心一脸不安地道:“褚伯伯,原来您不舒服,为了我的事耽误您的休息,我真的很不安。” “傻丫头,别说这种话。”褚黑蝎和蔼地道。“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他是黑烙,我的义子,他会处理你爸爸的事,你别担心,我保证一定把你爸爸找出来,还你一个家园。” “谢谢您,褚伯伯!”左织心感激地道。 褚黑蝎由乔天隆扶着去休息后,黑烙总算将目光正眼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现在他才发现她长得很美;脸的污血清洗掉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也梳理整齐了。 她的短发让她有股洒脱味儿,大大的瞳眸很妩媚,一管高鼻煞是吸引人,尖尖的下巴满是俏丽的感觉。 她和矢岛千夏子是截然不同的典型,千夏子艳丽柔媚,她则清丽娇俏,很可人,很耀眼。 “你叫左织心?”他像审犯人似的拉了张椅子在她床旁坐下,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十指交叠,很有法官的味道。 “烙哥,你叫我织心就可以了。”她连忙道。 黑烙看起来很不好亲近,她可以从他身上获得什么资讯吗?老天,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织心。”他点点头,除了千夏子,这是他第一次对个女人没有连名带姓地称呼。 她有点忐忑地看着他,他看出什么了吗?她毕竟不是戏剧系毕业的,要演得好,还差一大截呢,会不会已经露出破绽了? “伤还疼不疼?”黑烙问,她敷的是黑蝎盟的特制金创药,对于刀伤、剑伤都十分有效,且不会留下疤痕。 她失态地扬了扬眉梢,意外的,他开口询问的心态竟是出自关心。 “好多了。”她垂下眼睫,但愿他没注意到她适才的不对劲才好。 “喝了那盅鱼汤。”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她顺从地拿起汤碗喝了起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语气就是教人会不知不觉服从,好像他是君王似的。 喝完汤,暖烘烘的感觉让她好想睡一觉,情绪是假的,但她身上那些伤是真的,而医生开给她的药里有安眠成分也是真的,所以她好想睡。 “现在我问你,逃出铁冥帮的只有你一人吗?”他必须多知道些线索,否则无法追查出幕后黑手。 她幽幽地道:“我不知道,情势很混乱,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就逃了出来,甚至于……帮里究竟死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她的睫毛垂得更低了,因为瞌睡侵袭了她的脑袋,不过她这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因悲伤而无法振作的样子。 “我已经派人去铁冥帮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想不出什么人跟铁冥帮有这么大的仇。 她垂着首,精神颓靡地问:“那么我爸爸呢?你派人去找了吗?” “你放心,只要令尊还在台湾,就没有黑蝎盟找不到的人。”他胸有成竹地回答。 她不禁在心中喝彩一声,好狂妄的语气,难怪黑蝎盟可以屹立台湾黑道二十年不摇。 “真的?”她振作了一下精神,用燃亮了光芒的小脸看着他,他的英挺真教她不敢逼视,要狩猎这名火男不是那么容易,这是项艰巨的任务。 他被她灿烂的容颜一震,突然之间,他不悦了起来。 见鬼,他怎么会对女人的容貌有感觉?她不过是中等姿色尔尔,有什么好教他惊艳的? 莫名其妙嘛! “你休息吧,我出去了。”他粗声说完,很快地转身带上门离去。 见黑烙离去,左织心轻缓吐出一口气,她乏力地倒向柔软的枕头,拉起被子烦恼地蒙自己的头。 房里终于只剩她一人,她可以摘掉这伪装的面具了,才短短两个小时,她已经感觉好累,她根本不是演戏的材料,天呀,这出戏,教她该如何演下去? 黑烙凌晨两点回到他的华厦,迎接他的是满桌的菜香和穿着性感透明睡衫的矢岛千夏子。 “回来了,累了吧。”她温柔地迎向他,为他将黑色西装外套脱掉。 她喜欢看夜归的黑烙,他神秘的黑色气息像个王者,总能轻易攫获她的心,只是他进门后从不给她所期待的热吻,否则她一定会匍匐在他脚下亲吮他的脚趾头。 别笑她没有自尊心呵,真正爱一个男人爱到狂时,就会如此痴情的模样,这是女人悲哀的通病。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走向餐桌,满桌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也正好晚上忙着处理那个左织心的事,到现在还没吃。 “等你喽。”千夏子笑着在他旁边坐下,心满意足地欣赏他品尝她为他亲手烹调的菜肴。 能够做饭给自己深爱的男人吃,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呀,原本对中华料理一无所知的她,为了迎合黑烙只吃中菜的习性,她拜师学厨艺,现在的她的已经可以独挑大梁,一个人能烧出一桌好菜。 挟了一口干烧明虾入口,黑烙淡淡地道:“我不是说过,不许替我等门吗?” “天隆打电话告诉我,盟里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应该还没吃饭,所以我……我就……”他的气势让她嗫嚅起来。 “多嘴的天隆。”他撇撇唇,很不满意心腹属下的行为。 “阿烙,你别怪他!”她连忙为天隆求情,天隆算是满帮她的,知道黑烙对她冷淡,所以常常制造机会让她亲近黑烙。 他不经意的扫了她一眼,冷峻地道:“你倒是很护着他。” 虽然一个是跟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个是夜夜为他伴床的女人,但他还是不喜欢那种好像被人设计的感觉,那会让他很没安全感。 没错,就是“没有安全感”这五个字。 黑烙从来是不信任人的,除了他自己,他对任何人、事、物都没有信心,这或许与他小时候便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有关吧,他至今无法交心的去相信任何人,也无法对任何人产生依恋。 “你别误会呵,阿烙,我跟天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她急急解释,一方面,心中有些窃喜,他的表现不就是在乎她,在跟天隆吃醋吗?看来黑烙也不是那么冷血呀。 “我当然知道你跟天隆没什么。”他有点不悦,千夏子是怎么搞的?难道她以为他怀疑她跟天隆有不寻常的关系?就算有,他也不在乎,他根本就没有独占她或独占任何一个女人的欲望。 当他第一次与千夏子作爱,便知道她不是处女,但他一点也没有惊讶和失望的感觉,反正他完全不爱她,自然不会追究有谁占有过她。 即便是现在,千夏子已经做了他黑烙的枕边女人多年,如果他知道她有别的男人,他依然不会动怒,因为,说穿了,他直到现在对矢岛千夏子还是没有任何爱欲情绪。 很悲哀是不是?一个女人跟了他八年,他也占有了她的肉体八年,他居然还是无法对她产生独占的情绪,说到底,他真的是不懂得去爱,曾经他是“火男”四人当中最沉不住气、最年轻气盛的,可是自从他们三人相继离开之后,他就离得阴鸷许多,更不近人情了。 “阿烙,你在想什么?”她有点不安地问。 “没什么。”他径自吃饭、喝汤,不再说话。 一顿饭就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餐毕的黑蝎站了起来,他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凝视窗外万千灯海,点起一根烟,吞吐着烟雾。 为什么他无法爱人?内心孤寂的他,是否注定与爱绝缘?千夏子更慌、更不安了,看着他冷肃的背影,他那帝王般的风采让她想贴向前去紧紧拥住他,对他献上她的唇瓣,可是她不敢,尽管已经侍候了他多年,她还是不放放肆。 八年来,她看着他从一个青涩少年蜕变成如此这般有魄力、有手腕的男子,她在心中对他的爱恋与日俱增,更怕年华老去的自己无法捉住他的心,可是他明白吗?明白她那惶惶恐恐的女人心吗? 她悄然落下泪来。 黑烙不喜欢她哭,可是她心中实在好苦,此刻她实在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庞奔流而下,就让情绪发泄一下吧。 “你哭了?” 黑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走到她旁边的? 她慌张地回头抬眼,接触到他正皱着眉宇、不甚满意的样子。 “我”她张着嘴,急忙将泪水拭掉。 不,不要讨厌她!她不要做个会让黑烙讨厌的女人! 蓦地,她的纤腰被抱起了,黑烙将她稳稳地架上了餐桌,他扯掉她若隐若现的睡袍,丰美的尖挺乳房在他面前挺立着,他低着含住她的乳蕾,两手则在她火烫的胴体游移。“阿烙……”她嘤咛一声,这份热情来得太突然了,他纯熟的吮吻教她失了神,被他占有的感觉八年如一日,每次他进入她,她总有无比的喜悦。 他的唇开始细细地在每一寸雪白柔腻的酥胸舔舐,她浑身撩起难耐的臊热,在一瞬间,他已进入了她! 一早就清醒了,昨夜的安眠药令她睡了个好觉,现在她的精神饱满,充满了活力,只是依她目前的“处境”一名道地的灭帮落难女,实在不宜做太快活状,否则很容易穿帮。 费力地在黑蝎盟绕了一圈之后,织心得到了一个结论黑蝎盟实在大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一直知道黑蝎盟是座金库,但不知道黑蝎盟的戒备如此森严,他们武力强大,人力资源又丰富,要毁掉黑蝎盟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更何况光凭她一介小小手无缚难之力的小女子,要如何“请君入瓮”呢?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爸爸会不会太天真了? 昨天褚黑蝎知道他们惨遭恶人“灭帮”的事之后,情绪如此激动,反应如此大,由此可知褚黑蝎真把她爸爸当莫逆之交,为什么人心这么不足?她爸爸已经有了强大的铁冥帮,却又来觊觎黑蝎盟。 不知道她的母亲现在可好?如果不是为了见她那重病的生母一面,她是万万不可能答应来这里的! 她心里呐喊着:母亲啊,你千万要保重,织心会尽快完全任务去见你! 不知不觉的,她眼眶已充满了泪水,思念母亲之情满溢她心中。 “又想起令尊之事了吗?”黑烙进来没多久就看见她一个人独坐在石板台阶上,她那怅然若失的模样,竟令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近。 “烙哥!”她叫得自然,也叫得真情流露,昨天她在他面前太失态了,乍见他飒然的英姿教她心魂不定,今天她非得好好控制自己,在他面前有最悲切的演出不可。 他重咳一声,回避她那诱人的俏眸。“别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开口安慰人,所以说得有点八股老套,不过已经很难得了。 “我知道。”她暗哑着开口,起身想站起来,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却颠踬了一下。 “小心!”他伸手扶住她,一瞬间,她柔软的身子已在他怀中。 一股奇异的情绪在他细胞中下蛊,她好柔软,而且好香,少女的馨香有着淡淡的新气味,不同于矢岛千夏子那浑身香水的浓郁。 “谢谢。”她扶着他的手臂站好,对他笑了笑。“我太不小心了。” “是不是早餐没吃,所以头晕?”他关心地问。 见鬼!他居然会关心人家有没有吃早餐?他是不是灵魂掉了包?否则怎会如此恶心? “大概是吧,你呢?吃了吗?”她顺水推舟地问,一方面却又对他感到愧疚无比。 黑烙并不像传说中的坏和冷,其实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个亲切的大哥哥,要“残害”他,她实在于心不忍。 “一起吃吧。” 他带着她到了黑蝎盟的早膳堂。他专属的早膳堂一贯清幽,窗外是绿竹摇曳,远处的山岚呈现一片自然的山野风景。 早餐由两名中年仆妇端来,是道地的清粥小菜,还有一盅热莲子甜品。 她好奇地问:“你都在这里吃早饭?”这里与她过去的生活多么的不同,读教会女中的她喜欢咖啡与面包,尤其钟爱法国长面包,吃清粥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习惯了,我不喜欢外面的食物。”他淡淡地回答,更何况外面的食物谁知道有没有下毒,黑蝎盟的仇家那么多,不可不防。 “那么如果你结婚了,你妻子一定要会烧菜喽。”她打趣地说,同时也想看看他的反应。 外传“火男”都是不婚的,可是已经有三位火男打破禁忌了,黑烙会不会也加入他们的行列呢? 然而他只撇撇唇,没有回答。 他的静默让她也安静下来,她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渴望有一杯咖啡可以醒醒脑,不过想来黑烙是不会体贴地问她习不习惯这些食物的。 她有些体会黑烙何以得到“难以亲近”这四字的评价,从热闹的气氛到空气的凝结,都是他一个人的变化。 听说他是褚黑蝎最后的希望,也是黑蝎盟未来唯一的接班人,所以她父亲誓在击垮黑蝎盟,就必得从黑烙下手。 如果黑烙也爱上女人,不知道褚黑蝎会做何感想?这正是她父亲等着要看的重头好戏。 黑烙会爱上她吗?她不知道,毕竟她对他了解太少,更何况他足足大了她七岁,在他面前,她就像个黄毛丫头,哪一点值得他动心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那重病堪怜的母亲,她就无法不全力以赴,无论黑烙再怎么冰,她都要劈开这座冰山! 第三章 左织心在黑蝎盟已经住了一个礼拜,铁冥帮被不明人士灭帮之事也在黑白两道传得沸沸扬扬,褚黑蝎派出调查此事的人手多得教人咋舌,然而左尚贤的下落却还是毫无音讯。黑烙是追查凶嫌的召集人,在褚黑蝎的示意下,他必须时常与左织心保持联系,除了再追问左织心当日发生的情况之外,也好让左织心一想起什么线索可以即刻告诉他,不会耽误了营救的时间。 然而截至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人知道左尚贤的下落,而左织心也没再想起任何有关当日血案的线索。 黑烙穿过长廊准备到会议室主持黑蝎盟的例行会议,一名仆妇适巧从左织心的房中出来,她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托盘里放着早餐,不过完好无缺,一口也没动。 “烙少爷。”仆妇弯身恭敬地向他请安。 他的视线落在餐盘上。“怎么回事?” “左小姐没胃口,要我端回去。”仆妇更加恭敬地回答。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把手伸向仆妇。“把托盘给我。”“是是的。”她有点结舌,吃惊地将托盘交到黑烙手中,难道他们的烙四少爷要亲自将早餐端进去给左小姐吗?这简直是天要下红雨了。 黑烙不理会仆妇惊诧的表情,他潦草地叩了叩左织心房间的门板两下,没等她回答便推门而入。 房内,织心正凭窗而立,她忧郁地看着窗外,视线迷傅芈湓谠斗健 “听说你没胃口吃早餐。”他将托盘放在桌上,她的背景挺秀美好,纤纤楚腰,长腿高挑,身上的白衬衫与深蓝牛仔裤令她极有青春气息。 她很快地回过头来,掩掉眼中那抹落寞神采。 “刚好不饿。”她挤出一丝笑容走近他。 今天她不想吃早餐,不是没胃口,而是吃腻了,那些清粥小菜真快让她吃得抓狂了,她好想念她的曼特宁! “这种‘刚好’最好不要时常发生,否则等你父亲回来的时候,你已经骨瘦如柴了。”他将稀饭端到她面前。“吃一点。” 她举箸,不一会儿又毫无胃口地放下,忽然之间,她抬起头看着他。“告诉我,烙哥,我爸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你们不敢告诉我真相!” “你在胡思乱想。”他淡淡地道。“没有人有左帮主的消息,谁也不能断言他有没有事。” “可是已经一个礼拜了,却什么都查不到。”她有点哽咽。“那些人没有人性,我真怕爸爸已经遭到毒手!” “为什么你老往坏的地方想?”他不由得斥责。 “我不得不这么联想!”她激动地道。“你是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的!如果你有亲人,你就会明白这种感觉!” 倏地,她住口了,因为黑烙的脸色阴暗了起来。 是的,他是没有亲人,所以任何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冷静自持,即使今天被绑走的是褚黑蝎,想必他也不会有左织心十分之一的激动。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低声道歉,他那骤然变色的脸孔让她知道她一定刺伤他了。 “你没有说错,我确实不会明白你的感觉。”半晌后说出这句话,他突然觉得好轻松,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大家都以为他对褚黑蝎起码是有感情的。她看着他,直率地问:“你不生我的气吗?” 他淡淡一笑。“生气?为什么?因为你的直接和坦率吗?” 其实他并不喜欢女人对他拐弯抹角,或许千夏子就是太迂回了,总要来推敲他的心,所以始终无法令他真正喜欢。“你不生气就好。”她松懈下来,也露出了笑容。“我在这里无亲无故,真怕连你这个大哥般的朋友也失去。” “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如果自此之后没有了铁冥帮,他不介意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 “可是,这里再好,我还是想念自己的家。”她直言不讳。 他点点头。“我答应你,会把你的家还给你。” 她与他的眼光相接触,一时间,两人有都心跳紊乱之感,她要自己别真的对他动心,他只是她达成任务的工具罢了。 而他,则是开始不明白起自己的心来了。 黑蝎盟这几次开会的议题都是深入了解究竟是谁要铁冥帮灭亡,褚黑蝎很重视追查的进度,每一次会后,他都要听黑烙的口头报告。 “烙哥,你不觉得老帮主对这位左小姐似乎很特别吗?”乔天隆很不解,相当不解。 除了中年仆妇之外,黑蝎盟一向是女性动物绝迹的禁地,可是现在却堂而皇之地住进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这位小姐还是得到对女人深恶痛绝的褚黑蝎同意而住进来的,实在令他们大伙儿感到匪夷所思。 “没什么奇怪,织心是左帮主的千金,义父帮她正常的。”黑烙一边看各堂口汇整进来的资料,一边回答乔天隆的问题。 “织心?”天隆挑了挑眉。“除了千夏子小姐,我可没听你直呼哪个女人的名字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黑烙答得冷淡,同时他也有丝讶然自己刚才会将左织心的名字脱口而出。 “说得好!”天隆戏谑地盯着黑烙看。“烙哥,该不会咱们黑蝎盟又有人要走进情关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黑烙不悦地瞪了天隆一眼。 他会走进情关?笑话!他还没那种疯子勇气。 天隆很皮地耸耸肩,笑道:“何必对号入座,我又没说是你。” “这么有空耍嘴皮子,是不是嫌你的工作太少了,我可以把北区场子都交给你。”黑烙阴沉地说。 天隆虽然说了他不中听的话,不过也间接提醒了他,他是不是对左织心太过关切了? 追查铁冥帮的事是他义父授意的,但他也没必要对她展现过多关心,喏,就像刚才,他就不该去关心她有没有胃口,那关他什么事呀? 恼怒起自己的行为之后,黑烙开始将怒气迁移到别人身上。 “为什么茶一点都不热,换过!”他没好气地吩咐站在一旁的男秘书。 “是!是!”秘书吓得魂不附体,立即端起茶去换。 天隆饶富兴味地看着黑烙异样的举止,心想,这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看来这位左织心小姐,真会在黑蝎盟织起一张情网哩! 她会网住谁咧?当然是某个又要爱又怕受伤害的人啦! 自从被天隆调侃了之后,黑烙就要自己刻意疏远左织心;有事,他改叫方硕去与左织心联络,也刻意不再从她的房门口经过了。 这种别扭的日子过了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期盼能在盟里不经意地与她巧遇,想看看她嫣然姣好的身影…… 妈的!黑烙,你这是什么心态?简直见鬼嘛! 他怒骂着自己,突然间,叩门声响起,褚黑蝎由两名贴身保镖伴看走了进来。 “义父。”黑烙立即从真皮高背椅中站起来。“有事找我?” 褚黑蝎虽然不大管盟里的事了,不过他仍保有帮主的办公室,且就在黑烙办公室的隔壁。 褚黑蝎凝重地点点头。“我接到了消息,铁冥帮的事,极有可能是菲律宾的帮派所为。” “菲律宾?”黑烙急起眉。“菲国的最大华裔帮派是高云帮,可是,他们与亚洲各帮派向来友好,可能是他们吗?” 褚黑蝎冷哼一声道:“民风日下,人心不古,事实如何,现在很难下断论,友好,不代表没有嫌疑。” 黑烙看着褚黑蝎,觉得他话中有话。“您的意思是” “我要你亲自去一趟菲律宾。”褚黑蝎直接给黑烙下了道命令。 黑烙挑挑眉。“一个人?” “对,一个人。”褚黑蝎内敛地道。“不要打草惊蛇,我不希望走漏风声,依你的身手,独自一个人出马,我很放心。” “是的,义父,我会马上着手安排。”他身怀绝技,褚黑蝎清楚,他自小便是褚黑蝎调教出来的。 “有什么消息就立刻向我回报。”褚黑蝎再次叮咛,他非将残害左尚贤的凶嫌速速揪出来不可。 “知道了,义父。”黑烙领命,现在他在黑蝎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对褚黑蝎,他仍是恭敬尊崇无比。 “对了,织心最近怎么样?”谈完正事,褚黑蝎忽地问。 黑烙面上乍现一丝不自然,他刻意冷淡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褚黑蝎有点悦。“来者是客,难道你都对织心不闻不问吗?你们年龄较近,我本期望你能开导开导她的。” “盟里事务太多,我没时间。”黑烙僵硬地回答,他不能去“开导开导”她,他义父不会明白的! “有方硕和天隆协助你,难道你连一点点时间都没有?”褚黑蝎不满地道。“简直搪塞。” 黑烙两道利眉渐渐聚拢,不过他还是依顺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义父。” “嗯。”褚黑蝎总算满意了。 保镳伴着褚黑蝎离开后,黑烙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真是祸从天降,他的世界无端端地闯进一个左织心来,平添这些麻烦…… 慢着! 闯进 他的眉心又蹙了起来,这是什么怪词?她闯进他的世界里了吗?见鬼!才没有哩,他的世界是不容任何女人闯进的,矢岛千夏子用了八年的时间尚且无法进入他的心,认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左织心,又怎么可能进入他的心呢? 别闹了,他刚刚真是一时昏头才会想起那个词,他一定是太饿了,都下午三点了还没吃午饭,他最好去填饱肚子,以免胡思乱想。 黑烙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却和未敲门就闯入的人儿撞了个满怀! “啊!”织心往后退了一大步,她没想到这么巧,居然也刚好要出去,早知道她就礼貌先敲门了。 黑烙伸手将她抓稳,不悦地瞪着她冒失的行为。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语气不善地问她。 “你你的办公室。”她理亏地回答。 “那么,麻烦你,以后要进来这里之前先敲门,可以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许他本来不会对她那么凶的,可是经他义父一吩咐,他反倒对她不想留情面。 “抱歉,我太急了,所以疏忽了礼貌。”她站稳,坦城地表达了她的歉意。 “急?急什么?”他冷哼一声。“急着进来跟我撞满怀吗?” 她瞪大了眼睛,断然道:“才不是。”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皱皱眉头,心底有股不满在徒升,不是就不是,她否认得那么快干么?难道撞他怀里很丢脸吗? “我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谁惹他了吗?抑或,火男就是这样? “什么事?”他佯装不耐烦地问,不想将眼光投注在她那清丽的容颜。 “烙哥,我知道你要去菲律宾,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去。”她直接道明来意。 “你怎么知道?”他挑了挑眉毛,又是哪个好事之徒将风声走漏给她的?难道她跟他义父旁边的保镖也很友好?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心里突然觉得不舒坦了起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答不答应带我去?”这个消息是她父亲故意放出来的,她当然知道喽,她父亲早已预期褚黑蝎单独派黑烙到菲律宾去,让她与黑烙在异乡独处,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算算时间,黑蝎盟也该采取行动了。 “我不能带你去。”褚黑蝎交代他单独前往,没叫他多带个累赘的女人。 她的俏容忽尔忧愁了起来,她趋前一步,清亮的眸光瞅着他,哀求道:“拜托你,我知道你是去追查我爸爸的下落,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快点知道他老人家的下落!” “你无须跟我一道去,有任何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因为这次的行动有着一定的危险性,他不想她去冒险。 “真的不行?”她眸中渐渐累积了失望,在失望之际,又绽放了坚毅的光彩,很特别的眸光。 “不行。”他看到她的失望,但他最好视而不见,如果答应她,一定会是他最失策的决定。 “好吧,当我没来求过你。”她翩然转身离去,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有几分钟的愕然。 这么潇洒?他还以为她会再多求他几次,讲更多的理由来说服他,或者用她的美人计来让他就范。 看来他错了,原来左织心不是个会拖拖拉拉、喋喋不休的女人,她很干脆,没有一哭二闹那码子事。 而,会让他如此错愕的其实是,从没有一个女人这样对他黑烙过,从没有,她,太造次了。 他皱起眉,难道,她真是撒旦派来捣乱他的心的? 二十五年来,他平静无波的心,第一次掀起了淡淡湖水,激起了水花纹路。 乔天隆从黑蝎盟护驾他的主子黑烙到机场,黑烙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只简单的背囊,他无法带枪入关,不过无妨,菲律宾那里自然有他们黑蝎盟的人接应他。 “烙哥,你到菲律宾去干什么,真这么神秘不肯告诉我?”天隆不死心地再次追问,黑烙愈是不肯透露,他就愈想知道。 “不肯。”黑烙第n次回答天隆,这小子很无聊,像个女人似的,什么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好吧,不肯就算了。”天隆纵纵肩。“烙哥,到楼上喝杯咖啡如何?” 黑烙点点头,与天隆坐了手扶梯到机场二楼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黑烙就看见千夏子已经坐在里头,她一个人占据了一张桌子,面前有一杯饮品,见黑烙来到,她连忙站起来,对他迎过去。 “又是你通知千夏子的?”黑烙瞪了天隆一眼,他已经很想掐死这个多事的部属了。 “千夏子小姐是你的女人,没理由不来送你吧?”天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不觉得自己很鸡婆。 黑烙没好气地道:“如果我今天是出殡,她就没理由不来送我,出国就不必了,你以为我要去一年半载吗?” “我是好意嘛,千夏子小姐平时那么寂寞,又对你一往情深,连要出国也不让她知道,她太可怜了。”天隆无辜地说。 黑烙拧起眉宇。“你” 千夏子已经走进他们身边了,黑烙蓦地住了口,他再怎么对天隆不满,还是给千夏子留了几分情面,毕竟她没有过失。 “阿烙,我好高兴你叫天隆通知我来送你。”千夏子满心喜悦地说,以前黑烙出国总不让她知晓,现在他终于肯让她来送他了。 黑烙又扫瞪了天隆一眼,天隆很皮地耸耸肩,扬扬眉梢,一副不负责的痞样。 “你喝不惯机上的饮料,我带了我亲手的煮的甘草茶,你可以在机上喝。”千夏子体贴地将一只保温壶交给黑烙。“你真是太细心了,千夏子小姐!”天隆故意夸张地赞美。 千夏子甜甜地道:“你过奖了,天隆,这是应该的。”黑烙却对她这项举动不以为然,带茶壶,她以为他是小学生郊游吗?幼稚! “我进去了。”黑烙拿出护照,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看他们两个演双簧。 “时间还没到呀,烙哥,这么早进去干么?”天隆嚷。 “阿烙……”千夏子痴痴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入关了,她在心底叹息一声,连个道别吻也没有,她还期盼他会对她说什么体己话哩。 黑烙没理会他们,径自入关了。 走过空旷的长廊,他进入登机门前的候机室,搭这班直飞菲律宾的乘客不多,约莫不到三十人。 他选了个偏角的位置坐下,蓦地,前方座椅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他只看到那名短发女郎的四分之一面颊,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那是谁了。 他站了起来,一阵愤怒同时涌上脑门。 “左织心!”他不悦地喊她的名字,站在她座椅面前,他就像个揪到犯错的小学生的训导主任。 她缓缓抬起头来,清纯面孔上的明眸对着他,唇角缓慢地泛起一记笑容,她咧嘴招呼道:“嗨!” 他瞪着她。 嗨她居然还跟他说“嗨”?去她的见鬼的嗨!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满地质问,昨天他已经说过了,他不会带她去菲律宾,原来她很干脆的原因是她早已计划着私自跑来。 “搭飞机。”她没跟他耍太极拳,很直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说过不带你去。”他提醒她这一点。 “我知道。”她笑了笑。“所以我现在自己来了,没要你带我。” “狡辩!”他哼地一声。“我义父知道你来吗?” 她微笑。“他待会儿可能会知道,我留了封信给他老人家,我说我跟你一起来,他会放心的。”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我不喜欢你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 “我也不喜欢。”她严肃地看着他。“可是情势所逼,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因为我不想错过任何可以找到我爸爸的线索。” 突然之间,他们的目光遇在一块儿,似乎有些什么在他们之间交流着。 如果她跟他继续狡辩、继续顶嘴反驳,他也会继续极力的反对、阻止她跟着他到菲律宾,可是她这么诚实、这么这么动人地承认她自己的无力感,他反而不知该如何去指责她了。 他抬起下巴,高傲的将眼光调了个方向,粗声问:“你确定到了菲律宾,你不会替我惹麻烦?” “不会!保证不会。”她连忙道。 他撇撇唇,静默了一分钟,然后没什么表情地道:“该登机了。”他没再看她一眼,径自走向登机门。 她知道他已经默许了她的行为,她开心地拿起脚边的行囊跟上他阔大的步伐,一起进入了登机门! 第四章 不到傍晚,黑烙与左织心搭乘的班机已降落在菲律宾的首都马尼拉。 马尼拉国际机场不怎么有规模,且人潮汹涌,秩序颇乱,入了境的左织心当下就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是来度假的。”黑烙看出她的心思,很揶揄地提醒她。 “我知道。”她撇撇唇,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来度假的,可是这跟她之前出国的经验差多了,过去的寒暑假,她不是到法国,就是到英国游玩,从来没到过这么紊乱的地方,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走吧。”黑烙招了部计程车,与左织心坐了进去,他对司机吩咐道:“杜威大道。” 其实他并没有通知黑蝎盟在菲律宾的分部来接他,天隆不知道他此行首要便是保密,以为黑蝎盟分部必定大张旗帜来接他这位准帮主。 “我们现在去哪里?”织心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问黑烙,路上那些巨大的椰子树还真是有热带风味哩。 “旅馆。”黑烙回答得简单,对于景色他是没什么心思,现在他的脑里正专心地思考如何搜寻左尚贤的下落。 车身往市区的方向行驶,杜威大道是马尼拉最繁华的地带,面对着宽阔的马尼拉湾,景色气派优美,人行道内侧有栉比鳞次的建筑物,游客最爱的华美旅馆也都在此地。 黑烙在海景旅馆前喊停,付了车资,与左织心提起各自的简单行李下车。 “这里很热?”左织心苦笑了下,她不知道气候与台湾相差那么多,还带了秋衫来。 菲律宾与台湾虽然仅隔着巴士海峡,可是这里和台湾的气候却不一样,菲律宾是没有冬天的,气候旱热,全年都是夏季,不过空气倒是很爽朗,不会令人感到闷湿,大概是有马尼拉湾的海风调剂之故吧。 黑烙没理会她,径自走进旅馆,织心连忙跟上去,这人也实在够酷,连基本体贴女士的心都没有。 “双人房一间。”黑烙用英语对柜台接待人员吩咐。 织心不解地看着他,再次确定地问:“一间?”难道他要跟她睡在同一间房?不会吧? “有问题吗?”接待人员已经着手办理入宿手续了,他淡淡地对她道,“同行的两人分住两个房间太招摇,我不希望引人注目打草惊蛇。” “可是” 毕竟男女有别,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跟男人同房过,虽然她的任务是要让黑烙爱上她没错啦,可是并没有包括她要和他同睡一房吧,这太奇怪了。 “你说过你不会替我惹麻烦。”他截断了她的可是。 讲到这个,她就只好认栽了,谁教她硬要当他的“狗屁虫”呢? 织心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好吧,一间就一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先生,这是您房间的钥匙,三一一号房,祝您玩得愉快。”接待人员微笑地说。 听到这里,织心翻了个白眼,差点儿没晕倒。 什么叫“祝您玩得愉快?”好暧昧的感觉,好像她是什么伴游女郎似的。 到了房间,那一张摆在房间中央的明显双人床更是教织心心慌意乱,很多旅馆饭店的双人房都是有两张床的,偏偏这间就没有,怎么办?晚上总不会真的要她跟黑烙同睡一张床吧?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他点起了一根烟,说得冷淡。 多年来,他已经习惯只碰千夏子一个人,所以就算是有裸女睡在他旁边,他也不会有兴趣。 但,这并不是他的身体对千夏子有多忠实,而是他对女人根本就没感觉,反正女人的身体构造都一样,只要能泄欲就好,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换女人?即使夜夜拥着不同的女人,做得还不是同一码事,一千个女人和一个女人,一点分别也没有。 “我知道。”说完,她转身从冰箱里倒了杯冰开水喝。听黑烙的语气,好像她很没有魅力似的,她会不会无法吸引他?如果如他所说的,他根本不会对她“怎么样”,她又该如何掳获他的心呢? 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下。”他知道附近有几个黑枪交易所,来到龙蛇混杂的菲律宾,不买把防身的枪枝不行。看着黑烙出门,她知道追问也没用,像他这种男人是懒得跟女人交代行踪的,黑烙不在也好,她可以放心地洗个热水澡,不必担心尴尬问题。 于是她愉快地开始沐浴,暂时忘却现实必须达成任务的压力。 “太舒服了!”当她从满水香气的浴缸中爬出来时,她忍不住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向来有泡澡的习惯,可是自从到了黑蝎盟之后,她就丧失了这项乐趣,现在“重温旧梦”,怎不教她欢喜? 可是令她欲哭无泪的事紧接着发生了,浴室里居然没有半条大毛巾,只有一条小小的擦脸毛巾,显然是哪个糊涂服务生忘了摆上新浴巾了。 “好吧,只好将就用这个了。”她拿起毛巾,很勉强地遮蔽了峰体的重要部位,幸而黑烙出去了,她得快将身体擦干,把衣服穿上才好。 浴门一开,她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黑烙好端端地坐在床沿抽烟,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的。 “你你”她结结巴巴地看着他,恨不得地上有洞可钻,太丢脸了,她居然会包成这样跑出来!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的,他皱了眉心。 她这是在干什么?挑逗他吗?小小的毛巾根本遮不了她丰美圆润的乳房,她那小小的花蕾若隐若现,酥胸半露,货真价实的乳沟令人血脉喷张,修长白皙的腿更是诱人。 见鬼!他发现自己的男性部位居然莫名其妙地胀大了起来,他的视线停在她胸上淡淡的粉色乳蕾,虽然只看见了一点点,但已足够让人怦然心跳不已。 她真的才十八岁吗?她身上发育成熟得像个可以与他孕育下一代的女人…… 真该死!他在想什么?他是疯了吗?什么孕育下一代,真是天杀的想法! “麻烦你把衣服穿好。”他粗声对她说,很快掉转眼光不再看她,可是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很快地转身奔进浴室里,锁上浴门,靠在门板上,心跳声清楚得恍如擂鼓。 真是糟糕!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让他看见她这副模样,他该不会以为她是蓄意的吧? 天地良心,虽然她的任务是勾走黑烙的心没错,可是她刚才真的不是存心要让他看见她这样子的,怎么办才好?他一定误会了。 很快地将身体擦干,她穿上刚刚洗澡前脱下来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走出浴室。 见她出来,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盯着乏味的电视节目。 “咳!”她重咳一声,现在她才认同他真的很没有君子风度,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会令她很尴尬吗? “我不是故意的。”他不理她,她只好自己开口了。“里头没有浴巾,我心想你不在,所以才” 他站了起来,没看她半眼,表情冷傲地从她旁边走过。黑烙走进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他不是不理她,而是现在他不能理她,拜她所赐,他的男性特征已经很“突出”了,他必须用冷水浇熄欲望,他要如常的控制自己的生理需求,即使左织心的吸引力再大,他也要视而不见,绝不能动心! 菲律宾比左织心想象中大得多,这几天她和黑烙四处走访,但一点线索都没有。 然而,没有线索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爸爸根本不在菲律宾,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呢?有时候她看见黑烙如此卖命地寻找可能的线索,她便会对他感到内疚不已。 “还不快吃,在想什么?”他催促她,这些天都没有消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就要打道回府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忽而问他,因为她知道他们无论在这里待多久都没用,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虽然他们同房了几天,可是一直没发生什么事,黑烙很守诺言,他说过他不会对她怎么样,就真的没有怎么样。晚上他将床让给她睡,他自己则睡在沙发上,一整夜,连动一动、翻个身都没有,堪称神奇。 “后天。”他简单地回答她。 “这几天他先后潜入菲律宾的首要帮派高云帮及天月帮查探,但都没什么结果,他可以断定,这两大帮派都和灭铁冥帮之事无关。 既是如此,在菲国他已想不出有什么帮派拥有足以灭掉铁冥帮的能力,莫非他义父得到的这个讯息是错误的。 “走吧。”黑烙付帐,他们走过餐馆。 室外依旧气息炎热,他们坐上黑烙租的吉普车,这种车子在菲律宾最为普遍,因此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时间已近日落时分,车行在杜威大道上,海风袭来,左织心看着举世闻名的马尼拉落日,石栏椰影衬着风帆,她突然觉得心好辽阔,为什么她要无端卷入这场名利风波,都怪她有个贪念无穷的父亲。 在这一刻,她多想对黑烙全盘托出,可是她不能,一想到她母亲,她就必须咬着牙继续欺骗黑烙不可。 “我知道雷风帮近日正欲扩大声势,也有可能是雷风帮结合亚洲别处帮派所为,我明天会到雷风帮一探。” 黑烙径自说着他的计划,然而她心底的愧疚却更深了,他为铁冥帮出生入死,如果他发现自己被利用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打了个冷颤,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怎么了?”他没有忽略她打的冷颤,现在的气候一点都不冷,外头热得可以蒸熟一颗蛋。 “没什么。”她赶忙摇摇头,被他发现就糟了。 “又想起你爹的安危了?”他知道她挂心她爸爸的生命安全,所以他才会那么卖力地找,无奈的是,左帮主一直没有消息,这情势是他所无法控制的。 “嗯。”他的话正好替她掩饰了心情。 “别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入夜了,马尼拉的治安并不怎么好,黑烙打算将车先开回旅馆,让左织心先回去休息,他还想到华人颇多的黎萨路去看看。 蓦地,他觉得不对劲,有一部吉普车一直跟在他们车后,原先他以为只是碰巧同路,可是他们一直紧跟不舍,这不像巧合。 “怎么了?”织心也感受到不对劲的气氛,虽然她年纪尚轻,但她出身黑道世家,黑道风雨不断,并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有人跟踪我们。”黑烙依然冷静自持地回答,这种征战他早已历经千百回,没什么好紧张。 说时迟、那时快,迅雷不及掩耳间,他们的车胎被射了一枪,车胎泄气,车身打滑,黑烙与织心都摔出这部性能阳春的吉普车! “啊!”织心皱起眉心,好痛! 跟踪他们的车里立即奔出几名蒙面客,他们不攻黑烙,专往织心身上下手,每人手上都拿着武士刀。 黑烙向前去抢救,他虽然身怀绝技,但他们几乎一心一意攻击织心,对他的拳脚,他们闪都不闪。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他沉声喝问,凌厉的抬腿劈向其中一人的手臂,震得蒙面人手酸松刀。 他们没有回答,仍然继续朝织心进攻,劈下的每一刀都像要她的命,她躺避不及,终于挨了一刀。 要命!她从小到大最怕见血,见血她就头晕。 看着自己胸前那道深深的伤口,织心痛得蹙紧了眉心,鲜血汩汩流出,这是怎么回事,连她也弄不懂,怎么菲律宾真的有人要她的命? “放下你们的刀,否则我就开枪!”黑烙发火了,他原不想动枪的,可是他们欺人太甚,居然真的伤了织心! 那群人见到枪,立即在其中一名汉子示意下往四个方向窜逃,连车也不要了。 见到这副景象,黑烙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们明明也有枪的,为什么见他拿枪出来,他们便忙不迭地逃走?他们也可以用枪反击的不是吗?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奔到织心身边,见她已经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送我……去医院。”她已经不行了,没有力气了。 “不行。”他很理智地说。“你受的是刀伤,刀伤不寻常,警方会调查来源,我不希望这条消息走漏。” “那……怎么办?”此时此刻,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名小女子,一道刀伤居然让她乱了手脚,她真的太没用了,枉费她还是出身黑道世家的黑道千金哩。 “你撑一撑,我们马上回旅馆。”他抱起她,吉普车已经不能开了,他招了辆计程车,直奔旅馆! 好不容易回到旅馆,左织心觉得自己浑身的血一定都流光了,她见不到她母亲最后一面了。 “我帮你包札。”黑烙将她平放在床上,他从行李里拿出急救包,这是他惯常带在身上的,他跟黑蝎盟的专属医师学过几年医学,因此处理伤口这种小事难不倒他。 “你帮我?”她顿时怔住,她的伤在胸口,几乎贴近胸部,他要帮她,那她不就得在他面前裸裎了吗? “没错。”他一点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开始帮她解掉衣扣。 “等等!住住手。”她羞涩地拢紧领口,再怎么说,她才十八岁,根本未解人事,现在要她突然在一个男人面前把衣服脱下来,这太难为情了。 “你想把血流光,然后见不到你爸爸吗?”他不耐烦地问,见她受伤他已经够烦的了,现在她又不让他包扎,若不是看在她是个病人的份上,他简直要对她破口大骂。 黑烙的话提醒了她,只不过她想见的是她母亲,而不是她的父亲,而如果她现在死了,她就一定见不到她母亲了。想到这里,一咬牙,松开了握紧领口的手,豁出去地说:“好吧,请你帮我包扎!” 他解开她的衣领,将她的衣物褪下一半,旋即看到她的伤口并没有他想象中严重。 “你的伤不严重,别太害怕。”他替她的伤口消毒,伤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确实触目惊心。 “好痛!”消毒药水让痛得皱起眉头,他说不严重,怎么可能不严重,搞不好明天她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忍耐一下。”他熟练地帮她上药、包扎,待会儿再到药房帮她买点消炎的成药吃应该就可以了。 “我已经在忍耐了。”泪水不争气地出现在她眼角,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被绊倒,当时膝盖磨破皮,出现了个小小的伤口,怕血的她哭泣不止,而她那温柔美丽的母亲就在她身边细细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事隔多年,她已经长大成人,然而她的母亲却无法在她身边,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她的母亲那么善良,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美好的结局?老天对她母亲太苛、太苛了! 忍不住伤心的泪水愈来愈多,心底的伤痛一发不可收拾,想到此刻自己的处境,她又惶惶然了。 黑烙盯着她。“有那么痛吗?” 女孩子就是这么禁不起皮肉之痛,她的伤口虽然不算小,可是也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别管我,让我哭。”她哽咽地道,她已经很久没哭那么痛快了,她真的好想见她母亲一面! “别哭了,我说过,我担保左帮主会平安回来。”他强迫自己对她哭泣的娇容视而不见,可是没有用,他发现自己好想将她颤抖的雪白双肩拥入怀! 她低着头,泪水源源不绝地滚落,幼时的情景一幕幕出现在她脑海,母亲的呵护何其温暖,她好想再从头来一遍…… 他紧皱着眉峰,终于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了泪水,他将她带进怀里,让她伏在他怀中哭。 她蓦地一震,他胸膛的气息那么阳刚,几乎迷眩了她的大脑,她不由得伸手揽紧他结实的腰际,抬起明眸看他。 这是个机会,难得的机会,如果她不能把握这次机会,那么她会很久之后才能见到她母亲,然而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也真的心动了! 泪水还挂在她眼眶中,在她楚楚动人的凝视中,他破天荒地主动吻住她的唇! 一阵晕眩毫无保留地冲进脑海,原来接吻是这么一回事,他吸吮着她的舌、她的唇,他灵活的舌尖不断地在她唇齿间翻搅,从来没和男人接吻过的她,为他献上了初吻! 怀抱着软玉温香,很难令一个男人坐怀不乱,黑烙的大手在她纤纤玉体上游走,一边吻着她柔软的红唇,一边他已急切的扯着她的胸衣了。 “不……”她无力地拒绝他,他的手在拉扯胸衣间,不时碰到她的乳房,她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他不容她推拒,强硬地扯掉了她的胸罩,她惊呼一声,瞬间,她丰满的双峰展露在他眼前。 好美。”他赞美她,大手并已攫住那两只令人发狂的柔软,她的乳尖如同他前几天所见的,是淡淡的粉红色,小小地圈住乳头,动人心弦。 他将她放倒在床上,很快地压住她的身体,含住她的蕾尖,双手不停地脱掉她身上碍事的长裤。 “不要……”她简直快晕了,但同时间,一股麻麻热热的快感侵袭着她的胴体,这感觉有说不出的欢愉。 他的唇轮流大胆地肆虐完她的挺俏双峰后,顺沿而下吮吻她的小腹,她身上仅余一件小小的蕾丝白色内裤。这恍若魔鬼与天使的结合……清纯的面孔,火样的身材,他快发狂了! 他动手去脱她的内裤,她不依,伸手去护,但她终究强不过他,在他的刚硬手段下,她已然一丝不挂。 浑身赤裸的她无助地躺在床上,她胸前的伤口已经变得微不足道,现在她一点都不感觉痛了,只觉得身体燥热不安,急欲找到发泄的出口。 黑烙脱掉自己的衣物,几天没与千夏子作爱,他累积许多精力,精力本就需要女人来帮助发泄,现在他就需要发泄,与他对左织心有没有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热切地分开她的双腿,却发现她有一丝害怕的表情。怎么,难道她没有经验吗? 看着他那硕大不已的男性特征,她羞得闭上眼睛不敢看,内心忐忑不安,虽然她的同学已经有许多都有性经验,可是她没有,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 怎么办?她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状况?如果让黑烙看出她是处女他会不会半途而废,不想要她了? 不行,她不能功败垂成,只要她能做黑烙最亲密的女人,还怕有什么资料拿不到手? 投入一点吧,左织心,你重病的母亲在等着你呢! 黑烙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她在想什么?不管她在想什么,现在都不是想问题的时候,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只有他要她!他忍不住地想要她! 分开她的双膝,他终于进入了她。 “哦”她痛得叫出声,好痛!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要、不要跟他这样了。 他很快地发现她是处女,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对一个女人只属于他的纯洁感到快乐。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不是不在乎女人的吗?怎么在感觉到她的处女膜之后,他会喜悦莫名呢?难道他难道他对左织心有感情? 这个认知令他一惊,但他已经无法抽身了,欢愉的感觉盈满他全身,他享受着与身下的她同赴感官颠峰! 第五章 在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室内时,黑烙突然之间觉得这一切很不可思议,看着织心洁白安详的睡容,他从没有想过他可以令一个女人这么安心。 她是他生命中的第二人女人,他与她相识的时间很短,共同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他却发现他在乎她比矢岛千夏子多。 这太奇异了,黑烙会爱上女人吗?他不是从不爱任何人的吗?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动心了呢? 她在他眼中确实像个小女孩,率直、真诚、自然,昨夜在床上,她既没有千夏子的妩媚熟练,也没有千夏子那股娇娆水媚,反而显得生涩笨拙极了,她笨拙得与他接吻,笨拙得迎接他进入她体内,也笨拙得为他献上处子之血。 她是处子。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拥紧了她,在她耳畔轻轻啃吮着。她的耳垂好柔软,少女的耳垂,她的双峰也浑圆挺俏得不可思议,完全是少女才有的弹性,而她的幽道……不必说了,只有他进入过,她是完完全全、百分之百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女人! 为什么独占一个女人的感觉如此美妙?他甚至再也不能说女人只是泄欲的工具,昨夜他与织心厮磨缠绵时,扪心自问,他一点儿也没有将她当成泄欲的工具,反而对她的第一次怜惜无比。 他是反常了吗?忘了他义父的谆谆教诲,也忘了他那些义兄的前车之鉴了吗?他怎么可以胆大妄为地爱上织心? 爱上—— 本能的在脑中浮起这个形容词之后,他乍然之间皱起了眉头。 难道他们四名火男注定要反其道而行?褚黑蝎收养了他们,要他们绝情断爱,而他们偏偏就全堕入爱河不可自拔。他还曾嘲笑黑炽、黑燃与黑灼的不智哩,而他自己,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女人给收服了,还是个小女人。 他的大腿紧夹着她美好的曲线,她的挺峰就抵在他的胸前,柔软的触感教他为之心荡神摇,他忍不住抚摸捏弄着她的俏臀,试图将她吵醒。 这又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他竟会对“性”这件事欲罢不能,他不是有一向自豪的自制力吗?怎么遇上了左织心,他的自制力全被她击溃了,只想再爱她一次,与她再攀极乐高潮。 她已经轻易引爆他的心了,在黑烙有意无意的触抚下,织心嘤咛一声,总算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时之间,她还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等到看清楚眼前拥着她的人是黑烙,她忍不住地惊呼一声,下意识要躲。 他搂紧她的楚腰,不许她逃脱。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嘴角撇上一抹自若的笑,她的身子像有魔力,让他不自禁地轻搓着她的美好。 “你——你没走?”她想起了昨夜,以为他今早发现他们昨夜的“错误”之后,他一定会忙不迭的逃走,没想到他居然还留在她身边,他不是对女人深恶痛绝的吗? “我为什么要走?”他好笑地反问她,他是个害怕面对爱的男人,可是他并不会逃避他该面对的一切,因为他知道,爱了就是爱了,有感觉就是有感觉,逃避不是办法。 “你不后悔?”她感到困惑了,如果她这种毫无魅力的小丫头真的能掳获黑烙,为什么他至今仍然孤身一人?有大把女人想对他投怀送抱的不是吗?昨夜只不过试试运气罢了,他——真的要对她“负责任”吗? 哦,老天,她不敢想象,事情会这么顺利,她开始觉得很愧对黑烙了,因为他并非传说中的绝情男子呵。 “阿烙——”她害羞地喊了声,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将整个头埋在她乳沟亲吻。 “我在这里。”他回应着她软弱无力的呼唤,将她娇柔的身子翻了过去,强悍的身躯顺势压在她身上。 黑烙的技巧可以说都是千夏子教他的,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把这些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现在非但用了,且他感觉与织心结合的感觉比千夏子好上一百倍,他几乎不想抽离她的身体,想永远紧紧地与她结合在一起! 他的舌在她后颈吸吮着,她可以想象那里一定已经遍布他的烙印了,随着他浓厚的呼吸声,她忍不住嘤嘤呻吟起来,与他密合着,不想与他分开! 她会不会对黑烙投入过多的感情了?他只是她的“工具”,她怎么可以爱上“工具”呢?这实在违反了游戏规则呀。 “你在想什么,织心?”他发现了她一时的心不在焉,这令他感到不悦,千夏子与他做爱从来不曾如此,她是怎么回事,心里有别人吗? 该死!他怎么忘了确定他是不是她的唯一?他们相识不久,如果她早有心上人了呢?如果她有心上人,那么昨晚她的献身,会不会只是情势所迫,他对她粗野地强要,她根本无法反抗,所以她只好委身? 他蓦地停止了动作,将她香汗湿透的胴体翻转过来,虽然她妩媚甜美的身子依然引诱着他去触碰,可是现在他不愿去碰她,他要她,打从心里要她,但也要她心甘情愿! 突然中止的激情教她错愕,她看着他的眼,对于自身的赤裸感到一丝羞意。 “没……没什么。”她试图拉起被单遮身,他的眼光如火,她被他看得心慌意乱。 “不许遮蔽!”他火大地将被单拿开,她的举动愈教他怀疑她心里有别人,对他不过是虚与蛇委。 “你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她哪里惹他生气了?没有哇。 “你不是甘心将身子给我的,对吗?”他问得直截了当,因为他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 “为什么这么说?”怒气渐渐袭上她的俏脸,虽然她进黑蝎盟是怀有目的的,可是她敢发誓,睡夜将处子之身给他时,她没半点不甘心,甚至不害臊地说,她还十分投入。 他瞪视着她,冷哼道:“因为你刚才心在想着别的男人!”奇怪了,他的口气怎么会像个吃醋的丈夫? “你——你含血喷人!”她生气了,也恼怒了。 发生了关系的男女不都是甜甜密蜜的吗?怎么黑烙连句甜言蜜语都没有,还对她恶言相向的,如果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她何必还躺在他的臂弯,任他抚弄而毫无不反抗呢? 他还真是个大傻瓜呀。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在跟我做爱的时候还发呆?”他不放过地问。 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说:“因为我认为,你不可能对我认真。” “我不可能对你认真?”他瞪着她。“很好,我会让你看看,我对你有多认真!” 她从不知道黑烙有暴力因子,看来她对他的了解真的不够深,经过刚才那一回合的热战,她已经宣布对他投降了,她再也没力气承接他的雨露了。 黑烙吻着她,双手在她身上摩挲。“小丫头,还敢不敢说我对你不认真?” 他是个好胜好战的人,为了推翻她的话,他拼了全力挑逗她,直到他们两人都筋疲力竭了。 “不敢了。”她笑着躲他的搔吻。 她没想到黑烙会那么重视她,如果他将不在乎她,他大可自己达到高潮就了事,可是他没有,他细细地发掘她的性感带,一次次地爱抚她的身体,务求要与她一同到达颠峰才罢休。 见她躲笑着气岔,他收回了手不再搔她,转而紧紧拥她入怀,让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规律的心跳。 “织心,我很惊讶自己会对你如此着迷。”他抚着她的肩膀,那柔腻的触感直滑到他心底。 就这样坠入爱河了,她织起的情网细细将他网住,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考虑,他爱上了她的美好。 如果他此事告知他义父,不知他义父会做何反应? 不,暂时还不能告诉他义父,他义父才刚遭受黑灼也出走的刺激,尽管织心是左帮主的掌上明珠,他也没把握他义父会接受他深爱一个女人的事实。 “我也很惊讶。”她一笑,实话实说地道。“知道吗?我以为你从来不正眼看女人的。” 他淡淡地道:“过去确实如此,我的身边没有女人。”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撇掉了他与千夏子的“现在”,织心是那么纯洁,如果她知道有个女人跟他同居了八年,她一定受不了这个。 况且他认为自己没有说谎,千夏子虽然待在他身边侍候他,可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她,这也等于身边没有女人一样。“我知道,因为褚伯伯要你们绝情断爱。”她早就知道“火男”们均不能沾上爱情这玩意儿,而黑烙为了她,已经背弃这项戒条。 “织心,我不能给你名分,如果你要名分,就趁早离开我。”他佯装毫不在乎地说。 事实上,他的心已经在痛了,如果她真的离开他,一想到她在别的男人的怀中,任别的男人占有,他就要发狂。 “如果我要名分,我要你跟我走进礼堂,你真的会要我走?”她看着他问。 “你这么俗气?”他不客气,也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女人都要婚姻、要名分?这些东西真能给你们女人保障吗?” “你生气了?”她蓦地一笑。“因为你在乎我,你不想我离开你,所以你说我俗气。” “哼。”他哼了一声,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她的话。“要我待在你身边又放弃名份也行,你得答应一个条件。”她气定神闲地说。 “什么条件””他绷着脸问。 她居然跟他谈条件了?哼,他就知道女人是不能宠的,一宠,她们就飞上天了,都怪他,没事对她那么好干嘛? 她依偎在他的臂中,倚着他的胸膛,看着他,认真地说:“阿烙,你答应我,帮我找回我爸爸。” 她提出的“条件”令他心口一松,他没有看错她,她确实不是庸脂俗粉,她没向他要华厦珠宝。 “这何难之有?”他没显露出内心喜悦的神色,反而故意不屑地回答。 他会替她找到父亲的,这是做为他不能与她结婚的补偿,况且他也认为,只要人还活着,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织心在心中一叹,听他的语气多么狂妄呀,不愧为黑蝎盟未来的准帮主,如果他知道他正被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事实拆穿后,他一定恨不得亲手捏碎她! 她打了个寒颤,内心开始担忧起来,她真怕——真的怕自己没有能力应付挑动了黑烙之后随之而来即将会发生的事。 菲律宾之行一无所获,加上织心又意外受了伤,在回报了褚黑蝎之后,他们两人便整装返台。 乔天隆原本只是去接黑烙的,但在机场意外的也接到织心之后,他惊愕地瞪直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人之间那若有似无的眼波交流。 他是眼睛出毛病了吗?他家老大怎么会这么怪异,居然和织心小姐在人前“眉来眼去”? “织心小姐什么时候也到菲律宾去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一上车,天隆就迫不及待地问。怪了,那天在机场明明只有黑烙一个人出境,左织心是在什么地方和他家主子会合的?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黑烙冷淡地回答。 天隆讨了个没趣,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碰黑烙的钉子,早就习惯了。 黑烙摆明了不想开口,而织心已经累得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天隆眼见打探无望,只好闭嘴了,反正来日方长嘛,他整天跟在黑烙身边,还怕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吗?现在嘛,静观其变吧。 黑色房车直驶黑蝎盟总坛,褚黑蝎已经坐在堂里等候,他精锐的目光没多看黑烙半眼,便直视着左织心。 “义父。”黑烙恭敬地问候,行李自然已由手下接过去。 “褚伯伯。”织心低垂着眼睫,飞行旅途及伤口都使她疲累,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褚黑蝎不悦地道:“织心,为什么没有知会我便私自与黑烙到菲律宾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如今又负伤回来,你要我如何对你父亲交代?” “褚伯伯,是我莽撞了。” “义父,别怪织心,她也是担心左帮主的安危。”黑烙开口道。 褚黑蝎扫了黑烙一眼,沉声道:“好吧,这次便算了,你们先进去休息吧。” 一股不祥的感觉隐隐浮上褚黑蝎的心头,黑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黑烙从不替人求情,但今天他却为织心讲话,这太不寻常了,他得注意了。 另一方面,黑烙没有回他自己的宅邸,反而先送织心回房。 “你还不回去吗?”她知道黑烙不住在黑蝎盟里,他另有住处的。 “你说呢?”他淡淡一笑,这两天来他笑的次数比他对于十五年来加起来还多,爱情是有魔力的,不是吗? 她一阵心跳,他的眼光像要吞了她,此刻,空气凝结了,她似乎已在他面前剥尽了衣衫。 他向她走近,拉她进怀里便是一阵麻辣热吻,他的舌尖灵活地在她齿内翻腾,汲取她醉人的芳香。 “烙……”她带着些微嗄哑地唤他,乍听还真有些性感的味道。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已经想这么做了。”他片刻不停地动手解开她的衣扣,一抹勾魂摄魄的男性笑容绽露在他英俊无比的面孔上。 他将她推到墙壁上,高举起她双手钳制着,双膝则顶住她大腿,教她呈一个h型无法动弹。 “你做……做什么?”她一阵急速心跳,因为他正俯头在她胸前,用嘴扯去她的胸罩。 “小声点。”他紧捏着她光滑柔嫩的臀部说话。 羞意满布她娇俏的小脸,她蓦地收住声音,软弱地道:“烙!烙!我……我……” 原来性事迷人之处在这里,当她已被他占有过,便会渴望被他再次侵入,她这般强烈地想要他,是不是又太投入这段“任务”了呢? 黑烙很满意自己造成的结果。 他抱着她结合着走到床上,双双滚到床里后,他将自己的手放到她口中,让她咬着不发出声音。 “织心,你好美!”他高抬起她的腿往后弯,恣意的对她勇猛占领。 她扭动着身子,随着他的攻略,她已到了天堂! 千夏子兴奋地在家中等待黑烙的归来,像过去一样,他在出国的日子里总是对她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天隆好心来电告知她黑烙已回国的消息,她还不知道呢。 她换上昨天才新买的性感睡衣,每回黑烙出国回来都会要她,她太了解男人了,他们是生理控制心理,非要有管道发泄不可,所以她有把握待会儿黑烙一定会很热情。 时间接近十二点,大门总算有了动静,她听见钥匙孔的转动声,心喜地等待着黑烙的归来。 踏进家门的黑烙,见一室暗淡的灯光之中,千夏子还没睡,她以性感无比的姿态躺在床上,白皙交叠微弯的大腿透露撩人的风情。 “阿烙!”千夏子裸足奔向他怀中,以最美的笑颜迎接他。 “怎么还不睡?”他对她的性感视若无睹,尽管她未着胸衣的双峰在他胸前摆弄,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激情已经全给了织心。 “我要等你。”她不死心地缠上前去,为他脱掉外套。“现在我回来了,可以睡了。”他二话不说倒回床上,连睡衣都懒得换,而过去通常是千夏子服侍他更换睡袍的。她有点惶恐,黑烙怎么了?以前出国回来,他总是一进门就忙不迭的剥光她的衣裳,强烈地占有她,可是今天怎么回事,他好像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怎么了,阿烙?身体不舒服吗?”她温柔地问。 “千夏子,下去,我累了。”他对她还保留一点情面,不想做得太绝,毕竟她也侍候了他八年。 她脸色一变,清楚的感觉他对她的挑逗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八年来从不曾这样,黑烙居然会对她没有感觉,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她扯开睡袍的带子,让赤裸的诱人胴体尽现他眼前,她以骑乘的姿势摆动,企图诱发他的狂热。 可是两分钟后,她的心跌宕到了谷底,黑烙居然闭起眼睛,他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阿烙……”她无奈地从黑烙身上下来,心情瞬间蒙上一层阴影,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不是傻瓜,黑烙出轨了,他背叛她了,她有身为女人的直觉和敏锐,他一定有了别的女人,否则他不会对她的身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个女人是谁?黑烙爱她吗?黑烙跟她做爱了?做了几次?他们投入吗?用什么姿势做爱的…… 她拧起柳眉,心如擂鼓般沉跳。 会不会事情根本没那么严重,是她多虑了,黑蝎只不过是在菲律宾想发泄时找了个应召女郎罢了,召妓对男人来说根本没什么,是她大惊小怪,她太在乎黑烙,所以想得太严重了。 是的,一定是这样,她安慰着自己,黑烙一定只是召妓罢了,她先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黑烙不是召妓,而真的是有了别的女人呢? 不!她不接受这个可能,她爱他,深深地爱了他八年,他是她唯一,今生唯一的寄托,她绝不让别的女人将他抢走! 绝不! 第六章 黑烙推开会议室的门,赫然发现褚黑蝎正坐在帮主的位置中,他面前是一杯冷掉的清茶,一份报纸整齐地放在瓷杯旁静待人阅,而他的面容则显得若有所思又严肃万分。 “义父,这么早?”黑烙对着褚黑蝎这么早出现在会议室里虽然有点讶异,但他随即恢复自然,对一旁的秘书吩咐,“替帮主换过热茶。” “是。”秘书恭敬地端着茶杯下去了,会议室里便只剩这对义父子与空调运转的声音。 “坐。”褚黑蝎沉声开口,他不动声色地问,“织心呢?早上见过她了吗?” 昨夜他一宿无眠,脑中尽中黑烙之事,他已经失去三名义子,在他有生之年,他绝不让这种悲剧再发生,他不能再失去黑烙。 “没有,没见到她。”黑烙据实以告,他知道褚黑蝎不笨,他也从来没想要将他义父当呆子看,他知道他与织心的事,他义父迟早会察觉,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你跟她似乎很谈得来。”褚黑蝎旁敲侧击地问,他当然希望获得否定的答案,只要黑烙不承认与左织心有什么,他便会相信黑烙。 “还好。”黑烙避重就轻地回答,他深知他义父的个性,褚黑蝎是个手段刚烈的人,他不要他义父因为他而去伤害织心。 “这些天,你们在菲律宾都住在一起?”他也曾年轻过,当然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最容易撞击出火花,他但愿黑烙有把持住。 “是的,为了掩人耳目。”他回答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你知道义父向来不相信女人,即使那个女人是我的挚友之女我也不可能喜欢她,更不可能允许我的义子去爱上她。”褚黑蝎看着黑烙开口,他不再绕圈子。 黑烙挑挑眉毛,淡淡地道:“您多虑了,义父。” “但愿是我多虑,也希望是我多虑。”褚黑蝎起身。“我先去休息了,会议由你主持。” “是的,义父。”目送褚黑蝎离开,黑烙蓦地皱起眉宇。 褚黑蝎明白地暗示他,不可能赞同他与织心发生感情,看来他必须小心保护与织心的这段情,因为他知道褚黑蝎是个为了私怨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如果褚黑蝎知道他与织心的事,绝不会放过织心的! 近晚时分,黑蝎盟呈现少有的平静,各堂主各司其位,虽然少了三名坐镇大将黑炽、黑燃、黑灼,但黑蝎盟仍在褚黑蝎与黑烙的带领下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乱了规章。 黑烙环顾他的办公室,这里宽敞得教人咋舌,豪华的设备说明了褚黑蝎对他的重视,但这也是一种压力。 从小到大,他就在褚黑蝎的严格规定下学习各项事务,每当他无法达到标准时,褚黑蝎对他总是毫不留情地责罚。不只他,他们四名火男都一样,他们从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叫家庭的温暖。 当黑炽他们三人相继离开去寻求爱情和完整的家庭时,他曾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可是天知道,现在的他居然也动了想去寻找真爱的“凡念”! 是的,那是凡念,褚黑蝎告诉他们,只有平凡、凡夫俗子才会追求爱情、追求家庭,“火男”是不需要爱的,因为爱情无用,爱是毁人的东西,爱是束缚人的垃圾,他们就一直被这样教育着。 矢岛千夏子走进他的生命,可是她没有改变他,他依然我行我素,做黑蝎盟最冷酷的狂徒,他仍不以为爱能教人生死相许。 如今不同了,织心闯入他的世界,她那么纯洁,那么坦白,带着一身的真诚翩然而来,她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赫然发现,他已过腻了绝情绝爱的枯燥生活。 他要背叛褚黑蝎吗?他知道他不能,他的背叛会逼褚黑蝎走上绝路,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如果他不能背叛褚黑蝎,他与织心的命运又将如何?织心万不能被褚黑蝎所接受,更有可能的是,褚黑蝎知道后,会不计一切毁了织心! 他深吸了口气,将怀中的酒一仰而尽,窗外红日已落,星子将升,霓虹也闪耀了起来。 蓦地,门把被转动了,身着简单蓝色及膝洋装的织心走了进来。 今天她都见不着黑烙,听闻盟里有个重要会议要黑烙主持,可是已经散会许久,仍不见黑烙踪影,她这才悄然进来瞧望。 “你在喝酒。”她走近他,见他一脸烦闷,她居然想为他分忧,这想法实在荒唐。 “要不要来一怀?”他从吧台取下一个玻璃杯,也倒了杯伏特加给她。 她一笑,拿着酒杯把玩。“你这么肯定我会喝酒?” “就当陪我。”他与她碰杯,又是一仰而尽,短短的时间里,他几乎已经快喝光那瓶伏特加了。 织心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怎么回事,黑烙在为什么心烦吗?他不曾在她面前显露过情绪,而今他肯把他烦躁的一面给她看,这代表着他们的关系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当暮色完全占领大地时,黑烙已经带着八分醉意仰躺在牛皮椅中了,他合着双目,沉沉地走入了梦乡。 织心拿起椅背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他对她毫不设防,所以在她面前睡去,这是她的好机会,如果可以找到什么资料,那么距离她见母亲的时间又可以缩短些。 于是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由于怕黑烙突然醒来,她找得很小心,文件一叠叠拿出来,也一叠叠整齐归位,丝毫没露出有人动过的痕迹。 翻着翻着,一个黑色纸袋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很快地打开纸封,赫然发现那是明晚黑蝎盟要与香港龙帮交易的所有细节计划,这趟毒品交易,黑蝎盟起码可以占百分之七十的利益。 这正是她要的东西! 她心跳加速,很快的将这份资料用传真机拷贝了一份,拷贝完成,她把原始资料放回黑袋里,重新封好,摆回原位,再把拷贝的资料直接塞进领口…… 蓦地,门把又被转动了,织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她惊惶地看着来人这是一张她不认识的面孔,还是张女人的面孔。 除了她,黑蝎盟里还有别的女人?她怎么不知道? “你在做什么?”千夏子走近织心,她心头微微一惊,这女孩子好漂亮,黑蝎盟里什么时候冒出个如此清丽绝伦的美少女?她是那种任何男人无法抗拒的天使型女郎。 “你又是谁?”织心定下心来,能自由出入黑蝎盟的,未必代表与黑蝎盟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她先别自己吓自己了,稳住步伐再说。 “我是矢岛千夏子。”千夏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她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黑烙道。“我是黑烙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今天她是特地来约黑烙晚餐的,她知道下午褚黑蝎到澳门去了,所以她才胆敢来黑蝎盟找黑烙,否则平时她是不被允许进入总坛的。 织心扬起眉俏,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黑烙怎么可能有女人,他是从来不爱,也不要女人的,这个叫矢岛的日本女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女人,她不会相信。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是谁?你刚刚在做什么?”千夏子以一种女主人的姿态问,适才她看见那女孩在乱翻文件。 “没做什么。”织心镇定地答道。“只是在整理东西罢了,有什么不对吗?” “整理东西?”千夏子眯起了眼,再度问道。“你是谁?”能进入黑蝎盟总坛会议室的女子,她很好奇这女孩是什么身份。 “我是左织心,铁冥帮左帮主的女儿。”织心淡淡地道。“我暂时寄住黑蝎盟,适才有空,见文件凌乱,便帮烙哥将文件整理好,抱歉,我还有事,失陪了。” 这女人的眼光好锐利,她不能再留下来,否则她怕自己应付不了这日本女人。 于是织心踅身要出会议室。 “慢着!”千夏子喊道,她不是傻瓜,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左织心所言。 织心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疾步走出了会议室。 车里的气氛异常凝重,黑烙反常地将车交给保镳驾驶。饮酒过量的他已经不适合开车了,更何况他车里还有别的乘客;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顾到别人的生命。 “阿烙……”千夏子嗫嚅开口,她知道黑烙很不悦,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总坛。”黑烙沉着声音命令。 当他在会议室醒来,不见织心反见到千夏子时,他已经皱起眉宇,当他得知千夏子告诉织心,她是他的女人时,他就更不悦了,于是他当机立断,立即决定亲自将千夏子送回去,且永远不准她再进入黑蝎盟。 该死!织心会怎么想? 他不是蓄意欺骗她的,谁没有过去?当年他同意让千夏子留在他身边服侍他时,他只是视同接受一个可以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工具,他从来没有想过生命里会闯进一个令他热爱的左织心,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一个女人。而今他爱上了,却已不能抹灭他与千夏子的这一段历史。 千夏子低垂下眼睫,委屈地道:“我知道了。” 一想到黑烙听到她告诉左织心,她是他的女人时的反应,就浑身充满了不舒服与嫉妒。 他的反应那么大、那么阴鸷地瞪视着她,眼光辛辣得像要吞掉她似的。 黑烙爱上左织心了,即使她再怎么迟钝也可以感觉得到,他分明是太在乎左织心了,才会对她的实话勃然动怒。怎么?黑烙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黑烙了吗?他把心交给那个女人了吗?他移情别恋了? 该死的左织心,她究竟用什么妖求魅惑了黑烙? 想到这里,她柔媚的脸蛋刚强了起来。“阿烙,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黑烙不耐烦地道:“要说就说,不要兜圈子。”他最厌恶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了。 “那我就说了。”她舔舔嘴角,暗暗观察黑烙的脸色。“我进会议室之时,看见那位左小姐正在翻动你的文件和抽屉,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回答我,她在帮你整理文件,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很诡异,好像鬼鬼崇崇的。” 黑烙挑起了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相信千夏子已经看出他重视织心的程度,所以她故意这么说,故意要他误会织心。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为了铲除情敌,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千夏子怎么会笨到以为他会相信她的造谣。 “你以为我编故事?”她睁大了眼睛,黑烙不相信她?黑烙居然已经不相信她了! “你当然是在编故事。”他冷漠地说。“她无缘无故翻动我的文件有何作用?她是情报员吗?” “我不知道她翻你东西有什么用,可是我真的看见她形迹可疑地在翻你的东西,阿烙,你相信我,我没骗你!”她急着替自己分辨,这个时候她已经处于劣势了,千万不能再让黑烙对她误解。 黑烙决然道:“千夏子,你不必再说了,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是你说什么就能影响到我的判断,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批评左织心。” 听到黑烙那严厉的语气,千夏子识时务为俊杰地住口了,黑烙已经被迷了心窍,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反而只会引起他的反感罢了。 她得沉住气,不要打草惊蛇,等她找到左织心对黑蝎盟图谋不轨的证据,黑烙就会相信她了。 黑烙是她的男人,无论用什么方法,她绝不会让别人将他抢走! 左织心走进丽晶酒店,她戴着黑色墨镜,面无表情地直接搭电梯到总统套房。 她俐落地叩了门扉,没多久,门板打开了,一名年轻的瘦高男子面带微笑在将她带进门,接着,门又很快地落了锁,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浩哥。”织心摘下墨镜,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明晚黑蝎盟和香港龙帮的所有交易细节,希望对你有帮助。” 左浩满意地接过资料,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做得太好了,织心,爸爸果然没有挑错人。” 左浩他是织心的继母带过来的“陪嫁”。左尚贤爱屋及乌,所以左浩备受左尚贤重用。原本姓程的他,如今已改姓了左,他想在铁冥帮分一杯羹的企图心是有目共睹的。“你呢?左浩,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她真的满关心他的,毕竟左浩待她如同亲妹,她不喜欢左浩的母亲那个剥夺了她母亲幸福的女人,可是她对左浩倒有着浓厚的兄妹之情。 “当然习惯了。”左浩一笑。“大饭店嘛,设备、安全都属一流,又有美食不断,要我有生之年都住这里也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想得到铁冥帮被灭门后,他们的少帮主会住在市中心的高级饭店里呢? “爸爸呢?他在豹集团好吗?那些日本人对他可礼遇?”虽然她对自己的父亲的作为很不以为然,但毕竟他是她亲生的父亲,总没有隔夜仇的。 左浩没什么兴致地说:“你放心吧,豹集团的人对他好极了,简直把他当上宾在侍候着。” 这次铁冥帮和日本黑道的第一把交椅“豹集团”合作,预估双方都可以得到过亿美金的好处,也难怪左尚贤会不惜要女儿去冒险了。 “那就好。”她可以安心了。 左浩交叠起双腿,点起一根烟,玩味地道:“织心,爸爸那样对你、对你的亲生母亲,你一点都不恨他?” 织心一怔。 恨? 要她恨自己的父亲吗?不,她恐怕做不到,即使她的父亲再怎么满肚子坏水,可是仍无法抹灭他们的父女关系。 十年前,她才八岁,是个正需要妈妈呵护的小女孩,可是她父亲另结新欢,新欢便是左浩的母亲。 为了讨新欢欢喜,她父亲毅奖决定将元配驱逐出门,迎娶左浩的母亲进门,自此她失去了生母的消息。 直到一个月前,她爸爸突然告诉她,关于她母亲重病之事,他以她母亲的下落为威胁,要她潜入黑蝎盟,助他毁掉他的心腹大患黑蝎盟。 只要她能顺利协助她父亲毁掉黑蝎盟,她便可获知她母亲的下落。 她变成了一颗棋子,毫无选择的余地,她只能答应,因为。她真的太渴望见到生母了,她不能让她的生母带着遗憾与重病而去世。 于是在她爸爸自编自导铁冥帮惨遭不明人士灭帮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投靠到黑蝎盟去了,任务则是窃取一切黑蝎不法交易的资料。 然而在进入黑蝎盟之后,她觉得自己好像撒旦,褚黑蝎待她如此好,黑烙又剖心以待,她却一再地欺骗他们,她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她真的该! “我不恨他。”她云淡风轻地回答左浩,恨也无用,除非能抛下见她生母的欲望,否则她就不能恨,万不能恨! “知道吗,这就是你可爱的地方。”左浩倒了杯咖啡递给她。“也难怪褚黑蝎和黑烙那两个笨蛋会对你不设防,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在你天使的外表下,潜藏着恶魔的任务!” 织心痛苦地纠结着眉毛,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话,每当想起黑烙,她便会涌起一阵愧疚。 不是告诉自己,不能陷入爱河的吗?怎么她忘了将心上锁,还爱得那么强烈。 现在的她,不只是怕事情揭穿之后的后果,更怕黑烙知道的后果,她知道黑烙是个孤儿,自小被父母离弃的他,无法爱人,他对她倾尽了真爱,如果发现她一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会不会自此之后,他永远不敢再去爱别人? 不!她不要黑烙变成那样,不要黑烙变成真的绝情断爱,那样的人生太可悲了,她可以想见黑烙将会多么恨她。“你怎么了,织心?”左浩盯着她,发现她眉宇之间的不对劲。 他爱着织心已经很久了,看着她由小女孩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少女,他一直在等待她变成他的新娘,虽然在名义上他们是兄妹,但他们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相信只有独女的左尚贤,会很乐意将织心许配给他。 原本当左尚贤要织心到黑蝎盟去卧底,他就第一个反对,他觉得那太冒险,褚黑蝎是何其精明人物,再说,他也不乐见织心去引诱黑烙。 然而最后他还是敌不过左尚贤的强势,织心还是到黑蝎盟去了,他一直忐忑着织心会不会和黑烙发生真感情,也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与不安。 难道他的噩梦成真了吗?织心会不会真对黑烙有了情意。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道:“没什么。” “是不间黑烙对你做了什么?”他问了句连他自己都厌恶的话。 “怎么……怎么可能?”她心头一震,模糊地回答左浩的质问。 “真的没有?”他真的很难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的神色太可疑了。 她深吸了口气,坚决地答道:“没有。” 她不想让左浩知道,她怕他知道了后会对黑烙不利,因为他们是派她去除黑烙的,不是派她去爱黑烙,如果他们知道她真的爱上了黑烙,恐怕会因为担心她有二心,而将她的任务提前结束,那么,她就无法得知她母亲的下落了。 左浩禁不住提醒道:“没有就好,你知道爸爸一直视黑蝎盟为眼中钉。” 织心无言地点了点头,然而,她的眉峰却锁得更紧了。 将千夏子送回宅邸之后,黑烙又转回黑蝎盟,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织心,他要对她解释清楚,他对千夏子并无感情。 进入黑蝎盟后,他直接来到织心房门外,已经快一点了,她室内开着夜灯,不知道她可睡了吗? “织心。”他轻叩门板,黄昏喝的酒已经全醒了,如果他没喝那些酒,就不会让千夏子对织心胡言乱语了。 门板打开了,织心穿着睡衣,但显然的,她还没睡,她的瞳眸清亮,略带着忧郁。 “你还没回去?”虽然黑蝎盟里也有黑烙的房间,但她知道黑烙从不曾留在黑蝎盟过夜,不管再晚,他都会回到他自己的房子。 “我有话对你说。”他直接走进房内,思忖着如何开口。 见他神态严肃,她有点慌,该不会是那个叫矢岛千夏子的女人将看见她翻箱倒柜的事告诉黑烙了吧?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什么话?”长痛不如短痛,她索性自己开口问。 “我知道千夏子对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看着她,缓缓地道。 她松了口气,原来他是来解释这个。“我从没有相信过她的话。”说时,她露出一抹笑靥。 他轻咳一声,困难地说:“如果我告诉你,她真的是我的女人,而且和我同居了八年呢?”纸包不住火,事情总会揭穿,由他亲口告诉她,总比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的好,别人说的,只会对她造成二度伤害。 她扬起一道秀眉。“你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和她确实同居了八年,现在我的屋里、我的床上,躺着的女人就是千夏子。” 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他,一阵难以压抑的心痛涌上她浑身的细胞,瞬间,超乎她可以想象的妒意将她紧紧包围住。“为什么?为什么你没告诉过我?”她颤声质问。“你已有了她,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老天!这是什么捉弄?虽然她在执行恶魔任务,可是她真的对他交了心,而他却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她的模样引起他一阵怜惜的情绪,他伸手将激动的她拉进怀里,紧抱着她不放。“织心,我从没有爱过她,我爱的人是你!” 同居了八年的男女不可能没有亲密行为,想到这里,想到黑烙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泪水勃然涌出她的眼眶。“不爱她?可是你跟她你们” 他扳住她的肩,同样激动地道:“不错,我们是有肉体关系,可是那与爱无关,我对她没有感情,一点也没有!” “但是她对你却有感情!”她相信一个女人肯跟一个男人八年,一定是死心塌地了,否则矢岛千夏子不会一见她就忙不迭的对她言明,黑烙是属于她矢岛千夏子的男人。 “那是她的事!”他冷绝地说。“我打算安排她回日本,我会给她一笔丰厚的金钱,我要我的房子的女主人是你!” “你不能如此做!”她摇头不已。“这样太残忍了,她会伤心的!”同样身为女人,虽然她嫉妒千夏子拥有了黑烙那么长的时间,但她可以体会一个女人深爱一个男人的心情,因为她也同样爱着黑烙而不知所措。 “难道你想将我拱手让人?”她的反应令他很不愉悦,阴鸷的问完,他粗暴地攫住她的嘴唇,激烈地吸吮她芳香的樱唇。 “阿烙……”他的激吻令她浑身无力,她只能攀住他,任他开始剥解她睡衣的钮扣。 “说!你要把我让给别人吗?”他扯掉她的睡袍,不停地来回在她美丽白皙的颈间啃咬吸吮。 “不……不要,我不要把你让给别人。”他男性的气息袭上她脑门,着实令她心跳加剧。 “很好!”他满意了,抱住纤细的她,将她揽上床。 “你做什么?”她浑身的衣物被他脱得只剩贴身衣物,她的胸衣半露,大半酥胸活色生香地展现在他面前,她躲无可躲,被他一把压在身下。 “好好爱你!” 炽热的光芒在他眼里跳跃,他的唇再度压在她的唇中,舌尖互探着彼此的感官,她在他的狂吻中瘫软成了泥人,他的威武不断在她火烫的密处激昂挺进,她是火男的女人! 她吟哦着,承接着他绵密的雨露,他是如此毫无保留地爱她,而她却是在利用他,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今生今世,她已愧对他。 她温柔地、热情地回吻他。 “怎么了你?”他狂喜激情地伸手攫住她的双峰,捏揉着她的乳尖,他的手游走在她小腹上。 她没有回答,给他一记笑容,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轻抚着她美丽的秀发,他忍不住给她一吻,她是他生命里最美丽的传奇,她的存在已经打破他许多惯例了。 “你今天留在这里无妨?”她不放心地问,因为褚黑蝎还不知道他们的事,他留在她房中过夜太过冒险。 他笑了笑,淡淡地道:“义父到澳门去了。” “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吃早点。”她笑道,此刻她是多么幸福呀,她深爱的男人就在她的身旁,如果可以,即便折寿,她也想换取此刻的幸福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别走得太急。 “恐怕不行。”他歉然道:“明天我要到澳门和义父会合,不在帮里。” 她低垂下睫毛,不敢看他的眼睛。 祈祷是没有用的,她的幸福很短暂,且已经溜走了,明天黑烙将会面临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而这个失败百分之百是她造成的,她偷了他的资料,而他还一无所知。 她该如何是好?老天,告诉她,她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黑蝎盟与香江龙帮的毒品交易失败了。 从澳门飞回台湾之后,黑烙不悦地回到宅邸休息,千夏子一见到他回来便立即朝他奔过去。 “阿烙,你没事吧?”她关切地看着他,见他无恙,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看到新闻了。” “住口!”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毒品交易失败之事,那些该死的警察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交易?被突击时间算是分秒不差,这太离奇了,且是黑蝎盟从未发生过的事。 “我是关心你。”她有点害怕地回答,黑烙的脸色难看极了,他正处于极度震怒之中,她说话得小心点才行。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他冷淡地绕过她往卧室走,冷冰的声音淡然地扬起:“千夏子,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回日本找你的亲人吧,愈快动身愈好,我不想再在这里看见你。” “阿烙!”她一呆,恍若青天霹雳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还不敢相信黑烙会对她这么绝情。 怎么可能?黑烙怎么可能赶她回日本?相处了八年,她晨昏服侍着他,对他千依百顺,就算是对只畜牲也会有感情吧,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突兀地要将她送回日本,她绝不回去。 “不!不!我不回日本!”她奔上前去拉住黑烙的手,泪水一下子滚落脸颊,委屈与受伤的情绪奔腾而至,她的心好痛,好痛! 他甩开她的手,更加冷漠地说:“由不得你不回去。”他不觉得他绝情,火男本无情,他为什么得对她付出相信的感情?就因为她爱他吗? 不,他不以为然,也不接受这个蠢理由。 是千夏子自己一厢情给他真情的,他没必要为她的感情背上十字架,那是无聊的行为。 况且她本就是他人送给他的女侍,这些年来他也让她享尽荣华了,他占有她的身子,她吸取他的富贵,现在他不想留她在身边了,给她一笔丰厚的钱生活,便已对她仁至义尽,若妄想得到更多的话,是她贪求。 “阿烙,你别这样,我爱你!我爱你呀!”她不死心地由后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哭泣的脸颊靠在他坚实宽阔的背脊,这温暖的感觉她不想失去,她可以为他死,为他做任何事,但是绝不离开他! 他拉开她的手,决然与她保持距离。“可惜我不爱你,相信你一直明白这一点。” 她伤心欲绝地看着他。“我们一直安好无事的……” “那是以前。”他截断她的话。 她有点失神。“阿烙,你不会真的要我回日本吧?”他一定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才这么说的,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对她一点旧情都不顾。 “真的,我从不开玩笑。”他抿起唇,已经有点不耐烦。 一丝恨意浮上她面孔,眯起眼,寒意直透她心。“我知道了,是左织心!是那个左织心对不对?是她要你这么做的!” 他皱了皱眉。“跟她没有关系。” “你骗我!一定是她!”她激动不已地尖叫。 他的眉毛拧得更紧了。“千夏子,如果你再这么尖声叫喊,我会要人马上送你去住酒店。” “阿烙!你不要相信她,她是来害你的!我亲眼看见她动你的东西!真的!我真的看见了!”他的话没有令她安静下来,反而让她益加激昂。 他扬起嘴角,眸中不见笑意。“警告你,别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否则我不饶你。” 织心的身心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她怎么可能会陷害他,如果连织心都会陷害他,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便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很快地走进房间带走几样私人物品和印监,拿起外套,他头也不回地往玄关走。 “你要去哪里?”千夏子惊恐地追到门口。 “住酒店!”黑烙抛下这句话便甩上大门而去。 千夏子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她眼神空洞,身体缓缓往下滑,泪水则不停夺眶而出。 黑烙不要她了,黑烙不要她了…… 该死!都是左织心害的,如果没有左织心,黑烙怎么可能会不要她?她不要坐以待毙,她一定要查出左织心有企图,那么黑烙便会回心转意! 黑蝎盟在与澳门龙帮的毒品交易失败之后,又连续失败了好几件大宗枪械买卖,更甚的,已有买家在怀疑黑蝎盟是否在玩黑吃黑的把戏了。 褚黑蝎对这样的纰漏非常不满意,他纵横江湖数十年,黑白两道都有他的朋友,他可从没有这么吃瘪过。 “究竟是谁在整黑蝎盟?”在黑蝎盟紧急召开的临时会议上,褚黑蝎忍不住肝火陡升。 他想不出黑白两道有谁这么大胆,敢在黑蝎盟的领域搞鬼?就算当初黑蝎盟一连走了黑炽、黑燃与黑灼三名大将,也没这么阵脚大乱过,这次的连发事件是自黑蝎盟创帮以来所遇的第一个大危机。 “帮主,我认为此事一定有内奸。”东海堂的堂主气愤地说。 “帮主,属下也这么认为。”杨青堂的堂主立即附和,最近盟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各堂堂主都为这阵混乱苦恼不已。 内奸黑烙脑突然闪过千夏子的话。 你不要相信她,她是来害你的…… 他眉毛一皱,对于自己居然会联想到千夏子诬陷织心的话感到不以为然,他怎么可以想起这个,这对织心太不公平了。 “烙,你有什么看法?”褚黑蝎忽而将目光对向他那唯一留在他身边的义子。 “没有看法。”黑蝎冷静自若地道。“不过,我会查清楚的,若知道谁在作怪,我绝不轻饶。” 众堂主不由得为黑烙这几句不重而威的话暗暗喝采,不愧是黑蝎盟未来的准接班人,讲出来的话果然够分量、够狠。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理清这件事!”褚黑蝎下了通谍,他誓要查出作乱的元凶,他一手创建的黑蝎盟,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毁在敌人手上! 黑蝎盟里的清风楼。 面对着一桌精致的日本料理,黑烙动得不多,多半的时间他都若有所思,视美食佳肴如无物。 “怎么了?还在为那些事心烦?”织心的眼眸闪烁了几下,她愧对他,他的烦恼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将那些资料接二连三地偷出去交给左浩,黑蝎盟也不可能面临这么大的风波。 黑蝎啜了口清酒。“织心,我想不通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可以将我们每一次的计划攻击得天衣无缝。” “或许,只是巧合。”她心虚地回答,唉,这种回答连她自己都不能信服了,老练深沉黑烙又怎么会相信呢? “断然不是配合。”黑烙哼地一声。“看得出来对方拥有不小势力,但无所谓,黑蝎盟玩得起,我可以陪他们玩下去。” “这样不好吧。”她忧心地说。 日本“豹集团”这次结合她父亲的“铁冥帮”,誓言将黑蝎盟击溃,在日本境内拥有庞大势力的豹集团,急欲取得亚洲第一大黑帮的位子,派出的自然是强将无弱兵,完全不熟悉内情的黑烙跟他们硬碰硬,这太吃亏了。 “别替我担心,对于这种刀光血影的日子,我早已经习惯。”他淡淡地扬起一抹笑。 “难道你从不曾厌倦自己的身份吗?”她困惑地问。 身为黑道世家的千金,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头衔,虽然生活优裕,但她宁可像一般的平凡人,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有许多可以伴嘴吵架的兄弟姐妹,如果她能拥有那样的生活该多好! “习惯了,谈不上厌倦两字。”他知道即使他厌倦,也不能改变他现在的生活,他是褚黑蝎的义子,一辈子要对褚黑蝎忠诚,这是不会改变的。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怜惜情绪,她在怜惜黑烙,怜惜他与她一样,都未曾享受过真正的天伦之乐。 他无家,情有可原,然而她有家,有父有母,却为何也堕入与他相同的命运? 她不解,真的不解。 蓦地,她的手机响起,她按下通话键。“我是织心。”黑烙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陡变,凝重地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后,她按掉了通话键。 “什么事?”黑烙警觉地问。 她不自然的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一个老同学从国外回来,她不知道铁冥发生事故,约我见面叙旧。” “这样。”他点点头不再追问。 老同学 为什么她的脸色会那么不对劲,和老同学说话,她有必要那么严肃吗?她看起来坐立不安,好似十分惊惶。 他微微挑起一道剑眉,研判性的盯着织心看,难道真如千夏子所言,织心有问题? 立即的,他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不会是织心,她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她不会背叛他,他千万不可让千夏子给误导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半晌之后,天隆拉开纸门探头进来。“烙哥,帮主要见你。” “什么事?”黑烙泰若自然地问,他并没有马上起身。 天隆耸耸肩。“不大清楚。不过好像是要商讨下礼拜帮主大寿的宴客名单。” “知道了。”黑烙这才起身,他轻描淡写地对织心道,“我去见义父,你慢慢吃。” 黑烙前脚离开之后,织心也跟着离开清风楼,她的心急速凝结着紧张,她即将要去见一个人,她此刻万般不想见,但又非见不可的人! 酒堡。 这是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颓废靡烂在夜晚聚集于此挥发,三教九流均在此地穿梭,没有谁会多看谁一眼,因为每个人的眼中都只看到苍白的自己。 织心推开酒堡的厚重木门之后,她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里几乎人手一根烟,烟味浓得教她猛咳了几声,长久待在这里不得肺癌就奇怪了。 她走向指定的位置,在巴台左边圆柱前,一名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子坐在高脚椅里悠闲地抽烟喝酒。 “爸爸。”织心往男子的身边一坐,恭敬地叫。 那名戴鸭舌帽的男子赫然就是理应遭不明人士绑架的左尚贤,他非但还好好的活着,看起来还快意得很。 左尚贤睨了女儿一眼,挑挑眉毛道:“这么快就出来,褚黑蝎和黑烙不会起疑吗?” “他们正在商量下周褚伯伯的宴客名单,不知道我出来。” “大寿?”左尚贤讥诮地笑了一声,“一群不知死知的东西,大祸临头了还办什么大寿,简直愚蠢!” 织心沉默地不予回答,她低垂着眼睫,觉得自己很悲哀,居然会有这种贪婪又自大的父亲。 “对了,女儿,还没夸你呢,你表现得很好!”左尚贤很满意地道,“前几次你偷出的资料,让我们成功又顺利地打击了黑蝎盟,现在豹集团的铃木帮主对我信任有加,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 “那么,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妈妈的下落呢?”她急切地问。 “啧,急什么。”左尚贤把玩着银制的精制打火机,不疾不徐地说:“织心,你亲生母亲只是病重,一时半刻之内还死不了,可是如果你不加快脚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能到她最后一面的。” 织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千万别跟爸爸起冲突,她爸爸没人性,跟他顶嘴,她断讨不了什么好处。 “您希望我怎么做?”她在吧台底下握紧了拳头问。 “就等你问这句话。”左尚贤笑了。“虽然你前几次偷出的资料很宝贵,不过,好像对黑蝎盟的实质打击不大。”“您的意思是什么?”一阵不安的感觉泛起,她就知道她父亲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我要你去偷黑烙私人电脑里的机密交易资料。”左尚贤微微一笑。“我知道近日黑蝎盟要与哥伦比亚的贩毒集团做破天荒大手笔交易,且交易地点只有黑烙与哥伦比亚集团主席汤玛知道,如果你能偷得这次交易的地点,我就告诉你你妈妈的下落。” “你没骗我?”一想到她母亲正病重着不知在何处,她就感觉痛楚与不舍,母女连心,她好想见她母亲一面! “我何必骗你,女儿。”左尚贤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的手脚可要快点,死神是不等人的,我可不知道你妈的病还有几天命。” 不这么威胁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不行的,他急欲在豹集团建功,他觊觎台湾第一大黑帮的地位已经很久了,而豹集团要的是亚洲第一大黑帮的风云宝座,他们各取所需,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交易。 哈哈,黑蝎盟的财富很快就会属于他了,他只要等着接手享不尽的荣耀与金钱就行了。 千夏子兴奋地燃起眼眸,她按掉录音机的录音键,压抑住内心想高唱的愉快及兴奋,悄然快步离开酒堡。 终于被她逮到了! 她就知道这个左织心有鬼,果然被她猜对了,黑烙不相信她,现在她握有铁证如山,已由不得黑烙不相信了! 她没乖乖回日本是对的,黑烙执意要将她送回日本,她在无奈之下收拾行李离开华夏,黑烙派出众多保镳监视她上飞机,她是上了飞机,可是她并没有真的回日本,她在香港转机时已下了机,紧接着便搭最快的班机又回到台湾。 接着,她住进离黑蝎盟总坛最近的饭店,亲自跟监左织心,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成功了。 这下可以扳回一城了,她不但要将左织心赶出黑蝎盟,还要重新夺回黑烙的心,有了这卷录音带,还怕她要的不手到擒来! 织心行色匆匆地回到黑蝎盟,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被房里等待她的人吓了一大跳。黑烙还没走,他在等她。 “你去哪里了?”他打量着她不寻常的苍白面色,外面没这么冷,可是她却在发抖。 “我……”她掩饰性的走到茶几旁,倒了杯冷开水喝,喝完水,她潦草地道:“我去买衣服。” “买衣服?”他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是呀。”她对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下礼拜不是褚伯伯的生日吗?在圆山饭店举行寿宴,我连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所以我去选衣服了。”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那么,衣服呢?” 她一愣,是呀,傻织心,她空手而回,还骗黑烙她去买衣服,简直自找麻烦。 “我想穿漂亮点出席,可惜没看到喜欢的,所以没买。”她很快地找了个理由回答,不想黑烙对她起疑。 “不要紧,我有专属的法国服饰公司,明天我让人拿服装目录来给你挑选,选中了再订做”。 “你真细心。”她松了口气,黑烙显色没有对她这笨拙的谎言起疑,是他太爱她了吗?所以她说什么话他都相信。 “只有对你。”他温存的回答,他不可能再对任何女人这么好了,她是他今生唯一的、仅有的最爱。 他的柔情触动她的心,一想到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她就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她实在太卑鄙了。 于是她主动投身至他怀中,柔柔地吻住他的唇。 “晚上留下来。”她轻声要求他,想到适才在酒堡她父亲威胁她的话,她便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的热吻融化他坚石般的心,他搂住她的楚腰,将她抱上床,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她丰满的胸部上。 他解开她衣衫,亲吻她那属于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抬起她白皙的双腿,将脸埋入她两腿之间亲吻。 刹那间织心从微弱的口中发出轻轻的呻吟声,身子微微颤抖地挺了挺,抵挡不住那股麻麻的狂潮。 “我爱你!阿烙!” 她扭动着情欲正炽的胴体迎向他,他的唇离开她的幽处,转而紧紧抱住她,冲动地冲进她潮湿滑润的地方。 “织心……”他疯狂地冲刺,用舌尖含住她整个蓓蕾,他吻着她嫩白的酥胸,下体与她紧紧相连。 他持久地律动着,看她又快乐又痛苦的表情是他的享受,他知道她给了他极度的快感,她是他的女人。 “织心,告诉我,你会永远属于我!”火男该是绝情的,他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如此专情,如果她背叛他,他会毁了她再自尽! “我……哦……哦……我永远属于你……”他那么勇猛,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烙……”她呼叫着他的名字,她几乎快失控了,在一瞬间,她的内体又攀上了极乐顶峰。 “织心!”他狂叫她的名字,也与她一同到达了高潮。 很奇怪,每一次与织心发生性关系他都没想过要避孕,他知道她没有吃避孕药,自然没有避孕观念,这只献身给他一个人的纯情小丫头,该不会不知道他对她做的这些事都会让她有小宝宝吧? 他们的孩子 他奇异地渴望与她拥有爱情结晶,他一直是排斥后代的,千夏子多次要求要为他生儿育女都被他给拒绝了,而今他却渴望织心腹中有他的子嗣。 他是真的改变了不是吗?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黑烙竟会想当爸爸,这太有趣了。 “想什么?”她依偎在他臂弯中,今生她再也不可能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了,黑烙就是她的唯一。 “没什么。”他摇摇头,不能让她知道他的想法,他还真怕她会笑他哩。 “流了那么多汗,我倒杯水给你。”她起身下床,倒水的同时,她颤抖着将一包白色粉末加进了水里。 “来,喝杯水吧。”她微笑着把水杯递给他。 看着他不疑有它将水喝完,她的心在淌血,原谅她,她是逼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她也不想这么做…… 她再度上床窝进黑烙的怀中,她柔柔地轻抚他的胸肌,这极有律动感的举动帮助了他入睡,没多久他便沉沉地睡着了。 当然,那包父亲交给她的安眠药虽然功不可没,黑烙的钥匙就搁在茶几上,里头必然有他私人电脑的密锁。 钥匙她唾手可得,而黑烙肯定会一觉到天亮,她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到电脑室里去偷读资料,到了这个阶段,她的任务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偷到资料之后泄密,她可以想见后果有多严重,这笔大买卖的失误足以毁掉黑蝎盟,届时怎么办?看黑烙身陷囹圄,难道她可以就这样安然离开吗? 黑烙安详的睡容更凸显了她的自私,为见生母一面,她要牺牲这么多人陪葬,毁掉黑蝎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家庭因此而瓦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囚进监牢,她于心何忍。 织心进退两难地僵在黑烙臂弯之中。 许久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告诉自己,为了她那又重病又思念她的母亲,她必须去偷资料,也一定要偷到资料! 可是,当她见到她母亲之后,将在黑烙面前以死谢罪,或许这样,黑烙才可以真正地不怪她、不恨她,也不再爱她! 第八章 织心独自在房中寝食难安,今晚黑蝎盟要与哥伦比亚贩毒集团交易,已近深夜,盟里几乎所有的精英尽出,整个黑蝎盟显得格外宁静。 黑蝎盟由黑烙领军交易,她真的好担心豹集团会怎么对付黑蝎盟,他们会联合哪些帮派来对付黑蝎盟?黑烙会受伤吗?噢,不,她不要他受伤!她不要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叩门声骤然响起,引起原本就心惊胆跳的织心惊跳了起来。 她的心房剧烈地跳动着,不好的预感向她涌进,该不会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霍地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的人,她微微一愣。“天隆?” 门外乔天隆没想到他会见到如此张皇的左织心,但他随即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织心小姐,烙哥要我接你一块到交易地点去会合。” 她眉宇一皱。“为什么?” 忽地,她的脸色刷地苍白,她惊恐地问:“难道阿烙出了什么事?” 天隆露出健康的白牙齿一笑。“织心小姐,你先别太紧张,听说烙哥是想结束交易后去庆功,烙哥希望你也能在场,用意大概是”他耸耸肩,笑着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大概是要你分享他的胜利吧!” 她松了口气,暗斥自己实在太会胡思乱想了,虽然豹集团厉害,可黑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犀利比起豹集团的帮主铃木直树,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织心小姐,看来烙哥真的对你很特别。”天隆又意味深长地加了句。 他知道矢岛千夏子已经被他家主子送回日本了,试想,一个男人可以毫不留情地将跟了他八年的女人赶走,可见这个男人真的打从心里,根本一点也不爱这个女人。 织心没回答什么,她拿了件简便的外套,顺手将门关上。“我们走吧,别让阿烙等太久。” 让她待在他身边也好,她宁愿与他一起冒险,此时此刻,她真的无心再独自留在房里想像黑烙会发生的一切。 让她守护着他,如有必要,她甘愿牺牲自己保护他。 月黑风高的淡水是一片寂静,星儿也黯淡,黑烙凝神坐在船的甲板椅中,他缓缓点起一根烟,脸上深沉的表情令人无从猜臆。 天隆带着织心登上甲板,往黑烙隐身处走去。“烙哥,织心小姐来了。” 闻言,黑烙淡淡地抬起眉眼,他轻扫了织心一眼。“坐。” 织心往黑烙身边坐下,倏地,他在喷出一口烟雾之后,忽然扳过织心的肩,他捏住她下巴,攫住她唇瓣,当着天隆的面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天隆看得目瞪口呆,哇塞!他们的情意已经这么深啦,他那一向内敛的主子居然会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就给人家小姐一个热吻,太劲爆了!但如果这件事给他们老帮主知道了,也完蛋了! “阿烙……” 织心脸红心跳,黑烙从没在人面前对她表示过爱意,现在他这么做,是间接向天隆宣布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 黑烙没理会她一时的意乱情迷,他迳自放开了她,对天隆吩咐道:“命令方硕通知哥伦比亚集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交易。” 听到黑烙的指令,织心的心从火热急速降温,她常有怕的时刻来临了,两军终于要交锋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黑烙挑挑眉。“冷吗?” 她很快地摇摇头。“不,不会,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罢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黑烙又燃起一根烟,他城府极深地扯出一抹淡笑。“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该相信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我的,不是吗?” 织心突然觉得她面前的黑烙很陌生,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就没有温度?难道是夜色太黑的错觉吗? 一阵脚步声传来,方硕走了上来,他气定神闲对黑烙道:“消息完全正常,螳螂来了。” “是吗?”黑烙撇撇唇。“很好。” 方硕意味深长地看了织心一眼,那眼神似扼腕又似责备,他问黑烙道:“一切照计划执行?” “当然。”黑烙肯定地回答。 方硕退了下去,织心迷惘地看着黑烙,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她都听不懂? “走吧。”黑烙起身,他拥住织心的肩下了甲板,一阵冷风迎面而来,织心不禁拉了拉外套。 两人行走时,五人五人成一列的保镳立即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这等阵式的人墙,就算遇有突击,一时半刻之内子弹也不可能射中他们。 另一方面,与黑蝎号相对的一艘大型游艇走下来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他身材挺拔,西装笔挺,颇有王者风范。 “汤玛先生,我们可以进行交易了。”黑烙惬意地以流利的英语开口。 在汤玛的示意下,他的部属开始与黑蝎盟进行毒品交易。 蓦地,一阵强烈的灯光在码头四周亮起,将整个交易码头照耀得犹如白昼,众人都被这阵巨光震吓住。 “汤玛先生,不要动!”一名短须男子从强光处走了出来,他带枪指着汤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对自己布置的局面很是满意。 “你是什么人?”看着短须男子,黑烙挑挑眉,镇定如常地问。 织心浑身的细胞都紧紧战栗了起来,这个人一定就是豹集团的人了,他们究竟想怎么对付黑蝎盟。 “你真会开玩笑,烙四少爷。”短须男子笑着故意用英语道。“我是豹集团的二当家铃木直人呀,特奉我帮帮主之令,要与您合作吞下这些上亿毒品,这不是我们两帮早就协商好的吗?” 织心懂了,原来他们想扮演黑烙的同谋,让哥伦比亚集团认为这是一桩黑吃黑的预谋,惹怒哥伦比亚集团,届时,就算黑烙与黑蝎盟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美洲黑帮的集体制裁了。 好狠、好歹毒的计谋! 铃木直人微微一笑。“这些愚笨的白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合伙吞他们的货,烙当家,我们可以行动了吗?” 黑烙点点头。“当然可以。” 织心转头惊讶地看着黑烙,他居然答应铃木直的要求。铃木直人一愣,改用不怎么灵光的国语道:“不愧是黑蝎盟未来的帮主,果然临危不乱。” “凭你,还构不成‘危’。”黑烙阴沉地一笑,眸光转向“汤玛先生”道。“杰克,让火咏堂的人全上来。” 铃木直人的粗眉顿时皱了起来。“杰克?他不是汤玛莱恩吗?” 杰克淡淡一笑,用极为标准的中文说道:“抱歉,铃木先生,我确实不是汤玛莱恩,我叫杰克史密斯,是烙少爷手下火咏堂的堂主。” 铃木直人一惊,他火炬般不满的眼光直射向黑烙身边的织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道左尚贤的女儿在黑蝎盟卧底,难道那丫头变节了吗?该死!他不会放过左尚贤的!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个意思。”方硕笑盈盈地说。“您以为我们是蝉,实则不然,我们早蜕变成黄雀,抱歉了,铃木先生,您的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那么,真正的汤玛先生呢?”铃木直人不服气地问,至今他还无法相信他们今晚的行动居然失败了。 黑烙云淡风轻地道:“真正的交易地点在基隆码头,由我义父他老人家亲自交涉,万不会出错。” “左织心,你出卖我们!”铃木直人愤而指控。 黑烙冷笑道。“杰夫,把这个日本人带走,囚禁起来,我要豹集团的铃木直树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了他胞弟!” “是!”杰夫领命,押着挣扎不已的铃木直人下去了。 码头的风益加的大,织心颤抖着身子,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拆穿了所有的事,她该何去何从? “阿烙,你听我说……”她苦涩地看着黑烙,现在她不要求什么,只求黑烙能听她的解释。 黑烙冷绝地看着她。“左织心,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从今而后,不准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在获知她背叛、利用她的刹那,他的心已撕裂成两半,如果不是千夏子手中铁证如山,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织心会这么对他! 女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他义父是对的,而他,这个愚笨的傻瓜,为什么他会相信左织心,为什么他要对她投下真感情? 罢了,从今开始,他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永永远远也不会再相信! 左织心为他又沉痛又勃怒的神情而心碎了,她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以为她为他献出身心都是虚情假意。然而,她只有这点没有欺骗她,她是真的爱他,真心的爱着他呀! “我是有苦衷的,阿烙……”她不要他误会她,不要! “现在谈什么苦衷都没用,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千夏子从另一艘船里走出来,她胜利地往黑烙胸膛依偎过去。 一切都揭穿了,左织心不可能再待在黑烙身边,现在她才是黑烙唯一的女人,尤其是左织心露出她奸险的狐狸尾巴后,她对黑烙的一片真诚忠心就更显得可贵。 黑烙拥着千夏子从织心面前走过,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中充满了冷冽绝情,他原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千夏子所谓的“铁证”是假的,可是在铃木直人愤而指控左织心的背叛之后,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不能再自己骗自己,左织心是真的利用他,他,只不过是她毁掉黑蝎盟的垫脚石罢了,而他,竟笨得甘受她利用! “阿烙!”织心犹不死心,她追上前去想解释,她不能任由黑烙就这么充满对她的误解离开她,如果这样,她宁愿死。 一辆黑色大房车由远而近,缓缓在停在前方等候黑烙。“天隆,把这个人撵走。”黑烙一点感情都没有地下令。 听到黑烙的命令,千夏子愉快地笑了,这次她是个大赢家,幸而她当初没那么笨,真的回日本去,从今以后,黑烙只会爱她一个人了。 “织心小姐,你就走吧,烙哥不可能再理你了。”天隆不忍心对她太残忍,只是小声地叮咛她,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他也难以置信,他主子事前的保密工夫做得太彻底了,连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还兴冲冲地把左织心给带来哩。 黑烙紧拥着千夏子上车了,其余的人也井然有序地一一离开,一时间,引擎发动声四起,没多久这码头岸边便空无一人了。 织心独立在风中,泪水不断地从她两颊滑落。今天之前,即使内心过得痛苦煎熬,可是还保有黑烙的爱;而今天之后,她便连这点幸福也被剥夺了。 在这深夜,她,一个孤身女孩,该何去何从? 黑蝎盟总坛。 褚黑蝎锁着眉宇坐在太师椅中,黑蝎盟的重要干部都在此,但大伙儿连气都不敢喘一声,因为他们帮主的震怒显而易见,这个时候,大家当然得自求多福,以免扫到台风尾了。 “那个黄毛小丫头居然胆敢登门来欺骗我?”褚黑蝎至今仍无法相信他的至交好友左尚贤对他欲除之而后快,没想到莫逆一场,两人友情竟以此告终,这世上果然是没有永远的朋友。 “帮主,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焰风堂堂主体恤地道。 褚黑蝎精锐的眼光直扫向黑烙,他沉声道:“烙,我要你永远不准再见左织心!” 这次若非发生这件事,他还不知道黑烙与左织心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上床”去了,所以左织心才那么容易地窃走了黑烙私人电脑室的钥匙。幸而他们有矢岛千夏子这么忠心的女人,黑蝎盟才不致毁帮。 “知道了,义父。”黑烙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就算褚黑蝎没有命他不准见左织心,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 他憎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左织心,若听他义父之言,永生绝情断爱,不就不会惹出今天这场风波了吗? 他恨自己,更恨左织心! 黑烙在他的办公室中翻阅各堂送来的公文,窗外是一片细雨庚福天色有点阴暗,阴雨菲菲更显出一股秋冬萧瑟之意。 “烙哥。”天隆推门而入,神色有点不对。 “什么事?”黑烙抬眼看了天隆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 “那个”天隆抓抓头皮,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窘样。 “什么可,说!”黑烙不耐烦地命令他。 “是这样的,那个”天隆润了润唇,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左织心小姐在大门外想见你。” 老天!他是冒着九死一生来替左织心传报的,菩萨保佑他,不要踩到黑烙的地雷才好,他可是无辜的。 “你说什么?”黑烙半眯起了眼睛,他以为他今生不该再听到这个名字,天隆居然胆敢在他面前提起。 天隆还不知死活地道:“我说左织心在门外想见你,她说她” “住嘴!”黑烙阴鸷地一手扫掉桌上所有物品,眸中透着冷冽的杀气,他盯着天隆,那眼光真教人不寒而栗。 “烙哥……”天隆被吓住了,跟了黑烙这么久,没见他这么火爆过。 “出去!”黑烙对着天隆咆哮。 她还敢来找他?她竟敢还跑来找他?难道她不知道她在他心目中已比垃圾还不如了吗? 这一生,他最厌恶的人就是左织心,他不会再见她,也不愿再见她,她也别痴心妄想他会原谅她! 黑烙不见织心,但她却天天来,天天守在黑蝎盟的门口要求见黑烙,这件事情在黑蝎盟像细菌般的迅速传开来,黑烙不可能不知道。 于是,黑烙开始与千夏子出双入对,除了回黑蝎盟,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千夏子,仿佛千夏子是他的护身符,他要召告天下他与千夏子深厚的关系。 可是,天天与千夏子在一起的他快乐吗?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织心不论风雨,天天在黑蝎盟门口等待黑烙来见她,她的坚持过了一个多月,但这一天,她终于不再出现了,黑蝎盟的大门少了那抹伫立守候的渺小身影,似乎也寂寞了许久。 黑烙回到他的华宅,一进门,就看见千夏子愉快地在餐桌上摆碗筷,最近她都不用厨子而自己亲自做菜讨黑烙欢心,今天她做的是早刚学会的川菜,相信喜欢辣口味的黑烙会喜欢。 黑烙入座,千夏子笑盈盈地为黑烙盛饭道:“阿烙,听天隆说,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不再去纠缠你了,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太好了,左织心终于知难而退了,这下,她总算可以真正放下心中大石高枕无忧喽。 之前左织心不要脸的一直来纠缠黑烙,害她还日夜担心黑烙会禁不起诱惑而原谅左织心,看来现在是不可能的了,他们两个已彻底告吹,黑烙真正只属于她了。 黑烙没有回应千夏子的愉悦,他沉默地用餐,不发一语。 她不再来了,如他所愿,她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他不是应该感觉到高兴吗?为什么他内心有掩不住的重重失落?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忘掉左织心,对他的思念反而日益浓厚,这转变令他自己也感到害怕。 “拿酒来。”他命令千夏子。 “嗯!”千夏子嫣然一笑,她兴高采烈地转到吧台去拿了瓶红酒出来,黑烙想小酌一番,这太好了,说不准他会酒后乱性,那么,他们就可以好好缠绵缠绵了。 自从发生左织心背叛黑烙的事之后,黑烙是回到她身边了,可是他们虽然每天同睡一张床,黑烙却没有再碰过她。再这样下去不行,一个女人无法捉住男人的肉体,难保黑烙不会再次出轨。 她一直苦思对策要重燃黑烙对她肉体的欲望,想来想去都不得章法,因为黑烙对她实在太冷漠了,这下可好,趁着今夜把黑烙灌醉,到时候他们一定可以不虚良宵。 于是,千夏子频频劝黑烙喝酒,终于在接近午夜时分,黑烙醉倒了,喝了许多酒的他呓语不断。 “酒……酒……”他头痛不已,是谁说的,酒入愁肠愁更愁,原就心烦,烈酒下肚,更觉痛楚。 “阿烙,你不能再喝了,我扶你上床。”千夏子暗暗窃喜,她将黑烙扶上床,并熟练地为他褪去衣物。 看着黑烙刚强结实的古色男性胴体是那么具有力与美,她不由得心荡神驰,想要他的情绪渐渐高涨。 “阿烙,我爱你!”她千娇百媚地扑倒黑烙身上,渴望他的怜爱,这么久没有与黑烙做爱,她真想念他的勇猛。 “走开!”黑烙挥开她黏腻的手,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她的触碰让他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怎么了,阿烙?”千夏子一怔,黑烙那动作好似对她的触碰很厌恶,不会吧?他厌恶她? “我讨厌你!”黑烙将她推开,皱着眉头,醉意醺然地对她吼。“不要靠近我,我讨厌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揭穿她?为什么?你该死!” 千夏子当然知道黑烙所谓的“她”是左织心,可是她不相信,黑烙对左织心居然还有那么深的感情。 “你……你还爱她?”她又恨又怯地问黑蝎,当然,她期望从黑烙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黑烙没有回答她,他痛苦得皱皱眉头,翻转了个身,瞬间沉沉睡去。 千夏子迳自捏紧了拳头,黑烙讨厌的理由竟是因为她揭穿了左织心,这么说来,黑烙根本对左织心没有忘情,他只是在压抑他自己的感情罢了。 不行。她绝不容许让她自己再次失去黑烙,她要捍卫她的爱情、她目前拥有的一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黑烙再从她手中溜走! 对了,她可以去向褚黑蝎告密,如此一来,有褚地黑蝎盯着黑烙,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她就不信黑烙会不听褚黑蝎的话! 第九章 铁冥帮。 织心无心无绪地在和室里独自凝望窗外景致,适才佣人才将茶沏好,因此阵阵茶香与和果子的甜味不时传入她鼻息间,然而还是无法引发她进食的欲望。 自从离开黑烙的身边,她就日渐消瘦下来,这样可不行啊,她下意识的抚摸腹部,那里有她与黑烙的胎儿,她不饿,可是她不能饿了孩子。 她怀了孩子,这是三个礼拜之前检查出来的,而孩子的父亲当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当她感觉到身体不适,到医院检查出这个结果之后,她欣喜若狂,认为这是她与黑烙缘份未断的牵连。 于是她毫不气馁,天天到黑蝎盟等黑烙,盼望他能听听她的解释,也盼望他知道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希望黑烙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要那么快将他们的未来判死刑。 然而她失望了,黑烙非但未曾出来见她一面,他还与矢岛千夏子出双入对,他的眼中不再有她了,他摆明了不再爱她。 她悄然引退,不想再增加他对她的厌恶,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是背叛他、利用他的女人,他义父必然不允他再与她见面,所以她放弃了在黑蝎盟门口等黑烙,不再干扰他平静的生活。 “织心。”左浩拉开纸门进来,见织心又在发呆发愣,他有不满,也有心疼。 自从事情揭穿之后,织心就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左尚贤不谅解,认为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他的千年大业,现在她在帮里根本没地位,左尚贤就当没这个女儿似的。 “浩哥。”织心回过神来,现在帮里的人都当她是罪人,大家都不太甩她了,只有左浩待她如昔,还当她是妹妹一样。 “在想黑烙?”他点起一根烟,很不以为然地问。 他看得出织心爱那姓黑的家伙很深,可是他不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朝夕相处之下的男女总会迸出一些火花,这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织心究竟什么时候会想通?她与黑蝎是不可能了。 “想也没有用。”她苦涩地回答。 “你会这么说就最好了。”他以为她开窍了,心中忍不住有些高兴。 这一个月来,如果不是织心苦苦哀求他,他才不会帮她,让她每天顺利地溜到外头去找黑烙,因为织心是被禁足的,换言之,自从她的任务失败,她就被软禁了,软禁她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垂下眼睑,幽幽道:“浩哥,谢谢你还肯这么帮我。”如果没有左浩的帮忙,她根本无法走出铁冥帮的大门。 “不必谢我,只要忘了那家伙就好。”他看了她一眼,粗声说。“那家伙也没什么好,你忘了他,我会好好照顾你,好好爱你!”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浩哥……” 他在说什么?难道他他爱她? “不必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确实爱着你!”他看着她惊诧的眼光,直言不讳道。“织心,从小我就喜欢你,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我要娶你,照顾你一生。” 乍听左浩这么说,她又感谢又惊讶,可是她根本无法接受他的爱。 振作了一下精神,看着左浩,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浩哥,我无法接受你的爱,你也不该爱我,我不值得你爱。” “胡说!”他斥责一声,不要她妄自菲薄。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真的无法爱你。”她有口难言,左浩对她虽然好,但怀了黑烙孩子的这种事,她怎可对他启齿。 他撇撇唇问道:“织心,你说你无法接受我的爱,是因为我妈抢了你爸爸吗?你恨我妈,也恨我,所以无法接受我爱你?” “不,不是。”她悄然叹息。 左浩笑了。“既然不是就没有问题,我马上去跟你爸爸说,要他把你嫁给我,你爸爸向来最听我妈的话,他不会反对我们的。” 说着,他便要站起来,织心急忙也跟着站起来拉住他衣袖,急道:“不!千万不可!” 在她心里,她已经身为黑烙的妻子了,又怎么可以另配他人呢?况且她一点也不爱左浩,跟他结婚,只会造成一对怨偶罢了。 她神色不太对劲,他狐疑地看着她。“你有事瞒我?”他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织心的人,但起码了解一半,她本性单纯,心里藏不住事,喜怒都会表现在脸上。 “我……”她急得手脚都发冷了。 “你再不说,我真要去请爸爸答应将你嫁给我了。”他威胁道。 “别去!我说!我说!”她屈服了,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爸爸答应将她嫁给左浩,那她就真的只能乖乖嫁给左浩了。“快说吧。” “我”她看着他,终于无奈又悲伤地说,“我怀了黑烙的孩子,我爱的人也是他”。 恍若平地一声雷,左浩被震慑在原地,无法动弹。 织心怀了黑烙的孩子?他心目中的小公主居然和姓黑的有了孩子!换言之,他们早就发生亲密关系了。 “该死!”他激动得用力一捶墙壁。 她平静地道:“你别这么激动,浩哥,是我心甘情愿的,他没有强迫我,我和他两情相悦。” 左浩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事到如今你还替他说好话?他对你根本就是始乱终弃!” 她的目光和他接触。“他不知道我有了孩子。” “那就告诉他!”左浩跳脚,他不知道自己也会失控,原来他这么在乎织心,他爱她,即使她为别的男人受孕,他也不要她受到伤害。 “不行,我不要他烦恼。” “那就打掉孩子。”左浩很快地说,“你打掉孩子,反正黑烙不可能再爱你了,让我爱你,我会好好保护你,我们开始新生活,织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惊恐地看着左浩。“我不要打掉孩子,我要留下孩子!”就算是黑烙不再爱她,她也要留下他们的孩子。 “织心,你别傻了” 蓦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接近和室,在左浩和织心还没意会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一大群人冲进了和室,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织心,似乎别有企图。 左浩剑眉一挑:“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铁冥帮!” “是我让他们进来的。”左尚贤缓缓地走进来,他冷淡地扫了织心一眼道:“我这个没用的女儿让豹集团蒙受了莫大损失,还让铃木帮主的亲弟弟给黑蝎盟捉走了,铃木二当家至今未归,我当然要想办法弥补人家损失。”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左浩难以理解地问左尚贤,莫非他想把自己亲生女儿让豹集团带走吗? 左尚贤冷淡地扫了织心一眼,淡然地道:“这丫头让他们带回去,随便他们处置。” 织心脸色惨白地僵在原地,她一直知道她父亲是没有人性、唯利是图的,可没想到,他居然连亲生女儿也不放过。“你不能这么做!”左浩大喊一声。 “我当然能这么做。”左尚贤不理会左浩的反弹,他迳自对那群豹集团的人道,“你们把她带走吧,转告贵帮帮主,这丫头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他高兴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我没有意见。” “是的,左帮主!” 那群人架着织心走了,从头到尾,织心不置一词,她没向左尚贤哀求,也没掉半滴眼泪,只是顺从地让那伙人在她手上铐上手链,让他们押着她而走。 左浩沉痛地看着她、看着这一幕,此时此刻,他的力量单薄,左尚贤已经下了命令,光凭他一人无法救织心,他不能冲动,否则他也会失去左尚贤的信任,到时候救织心就更难了。 “阿浩,别看了,这没用的丫头死有余辜。”左尚贤冷哼一声,无情地道。 左织心在他眼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让豹集团带走她,还可以保住他在铃木直树心目中的分量,也证明他的忠心耿耿,何乐而不为呢? 女儿,别怪爸爸,这是你自找的! 黑烙坐在黑蝎盟的电脑室中调阅盟内的资料,可是没一会儿他便躺回椅背中,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他心烦不已,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他特别心神不宁,眼皮也跳得特别厉害。 “怎么了?”方硕察觉到黑烙不太对劲,关怀地问。 “没什么。”黑烙摇摇头,他是怎么一回事,仿佛自从左织心消失之后,他的生命就不完整了。 “还在想左织心?”方硕语重心长地道。“帮主特别吩咐我看紧你,他老人家深怕你又‘误入歧途’。” “不可能了。”明明是生硬的回话,听起来却有那么几分惆怅的味道。 “那是最好。”方硕接续道:“千夏子在帮主面前讲了很多你的事,她说你对左织心念念不忘,连酒醉了都想着左织心,她要帮主慎防你又被左织心欺骗。” 黑烙冷嗤一笑。“那个无聊的女人!” 方硕微微一笑。“她也是太爱你了。” “我不需要她的爱。”黑烙冷漠地道:“我也不需要任何女人的爱。” “那么,这对你来说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了。”方硕意味深长地说完,忽地拿出一张报纸放在黑烙面前。 黑烙皱皱眉头,当他的眼光扫到那张报纸的版面时,他的脸霎时褪了色,变得微微铁青。 黑黑铁冥帮千金遭日本黑道集团绑架 偌大的文字就刊登在报上,并有详细内文。 “左织心被豹集团的人绑架了。”方硕重复道。 “哼,花样。”黑烙哼了哼,他不相信这个消息,谁知道诡计多端的铁冥帮这回又玩什么花样。 方硕笑道:“你能这么想,相信帮主知道了一定很安慰,你果然不再对左织心存有挂念之心。” 电脑室的自动感应门往两旁开启,一名保镖走了进来。“烙少爷,一位自称名叫左浩的人在会客室请求见您。” “左浩?”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况且又是姓左,现在他对这个姓氏特别敏感。 “左尚贤的养子。”记忆力超强的方硕提醒黑烙。 一听到是与左织心有关的人,黑烙立即道:“不见。”方硕玩味地道:“何不见见他呢?除非你心里有鬼。” “笑话!我心里有什么鬼?”黑烙一斥,对保镖吩咐,“带他来这见我。” 方硕暗笑不已,这个黑烙真是禁不起旁人的激将法,看来他根本就还爱着左织心,尽管他一再否认,但最直接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没多久,左浩在保镖的带领之下进来了,见到黑烙,他的眼神立即流露出恨意,就是这个男人抢了他最爱的女人,他真恨自己还得来见黑烙。 “你就是黑烙?”左浩朝黑烙走近,鄙夷地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黑烙也高傲地回答。 “织心被豹集团捉走了。”左浩开门见山地说。 黑烙重哼一声。“与我何干?” 左浩道:“现在整个黑道,只有黑蝎盟和豹集团能相抗衡,我希望你能去救她。” 这个消息同时也是他发给各报社的,目的当然是希望织心被豹集团掳走之事公开出来。 黑烙扬起一道眉。“笑话,我为什么要去救她。” “黑烙,织心利用你是有苦衷的,他父亲威胁她,如果她不执行这个撒旦任务,就不透露她病危生母的下落,织心为了见她生母最后一面,迫不得已只好利用你。” 黑烙皱着眉宇,是这样吗?织心是因为这苦衷才欺骗他,不是蓄意的,不是她甘心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黑烙嘴硬地问。 左浩沉声道:“豹集团这回计谋被你识破、他们全军覆没,铃木直人又被你们所擒,所以左尚贤把女儿交给豹集团以平息他们的怒火,发生这件事时我也在场,亲眼目睹,所以你必须相信我。” 妈的!愈想愈火大,为什么他要来求黑烙去救织心,明明就是黑烙的女人,就算救回来了,也不会变成他的女人,他简直是多事!但尽管如此,他仍不忍心看织心葬身豹集团之手,所以他还是来见黑烙了。 黑烙扬起嘴角,不信任地道:“左先生,我认为你所言简直是天言夜谭,左尚贤把亲生女儿交给豹集团处理?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况且,铁冥帮和豹集团本来就是同伙。” 左浩瞪着黑烙道:“事实就是这么荒谬,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我已经告诉你,救不救人随你,如果不救,但愿你不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他踏出门口,懒得再待在这里,织心这个痴心小傻瓜,爱上了一个绝情的家伙。 走到门口,左浩又猛地回头瞪视着黑烙道:“姓黑的,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去救织心,她肚子里有你的骨肉,如果你还是不在乎你的骨肉安危的话,你就尽管去表演你的绝情吧!” “你说什么?”黑烙一震,织心怀了他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她找了你一个月,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但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她才放弃,不想再增加你的困扰。” 说完,这次左浩真的走了,室内只留下黑烙和方硕,黑烙的胸膛起伏不定,而方硕则显得若有所思。 “我要去救她!”黑烙忽然冲动地站起来。 “你不能去。”方硕冷静地阻止他。 “我一定要去。”他整颗心都热了;知道织心利用他是情非得已,她又怀了他的骨血,他说什么也要去救她和他们的孩子! “你忘了帮主的身体再也禁不起任何刺激了吗?”方硕看着他,缓缓地道。“黑炽、黑燃与黑灼的出走已经带给帮主太大刺激了,如果你又离开他,你想,他老人家会变成怎么样?” “你替我先瞒着他!”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织心怀着他的骨肉被人囚禁,他岂能弃她于不顾! “事情迟早会揭穿。”方硕再次提醒他。 黑烙进退两难,他痛苦地说:“揭穿了再打算,但若我现在不去救织心,她恐怕就没命了。” 沉静半响,方硕缓言道:“好吧,你去。” 黑烙反而疑惑地看着他。“你不阻止我了?” 方硕淡淡一笑。“别忘了我也是一个懂爱的人,我知道感情这回事是无法用任何道德规范,也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黑烙这才想起,方硕曾经有个未婚妻,但死于三年前一场车祸,当时他悲痛欲绝,自此不再碰爱,方硕对未婚妻用爱之深,谁都无法衡量。 “谢谢你,方硕!”黑烙由衷地说。 黑烙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黑烙。“别忘了把铃木直人带去,豹集团的目的还是这个人。” 黑烙接过钥匙,他感激地看了方硕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地离开电脑室,准备飞到日本! 日本横滨 织心被带到这里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完全没有任何人来看过她,除了送饭的小妹,她没见过别的人。 她不知道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她只是在这里等死罢了,反正她知道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了,她死不足惜,可惜的是未出世的孩子,竟要随着她这个没用的母亲陪葬。 黑烙不会知道她即将死于日本,这里不是她的家乡,更没有她的亲人在身旁,她思思念念的母亲呀,可知女儿即将与您永别了? 蓦地,脚步声接近房门口,没有敲门,一名高大粗壮的男子便走了起来,他轻鄙地扫了织心一眼,见她容貌绝美,身材凹凸有致,他突然眼睛一亮,对她产生了莫大兴趣。 “你就是左织心?”铃木直树以流利的中文道,他盯着他眼前的小丫头看,这就是左尚贤的女儿呀,长得还真标致。 “我是。”织心不喜欢他那色迷迷的眼光,可是她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是铃木直树,豹集团的帮主,同时也是豹集团相关企业的主席。”说这话是,铃木直树有股掩不住的得意骄傲之情。 “幸会,铃木帮主。”织心仍然保持着她的礼貌,只因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这个铃木直树会大发慈悲放了她也说不定。 铃木直树刻意优雅地笑道:“不愧是将门之女,看来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我。” “你没有三头六臂,我为何要怕你?” “回答得好。”铃木直树显得很愉快。“据说,你和黑蝎盟的未来帮主黑烙有过一段情,他很爱你。” 她淡淡地道:“已经过去了,他不可能会再爱我了。”“不见得。”铃木直树胸有成竹地说:“一个从未爱过的男人,不可能那么快就遗忘他的所爱,黑烙一定还爱着你,一定。” 她脸色微微一变。“你想怎么样?” 她已经跟他毫无瓜葛了,难道这些人还想利用她与黑烙从前的关系做些什么吗? 不,不能,她不能再带给黑烙烦恼,不能再让他对她的存在感到不耐烦…… 铃木直树阴狠地一笑道:“你那阴险狡诈的老爸左尚贤,知道你那极端爱护你的继兄左浩一定会去向黑烙求援,特不阻止他前去黑蝎盟,现在,黑烙一定知道你在我手上的消息了,哈哈!” 织心故作镇定地说:“那又如何?即使知道,他也不会来救我。” 不要来呀,黑烙,你千万不要来 她在心中不停地呐喊着,黑烙已经很恨她了,她不要他再为她牺牲什么。 “我们就赌赌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铃木直树恨得牙痒痒地说:“黑烙如果来,我就要他交出我弟弟和他自己的人头来换你的命,我从不曾失败过,这次败给黑蝎盟是我的奇耻大辱,对你父亲,我也同样很不满,如果不是他的失误,我也不会丢人丢到台湾去!” 黑烙只爱他自己,他不会用他的人头来交换我的性命。” “不见得吧。”铃木直树不怀好意的眼光扫向织心的肚腹。“如果他知道你怀着他的孩子,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织心恐惧地瞪视着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左浩不可能的,她的浩哥不可能出卖她!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铃木直树笑了笑。“还不是你那个伟大又肯大义灭亲的老爸告诉我的,啧,你以为你能瞒得了他?你孕吐的异样早就落入他眼底了,否则你以为光凭你,黑烙就会乖乖入瓮吗?” “我求你!求你不要伤害黑烙!”她一下子对铃木直树跪了下去,她腹中的孩子是她深爱黑烙的证明,而不是用来陷害黑烙送死的,如果黑烙真为了她的腹中之子,那么,他会不会误以为她又在连同这些人害他了呢? 不要,她不要他这么误会她和孩子! “果然是情深感人!”铃木直树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欣赏她绝美的容颜,惋惜地道。“如果不是你已经怀孕了,而我对孕妇没什么兴趣,否则我现在一定立刻剥光你的衣服,占有你美丽的胴体。” 有美当前却不能享有,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待会儿他可要召几个小妾来好好侍候他一番。 织心蓦然地打了个寒颤,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不是有孕,他真的会强暴她! 铃木直树微微一笑道:“别怕,我不会对你施暴,你现在很有利用价值,我会好好保护你、爱护你、照顾你,直到黑烙提着他自己的人头来见我为止!” 说完,铃木直树大笑着去了,他那恐怖的笑声回荡在屋内久久不散,想起父亲的绝情与自身的处境,织心不由得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她该怎么做,才能让黑烙免于受害。 老天!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第十章 黑烙一身黑衣劲装疾步走出机场大厅,天隆跟在他身后,黑烙一反常态凝重的沉默,所以天隆也相当识趣地保持缄默。 “烙哥,我们的人。”一出机场大厅,天隆就立即向黑烙禀告, 前方不远处有十名身穿黑西装的男子,他们拿着手机频频联络,神态严肃、紧张、又恭谨。 “烙少爷!”见黑烙终于出现了,男子们齐步向前,齐声恭敬地对黑烙道。 黑烙手一挥,淡淡地道:“回帮。” 他知道他必须利用他义父尚未发现他叛盟之前救出织心,否则一旦他义父知晓他为了救织心飞来日本,肯定会断了他所有可用的资源,那么这些属下便不可能再听命于他,他的救援行动势必加倍困难。 黑烙与天隆上车之后,加长型的凯迪拉克房车直驶黑蝎盟位于效区的分舵,黑烙一心思拟救人之策,无心于风景。很快的,黑蝎盟的分舵到了,这是一栋典雅又空敞无比的日式建筑,数十名分舵的堂主在门口恭迎黑烙的驾临。 “烙少爷!”堂主们无比尊崇地喊。 黑烙漠然地扫了他们一眼,他知道当他救回织心之后,这些权势都将不再属于他,他义父不会原谅他的,对这点他早有自知之明。 进入室内之后,立即有人送来茶点及湿毛巾。 “烙少爷,方军师传真表示,您这次是奉了帮主之命,特来营救帮主挚友的掌上明珠。”总堂主莫汉道。 “嗯。”黑烙点点头,一方面也感激方硕替他圆谎,他泰然自若地询问道:“她目前人在豹集团,你有何对策?” “豹集团?”莫汉皱了眉宇。“这个集团与我们素无交情,甚至还多次有所冲突,他们不可能卖我们面子,要救人,恐怕只能硬攻了。” “那就硬攻。”黑烙毫不考虑地道。 “是的,您稍作休息,属下即刻去安排!”莫汉恭敬地退了出去。 室内仅余黑烙与天隆,天隆愈想愈不安,愈想愈不对劲。“烙哥,这样好吗?如此欺骗帮主,万一他发现了,那……” 一想到褚黑蝎知道后有多震怒,那后果会有多可怕,天隆就忍不住要劝他主子三思而后行。 黑烙断然道:“别再说了,不计后果,我一定要救出织心。” 天隆无奈地问:“那,那人铃木直人怎么办?豹集团要的人是铃木直人不是吗?没有这个人质,他们也不会放了织心小姐。” 黑烙淡淡地道:“我已经安排人手押着他回来日本了,过程谨慎,他插翅难飞,相信随后会到。” “烙哥,看来你是真的非救出织心小姐不可。”天隆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 情教人生死相许,这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呀,连黑烙这么绝情的人也会对爱着迷,现在那个左织心还有他的孩子,他们情比石坚,是绝对不可能分开的了。 哎哎,看来,他们的老帮主褚黑蝎,是注定孤身到老,没人相伴喽。 入夜,织心辗转难以入眠,这两天来她均是如此,她担心着黑烙会来自投罗网,担心得夜不成眠。 铃木直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黑烙如果来,肯定是死路一条,她但愿他没那么傻,不要来救她;可是在心底,她又期盼着黑烙会来救她,她是不是很自私,很不该呢? 女人都是渴盼被保护的,尤其当她知道她怀了黑烙的孩子之后,她对他的依恋更深,无时无刻不想着再见黑烙,这些日子的分别已让她尝尽了相思之苦,她想见他,她真的好想见他…… 房门被打开了,送饭的妇人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地把餐盘摆好,麻木不仁地道:“吃饭了。” 织心站起身,他没胃口,但她的孩子应该饿了,为了孩子,她多少得吃一点才是。 “怎么了,又在想念你的情郎了?”铃木直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来了,看到织心的憔悴样,他似乎颇为满意。 “有什么事吗?铃木帮主?”看到这个铃木直树,她的心情就会无端往下荡,随时担心黑烙不知何时会坠入他的陷阱。 “没有任何事,我想来就来。”铃木直树大摇大摆地走进室内,耀武扬威地说道。 织心忍耐地待在原地,跟这种变态狂没什么好讲的,她知道他的目的,不过就是想羞辱她。 “帮主,不好了!”一名属下急匆匆奔进来,他很快对铃木直树附耳过去,不知在讲些什么。 铃木直树皱起眉头,愈听眉头就皱得愈深。 听罢,他抬眼看着织心,冷哼一声。“你的情郎来了,我早说过,他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黑烙来了!”织心眼眸一闪,但随即那抹光彩又被阴霾给取代了,他真的来了,天主保佑,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才好! 铃木直树阴沉地看着她。“先别高兴得太早,他来,不代表他带得走你,要带走,得经过我铃木直树的同意才行。” 蓦地,他伸手拉过织心,一下子将她双手反折扣在腰后,令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织心大惊。 铃木直树嘿嘿一笑。“捉你去要黑烙的人头!” 黑烙率领众多部属浩浩荡荡地进入豹集团,被日本喻为史上最嗜血的“豹集团”,规模果然宏大。 “我要见铃木直树!”黑烙开门见山地喊。 豹集团的左右护法瞪着毫无礼数的黑烙,不满地道:“小子,我们帮主的名讳,不是你随便可以叫的。” 黑烙撇撇唇,面不改色地道:“笑话,我要怎么叫便怎么叫,叫铃木直树出来见我,否则铃木直人的命便不保。”“黑烙,你果然带种。”铃木直树缓缓由屏风后走出来,他手中押着织心,枪则抵着织心后脑勺。 “阿烙!”织心见到她思念已久的黑烙,忍不住呼叫他的名字。 “别怕,我很快会救你出去!”黑烙不舍她被铃木直树箝制着,他很快地对铃木直树交涉道。“放了她,我也会放了铃木直人。” “有那么容易吗?黑四少爷。”铃木直树露出诡谲的笑容。“这丫头有孕在身,算起来是两条命,我把她交给你,你也要拿两条命来换才行。” 黑烙挑起眉毛。“我不懂你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铃木直树一笑。“用她来交换铃木直人和你的人头。” “作梦。”黑烙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看样子是不成交了。”铃木直树无所谓地道:“那我就对你爱莫能助了,你放不放铃木直人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在乎那个弟弟,倒是你的小情人,哈,我要她生下你的孩子,我会把他教养成我的孩子,只听我的命令,然后,我要左织心永远留在我身边服侍我、陪伴我,哈!哈哈,后悔了吗?烙四少,要不要和我重新交易吗?” “我确实是后悔了。”黑烙冷漠地看了铃木直树一眼。“不过,我不是后悔没答应你的交易,而是我不想和你交易了。” 铃木直树脸色一变。“不想和我交易?你不怕我杀了她吗?”难道黑烙不爱左织心,不可能!如果不爱,他根本不会找上门来。 “不怕。”黑烙微微一笑。“因为我会先杀了你。” 蓦地,他开出第一枪,那枪笔直地落在铃木直树的头顶,与他发顶擦过,虽然没打中他脑袋,不过也够教人惊心动魄了。 “向我展现你的枪法。”铃木直树忽而一笑。“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绝对能击败你的处境。”黑烙的枪再度对着铃木直树,他有把握杀了铃木直树而让织心毫发不伤。 “不见得。”铃木直树玩味地一笑。“你们大家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你们还命于他们吗?” 黑烙蓦地胸口一震,莫非-- “我们全听于令于铃木帮主您,要将黑蝎盟这个叛徒就地正法!”在莫汉的率领下,黑蝎盟的人齐声大喊,并叫枪口都转向了黑烙。 “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天隆没力地看着情势演变成如此,再不逃命,他恐后很快会变成蜂窝。 “是我向褚黑蝎告的密,想不到吧。”铃木直树得意地一笑。“当他知道唯一仅有的义子也背叛了他的信条,居然跑来救个女人,他气疯了,也对你异常不满,并且对你下了格杀令,你的这些手下都不会再听命于你了。” 黑烙的心一痛,他的义父对他下格杀令? 数十年的父子之情化为云烟。经此一役,即使他有命活着也不可能再回黑蝎盟了。 “烙哥,我们逃吧,先走再从长计议……”天隆急着提醒,他就怕黑烙钻牛角尖,今天非救到织心不可。 “你们插翅也难飞了!”铃木直树哈哈大笑,太痛快了,真是太痛快了,黑烙居然就这么输给他,看来黑蝎盟离灭帮之日也不远了。 “阿烙,你快逃!别管我!别管我了!”织心大叫着,她不要黑烙为了她冒险,眼前的情势对他们太不利了。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黑烙拿出另一枝枪,他已做好必死的准备,就算他死,他也要救出织心。 铃木直树嘲讽地一笑。“好一对鹣鲽情深!听令!不准让黑烙活着走出这里,将他送上黄泉路的,重重有赏!” 一片嘶杀声顿时飞扬,黑烙身形矫捷地躲避攻击,铃木直树押着织心退到屏风后头,准备好好观赏这场血腥的好戏,今天是他的丰收日,他太高兴了,亚洲第一黑帮已非他们豹集团莫属。 “不准动,放开左织心。”一个冷静沉稳的声音传入铃木直树耳中,他一怔,谁这么大胆敢威胁他。 “你是谁?”他的背后被抵着枪,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放了织心。 “兄弟,黑烙的兄弟。”黑炽回答了铃木直树的话,他举双枪,一枪对准铃木直树的后脑,一枪则对准心脏,只要他敢动,就铁定没命。 “你们……”织心获得自由之后,看见解救的是三名高大的男子,她不认识他们。 “别怕,我们是黑烙的义兄。”黑燃很快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义兄……”他们就是传说中的另外三名火男吗?一时间,她欣喜若狂。“那你们快救救他、救救黑烙,他快支持不下去了!” 黑烙与天隆并肩作战,搏杀得辛苦,纵然他技艺绝佳,但以一敌众毕竟辛苦,才没多久,他身上已有多处外伤。 “我们当然会救他。”黑灼酷劲十足地回答织心的话,他冷不防的给了铃木直树一腿,让他痛得弯下腰去。 “站起来,叫你的手下们退开!”黑灼押着铃木直树走到屏风前,为了保命,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如此的铃木直树也只好屈服了。 情势一下子逆转,黑灼押着铃木直树走出来,他无奈地高喊道:“把枪放下,放开黑烙。” “灼少爷!”莫汉他们一看见黑灼也呆了。 “灼?”黑烙早已身负重伤,怀疑自己在被死神带走前是不是有幻觉,看见了他这些曾与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好弟兄。 “太好了,烙哥,我们有援兵了。”天隆高兴得大喊。为了顾及铃木直树的安全,豹集团的人均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帮主被带走。 黑炽、黑燃、织心与黑烙、天隆会合,织心紧紧扑到黑烙怀中,心疼他满身伤痕。 “你怎么样?支持得住吗?”织心急着问。 “我没事。”将她拥在怀中,黑烙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他轻抚她的发,情绪陡然放松了。 “走吧,车子在外头等着。”黑炽搭住黑烙的肩膀,扶住重伤的他。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黑烙蹙着眉心问,之前他对他们三人的出走相当不谅解,没想到他们还肯来帮他。 “方硕通知我们的。”黑燃回答了黑烙的疑问,看见黑烙终于找到了真爱,他们都为他感到高兴。 一部九人座休旅车停在豹集团门外,黑灼在前押着铃木直树,其余人均进入了车内,接着,黑灼将铃木直树一推,并往他腿部开了一枪,他迅速地上了车。 “啊!”铃木直树在地上翻滚,痛--太痛了--该死!他不会饶了这些家伙的,等他复原了,他一定要报仇。 “坐稳喽!”车厢内,黎以节回头对他们一笑,她熟练地驾车离开这块是非这地。 窗外,是东京湾彩虹桥夜晚炫丽璀璨的景色,而车内,黑烙与织心相拥着,他们,永不会再分开了。 这是花莲郊区一所基督教医院,今天的院区很特别,到处都结满了彩带,布置着鲜花,且有一股喜洋洋的气氛,不只医务人员个个笑嘻嘻的,连病人好似都动了起来,特别有精神。 “织心,你真是太漂亮了!”以节一连替织心拍了几张美美的新娘照,织心今天的新娘造型,还是她情商老拍挡阿jo和小潘做的,当然完美无瑕喽。 “来,戴上项链和手链,新娘要有点金饰在身才好。”方舞将自己那盒华丽的珠宝全贡献出来了,当然,她与黑炽也打了好几条项链送给织心佩戴。 “谢谢你们!”织心感动地看着她们,离开左家、离开铁冥帮的她一无所有,若不是有她们,她的婚礼可能很寒酸,也无法将她最美的一面呈现在她母亲面前。 “谢什么谢?”以节开怀地说。“以后我们四个就可以组成一个‘驯夫委员会’,让那四个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对我们服服贴贴的。” 织心与方舞都笑了,尤其是织心,她笑得最由衷,曾经以为她的一生就这么惨淡过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可以这么幸福,她要感谢老天没遗弃她,对她如此眷顾。 叩门声响起,研卿急匆匆地走进来。“好了吧,三位大美女,男士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于是,方舞牵着新娘,以节理所当然负责拍照,研卿负责导路的工作。 通过长长的走廊,织心在方舞的陪伴下走进了一间病房,里头,有新郎倌黑烙和他的三名义兄,病床上则躺着一名重病的妇人,她浑身插着管子,戴着氧气罩的她,实则已经不能言语了。 “织心,来。”黑烙挽起织心的手,两人双双走到妇人的病床前。 “妈,我是织心,我来看您了。”织心泪眼婆娑,她没想到母亲真病得如此之重,要不是左浩偷偷将她母亲的下落告诉她,她们母女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才可以相见。 “妈,我是黑烙,您的女婿。”黑烙真诚地道。“您放心把织心交给我,我会尽我的全力,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妇人或许根本没听见他们的话吧,病了许久,她的意识早就模糊了。 “来!举行婚礼喽!”为了冲淡这哀伤的气氛,以节故意大喊,并很快地捉来神父为他们公证。 “是呀,快举行婚礼吧,大家都等不及了!”研卿也微笑附和。 神父站在黑烙与织心的面前,他清了清喉咙问道:“黑烙先生,你愿意娶左织心小姐为妻,并一生对她照顾、不离不弃吗?” 黑烙充满爱怜地看了织心一眼,他真诚地道:“我愿意!” 神父再问道:“左织心小姐,你愿意嫁黑烙先生,并一生跟随他,对他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织心毫不考虑地许下承诺。 在神父见证下,黑烙与织心交换戒指,并在满堂喝采当中,他们亲吻了对方。 “你们看,织心的母亲在微笑了!”研卿大叫着这个惊人的发现。 织心激动地上前,果然,她母亲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露出一个动人的、慈爱的笑容。 “妈!”织心的泪水狂奔不止。 蓦地,显示心跳的仪器戛然停止,在微笑之后,她与世长辞了。 “妈--”织心悲痛欲绝,才见着生母,没想到这么快她们就天人永别。 圆融的方舞安慰她道:“别难过了,织心,伯母是带着安慰的心、喜悦的情走的,她走得很满足,一点痛苦都没有,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 “是呀,左小姐,你母亲其实早没有活下去的本能了,她一直撑着,可能就是在等你来,现在看你得到幸福,她也可以安心了。”护士小姐也跟着说道。 黑烙将床前泣不成声的织心扶起来,他温柔地说:“别哭了,别弄花了妆就不漂亮了,用你最美的样子送妈离开这个世界,知道吗?” 织心点点头,她懂了,她不会再哭泣了,因为她有黑烙,有未出生的小宝贝,还有她母亲的爱守护着她。 这虽然是一场致命任务,却教她赢得了真爱,人生的幸福在这里才开始,自此以后,有黑烙相伴,她再无所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