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恋天使情》


 第一章

    天界的天空永远蔚蓝澄净，阳光明媚，偶尔会有几抹浮云飘过，像纱一般轻柔。河流里的水清澈甘甜，滋润着一年四季盛开璀璨如宝石的鲜花。天界由天神统治，他是一个金发的俊美男子，有一双与太阳一样灿烂的眼睛。


    天使迪拉贝尔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今年应该有一百多岁了，但是他喜欢按照人间的方式计算他的年龄，那样他就只有十七岁。


    大多数时候，他穿著洁白的长袍，睡在花园里的花丛中，用柔软的白色羽翼盖住自己，看起来非常的美丽。


    然而时间长了之后，迪拉贝尔对自己的生活开始不满足起来。别的天使经常会被派去人间帮助平凡人类，只有他总是无所事事，让他觉得很无聊。


    每天迪拉贝尔都会去问天神同一个问题：「请问天神大人，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人间？」


    「迪拉贝尔，你太小了，而且法力不高，恐怕无法适应人间混浊的空气……」


    「可是……天使里有很多比我小的人都去过人间了。」迪拉贝尔眼泪汪汪地望着天神。


    天神最怕看到有人哭了，只好很委婉地安慰他：「我会帮你留心，看看最近人间需不需要多派一个天使下去。当然了，在此期间，如果你能把睡觉和玩的时间都用来练法力，也许我会比较容易找到适合你的任务。」


    「真的吗？谢谢天神大人。」迪拉贝尔欢天喜地地走了。


    天神掏掏耳朵，人间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像迪拉贝尔这样又懒惰又笨又爱哭的天使，要找一个能够保证他的安全的任务还真不容易啊。


    这时，魔鬼的统治者魔王用心灵感应找到了天神：「你们天使最近有比较空闲的吗？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个？」


    「干什么？你想利用我可爱的天使们做什么坏事？」天神警惕地询问。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很有才华的魔鬼，名叫宁普凡。他很喜欢唱歌和作词作曲，梦想在人间成为一名歌星。为了帮他实现这个梦想，我已经使用法力帮他在人间的诚至艺术学院音乐系就读。不过要是你肯借用一个天使去帮助他，那一定可以事半功倍。」魔王好脾气地向他解释。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不是很容易吗？只要使用迷魂术让所有人都对宁普凡着迷不就行了？」天神拿起镜子仔细端详自己：如果自己也去人间当明星，一定是天王巨星万人迷。


    「虽然我们是魔鬼，不过我们可从来不在人间乱用法力，会误伤普通人类的。只要你肯借给我，我就请你去人间大吃一顿怎么样？」


    「真的？那好吧，我就借一个最聪明能干的天使给你。」一听到有吃的，天神立刻答应了魔王的要求。


    「不管你借哪一个给我，只要不是迪拉贝尔就行了，他一定会越帮越忙的。」


    天神干笑几声：「我会有分寸的。」


    结束了与魔王的联系，天神询问天使长：「最近谁最空闲？」


    天使长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当然是迪拉贝尔，别的天使都很忙，因为最近人间的战争太多了。」


    「那……就把迪拉贝尔叫来吧，告诉他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任务给他。」


    迪拉贝尔没想到这么快天神就对他委以大任，非常高兴地跟着天使长来到神殿：「天神大人，我的任务是什么？是拯救战争中的灾民？还是解救洪水中的难民？」


    天神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你的任务是去人间，保护一个名叫宁普凡的魔鬼，并且帮助他成为红歌星。」


    迪拉贝尔很吃惊：「天神大人不是经常说，魔鬼喜欢吃天使？为什么要我去帮助他？他会不会吃掉我？」


    「现在连人类都开始追求世界和平，要建立地球村，我们的思想怎么能落后于人类呢？迪拉贝尔，别忘了我们天使有智能有法力，你怎么可以害怕魔鬼呢？天使就是要帮助别人实现他们的美好梦想，就算是魔鬼也不可以歧视他们。」天神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番大道理，不过他才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


    听了天神的话，迪拉贝尔很感动：「好吧，天神大人，我一定会尽力完成任务，不会让您失望。」


    「我给你在诚至艺术学院里安排了一个留学生的身份，你现在先去宁普凡的家里，等过了暑假就和他一起去上学。」


    ***


    第一次到人间，迪拉贝尔心中充满好奇与激动，还有一点不安。没想到从天界到人间这么遥远，眼看离人间越来越近，他的力气也越来越少。同时，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的身体好象开始缩小，似乎是因为他没有控制好，用了过多的能量。他无助地想与天神联系，可是根本就找不到他。（事实上，此时天神正忙着准备去人间时穿的新衣服。）


    迪拉贝尔终于明白，为何人间会有一句话叫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过天神告诉过他，他会降落在宁普凡的家中，这一点应该不会更改。眼见自己正砸向一幢人间的建筑物，迪拉贝尔闭上眼睛，准备好安全着落。


    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等到迪拉贝尔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水里，难道搞错着陆点了？而且这个水非常奇怪，有许多泡泡漂浮在水面上，变幻着五彩的色泽。听说人间的水源污染很严重，不知道这种泡泡会不会有毒？太可怕了，迪拉贝尔打了个冷颤，他这么可爱善良，为什么一来人间就要饱受磨难？那个讨厌的宁普凡究竟在哪里？


    「咦，这是什么东西？」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迪拉贝尔还没看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托着离开了水面，然后慢慢地升到半空中。


    难道是遇到了水怪？迪拉贝尔奋勇地站起来，正义使者斩妖除魔的时刻终于到了。


    眼前出现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这张脸长得非常俊美，轮廓分明，线条清晰，浓黑的双眉，高挺的鼻梁。迪拉贝尔正坐在这个巨人的手掌之中，而这个巨人则赤身裸体地坐在浴缸之中。


    「啊！」迪拉贝尔尖叫一声，用双手捂住脸。好可怕，这个家伙的那个东西怎么这么大啊，简直有他现在一个人那么大。


    「会说话会动？是活的？」巨人又说话了：「你是谁？」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迪拉贝尔从指缝间瞅着他，反问道。


    巨人似乎觉得他很有趣，微笑着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我叫宁普凡，这里是我的家。」


    「你就是宁普凡？」迪拉贝尔放下手仔细打量面前的魔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魔鬼，果然很恐怖，看他那张嘴，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血盆大口，一口就可以将他吞掉。他有些哆嗦，结结巴巴地对他说：「宁普凡，我、我是天使的，我叫迪拉贝尔，你、你不可以、不可以吃我，我是来帮助你的。」


    宁普凡扬了扬眉头：「迪拉贝尔？你不是天界里最懒最笨的那个吗？」


    迪拉贝尔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自己有这么出名吗？就算要出名，也应该以他美貌与智能并存出名才对，什么叫最懒最笨？他哪有那么差？可恶的宁普凡！


    宁普凡动了动，从水里站起来。把他放在洗手台上，洒水冲干净自己身上的泡沫，然后穿上衣服：「我给你去找套衣服来换，你在这里等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这么小？现在的天使换品种了吗？」


    天使怎么能用品种来形容？真讨厌！迪拉贝尔从镜子里打量了自己一眼，翅膀湿淋淋地粘在身上，狼狈不堪。一想到以后还要与宁普凡生活在一起，他就更加地郁闷。


    宁普凡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套很小的衣裤，白底粉红色大花的棉布质料，上面缀着蕾丝花边。


    「这是我向邻居小女孩买来的，本来是她的洋娃娃穿的。」宁普凡说。


    迪拉贝尔把小小的脸皱起来，「这是女生穿的衣服，我不要穿。」


    「无所谓，我不介意看到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宁普凡似笑非笑。


    迪拉贝尔白他一眼，「哼，别做梦了。喂，你转过身去不要看我，我要换衣服了。」


    「拜托，你长得这么小，就算全脱光了，我也看不清楚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下流鬼、色鬼！」迪拉贝尔把放在身边的梳子扔过去，这把梳子可真重。


    「好好好，你别扔东西。把东西扔坏了事小，把你的手臂折断了可就麻烦了。」宁普凡走出浴室。


    迪拉贝尔把翅膀收起来，穿好新衣服。这时宁普凡拿着一个盘子走进来，抓起迪拉贝尔放进盘子里，走到客厅里。


    「不要！不要吃我！」迪拉贝尔缩起身子：「我都说了是来帮你的，我又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要吃我？」


    宁普凡笑起来，放了一片西瓜在他旁边：「给你吃的。」


    迪拉贝尔可怜兮兮地瞅他一眼：「你是不是想把我喂得胖胖的，然后再吃掉我？」


    「真是个傻瓜，谁说我会吃你？你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宁普凡想了想：「是不是你小时候淘气的时候，天神大人就会对你们说：要乖乖的，不然魔鬼会来把你吃掉哦。」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小时候，魔王大人也经常对我说：要乖乖的，不然天使会来把你吃掉哦。」


    「我才不要吃魔鬼，说不定吃了之后自己也会变成魔鬼的。」迪拉贝尔抗议。


    「所以呢，」宁普凡压低声音：「他们的话千万都不要相信。」


    （魔王：「臭小子，我听到了，哼哼。」）


    吃完西瓜，迪拉贝尔在盘子里躺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硬邦邦的，睡着不舒服，我要睡在你的枕头上。」


    「你可真懂得享受。」宁普凡把他拉起来：「你先站起来，站在那不要动。」


    「干什么？」


    「我让你站你就站，不然我就把你吃掉哦。」


    「哼！」迪拉贝尔不知道宁普凡的话是真是假，只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宁普凡放了一个苹果在他身边，他马上咬了一口：「唔，甜的。」


    「先别吃，小馋猫。」宁普凡在他脸蛋上戳了戳，在那个苹果上又放了一个苹果，等放到第三个苹果时，高度刚好与迪拉贝尔一样高。


    宁普凡拿了一个本子出来记录：「姓名：迪拉贝尔。身份：天使。高度：三个苹果。」


    迪拉贝尔不满：「我本来比现在高多了，只要等我找到天神大人，我一定可以恢复原形。喂，你干什么把这些写下来？」


    宁普凡把本子放在桌子上：「看你这么迷迷糊糊的，送个记事本给你。」


    迪拉贝尔瞅瞅那本子，封面很漂亮：「嗯，还不错，我可以用来记日记。」


    「你喜欢记日记？」宁普凡闷笑：「看不出来你的感情这么纤细。」


    迪拉贝尔瞪着他：「不可以吗？我现在就要记，不过我没力气拿笔，你帮我记吧，我说你写，写完了你就带我过去睡觉。」


    「好。」宁普凡坐下来拿起圆珠笔。


    「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到人间，虽然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魔鬼，不过对于人间的生活我还是充满期望，相信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


    宁普凡笑咪咪地按照他说的写下来，然后把他抱到床上，放在他的枕头上。


    现在的生活真是不错，不但有的吃有的睡，连走路的力气都可以省下来了。迪拉贝尔拍拍柔软的枕头，将整个都占据了。


    「这个枕头归我，你不许睡，不然会把口水流在我身上。你离我远点，不然等你睡着的时候，翻身可能会压到我。」


    「可是我只有一个枕头。」


    「不管，反正这个枕头是我的。」迪拉贝尔拿起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在枕头边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宁普凡无奈地摇摇头，把枕头放在床的角落里：「这个位置很安全，你就放心地睡吧。」


    迪拉贝尔不客气地趴在枕头上睡着了，宁普凡调节好空调的温度，在身上盖了一张薄毯，侧头看着迪拉贝尔甜甜地睡去，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对于魔鬼来说，天使总是如此神秘。平时很少能遇见，只有打仗的时候才会远远看到。


    迪拉贝尔的金发金眸可真漂亮，刚才在水里漂来漂去，宁普凡差点以为是一颗星星掉进了他的浴缸。一想到以后他们将会生活在一起，他便对未来也充满了期望。


    ***


    迪拉贝尔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还是好想睡，可是肚子有点饿了。


    「喂，宁普凡，我要吃晚饭了。」他躺在那翘起二郎腿。


    宁普凡拿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有切成小块的草莓、哈蜜瓜和香蕉，又给了他一个吃冰淇淋的小勺子：「我给你做了点水果沙拉。」


    宁普凡的手艺不错，迪拉贝尔吃得津津有味。把水果沙拉吃完，见宁普凡一直低头在看书，迪拉贝尔问他：「你在看什么？」


    「我们既然在人间生活，就要学习人间的一切，早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比不上别人丢人现眼，看书是学习最好的方法。」宁普凡快速地翻动一本书，每一页纸他只要扫一眼就全部记住了。


    「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今天没空做饭，一会儿我会去附近的麦当劳随便吃点。」


    「麦当劳是什么？我也要去。」


    迪拉贝尔爬到桌子上，在宁普凡的书上走来走去不让他看，宁普凡无奈地打消了继续看书的念头，找来一个牛津布单肩包：「麦当劳是洋快餐，以炸鸡为主食。一会儿你躲在袋子里不要出来，我就带你去。」


    宁普凡又将手机的耳麦放在耳朵里：「这样就算我和你说话，别人看不到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打手机，不会把我当成神经病。」


    「我没玩过手机，我也要玩。」迪拉贝尔在手机上随便按了两个键，因为宁普凡将经常打的电话设置成单健拨号的形式，所以电话马上接通了。


    「哈罗，亲爱的，你找我？」传来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声音：「是不是关于那个天使的事？我也是刚才知道你居然得到了一个废品，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就把那个小东西扔到垃圾筒里去好了。」


    天使？废品？是在说他吗？迪拉贝尔生气地吼道：「你说谁是废品？你这个白痴！」


    挂断了电话，他怒气冲冲地问宁普凡：「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是谁？」


    宁普凡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黑：「那个是尊敬的魔王大人。」


    「是……是吗？」迪拉贝尔干笑几声，心想，希望魔王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最好把他当成是宁普凡在说话，要怪就去怪宁普凡好了。


    （魔王：「你以为我真的是白痴吗？」）

 第二章

    麦当劳门口有一个标志小丑的模型，它像模象样地坐在一张长椅上，一只手还潇洒地搭在椅背上。有几个小孩显然觉得它很好玩，有的在它身上摸来摸去，有的索性和它一起坐在长椅上，摆出有趣的造型。


    宁普凡走进店内，买了汉堡、鸡翅、薯条和可乐等食物，在靠窗的地方坐下，那里一长排桌子前放着圆凳，设计成吧台的样子。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如果没有迪拉贝尔一直在他的包里跳来跳去，他的食欲本来可以更好。


    宁普凡塞了半个奶油派进去，「这个够你吃个饱了，别再叫了。」


    「我想吃汉堡包。」


    「你现在不能吃汉堡包，会把你撑坏的，等你变大了我再带你来吃。」


    宁普凡哄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人走进门来。不止是宁普凡，几乎整个店堂的人眼光都被他们所吸引，正在吃东西的动作呆滞在那里，正在卖东西的忘记了收钱。


    那是两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其中一个有一头金色的卷发，长到腰间，用蓝色缎带随意地扎成一把，穿著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淡蓝色的西装长裤。虽然是夏天，他却还是穿著长袖衫。他身边的男子与他是截然相反的打扮，虽然也是一样牛奶般白净的皮肤，却穿了一身的黑色。黑色的长发用黑色的牛筋扎起，黑色的无袖紧身衣下露出结实的双臂，黑色的牛仔长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


    他们俩个似乎都是外国人，金发男子的眼睛是金色的，黑发男子的眼睛是紫色的。可是一开口说话却是纯正的中文，金发男子点了一大堆东西，黑发男子在旁边用手指敲着台面：「你是不是打算顺便打包带回去吃上几个月？」


    「干什么？你心疼啊？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你报答我是应该的。」


    「帮忙？你找迪拉贝尔去根本就是想要帮倒忙。」


    「我看你是心疼钱，不想请客，才故意找我的碴。」金发男子生气了。


    黑发男子的语气柔和起来：「对不起，我只是发发牢骚，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要知道，已经上百年没有人当面骂过我白痴了。」


    「上一次是谁骂你的？」


    「几百年前的圣战，你骂我的。」


    「……」金发男子想起来，好象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他当没听到，转过头去看收银员，只见她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完全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问：「小姐，请问我们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好？」


    「哦。」收银员这才回过神来，心想自己一定是幻听了，怎么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对话？


    迪拉贝尔在包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形，非常着急，问宁普凡：「怎么了？你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只是看到魔王大人和一个天使在一起。那个天使似乎法力非凡，听说天使的法力与容貌是成正比的？」


    「对呀对呀，你看我就知道了。」迪拉贝尔觉得自己长得就很漂亮可爱。


    「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的法力不高。」当然，与人类相比，迪拉贝尔的模样已经足以惊为天人了。


    「臭宁普凡，你一定是嫉妒我。喂，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问那个天使，他能不能帮我变回原样？」


    「不行，魔王大人一定在办要事，如果我打扰他，他一定会生气的。」宁普凡最怕听到魔王对他唠叨：「真奇怪，魔王大人最近打算让魔鬼与天使搞好关系变成友好邻邦么？可能人间的战争太多，他看着都烦了，所以不想与你们再打仗了。」


    「胆小鬼！」迪拉贝尔在包里蹦来蹦去。


    「你再骂我，我就把你裹在汉堡包里吃掉。」


    「不要……」迪拉贝尔虽然害怕被宁普凡吃掉，可是又很想看看外面的人是谁，便伸出手指在背包上戳了一个洞：「那个不是天神大人吗？呜……天神大人快来救我……」


    「咦，你怎么看到外面的？」宁普凡把包包举到面前，大叫起来：「你干什么把我的包包弄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


    「呜……大坏蛋！」


    「我做什么了？真受不了你，别吵了，现在就带你过去。」


    此时的魔王一直在打喷嚏，天神不满：「你可真脏，离我远点，我可不想吃到你的鼻涕和口水。」


    「一定是不知道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魔王瞅瞅周围，发现一大帮女人们正眼巴巴地盯着他们，目不转睛，似乎他们比快餐更加美味。要不是音乐声太大，她们真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不觉得吃得很难受吗？」魔王阴沉着脸问天神。


    天神只顾着自己吃东西：「有什么关系？她们看她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我最讨厌人类了，不喜欢被她们这样看，人类身上有一股味道闻着不舒服。」


    「不会啊，我觉得人类很有趣，我最喜欢研究他们的思想了，他们每一个都很可爱。」


    天使和魔鬼的区别果然是非常大的，魔王扁扁嘴，一转头看到宁普凡正向他们走过来，他连忙对天神说：「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宁普凡，你的小不点天使在他包包里。」


    天神也转头去看：「长得还不错嘛，不如把他们撮合成一对好了。」


    「不错的主意，很久没有好玩的热闹可看了。」魔王也开始向往。


    宁普凡走到他们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天神大人，迪拉贝尔变小了，想请您把他恢复原状。」


    迪拉贝尔从包包口探出头来，两眼泪涟涟：「天神大人……」


    天神吸了一口可乐：「迪拉贝尔，你坠落人间时用的能量过大而已，过几天自己会恢复的，不用担心。」


    「可是我不想和宁普凡住在一起啦，他老是欺负我。」


    「放心吧，等开了学，你就可以住到学校的宿舍去了。」


    「呜……我想快点变大……」见天神也不肯帮他，迪拉贝尔很伤心。


    宁普凡安慰他：「别哭了，这样小小的不是挺可爱的？等吃完东西，我带你去买衣服。」


    「真的？是不是只要我喜欢的你都会买给我？」迪拉贝尔擦擦眼泪。


    「当然，别再说我欺负你了。」宁普凡有时候真有点头疼，在魔鬼之中，他自认已经非常善良。


    偶尔经过他们座位旁边的服务生背上有些发寒，他明明只看到三个男的在那里聊天，为什么却好象听到四个不同的声音？难道是自己工作太累产生了错觉？


    吃饱喝足之后，魔王邀请天神：「去我那里玩吧，我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


    「好。」


    听说「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天神立刻不假思索地跟着魔王走了。


    离开麦当劳，宁普凡去了一家商场。迪拉贝尔不时兴奋地从洞洞里张望，还把那个洞戳得更加大了一点。


    除了小男生模样的公仔穿的小衣服之外，迪拉贝尔又非要买长大后穿的衣服和单独使用的毛巾牙刷等日用品。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在街上，宁普凡想着自己快要刷爆的信用卡，觉得悲惨。听听声音，迪拉贝尔没了动静。他打开包向里瞅瞅，迪拉贝尔已经睡着了。


    看看街边，刚好有一家面包房，宁普凡坏笑了一下，进去买了个很大的面包，回家后在面包上挖了个很大的坑，然后将迪拉贝尔放在里面。想象他醒来时的表情，宁普凡偷笑不已，做了一天苦力，也该让他娱乐一下了。


    第二天一早，迪拉贝尔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古怪的地方里，两边软软的，还有一些孔，有点像海绵，但又不完全像。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面包里面，难道宁普凡真的要把他做成汉堡包？他坐在那里哭起来。


    被他的哭声吵醒，宁普凡走到面包前面把他拿出来，迪拉贝尔的小脸上还挂着一颗大大的泪珠。


    宁普凡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虽然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男生，可是一看到他这么小，总会觉得他像是个洋娃娃，或者是一只小猫咪，很想抱抱亲亲摸几下。


    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一不小心舌尖触到了他，迪拉贝尔又哭起来：「我不是甜的，我没有味道啦，不要吃我。」


    「好吧，我不吃你，只要你以后都乖乖地听我的话。」宁普凡忍住笑。


    迪拉贝尔勉强地点点头：「只要你不让我去做坏事，我都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


    「你跳个舞吧。」


    迪拉贝尔跳了几下，看起来怪异之极，宁普凡马上喊停：「你还是唱首歌吧，我很想听听何谓天籁之音。」


    迪拉贝尔清清嗓子，十指在胸前交叉摇摆着身子唱起来：「欢乐女神圣洁美丽……」


    宁普凡捂住耳朵：「简、简直是天『烂』之音！」


    「可是天神大人说我唱歌很好听，天神大人是不会撒谎的。」


    （魔王：「才怪……」）


    想了一想，宁普凡找来一根线系在迪拉贝尔的一只脚上：「飞一个给我看看。」


    迪拉贝尔只好把小翅膀亮出来，在半空中飞了几下，可是他又不能飞得太远，因为宁普凡用线拴着他，就像放风筝似的。宁普凡似乎觉得他飞的样子很有趣，一直不叫他停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迪拉贝尔觉得累了，便在宁普凡的脑袋上停下来，坐在他的头发上：「讨厌，我不要玩了啦！」


    「好，好，不玩了。」宁普凡也玩够了：「我们谈正事，你知道人类是怎么成为明星的吗？」


    「不知道。」迪拉贝尔踩着他的耳朵爬到他的肩膀上，把头倚在他的脖子窝里，坐在这个位置上迪拉贝尔觉得很舒服。


    在电脑光驱里放进一张光盘，宁普凡告诉迪拉贝尔：「这里有一个电脑游戏叫《明星志愿》，你一边玩一边可以学习人类成为明星的方法。」


    「是吗？」迪拉贝尔从他的手臂爬到电脑前面，宁普凡小心地把手放在桌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迪拉贝尔坐在光电鼠标前，听宁普凡讲解怎么玩游戏，然后就专心致志地玩起来。


    游戏的主角叫林立翔，为了自己的梦想加入了乐队，谁知唱片公司有了新的美少女组合后，就将他们解散踢出了门。他沮丧之时在一个流浪汉的鼓励下终于振作起来，决定重新开始。为了赚钱修技能，他要到处去打工，餐厅服务、街头表演、民歌演唱，什么都做。等有了一定级别时，民歌餐厅的老板会介绍给他进电视台、广告公司的机会，不过他去了也只能当当临时演员，拍拍平面广告，偶尔可能会接到要求不太高的男配角的角色。只要他够勤奋，接下去就能当主角，拍电影，重新签约唱片公司，并且在各大颁奖礼上得奖，成为超级巨星。


    「2000年1月1日，时间的齿轮开始转动……」


    游戏一开始，屏幕上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迪拉贝尔趴在鼠标上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我喜欢这句话，如今我在人间生活的时间齿轮也已经开始转动。」


    宁普凡轻笑了一声：「时间的齿轮一直在转动，并不是从某一天开始的，也不会因为某一天而改变。」


    「可是命运常常会在一个决定之后产生了变化，那你说，究竟是命运改变了决定，还是决定改变了命运？」


    「你觉得，你来到人间之后命运改变了吗？」


    「不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一点变成明星，我可不想老是陪着你待在人间。谁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魔性大发，把我吃掉？」


    「魔鬼之中确实有坏魔鬼，但更多的是好魔鬼。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天界里也有好天使与坏天使。」


    「不对，天界里全是好天使，坏天使都被赶去魔界或者人间了。」迪拉贝尔把脸皱成一团，辩解道。


    「这话一定是天神大人说的吧。」宁普凡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迪拉贝尔的屁股，「你一生出来就是天使，我一生出来就是魔鬼，只是这样而已，不是以好坏来区分的。」


    「骗人！」迪拉贝尔又想哭了，他一直认为所有天使都是世上最最好的。他站起来，走过去一脚踩在宁普凡手上：「我肯定比你善良。」


    宁普凡挑挑眉头：「我觉得我比你善良多了，我从来不随便骂人，也不会对别人恶声恶气，更不会把脚放在别人的手上。」


    「你又不是人，你是魔鬼。」


    「那么，请你不要把脚放在一个魔鬼的手上。要知道，我生起气来是很可怕的。」宁普凡故意板起脸，还咧嘴露出平时隐藏的锋利獠牙。


    迪拉贝尔的眼角立刻又挂上一滴眼泪：「我知道，你看到我这么小，什么都不会，所以很不喜欢我，老想把我吃掉。其实我这么小，你也吃不饱。」


    宁普凡本来就只是想吓吓他，见他这么楚楚可怜的，又心软又心疼。真想告诉他，自己一看到他就很喜欢他，欺负他只是想逗他玩。可是又一想，现在不可以太宠溺他，把他惯坏的话，等他变大了之后，仗着天使的身份，肯定会骑到自己头上去的。


    他把双手放在胸前：「这样吧，你叫我一声普凡哥哥，以后我就喜欢你。」


    「普凡哥哥……」迪拉贝尔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个坏蛋说不定已经几百岁了，叫叔叔还差不多，居然还让他叫哥哥，真恶心。


    宁普凡被他叫得心花怒放，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他一按接听键，里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哈罗，亲爱的……叔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足足笑了十五分钟，宁普凡怀疑魔王是不是已经笑晕在地上了：「魔王大人，请问到底有什么事？」


    魔王咳嗽两声：「没什么，只是来帮你通风报信，那个小不点天使正在心里怀疑你已经几百岁了，还叫你叔叔，说你真恶心。」


    宁普凡脸色不善：「魔王大人，你不是一直在偷窥我们吧？不但偷听我们说的话，连我们的想法你也要偷听，你……」


    「这个……那个……没有，我绝对没有……其实迪拉贝尔的想法是天神告诉我的……」话没说完，不知从哪里掉下来一个金制的酒杯，正好砸在魔王的头上，结束了他与宁普凡的通话。


    头晕目眩的魔王怒吼一声：「谁这么过份敢欺负到我魔王的头上。」


    不知从哪里传来天神的冷笑声：「哼，谁让你在背后说我坏话！」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偷窥过吗？」


    「我是为了关心迪拉贝尔，你完全是因为恶趣味，出发点不同。」


    「狡辩！」魔王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纯金的？正好，可以去卖个好价钱当作赔偿我的医药费！」


    「还给我！我还没找你赔偿精神损失呢！」


    魔王把耳朵塞住：「没听到……」


    「我要宣战！」


    所谓天使与魔鬼间的圣战，就是这样发动的。


    ***


    见宁普凡挂了电话之后脸色阴晴不定，迪拉贝尔也搞不清他在想什么。推着鼠标走了几下，迪拉贝尔终于结束了游戏，不但将林立翔培养成了一个全能艺人，还兼做了一回经纪人。


    「宁普凡，天神大人让我来帮你，是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吗？」


    「不知道。」宁普凡重新开始游戏，在键盘上按了几个键，游戏中的人物属性忽然一下子全升到了最高级别：「其实这个游戏是有秘诀的，如果按照秘诀玩非常简单，可是那样一来也就变得不好玩了。所以虽然我们有不同于人类的法力，但是在人间，我们更喜欢像人类那样地生活，体验他们的感受其实也很有意义。」


    迪拉贝尔趴在鼠标垫上：「你是不是想安慰我，就算我帮不上你的什么忙也没关系？」


    「看不出来你有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嘛。」宁普凡拿出一只汤碗，在里面装了半碗温水：「你爬来爬去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该洗澡了。」


    「可是现在我想睡觉。」


    「你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还不够？再睡下去你就变成天使猪了。你要是懒得洗，不如我来帮你洗？」


    「不要！」迪拉贝尔冲他吐舌头。


    宁普凡捏捏他的脸走出房：「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


    花半小时候洗完澡后，迪拉贝尔已经没了困意，嚷嚷着要出去玩，而且不想再待在宁普凡黑乎乎的包包里。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宁普凡说。


    「小气鬼！」迪拉贝尔小嘴一扁，低下头：「在人间怎么会有危险？一定是你讨厌和我一起玩，呜……我不要待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孤伶伶一个来到人间，与他生平最讨厌的魔鬼生活在一起，天神也不管他。他越想越凄惨，哭得惊天动地，哭得宁普凡手足无措：「你、你别哭了，我们现在出去玩好不好？」


    「真、真的？」迪拉贝尔抽抽嗒嗒地问，哭得快喘不过气来。


    宁普凡连忙拍拍他的背，用毛巾的一角把他的脸擦干净，然后找出一根粉红色的缎带系在迪拉贝尔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把他抱在怀里：「这样吧，你就装成一个真正的洋娃娃好了。」


    迪拉贝尔停止了哭泣，在宁普凡怀里左右张望一番，宁普凡把他的手脚摆正：「洋娃娃是不会动的，你要保证一路都不动，我才带你出去。」


    迪拉贝尔噘起嘴：「不动就不动。」


    走到电梯口，遇到几个邻居，笑着问宁普凡：「这个洋娃娃真漂亮，是不是送给女朋友的？」


    宁普凡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说他没有女朋友？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玩洋娃娃岂不是不太正常？他这个样子实在太过扎眼，可是为了让迪拉贝尔不要再哭了，他也只好豁出去了。


    趁着电梯里没人，迪拉贝尔问：「你在人间有一阵子了，有没有找到女朋友？来一段人鬼不了情不是很浪漫？」


    《人鬼不了情》是迪拉贝尔从宁普凡的电脑上看来的电影，宁普凡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拜托，我是魔鬼，不是鬼魂。何况人类会老，而我却可以长生不老，那样的爱情会很痛苦。如果一定要谈一场惊世骇俗的爱情，我还不如找一个天使好了。」


    「真的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我可以介绍几个天使女生给你认识。」迪拉贝尔发现自己找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宁普凡把迪拉贝尔抱到面前：「像你这样的就不错呀，不如你做我恋人好了，我不介意你是个男生。」


    「我可没打算谈恋爱。我的目标是多完成几项任务，成为一个优秀的天使。」迪拉贝尔相信宁普凡只是在开玩笑，通常来说，三界之中，天使与魔鬼宁愿与普通的人类恋爱，也不会爱上彼此。因为那样就不得不永远留在人间，天使不可能生活在魔界，魔鬼也不可能生活在天界。


    果然，宁普凡耸耸肩：「要是真找个像你这样爱哭的一起生活也是挺麻烦的。」


    「哼，不要老是挑我的缺点，难道你很好吗？」


    「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缺点？」


    迪拉贝尔想了半天还真没想出他有什么缺点来：「你是个虚伪的人，你把所有的缺点都隐藏起来了。」


    宁普凡又好气又好笑：「我又找到你的新缺点了，喜欢无理取闹。」


    走到公车站，刚好有一辆去植物园的公车到站，宁普凡就上了车。车上很拥挤，宁普凡将迪拉贝尔抱在胸前，小心地呵护着他，生怕他被别人挤坏了。宁普凡的胸膛温暖而宽阔，让人觉得安全而安心。迪拉贝尔不由得想，其实这个家伙有时候也并不那么讨厌。

 第三章

    植物园里很清静，有一种远离尘世喧嚣的感觉。宁普凡找了一片无人的山坡。把迪拉贝尔放在草地上。绿油油的山坡上看得到远处青翠的山脉，抬起头来天空灵得纤尘不染。迪拉贝尔张开翅膀低空飞行了几圈，觉得自己像一只终于放飞的小鸟，快乐而自由。


    宁普凡叮嘱他：「别飞得太高，你现在力量变小了，会掉下来的。」


    飞了一会儿，迪拉贝尔回到地上，在草地上打滚。忽然看到一只蚂蚁向他爬过来，他急忙跑向宁普凡，张开双臂要他抱。对现在的迪拉贝尔来说，蚂蚁也是很大很可怕的一样动物，说不定会咬他。


    宁普凡弯腰把他抱在手上，然后在草地上坐下，把迪拉贝尔放在他的腿上。迪拉贝尔扯着他衣服的折皱爬到他的腹部，跳了几下：「你的身体倒是挺结实的，这里硬梆梆的，很有肌肉的样子。」


    「你不是早就全看过了？」宁普凡坏笑。


    迪拉贝尔踢了他一脚：「色鬼！」


    「明明是我被你看了，吃了亏的那个是我，怎么反倒我是色鬼？」


    「看你的模样挺高兴被别人看的，一定是个暴露狂、大变态！」迪拉贝尔揪住他衬衫的钮扣继续向上爬。


    「你觉得在我身上玩攀岩特别有趣吗？」


    「哼，这是本天使看得起你……」话没说完，迪拉贝尔一脚踩空，从宁普凡的领口掉了进去。宁普凡的身体上有淡淡的汗味和若有若无的沐浴乳香味，迪拉贝尔整个脸贴在他的皮肤上，像是在亲他似的，不由得羞红了脸。


    宁普几只觉得一个小肉团在身上滚动，痒痒的，热热的，他解开衣服把迪拉尔拿出来：「咦，你怎么变成粉红色的了？」


    迪拉贝尔又开始掉眼泪：「我要回家，呜……」


    「真是的，刚才哭着要出来玩，现在又哭着要回家，天使实在是难以捉摸的东西。」宁普凡有点头痛，要与天使好好相处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走在路上，有个人惊讶地对宁普凡说：「你的洋娃娃好像在哭，这是仿真形的吗？你在哪里买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逼真的。」


    宁普凡干笑几下：「你看错了吧，洋娃娃怎么会哭？」


    「不会呀，我明明看到……」那个人还在困惑中，宁普凡已经一溜烟地跑远了。


    总算回到了家，迪拉贝尔哭了一场之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窘事，抱了一颗核桃飞到宁普凡面前：「我要吃这个，你把它敲开。」


    宁普凡用核桃夹子把核桃夹碎，将最大的一颗核桃肉放进自己的嘴里，迪拉贝尔眼巴巴地看着他：「我要吃最大的。」


    「我帮你嚼碎了然后喂你吃。」宁普凡故意张开嘴。


    「真恶心！」迪拉贝尔气呼呼地把别的核桃肉全部挪到自己面前用手圈住，免得又被宁普凡抢走。


    为了避免再睡到面包里，迪拉贝尔早早地就洗完澡换上小睡衣，在床上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宁普凡也很快地进入了梦乡，自从迪拉贝尔从天而降来到他家，一向精力充沛的他时常会觉得精疲力竭。


    半夜，宁普凡被迪拉贝尔扯着耳朵吵醒了。


    「我饿了。」迪拉贝尔说。


    「忍一忍吧……」宁普凡迷迷糊糊地说，懒得起床。


    迪拉贝尔一脚踢在他脸上，「你虐待我！不给我东西吃！」


    「真受不了你……」宁普凡伸出食指按住迪拉贝尔的肚子，将他按在床上，「你这个任性的小家伙，我看我先把你当宵夜吃好了。」


    说着，他就凑过嘴去。


    迪拉贝尔吓得缩起身子，「不要，呜……」


    嘴唇贴在迪拉贝尔小小的脸蛋上，宁普凡忍不住解开那袖珍的睡衣，迪拉尔的身体完全展露在面前。


    此时的迪拉贝尔就像通透的白玉雕刻成的小工艺品，柔弱地躺在那里，「……你看到了，我一点都不胖，不好吃……」


    宁普凡拼命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是呀，我不太喜欢啃骨头，看来还是先把你喂胖了再说。」


    说着，他起身拿来了一块芝士蛋糕。迪拉贝尔心里害怕，又舍不得美食，便抽抽咯嗒地坐在枕头上吃东西，吃了一床的蛋糕屑。宁普凡看着他，心里想，如果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在人间，其实也不错。


    清晨的时候，宁普凡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他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顿时睡意全无。只见怀里躺着一个未着寸缕的男生。不用问，宁普凡也知道肯定是迪拉贝尔变大了。从今以后，迪拉贝尔就不能任由他欺负了，还真有点可惜──


    迪拉贝尔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依然能够看得出他是如此的美丽。他洁白温软的脸颊贴着宁普凡的胸口，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宁普凡情不自禁地把手轻轻放在迪拉贝尔的腰上，腰身柔软有弹性，皮肤滑腻得似乎能将他的手指吸进去。他将手慢慢地下移，放在那柔嫩的浑圆上。怀里的人稍稍动了动，手下未被别人触碰过的领地也轻抖了一下，似乎在对陌生人的踏足感到好奇。


    宁普凡倒吸了一口凉气，魔王大人怎么可以把这样大的一个诱惑放在他的面前？他不是圣人，不是那么禁得起诱惑。


    天神悠闲地喝着香槟酒：「魔王最大的爱好，就是带着可爱的笑容，派发有毒的糖果。」


    魔王瞅瞅他，「你不是向我宣战了吗？怎么还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的？」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


    小心地换了一个姿势，宁普凡将迪拉贝尔压在身下，「宝贝，我们一起留在人间好不好？」


    迪拉贝尔睡觉一向是雷打不动的，在他的梦里，他依然睡在天界安静的花园里，不会有人打扰。所以，直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刺穿了全身，他惊醒过来。


    宁普凡在他身上律动着，表情极其怪异。迪拉贝尔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知：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他钉住了，动弹不得，而且又痛又麻痒，也许是魔鬼一种的惩罚，迪拉贝尔恐慌地扭动了几下，想要挣脱他，却只是让他更加深入。


    想起昨晚，宁普凡也是这样，脱掉他的衣服，看着他的身体，一脸很有食欲的表情。可是昨晚的自己太小，他才没兴趣。今天，自己偏偏已经长大了。


    「不要吃我……」迪拉贝尔低低地哭泣起来，哭泣时的颤抖给宁普凡更添了刺激。


    「别怕，没事的。」宁普凡喘着气说：「我不会吃你，只想和你这样永远在一起。」


    「可是……很难受……」但又不是痛苦，只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所以迪拉贝尔只能将它形容为「难受」。不过这种感觉似乎随时在变化，变化成各式各样说不清楚的曼妙的滋味，身体酥得快要融化似的，只能任由宁普凡为所欲为。


    「宝贝，现在你是我的了……」宁普凡一边激荡着，一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你的？我会变成魔鬼吗？」迪拉贝尔说得很小声，宁普凡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在宁普凡的怀里，迪拉贝尔头晕目眩，好像被折断了羽翼正在坠落，渐渐地要坠向深不见底的地方去。他很害怕，想要快些结束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同时又莫名地新奇，想继续去感受那不时变化着的感觉。这种矛盾让他害怕，他觉得自已变成了一个懦弱的天使。可是很快在一道白光中，他再也无法去思想。天地万物似乎都在一瞬间飞走，世界上只剩下他与宁普凡彼此的拥抱与温度。


    当他的思绪重新回到人间时，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他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身体是麻木的，好像没有了力气一样，被宁普凡吃掉了吗？他竭力举起手伸到眼前看看，还在看来宁普凡并没有伤害他，只是为什么身体稍微动一动就极为酸痛？


    「我的宝贝天使……」宁普凡温柔地把他搂进怀里，迪拉贝尔酥软地靠着他的胸膛，竟开始有些依赖宁普凡宽大坚实的怀抱。


    「为什么我这么累？是身体变大消耗了能量吗？」迪拉贝尔轻轻地问。


    宁普凡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有无声地抱紧迪拉贝尔。就算有人会指责他的手段卑鄙，他也不在乎，他只想让迪拉贝尔属于他，永永远远──


    ***


    洗完澡，宁普凡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淡蓝色的休闲服放在床上，自己去客厅看电视了。


    眼看一集电视剧快播完了，屋内忽然传来迪拉贝尔的大叫声。宁普凡吓了一跳，急忙跑进卧室，只见迪拉贝尔正坐在电脑前。


    宁普凡靠近电脑显示器，上面的网页是一个专门讲述男男恋情的网站。迪拉贝尔对于上网的知识还不是很懂，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个论坛的。


    「怎么了？」宁普凡有点心虚地问。


    迪拉贝尔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宁普凡，「你这个肮脏的魔鬼，原来刚才对我做了那种事情！你太恶心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碰我？」


    宁普凡没想到，迪拉贝尔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倒是挺快的。他怔在那里，迪拉贝尔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击打在他的心上，心都快要碎了──


    迪拉贝尔咬咬嘴唇，双眼潮湿了，推开宁普凡便向外走去。


    宁普凡急忙拉住他：「你去哪？你一个人外出会迷路的。」


    「用不着你假惺惺！」迪拉贝尔打掉他的手，自己真是太傻了，差一点就以为宁普凡对他很好。他现在好想把宁普凡吃掉，可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把魔鬼吃下去，味道会好吗？


    看宁普凡每次上街都挺轻松的，人间应该没什么可怕的。可是迪拉贝尔走了很长时间，肚子有点饿了，早知道就应该吃得饱饱的才出门。他身无分文，什么都买不了。人间的每一样东西都要用钱去换，真是麻烦。不像在天界，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不知不觉间，迪拉贝尔走到了一条非常热闹的大街上，街边站着许多年轻女子，全都浓装艳抹，露着暧昧的笑容。迪拉贝尔有点不解，怎么这里在乘凉的女人这么多？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到他身边，对着他直笑：「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


    「真的吗？谢谢。」迪拉贝尔眉开眼笑，虽然他并不是小姐，不过长得漂亮是事实。人类还是挺有眼光的，不像那个宁普凡老说他长得丑。


    「小姐，你要多少钱？」中年男人殷勤地询问。


    迪拉贝尔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要给我钱？你怎么知道我现在需要钱？」


    中年男人拿出厚厚一叠钞票：「这些钱够吗？如果不够，我还可以给的更多。」


    这个人类可真好啊，原来并不是只有宁普凡才会白给他钱花，迪拉贝尔非常感动：「真的给我吗？你是不是也要我帮你的忙？」


    「我们找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好好聊聊天，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中年男人伸手想来拉迪拉贝尔的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忽然凭空伸出来一只手将那只肥手给打掉了。迪拉贝尔转过身，看到宁普凡正沉着脸站在他身后。


    中年男人一愣：「怎么？你也看上他了？先来后到，等我先……」


    宁普凡一拳打断他的话，当场将他打倒在地痛得直哼哼。


    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宁普凡拉着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迪拉贝尔走了。


    迪拉贝尔怎么都不明白宁普凡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你怎么了？为什么打他？」


    「你这个白痴，快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宁普凡的口气不善，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愤怒。


    迪拉贝尔深思了半晌，犹豫着问宁普凡：「那个人是不是知道我是天使，想把我抓去解剖？就像电影里的科学怪人？」


    宁普凡叹一口气：「算了，这件事别再提了，总之以后你不要随便理睬陌生人。」


    迪拉贝尔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教训我？谁要你来管我的事？」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要是真被人占了便宜，到时候你就算哭也来不及。」


    迪拉贝尔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我的便宜早被你占尽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得义正严辞的。」


    「我……」宁普凡被说得心虚起来，「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宁普凡与他对望着，深黑的眼眸里慢慢地泛出紫色来：「你……真的想知道吗？因为……我爱你。」


    迪拉贝尔吃了一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天使与魔鬼相爱会很惨的……」


    「我不觉得有什么惨的，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留在人间。你呢？你愿意吗？」


    迪拉贝尔回答不出，宁普凡认真的表白太突如其来，他来不及思考要不要接受。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对感情的感受完全是一张白纸，根本不知要如何去应对。


    宁普凡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他拍拍迪拉贝尔的肩膀：「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我和你开玩笑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宁普凡这样说，迪拉贝尔更加地不开心。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宁普凡小心地问。


    「不但生你的气，而且还讨厌你，恨你！」迪拉贝尔咬牙切齿，「如果你想赎罪的话，就快带我去吃饭。」


    他不想再去想那么多，就算想也想不出结果。反正现在，他必须得留在宁普凡身边。


    走进路边的火锅店，他们叫了一个鸳鸯火锅，一半是红艳艳的麻辣红汤，一半是清淡的海鲜白汤。放进了羊肉卷和鸭血、黑鱼片等，然后看着它们慢慢地从汤跻浮上来，变成诱人可口的颜色，迪拉贝尔立刻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块朵颐起来。虽然店里开了充足的冷空调，但他还是吃得满头都是汗。


    宁普凡在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讨好地说：「迪拉贝尔，一会儿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现在影院在播美国的卡通片《加菲猫》，就是我家毛巾上的那只胖猫。它本来是一个漫画里的主角，电影里的猫是用电脑设计出来的。」


    「嗯，那只猫好可爱的，我喜欢。」有东西可吃，迪拉贝尔已经淡忘了刚才的事情。


    「以后我买一只玩具加菲猫给你好不好？」听说迪拉贝尔喜欢，宁普凡马上热情地说。


    迪拉贝尔眨着金色的大眼睛点头道：「好，谢谢你。」


    宁普凡心想，不哭不骂人时的迪拉贝尔实在太迷人了，难怪以前和别的魔鬼聊天，很多魔鬼都说想找个天使做女朋友。


    等终于去看电影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场，加映了一部动画片《美女与野兽》，很经典的老片子，不管是音乐还是画面都非常精美，看得迪拉贝尔凝气屏神，眼睛一眨不眨。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周很安静，夜空中有几粒星星在闪烁，微热的风带着花的芬芳扑面而来，是一个很美好的夏日。


    「《美女与野兽》好看吗？如果你是美女，你会不会爱上野兽？」宁普凡问。


    迪拉贝尔侧着头沉思：「也许会吧，那个故事真的好美好浪漫，看了好感动。野兽对美女那么好，就算是野兽也没什么。」


    宁普凡心中掠过一丝甜意，不再说话，继续与迪拉贝尔肩并肩地走在街上，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穿着睡衣走出浴室，迪拉贝尔看到宁普凡已经躺进了被窝。他马上过去把宁普凡拖起来，「我要睡床。」


    「没有不让你睡啊，一起睡。」宁普凡大方地掀开一半被窝。


    迪拉贝尔的脸一下子通红，「你这个大色鬼，别再想占我便宜，我不会和你一起睡的！」


    「可是我们家只有一张床。」


    「你可以睡在浴缸里。」


    「为什么你不睡浴缸？」宁普凡也不退让。


    「我是天使，怎么可以睡浴缸？」


    「天使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口就吃掉你。」宁普凡最不喜欢听迪拉贝尔把「天使」的身份挂在嘴边，故意吓唬他。


    迪拉贝尔又开始掉泪珠子：「让你睡床就让你睡，为什么要吃我？」


    他捧了日记本到客厅里去，在日记中好好地痛骂了宁普凡一顿，然后才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里，迪拉贝尔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宁普凡抱到了床上。藉着米黄色的睡灯，迪拉贝尔细细地打量着宁普凡的脸，忽然发现，宁普凡真的蛮帅的。他冲着宁普凡偷偷做了个鬼脸，继续安心地躺在宁普凡的怀里。


    不防宁普凡一个翻身，大半个身子都压到了迪拉贝尔身上。迪拉贝尔皱皱眉头，轻轻扯扯宁普凡的耳朵，「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宁普凡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迪拉贝尔轻轻地叹口气，算了，反正大大的便宜都被宁普凡占过了。这个小小的便宜，就不与他计较了。

 第四章

    转眼间开学的时间到了，迪拉贝尔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庆祝自己总算摆脱了宁普凡的魔爪。他来人间时两手空空，不过自从住进宁普凡家后买了很多东西，竟然塞满了两个行李箱。


    「我的天使袍呢？我变大了之后应该也跟着变大了。」


    「没看到，上次变得那么小，谁还记得扔哪里了。」


    「把天使袍弄丢了天神大人会骂我的。」


    「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不然怎么会现在才想起来要找？」宁普凡把行李放到他新买的敞篷越野车上。


    「我只是忘记了嘛。」迪拉贝尔怕天神真的骂他，坐在车上哭起来。可是再怎么哭也无济于事，反正他现在也不回天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驾驶上来：「开车好像很好玩，我也想学，你教我好不好？」


    「我会开车就行了，我会接送你的。」宁普凡从后视镜里欣赏自己开车的潇洒形象。


    迪拉贝尔白他一眼：「哼，不教就不教，有什么了不起？像我这么漂亮的，到了学校里肯定会有很多人类争着教我学车。」


    「当然会有很多人愿意喽，教学车要手把着手的教。」宁普凡坏心眼地去摸迪拉贝尔的手：「有谁不想吃豆腐？」


    迪拉贝尔触电似的把手缩回来：「那我还是不学了。」


    宁普凡偷笑，真是天真的天使。


    到了诚至艺术学院，帮迪拉贝尔把行李送到宿舍，宁普凡大叫不公平：「为什么留学生宿舍比普通学生的宿舍好这么多？」


    「听说留学生还有专门的餐厅，比普通学生的餐厅好吃。」迪拉贝尔得意洋洋。


    「魔王大人为什么不把我设计成留学生？我也像外国人呀，看我的眼睛是紫色的。」


    迪拉贝尔凑过去看了半天：「不明显，只有一点点紫，远看还是像黑色的。听说魔鬼之中眼睛越紫的越坏，是不是真的？」


    「魔王大人就是纯粹的紫瞳，可是他很好啊，从来不伤害人类。」


    「那倒也是，你的眼睛虽然比较黑，但也不是个好魔鬼。」


    「……」宁普凡懒得和他抬杠，帮他把行李放好：「我回自己宿舍，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别忘了，在这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天使很快就会交到很多好朋友，不用麻烦你。」迪拉贝尔吹嘘道。


    「别人对你好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你要小心别被人骗。尤其是离那些对你很亲热的男生远一点，如果他们要与你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你一定要拒绝。」


    「为什么？我不是经常和你待在一个房间里？」


    「总之你自己小心。」宁普凡闷闷不乐地走了。


    事实上，宁普凡多虑了，男生们对迪拉贝尔并没有兴趣，反倒是那些女生，几乎一整天都围在迪拉贝尔身边说个不停。


    「迪拉贝尔，你是哪个国家的？毕业后你打算回国还是留在这里工作？」


    「你的中文可说得真好啊，你学了几年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忽然听到有人大吼一声：「别吵了，烦不烦？一个个都像个花痴似的，没见过男生吗？别影响我的心情！」


    喧闹的女生们马上灰溜溜地散开了，迪拉贝尔有些惊讶地看看说话的人。那个男生坐在最后面一排，长得倒是很好看，可是居然在课堂上大模大样地抽烟，看来是个很有个性的人。


    迪拉贝尔最喜欢了解有个性的人类了，马上跑到最后一排在他旁边坐下：「你好酷啊，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


    男生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了他片刻：「你在和我说话？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可怕？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迪拉贝尔安慰他。


    男生向上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这时老师走进来，于是他没有再说话。


    老师点名的时候，迪拉贝尔知道了这个男生名叫沈义韦。听别的女生说，他没什么朋友，也没听说有什么亲人在身边。迪拉贝尔觉得沈义韦实在是个非常可怜的人类，如果可以，他很愿意给沈义韦一些帮助，可惜沈义韦的态度似乎总是在拒绝别人的接近。


    吃午饭的时候，迪拉贝尔把这件事告诉了宁普凡，宁普凡不以为然：「每个人类都有自己烦恼的事情，你哪管得了那么多？别忘了你要守护的可是我。」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要有力量去帮的，我都会帮。」


    「反正我可不喜欢人类，最好他们都能离我远远的。」说这话时正好宁普凡的两个女同学走进食堂，对着他嫣然一笑，宁普凡打了个冷颤：「看，多无聊。」


    「你的态度倒是和沈义韦挺像的，他是个别扭的人类，你是个别扭的魔鬼。」


    宁普凡本来想再和他争论几句，可是转念一想，坏笑了几下，用手点了点迪拉贝尔的餐盘，青菜忽然变成了大青虫。迪拉贝尔尖叫了一声，大力地把餐盘扔了出去，然后飞快地跑出了食堂。


    宁普凡得意地哈哈大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他。他四下一看，只见沈义韦正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盯着他。沈义韦的目光很诡异，似乎看穿了什么，又似乎在鄙视着什么。宁普凡有些诧异地回望着沈义韦，可是沈义韦立刻把头转开了。


    人类实在是很复杂的生物，总是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不过宁普凡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人类的言行，他来人间有自己的目标，与此无关的事情统统不感兴趣。


    就像电脑游戏一样，宁普凡决定进入娱乐圈先从酒吧驻唱做起。然后争取在某个歌唱比赛中得个奖，找份给名歌星伴奏或者合音的工作，等他混熟了那个圈子也许就会有伯乐发现他这匹千里马。


    听说最近有一家酒吧招歌手，他决定去试一试。


    酒吧的门是一整扇的彩色玻璃门，乌檀木的门框上雕刻着古典的花纹。一进门是一个乌檀木的屏风，四壁墙上画着抽象画，色彩缤纷。桌椅包括吧台也都是乌缪木的，不过做的很现代，线条简洁。在最角落的地方有一棵许愿树，顾客可以把自己的心愿写在小布条上，然后挂在树上。有些人就把情话写下来挂在上面，做一个浪漫的表白。


    宁普凡说明来意后，酒吧老板懒懒地打量他，将烟头按进烟灰缸：「今晚你在这里试演一场，没有报酬，如果顾客反应好我就聘用你。」


    站在半圆形的舞台上，宁普凡环顾四周，一对对情侣安静地对坐着，有些在小声地聊天，也有些举动比较亲密。


    宁普凡坐下后，专心地弹着吉它唱起歌来：


    「让我们玩个时空倒转的游戏，换个方式看结局能否不同。」


    我唤醒回忆，面对往事你无法不露声色。


    我改变自己，如此美好你无法无动于衷。


    「让我们玩个彼此试探的游戏，寻找那份爱还在不在。」


    如果我仍有勇气，愿随你到天涯海角飞翔。


    如果你偶尔寂寞，收留我天长地久的真心。


    「让我们玩个心灵相通的游戏，肯定你依然爱我，比过去更爱我。」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顾着干自己的事，可是低沉忧伤的歌声和感人的歌词很快引起了注意，很多人都专心致志地听起歌来，有些人还听得入了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且持续了大约有五分钟之久。老板高兴地连连拍自己的大腿，马上将他请进了办公室：「观众们都很喜欢你，希望明天还能听到你的歌声，以后你就在我这工作吧。」


    老板给的报酬不高，不过宁普凡并不在乎。反正他在人间的花费都由魔王负担，所以并不缺钱用。


    迪拉贝尔知道后非常羡慕：「我也要去打工，自己赚钱，不再随便用你们魔鬼的钱。」


    「呵呵，真有志气啊。不过你来人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来帮助我的，请问你都帮了我哪些忙？」


    「最近太热了嘛，太阳好大，等凉快一点了以后我就帮你想点子，我可是很聪明的天使哦。」


    宁普凡伸手就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我才不会真的指望你。」


    「哎哟，好痛！」迪拉贝尔揉揉屁股，打了个哈欠，幸福地去与周公约会了。


    宁普凡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毫无戒心地在自己面前睡去，那张精致的面孔是如此完美，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吻那粉红色的嘴唇，温暖而带着清甜的感觉让他留恋。然而一抬头，他仿佛便能看到苍凉的现实。他们不是《美女与野兽》的主角，现实中不会有童话上演。如果一个魔鬼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天使，那么他注定会万劫不复。


    ***


    一整晚，宁普凡都唱着幽怨的情歌，谁都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好心情低落，而且很可能是与感情有关，整个酒吧的气氛似乎也随之一同变得低迷起来。


    一曲终了，宁普凡正要去后台休息，忽然酒吧老板兴冲冲地跑来找他：「宁普凡，你知道达纱唱片公司的老板袁艳琴吗？」


    宁普凡对各家唱片公司早已做过深入的了解，袁艳琴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她的母亲与父亲离婚后一手创建了达纱房地产公司。袁艳琴由母亲抚养，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不免有些娇生惯养，还一心想成为女歌星，为了学音乐花了许多钱。她的母亲希望她能继承家族事业，认为音乐是不务正业的所为，恨铁不成钢，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要她学会独立自主。袁艳琴在外面过了几个月，感受了世态炎凉，为了生存，她只好放弃了梦想，学着像母亲那样去做生意赚钱。后来她终于如母亲所愿，成为一名成功的女强人。


    宁普凡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他提起这个人，只见老板兴奋地告诉他：「袁艳琴听了你的歌，很欣赏你，想找你谈谈，很有可能会为你出唱片。」


    真没想到，幸运来得如此之快，一切竟然比预计的顺利得多。


    袁艳琴虽然快四十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穿了一件灰色的连衣裙，脖子上系着嫩黄色的真丝小方巾。唱片公司只是她的副业，她说她欣赏为了梦想而奋斗的年轻人，她会帮助他们圆梦。所以她不但会给宁普凡出一张唱片，还会尽量把他捧红。


    「虽然我现在有的是钱，但我的年华老去，再也不可能实现做歌星的梦想，母亲以为我终于成材成器，她却不知道，不管我赚多少钱心里都不曾有过一丝快乐，我不希望别的年轻人再像我一样抱憾终生。」袁艳琴打量着宁普凡：「你长得这么完美，歌又唱得好，将来一定会很红。」


    宁普凡有些心虚，在人间当歌星，对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游戏。可是他能够轻易做到的这件事，却是袁艳琴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人生还真是复杂。


    第二天去达纱唱片公司签了约，宁普凡便跑回学校，想把这个消息尽早告诉迪拉贝尔。


    冲进校门的时候，迪拉贝尔正迎面走来。他坏坏一笑，伸出一条腿来拦宁普凡，要不是宁普凡停得及时，早摔个狗啃泥了。


    迪拉贝尔笑咪咪地问他：「买不买圣诞卡片？大家一起合买就能到文具市场要个批发价，当然了，我会从中收一点劳务费。」


    「我从来不过耶诞节。」


    「你现在生活在人间，就应该入乡随俗。不然的话，大家都过耶诞节只有你不过，不是显得很格格不人？」


    宁普凡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可是现在还有人送圣诞卡吗？发个电子邮件或者手机短信不就行了？」


    「你不觉得亲手写上祝福，再贴上邮票，更加浪漫？」


    宁普凡对浪漫不感兴趣，不过有几个在外地的魔鬼与他关系还不错，可以考虑寄圣诞卡给他们，就当愚人节玩笑好了，大约算了算：「行，我要十张。」


    「你大帅哥人缘这么好，十张哪够？五十张吧。」迪拉贝尔不由分说就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然后伸出手：「拿钱。」


    宁普凡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大钞：「找我零钱。」


    迪拉贝尔一把抢过来：「不找了，要是你觉得自己的字写得太难看或者文笔不够好，我还可以代写贺卡，就当是代写费好了。」


    宁普凡伸手指了指学校对面的银行：「运钞车刚刚来过，你怎么不直接去抢银行？」


    迪拉贝尔充耳不闻：「你刚才去哪了？是不是跷课了？」


    宁普凡这才想起来要把好消息告诉他，听他说了突如其来的好运之后，迪拉贝尔表示怀疑：「你会不会被人骗了呀？说不定他们会强迫你拍裸照，或者让你去拍三级片，还可能把你卖到泰国当人妖。」


    「我可没有被害妄想症，我绝对相信，只要是听过我的歌的人，都会爱上我。」宁普凡自鸣得意地说：「为了庆祝，我请你吃饭吧。」


    「我可是为你好。不过既然你自己都不担心，我也不白操心了，我想吃炭烧牛排。」迪拉贝尔拍拍肚子，正好饿了。


    干净雅致的西餐厅里，宁普凡与迪拉贝尔面对面地坐着，中间的小圆桌上点了一支粉色的腊烛。暧昧的气氛让宁普凡有点尴尬，幸好粗神经的迪拉贝尔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宁普凡，你认识多少天使？」


    「见过几个，比较熟悉的就只有你一个。」


    「你对天使的印象怎么样？」


    「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头发和眼睛像黄金，身体像乳酪，大多数魔鬼看到天使都会有想把你们吃掉或者卖掉的冲动。」


    「……」早知道就不问了。


    「你呢？你见过几个魔鬼？对魔鬼的印象是什么？」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魔鬼，为什么你没有尖锐的长角和黑色的双翼？」


    宁普凡笑起来：「你平时不是也把翅膀收起来？一旦把角和羽翼露出来，我的力量就会扩大无数倍，控制不当可能会伤害到人类。」


    「听起来你好像真的是一个好魔鬼……」


    「那当然，是不是有一点开始喜欢我了？」


    「哼，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你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魔鬼都很狡猾。」


    「真是佩服你的想像力……」


    烛光下，宁普凡看着迪拉贝尔有些恍惚，店堂里的音响里正在唱着张宇的歌：「都是月亮惹的祸，才让我刹那之间想要与你到白头……」


    不知为什么，宁普凡忽然想，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一天？回忆起这一天来又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回学校时经过一家万人体育馆，迪拉贝尔说：「宁普凡，说不定将来你会在这里举办演唱会哦。」


    宁普凡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飘在风里面，像夜色一样充满梦幻色彩。于是宁普凡高声对他说：「迪拉贝尔，将来就算有几万个人来听我的演唱会，我也只为你一个人唱好不好？」


    「如果我坐在那几万个人中间，你能够找得到我吗？」


    「一定可以的，就算你到天涯海角，在几百万的人群中，我也会找到你。」晚风吹乱了宁普凡的头发，迪拉贝尔望着他站在夜空下的修长背影，忽然冲动地从后面抱住他。


    「唔，有点冷，这样暖和点。」迪拉贝尔找借口说。


    宁普凡没有吭声，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可以在刹那看到天荒地老。


    ***


    耶诞节的时候，迪拉贝尔正在教室里打瞌睡，忽然有个女生很兴奋地跑来：「迪拉贝尔，精品店送礼物来了。」


    「啊？」迪拉贝尔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忽然看到一个穿着写有某精品店店名的服装的男子走过来，手上抱着一只硕大的加菲猫。


    「请问你是迪拉贝尔吗？这是你的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上你签收。」那人将送货签收单交给他。


    迪拉贝尔一边签名一边问：「这是谁送的？」


    「对不起，我们要为客人保密。」


    其实就算不说迪拉贝尔也知道是谁送的，没想到宁普凡还记着这件事。这只加菲猫可真是够大的，有迪拉贝尔的半身高。迪拉贝尔把它放在身边的座位上，引来了全班同学羡慕的眼光：「迪拉贝尔，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才没有。」


    「那一定是有女生暗恋你，看来你的魅力要比宁普凡还大一点哦，都没人送他这么大的礼物。」


    「宁普凡有魅力吗？」迪拉贝尔皱起眉头。


    好几个女生开始变得更加兴奋，「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比宁普凡更完美的男生了，如果他肯做我的男朋友我肯定会开心得疯掉的。听说现在有唱片公司找他出唱片，相信他一定可以成为天王巨星。」


    「你们人类的眼光可真奇怪，那个宁普凡真的有这么好吗？」


    「哈哈，迪拉贝尔你说得好有意思，难道你不是人类，而是外星人？」


    「……」迪拉贝尔扁扁嘴。


    晚上，迪拉贝尔抱着加菲猫睡觉，猫咪毛绒绒软绵绵的，抱在怀里好舒服。


    第二天，宁普凡遇到迪拉贝尔，问他：「喜欢那只加菲猫吗？」


    「还行。」


    见他表情平淡，宁普凡很失望。


    最近几个双休日，宁普凡都在唱片公司接受专业训练。袁艳琴决定寒假里为他录制唱片，这期间，他写了好几首歌让制作人选歌，他要成为有实力的偶像明星，唱作俱佳，袁艳琴对他很有信心。


    「宁普凡，寒假里你可能会很忙，我帮你找一个助理吧，打理你的一切琐碎杂务。或者你有什么好朋友，也可以找他们帮忙，我会付工资的。」


    宁普凡马上想到迪拉贝尔，他到人间本来就是来帮他的，怎么可以整天无所事事？


    「我想找一个朋友当我的助理，他是外国人。」宁普凡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迪拉贝尔究竟一直谎称自己是哪国人，他实在想不出哪一个国家的人眼睛是金黄色的。


    袁艳琴的脸色变了变：「是女生吗？」


    「不是，是男生。」


    袁艳琴松了一口气，「宁普凡，你要记得，你现在还是新人，绝对不能有女朋友。要是那些少女们对你没有了幻想，也就不会来崇拜你。」


    「我没打算找女朋友。」宁普凡有点自暴自弃地说，反正天使是不会爱上魔鬼的。


    「那就好。」袁艳琴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五章

    最后一门考试终于结束了，宁普凡很快地就完成了试卷，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不过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检查了很长时间，与大多数人差不多时间交卷。出了教室门听到有同学惨叫一声，趴在地上捶水泥地：「我把小抄纸夹在试卷里一起交上去了！」


    人类可真是有意思的动物，怎么会发明考试这样一种无聊的东西？比如他们魔鬼，从来用不着考试，还是比人类强得多。


    走到迪拉贝尔的宿舍里，宁普凡看到他送的加菲猫被重视地放在床上，发现迪拉贝尔其实并不像口里说的那样轻视他。


    他的心情一下子很好：「宝贝，你的行李整理好了吗？」


    「还没有，你帮我整理吧。」迪拉贝尔正在吃巧克力。


    宁普凡整理行李的时候，发现迪拉贝尔的床头有一大堆巧克力，他挑挑眉头：「巧克力是你买的？」


    「不是，是同学送的。她们都对我很好，送我巧克力，还希望我在寒假的时候别忘了她们。」


    宁普凡眯起眼睛：「是哪位同学这么友爱？」


    迪拉贝尔警惕地把巧克力全放进小包里：「干什么问这么多？你是不是嫉妒我有这么多巧克力？」


    「嫉妒？你以为没有人送我吗？可是全都被我拒绝了。」宁普凡忿忿不平起来。


    「为什么拒绝？你不喜欢吃可以送给我吃呀。」迪拉贝尔一脸懊恼地说。


    「你别只顾着吃，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忙着录唱片，今晚我是在酒吧最后一次唱歌，你一定要来。」


    晚上，许多客人都来与宁普凡道别，酒吧的生意特别好，座无虚席。演出前，宁普凡去洗了一下手。


    为了省钱，这家酒吧和后面的舞厅合用一间洗手间。宁普凡洗完手后，用纸巾擦干。这时沈义韦也走进来，在外面一个洗手池处俯下头去洗脸。这个洗手间很小，仅容两个人并肩行走，沈义韦弯下腰洗脸，占的空间大了一点，把路给挡住了。偏偏他们两个人的体积都比较大，宁普凡只好耐心地等他洗完脸再走出去。


    抬起头来，沈义韦发现宁普凡还在旁边，非常不耐烦：「你在看什么？」


    宁普凡皱皱眉：「我只是在等你让路。」


    可是沈义韦并没有动弹，还把双手环在胸前故意挡着宁普凡的路：「你和迪拉贝尔是不是同性恋啊？」


    「这关你什么事？」宁普凡并不打算否认，不过也觉得没有对沈义韦承认的必要。


    「我知道你很有钱，还买礼物送给迪拉贝尔，不过这并不表示你就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宁普凡正想问个清楚，迪拉贝尔冲进来：「宁普凡，你在干什么？轮到你上台了！」


    迪拉贝尔将宁普凡推出去，又转头看看沈义韦：「沈义韦？你也是来听宁普凡唱歌的？」


    「当然不是。」沈义韦满脸的嫌恶：「我是来跳舞的。」


    「跳舞？这里可以跳舞吗？」


    「当然，你喜欢跳舞吗？跟我来，我会让你体会到极大的快乐，忘记所有烦恼。」


    见一向阴沉的沈义韦忽然变得这么热情，迪拉贝尔不好意思拒绝。穿过狭长阴暗的走道，迪拉贝尔跟着沈义韦来到舞厅。舞厅不大，挤满了年轻人。音乐声震耳欲聋，闪光灯非常刺眼，昏暗的灯光下，起舞的人群如同鬼魅，嘴里还叼着香烟，搞得乌烟瘴气的。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high？」沈义韦大力蹦跳着问。


    迪拉贝尔连连摇头：「这里的空气太污浊，我透不过气来了，我想出去。」


    「没想到你的身体这么虚弱。既然你不喜欢，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好玩的。」


    说着沈义韦就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到室外，迪拉贝尔大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生走过来。他们和沈义韦窃窃私语了几句，然后交给沈义韦一包白色的东西，就走开了。


    迪拉贝尔好奇地看着沈义韦手里的东西，沈义韦朝他笑笑：「这是人类的一项伟大的发明，可以让人成仙。」


    「真的吗？」迪拉贝尔从来没听说过人间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这是什么？」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是毒品。也有人称它们迷幻药或者兴奋剂，我觉得这两种称呼比较贴切。」


    「你怎么可以吸毒？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糟蹋自己？」迪拉贝尔总算明白过来了，他绝对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人类吸食毒品自甘堕落。


    沈义韦冷笑一下：「反正也不会有人关心我，我怎么糟蹋自己都是我的事。」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就很关心你呀。」


    「你？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沈义韦斜着眼睛瞟他。


    「我是你的同学，也是你的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不可以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了你，但是说出来也许会舒服一点。」


    沈义韦恢复了冷漠：「没有谁帮得了我，我的一生都充满了失败，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自己。」


    「你太悲观了，你的人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有很多美好的理想等着你去实现。」


    沈义韦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我的理想？我对我的理想已经麻木了，我怀疑它有没有实现的可能。当然了，除非你真的愿意帮助我……」


    迪拉贝尔正想问个清楚要怎么样才能帮助他，宁普凡一脸不高兴地走过来：「迪拉贝尔，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听我唱歌？」


    「你已经唱完了？」迪拉贝尔转头去看沈义韦，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走得还真快。


    「我还没唱，我想要你听我唱。」宁普凡这样说时有点腼腆，但很快又生起气来：「你知不知道整个酒吧的人都因为你要等这么长时间。」


    「我现在就去，别生气了。」


    迪拉贝尔和宁普凡走进酒吧，心里却还在为沈义韦刚才一番话疑惑。沈义韦似乎话中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不过他很快就沉溺到宁普凡的歌声之中，暂时忘却了沈义韦。


    宁普凡今天唱的是他最新写的歌：「如静静的小河，温柔地向前流淌。说不出口的愿望，沉淀心底，凝成痛。你是我的痛苦，最幸福的痛苦。


    如默默的小河，深情地向前流淌。说不出口的愿望，纠缠心底，成牵绊。你是我的牵绊，最幸福的牵绊。


    静静默默陪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没有说出口的愿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美丽。你是我的幸福，最真实的幸福。」


    动人的歌声飘荡在酒吧里，每一个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在那一刻，迪拉贝尔忽然发现宁普凡的歌声仿佛拥有魔力，此时的他看起来光辉灿烂，如此迷人。实在是吓了迪拉贝尔一跳，真没想到歌声竟能如此大的魅力。又也许，宁普凡本来就很有魅力，只是平时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这样想着，迪拉贝尔的心跳忽然快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普凡专心致志地录歌。


    袁艳琴看着迪拉贝尔悠闲地坐在外面喝热巧克力，非常看不过去：「你不是宁普凡的助理吗？这个时候你应该泡好润喉茶在旁边等着，看到宁普凡一停下来就马上把茶端给他喝。」


    「润喉茶？那是什么东西？」迪拉贝尔不解地看看她，一边往嘴里塞薯片。


    袁艳琴白他一眼，走进录音室对宁普凡说：「我看你的助理没什么责任感，什么事都不会做。一整天了，连杯咖啡都没给你倒过，我还是给你换一个吧。」


    「不用了，他刚开始做，所以什么都不懂，以后会好的。」对宁普凡来说，时时能够看到迪拉贝尔在身边，就充满力量，胜过一天喝十几杯咖啡。再说了，录歌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辛劳，只是觉得有点麻烦。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间，虽然吃的是便当，不过歌手和助理的便当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迪拉贝尔仔细看了看宁普凡的便当，马上表示不满：「我要吃肉肉，还有炸虾。我这个不好吃，我要你这个。」


    宁普凡和他交换了便当：「今天好玩吗？」


    「不好玩，真无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录完歌，我们会去土耳其拍mv，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好好地玩了。」


    「那太好了，我一直希望有机会环游世界呢。」


    袁艳琴远远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袁艳琴非常鄙视迪拉贝尔这种肤浅无知的小男生，一看就知道没有吃过苦受过难，单纯得让人很想把他毁掉，让他也知道知道活在这个世上有多么的不容易。


    袁艳琴的生活过得并不寂寞，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帅气的男生愿意以身相许，换得投入达纱唱片公司门下的机会。可是袁艳琴知道，他们都比不上宁普凡。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宁普凡都是一个极致。说得夸张一点，简直不像一个人类，人类之中就算有如此完美的五官也肯定是整过容的。所以在酒吧里，袁艳琴一眼就看中了宁普凡。她不但要他成为她旗下的明星，而且还想要的更多。


    可惜，她看得出来，宁普凡的眼里并没有她。不过她并不担心，多年的商战，已经让地学会了掠夺。


    完成了当天的任务，宁普凡和迪拉贝尔一起走出唱片公司准备回家。刚才还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放晴，金色的阳光暖洋洋的。这里是旧城区，大多是低层建筑，高过屋顶的行道树叶子已经掉光，枝干却精神抖擞地伸展着。


    这时袁艳琴开着一辆黄色的跑车停在他们面前：「宁普凡，我有话和你说，你可不可以让你的助理先回去？」


    宁普凡看看迪拉贝尔：「你认识路吗？」


    「大概认识吧。」迪拉贝尔不是很确定。


    宁普凡不放心：「你还是叫出租车吧，告诉司机地址，他会直接把你送到家门口的。」


    迪拉贝尔到门口去叫车，宁普凡坐上袁艳琴的车子：「袁小姐，有什么事？」


    「大庭广众之下，你和你的助理拉拉扯扯的，要是被人误会怎么办？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狗仔队有多夸张，会把白的说成黑的，说不定就会把你说成同性恋，到时候你的前途就毁了。」


    「我现在又没有成名，根本没有人认识我。」


    「我培养过很多明星，比你更加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如果你真的想尽快一鸣惊人，就要按我说的去做。你还这么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


    宁普凡觉得袁艳琴说的很对，虽然他是很喜欢迪拉贝尔，可是反正他们两个寿命很长，想培养感情有的是时间。


    「袁小姐，你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宁普凡，我一直不让你交女朋友，不是要限制你，完全是为了你好。」袁艳琴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喜欢漂亮可爱的小女生，以为爱情都是很美的。不过等你长大成熟了，你就会发现，其实还不如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成功女人更加合适。」


    「成功女人？」宁普凡心想，你说的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不错，一个有钱有能力的成功女人，不但可以给你帮助，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是吗？不过我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宁普凡装胡涂。


    袁艳琴坚持不懈地旁敲侧击：「其实那些年纪大的女人年轻时也许也是个万人迷，就算是现在也不减当年的魅力，为什么你就不肯尝试一下呢？」


    「这种事不能随便尝试的……」


    迪拉贝尔可能有时候的确比较幼稚，那只是因为他在人间待的时间不长。而且宁普凡喜欢他这样，不希望看他也沾上了人间的俗气，毕竟他是一个天使，与人类是不同的。至于袁艳琴所谓的那些帮助，对于有些懦弱的人类来说也许非常重要，「娶个有钱老婆可以少奋斗十年」。但不要说宁普凡是个无所不能的魔鬼，就算他是个普通男人，他也绝不会做那么没骨气的男人。


    见宁普凡不耐烦起来，袁艳琴聪明地闭上了嘴。


    回到家里，宁普凡却发现迪拉贝尔竟然不在家，而且也没有回来过的痕迹。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心急如焚地跑出去四下寻找。


    迪拉贝尔坐着出租车本来已经到家了，可是当他下车的时候，他见到家门口有一个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漂亮女生。


    那女生对他微笑道：「你是迪拉贝尔吧？我叫许瑶姬，我是一个法师。」


    法师是有法力的人类，专门在人间抓坏魔鬼的，和天使一直是好朋友，迪拉贝尔很高兴地招呼她：「你是来找我的吗？进来坐吧。」


    「不，我不进去了，那间屋子里魔鬼的气息太浓了，我不习惯。」


    「是蘑菇的气息吧……」迪拉贝尔装傻，他怕许瑶姬对宁普凡不利。


    许瑶姬笑起来：「你放心，我知道宁普凡是好魔鬼，所以不会抓他的。不过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坏魔鬼，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听以希望你能帮功我。」


    「让我去抓魔鬼？」迪拉贝尔很紧张，他还没见过除宁普凡之外的魔鬼呢。


    许瑶姬对他的犹豫有些不解：「怎么了？抓坏魔鬼不也是天使的义务吗？据我所知，这个城市里，现在只有你一个天使，所以我才来找你。」


    「那当然。」迪拉贝尔可不想让许瑶姬知道他胆子小：「我们现在就去吧。」


    趁着现在还有一点勇气，迪拉贝尔决定赶快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如果让他多想几个晚上，一定会越想越害怕。说不定会控制不了自己逃之夭夭，那可太丢脸了，从此他在天地人三界都会成为笑柄的。


    事实上，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也许应该等宁普凡回来让他陪着他的。可是再一想，宁普凡自己就是魔鬼，又怎么会帮他去抓魔鬼？看来一切还是得靠自己。


    「那些魔鬼法力大吗？他们是不是都做过很恐怖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没和他们交过手，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其实每一个人的内心之中都会有好的和坏的一面，而在魔鬼的内心中这两面更加极端强烈。当坏的一面超越过好的一面，就会魔性大发。所以也许他们现在还没做过什么坏事，但是为了预防万一，必须让他们远离人类。」


    「这么说来，宁普凡心里也有坏的一面，他也随时会变坏？」一想到宁普凡可能会受心魔的折磨，迪拉贝尔觉得自己的心也难受起来。


    许瑶姬轻笑：「你很关心他啊，放心，他当然是好的一面比较多。」


    「哼，我才不是关心他，只是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吃掉。」迪拉贝尔嘴硬地不肯承认。


    天色暗下来，他们来到郊区的小树林。


    许瑶姬小声说：「最近他们经常在这片树林中集会，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阴谋。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包抄过去，让他们无处可逃。」


    「哦……」在迪拉贝尔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之前，许瑶姬已经先走掉了。显然许瑶姬以为天使都是很有本事的，所以并没有叮咛太多，还以为迪拉贝尔一切都能自己搞定。


    走进黑压压的树林中，周围寂静没有人声，却可以清晰地听到虫子爬过树叶的声音、小鸟啄树枝的声音，总之一切微小的声音都在这里被放大。忽然，迪拉贝尔听到有什么东西踩着地上的落叶向他走来。他浑身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会是一个魔鬼吗？他没有实战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与魔鬼打斗。而且他还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的天空被树冠挡住了，就算他展开翅膀也飞不出去，到时候想逃都逃不了。唉，早知道就不那么逞强了，至少也该先多做点防御措施，比如穿个盔甲什么的。


    正在悲叹的时候，那声音在他身边停下来。他奇怪地四下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小黑猫。小猫浑身黑亮，没有一丝杂色。它站在那里，仰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迪拉贝尔，好像要和他说话似的。


    迪拉贝尔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它柔软的小脑袋：「怎么了？猫咪，你是不是很寂寞，想要我收养你？可是我家有一个魔鬼哎，说不定他会把你吃掉的。」


    「我听到有人的声音在说话……」


    「这里会有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人声，迪拉贝尔惊吓地站起来，那只小黑猫马上跳到树丛里不见了踪影。


    几个看起来年纪和迪拉贝尔差不多的男生从树后面走出来，见到迪拉贝尔都嘻嘻笑起来：「我们的运气真不错，竟然看到了一个天使。」


    「你们是什么人？」迪拉贝尔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他是天使。


    「我们？我们是魔鬼。」一个魔鬼摸着下巴问另一个魔鬼：「你说是把他吃了，还是把他卖给有法力的魔鬼？」


    听他们的对话，迪拉贝尔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真的是魔鬼。同时也听出来，他们只不过以前是魔鬼。有些魔鬼犯了大错，魔王会把他们赶到人间。可是又怕他们伤害人类，于是会废除他们的法力。但是他们不甘心承认这样的事实，只把自己与真正的魔鬼区分成没法力的和有法力。


    迪拉贝尔有些得意，原来是对付一些没有法力的魔鬼啊，那很容易嘛。


    这时，从树林深处又传来一个声音：「抓住这个天使，别让他跑了，我有用处。」


    「想抓我？哪有这么容易？」


    迪拉贝尔纵身跃到树上，想看清楚究竟是谁在说话。只见黑暗之中有一道紫色的光穿梭而来，速度快如电光闪石。迪拉贝尔想要避开它，它却紧跟其后，时而如长绳，时而如利剑，始终跟着迪拉贝尔跑。当迪拉贝尔落到地面时，那些魔鬼就用长长的树枝来阻拦他，不让他逃脱。


    迪拉贝尔有些恼怒，他伸手将那些魔鬼手里的树枝全变成了棉花糖。可是就在他使法术的时候，那道紫光变成了一个大鸟笼的形状，从天而降将他罩在其中。


    笼子看起来只是用激光似的东西制成，可是当迪拉贝尔的手接触到上面时发现它坚硬如铁，而且又有魔力，根本无法突破。迪拉贝尔知道自己失算了，并不是所有的魔鬼都没有法力，只不过真正的高手隐藏其中没有露面罢了。不知道许瑶姬现在在哪里，真希望她能及时来救他。


    「你究竟想怎么样？」迪拉贝尔大声地斥问那个神秘的魔鬼。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愿意守护我，我就不伤害你。」


    「神经病，我才不会守护你呢。」真是个莫明其妙的魔鬼。


    「为什么？因为我是魔鬼？宁普凡不也是魔鬼，为什么你愿意守护他？」


    「我只听从天神大人的安排，如果你想要天使守护的话，你可以去找你的魔王大人帮忙呀。」


    迪拉贝尔似乎听到他叹息了一声：「我是被魔王大人遗弃的魔鬼，除了我自己谁也不会再给我什么。」


    这个魔鬼可真悲观，迪拉贝尔还以为只有像沈义韦那样的人类才会这样消沉呢。不过细听之下，这个坏魔鬼说话的语气和沈义韦还真是非常相像。不会吧……


    迪拉贝尔的背脊起了一层寒意。


    就在这时，半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恐怖的吼叫，如同原野之中发起进攻的野兽。那些魔鬼们不由地颤抖了起来，他们胆战心惊地四下寻觅声音的来处，只见在一棵大树上，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可以看到他头上长而尖利的双角，以及硕大无比的双翼。


    「那、那是谁？」有魔鬼战战兢兢地问。


    眼力好的惊惶失措地说：「是宁普凡，他的法力很高。」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半空，几个魔鬼还没有看清楚，脸上都已经多了几道血痕，全部被打翻在地。


    「不、不要伤害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偶尔来这里聚会玩乐而己。」


    魔鬼们全都失魂落魄地奔跑着逃命去了。


    出现在面前的果然是宁普凡，迪拉贝尔没想到原来宁普凡的名气这么大，而且法力好像也很大，所以那些坏魔鬼都怕他。


    「宁普凡，你怎么会在这里？」迪拉贝尔高兴地扑到他怀里，摸摸他蝙蝠似的双翼，又去抓抓他的角：「你这个样子也挺帅的嘛。」


    「我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才被我发现了你的踪迹。幸好我不是你，我还是有一点法力的。」


    听到宁普凡这样说，迪拉贝尔可不乐意了：「你可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其实当时我完全可以对付那些魔鬼。本来正打算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谁知道你突然跑了出来，害我都没有一显身手的机会。」


    「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又没有指望你对我报恩。」宁普凡无奈耸耸肩膀，看到许瑶姬走过来，便和他打招呼：「瑶姬，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迪拉贝尔给了宁普凡一个白眼，花花公子。


    许瑶姬看到迪拉贝尔的表情，捂着嘴偷笑：「抱歉，刚才没来得及马上赶过来，幸好宁普凡及时出现了。你对迪拉贝尔可真好，难怪你们俩能和睦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宁普凡伸出食指抓抓自己的睑：「可惜有的人好像很不满和我生活在一起，总把我当成恐怖的魔鬼，以为我连猫都会吃。」


    迪拉贝尔张大嘴指着他：「难道那只小黑猫就是你？」


    「是不是很可爱？你居然看不出来，不知道是我的法力太高了，还是你的法力实在太差了？」


    这下子迪拉贝尔也无话可说，许瑶姬打圆场道：「看来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去吧，只是可惜没抓到那个法力很强的。」


    「是啊，怎么会有一个法力这么强的魔鬼在人间呢？太危险了。」刚才的疑惑又回到迪拉贝尔的脑海里，他试探着问许瑶姬：「有没有可能，有魔鬼在天使的身边，可是天使却没有发现他是魔鬼？」


    「如果那个天使的法力很弱，而魔鬼的法力又比较强，当然就察觉不了。」


    迪拉贝尔更加困惑，沈义韦会不会是魔鬼呢？他察觉不了倒也不奇怪，为什么宁普凡也没有察觉呢？难道沈义韦的法力有强到那么恐怖的地步？

 第六章

    开学后，迪拉贝尔一直在悄悄地关注沈义韦。从表面上看来，他和平时没有两样，还是沉默寡言，时时表现出一种对别人敬而远之的孤傲。应该说，这一点就很像魔鬼。据迪拉贝尔所知，就算是宁普凡也并不喜欢与人类有太密切的接触。


    中午和宁普凡一起去食堂吃饭，见到沈义韦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里，迪拉贝尔指指他旁边的座位对宁普凡说：「我们坐那里吧？」


    「为什么？」宁普凡才不想离沈义韦那么近。


    「为什么不？」迪拉贝尔偏要坐在那里，宁普凡只好也板着脸在沈义韦对面坐下。


    沈义韦冷冷地瞟了他们一眼，显然不满意被打扰。如果是别的同学早就被他的冰冷吓跑了，可是迪拉贝尔却视而不见，还主动地和他打招呼：「沈义韦，你要不要喝饮料？我请你喝热柠檬茶好不好？」


    沈义韦虽然不解迪拉贝尔干什么对他这么热情，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


    迪拉贝尔对宁普凡说：「你去买柠檬茶。」


    宁普凡不满：「我不喜欢喝柠檬茶。」


    「是吗？那就只给我和沈义韦买就好了。」


    宁普凡有点气愤，为什么他要去给沈义韦买饮料？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表现得太小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饮料机那里买了两杯热柠檬茶来。


    迪拉贝尔接过柠檬茶时在茶上使了一个法术，使得杯子里的饮料里看起来游动着许多微生物。宁普凡看了皱起双眉，觉得很恶心。不过这个法术很特别，只有同样有法力的人才会产生这种幻觉，在普通人眼里，一切都没有异样。


    迪拉贝尔把这杯有幻像的柠檬茶递给沈义韦，然后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沈义韦依然是一张扑克脸，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柠檬茶：「柠檬的味道太淡了。」


    迪拉贝尔有点失望，难道自己猜错了？就算知道是幻觉，但也不可能看到这幅画面还能若无其事地喝下去。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嘛。


    回宿舍的路上，宁普凡不解地问迪拉贝尔：「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做？」


    迪拉贝尔没有留心听他的问话，他的目光正盯着校园的一个角落。一个在二楼刚油漆的工作不小心将油漆桶碰落了下来，而沈义韦正从楼下经过。然而眼见油漆桶就要掉到他头上的时候，忽然像被什么推了一把，竟然直直向旁边飞了出去。


    沈义韦果然不简单。迪拉贝尔重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宁普凡发现迪拉贝尔默不作声，便转过身来，却见他眼睛都不眨一眨地盯着沈义韦看，便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帅哥不用这么入神吧？」


    迪拉贝尔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宁普凡，冲他「嘻嘻」一笑：「哪有帅哥比得上你帅呢？」


    宁普凡的表情变得严肃：「迪拉贝尔，不要关心那些与你无关的事情。」


    「为什么？我是天使，我有我的职责所在。」迪拉贝尔不知道宁普凡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可是他并不想让他知道。毕竟那是他的同类，迪拉贝尔不希望他为难，更不希望将他陷入危险之中。


    也许是发现气氛忽然变得凝重，宁普凡开玩笑般说了句：「谁让你太好骗了，做什么事都让人不放心啊。」


    「哼，露出魔鬼的尾巴来了，你一定经常欺骗我，所以才知道我很好骗对不对？」迪拉贝尔也故意装作生气，逼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坦白承认，有没有欺骗过我？」


    「如果我承认欺骗过你，那不也就证明了你被我欺骗了，你多没面子啊。」宁普凡开玩笑道。


    「狡猾的家伙！」


    宁普凡嘿嘿笑着摸摸他的头，「别忘了过些日子就要去土耳其了，要带什么早点收拾好。」


    一想到宁普凡拍完mv就可以正式出唱片，实现梦想。到时候也许他们就要分开，从此天各一方，迪拉贝尔感到强烈的失落弥漫了心田。


    ***


    伊兹密尔是土耳其的第三大城市，距今已有五千年历史。到达的第一天，因为怕大家水土不服，所以并没有工作，大部份人都出去玩了。


    宁普凡和迪拉贝尔走在宽阔的海滨大道，不远处就是澄蓝得透出绿色的爱琴海。阳光下，它是如此平静详和。海风温暖而咸湿，海面上欢腾跳跃着凤尾、银箭等鱼类，海鸥飞掠于浪花之间。


    迪拉贝尔很兴奋地跑到海滩上，脱掉鞋子，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脚，「太好了，我要游泳！我要把自己晒成健康的橄榄色！」


    两个土耳其男人经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个还转过头来对迪拉贝尔笑了笑。迪拉贝尔扯扯宁普凡的衣袖悄悄说：「早听说上耳其的男人都特别英俊，果然是真的。」


    宁普凡哼了一声：「土耳其男人喜欢抢亲，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不过太像女生了，要小心被哪个不长眼的人看中了抢了去藏起来。」


    「我才没那么笨呢，我可以逃走啊。我有翅膀，他们可没有。」


    「大白天地在天上飞，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用导弹把你射下来，然后做解剖研究的。」


    「讨厌！」迪拉贝尔决定不再理睬这个他总是说不过的魔鬼，他脱掉衣服，只剩一条蓝色的平口小内裤。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螃蟹似的，冲进海里。


    海水的泡沫打在他睑上，如同一种温柔的抚摸。他微闭着眼睛，舒适地享受着畅游的感觉。忽然，他感觉到面前有一股阴影的压迫。是鲨鱼吗？烤鲨鱼肉的味道应该不错。飞快地张开眼睛，却看到比鲨鱼更加可怕的东西──宁普凡。宁普凡也仅着一条短裤，那不用晒就已经非常健康的肤色，让海边各国的女游客都情不自禁地对他看了又看。


    迪拉贝尔瞪着他，「你别老跟着我，我连游个泳都没有自由。」


    「谁稀罕跟着你？我打算去海底看看这里有没有美人鱼。」


    迪拉贝尔马上好奇心大动，「世上真的有美人鱼吗？」


    「世上有天使与魔鬼，当然也可能有美人鱼。」


    迪拉贝尔觉得宁普凡说得有道理，不过他又满腹狐疑地问：「你找美人鱼干什么？你有什么不良企图？」


    「美人鱼都长得很美，我当然想去找她聊聊天，游游海喽。」宁普凡坏笑着，猛地一低身，潜入了海底。


    「你这个大色鬼！」迪拉贝尔越想越不放心，也紧跟其上。


    越往海洋的深处去，那原先透明一般的天蓝色便渐渐变深，变成夜空一般的浓墨色彩。身上会发光的小鱼一群群地游过，比星星更加耀眼。偶尔，绚烂多彩的珊瑚群后会突然窜出不知名的大鱼，看似极为凶恶，却眼神天真地瞅瞅宁普凡和迪拉贝尔，然后捅捅尾巴递走。


    「在鱼的眼睛里看来，我们两个一定都长得很丑。」宁普凡说。


    迪拉贝尔很羡慕宁普凡居然能够在水里说话，他也想试着开口，可是才一张嘴，海水就往喉咙里涌来，又咸又苦的。


    「我来给你做人工呼吸。」宁普凡堵住他的嘴。


    我是天使，不需要人工呼吸！迪拉贝尔想反对，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他就像章话里的美人鱼公主，被巫婆抢走了声音，只是在迪拉贝尔的童话里，没有王子，只有男巫宁普凡。


    迪拉贝尔挣扎着伸出手去掐宁普凡的腰，宁普凡果然退后了一点，结束了这个海底深吻。迪拉贝尔得意地咧开嘴笑，哈哈，觉得痛了吧？不要以为天使都是好欺负的。


    也许是海水的渲染，宁普凡眼眸的颜色开始变幻，变成深沉的蓝紫色。看得迪拉贝尔有点发呆，他伸出一个手指戳戳宁普凡的下眼帘，再变啊，再变个颜色给他看看，呵呵，真好玩。


    宁普凡抓住他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短裤已经被扯掉了。眼睁睁地看着短裤越飘越远，迪拉贝尔欲哭无泪。他不要光屁股上岸啦，好丢脸。


    坏蛋！他恨恨地踢了宁普凡一脚，可是海水的浮力让这一脚的力量几乎是零。


    宁普凡笑眯眯地在他胸前摸了一把，这让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还会有比丢脸更加可怕的事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决定赶快逃走。


    用力掰开宁普凡的手，迪拉贝尔向上游去，修长的双腿在水中，如同鱼尾一样柔软。可是才游了几米，就被宁普凡扯住脚踝抓了回来。


    「你知道吗？你在海里游泳的样子，好像美人鱼。」宁普凡笑道：「所以我决定不去找别的美人鱼了，我只要你。」


    迪拉贝尔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美人鱼，那样他就可以有一个大大的尾巴，而不是像现在，被宁普凡轻易地分开双腿。


    「你……欺负……我……」他总算学会怎样在水中说话了，虽然说得还不俐落。


    「我没有欺负你，我爱你……」宁普凡否认得简单明了。


    迪拉贝尔愣愣的，忘记了挣扎。据说，如果对着海螺说话，很多年后，还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迪泣贝尔不知道，在这深远海底说下的话，是不是千百年后都还可以听到余音？


    就着海洋最深处的纯净海水，宁普凡轻柔地进入他的身体。他们在海水中翻滚，如同最最自由自在的鱼儿彼此嬉戏。忘记世俗的一切，忘记天上地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可以忘记全部，只要有爱。


    他们就像两片海草，在水中纠缠飘荡。迪拉贝尔随着水流起伏，身体被温柔地碰撞着，痛楚都被水流抚平，只剩下波涛般的激情。偶尔，有鱼群安静地游过，滑软地磨擦过他的身体，给他别样的刺激。他半睁开眼睛瞅着宁普凡，这个魔鬼好傻，为什么要爱上他呢？自己也好傻，为什么不拒绝他的爱呢？


    海滩上，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不安地望着海面。刚才，她们见到一个黑发和一个金发的帅哥在游泳，可是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似乎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仍然没有上来。有人站起来，去找救生员。这时，宁普凡忽然从水面站了起来，如同突如其来的海神一般神奇。


    他的怀里抱着迪拉贝尔，迪拉贝尔的腰上系着大大的一片海带，见一群女人傻看着他们俩，他也傻笑着冲她们挥手。见她们依然目瞪口呆地围在那里，没有散开的意思，宁普凡用流利的英语说：「他脚抽筋了，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然后他就扬长而去，迪拉贝尔不住地从他肩膀上凑出脑袋来，继续向大家挥手。


    晚饭是在饭店吃的，比较丰盛。土耳其菜最多的是鸡肉和各式烤牛羊肉，其中「考夫特」肉饼很有名。饭前先是一盘大沙拉，里面有蕃茄、红薯、小黄瓜等新鲜蔬菜，淋上橄榄油，吃起来清脆爽口。上了一些小菜后，过了很长时间主食才上来。是一种鼓鼓膨胀像大饼似的东西，味道一般，不过很耐饥。


    迪拉贝尔看看自己杯子里紫红色的葡萄酒，又看看宁普凡杯子里无色透明的茴香酒，不解地问：「你的酒怎么像白开水一样？好喝吗？」


    「那是由榨出葡萄汁后的葡萄皮蒸馏得出的酒。」袁艳琴觉得迪拉贝尔真是没有见识，她熟练地在宁普凡的杯子里倒了水，茴香酒一下子奇妙地变成了牛奶一样的颜色。


    见迪拉贝尔惊讶地张大嘴，袁艳琴很得意地说：「很神奇对不对？这种酒也叫狮子奶，是土耳其男人最喜欢的酒。不过土耳其人最喜欢的还是喝茶，用他们的话来说：不可一日无茶，不可一日少于十杯茶。」


    迪拉贝尔很佩服：「你知道得可真多。」


    「我每年都会出国旅游好几次，因为工作原因出国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袁艳琴炫耀道。


    宁普凡在一边很无趣，这些东西他早就知道了，本来还想在迪拉贝尔面前出出风头，可惜袁艳琴这个女人太多事。


    吃完了饭，摄影师和宁普凡去讨论取景的事情了。迪拉贝尔和袁艳琴一同回房间，一路上，袁艳琴不时瞅瞅迪拉贝尔，「你长得可真像个美丽的少女，我若是男生，也许也会爱上你。不过就算你是女生，也和宁普凡不太相配。」


    袁艳琴见多识广，自然能够轻易看穿宁普凡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情感。


    迪拉贝尔简单的头脑完全无法理解袁艳琴说的话，「你说如果我是女生，与宁普凡不相配，那么我是男生就与他相配了吗？」


    袁艳琴黑着脸解释：「我的意思是，你除了年轻貌美，什么都不懂，说是宁普凡的助理，其实却事事要他照顾。和宁普凡在一起，你只会拖累他。爱一个人并不是非要得到他不可。如果爱宁普凡，就应该放手让他专心于自己的事业。」


    「假如我们真的在谈恋爱，为什么就会影响他的事业？」


    「虽然他还没有出名，等他的专辑上市，成了明星，狗仔队一定会来挖他的隐私，谁会喜欢一个同性恋的偶像？即使只是有女朋友，也会伤了歌迷的心。」


    迪拉贝尔看看袁艳琴：「那如果宁普凡喜欢的是你，你会不会因为怕伤歌迷的心而放弃他？」


    袁艳琴心中一惊，不知道迪拉贝尔是真的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是只是做了个假设。


    「你不要胡说，我一直只把宁普凡当成我公司最优秀的歌手，我因为欣赏他才栽培他的。」她的辩解倒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迪拉贝尔生气地想，谁乱说了？口是心非的女人。


    回到房间，袁艳琴沉思了很长时间。这么久了，她也暗示了很多次，但宁普凡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直没什么反应。再这样下去，她实在是怕自己会人财两空，一无所获，还不如早早挑明的好。


    她打了个电话到宁普凡房里，撒谎道：「宁普凡，你现在可不可以来我房间？我忽然想起一些有关唱片的事，怕明天忘记了，所以今天就和你说一下。」


    听说与唱片有关，宁普凡不好拒绝。放下电话，他来到袁艳琴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袁艳琴穿了一身浴袍，她的房间是她专门挑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白色的家俱和沙发，白得刺眼。


    袁艳琴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喜欢这里吗？我喜欢简单，受不了太复杂的颜色。


    虽然暖气开得很足，但宁普凡还是不由得觉得有些寒意：「看着觉得冷，好像在下雪似的。」


    「你的比喻可真有趣。」袁艳琴笑起来：「你们年轻人和我的想法差别实在太大了，不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什么事情都还是简单一点的好。这个社会已经够复杂的了，何必还要给自己多添烦恼？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有什么意思？爱情可以当饭吃吗？」


    宁普凡不想探讨这个话题，所以只是礼貌地笑笑并不说话，反正他一向都不认为自已属于年轻人一群里。


    袁艳琴继续说：「我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那时候大家都很羡慕我，觉得一个女人早结婚很幸福，可是结果我们也早早地离了婚。」


    宁普凡第一次知道，原来袁艳琴以前结过婚。


    「我丈夫什么都不如我，长得很普通，只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小职员。我下嫁给他，本以为他会感恩戴德对我一心一意才是。结果呢，没过几年他就另找了一个狐狸精。说他是狐狸精还便宜他了呢，狐狸精至少长得很漂亮，那个女人相貌平平，我现在都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她哪里。」袁艳琴非常鄙视地笑了一下：「幸好这件事并没有让我太难过，我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不过从那以后我知道，原来普通的男人也未必可靠，既然如此，我决心索性就找一个世上最好的男人，让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我。这一次我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谁要是敢再来和我抢，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宁普凡干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受了刺激后精神开始有问题？


    袁艳琴把手放在宁普凡的肩头：「我曾经以为，这世上不会有完美的男人，可是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宁普凡向旁边挪动了一下身体，躲开她的手：「你不是说要与我谈唱片的事吗？」


    在一段时间的彼此沉默之后，袁艳琴终于缓缓地开口：「宁普凡，你很快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出了唱片后，我为你办个小型的演唱会，到时候会有电视台直播。」


    「多谢袁小姐的栽培。」


    「只是说一句谢谢就够了？」


    「以后我请袁小姐吃饭。」不然还想怎样？


    袁艳琴冷笑一声：「听起来没什么诚意，你一定在想，你有实力有本钱，就算没有我袁艳琴你也肯定会红。」


    宁普凡出了一头冷汗，他什么时候这样想过？袁艳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其实我并没想过要让自己有多走红，我只是热爱唱歌，想安安份份当一名歌手就好。」


    袁艳琴又贴紧宁普凡，「你不必没信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把你培养成天王巨星。你看看街上的那些人，他们真的很平凡吗？不，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同样可以成为明星。只可惜，他们都没有这种幸运。因为幸运掌握在我手中，我想给谁就给谁。」


    袁艳琴妩媚地对着宁普凡一笑，笑得宁普凡头皮发麻，他再一次地挪开身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回房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袁艳琴拉住他。


    宁普凡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一束红玫瑰和一瓶八二年的红酒。袁艳琴点燃壁炉里的火，让服务生把花放在桌子上，在银制的烛台插上粉红色的腊烛。


    「现在是不是看起来会让你温暖一点？并不是只有小女孩才懂得浪漫，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情调我都可以给你。」


    玫瑰花的花香让宁普凡非常想打喷嚏，他硬生生地忍住了：「袁小姐！」


    「你等我一下。」袁艳琴没有等他说完就走进卧室去了。


    宁普凡叹了口气，人类这种生物果然不是魔鬼能够理解的。


    袁艳琴走出卧室时换一身性感的睡裙，细细的肩带，极薄的布料，露出大面积的胸部和修长的大腿。


    宁普凡连忙站起来问她：「袁小姐，你要睡觉了？正好，我也该告辞了。」


    袁艳琴在两个玻璃杯里倒满红酒：「宁普凡，你知道，这一次为了你的唱片，我花了很多钱。」


    「我知道，谢谢袁小姐的赏识，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拜托，说了一晚上还不够？难道真想让他以身相许来报恩不成？


    「这笔钱虽然不小，对我来说其实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就算丢在水里，我也只当打了个水漂看着玩罢了。」


    「袁小姐是担心这一次的专辑卖得不好吗？」


    「不，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发行你的专辑。」


    宁普凡愣住了：「为什么？不是一切都做得好好的吗？」


    「我开唱片公司并不是为了赚钱，虽然你的确很出色，但我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栽培你。」


    宁普凡皱紧眉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做我的情人。」袁艳琴终于坦白地说出了口。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是我不适合你。」宁普凡尽量拒绝得委婉。


    袁艳琴并不是没有想过他会拒绝，她既然打算摊牌，自然是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总之事业与爱情之间，你只能选择一样。其实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会给你时间考虑，希望你权衡轻重，做出最理智的抉择。」


    走出袁艳琴的房间，站在走廊里，宁普凡有点懵。他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眼看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了。付出的越多，越不甘心失败，难道就因为拒绝袁艳琴而功亏一篑从头开始？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迪拉贝尔的房间门口。想到迪拉贝尔，心中稍微明亮了一点。


    他忍不住敲敲了门，迪拉贝尔打开门：「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又不是半夜行数的吸血鬼。」


    「有件事我很彷徨，不知道要不要和你说……」宁普凡走进房间，为难地看他，欲言又止。


    「奇怪，从没见过你这么吞吞吐吐的，你遇到了很麻烦的事吗？」


    「其实是这样的！」宁普凡把袁艳琴的话告诉了他。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迪拉贝尔非常不解：「当然是马上拒绝她喽，难道实现梦想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你可是一个魔鬼，魔鬼不是都很高傲的吗？怎么可能会去做一个人类富婆的情人？」


    「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尝试一下在人间当明星的感觉。」


    迪拉贝尔咬了咬嘴唇：「我看，其实你根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魔鬼。你和很多人类的男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去依靠女人，真恶心。」


    「你用得着把我说得这么不堪吗？我虽然有那样的愿望，但并没有真的想要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你一点都不体谅我的苦衷。」宁普凡本来还指望迪拉贝尔会安慰他，谁知道却被臭骂一顿。


    「你虽然还没有做出决定，可是你犹豫了就说明你有那种想法。」


    「袁艳琴扶持过我，对我有恩，我不想当个忘恩负义的魔鬼，所以我才会矛盾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呢？」


    迪拉贝尔有点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对，袁艳琴对你很好，而我却什么用处都没有，我没有资格管你的事，也不想拖累你，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好了。」


    说着，他就想把宁普凡推出门去，「我要睡了，你别再来烦我了，有什么问题去找你的袁艳琴好了。」


    宁普凡却忽然出乎他意料地笑起来：「迪拉贝尔，你可真可爱。」


    迪拉贝尔把整张脸皱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嘲笑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高兴你这么在乎我。」


    宁普凡故意把「在乎」两个字语气说得特别重。


    迪拉贝尔无故地结巴起来：「谁、谁在乎你了？我只是好心想阻止别人误入歧途。」


    「但我不是人类，我是魔鬼。」宁普凡非要与他较真。


    「现在你还在我守护的期限里，在乎你也是正常的。」迪拉贝尔越是想辩解，却越是自相矛盾。


    「宝贝，你爱上我了哦。」宁普凡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


    迪拉贝尔张大了嘴，连反驳的话都忘了说。他爱上宁普凡了吗？他不懂爱情，所以他不知道。但宁普凡在他的生命中的确是特殊的，不仅仅因为宁普凡是一个魔鬼。


    「你不相信吗？」宁普凡亲了亲他，「我这样你会讨厌吗？」


    「当然讨厌！」迪拉贝尔吐口水。


    宁普凡双手搂住他的腰肢，「这样也讨厌吗？」


    「讨厌……」被宁普凡一通乱摸的迪拉贝尔有点晕眩，站立不稳，差点主动对宁普凡投怀送抱。


    宁普凡又将他横抱起来，「这样还是讨厌？」


    「唔，讨厌……放我下来……」迪拉贝尔回答得有点中气不足。


    「好吧，放你下去。」宁普凡双手一托，将迪拉贝尔扔到床上。被床的弹簧小小地弹起来一下，迪拉贝尔更加头晕眼花。


    「喜欢我吗？」


    「喜欢！」迪拉贝尔没听清楚宁普凡在问什么，也没想清楚自己在回答什么。


    「真乖，奖励你。」宁普凡又给了他一个大的吻。


    迪拉贝尔莫名地有点不安，这样温柔的吻，宁普凡以后会送给袁艳琴吗？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很痛，痛得快要裂开一般。他主动地抱住宁普凡，只有这样紧紧地抱住，心痛的感觉才会慢慢地平复。


    宁普凡，告诉我你不会背叛我。他想说，可是说不出口，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宁普凡承诺，又怎么能够奢求宁普凡的忠贞不渝呢？


    就算是天使，也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啊。

 第七章

    清晨，迪拉贝尔醒来，心已经不再痛，身体却是熟悉又陌生的疼痛。他惊坐起来，正对着床的梳妆镜里，可以看到自己红肿的嘴唇与满身的粉色痕迹。既性感，又狼狈。


    转头一看，那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悠然自得地躺在身边呼呼大睡。迪拉贝尔本来想踢他一脚，无奈腿稍稍一动，就好像神经全要断掉似的痛。只好换换作用力地拧他，「你这个坏魔鬼，昨晚是不是用了什么魔法害我神智不清的？」


    宁普凡迷迷糊糊地睁眼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宝贝，昨晚你那么热情主动，是我见过你最可爱的样子，没看出哪里神智不清的。」


    「我、我哪有热情主动？你骗人！」迪拉贝尔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好像他的确有对宁普凡说过「抱我」之类的话，不过一觉醒来，他还以为那只是在做梦，如果是真的，那实在太丢脸了。以后他在宁普凡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不好意思？」宁普凡总算清醒过来，笑吟吟地坐起来穿衣服。


    「每一次都是你趁人之危！滚，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迪拉贝尔穿上睡袍，用极度夸张的走路姿势走到门口，一把打开门，「快点出去！不许被别人看到你在我房里过夜！」


    话音刚落，他就怔在那里，只见摄影师等一干工作人员正站在门外，呆滞地望着他俩，好半天才开口说：「那个……说好今天早上摄影的，我没找到宁普凡，所以来这里看看……」


    这下子，真是丢脸丢大了。迪拉贝尔决定，他是真的再也不要理睬宁普凡了！


    ***


    从土耳其回来，宁普凡的人气更加旺。尤其是那些女生知道他已经在达纱唱片录制了第一张唱片，争着要他签名。


    但宁普凡对于这张唱片是否会发行并不肯定，所以面对大家的热情他有些心虚。最让他苦恼的是，迪拉贝尔与他依然一直在打冷战。遇到他都当没看到，周末的时候也住在宿舍里。


    周末的早上阳光很好，若在平时迪拉贝尔一定美美地睡个懒觉，可惜最近他总也睡不踏实。去食堂买了早点，在湖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照照镜子，头发只是随便地梳一下，眼圈下面淡淡地有点发青，真是惨不忍睹。


    「唉，讨厌的宁普凡……」都是宁普凡害他不开心，也不知道主动来哄哄他。他说他不理宁普凡，又没有说让宁普凡不理他。


    「干什么骂我？」


    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迪拉贝尔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看到宁普凡正坐在不远的树丛旁。


    宁普凡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我们和好吧？」


    迪拉贝尔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身边还有钱吗？上回给你的钱是不是快花完了。」宁普凡从皮夹里拿出一叠钞票来。


    迪拉贝尔确实好些天没向宁普凡要生活费了，口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不过他可不想被宁普凡看轻，并没有伸手接钱。


    「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宁普凡诚恳地说，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迪拉贝尔为什么莫明其妙地生那么大的气。


    「道个歉就想要我原来谅你，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宁普凡说的并不是迪拉贝尔想听到的，他更想知道宁普凡对袁艳琴做出的决定。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迪拉贝尔站起来：「别跟着我，别来纠缠我！」


    走了一段路，迪拉贝尔悄悄地回头一看，发现宁普凡真的没有跟着他，生气地噘起嘴：「说什么要向我道歉一点都没有诚意。」


    而此时的宁普凡同样气呼呼的，早听说做人类是很难的，没想到做个生活在人间的魔鬼更加难。他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谁知道还是没有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找本人类的《恋爱宝典》之类的书来看看，学习一下谈恋爱的经验，谁让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呢。


    星期天晚上，袁艳琴邀请宁普凡和迪拉贝尔参加一个慈善晚会。


    晚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在那聊天。宁普凡不认识什么人，站在那无所事事。不过就算只是优雅地拿着一杯酒站在那里，还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有好些人都在偷偷看他，小声议论着这个达纱唱片公司的新人可能会有怎样的前程。


    袁艳琴趁宁普凡不注意，走到站在角落的迪拉贝尔身边：「怎么不和人聊天，有好些女生都在对你目送秋波呢。」


    「我又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和她们聊天？」迪拉贝尔可受不了那些虚伪的客套话。


    「在这种场合上，没有舞伴不太妥当。对了，今晚宁普凡会和我跳第一支舞。你知道跳第一支舞的意思吗？那表示在这里的所有女人中，我是他最重视的。你打算和谁跳第一支舞？」


    迪拉贝尔的心很不是滋味，有一点苦又有一点酸，宁普凡终于做出决定了吗？是因为自己最近对他太不好吗？


    扔下在发呆的迪拉贝尔，袁艳琴又去找宁普凡：「宁普凡，我在土耳其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宁普凡礼貌性地笑笑：「我想我不能答应你，一个人若是做一些自己不应该的事，那么就算得到再大的快乐，那也是不属于自己的。」


    「为了迪拉贝尔你甘愿放弃一切吗？可是你认为迪拉贝尔究竟有多爱你？」


    「你搞错问题重点了，和别人没有关系。」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可以栽培你，同样也可以毁掉你。从低处爬到高处固然困难，不过从高处跌到低处更加凄凉。」这样说时，袁艳琴满脸堆笑，似乎只是在说一个笑话。他很聪明，既要威胁宁普凡，又不想当场与他闹翻。


    宁普凡同样笑脸相对：「我根本不在乎，有些东西得到了之后就会明白，感觉不过如此。」


    迪拉贝尔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见到他们好像谈得很开心的样子，很是羡慕，也有点后悔。如果一开始他就坦然接受宁普凡的爱意的话，宁普凡应该就不会选择袁艳琴，他现在也就不会有这样难过的感觉。一想到以后宁普凡再也不爱他了，他就受不了。


    见宁普凡始终不肯妥协，袁艳琴也有些无奈，瞅瞅角落里的迪拉贝尔，她问宁普凡：「今晚你能请我跳第一支舞吗？虽然你拒绝了我对你的真心实意，可是再怎么说，我依然是你的老板，你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听她这样说，宁普凡也觉得没理由拒绝。音乐响起，袁艳琴把手放进宁普凡手里，两人一同轻快地跃入舞池。


    迪拉贝尔生气地喝下一大口橙汁，一个穿着低胸晚礼服的女子走过来，「帅哥，不跳舞吗？我们跳一支吧。」


    迪拉贝尔心想，反正宁普凡和别人去跳舞了，他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就和她跳舞好了。两人走入舞池时，宁普凡马上眼尖地看到了。他冲迪拉贝尔皱皱眉，迪拉贝尔别开头不去看他。


    「你是外国人吗？你的眼睛好特别，怎么是金色的？」那女子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迪拉贝尔无聊地跳着，都快睡着了。


    「你的皮肤好光滑啊，比女生还细腻。」忽然，她伸手就往迪拉贝尔脸上摸去。宁普凡再也忍不住了，他离开袁艳琴，一把推开那个女子，拉着迪拉贝尔就向阳台上走去。


    舞池里起了一点小小骚乱，大家都惊愕地看着他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也被邀请来参加舞会的记者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八卦新闻，他们连忙拿着相机也向阳台冲去。


    走到阳台上一看，他们全愣住了，那里竟然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跳下去了？」有人趴着阳台边沿向楼下看，但下面什么都没有。


    「也许像罗密欧那样从阳台爬走了吧。」有人不怎么确定地说。


    「才几秒钟的功夫就爬得不见踪影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又不是蜘蛛侠。我猜，说不定这里有个秘密通道。」


    大家胡乱地找了一下，可是阳台就那么一点地方，他们找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把注意力转到袁艳琴身上：「袁小姐，宁普凡是不是快在达纱唱片公司出唱片了？刚才那个少年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袁艳琴非常尴尬，宁普凡拒绝了他，她就不打算再捧他当明星。没想到忽然发生了这件事引起了记者的兴趣，恐怕从此会开始关注宁普凡。这样一来，如果她不给宁普凡发唱片，一定又会惹来议论纷纷。万一宁普凡不识好歹曝露点内幕给记者，那她的声誉可就毁了。


    不过她也和所有人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宁普凡和迪拉贝尔究竟去哪里了？这里是二十五层楼，他们是怎么从阳台离开的？


    此时，宁普凡正拉着迪拉贝尔飞行在夜空中。


    清澈的夜空如同墨蓝色的宝石镜子，星星就是镶嵌其中的钻石。地面的一切慢慢地变得遥远渺小起来，向下俯视，五彩缤纷的霓虹串连成灯海。高楼大厦里亮着灯的视窗，偶尔还可以看到忙碌的人。


    迪拉贝尔极力挣扎着：「你干什么？你就不怕被人看到把你当怪物抓起来？」


    「无所谓。」宁普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前方：「你为什么和那个人类跳舞？」


    「你自己还不是和人类在跳舞？你已经决定和袁艳琴在一起了吗？」


    「我和袁艳琴在一起你应该高兴才对，那样我便能早日完成梦想，你也能继续回去天界继续幸福的天使生活，不用再和我这种邪恶龌龊的魔鬼混在一起。」宁普凡赌气地说，语气中满是火药味。


    「你有这种自觉当然最好了！也好让我早点回天界，找个漂亮的天使女生结婚，生一个可爱的小天使。」话虽如此说，迪拉贝尔的眼睛却湿润了。


    不料，宁普凡听到他的这番话，居然松开了手。向下坠落的迪拉贝尔急忙展开翅膀，却又被宁普凡扯住其中一只翅膀。


    「你到底想干什么？」迪拉贝尔有点害怕，「不要扯我的翅膀，好痛的。」


    「你知道吗？我真想就这样折断你的翅膀，让你再也飞不起来，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宁普凡的眼眸深邃得透出绝望的气息来，「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无法接受我？在我心里，我早就认定你是属于我的，我想永远好好地爱你。可是在你心里，你只想着如何离开我。」


    「我才没有……」迪拉贝尔觉得好委屈，「明明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你刚才不是选择了袁艳琴吗？」


    「谁那样说过？我明明已经拒绝袁艳琴了，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我再不要当什么明星。」


    「可是当明星不是一直是你的梦想吗？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很美好的事情。」迪拉贝尔并不希望宁普凡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梦想，那样的话，也许有一天宁普凡会埋怨他。


    「但是现在我找到了更加重要的梦想，迪拉贝尔，现在你才是我的梦想，我甘愿为你放弃其他所有的梦想。」


    见迪拉贝尔犹犹豫豫的表情，宁普凡又暴躁起来。他忽然吻住迪拉贝尔，挤进了他的身体间。


    「你……你疯了？光天化日的，如果被别人看到怎么办？」迪拉贝尔算是更加了解宁普凡了，他除了平日里的温柔体贴，还有这么霸道和厚脸皮的一面。


    「我才不管这么多，反正连你也讨厌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觉得我是个无耻的魔鬼又有什么关系？」


    「傻瓜魔鬼，我哪有说讨厌你？」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到宁普凡的更多面，反而更让迪拉贝尔喜欢，原来他会为了他如此可爱啊。


    「只是不讨厌我吗？」宁普凡得寸进尺地问。


    「有一点点喜欢。」迪拉贝尔再也不想与宁普凡继续冷战，他喜欢看到宁普凡对他温柔地笑，温柔地说话。


    「一点点是多少？」宁普凡不依不饶。


    「就是比没有多一点，比很多少一点。」迪拉贝尔狡猾地回答，也许，是比宁普凡期望的少一点，比自己想像的多一点。


    宁普凡终于展开了笑颜，「以后我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与你生活在人间好不好？我决定向魔王大人申请安排我转去学法律。当一名律师，帮助无助弱小的人类，那是我在人间找到的新的生活目标。」


    迪拉贝尔点点头，与宁普凡手拉着手并肩飞行。一份感情终于拨云见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宁普凡凑过头来吻他，他们便在天空中忘情地拥吻着。


    他们俩没有注意到，在地面上某扇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正阴沉地盯着他们。

 第八章

    第二天，宁普凡去了达纱唱片公司，要把他的决定告诉袁艳琴。他不会做她的情人，不然他会懊悔一辈子。对他来说，一辈子太长了，他错不起。


    刚下车就看到袁艳琴焦急地站在门口，一见到他就对他说：「你总算到了，打电话到你家也没人听，打你的手机又没人接，我还真怕你今天不来呢。你快点去化一下妆，今天下午要给你开记者见面会，解释昨天晚上的事，还有正式封外公布你的新专辑即将面市。」


    宁普凡糊里糊涂地就被人推进化妆间，发型师马上为他梳头发。


    记者见面会上，见多了八卦内幕的记者们对于宁普凡和迪拉贝尔的关系非常敏感：「请问宁普凡，昨天晚会上的那位少年是什么人？有人说，看起来你不希望他与别的女生跳舞，是这么一回事吗？」


    因为事先袁艳琴对宁普凡说，让他在见面会上只管微笑，不要说话，所以宁普凡没有开口，袁艳琴抢过了麦克风强硬地说：「昨天那位先生只是宁普凡的助理，宁普凡只是临时想起有事与助理商谈，才匆忙将他拉走的。我们还是谈谈新唱片吧。」


    宁普凡有点郁闷，他与迪拉贝尔明明就是情侣，为什么要对大家撒谎呢？说真的，他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迪拉贝尔。


    考虑到宁普凡还是新人，为了他能够一炮而红，袁艳琴决定在专辑中附送一本宁普凡的写真小册子。


    迪拉贝尔非常感兴趣：「写真集是不是要脱光衣服的？」


    「当然不是。」宁普凡更正：「写真集分很多种，我绝对不拍性感写真集！」


    周末的时候，宁普凡在湖边拍写真。湖边除了有桃红柳绿的风景，还有许多四十年代中西合璧风格的别墅。宁普凡换了好几套衣服，有穿西装的，有穿风衣的，还有穿长衫马褂的。


    休息的时候，迪拉贝尔带了他亲自做的蛋炒饭来给宁普凡吃：「我很厉害吧，为了做这个，我把手都烫伤了。」


    「是吗？在哪里？」宁普凡看了看迪拉贝尔指的地方，虽然看不出什么痕迹，不过他还是亲了亲那里：「这样就不会痛了。」


    迪拉贝尔眉开眼笑，把饭喂给宁普凡吃。宁普凡吃了几口，有些犹豫地说：「宝贝，蛋还是生的，粘糊糊的。」


    「蛋就要生吃才有营养，所以日本人才那么喜欢吃生食。」


    「宝贝，青豆好硬呀。」


    「那是你牙不好。」


    「宝贝，饭里面有石头。」


    「不可能，我怎么没看到。」


    「……」宁普凡决定不再发表意见，他打开保温罐：「这是汤吗？」


    「对啊，玉米浓汤，也是我自己做的。」


    宁普凡尝了一下，感觉像在吃浆糊。


    「好吃吗？」迪拉贝尔问。


    宁普凡干笑几声。


    照片洗出来后，所有人看了都连连赞叹。有几幅复古的照片特意做成昏黄的画面，古老的砖墙，优雅的街灯，寂寞的长椅，宁普凡时坐时立，远处是悠长的小巷，时空在图片中错位，让人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也有很阳光的，在明媚的背景色调下，宁普凡身穿白色的衣裤，飘逸得仿佛纤尘不染。


    新唱片终于发行了，早上宁普凡去学校，才走进教室，教室里就被女生们挤满了，一个个地围着他问长问短。


    老师被堵在门外，气愤不已，虽然怒吼了几声，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待到他终于突破重围，夺回了讲台这块领地，下课铃已经响了。最后校长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吼叫才把大家都叫回各自的教室里，不过校长并没有就此事批评宁普凡，宁普凡现在已经是半个名人了。学校里出一个名人不容易，有了名人新学年的招生工作就不用愁了。这可是免费的形象代言人，是学校的财神爷。为此校长还给了宁普凡很多特例，他可以随意地请假，可以让老师单独为他补课，甚至考试的时候还会给他放点水。


    迪拉贝尔跷课在宿舍，闲来无事看看报纸杂志，发现都是宁普凡的新闻。出名还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像忽然之间，大家就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电话铃声响了，电话一通就听到宁普凡在那叫苦不迭：「你不是我的助理吗？怎么不在学校帮我挡驾？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连吃个饭都有很多人参观。」


    「拜托，难道要我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你？连你上厕所我也要跟着？」


    「事实上，我现在正躲在厕所的隔间里。要不，都没机会打电话给你。」


    「我只负责你在公司出通告期间的事项，而且袁艳琴出的薪水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已经在学校附近的速食店找了兼职。为了下午有精力赚钱，现在我要好好休息。」


    「别只顾着赚钱，反正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


    「才不要，我也是个男生，自己会赚钱。」


    傍晚，宁普凡戴上帽子和墨镜，跑去「麦当劳」看迪拉贝尔。还没进门就看到他了，他正在大门口带一帮小朋友跳舞，音响里放着《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歌。宁普凡看着他在那蹦蹦跳跳的，拼命捂住嘴才没笑出声来。


    跳完舞迪拉贝尔就下班了，换了工作服出来，走到拐角处被人拦腰抱住：「抢劫，你是肯让我劫财还是劫色？」


    「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我终于有伸张正义的机会了。」迪拉贝尔正想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转头一看却是宁普凡。


    宁普凡笑着放开他：「刚才看你跳舞了，真傻气。带小朋友跳舞不是一般都是女生吗？」


    「今天女生都太忙了，店长非让我出来跳舞不可。不过我觉得我跳得挺好的，说不定也被什么公司的老板看中，提拔我当明星，那我就能赚大钱了。」迪拉贝尔双眼闪光。


    「不许！」宁普凡坚定地断绝他的念头。


    「不许就不许，小气鬼。」其实迪拉贝尔也只是随口说说，当明星那么麻烦的事情不适合他。


    两人肩并着肩在街边走着，气氛虽然浪漫，可是迪拉贝尔总觉得有些别扭：「喂，这么晚了你还戴墨镜，看得清路吗？」


    「没办法，袁艳琴让我出门一定要戴墨镜。」宁普凡四下张望一番，摘下墨镜，忽然就看到几个小女生尖叫着向他冲过来。


    「哇，你不是宁普凡吗？可不可以给我签名？」


    「我想拍照合影。」


    好一会儿，宁普凡才签完名拍完照，与他们挥手说再见后，忽然又来了一帮人冲他和迪拉贝尔一阵猛拍：「宁普凡，你们真的只是助理的关系吗？」


    宁普凡连忙拦住一辆计程车，打开车门第一个让迪拉贝尔进了车子，他站在车门外对记者们说：「对不起，公司规定我只能在记者招待会上才能接受访问，平时恕我不能随便回答问题。」


    说完也上了计程车，车子扬长而去。


    虽然宁普凡和迪拉贝尔什么都没有说，但第二天的报纸还是添枝加叶，将二人的约会说得天花乱坠，还把二人的照片放大放在头版。


    袁艳琴在公司召开了紧急会议，勃然大怒：「宁普凡，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家以为你真的是同性恋，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那些小女生还会来买你的专辑吗？」


    宁普凡面无愧色：「她们喜欢我是因为喜欢我的音乐喜欢我的歌，我和谁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袁艳琴将桌子拍得「喀喀」直响：「总之以后你和迪拉贝尔尽量少在公共场合一起出现，我会给你另外配两个助理。」


    说时走进两个粗壮的中年男子，与其说是助理，不如说是保镖更为恰当。宁普凡也不想迪拉贝尔再因为他而受到困扰，便同意了袁艳琴的安排。


    虽然绯闻缠身，但宁普凡还是越来越红。不断见报的俊美容颜迷倒了无数少女芳心，他们争购他的专辑，唱片销量节节升高，很快位于销量榜首。同时，一些专业人士也发现他唱歌确实非常好，于是经常在媒体中大力推荐，赞扬他是个很有前途的新人。


    一切都在宁普凡期待之中，却又超出他的想象。没有任何预兆，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却已经成为一个明星了。时尚杂志纷纷来找他拍封面，广告商也蜂涌而至请他代言产品，走在街上，每家唱片行门口都可以看到他的巨幅海报。连宁普凡自己都有点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这么红了？


    最近，他的电子信箱也经常爆满，塞满了各地的天使和魔鬼寄来的信件。因为他和迪拉贝尔共享一个电子信箱，有些信是给他，有些信是给迪拉贝尔的。


    「宁普凡，你可真厉害，居然骗到了一个天使。教我几招吧，我最近也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天使女生，可是她很骄傲，总是不理睬我。」


    「迪拉贝尔，你真是一个痴情的天使，敢于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记得千万不要激怒魔鬼，说不定他会把你吃掉的。」


    迪拉贝尔也经常收到别的天使打来的电话：「今天我在报纸上看到宁普凡了，长得挺帅的嘛，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可惜我现在只认识一个傻头傻脑的魔鬼男生，整天像花痴一样地缠着我，真麻烦。」


    「如果不是坏魔鬼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那也得看他的法术怎么样，我只喜欢比我强的。」


    迪拉贝尔忽然突发奇想，将来他可以在人间开一个婚姻介绍所，专门给天使和魔鬼做媒，这一定是件很有创造意义的伟大事情。


    （天神：「天使长，近期内不要再让天使去人间了。」


    魔王：「近期内，所有魔鬼都不许去人间。」）

 第九章

    在一阵晕头转向的忙碌之后，迪拉贝尔才想起沈义韦这个人的存在。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的阴森，浑身透出一种让人齿寒的冰冷来。


    不像人类，确实不像人类。想起在树林里的那一晚，迪拉贝尔就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想要他的守护？真想亲口问一问他。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迪拉贝尔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变幻着可爱的形状，好天气让人的心情也很好。买了一个冰淇淋，迪拉贝尔悠闲地走在林荫道上。


    树后面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他。他盯睛一看，竟然是沈义韦，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他。


    迪拉贝尔有些不解：「你……有什么事？」


    沈义韦问了个高深莫测的问题：「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天使吗？」


    迪拉贝尔被他问得吓了一跳，不明白他用意何在：「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真的有天使，天使是不是会帮助人脱离苦难？」


    「那当然。」这个问题迪拉贝尔自信可以给个准确答案。


    「如果我需要帮助，天使也会愿意帮我吗？」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天使会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迪拉贝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坏事。」


    「那天使可不可以帮助我成为宁普凡那样的明星？」


    沈义韦的话让迪拉贝尔大吃一惊，怎么都没想到沈义韦竟然有这样的愿望：「怎么你们个个都想当明星啊？当明星的感觉真的很好吗？我觉得宁普凡当了明星之后，生活得好辛苦。」


    「当明星就可以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且可以影响别人。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是不是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觉得他做的一切全部是对的，甚至去模仿他？」


    「当然不会，没有自我地活着，那实在太悲哀了。」


    「看来你很理性嘛，不过那些歌迷影迷可不会这么想，我喜欢的东西他们也会去喜欢，我讨厌的东西他们也会去讨厌，这种感觉太有成就感了。不然的话，宁普凡也不会想成明星。」


    「宁普凡只是喜欢音乐，想要更多人能够听到他唱他自己写的歌而已。」


    「那是你被爱情迷住了头脑，才会为他找美好的理由。真可笑，一个天使居然与一个魔鬼相爱。」


    迪拉贝尔这时才清醒过来：「你……你知道……你果然不是人类。你就是那天晚上的……」


    沈义韦耸耸肩膀：「不错，反正这件事你迟早会查出来，还是由我自己告诉你好了。我也是个魔鬼，离开魔界后就四处流浪。不过我没有伤害过人类，虽然我鄙视他们。」


    「那倒是奇怪了，既然你讨厌人类，为什么还要他们崇拜你？」原来他是自己逃出魔界而不是被魔王赶出来的，怪不得还拥有法力。


    沈义韦没有直接回答他：「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魔界吗？因为我有我的梦想，人间乱糟糟的，富的人很富，穷的人很穷，还经常自相残杀。所以我一再地向魔王大人提议，应该由我们魔鬼去统治人类。要占领人间是相当容易的事，根本不会对魔界有什么大的损失，可是魔王大人却怎么都不同意。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只要我当上了明星，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然后我再转去当政治家，让喜欢我的人都赞同我的观点，他们会帮我去战斗。」


    迪拉贝尔哭笑不得：「你可真有创意，只是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天界、人间、魔界各有各的生活方式，谁也不应该互相干涉，不然的话会违背自然规律。」


    「也许我会失败，但是没有尝试过我就不会甘心。所以，迪拉贝尔，我需要你守护我。」沈义韦伸手把自己眼睛上戴着的隐形眼镜摘了下来。他的隐形眼镜是深色的，摘掉之后就可以看到黑色的眼珠中闪烁着幽幽的深紫色，看得迪拉贝尔有点害怕。


    「我不会守护你的，在宁普凡的有生之年，我都只守护他一个。」


    「是吗？」沈义韦目露凶光：「那你信不信我会毁了宁普凡？他根本斗不过我，就算那个碍事的法师在也未必能将我怎么样，法师最烦人之处也只不过是会去魔王面前打小报告。」


    「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魔王大人不知道吗？」对魔王的无处不在，迪拉贝尔深有体会：「其实他放任你在人间，就是要你体验人类的生活，来明白统治人间的提议有多么愚蠢。他一直在给你机会让你改邪归正，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


    「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认为了解他的想法？魔王有很多优秀的魔鬼，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一个。比如宁普凡，明明年纪比我小，却比我受赏识。他想实现自己的梦想，魔王不但同意了，还找你来帮他。而我的梦想又有谁来成全我？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沈义韦忿忿不平。


    「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而且我的法力很小，也不可能帮助你统治人类。」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魔王非要找个天使来帮助宁普凡？在人间成为明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长得好，有实力，肯努力之外，还需要运气，而天使能带给别人幸运，看看宁普凡现在的意气风发就知道了。只要你愿意守护我，不管什么梦想我都肯定会实现。有你给我幸运，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实现由魔鬼统治人间的梦想。」


    迪拉贝尔发现他在天界的日子的确过得太懒散了，很多事情他居然都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这么说来，宁普凡应该感激的并不是袁艳琴而应该是他喽，幸好当初宁普凡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彼此僵持了一会儿，沈义韦缓缓道：「我不会强迫你的，不过如果你真的爱宁普凡的话，最好能够多为他着想。」


    迪拉贝尔咬咬嘴唇，从他身边走过去。现在的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敢让宁普凡知道。他怕宁普凡会担心，更加害怕宁普凡会受到伤害。如果这便是人类的爱情，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有多么爱宁普凡了。


    看着迪拉贝尔远去的背影，沈义韦的眉头皱得更紧，冷冷地开口道：「你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宁普凡从一棵梧桐树上跃下：「你的法力确实不错，竟然早就发现了我。」


    「哼，宁普凡，不要以为那天我没与你交手是怕了你，只是不想与你过多纠缠被你识穿身份罢了，没想到原来你早知道了。」沈义韦顿了顿，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是魔王大人让你来的？」


    宁普凡在嘴角扬起一个淡笑：「不错，我来人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监督你，免得你胡作非为。」


    「怪不得你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我还以为你真的想当明星呢，没想到我也会被你骗。实在是你总是表现得太优秀，让我几乎忘记你也是魔鬼。」


    「承蒙过奖。唱歌也确实是我的梦想，谁说就不能同时做两件事？」


    「现在你想怎么样？」


    「既然你并没有放弃那个统治人类的可笑念头，我要带你回魔界去交给魔王大人处置。」


    「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吗？」沈义韦摆出架势，要与宁普凡决斗。


    宁普凡却没有动弹：「不是现在，我在人间还有事情要做。」


    沈义韦有些惊讶宁普凡口气中淡淡的忧郁：「因为迪拉贝尔？我可没有太多耐心，我们还是早些定个日子一决胜负的好。若是你赢我就和你回魔界，若是我赢以后你就别再来人间了。」


    其实宁普凡现在并不担心能不能将沈义韦带回魔界，他只担心自己一旦回到魔界，也许魔王就不会允许他再回到人间。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说：「下个月，我会举办一场小型的演唱会，这对我很重要。等演唱会之后，我会来找你。你逃也没有用，天涯海角我还是会再一次找到你。」


    他答应过迪拉贝尔，要在所有人面前只为他唱一首歌。


    沈义韦在心中冷笑，他才不会逃跑，也不会让宁普凡顺顺利利地开演唱会。


    ***


    迪拉贝尔抱着加菲猫在床上发呆，最近热得他不想出门，宁普凡整天忙着准备演唱会的种种事宜没空陪他玩。本来想继续调查沈义韦的，谁知道他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许瑶姬也去别的城市帮助别的法师了，他感到有点势单力薄。


    今天晚上，是宁普凡的演唱会，宁普凡已经安排好他想要的座位。既能清楚地看到宁普凡的表演，也不引人注目。


    天快黑的时候，迪拉贝尔好好地打扮了一下，他特意戴了帽子，把头发全塞进帽子里，然后就出发了。本以为自己来得早，到了举办演唱会的电视台门口，才发现有很多女生已经早早地等待在那里。他们手中拿着鲜花，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也不管彼此认不认识，全聚在那里谈论宁普凡。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当电视台的摄影棚内已经完全坐满的时候，全场的灯光忽然暗下来。然后台上忽然亮起了蓝色的灯光，有烟雾缓缓地弥漫，投映灯投下了白色如同云朵般的图案，整个台上有一种不似人间的气氛。音乐响起，却不见今夜的主角，大家纷纷四处张望，不知他会从何处出现。


    这时，半空之中突然燃放起烟花，大家忍不住抬起头来观看，却惊讶地看到宁普凡出现在烟花之中，从天而降。虽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背上吊着的钢丝，但大家还是发出惊叹的尖叫声，齐齐呼喊着宁普凡的名字。


    迪拉贝尔暗暗好笑，还装模作样地吊个钢丝干什么？直接飞下来不就行了，别人一定还只当他在变魔术呢。


    宁普凡落地之后，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开始了他的开场曲。


    「只要一点点温柔，只要一瞬间……」


    才唱了一句，麦克风忽然响起刺耳的噪音，所有人都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宁普凡微微皱了一下眉：沈义韦，你居然和我玩这套把戏，也太幼稚了。


    暗暗将麦克风恢复正常，他继续唱下去：「从冰冻到倍看，只需一个眼神……」


    这时，伴奏忽然没了声音。音响师非常茫然，他的机器并没有任何故障，为什么会发不出声音呢？


    宁普凡轻蔑地一笑，没有伴奏又怎么样？沈义韦别想阻止他唱下去，他一定要把这首歌唱完，因为这是送给迪拉贝尔的。


    「啪」，情况更加糟糕，整个摄影栅里的灯光全熄灭了，漆黑一片，人群中起了躁乱，纷纷在向彼此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然而黑暗之中宁普凡的歌声依然在流淌，如同滑过指尖的细沙般温柔。


    「只要一点点温柔，只要一瞬间。


    从冰冻到倍看，只需一个眼神。


    天使偶尔经过，给我一个吻。


    一阵春风吹过，抚摸过我的脸。


    天空是蓝色的，大地是绿色的。


    太阳是金色的，月亮是银色的。


    夜是黑色的，昼是白色的。


    花是红色的，呼吸是透明的。


    你是爱我的，我是幸福的。」


    观众们安静下来，就算没有伴奏、没有灯光，他们依然听到了最动听的歌声。于是他们默契地一同举起手里的荧光棒，来鼓励宁普凡。


    这时，天花板上垂下一道金色的光芒，照耀了整个舞台。宁普凡只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进入了一个鲜花盛开的花园之中，蓝天白云，草长莺飞，阳光灿烂，充满希望。心底的伤感一点点地消失，似乎化作薄雾被风吹走了，留下的只有那些温暖的感动。宁普凡知道，那是天使的光辉。


    「迪拉贝尔，将来就算有几万个人来听我的演唱会，我也只为你一个人唱好不好？」


    迪拉贝尔还记得宁普凡说过的这句话，记忆是如此奇怪的东西，总能记得应该记住的。虽然现在并没有几万个人，但是他已经非常满足。这场演唱会在他看来是如此完美，就算在座的人都退场，他也愿意成为唯一的听众，一直陪伴宁普凡到最后。


    一曲终了，宁普凡正想说什么时，有个人捧着一束花冲上台来。宁普凡以为只是歌迷献花，没有怎么在意。然而当那个人冲到面前时，宁普凡吃了一惊，这个人竟然是沈义韦。


    沈义韦冲他诡异地一笑，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对台下所有的歌迷说：「你们今天来听这个演唱会，是因为喜欢宁普凡吗？那你们知道宁普凡其实是个怎么样的人？实话告诉你们，宁普凡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全是靠讨好达纱唱片公司的老板袁艳琴得来的。说穿了，他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台下一片喧哗，有人在大声叫嚷：「我不相信！」


    记者们也都趁乱冲上台来对着宁普凡拍照，闪光灯无比刺眼。宁普凡知道，明天他就会成为各家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不管他怎么解释，不管别人相不相信，那都已经不重要，娱乐圈的是非黑白没有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既然如此，索性就让一切更加混乱好了。他是一个魔鬼，他从来就不害怕逆境。他将双手一挥，示意大家安静：「我和袁艳琴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已经有恋人了，他的名字叫迪拉贝尔，他是个男生，却是我最爱的人。」


    又是很多声的惊呼，很多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想从人群中寻找迪拉贝尔，可是谁都没有找到。


    在宁普凡的告白声中，迪拉贝尔已经离开了摄影棚，他要去找到沈义韦，不让他再伤害宁普凡，这便是他对宁普凡爱的回应。


    ***


    明明刚才还是晴天，这会儿却霎时变色，乌云密布，雷鸣电闪，仿佛很快就会有一场翻天覆地的暴雨倾盆而下。


    迪拉贝尔站在苍穹之下，仰望着天空，他看到沈义韦正一脸冷漠地抱着双臂停驻在半空中，背后一双庞大的黑翼，仿佛能够将天空也遮住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你的梦想，宁普凡也有他的梦想。就算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没必要去破坏别人得到的。」迪拉贝尔指责道。


    沈义韦冷笑起来：「你被宁普凡骗了，唱歌从来不是他的梦想，他来人间是为了来抓我。你愚蠢地被利用了，魔王大人知道他可能斗不过我，所以才找个天使来保护他。他不是说喜欢你吗？可是等到他抓到了我，就会马上回魔界邀功，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不会的，我知道宁普凡不会那样想的。他没有告诉我来人间的真正目的，一定是有他的考虑。他说喜欢我，也肯定是真的。沈义韦，你不要再生活在失意之中，就算你实现不了现在的梦想，还可以去寻找新的梦想。我们有那么长的生命，伺必太过执着呢？」


    沈义韦摇摇头，「我没有办法理解你们天使的思想，总之宁普凡想抓我回魔界是不可能的，劝他最好赶快自己回去，不然我不会让他在人间好过的。还有你，我不会给你第二个选择，你必须守护我。」


    「你大概忘记了，我是天使，不会让你为所欲为。」迪拉贝尔展开他洁白的翅膀，向沈义韦飞去。


    天空中强烈的电光火石让很多路人胆战心惊，加快了脚步向家里赶。宁普凡走出来，见天色呈现出诡异的色泽，暗叫不妙。他在无人处腾空而起，直飞到乌云之上，只见迪拉贝尔与沈义韦正打得激烈。很明显，迪拉贝尔并不是沈义韦的对手，已经处于劣势。


    他插入二人之中，让他们暂时地停下了手。


    沈义韦眯起眼睛：「宁普凡，你终于敢来和我决斗了？也对，早一天抓到我，你便可早一天回魔界，继续受魔王大人的器重。」


    宁普凡看看迪拉贝尔，迪拉贝尔也看看他。


    「我并不想回魔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对迪拉贝尔说。


    迪拉贝尔给了他一个最甜美的笑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宁普凡轻轻握住他的手：「把沈义韦交给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听到宁普凡这样说，迪拉贝尔犹豫了，可是看到宁普凡坚定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宁普凡是一个骄傲的人，不喜欢被人怀疑。宁普凡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上轻轻的，却又是深深的一吻。


    宁普凡与沈义韦飞远了，直飞到天之尽头然后消失不见。天空重新放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可是却没有了宁普凡。


    迪拉贝尔在原处不停地盘旋着，想要等待宁普凡出来。但是他等了很长时间，直到月亮与星星升上天空，直到太阳再次浮出海面，黑洞都再没有出现，宁普凡也没有出来。


    翅膀已经非常累了，好几次他都差点向地面坠落。于是他坐在云层上继续等待，当皎洁的月光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忽然想到，也许宁普凡已经先回家去了，就像以前一样，天一黑，他就从唱片公司下班回家了，于是他也赶回家中。


    家里的一切依然熟悉，宁普凡的杯子里还有一半的水，他最近在看的法律书籍翻到了一半。洗衣机里还放着衣服，冰箱里放着要做的菜。只是，没有熟悉的身影，没有熟悉的声音，宁普凡并不在。


    按下电话录音机，想看看宁普凡有没有打电话回家，却只有空白磁带转动时轻微的「沙沙」声。明明是熟悉的地方，为什么却让人觉得如此冷清如此寂寞？


    在天界，几十年的时间都是转瞬而过，却从不知在人间的日子会过得如此缓慢。三天，才只是三天，迪拉贝尔却已经看到了天荒地老。他待在屋子里等宁普凡回来，不想吃东西，也不需要睡觉，他跪在地上祷告，希望天神能在百忙之中听到他的祈求。


    「叮咚──」门铃响了，迪拉贝尔兴奋地跑向大门，却在握住门把手时忽然清醒起来。心里凉了凉，如果是宁普凡，他不会按门铃的。但是，也许他把钥匙弄丢了，也许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打开门，站在面前的是许瑶姬。也许是外面的阳光太刺眼，迪拉贝尔头晕了一下，身子摇晃了一下。


    许瑶姬扶住他：「究竟怎么了？我只是外出了几天，似乎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天空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但很快又合上了，那似乎是通向魔界的通道。」


    迪拉贝尔急忙问她：「那你看到宁普凡了吗？」


    「宁普凡回魔界了？可是当时我觉得魔气很重，似乎并不是只有一个魔鬼。」


    迪拉贝尔断断续续地讲了发生的事，他的思绪有些混乱，讲得不太清楚，幸好许瑶姬还是听懂了。


    许瑶姬沉默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沉默让迪拉贝尔恐惧。


    迪拉贝尔依然在等待，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就翻看自己的日记。自从他们相互表白，宁普凡就会经常看他的日记，有时候还会调皮地在上面写下他的读后感。当时他是又气又无奈，可是如今看到他的字迹却无比的怀念。


    翻到最后一页时，是一片空白。眼泪滴落在白底蓝线的纸上，忽然，纸上竟然出现了字迹。一个一个慢慢地出现，就像有人正在用笔写上去似的。只不过那些字是透明的，就像水渍，就像迪拉贝尔的泪痕。


    那是三个字──「不要哭」。是宁普凡的笔迹。


    迪拉贝尔惊慌失措地拿给许瑶姬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许瑶姬看看那些字，又看看迪拉贝尔：「我想，宁普凡已经不在人间，这是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给你的留言。」


    日记本从迪拉贝尔的手里滑落，跌在地上，声音沉重如铁。


    迪拉贝尔拼命地摇头，摇得泪花四溅：「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事！魔王那么器重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要去见魔王，我要亲自问他，他一定知道宁普凡的下落。」


    「天使是不能去魔界的，如果遇到坏魔鬼，会被欺负的。」


    「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要去。只要能找回宁普凡，我什么都不怕。」在人间这么久，迪拉贝尔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爱哭瞻小的天使了。


    见迪拉贝尔如此坚决，许瑶姬拉起他的手：「这样吧，我陪你去。」

 第十章

    魔界并不像想象的那样阴森恐怖，那是一座硕大无比的城堡，虽然处在黑暗之中，但布局精美，墙上镶嵌着夜明珠和闪闪发光的宝石。看到魔界出现了天使，很多人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想和他搭讪。可是看到他身边陪着一个法师，只好悻悻地远远观望着。


    迪拉贝尔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魔鬼，问他：「请问魔王大人在哪里？」


    那个魔鬼很高兴：「你要找魔王大人啊？我带你去。」


    魔王似乎早已料到迪拉贝尔的到来，悠闲地坐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天使大驾光临，真是魔界的荣幸。」


    迪拉贝尔可没有心情与他客套闲聊：「魔王大人，宁普凡在哪里？他……他还活着么？」


    魔王的表情很轻松：「他当然活着，他和沈义韦都伤得很严重，现在在魔界一个特殊的地方养伤，不能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


    虽然不是最糟糕的结果，却同样让迪拉贝尔心疼：「怎么会这样？魔王大人，当时您为什么不救救他？」


    「我身为魔王，不能偏袒任何一个魔鬼。就算沈义韦不好，但也算不上很坏。虽然从感情上来说，我肯定是帮着你和宁普凡。但是我必须顾全大局，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要自己承受结果。」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这个……」魔王沉吟了一会儿：「你先回人间等待，等他伤完全好了，我就让你来见他。」


    离开了魔界，等待的时间一分钟如同一千年。


    迪拉贝尔走在午夜的街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以前宁普凡驻唱过的酒吧。酒吧里的生意很是清淡，老板早早地回家去了。没有歌手驻唱，只有音响里播放着节奏缓慢的蓝调歌曲。新来的服务生无精打采地站在吧台后面，昏昏欲睡。


    见到好不容易有个顾客，服务生打起精神来：「欢迎光临，想不想尝一尝我们这里最新调制的鸡尾酒？」


    迪拉贝尔无所谓地点点头，随意地走到角落里，这里有一棵人造树，上面挂着许多顾客写下的愿望。他一个一个地看着，这个世上，似乎有很多的人与他一样有渴望达成却难以轻易实现的梦想。


    忽然，他看到在一张心形的卡片上有几行熟悉的笔迹：「永远爱你，千年万年。」


    那一定是以前宁普凡在这里悄悄写上去的，这究竟算是愿望还是誓言？真是个傻瓜，居然相信人类这种幼稚的玩意。迪拉贝尔想笑，却热泪盈眶。


    不明所以的服务生走过来与他搭话：「听我们老板说，这是宁普凡写的，就是前些日子很红的那个大歌星。不过最近他销声匿迹了，真是可惜，他的歌很好听。」


    服务生的话反让迪拉贝尔更加地伤感，从魔界回来，他已经等了几个月，每天数着秒针过日子，连睡觉都不踏实，那种煎熬是他从没有经历过的。


    幸好，魔王并没有食言，真的再次让他去了魔界。


    「宁普凡的伤好了？」一见到魔王，迪拉贝尔就兴奋地问。


    「嗯，他的伤已经痊愈了，不过……」魔王犹豫了一下：「他和沈义韦都已经失去了部份记忆，也就是说，他们在人间这段过程全都不记得了。」


    「失忆？」迪拉贝尔有些迷茫：「那么我呢？他还记得我吗？」


    「他醒后一直没有提起过你，我想他已经不记得了。我现在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他未必愿意和你走。」


    迪拉贝尔简直不敢相信，那样爱着他的宁普凡居然忘记了他。忘记了认识他，忘记了爱过他，甚至可能连他是谁也不记得了。这对迪拉贝尔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但是，也许情况并不像魔王描述的那样糟。带着残存的希望，迪拉贝尔跟着魔王来到城堡内的花园里。


    穿过小溪上的木桥，虽说是花园却没有鲜花，而是种满了荆棘。在一群众在那聊天的魔鬼之中，迪拉贝尔一眼看到了宁普凡，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熟悉的笑颜，他终于真真实实地又出现在面前。


    「宁普凡！」迪拉贝尔情不自禁地叫他。


    宁普凡回过头来望着他们，有些好奇：「魔王大人，天使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迪拉贝尔奔到他的身边：「宁普凡，我是迪拉贝尔，你的恋人，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宁普凡觉得好笑：「我怎么会有个天使恋人？我与天使很少打交道，而且你看起来，好像是个男生。」


    旁边的魔鬼都打趣他：「虽然是个男生，长得很漂亮。既然他愿意当你的恋人，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我才不要，碍手碍脚的。」宁普凡打量了一下迪拉贝尔：「魔界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你也别想带我去天界，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恋人。」


    「我们可以去人间啊。」


    「人间？」宁普凡皱皱眉头：「我好像刚从人间回来，虽然我忘记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在那里受伤了，一定是不开心的回忆。既然已经忘记了，又何必再想起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反正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再去人间。」


    别的魔鬼也帮腔：「就是，我们的寿命那么长，什么都记得太清楚，多累啊。」


    迪拉贝尔没想到，宁普凡失忆之后，居然恢复了魔鬼冷淡的天性，对过去的感情已经不再感兴趣。事到如今，就算他再多说什么，也已经没有用了。


    确实，现在的他对宁普凡来说是那么地陌生。他是天使，他是魔鬼，要让他体会他们之前曾经的爱情实在是太艰难了。搞不好，还会惹起他的反感。除非发生奇迹，宁普凡恢复了记忆。可是他也知道，奇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会在人间继续等你。不管多长的时间，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一直地等待你回到我身边。」迪拉贝尔从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塞在宁普凡的手里：「这是我在人间写的日记，也许看了以后，你会想起一些什么。如果你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想起，那么就当小说看好了。」


    说完之后，他默默地转身，在宁普凡茫然的目光里，离开了那里。


    在魔界的出口处，魔王安慰他：「宁普凡总有一天还会去人间的，只要你们有缘份，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也许那个时候，他改变了主意也说不定。对了，他有一个秘密，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宁普凡的秘密？」


    「对啊，你应该还在找你失踪的天使袍吧？其实是宁普凡藏了起来，就在衣柜里一个带锁的抽屉里。他以为那样就可以让你不能离开他，谁知道，先离开的那个却是他。」


    迪拉贝尔无声地落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如星星一般滑落在黑暗中。


    ***


    五年后。


    迪拉贝尔被天神指派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说是有任务给他，可是来到这里后，他却一直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这些年来，他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许多许多很好的人，三界都有，可惜他们都不是宁普凡，他没有办法因他们而停留，谁都不可能替代宁普凡。他以为他可以在某个地方与宁普凡邂逅，他甚至无数次设想过见面时他要有如何的表情，说一些什么话。可是，他没有再见过宁普凡，倒是有过沈义韦的消息。


    沈义韦再来人间已经忘记了从前种种，也失去了法力。但他似乎依然对自己的梦想执着，终于成了达纱唱片公司的一员。他的唱片上市后，唱片公司大作宣传，可惜反应平平。


    迪拉贝尔也专门买了一张回来听，沈义韦的嗓音还是不错的，只是歌声中没有什么真情实感，却又故作激情，显得有些做作。


    专业人士评价沈义韦空有好看的外表，似乎根本不知道何为感情。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可以去尝试了解情歌中的感情。可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根本就唱不出动人的情歌。


    之后没多久，达纱唱片公司就破产倒闭了，从此迪拉贝尔也没了沈义韦的下落。本来他还想见沈义韦一面，问他是否知道宁普凡在哪里。


    这天，迪拉贝尔在街上闲逛，忽然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他也好奇地挤进去看热闹。只见一个穿学生装的女生正在向警察哭诉，控告他旁边的那个男人非礼他。


    那个男人穿着极为体面，一看就是阔少爷，满脸的鄙夷：「我非礼你？开什么玩笑？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对你这种黄毛小丫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迪拉贝尔暗暗地用手指对着他一指，利用法力让刚才发生的事情当场重现。只见阔少爷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猥琐，伸手去摸女生的胸部：「小妹妹，我最喜欢你这样幼齿的小女生了，让我摸一下吧，我会给你很多钱的。」


    女生惊吓地向后跳开：「刚才他就是这个样子的，连话都说得一模一样。」


    围观的人全惊呼起来，警察黑着脸：「你当着我的面竟然敢这样胡来，马上和我回警局。」


    此时阔少爷已经清醒过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他拿出手机：「等一下，我要找我的律师。」


    拨通电话，阔少爷口气很烦躁：「我现在有麻烦，你马上找个律师来警局……不要我们公司那个白痴，我要那个打官司从来没有输过的宁普凡。」


    「宁普凡」这二个字就像一个响雷，震得迪拉贝尔心跳顿时加速。宁普凡在这个城市吗？还是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这时警察让阔少爷和女学生上车，又问周围的人：「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警局当见证人？」


    围观的人群在瞬间马上散开，只剩下迪拉贝尔一个：「我愿意去。」


    阔少爷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迪拉贝尔给了他一个白眼。


    到了警局没多久，宁普凡就来了，看来宁普凡又一次地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当上了锄强扶弱的律师。


    望着那么熟悉的容颜，迪拉贝尔曾经以为自己快要淡忘了他的模样，可是一见到他却发现，原来记忆比以前更加的清晰。心脏忽然跳动得很快，明明分别了那么久，却怎么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地爱他？


    宁普凡询问了一下大致情形，就断然拒绝了阔少爷：「对不起，我不帮坏人辩护。」


    阔少爷气急败坏：「你要多少钱只管开口，反正我有的是钱。」


    「如果你认为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那么很抱歉，至少你再怎么有钱也无法让我当你的辩护律师。」宁普凡优雅地微笑，说得阔少爷顿时说不出话来。


    走出警局，宁普凡停下脚步，转身对迪拉贝尔笑笑：「迪拉贝尔，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还记得我啊？」迪拉贝尔有些脸红心跳。


    「当然，我只失忆了一次嘛。」宁普凡笑得更厉害。


    「你上次不是说不想来人间了吗？」


    「因为我看了你的日记啊，忽然发现原来人间的日子也挺有意思的，所以想再来人间过新的生活。对了，我还去了以前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可惜你不在那里。」


    「你找过我？」迪拉贝尔又惊又喜。


    「对啊，我很想再见到你。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真的可以遇到你。」


    仔细想想，应该并非巧合。迪拉贝尔会来到这里，是天神的安排。一定是天神从魔王口中知道了宁普凡的下落，所以做了这个安排。一想到这，迪拉贝尔便在心中感谢天神。


    这时，路边停下一辆豪华敞篷跑车，一个华服女生娇滴滴地说：「普凡哥哥，真巧啊，我在附近的商场买东西，没想到能够遇到你，我们俩可真有缘份。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刚好手机响了，宁普凡到边上去接电话。


    女生从车上下来，高傲地扫视着迪拉贝尔：「你是谁？为什么和普凡哥哥在一起？」


    迪拉贝尔不客气地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普凡哥哥的女朋友。」女生得意地眉飞色舞。


    「别自作多情了，宁普凡喜欢的人是我。」


    「你？我才不相信呢，普凡哥哥喜欢男生吗？就算是，你也配不上他。你的头发在哪染色的？还戴有色的美容眼镜，真无聊。看你穿得这么寒酸，肯定是个穷人。我有钱，长得美，身材好，家里是开银行的，有国外大学的博士学历，你有什么比得上我？现在的男生有哪个不想娶个有钱老婆？」


    「不是每个男生都这么没出息的。」宁普凡已经接好电话，听到女生的话，便更正道：「至少对我来说，爱情是不需要这么多附加条件的。」


    女生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普凡伸出手，去牵迪拉贝尔的手：「我们走吧。」


    手心手背都是熟悉的温度，就仿佛这么多年来什么都不曾改变。记得天神曾经说的，只要有耐心，三界之中，每一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那么现在，幸福是不是已经突如其来？


    经过一家唱片行的时候，里面在放一首熟悉的老歌：「让我们玩个时空倒转的游戏，换个方式看结局能否不同……让我们玩个彼此试探的游戏，寻找那份爱还在不在……让我们玩个心灵相通的游戏，肯定你依然爱我，比过去更爱我。」


    宁普凡问迪拉贝尔：「这首歌就是我唱的吗？」


    「对，我喜欢这首歌。」以前听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可是当宁普凡离开迪拉贝尔以后，他再听这歌，只觉得宁普凡像是有什么预感，专门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写了这首歌。


    眼眶火辣辣地发热，但迪拉贝尔忍住了眼泪。能在人间与宁普凡邂逅，是一件开心的事。以前所有的不开心都应该忘记，从今往后，他要重视的是与宁普凡的未来。


    「刚才那个女生只是我以前的客户，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宁普凡忽然说。


    「哦……」迪拉贝尔回过神来：「你为什么向我解释？」


    宁普凡认真地看着他：「其实在魔界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眼熟，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能明白那种感觉。可是今天再见你，那种感觉依然如此熟悉。当我想要回家时，就自然而然地牵你的手，似乎我曾经无数次地这样牵着你的手回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人类的爱情。但我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守护天使。」


    宁普凡如此坦诚的表白一时之间让迪拉贝尔头晕目眩，这就是他认识的宁普凡，总是如此真诚直率。


    「怎么了？你不喜欢听我说这样的话？」见迪拉贝尔不吭声，宁普凡有点困惑。


    「不，我只是很不明白，你怎么和上次我在魔界时见到的想法不一样？」迪拉贝尔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那个时候你对我来说非常陌生，身为魔鬼，对于陌生的天使，自然会有些抗拒。可是后来我看了你写的日记，了解了我们相识后的每一天的一点一滴，我似乎身临其境，完全能够感受到当时的感觉。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就算只是别人的故事，也足以让我感动。在那个时候，我终于相信自己曾经是那么地深爱着你。」


    「宁普凡，我爱你，真的很爱你！」迪拉贝尔扑进他的怀里，说出多年来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你现在住在哪里？」宁普凡轻轻地搂着他。


    「我住在饭店。」


    「来我家住吧，我家空着一间客房。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吃掉。」


    感觉到宁普凡的大手更紧地握住了他的小手，迪拉贝尔粲然一笑。也许有一天，宁普凡真的会重新记起来。又也许，就算宁普凡忘记了他，也还是会再一次地爱上他。因为，当他成为宁普凡的守护天使那一天起，便注定此生都将不离不弃。


    ──全文完──

 甜蜜

    这晚，宁普凡专门买了宵夜回家。打开门，却发现这里异常安静。最近迪拉贝尔迷上了电脑游戏，以往的这个时候，他正玩得不亦乐乎呢。


    卧室的窗户洞开，迪拉贝尔仅着单薄的睡衣躺在床上，衣襟半敞着，连被子都没盖。


    宁普凡轻手轻脚地过去，想给他盖上被子。不料迪拉贝尔忽然就从床上蹦起来，两手两脚缠在他身上：「哈哈哈，抓到你了！」


    宁普凡啼笑皆非：「你没睡啊？想不想吃东西？」


    迪拉贝尔似乎对吃的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手有意无意地在胸前抓着：「痒痒，你帮我挠挠。」


    宁普凡伸出手去，不小心手指掠过了他胸前的粉红。


    迪拉贝尔立刻笑起来：「你真色，趁机占我便宜。」


    宁普凡知道迪拉贝尔故意在戏弄他，想把手指缩了回来，却被迪拉贝尔抓住，放到嘴里吮吸着，他的呼吸开始难耐地急促起来。


    「宁普凡，你真的爱我吗？」迪拉贝尔弓起身子贴近宁普凡。


    「当然，你怎么问这个？」


    「你是不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


    「嗯……」因为觉得迪拉贝尔肯定有什么阴谋，宁普凡回答得有点犹豫。


    「回答得这么勉强，你一定是在骗我，根本不是真心的。」迪拉贝尔生气地抬起一条腿踢向宁普凡，细细的脚踝却被宁普凡一手抓住。大开着双腿，这情势显然对迪拉贝尔很不利，他立刻开始耍泼：「放开我，呜……」


    宁普凡忙松开手：「怎么了？抓痛你了？我看看。」


    迪拉贝尔把脚缩进被子里：「不要你看，讨厌！」


    宁普凡无奈地把被子拉到他胸前盖好：「别闹别扭了，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迪拉贝尔不依不挠地撩开棉被，一骨禄地爬起来：「我才不会随便相信你的甜言蜜语，我现在要去找个美女享受享受。女人多好呀，又香又软又听话，肯定比被男人抱着舒服。」


    「是吗？那我和你一起去，你帮我找一个最香最软最听话的。」宁普凡扬起眉头。


    迪拉贝尔见他不吃这套，懵了一会，然后佯装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个色鬼，大色狼！以后不准你抱我，不准你摸我，不准你亲我了！」


    宁普凡帮他扣好睡衣的把子：「我刚才逗你玩呢，别恼了，就算再美的女人又怎么比得上你？」


    迪拉贝尔马上甜甜一笑：「那你要答应我，一辈子都觉得我最好，对我不离不弃。」


    「这样的话我早就已经说过，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如果你让我在上面我就相信你是真心对我好的。」


    「说来说去，原来为了这件事。」宁普凡恍然大悟。


    「你答不答应？」迪拉贝尔满怀期望地看着他。


    「好吧……」宁普凡勉勉强强地说：「可是你要小心一点。」


    他从来都舍不得让迪拉贝尔失望，哪怕要让他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


    「放心放心。」迪拉贝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如了愿，早知道就不用考虑这么多步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就行了，「先吃东西，你要吃得饱饱的哦，免得一会儿受不了晕过去。」


    宁普凡出了一头冷汗：「我没这么虚弱吧？」


    其实他更想说：「你没那么强悍吧？」


    不过见迪拉贝尔这么高兴，也就不随便打击他了。


    吃完宵夜，迪拉贝尔主动地洗了碗，然后又给宁普凡放了洗澡水。他现在以小攻自居，当然要自觉地照顾「小受」。


    趁洗澡的时候，迪拉贝尔仔细研究了一下宁普凡的身体。总体积确实要比他庞大一点，平时看着倒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今天就让人有点郁闷。


    「你在看什么？平时看得还不够吗？」宁普凡觉得很有趣地问他。


    「当然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虐待你。」迪拉贝尔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跨出浴缸。


    将宁普凡推倒在床上平躺下，迪拉贝尔在他身上一阵乱亲。宁普凡宠溺地抬起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然后就闭上眼睛，任迪拉贝尔摆布了。


    迪拉贝尔想把他翻过去，可是推了推他，推不动，只好说：「喂，我喜欢从后面进去。」


    宁普凡无奈地翻转身趴在那里，任由迪拉贝尔把他当试验品般又琢磨了一会儿。迪拉贝尔的手指在他身上动来动去，每动一次总让他汗毛直竖，最后他按耐不住：「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平日里虽然你在下面，可是做了那么多次，你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这是前戏。」迪拉贝尔大言不惭地说。


    「你的前戏可真是无味。」宁普凡不得不坦白地说。


    「既然你这么急不可耐，我就不客气了。」迪拉贝尔终于勇敢地向前冲去。


    看着宁普凡在自己的身下一动不动，迪拉贝尔觉得自己就像一枚特大号的图钉，把宁普凡钉在床上，令他动弹不得，这让迪拉贝尔非常有成就感。


    嘿咻嘿咻……宁普凡，真难得你也会有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会好好疼爱你的！迪拉贝尔得意地笑。


    ***


    从宁普凡家的阳台上看出去，可以看到一面湖水，湖边的树木和晴朗的天空倒映在水里，湖面蓝蓝绿绿的，漂亮得不得了。


    迪拉贝尔睁开眼睛，用力眨了眨。已经天亮了？为什么自己好像还是没有睡饱？而且浑身酸痛，明明自己做的是小攻，怎么好像比做小受还累人？


    「宝贝……」宁普凡在背后唤他，他回头瞅瞅，宁普凡看起来依然和每个早晨一样神清气爽。显然，也一样地精力充沛……迪拉贝尔连忙想从床上起来，却被宁普凡一把抱住，「现在你应该已经不再怀疑，我有多爱你了。那么，是不是应该轮到你来表达对我的爱意了？」


    「唔……你要干什么？」宁普凡的大手不客气地在他的背上游移起来，迪拉贝尔觉得好像一只毛毛虫在那爬啊爬，让他头皮发麻，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宁普凡可以恢复得那么快？自己如果在晚上被宁普凡欺负过，第二天一定会睡到日上三竿。


    「宁普凡，昨晚我那么用力，你现在应该全身无力，要好好休息。」


    「不会啊，我现在有力气做很多事情……」宁普凡漫不经心地说着，俯过头来开始吻他。迪拉贝尔感觉到天旋地转，酥软地搂住宁普凡的脖子。他喜欢接吻的感觉，温暖湿润，不分彼此。


    借着迪拉贝尔陶醉的时候，宁普凡一下就将他压在身下，轻轻啃咬着他胸前的粉红，直至变成两粒深红色的果实。于是宁普凡啃咬的力气开始加大，整个含进嘴里，就像在咀嚼qq糖一般。


    迪拉贝尔金色的眼眸水汪汪的，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无意识地喃喃着：「不要……」


    「为什么不要？」宁普凡轻笑，明明身体的意思截然相反，可是他的宝贝就是不喜欢说老实话。


    「因为……」迪拉贝尔转头看看床头的花瓶，随口说：「玫瑰快枯萎了，我要去采鲜花。有露珠的花朵是最差丽的……」


    「有露珠的花朵？形容得真好，就像现在的你……」


    「你这头满脑子只有黄色思想的色狼！」迪拉贝尔扭了扭身体，却被宁普凡用下体抵住脆弱之处。


    宁普凡高深莫测地一笑，扯下玫瑰花的花瓣，在手心里一揉，那花就成了一团碎红。他将手伸到迪拉贝尔鼻前：「香么？」


    迪拉贝尔不解地点点头。


    宁普凡的手顺着迪拉贝尔身体的曲线下滑……


    激情过后，迪拉贝尔抬起身，看宁普凡怎样慢慢地退出他。白色的液体带着点点玫瑰红，在雪白的腿上划出艳美的痕迹。


    宁普凡挑了挑眉头：「干什么看得这么仔细？」


    「哼，不可以？我的身体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宁普凡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然可以，想不想看点更刺激的？」


    「才不要，色情狂！哎哟！」


    冷不防，宁普凡又挤了进来。


    「等、等一下，我要你先答应我一件事！」迪拉贝尔一本正经地皱紧眉头，「以后我们轮流在上面。」


    「没问题，宝贝，只要你乖乖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宁普凡看似温柔的笑容，在迪拉贝尔眼里却非常狡猾。显然，宁普凡一点都不担心他在上面的日子。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在你面前威风起来。」迪拉贝尔嘟哝道。


    「傻瓜，我是如此爱你，愿意为了你做所有事情，你还不够威风吗？」宁普凡轻轻说着，吻住了迪拉贝尔。


    其实迪拉贝尔真正计较的，并非是与宁普凡谁更加强一点。只要确定，宁普凡是爱他的，便已经足够。


    -完-

 迪拉贝尔的日记

    一


    今天是休息日，真开心啊。我早早地在中午十二点起床，吃过午饭精神还是很好，于是就去上网。认识了一个网友，他说他是个帅哥，我们聊得很愉快。


    晚上，在宁普凡的啰嗦之下，我不得不结束了聊天去吃晚饭。吃完饭，我继续聊天，在四个小时之后，帅哥忽然说他要上传自己的照片给我，我非常期待。可是当他传来照片之后，我实在太失望了，这也叫帅哥，全世界就没丑男了。


    真是可恶，人贵有自知之明，可以说自己有气质或者有文化，何必非要说自己是帅哥？浪费我一天时间。


    幸好，一分钟之后我又认识了另一个自称是帅哥的网友，开始聊天。我们聊得很愉快，五个小时后，宁普凡扬言他要亲自抱我到床上去睡觉。为了不被他占便宜，我只好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脑，不知道明天这位帅哥会不会上传自己的照片给我？


    （宁普凡的读后感：「你一定会失望的，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帅哥？更别说是比我帅的。」）


    二


    今天是情人节，我自己动手做巧克力。宁普凡那个笨蛋，我只是让他试吃一下。他就激动地又是抱我又是亲我，后来我非常严肃地告诉他，巧克力不是为他做的，他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厌厌的了。


    每年的情人节，敬爱的天神大人都会来人间，收集天使们做的巧克力。今年我第一次有这个荣幸，一定要好好地做才行。


    没想到天神大人是和魔王大人一起来的，天神大人说，因为他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所以找魔王大人帮忙。他们居然可以这样友好，真感动啊，愿世界永远和平。


    （宁普凡肠胃不舒服，休息中，没有读后感。）


    （天神：「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有吃迪拉贝尔做的巧克力。」）


    三


    今天我和宁普凡互相洗翅膀哦，呵呵，我一直认为翅膀是一个很秘密的部位，不可以随便让别人碰。不过宁普凡那么温柔地为我梳洗翅膀，还夸我的翅膀长得漂亮，让我觉得很舒服，心里也暖暖的。我是多么容易满足，他就挑剔多了。我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手法帮他清洗双翼，他却一直在叫痛。这个魔鬼怎么那么没用啊，真不明白。幸好后来他告诉我，虽然很痛，但是很快乐，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给他洗了。很奇怪的是，当我那样对他说的时候，他好像很后悔告诉我他很快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宁普凡的双翼隐隐作痛，休息中，没有读后感。）


    四


    昨天我一整晚都在做恶梦，梦到宁普凡与我分手，他冷酷地说：「其实我根本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觉得你又傻又笨，很好玩，现在我已经玩腻了。」


    我在梦里哭得悉哩哗啦哗啦，醒来后看到宁普凡抱着我，我就想，既然他在梦里对我那么不好，就不应该让他再碰我。于是我找出几件背带裤、连裤装，统统穿在身上，虽然热了点，不过很安全，有益身心健康。


    宁普凡，你要为梦里的你赎罪，不可以对我大吼大叫，不可以对我嫌东嫌西，要做饭给我吃，想做爱做的事的时候必须看我心情好不好，最重要的一点，不可以甩了我。不然的话，我以后每天都穿那么多衣服。


    （宁普凡的读后感：「麻烦你穿那么多衣服的时候，不要再趴在我身上睡觉，好热……其实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做。而且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又傻又笨，是你比较了解自己，才会做那样的梦。」）


    五


    最近我对于一个问题非常困惑苦恼，究竟是当小攻好还是当小受好？


    在一个特别的网站上，我询问了这个问题。


    有人回答我：「当小攻很辛苦的，做的时候要用力气，做完之后还要给小受洗澡、清理房间。我工作那么忙，偷得浮生半日闲，真想当小受算了。」


    还有人告诉我：「其实我很想当小受的，因为这世上的小受都是美人。可是因为我和我亲爱的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我亲爱的比我美一点点，所以我只好当小攻了。」


    这么看来，果然还是当小受比较好。可是，为什么回答我的人，好像都是小攻？


    （宁普凡的读后感：「你在网上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对了，可不可以把网址告诉我？」）


    六


    今天有个天使女生从远方来看我，我们一起聊了一整天，宁普凡一直在一边听我们聊天，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后来我悄悄地问女生，是不是魔鬼都会对天使特别感兴趣？宁普凡会不会只是因为我是天使才喜欢我？


    那个女生给我的回答很深奥，她说这种好奇心就像男生会对女生好奇一样，所以宁普凡会喜欢我，就像男生会喜欢女生一样正常。


    她一定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不是天使，宁普凡还会不会喜欢我？


    （宁普凡的读后感：「如果我不是我，我还会不会喜欢你？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不会喜欢我？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你也没有遇到我，我们还有没有可能相爱？你不觉得你想的问题很多余？『如果』这种事情是没必要想的，因为喜欢就是喜欢。」）


    七


    宁普凡，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这么幸福，你对我这么好，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宝贝，永远不和你分开。不过这篇日记我是不会让你看到的，免得你得意忘形，以后我要在日记上加个封印。


    （依然有宁普凡的读后感：「我还是看到了，哈哈，这个封印很容易解除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