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物语》 001-005 台版 转自 angelgamer、奇迹のかけら、深珀の瞳、绚辻词、千木咲音、楪祈[emailprotected]论坛 001 阿良良木火怜与阿良良木月火。我认为这个世上,并不会有人想知道我这两个妹妹的事情,不过假设真的有这种特殊需求,我也绝对不会想积极聊她们两人的事情。只要我说出理由,相信所有人都能够认同吧。大致来说,人们大多倾向于避免对外提及自己的家务事,我当然也不例外。然而即使除去这种固有概念,她们两人——火怜与月火也很特别。如果她们不是我的妹妹,我肯定一辈子不会和她们有所牵扯,即使真的有所牵扯,我也会百分百无视于她们这种人。这几个月所经历特殊又特异的体验,令我的人际关系朝着诡异的方向有所斩获——比方说战场原黑仪、比方说八九寺真宵、比方说神原骏河、比方说千石抚子——若是我的能耐勉强足以和这些狠角色斗个平分秋色,这种能耐无疑是我和那两个妹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培养而来的。 虽然这么说,不过我之所以会这么想,大概是基于我自卑、羡慕与乖僻的心理,我必须讲明这一点才公平。和我这种过着怠惰的高中生活,并且到最后被归类为吊车尾的家伙不同,火怜与月火非常成材——不对,我直到高中也在众人眼中是个成材的家伙,所以我没必要对于还是国中生的她们感到自卑,然而即使如此,现在的我也不得不认同她们的优秀表现。在家族聚会的场合,我肯定会听到「她们应该是历引以为傲的妹妹吧」这种话,她们就是这样的妹妹。顺带一提,我没听亲戚对妹妹说过「历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哥哥吧」这种话——哎,不过这是因为我这个哥哥太不长进,所以也无可奈何。 但是我想大声疾呼。 她们虽然成绩优异,却是问题学生;她们享有声望的同时,人格却存在着缺陷。 身为哥哥的我已经是老毛病了,总是不小心把她们两人讲在一起,但她们当然拥有自己的个性,所以接下来就依照年纪顺序说明吧。 大妹。 阿良良木火怜。 就读国中三年级,六月底过生日之后已满十五岁——和我的年龄差距暂时从四岁缩短为三岁。她的发型从国小就几乎都是绑马尾。老实说,记得是她刚升上国中的时候吧,她曾经染过一次头发——该形容成很像动画角色的颜色吗?总之就是染成亮丽到刺眼的粉红色。虽然至今还是搞不懂她当时的心态,但她理所当然被母亲赏了耳光(我要为了母亲的名誉事先声明,到目前为止,这是我慈祥的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女儿),她的头发当天晚上就恢复成黑色(而且是用墨汁染的)。火怜的头发变成刺眼粉红色的时间,实质上只有她在卧室染发完成直到母亲返家的这几个小时,所以很遗憾,留在学校的我(当时的我念高一,处于可能会被归类为吊车尾学生的紧要关头,却还是想要力争上游)没能亲眼目睹她的发型。虽然觉得可惜,但如果我比母亲先看到这种发型,朝火怜脸上打下去的人应该就是我了,所以这种事情很难下定论。不过在这种连染成褐发的人几乎不存在,光是把制服外套扣子打开就会被当成不良少年的偏僻乡间小镇,火怜却想以这种惊世之举迎接国中生活,这样的她拥有什么样的个性,相信应该也不用多提了。 关于外型,大致来说并不可爱。 应该形容为帅气。 要是讲得太清楚,我用来当作基准的自己身高就会泄漏出来,所以只能以模糊的方式来说明,火怜的身高比我高了一点。这里的「一点」有多高,就任凭各位自由想象了。相较于在国二就停止长高的我,火怜从国二开始不断长高,这对于彼此来说都造成难以抹灭的芥蒂,老实说尴尬得无以复加。我必须抬头看妹妹,世上有更胜于此的屈辱吗?而且火怜有习武,她的姿势非常标准,所以看起来会比实际高出五公分。包含这个原因在内,她绝对不会穿裙子,说什么「看起来脚会太长」,平常总是穿着松垮垮的运动服上学。不过运动服穿在她身上也特别英挺帅气。 顺带一提,她所学习的武术是空手道。她从小就是一个运动细胞发达又活泼的家伙,但她的才华似乎最适合用在战斗方面,转眼间就取得黑带资格。我家客厅就挂着火怜身穿黑带道服摆出胜利手势的照片,这张照片实在太有阳刚味,简直看不出来她是女孩子。虽然还没到巾帼不让须眉的程度,不过她眼角上扬颇具攻击性的双眼,也将她衬托得更加中性。如果以我的朋友举例,神原或许是最相近的类型,要是把神原骏河对我的敬意抽掉,她或许就会成为火怜——慢着,这种举例实在令我头皮发麻。 再来是小妹。 阿良良木月火。 就读国中二年级,生日在四月初,换句话说现年十四岁——和姐姐火怜不同,她的发型会因为心情和时期频繁改变,同样发型不会维持三个月,反而无法令人确认她对发型是否有某些执着。直到前一阵子都是留长的直发,如今却是有层次的鲍伯头。由于我没兴趣所以没有详细问过,但她似乎是某间发廊的常客。虽然不由得认为她怎么还是个国中生就嚣张到上发廊,但在这个时代或许就是这么回事吧。不过以月火的状况,她的问题并非外在,反而是内在。该怎么说呢,火怜表里如一,月火却是外在背叛了内在——并不是内在背叛外在,这是重点。看似内向的下垂眼角与姐姐恰好相反,娇小的身躯与姐姐恰好相反,颇具特色的温吞语气怎么看都很有女人味,但她的内在个性比火怜更具攻击性,而且易怒。火怜闹出暴力事件之后,仔细调查才发现事件的起因在于月火,这样的例子可不是只有一两次。她易怒的等级已经能以歇斯底里形容了,这种内在与她温和外表的差异,总是令周围人们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要说唯一的救赎,就是她自始至终永远只会为了他人而生气。 说一段往事吧。这是月火国小二年级的事情。某天的下课时间,在操场踢足球的高年级学长,把球踢到她班上负责照料的向日葵花园,负责浇水的同班同学,向前来捡球的学长说了几句,却遭到学长恶言相向而哭了这种事情在国小并不少见,但是月火听到这件事就迅速展开行动,转眼之间查出那个学长在哪一班,并且进攻那间教室(顺带一提,火怜也有同行),后来命名为「池田屋事件」的这场骚动(这个名称没有特别的含意,只是因为当时世间流行新撰组),直到一名高年级学生住院,该教室所有器材损毁之后才平息,而且送到病房探望的花居然是向日葵,手法非常周到。 应该说太过火了。 据说被骂哭的那名同学,后来被吓得不敢哭了。这就是当时发生的恐怖往事。 她很喜欢和服,甚至把日式浴衣当成睡衣,这样的她只因为「想穿和服」这个理由,在国中加入了茶道社。原本应该会因此学习到茶道精神,但是不管怎么看,她的个性都没有修正的倾向。哎,光是吃西瓜时洒糖就会暴怒,这种性急又古怪的宗师发扬光大的茶道,或许反而会强化她歇斯底里的性格吧。(注:日本茶道大师千利休的轶事之一。) 就像这样,明明只要有一个就棘手得应付不来的妹妹,我家居然有两个,所以不只棘手,简直到了棘脚棘背的程度。想到她们将来在社会闯下大祸时,我这种个性平凡至极的哥哥要采取何种反应,总是只会令我脑袋打结。这两个妹妹就各方面而言搭配得天衣无缝,这或许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随时想闹事的大妹,随处找得到闹事藉口的小妹——使得她们被称为「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 之前听千石说过,在国中女生之间,妹妹们似乎颇有名气——简称「栂之木二中」的栂之木第二中学是私立学校,明明从这里要转搭公交车才能到,就读附近公立 国中(我的母校)的千石,却也会听到她们在该校的传闻,证明事情绝对不简单。 虽然没有向本人确认所以可信度不高,但火怜似乎在开学第一天,就和统治这座城镇所有国中的老大单挑干架并且胜利,后来就在国中生之间小有名气——不,这绝对是假的。短短几行文字就出现「老大、单挑、干架」这种在二十一世纪不可能出现的字词,所以绝对是谣言。虽然绝对是谣言,但是连这种谣言都令人信以为真,证明火怜与月火应该很有名。 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 阿良良木火怜在火炎姐妹担任实战,阿良良木月火在火炎姐妹担任参谋,两人就像这样,不知道该说是在拯救世人还是矫正世间,在日常生活反复玩着这种正义使者的游戏。如果对她们讲出这种话,当然会由火怜先说: 「哥哥,这不是游戏。」 接着月火会说: 「哥哥,我们不是正义使者,我们就是正义。」 她们肯定会有这种反应。 我大致能理解她们想表达的意思。 但身为哥哥的我可以断言,她们的所作所为不是那种善行,只是在宣泄体内充沛过度的活力。老是做这种事,总有一天会尝到苦头——我至今总是对她们如此耳提面命,但反而是我在这几个月连续尝到苦头,所以我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因为没有立场,所以说什么大概都没有说服力——哎,不过也正因如此,我可以抱着不会有人当真的轻松心情大声疾呼。 她们这对火炎姐妹的行为,果然只是正义使者的游戏。 我引以为傲的妹妹们。 你们是无可救药的虚伪之物——伪物。 002 对于这种毫无脉络可循的演变,我个人深感抱歉。但是现在的我,似乎被绑架监禁了。 这是进入暑假之后十天左右,七月二十九日发生的事情——不,感觉我似乎昏迷很久,或许已经三十日了,也可能已经过了三十一日,甚至已经进入了八月。以我右手的手表就能确认现在的日期与时间,但我双手往后绕过铁柱被捆绑,所以没办法看手表,同样也无法取出口袋里的手机。不过即使如此,我并不是无法推测时间——窗外黑漆漆的,所以至少能判断现在肯定是夜晚。只不过虽然名为窗户,却只有窗框没有玻璃,即使现在是盛夏时分,这个地方也有点过于开放了。我的脚没有被固定,所以努力一点就可以站起来,但是做这种事情似乎没什么意义,所以我就这么坐在地上,反而还伸直双腿。 原来忍野和忍——就是居住在这种地方。 我悠闲思考着这种事。 是的,监禁我的这个地方,是我早已熟悉的那栋补习班废墟,那栋共有四层楼、垃圾和瓦砾散落得恰到好处、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如果是不熟悉这里的人,每层楼的每间教室看来大概都一样,但是熟悉到我这种程度就不一样了,可以看出囚禁自己的教室是在四楼,从阶梯看过来三间教室最左边的那一间。 不过就算看得出来也无济于事。 当然,如今忍野别说住在这栋废墟,他甚至已经不在这座城镇,至于忍也一样,她的住处已经从这栋废墟移到我的影子里。或许她现在会有种怀念的感觉吧,不过也很难说,或许她对此漠不关心,我不知道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会有什么想法。 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忍受着后脑勺传来的阵阵疼痛(看来对方绑架我的时候,就是殴打那个部位),以不合时宜的悠闲心情思考。很意外的,人类在这种时候反而不会慌张,何况慌张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努力试着把握现状。 原本一直以为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捆绑,不过固定我双手的似乎是金属手铐。 如果只是玩具手铐,我只要使力就能扯断——虽然我如此心想,但是手铐丝毫不为所动,在扯断手铐之前,我的手腕可能会先断掉。虽然手铐没有真物或伪物之分,不过真要说的话,这副手铐无疑是真物。 「即使如此——只要使用吸血鬼的力量,应该就能轻松挣脱这种玩意吧。」 别说手铐,大概连铁柱都能破坏。不,即使扯断手腕,我所拥有的治疗能力,也能在转眼之间完全修复,以结果来说还是一样的。 「吸血鬼吗——」 我再度环视废墟里的这间教室——即使不是伸手,伸脚可及的范围也是什么都没有。我确定这一点之后说出这句话。 看着无论再怎么漆黑也能留下轮廓的,自己的影子。 「…………」 这是春假发生的事情。 我遭受吸血鬼的袭击。 拥有金色长发的美丽吸血鬼——吸尽我的血。 吸得干干净净。 吸到再也吸不出来。 一滴不剩——彻底吸尽。 然后,我成为了吸血鬼。 这栋补习班废墟,是我从人类化为吸血鬼的春假期间,为了避人耳目而当成落脚处的地方。 成为吸血鬼的人,会被吸血鬼猎人或是宗教的特种部队,或者是身为吸血鬼却在狩猎吸血鬼的「同类杀手」拯救,不过以我的状况,我被一名路过的大叔——忍野咩咩拯救了。 不过忍野直到最后,都不喜欢「拯救」这种强行卖人情的说法。 就这样,我恢复为人类,金发的美丽吸血鬼则是力量被剥夺得精光,甚至连名字也被夺去(并且以忍野忍取代被夺走的名字),最后封进我的影子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 不只是忍,也包括我。 只是如此而已。 但我不想做出之前的那种事了——正因如此,才会存在着现在的我和现在的忍。 我无从知道忍对这件事的想法,但即使这是错误的做法,我也认为这是唯一的选择。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就我个人来说,这栋补习班废墟也有许多回忆。虽然有许多回忆,但其实都是失败的回忆,这方面就暂且不提了。 问题在于,即使我曾经拥有吸血鬼的力量,如今也已经是往事了,这种吸血鬼属性只像残渣所剩无几,要扯断金属手铐只是梦想中的梦想。如果我是鲁邦三世,我就可以调整手腕关节,把手铐当成手套脱掉,不过我不是鲁邦三世,只是平凡的高三学生,这样的我当然做不出这种利落的手法。 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月火不久之前曾经被绑架——说绑架有点夸张,但至少不是能用来说笑的话题。某个以战斗力来说敌不过火怜的敌对组织(?),绞尽脑汁思考出来的对策,是绑架月火做为人质。不要把这种少年周刊漫画的剧情搬到现实世界!虽然我在担心之前先行如此吐槽,但月火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遭到绑架,实际上却是采取怀柔策略,让敌对组织(笑)从内部自行瓦解。 恐怖的火炎姐妹。 顺带一提,关于这段经历…… 「请哥哥不要告诉爸妈!」 姐妹曾经一起对我磕头恳求。 不用刻意这样恳求,我也不想对父母报告这种荒唐事,不过火怜愿意陪月火一起磕头,我觉得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 话说,像你们这种花样年华的女生,不应该随随便便向别人下跪磕头。 你们就是这样才被当成稚气未脱。 「不过以我的状况,应该不会只有磕头那么简单吧……那两个家伙,会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一旁径自掉眼泪。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 虽然这么说,但我其实已经有个底了应该说我大致想象得到,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状态了。 应该说, 就算不愿意也会理解。 应该说,无从抗拒。 应该说,只能举白旗投降。 「……唔。」 就在这个时候。 宛如在配合我清醒的这一刻,废墟里响起一个上楼的脚步声。某种光芒钻入教室门缝——这栋建筑物完全断电,所以应该是手电筒的光。而且这道光线笔直朝着监禁我的教室接近。 门打开了。 耀眼的光线令我瞬间目眩——但我很快就适应了。 站在那里的,是我熟悉的一名女孩。 「哎呀,阿良良木,醒了吗?」 战场原黑仪。 战场原黑仪她——一如往常以没有笑意的冷酷语气,面无表情如此说着,并且以手电筒照我。 「太好了——还以为你会死掉,我担心死了。」 「…………」 我无言以对。 虽然有很多事情想说,但是全都无法化为言语让我表达。即使我脸上露出类似苦笑的表情,战场原也视若无睹,关门之后大步朝我走来。 她的脚步毫无迷惘。 对于自己的行动没有抱持任何疑问,就是这样的态度。 「不要紧吗?后脑勺会痛吗?」 战场原把手电筒放在身旁如此询问——这样的关心本身令我很开心。 然而…… 「战场原。」 我继续说道: 「解开手铐。」 「不要。」 立即回答。 思考时间完全是零。 话说…… 在怒骂之前,我刻意暂时停顿,呼吸补充氧气。 然后怒骂。 「犯人果然是你吗!」 「原来如此,这种指控颇为一针见血,不过前提是要有证据。」 战场原说出这种像是推理小说解谜篇的台词。 在出现这句台词的时间点,就可以确定犯人是谁了。 「监禁地点选在这栋补习班废墟的时候,我的直觉就这样告诉我了!而且就我所知,会准备这种牢固手铐的人只有你!」 「不愧是阿良良木,这番话很耐人寻味,请给我一点时间做笔记,我会在写下一部作品的时候当参考。」 「犯人是推理作家的这种情境一点都不重要!快给我解开这副手铐!」 「不要。」 战场原重复相同的回答。 在手电筒打光之下,她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显得更有魄力。 好可怕。 她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又说了一次「不要」。 「而且也办不到。因为我扔掉钥匙了。」 「真的?」 「钥匙孔也灌满补土,免得有人试图开锁。」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解毒剂也扔了。」 「我甚至还被下毒?」 真可怕。 战场原至此终于轻声一笑。 「解毒剂是骗你的。」 她这么说着。 这句话令我松了口气,但反过来说,她扔掉钥匙封住钥匙孔的事情似乎是真的,这令我备感失落。那这副手铐要怎么拆啊…… 「没办法了,至少解毒剂是骗我的,这方面就不过问了……」 「嗯,放心,我没扔掉钥匙。」 「所以有下毒吗!」 虽然想探出上半身吐槽,但手铐卡在铁柱上,使得我无法随心所欲动作。虽然只是小事,不过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会造成我很大的压力。 「下毒也是骗你的。」 战场原继续说道: 「不过,如果阿良良木太不听话,或许会成真。」 「…………」 好可怕。 真的超可怕。 「轻如蝶舞,疾如蝶刺。」 「蝴蝶哪会刺人!」 「我说错了。太好了,你成功指出我的错误,可以一辈子引以为傲吧?」 「这种认错方式太新奇了吧!」 「正确的说法是蜂。」 「蜂毒——毒性很强吧……」 我咽下一口口水,重新看向眼前的女孩——战场原黑仪。 战场原黑仪。 我的同班同学。 五官端正,看起来似乎很聪明,实际上也很聪明,学年成绩总是名列前茅,难以亲近的美丽女孩,以冰山美人而闻名。此外,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内部消息,实际曾经接近过她的人,毫无例外都没有好下场。 美丽的玫瑰总是带刺。但她可不能以如此抽象的方式形容——战场原本身就是美丽的刺。 说到外在与内在的差异,我妹妹阿良良木月火也和她不分高下,但是战场原绝非歇斯底里,而是在冷酷之中维持着攻击性。月火很容易火上心头,但战场原总是维持着低温的应战状态,简单来说就像是写入程序的防盗机器,会朝着接近到一定距离以内的所有人发动攻击。 比方说,我的口腔内侧曾经被打入钉书针。虽然一个错误就会演变成重大事件,到最后却是和平落幕,简直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本质上必属错误的重大事件。 不过她的性格其来有自,大概在五月左右,令她变成如此的理由,已经在某个妥协点得以解决——不过很遗憾,要删除写入她体内的程序颇有难度,就这样延续到现在。 「就算这样,明明最近挺安分的——为什么忽然把你的男朋友关在这里?我可没听过这种家暴手法。」 顺带一提,战场原正在和我交往。 我们是一对恋人。 是情侣。 以订书机系下良缘,这种譬喻或许挺巧妙的——不,也没有很巧妙,何况订书机不是用来系的,是用来钉的。 「放心。」 战场原如此说着。 就答案来看,她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放心,我会保护阿良良木。」 「…………」 好可怕。 有够恐怖。 「你不会死,因为我会保护你。」 「不,你用不着像是在刚才那一瞬间想到一样,讲出这种像是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台词——那个……原小姐?」 原小姐。 我最近想到的,对战场原的称呼方式。 尚未定案。 比较像是我自己正努力推广中。 「我饿了……而且也渴了。总之愿意赏光,一起到附近吃个饭吗?」 我的语气不禁变得恭维,这是无可奈何的——总之以现状来说,战场原稳操我的生杀大权,如果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我真的会被她狂刺。平常的话就算了,但是这时候的战场原不可能没带武器,虽然我不知道她会把哪些文具带在身上…… 「呵。」 战场原笑了。感觉不太妙。 这肯定是所谓的嗤笑。 「饿了,渴了……简直像是动物,平常就只是吃饱睡睡饱吃……真令人受不了,就不能生活得有点贡献吗?啊啊,对不起,『生活』这种字眼用在阿良良木身上,是对你要求过高了。」 「…………」 我说了什么必须被她数落到这种程度的话吗? 应该没有吧? 「不过对阿良良木来说,你死掉能造福世间的程度,应该没有人能出其右吧。俗话说虎死留皮,基于这个意义,阿良良木就像老虎一样。」 「这也不是在夸奖我吧?」 我终究只被当成动物看待。 她以为我听不出来? 不过…… 从这种谩骂的程度来看,战场原似乎没有生气或心情不好之类的……然而即使世界很大,对于总是出口伤人的战场原,能推测她内心想法的人大概只有我,顶多再加上神原,然后就是战场原的父亲了。毕竟在旁人眼中,她是一个心情永远好不起来的家伙。 「不过好吧,我就特别开恩原谅你。就知道愚蠢如蝼蚁的阿良良木会这么说,所以我已经预先帮你买一些东西了。」 战场原对愚蠢如蝼蚁的我说完之后,自豪举起没拿手电筒的另一只手提来的便利商店塑料袋。 袋子是半透明的,所以隐约看得见里头的东西。 有宝特瓶饮料和饭团等等。 原来如此,囚禁用的粮食。 这个意外贴心的家伙……不,仔细想想,这种贴心挺讨厌的。 「啊啊,这样啊——那么,总之给我水分吧,水分。」 虽然是希望松绑而提出进食需求,但我确实已经又饿又渴了。吸血鬼现象的后遗症,使得我颇能忍受不吃不喝的状况,不过这也有极限。我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但水分对人类而言非常重要。 战场原从便利商店塑料袋取出宝特瓶——是矿泉水——打开瓶盖。既然我被绑着,当然必须由战场原拿给我喝,但战场原让宝特瓶瓶口接近到几乎碰到我嘴唇的位置,然后一下子收回去。 这家伙…… 到底还有几种捉弄我的方法? 「想喝?」 「嗯……那当然。」 「是喔,不过我要喝掉。」 她咕噜咕噜开始喝水。 怎么回事,难道这种动作有什么诀窍吗?即使拿起宝特瓶对嘴喝,战场原看起来也完全不粗俗,反而很得体。 「噗哈,嗯,很好喝。」 「…………」 「你那张垂涎欲滴的脸是怎样?没人说过要给你喝吧?」 从这句话看来,她是为了让口渴的我看她喝水的样子,才特地买矿泉水来到这里,但她可以做出这种事吗? 不过,她有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呵呵,还是你以为我会用嘴喂给你喝?讨厌,阿良良木,你好下流。」 「在这种状况,大概只有神原会有这种想法。」 「是吗?不过,像是上次和阿良良木舌吻的时候……」 「不要在这种状况提到舌吻啦!」 我放声大吼。 不,虽然并不是隔墙有耳,但这种事并不是想到就可以提的话题。 男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不过好吧,如果你说无论如何都要喝,那就给你喝。」 「……我无论如何都要喝。」 「哈!这个男的就没有尊严这种玩意吗?只为了喝水就说出这种寡廉鲜耻的话……你还是去死吧?如果要我讲出这种话,我宁愿咬舌自尽!」 她看起来真开心…… 好久没看到如此充满活力的战场原了……她果然最近都在勉强自己安分吗……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看在你可怜到令我不忍卒睹的份上,我就基于同情分一点水给你吧。给我好好道谢啊,这只喝水鸟。」 「喝水鸟是一种永动机关,并不是骂人的坏话吧……」 「呵呵……」 战场原露出更具恶意的笑容拿起宝特瓶,把没拿宝特瓶的手沾湿。这是在做什么……不对,这个恶意集合体接下来会做的事情,我已经完全预料得到了。 战场原把她以矿泉水滴湿的手指,伸到我的嘴边。 「给我舔。」 她扔下这句话。 「怎么了?你口渴了吧?那就伸出你的舌头,像长颈鹿一样肮脏舔水吧。」 「…………」 长颈鹿也不是什么骂人的坏话……不过只要是从这家伙的嘴里说出来,每字每句听起来都像是坏话,真是不可思议。 「我说,战场原……」 「怎么了?阿良良木真的口渴了吧?还是说那是假的?如果说谎,就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我会舔我要舔请让我舔!」 在这种状况进行管教,太夸张了。 我听话像是长颈鹿一样(但我不知道长颈鹿是怎样),朝战场原的手指伸长脖子,然后伸出舌头。 「啊啊,太丢脸了,这就是凄惨的极致。平常只是喝个水并不会做到这种程度,阿良良木肯定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象这样舔遍女生手指的变态。」 谩骂攻势永无止尽。 战场原的活力与泼辣已经完全恢复了。 总之先不提这件事,因为舔遍战场原的手指,我干渴的喉咙总算得到滋润。 那么…… 「阿良良木,刚才那一幕,美妙得想让我设定成手机画面。」 「是吗……那太好了。那么,接下来我想吃个饭团。」 「好吧,今天的我难得很有度量。」 那当然,毕竟把我整成这样了,当然会多点度量。 「要吃哪种口味?」 「都可以。」 「真敷衍。难道阿良良木喜欢吃面包?」 「并没有特别喜欢……何况就我所见,你没买面包吧?」 「对,只有饭团。」 「我不会刻意要求现在没有的东西。」 「如果没面包,端零食过来不就好了?」 「这种统治太高压了!」 肯定会立刻引发革命。 以日本的状况,就是名为「一揆」的百姓抗争。 「我在呵护之中长大,所以不懂世事。」 「我觉得这是不懂世事之前的问题。」 「因为,我是由蝴蝶和蜜蜂呵护长大的。」 「那你应该是花吧?」 像这样随口闲聊时,战场原将饭团包装拆得干干净净,然后忽然把整颗饭团塞进我的嘴。 「唔咕!唔!」 我噎到了。 甚至无法好好呼吸。 「这是在做什么!」 我忍不住向战场原抱怨。 「没有啦,如果要我对你说『啊~』喂你吃,我会不好意思。」 「那也不要忽然塞过来啊!咕呼!噎、噎到喉咙了……水、水——我要水!整瓶给我!」 「咦……不行啦,这样不就变成间接接吻了?」 「已经被我舔遍手指的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害羞!」 最后,战场原给我水了。 但她也是粗鲁把瓶口塞过来。虽然噎在喉咙的饭粒得以灌进肚子,相对却害我差点淹死。在陆地上淹死,太离谱了。 「哎呀哎呀,吃得整个地上都是。阿良良木真是个没用的孩子。」 战场原以冷酷平静的语气如此说着。 你啊,差不多快要超越恶言谩骂的领域了。 如果日本不再有言论自由,这个女人肯定第一个被抓。 「那么,我也要用餐了……今天没什么时间,只能买便利商店的东西吃,不过别担心,阿良良木,明天我会好好做便当过来给你吃。」 「…………」 「怎么了,对我亲手做的饭菜不满吗?我自认厨艺天天都有在进步。」 不,我的不满来自于这种监禁生活似乎是长期计划。原本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所以才会陪她玩到现在,但我实在看不出战场原有什么目的。 嗯? 啊啊,原来如此。 目的——显而易见。 ——放心。 ——我会保护阿良良木 。 保护吗…… 她这番话,应该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我也无法不留情面了。 不过与其说是温柔,这应该归类在撒娇才对。 或许是因为后脑勺遭受重击,记忆实在模糊不清——但我逐渐回想起来了。 保护。 战场原这句话的意思。 以及演变成现状的来龙去脉。 「不过战场原,居然朝着后脑勺打一记就让我昏迷,你的手法真是高明。我之前听妹妹说过,要把人打昏似乎比想象的来得困难。」 「我没有说是一记打昏你的。」 「啊、是吗?」 「因为你一直没昏,所以打了二十记。」 「出人命也不奇怪吧!」 太夸张了。 慢着。 说到夸张,我还想确认另一件事。 其实我并不想确认。 但我非得确认。 「……顺带一提,战场原,假设你会做饭菜给我吃,这真的非常令我感恩,不过,关于大小便的事情,如果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我提出这个询问。 难以启齿的询问。 然而战场原依旧冷酷,眉头都不动一下,一副准备周全的模样,从便利商店塑料袋取出成人纸尿布。 「……原、原小姐?应该、不会吧?这是所谓的恶作剧道具吧?你果然走在时代的尖端……」 「不用担心。如果是阿良良木,我愿意帮你换尿布。」 战场原如此说着。 面无表情,非常干脆地说着。 「阿良良木,你不知道吗?我深爱着你。深爱到即使你全身沾满秽物,我也会毫不犹豫拥抱你。从呼吸到排泄,我会帮忙管理你全身上下,包含大脑在内的每个部位。」 好沉重的爱情! 003 试着整理这场恐怖绑架监禁事件的来龙去脉吧。是的,为此应该要从——七月二十九日的早上开始回想比较妥当。 说到这次的暑假,我为了洗刷吊车尾的污名决定考大学,所以无暇玩乐。学年成绩名列前茅的战场原,以及学年成绩第一的羽川,每天轮流教导我念书——虽然每天都过得很辛苦,不过仔细想想,有幸每天处于这种优渥环境的人,除了我应该没有第二人了。 应该说,任何人在这样的两人教导之下,成绩都不可能没有进步。 出乎意料,糖果与鞭子的高明运用。 不,比较像是蜂蜜和狼牙棒。 依照进度表,双数日是战场原负责,单数日是羽川负责(周日无条件放假),不过对方当然有自己的行程,这种状况就是以对方为优先,在七月二十九日,负责本日教学的羽川说: 「阿良良木,对不起!今天我有一件非得要处理的事情!我一定会找机会补偿你!具体来说大概在后天!」 就这样,我今天落得轻松。 虽说如此,因为是我请羽川担任家教,所以她并不需要这么愧疚…… 羽川依然是一个过于善良的家伙。 顺带一提,她所说「非得要处理」的事情,似乎与她的父母有关。这不是可以擅自介入的事情,所以我刻意没有多问。我自认愿意为羽川做任何事,但如果以状况来说算是最恰当的处置,那么「不做任何事」应该也要列入「任何事」的范围之内。 总之因为这样,我今天闲下来了。 不,其实我也可以自己用功,但羽川说偶尔应该休息一下——虽然战场原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不过以这种场合,我决定接受羽川的建议。 任何人应该都会这么做。 抱持庆贺的心情迎接两天连假吧。 虽说是两天连假,其实明天已经有预定行程了,总之今天就去一趟久违的书店吧。不过如此心想的我,还是把今天的课题做完。下楼到客厅一看,爸妈已经出门上班(我们家是双薪家庭,周六照常上班),身穿浴衣的月火仰躺在沙发上,以上下颠倒的角度看电视。身穿浴衣又躺得这么不检点,该敞开的地方都敞开了,尤其胸口更是不得了,但她毫不在意。反正在穿着举止这方面,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而且又不是在外头这么做,所以也用不着干涉。 「啊,哥哥,书念完了?」 月火关掉电视(似乎不是因为好看而看)转向这里。眼角下垂的双眼令她看起来有些惺忪,不过以时段来看,这应该不是想睡的表情。 「今天的家教请假?」 「嗯。」 不过,我在战场原负责的日子会到战场原家,在羽川负责的日子会到图书馆念书,所以家教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其实也可以去上补习班或是就读预备学校,不过很遗憾我没能说服家长,令我觉得平常的表现非常重要。 如今只能努力挽回了。 「我总有一天也要念书考大学吗,好讨厌……」 「因为你们不需要考高中。」 她们的学校是国中直升高中。 而且在考国中的时候,火怜与月火都没有特别准备就考上了……非常懂得考试的诀窍。 「就算要考,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吧?现在还不用烦恼这种事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看到哥哥忽然提起干劲,就会稍微这么想了。」 「那真是抱歉啊……慢着,咦?那个家伙呢?」 「哪个家伙?」 「大只的妹妹。」 「火怜出门了。」 「真稀奇。」 稀奇的不是火怜出门。 火怜出门,月火却像这样懒散躺在家里的沙发上,这才是令我觉得稀奇的原因——火炎姐妹总是共同行动,而且火怜与月火分头行动的时候,大多都是因为介入某些麻烦事。 「拜托你们别惹麻烦啊。」 「真是的,我们没有要打什么主意啦——哥哥老是这样,永远把我和火怜当成小孩子,真是爱操心。」 「我不是操心,是对你们没信心。」 「还不是一样?」 「不,操心与信心,两者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 「这只是言语上的……呼。」 「话不要只讲到一半!」 她讲话也太敷衍了。 不过,这个话题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回归正题吧。 「所以,大只的妹妹去哪里了?」 「就说不是惹麻烦了,反倒是要去解决麻烦。」 「这就是我所说的惹麻烦。」 「是吗?」 「在这个麻烦成为别人的心理创伤之前,快点给我从实招来。你就向我打小报告,接受名为叛徒的荣耀吧。无论是什么状况,只要早点知道都可以思考对策。」 「真是的,哥哥,国中生打架你不要管啦,这样很逊耶。所谓的打架,就某方面来说是很不错的沟通方式,不觉得最近不懂打架方式的人太多了吗?」 「慢着,听你这样讲,会觉得这样似乎是对的……」 「打架没有错,不知道正确打架方式才是错的。」 月火得寸进尺,讲得一副博学多闻的模样。 瞧她得意成那个样子。 「不,可是你们的打架,几乎可以肯定会伴随着暴力吧?我认为这绝对不是正确的打架方式……」 「这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那是纪元前的思考方式,你以为现在进入二十几世纪是为了什么?」 正确来说是二十一世纪。 「那么就是以牙还眼,以钝器还 牙?」 「三倍奉还吗!」 「哎哟~!吵死了!」 生气了。 转眼就生气了。 刚才的得意表情飞到九霄云外。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只的小只的中只的全都不知道!」 「……我可没有中只的妹妹。」 真是的…… 就是因为这样,就算担心你们也只是白担心。 总之,火炎姐妹基本上是以别人的烦恼或困扰做为原动力,不会贸然泄漏正在执行的任务内容。就像我也不会贸然干涉陌生人的隐私。 哎,不管了。 等到她们应付不来,应该就会找我商量吧。 但是拜托不要再闹出绑架骚动了。 「真是的……我并没有要求你们成为大人,不过你们也稍微文静一点吧。」 「我可不想被哥哥这么说~!」 月火说完之后,就将手边的遥控器扔了过来。危险,这家伙在做什么?由于也不能躲开,所以我努力接住遥控器放回桌上。 不过真要说的话,要她们文静比较难以如愿。 毕竟任何人只要年纪到了,就会成为大人。 虽然这么说,但如果像千石那么文静也是问题。 如果火怜与月火能有千石十分之一的文静,千石能有火怜与月火十分之一的活泼,我觉得对彼此来说都会刚刚好。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这种计算不可能成真。 没办法随心所欲。 「唔……对了,就是千石。」 我想到今天可以做什么了。 应该说,回想起来了。 今天不去书店了。这么说来,我和千石约定要去她家玩,却延误到现在都没履行承诺。 千石抚子。 她是月火小学时代的同学,是月火会邀请到家里玩的朋友之一——当时的我和月火(及火怜)同房,所以虽然学年不同,但我们也彼此认识。后来月火读私立中学,所以就没有继续往来了,不过前几天,我在某个意外的状况,再度见到千石。 意外的状况。 也就是与怪异有关的状况。 总之,这方面的问题已经算是解决了,当时千石再度来到家里玩,这是我精心设计,要让她与月火重逢的计划。 就我这个哥哥看来,火怜与月火的个性大有问题,不过很神奇的,这种个性在同辈之间似乎很受欢迎,所以她们很擅长成为众人之间的焦点——该说擅长待人接物吗,这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神秘领导技能。即使对方是久违的小学朋友,这个技能似乎也顺利发动,月火与千石和乐融融玩得很开心。 当天千石回家的时候,她说「下次请来抚子家玩」,我则是点头答应。 仔细想想,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好久了。虽然绝对不是忘记,不过这段期间也发生很多事,而且我也开始认真准备考大学了。 要说亏欠也挺像的。 不过既然这样,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打个电话给她吧。 千石完全就是乡下学生,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得打电话到她家。我从口袋取出手机,千石家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 这么说来,好久没用手机打电话了。 虽然还是上午,但千石肯定已经起床了吧。 「您……您好!这里素千俗家!」 由于是家里电话,我一直以为会是家人接听,结果劈头就是千石本人接电话。话说千石,你讲话和八九寺一样口齿不清。 咦?难道刚睡醒? 真意外。 我不认为你会以暑假为理由睡到中午的说。 「历哥哥,好久不见……怎么了?」 不过,千石接下来的询问就讲得很清楚了。咦?我还没讲话,她怎么会知道——不,就算不是手机,电话也已经有来电显示功能了。 「没有啦,抱歉忽然提这件事,不过我之前承诺过会到千石家玩吧?想说今天方不方便这样。」 「咦、咦咦?」 千石感到惊讶。 应该说惊讶过头了。 好奇怪,之前明明有说好的。 她该不会忘记了吧? 「如果今天忽然过去会不方便——」 「不!今天、今天、今天!甚至是除了今天以外都不行!」 千石第一次展现如此强硬的态度。 话说回来,原来你喊得出这么响亮的声音。 「这样啊,如果除了今天以外都不行,那就只有今天了……方便现在过去吗?」 「嗯,甚至是除了现在以外都不行!」 真的吗? 她行程到底多满? 最近的国中生好辛苦……我家的妹妹们只会把宝贵的青春用在愚蠢的正义使者游戏,真想让她们向千石看齐。 不只十分之一。 「那我现在过去。」 我说完之后结束通话。 然后转身看向月火。 月火又把刚才关掉的电视打开了。她转到午间综艺节目的频道,正在兴致盎然看着综艺新闻。虽然装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但她基本上会赶流行。真希望她也能对我发挥一下领导技能。 「喂,就是这么回事了。」 「嗯?咦?什么事?」 「原来你没在听?」 「没偷听别人讲电话也被骂,这样我会很为难。」 「啊~」 说得也是。 她这番话很中肯。 「我刚才打电话给千石了。」 「你要去小千家,对吧?」 「你明明有在听吧?」 「路上小心一看家的工作交给我吧。」 月火摇了摇手。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不,不对,你也要去。」 「啊?」 月火颇感意外转过头来。 「既然是去千石家,你当然也要去吧?」 「……不过听刚才的那通电话,我原本认定哥哥是要自己一个人去。而且我觉得小千肯定也这么认为。」 「是吗?没这回事吧?」 但我是以「月火也会一起去」为前提。 这么说来,我刚才有提到吗? 「哎,这方面不重要就是了。不过哥哥,我去了应该会碍事,所以哥哥自己去吧,而且这样小千也会比较开心。」 「怎么回事,既然是去找千石,你怎么可能会碍事?反正你有空闲吧?」 「空间的话应该有。」 「不准偷改成看起来很像的另一个字,以为我绝对不会发现吗?」 「啊~~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有社团活动。」 「记得你参加的茶道社,直到夏天结束都全面禁止活动吧?」 这是他们在文化祭举办和服走秀的惩处。顺带一提,这个美妙计划的提案人,就是我面前这个女国中生。虽然她当然应该负起所有责任,但我个人认为,附议的社员们(及顾问老师)也大有问题。 「自主练习啦,自主练习。」 「住嘴,你这个扮装狂。所谓的时尚,可不是穿起来合适就好。」 「觉得牛仔裤加连帽上衣就能上街的哥哥,没资格跟我聊流行时尚这种话题!」 「哎,确实没错……不过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莫名客气成这样?」 「总·而·言·之!」 生气了—— 月火以怒气即将爆发的态度说道: 「我不会去妨碍朋友的恋情,我可没有那么 不知趣。即使是无法实现的恋情也一样。」 「啊?过来?千石不是用这种粗鲁的命令句啊?她和你们姐妹不一样,是一个很礼貌的女孩。」(注:日文「恋情」和「过来」同音。) 「其实我从国小就发现了,不过该怎么说,明明只有见过几次面,该说她专情还是怎样……也不想想都经过几年了……我实在学不来,而且也不想学。」 「嗯?」 「话说哥哥,哥哥相信男女之间的友情吗?」 「那当然。」 如果是不久之前,我大概会回答「我连同性之间的友情都不相信」,但现在的我可以立即作答。 「我和千石就是很好的朋友。」 「这样啊,那么这样就行了。总之路上小心。」 「…………」 唔,真顽固。 看来继续邀她也无济于事。 「知道了啦,那我就自己去,拜托你看家了。等到大只的回来帮我转达,我有话要跟她说。」 虽然应该白费工夫,但还是得姑且叮咛火怜一声。 「那我出门了。」 「我还要问一件事。」 「嗯?」 「哥哥,最近你很少和火怜打闹了,为什么?」 这…… 她的询问方向令我意外。 这家伙……原来在想这种事? 我犹豫是否要问她为什么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不过或许月火从之前就一直想问了。 我的语气不由得变得像是在打马虎眼。 「……没有啦,因为那个家伙最近功力突飞猛进,甚至像是听得到她战力提升的音效,我和她打架都会输。虽然她身高超越我,我的力气应该还是比她大,但我实在敌不过认真学武的她。」 「就算火怜是这个原因好了,像我刚才歇斯底里的时候,哥哥也是很干脆就让步了,感觉就像是异常懂事。」 「唔……这是因为……」 「如果是以前,哥哥肯定会猛掐我的脖子。」 「我可没做到那种程度!」 不。 并不是……没有做过。 好像做过一两次……还是三四次…… 「没有啦,以我们的角度来解释,就是哥哥越来越能包容我们的任性,感觉挺不错的,不过该怎么说,太明显了。」 月火像是在模仿火怜,讲话讲不到重点。难得看她这副德行。 「不可以擅自变成大人喔,这样会很无聊。」 任何人只要年纪到了,就会成为大人。 我实在无法在这种气氛说出这句话。 004 即使如此,我当然也不能说真话。「其实我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吸血鬼了,虽然勉强恢复为人类,但还是留下一些后遗症,虽然只是有可能,但要是和你们打闹,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要了你们的命,所以我现在尽量避免和你们起争执。」——我不知道到底要用什么表情说出这番话。 不过,这正是令我更加担心的原因。 现在的我,以及躲在我影子里的吸血鬼忍野忍,我们的关系易懂又难懂,复杂而简单。我依然是忍的眷属暨厮役,不过忍要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也死不了,在吸血鬼或是怪异的范畴,都已经落为不上不下的存在。 直截了当来说,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喂血给忍而化为半吸血鬼,忍也一样,只要摄取我的血,就可以稍微恢复吸血鬼的力量。反过来说,除非是喂血给忍之后的短暂期间,否则我体内的后遗症,顶多就是只有胜于常人的治愈能力——所以不用担心,我和火怜打闹并不会出问题,而且正如我刚才对月火说的,火怜已经开始认真钻研格斗技,正常状况和她对打应该会是我输。然而,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我还是知悉了。 知悉战斗。 知悉斗争。 不是竞争——是战争。 不是互殴——是厮杀。 我知悉了战争与厮杀。 知悉之后——我实在无法和至今一样地和妹妹们争吵。 直到今天被问到为止,我都尽量不去思考这件事,但我内心某处一直在思考。 ——太明显了。 ——不可以擅自变成大人喔。 ——这样会很无聊。 火怜曾经对我说过相反的事情。 哥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总是没办法成为大人。 结果,火怜说得比较正确。 我的内在并未改变。 只不过——我知悉了。 其实以月火的立场,她应该不可能是想被我掐脖子虽然不是学她讲话,但是正确的打架方式肯定存在。 我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总之,我打扮成造访朋友家也不失礼数的模样(即使如此,但月火说得没错,我的穿着到最后就只是牛仔裤加连帽上衣),然后踏出家门。 其实千石家挺近的。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甚至因为离我家很近而吓了一跳。不过仔细想想,既然就读同一间公立国小,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用骑脚踏车,走路十分钟就可以抵达她家。 虽然并不是因为很近就不可以骑脚踏车,不过想说对方应该也要做些准备,所以我决定慢慢走过去。 就在我前往的途中。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与其说背影,应该说背包。 「那不是八九寺吗?」 娇小的身体,大大的背包。 绑着双马尾,看起来颇为娇蛮的侧脸,确实是八九寺真宵。 小学五年级的女孩。 忘记是哪一天了,我看到她迷路困惑的模样而主动搭话,这就是我们认识的契机。现在她住在另一个城镇,但是经常在这附近闲晃。不过对方毕竟是小学生,没有方法可以确实联络上她,所以如果想要见八九寺,只能像这样期待巧遇的机会。我和羽川已经把她当成吉兆,认为见到她的日子就会有好事发生。我自己也是进入暑假之后第一次见到她——慢着,好像真的很久不见了? 唔~唔~唔~…… 毕竟已经和千石约好了…… 何况到头来,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娇蛮的小学生……不对,老实说应该是讨厌,超讨厌她。我们的交情没有好到主动朝对方打招呼,即使撞个正着而四目相对,我都想把她当空气! 不过这么说吧,身为年长的高中生,以这种态度应付小学生也太没器量了。即使讨厌对方也愿意进行沟通,这才是独当一面的男人吧?就以对待幼童理所当然应有的态度,稍微应付她一下吧。不,见到她真的完全不会令我高兴,但好歹也要做出这种样子,这才是最底限的礼仪吧? 呼,我也太宠她了。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起跑,冲刺到八九寺的身后,使劲力气抱紧她的身体。 「八九寺~!小丫头,我想死你了!」 「呀啊~!」 忽然被人从身后紧抱,少女八九寺放声尖叫。我不以为意猛亲她柔软的脸颊。 「啊啊,真是的,这阵子完全没看到你,想说你不知道你会跑到哪里去,害我担心死了。啊啊真是的,所以再让我继续摸摸抱抱舔舔吧!」 「呀啊~!呀啊~!呀啊~!」 「喂!别挣扎!这样内裤会不好脱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九寺继续放声尖叫。 「嘎!嘎!嘎!」 「好痛!你这家伙做什么啊!」 会痛是我活该。 这家伙会这 么做,当然也是因为我。 抱歉,我错了,我真的爱死这个家伙了。 八九寺在我手上留下一辈子都可能不会消失的齿痕,终于逃离我的魔掌(?)拉开距离。 「呼吓~!」 并且发出吼声。 她进入野性模式了。 「等、等一下!八九寺,看清楚!是我!」 以这种状况,即使她看清楚是我也于事无补,所以我只是说说看罢了,不过八九寺野性化之后泛出鲜红警戒色的双眼(这根本不是人了),逐渐恢复为原本的颜色(为求谨慎补充一下,原本的颜色并非蓝色)。 「……啊……」 此时。 八九寺收起战意,确认是我之后说道: 「这不是阿良良木……读子小姐吗?」(注:历的发音(koyomi)重新排列组合就变成读子(yomiko),为作品「r.o.d」角色名。) 「这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令人觉得非常惋惜,不过八九寺,不要把我叫成在神保町拥有一栋装满书本的大楼,任职于大英帝国图书馆特工部的纸术士大姐。我的名字叫做阿良良木历。」 话说你都能正确又流畅说出我的姓氏了,不用勉强自己在讲名字的时候吃螺丝。 不过就像这样,我和八九寺相处的时候,我可以在任何时候,以我喜欢的方式对八九寺进行性骚扰,八九寺也可以在任何时候,以她喜欢的方式讲错我的姓名,我们缔结了这样的绅士同盟。 「请稍等一下,阿良良木哥哥!我强烈感受到这种同盟和日美亲善条约一样不平等!」 「是吗?但我觉得很平等啊?」 「还有,阿良良木哥哥的性骚扰行径,最近真的已经逼近到犯罪等级了!我的贞操大概会在下次真的面临危机!」 这是八九寺真宵打从内心的诉求。 不过,我心里并不是没有底。 应该说早就有底了。 为什么我只有在面对八九寺的时候无法压抑自己? 「说这什么话,那种程度的拥抱问候,在美国稀松平常。」 「哪有人的拥抱问候是从后面偷偷抱过来!」 「总是局限在这种既定的框架里,这就是这个国家不长进的地方。」 「阿良良木哥哥,你怎么从刚才就站在这种外国人的立场讲话还有,阿良良木哥哥,虽然阿良良木哥哥应该只是想亲脸颊,可是刚才有好几次稍微碰到我的嘴角了!」 「真的吗?这就抱歉了!」 我终究没有那种意思! 真是不幸的意外! 「真是的,老是被阿良良木哥哥揉胸部,害我觉得最近胸部变得更大了。那个迷信或许出乎意料是真的。」 「咦?你有在成长?」 「没礼貌!」 八九寺的双马尾笔直指向天际。 她能够以自己的意志操纵头发? 这是什么构造? 「没有啦,可是你的价值不就是在于不会成长吗?」 「请不要说这种蠢话。下次再讲出这种话,我要向羽川姐姐告状。」 「唔……这样会令我很困扰了。」 我打从心底希望她别这么做。 最近羽川和八九寺的交情很好,好到令我困扰。 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棘手的同盟。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个同盟也可以说是受害者协会。 「不过,先不提这件事。阿良良木哥哥,你今天是出门办事吗?」 八九寺一下子就切换心情如此询问。 这家伙在这方面很干脆。 过于干脆到令我担心的程度。 「啊~~与其说是办事……」 「要寻找阿良良木后宫的新团员?」 「我没有成立这种诡异集团!」 「第一届团员忍野先生毕业了,要填补这个空缺应该挺辛苦吧。」 「假设真的有阿良良木后宫这种集团,为什么忍野会被当成前任团员!那个家伙只是个夏威夷衫大叔!」 「要是增加太多团员,剧情会变得难以进展,所以请小心喔!」 八九寺话中有话如此说着。 同时,这番话也很现实。 即使后宫之类只是随口说说,不过人类总是无法平等对待所有人。站在某人的阵营,就等于是没站在某人的阵营;成为某人的同伴,就代表成为某人的敌人。 正义的使者。 绝对不会成为正义以外的使者。 也会与正义以外的人为敌。 其中没有任何必须伪装的要素。 归根究柢,所谓的正义…… 对所有人来说——是叛徒。 「也对,我就接受你这番忠告吧。」 「是的,请接受吧。不过只要没有影响到我的地位,要增加多少新团员,我都不会在意。」 「为什么你会把自己讲得像是老鸟一样!」 话说在前面! 正式团员只有忍和羽川(惊爆发言)! 「你这种家伙,顶多只被当成『今天的特别来宾』。」 「是喔,这样啊,既然这样,阿良良木哥哥,请把节目主持得好一点。」 「居然被数落了?」 被来宾数落的主持人! 肯定会一蹶不振! 「没有啦,总之我之前有提过千石的事情吗?她是我的老朋友,今天我要到她家玩。」 「喔喔……」 八九寺点了点头。 这名少女聆听时的反应,依然令我如此舒畅。 「不过该怎么说,看你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 「有吗?」 「有。以英文来说就是rotation。」 「为什么我会被排入先发投手阵容?」 正确的说法是low tension。 哎,毕竟我直到刚才,都在想一些沉重的心事。 对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有所隐瞒,怎么想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但我不认为我有烦恼到写在脸上。我的表情这么难看?」 「对。就像是某部没被改编成动画,还用这个话题自我嘲讽的作品,一个不小心却忽然被改编成动画,你的表情就给我这种尴尬的感觉。」 「我的表情并没有这么具体!」 「没关系的,就算是已经改编成动画,也不表示理应完结的作品非得要继续写下去不可。」 「你在说什么?」 真是的。 这家伙偶尔会讲出超越次元的事情。 「预定之外的喜讯会造成心情低落,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不过只要踏入新的领域肯定会有收获。」 「慢着,我没在烦恼这种事,用不着这样安慰……」 话说回来,忍野之前好像很执着于动画化这三个字。虽然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如果是那个家伙,或许就能和八九寺来一场建设性的对谈。 唔,这么说来,八九寺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应该都没有和忍野交谈过吧? 虽然并不是因为回想起忍野这个人,但我不经意试着配合八九寺的话题。 「你说收获……比方说会是什么?」 「一语道破,就是钱。」 八九寺一语道破。 这一语也说得太犀利了。 「……不对,应该还有其他的收获吧?」 「啥?」 八九寺露出极度瞧不起人的表情。 那是宛如在蔑视我的 皱眉表情——喂喂喂,这是小学生应该有的表情吗? 「这个世界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吗?」 「有啊!比方说……爱!」 「什么?爱?啊啊,对对对,我知道,那玩意之前便利商店有卖。」 「居然有卖?就在便利商店卖?」 「对,售价两百九十八圆。」 「好便宜!」(注:西友贩卖的超低价便当,以「便宜就是爱」为口号。) 「人类只是把钱从这里移动到那里的交通工具吧?」 「你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啊?」 「不过阿良良木哥哥,请仔细想想吧。富翁a说『这个世界金钱至上!』,富翁b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钱!』,如果真要选一边,a先生应该比较能争取到好感吧?」 「不准举这种强迫二选一的例子!」 我两种都不想选! 「不提钱的事情,阿良良木哥哥,我非常期待喔,不知道在片尾曲的时候,我们会跳什么样的舞。」 「已经把跳舞当前提了?」 「希望能像猫眼片尾曲那样性感撩人。」 「只要有剪影就行?」 不过…… 这个小学生的知识真复古。 即使是名留历史的名作,这时代未满二十岁的人,一般来说不会知道猫眼的片尾曲动画是什么样子。 「我不是要说这个,八九寺。对了,其实跟你说也无妨,我不是有吸血鬼的属性吗?」 「原来有这回事?」 「你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设定!」 她惊讶的表情好逼真。 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喜欢拉面的哥哥。」 「我第一次听到我喜欢拉面这个设定!」 「记得你对全国各种类的泡面了如指掌,我说得没错吧?」 「居然还征询我的意见!」 拥有这种知识也太悲哀了。 至少也让我走访各地的美味拉面店吧。 「曾经品尝过所有在地特产拉面的男人,阿良良木历……记得以目前来说,第一名的泡面是夕张哈蜜瓜拉面?」 「终究不可能有这种泡面吧!」 哎。 不过土产店偶尔会卖一些难以置信的怪玩意,所以我无法断言就是了…… 「唔嗯……」 八九寺双手抱胸。 露出有些严肃的表情。 「原来如此,修罗罗木哥哥。」 「虽然这名字帅气过头害我想改姓,不过八九寺,我之前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抱歉,我口误。」 「不对,你是故意的……」 「我狗误。」 「还说不是故意的!」 「附近有全家吗?」 「不要随口问我便利商店在哪里!」(注:日文的「我口误」(kamimashita)与「附近有全家」(famimamita)音近。) 是爱吗? 是要去买爱吗? 两百九十八圆的爱! 「原来如此,阿良良木哥哥。」 八九寺改口说着。 不再严肃,而是面不改色。 「吸血鬼。听你这么说,我就有印象了。不过这又怎么了?」 「没有啦,就算是家人,这种事情也不方便明讲,但我觉得或许没办法一直隐瞒下去,毕竟即使已经恢复成人类,无论如何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 「我觉得没必要老实说出来。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家人,自己藏一两个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 「八九寺……」 对喔。 我身边的人们,家里大多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相较之下,我的烦恼有可能只会成为无心之言。 「何况要是共同拥有秘密,对方难免会遭受波及。或许阿良良木哥哥说出来会比较舒坦,不过到时候留下不好回忆的,会是哥哥的家人耶?」 「唔……你说得很中肯。」 「到头来,如果家里的长子说出吸血鬼或是怪异这种荒唐的梦话,我会立刻把他抓进医院关起来。」 「太中肯了!」 唔~…… 哎,这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并没有关进医院,不过以战场原的状况,是把怪异当成「疾病」来处理,至少家人是如此认知的。至于神原那边,受到怪异的影响至今,她的左手还没有恢复正常……她在这部分是怎么处理的?我不认为光是绑上绷带,就能够瞒骗共同居住的家人。 「现在阿良良木哥哥需要的……没错!就是继续保密的勇气!」 「喔喔!说得真好!」 「不过我只是用勇气这两个字调味,把这句话营造得积极一点而已,其实就只有保密两个字。」 「讲得太明了吧!」 「只要在最后加上勇气这两个字,大部分的话语都会变得乐观积极。」 「哪有这种事……国语的构造可没有这么单纯,八九寺,不准小看历经几千年形成至今的沟通工具。」 「要试试看吗?」 「试试看吧。如果你能讲到让我认同,我就倒立给你看。」 「倒立?」 「对。这是更胜于跪地磕头的姿势。相对的,如果你没办法让我认同,你就要在这里倒立……以你现在的裙子造型——在我满意之前,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你的儿童内裤!」 怎么样! 即使说得这么帅气,但要是内容没救也帅气不起来! 听到了吧!这就是国语! 「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哼,你只有胆量值得我嘉许。」 「阿良良木哥哥,扑火的不死鸟就是指你这种人。」 「慢着,我可没这么帅气吧?」 「那么……」 八九寺咳了一声。 画蛇添足的演出。 「先从初级开始……对恋人说谎的勇气。」 「唔……」 有一套。 明明只是对恋人说谎,不过光是加上勇气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像是善意的谎言——明明没有人这么说过。 「背叛同伴的勇气。」 「什么……」 好厉害。 明明以结果来说是背叛同伴,却给人一种藉此保护同伴的印象——明明没有人这么说过。 「成为加害者的勇气。」 「唔唔唔……」 我不由得沉吟。 明明只是造成他人困扰,感觉却像是看到一位自愿扮黑脸的男子汉典范——明明没有人这么说过。 「性骚扰的勇气。」 「混……混账……」 我完全屈居劣势。 即使性骚扰是卑劣至极的犯罪行为,却像是基于某个完全不同的目的,是为了完成这个明确的目的,逼不得已背下这个黑锅——明明没有人这么说过! 「懒散度日的勇气。」 「居……居然来这招……」 无路可退了。 明明只是浑浑噩噩浪费时间,却宛如刻意置身于这样的际遇,基于大义而在贫穷中挣扎——明明没有人,真的没有人这么说过! 可、可是! 现在的我不能认输! 「认输的勇气。」 「……我认输!」 啊啊! 因为听起来太帅气,我不小心附和认输了 006-010 006 其实原本预定会在千石家待到傍晚,孰料千石的母亲刚过中午就回来了,好像是在职场发生了什么状况。虽然发生了什么状况和我无关,但千石倒是慌了起来。 「历、历哥哥的事情是秘密,哇、哇、要被骂了,要被骂了,穿成这样,会被当成变态……」 她完全乱了方寸。 虽然我听不懂她为什么说会被当成变态,不过重点在于我被她当成秘密没告诉家人。「没有知会」和「保密」完全是两回事,既然这样的话,这一幕在伯母眼中是「住在附近的陌生男性趁家里没大人闯入」,我不认为这方面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我变成必须瞒着千石的母亲,像是避免偷情被抓到般悄悄离开千石家。 幸好千石预先把我放在玄关的鞋子藏在鞋柜……不过她准备得如此周全,就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可能性,令我有些在意。 嗯…… 总觉得,虽然被赶出来……应该说被迫逃出来并非我的本意,令我觉得必须在事后打电话安抚千石,但是相对来说也令我莫名觉得,因为千石母亲的职场发生状况,我身为男生的某些重要部分似乎得救了…… 即使是我多心,也挺奇怪的。 无论如何,我又闲下来了。 原本打算待到傍晚,要是现在返家被月火追问也很麻烦(我可不想说出提早返家的原因令她捧腹嘲笑我),反正火怜应该是天黑才回家,千石刚才提到的那件事,可以等到那时候再一起问她们姐妹…… 既然这样的话…… 「其实原本是明天的行程……不过算了。」 我走到路边,站在白天完全没用的路灯附近,然后取出手机。 联络对象,是我所就读直江津高中的学妹。 二年级的神原骏河。 神原在这时候登场了! 「希望她有空——但我实在搞不懂她私人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在铃声响了四次的时候…… 「我是神原骏河。」 电话另一头传来声音。 自报姓名的风格,还是这么有男子气概。 「神原骏河,主武器是加速装置。」 「原来你是改造人吗?」 我完全可以接受! 以这种前提听她的声音,就觉得她讲话很像机器人! 「嗯,这个声音与吐槽方式,是阿良良木学长吧?」 「没错……」 她总是以声音和吐槽方式来认人。 你至今还不会用手机的通讯簿功能吗? 「如果是我以外的人打电话给你,你要怎么应对?」 「呵呵,不用担心,阿良良木学长,到头来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屈指可数,所有人我都能用声音和吐槽来判断。」 「……原来所有人都会吐你槽?」 「嗯,因为我是总受。」 「我听不懂这两个字。」 哎。 虽然神原骏河是这种个性,却是直江津高中创校以来的明星,带领弱小的篮球社打进全国大赛,奇迹般的运动少女。她拥有恐怖的脚力(五十米只要四秒多就跑完……听说如此),她的脚力在球场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令观众为她着迷。即使因为某些逼不得已的原因而提早辞去社长职位,至今她的人气依然居高不下应该也不可能随便把手机号码告诉别人。 这是明星的难为之处。 我应该体谅她的。 虽然这么说,但也用不着讨论这种问题。从神原不会使用通讯簿功能就知道,她不太会使用机械类的产品,应该也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别人吧。 「神原,你现在有空吗?」 「阿良良木学长,您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就我神原骏河的立场,大恩人阿良良木学长的要求,在任何事物之中处于最优先的地位。即使我正在为了拯救世界而战,只要阿良良木学长一声吩咐,我愿意抛弃世界赶到阿良良木学长的面前。」 「…………」 依然讲得如此帅气……但我希望她能够以世界为优先。毕竟要是世界毁灭,我也没得活了。 「不过与其说是找你出来,应该说是我想过去找你。」 「嗯?什么意思?」 「那个……神原,你现在在家吧?」 「嗯,没错……啊啊,阿良良木学长,可以稍等我一下吗?我立刻脱光。」 「为什么!」 你一定要全裸才能讲电话吗! 我从来没听过有人讲电话讲一半会忽然脱衣服! 「嗯?阿良良木学长,您说这什么话?即使是透过电话,我依然是在和阿良良木学长交谈耶?基于礼仪,我当然应该脱光。」 「不要讲得好像我不懂基本礼仪一样!而且你不要动不动就想找机会脱衣服!」 不过,这是崭新的模式。 上次我对「矗立」这两个字感到兴奋,我就开始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妙,不过神原这家伙似乎终于踏入新境界了。 「不过阿良良木学长,要是放过这个机会没脱衣服,我就没办法宣扬我是变态的事实吧?」 「原来你想宣扬!」 「总是有人认为我只是嘴巴说说,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夸张的变态,讲出这种冒失意见的家伙络绎不绝,心胸宽大如我到最近也终于火冒三丈了,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评语。」 「没有人讲过这种话吧!」 还有,不要因为这种事火冒三丈! 你应该为其他更值得生气的事情生气! 「没有异性经验却展现变态行径,我并不是无法理解他人质疑的心情,不过既然没有对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您说对吧?」 「为什么要问我!」 「既然已经得到阿良良木学长这位同志,我觉得这种小事,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不要把我讲得好像是你的变态同好!」 而且好像比你高段! 在变态这方面,我各方面完全和你没得比! 「总之你不用脱了。」 「天真,看来阿良良木学长瞧不起我的速度,我已经全裸了。」 「居然全裸了!」 这也太快了吧? 啊、对喔,这家伙夏天待在家里都只穿着内衣裤闲晃……那她速度这么快也情有可原,因为实际上只需要脱两件……话说在脱光之前,她就已经处于几乎脱光的状态吧! 「你的变态终于达到我应付不来的程度了,神原!」 「哎呀哎呀,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我所尊敬的阿良良木学长,居然讲出这种不像您会说的话。这里是我家,而且是我的房间耶?我要怎么穿都是我的自由。」 「唔……」 ……她说得很对。 我没资格干涉别人家的家规。 何况阿良良木家也一样,刚洗完澡的时候可以只穿内衣裤走动,火怜与月火(还有我)在家里,即使不会全裸,有时候也会脱到半裸。 「确实,是我不对……你又不是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脱个精光,抱歉我不应该责备你。」 「不,您明白就好。即使是喜欢解脱感的我,也不可能没事就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脱个精光——只有偶尔会。」 「居然偶尔会!」 「当然啰,比方说澡堂。」 「唔……!」 我被她耍得团团转! 澡堂确实是家里以外的地方! 「再来就是篮球社……」 「我不会再被骗了。你肯定想说集训地点的澡堂吧?」 「差一点,到集训为止都是正确答案。一年级的夏天,由我主导企划了一次全裸集训。」 「给我废社!」 「哈哈,阿良良木学长,您怎么了?我当然是在开玩笑吧?居然会相信这种谎言,该不会阿良良木学长其实比我还下流吧?」 「你、你说什么!」 何等屈辱的指摘! 混账,老天爷,请让这个学妹遭天谴吧! 令我惊讶的是,在我如此许愿之后,神原真的立刻遭天谴了。 「呜啊……!」 就在这个时候。 电话另一头传来神原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猜想是什么事,就传来她身体缓缓瘫倒在地的声音。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神原?」 「我不小心忘记关拉门……奶奶刚才经过走廊……」 「…………」 啊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顺带一提,神原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她从小就在爷爷奶奶的呵护之下长大。 是爷爷奶奶的宝贝孙女。 「奶奶刚才以非常难过的眼神看我,然后没有放慢速度,一声不响走过去……」 「那当然啰,因为一手拉拔长大的孙女,居然光着身体讲电话……」 看来家规并不允许神原在房里全裸,完全是她自己的私规。 「呜哇啊啊……呜哇啊啊啊啊啊……我完了……今后我要怎么面对奶奶……」 她受到沉重的打击。 难得有机会看见这么脆弱的神原——不,隔着电话看不到她。不过事至如此,我想要立刻过去找她。这种机会一辈子肯定只有一次。 「我说神原,抱歉你现在受到打击还这么说,但我可以回到刚才的话题吗?」 「啊……嗯。接下来我可能没办法讲得很风趣,不过阿良良木学长,您愿意接纳这样的我吗?」 好软弱。 不用担心,现在的你迷人又出色。 「今天因为一些预料之外的原因,所以我念书应考的行程空出来了,原本约好明天帮你整理房间,我可以提前到今天吗?」 神原不愧是前任篮球社社长,对外各方面表现得可圈可点,但她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意外脱线(就像这次她忘记关拉门),兴趣明明是自我锻炼,某方面却自甘堕落,简单来说,就是她的房间塞满了垃圾。 她房间的散乱程度真的很夸张,崇拜她的人看见她房里的模样大概会昏倒。何况我第一次受邀前往她房间(约六坪大的和室)的时候就差点昏倒了。棉被没有收,衣服乱扔,书本随便堆栈或是散落满地,房间角落堆满神秘的纸箱,最令人抱头烦恼的是房里没垃圾桶,垃圾没有分类,就是只随便塞进塑料袋,并且扔得到处都是。 与其说散乱,不如说肮脏。 好歹把垃圾处理掉吧?我很想这么说。 原本应该挺宽敞的房间,落得只有铺棉被的区域可以自由行动,而且那床棉被底下也塞满笔和笔记本之类的文具,她居然能睡在那床棉被上。 总之因为这样,当时受邀前往她家的我,还没坐下就着手清理她的房间,并且对自己课以一项义务,每隔半个月就要去打扫神原房间。 每个月的十五日与三十日,要打扫神原的房间。 不知道该说贴心还是守本分,神原只要半个月就能将房间恢复为原本的惨状,能够把房间弄乱到那种程度,也称得上是一种才华了。要是半裸待在那种房间,说真的应该会受伤。 「啊啊……当然不介意。您协助打扫房间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哪敢有任何意见,我随时愿意配合阿良良木学长的行程。」 她的语气依然没有恢复气势。 总之,神原答应了。 我表示立刻抵达之后结束通话即使神原心情再怎么低落都会迅速振作,她就是如此乐观的家伙,所以我得尽快赶到她家,才看得见神原沮丧的模样。和千石家不同,神原家有点远,如果是以脚力自豪的神原,就可以用她的四秒多冲刺法(或者是使用加速装置)眨眼抵达,不过先不提吸血鬼时代,我现在的脚力只有平均水平,所以我得先行返家一趟,而且为了避免月火追问,我不能进入屋内,而是直接骑院子里的菜篮脚踏车去神原家。 我以前有两辆脚踏车,分别是上学用与私人外出用,不过私人外出用的那辆越野脚踏车因为某些意外而报废,如今只剩下通学用的菜篮脚踏车。 购买新车的计划尚在未定之天。 ……不,倒不是因为没有想买的款式,不过我有一种即使买了新车,肯定也会很快坏掉(或是被弄坏)的预感…… 总之,尽快前往神原家吧。 分秒必争。 我想看神原小姐软弱的一面。 此时。 当我努力踩脚踏车踏板赶路的时候,却有一幅不得不令我停下来的光景映入眼帘。 「…………」 民宅的围墙上,有一个身穿运动服,倒立向前走(?)的国中生。 马尾轻盈跃动着。 这人是我妹。 阿良良木火怜。 「…………」 不只是小学生时代上学的路上,她直到现在都会……像这样倒立前进? 是在锻炼手臂吗? 唔哇~…… 八九寺说得没错。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却在体育馆以外的地方倒立,看到这一幕真的会令人完全不敢领教…… 一步又一步。 火怜没有发现我,只以臂力让身体弹到下一道围墙。 「喝!」 我不动声色骑着脚踏车接近,朝她对齐的手肘轻轻施展一记金臂勾。 「唔啊、哇哇!」 我的平衡感比她好。 明明不是被下段踢命中脸部,火怜却失去平衡从围墙上摔落。 原本以为她会倒栽葱落地,但她是运动细胞超群的格斗家,短短一公尺的高度,就足以令她轻盈翻转高挑的身体,漂亮着地成功。 因为是面向这里着地,所以我们四目相对。 「……啊啊,原来是哥哥,我还以为是敌人。」 「原来你有敌人?」 「身为男人,只要踏出门外一步就有七人为敌,不是这样吗?」 「但你是女人吧?」 「男人会有七人为敌,女人则是有男人的七倍。」 「这样啊……」 不过,如果这句话限定用在你身上,那就有可能了。 我有些无可奈何说道。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还要继续锻炼我的羞耻心多久?你早就已经雄壮威武了吧?这把年纪还会做出那种杂耍举动的家伙,就我所知只有漫画里的早乙女乱马,你该不会被热水淋到就会变男人吧?」 「呀哈,这样敌人就会减少到七分之一,或许挺方便的。不对,应该说无聊。」 「真是的,居然在这种容易引人注目的地方做那种事……不知耻也要有个限度吧,你应该稍微具备青春期少女该有的意识,要是在街坊邻居之间传开怎么办?」 「咦?虽然搞不太懂,但我觉得哥哥好像把自己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 「我完全没有做这种事。」 我如此断言。 没错,我没有做任何令我内疚的事情。 「话说,如果只是倒立就算了,你居然用这种方式走远路,真的太离谱了吧……小学时代的体重还很轻也就算了,你现在几公斤?」 「不可以问淑女体重。」 火怜得意洋洋露出笑容。 「不过,我该瘦的地方都有瘦,而且肌肉没有练得太发达,所以体重没有增加很多。如果有人在游乐中心倒立玩跳舞机,那个人肯定是哥哥的妹妹。」 「不,那种家伙不是我妹妹。」 「不不不,我还比不上某个可以自己一个人玩桌上曲棍球的哥哥喔!」 「居然拿往事来说嘴……」 总之。 暂且不提。 这个话题先放在旁边。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在进行公益活动。所谓的volunteer。」 火怜站起来骄傲挺胸。 那张得意洋洋的表情真令我火大。 光是看到就想握拳挥下去。 「什么volunteer不准得意洋洋秀英文给我听,笨蛋。上次想讲difficult (困难)却讲成descartes (笛卡尔)的国中生没资格装聪明。」 「有什么关系,反正笛卡尔讲的话大致都很难懂。」 「确实很难懂。」 「话说哥哥,不要在外头跟我搭话啦,我们长得这么像,很容易被别人发现是兄妹吧?我会很害羞。」 「我也不想找你搭话,如果不想被我搭话,就别做出令我不得不搭话的举动。」 不过严格来说,我并不是向她搭话,而是对她施展金臂勾。 「不过真要说的话,能在这里遇到你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我没有想被哥哥问的事情。」 她轻描淡写如此说着。 火怜轻呼一声再度倒立——我抓住她的脚往另一边按下去,结果火怜就这么下腰摆出拱桥姿势。 在街上摆出拱桥姿势也很稀奇。 她的腰撑得真高……看起来甚至像是椭圆形。 这家伙脚也太长了。 「哥哥,你做什么啦,这样很危险吧?」 火怜以倒立视角向我抱怨。 这家伙要维持这个姿势半天应该没问题。 「危险的应该是你们的活动。你正在做什么?」 「不就说是公益活动了吗?」 火怜就这么倒着露出笑容。 这构图挺有趣的。 「和哥哥无关,所以别管我们。」 「……如果真的无关,我其实可以不管你们。」 咒语。 我不认为千石事到如今还会与这玩意有关,即使发生过实例,应该也只是凑巧造成的—— 真要说的话,应该可以置之不理。 被这两个家伙的任性行径拖着跑,结果受害的人只有我。至今都是这种模式。 是定理。 不过火怜似乎还没理解这种定理。 「不会造成哥哥的困扰啦,我们又不是笨蛋。」 她如此说着。 而且让双手离开地面,只以头部支撑,以得到自由的双手比出胜利手势。 就任何人看来,这一幕都很蠢。 「哥哥以为我是谁了?」 「我哪知道。你是谁?」 「我是百鬼夜行杀无赦的——」 火怜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地狱的疯狗,刑事司令!」(注:源自特摄作品「特搜战队」,随后提到的蓝刑事亦同。) 「唔哇、好帅……」 她应该是世上第一个以拱桥姿势说出这句话的女生。 「沉稳酷帅,完美无缺。」 大概是兴致来了,火怜接着说起蓝刑事的招牌台词。 慢着,至少你的姿势一点都不酷。 「毕竟我是熊熊燃烧的女人。」 「烧死算了。」 不过,她能够用这么逗趣的姿势说出异常帅气的台词,只有这种耍宝招式,我愿意给予肯定之意…… 何况我完全学不来。 这是四肢发达的她,扬眉吐气的一瞬间。 「是吗是吗,那我今后就把这招当成我的招牌动作吧?」 「机会难得,就稍微练习一下吧。你试着随便讲几句帅气的台词听听。」 「想通过这里得先打倒我!」 「比我预料的还有趣!」 「相反模式。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捧腹大笑。 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 不过,唔——这下不妙。 我不小心和妹妹玩起来了。 聊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我想知道的情报,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即使不用问,我也大致推测得到火怜在这附近逗留的原因。 这附近是八九寺、神原和羽川之前就读的国中——公立清风国中的周边区域。如果要调查国中生之间盛行的「诅咒」,这附近应该是重点调查区域。 嗯。 「喝!」 火怜从拱桥姿势起身了。她刻意先倒立(三点倒立)之后才以双脚站立,表演得真是精彩。 这家伙打从骨子里是一名表演者。 不过换个方式来说,只是个想引人注目的家伙。 「总之,我现在有很多非得要做的事情要忙,所以哥哥如果有话要说,晚上回家再跟我和月火说吧,可以暂时放我一马吗?」 「…………」 嗯。 哎,毕竟我现在也和她一样有事情要忙。 我想赶快前往神原家。 不想和妹妹在这里耗时间。 反正我原本就想到晚上再问——而且在这种地方也没办法好好聊。 「真的可以不管你们吗?」 我姑且再问火怜一次。 「嗯,反正很快就解决了。」 「是喔……」 「而且没人挡得住我们前进喔?」 「被人从背后暗杀吧。」 「话说回来,月火怎么样了?她待在家里吧?有看到她吗?」 「没怎样,她在看电视。」 不过,我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虽然她说会负责看家,但无法保证她不会偷偷溜出去执行火炎姐妹的任务…… 随即就在这个时候,火怜运动服口袋传出手机来电铃声。 是李小龙的电影「龙争虎斗」的主题曲。 这家伙用的铃声真老套。 不过她(坚持)没有为手机挂吊饰或是贴水钻,这一点很有男子气概,我以这样的妹妹感到骄傲(但她是女生)。 顺带一提,月火的手机华丽无比。 由于火怜与月火还是国中生,所以一直都没有手机,但父母也没能违抗时代的潮流(说穿了是判断「再不让两个女儿带手机反而危险」),从今年暑假总算解除手机禁令,而且她们似乎没多久就用得很顺手了。 这两个家伙在这方面也无懈可击。 哪像我还不太会用。 「喂,是……啊、嗯——」 即使还在和哥哥交谈,火怜依然接听电话,并且宛如要回避我的目光背对过去。 然后轻声交谈。 她把音量压得很低,令我听不到对话内容,可能是得到「公益活动」的新情报,也可能只是私人电话,我连这方面都无法确认——啊,而且我也不想偷听。 我和月火不一样。 火怜讲了一分多钟之后结束通话。 然后转身看向我。 她的表情有着严肃的神色。 英气逼人的 脸蛋。 「……嗯,哥哥。」 「啊?」 「放心,看来真的很快就能解决。」 「嗯?这样啊……」 我只能含糊回应。 换句话说,刚才的电话果然提供了某些新情报? 「看来晚上和哥哥聊的话题,会是我今天的英勇功绩了。呀哈哈!」 「没人想听那种玩意。得知你直到国三都还会在市内倒立走路,是我今天最不幸的事情。」 「那我走啰!hasta vista!」(注: 西班牙文的「再见」。) 就这样。 或许是要回避我的追问,火怜硬是结束交谈,从我的视界消失。 顺带一提,她是以前滚翻离开现场。 以非常惊人的气势,迅速翻滚而去。 该怎么说,地上又没有软垫,她居然能做出那种危险动作……这和神原的运动细胞应该是不同的类型。 神原确实身手矫捷又是飞毛腿,但我不认为她做得出那种近乎杂耍的动作—— 不,到头来如果是那个家伙,应该不会想做这种有危险的动作。 这方面,或许就是格斗技与运动竞技的差异。 啊啊,对了,要找神原。 得赶快去神原家才行。 总之火怜的事情先存在脑袋某处挂念,接着我再度踩着踏板前进。 007 二十分钟后。 我抵达了平常要三十分钟才能到,深渊居住的日式宅邸。如果不是因为遇到火怜耽搁时间,或许我可以再早三分钟抵达。 按下门牌旁边与日式宅邸不搭的门铃之后,应门的人是神原的奶奶,也就是刚才神原丑态(应该说变态)的目击者。因为已经来打扫房间好几次,所以我和神原的爷爷奶奶已经相识,但要是他们得知神原全裸讲电话的对象是我,或许他们就不会允许我踏进家门一步。 ——那个…… ——历小弟,骏河就麻烦你了。 神原奶奶一副满怀歉意的样子,对我说出这番话之后低头致意……哎,无论在学校是明星还是什么身分,神原在奶奶心中,应该只是一名可爱的孙女……毕竟全裸的事情暂且不提,奶奶早就知道孙女房间的惨状了。 奶奶应该很担心。 即使信任自己的孙女,依然很担心。 不过我都已经高三了,还被别人家的奶奶称呼为「历小弟」,令我有些难为情。 我和奶奶道别,前往神原的房间。 拉门关着。 神原肯定抱膝缩在房间角落。我想象着这种光景,抱持着想要吓她一下的兴奋期待,没敲门就把门拉开。 她依然一丝不挂,就这样光溜溜趴在棉被上。 「噗!」 神原骏河。 自己承认,他人也公认的情色女孩。 大概是因为无法以运动宣泄性欲吧,她每天超越容忍界限创下新高的各种性骚扰话语,已经足以让我和忍、千石共同上法院按铃控告了。 不过! 很意外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一丝不挂的模样! 哎,该怎么说,因为已经退出篮球社,所以神原从六月之后就开始留头发,看起来很明显增添不少女人味,所以像这样忽然看到她全裸就……! 不,她其实是趴着的! 可是背部线条超有魅力! 肩胛骨太美妙了! 不愧是运动健将,即使退休也勤于自我锻炼,肌肉紧实的肉体太美丽了—有人会把运动型美腿形容成羚羊,不过这个家伙全身都是羚羊! 简直是古希腊雕像! 这就是、这就是所谓的肉体之美吗! 我从之前就察觉到她腿部的肌肉线条健美迷人,然而不只是腿部,这家伙全身都是凶器吧! 难怪她平常就想脱,我深有同感! 这样的胴体,不给别人欣赏是一种损失! 「…………」 不。 虽说一丝不挂,然而即使如此,只有左手的绷带——依然包得紧紧的。 「神、神原……」 她大概是被奶奶看到裸体之后,挤出最后的力气关上房门就精疲力尽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我,就只是开口叫她。 「嗯……阿良良木学长吗?」 神原将埋在枕头里的脸抬起来。 然后—— 「慢、慢着,神原!现在别翻身!要是你现在翻身,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 主要是对我来说! 我会发生各种很麻烦的事情! 「那个……」 神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啊啊……抱歉这副丑陋的模样伤了您的眼睛,明明是在阿良良木学长面前,真不好意思。」 「唔哇……」 居然和平常人一样害羞了…… 但神原并没有遮掩身体,依然就这么懒散伸直四肢放松。 只有把头抬起来。 「不过,就我所知人格最高尚的阿良良木学长,居然没敲门就忽然打开拉门,这实在不像您的作风……嗯。」 「没有啦,那个……因为我想看看你沮丧的样子。」 「啊啊……如果不介意被我这种丢脸的模样伤眼,学长想看多久都请自便。」 「…………」 「来,请尽情欣赏吧,这就是神原骏河的真正模样……毫不做作的神原骏河。」 「不……」 不过,她说得没错。 毫不做作,毫无遮掩。 「该怎么说……那个,对不起。」 我没想到她真的沮丧到这种程度。 这记天谴太有效了。 我的愿望居然招致这种结果。 「神原,是我的错……让我负责吧。」 「负责?」 神原以空洞混浊宛如死鱼的双眼看过来,如同机械重复我说的这两个字。原来这个家伙也会露出这种眼神。 「阿良良木学长,所谓的负责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该怎么说,毕竟你刚才讲电话的对象是我,我觉得招致这种状况的原因,有一半在我身上。」 但我不敢说我曾经希望她遭天谴。 对于我这番话,神原没什么明显的反应。 「但我觉得没这回事。」 她如此说着。 即使处于这种状况,她似乎依然敢作敢当。 了不起。 就我所知人格最高尚的人肯定是羽川翼,不过第二名或许是神原。挺意外的。 「不过,如果阿良良木学长无论如何都要负责,我会尊重您的决定……那么以具体来说,您想用哪种方式负责?」 「我们结婚吧。」 「噗!」 这次轮到神原惊讶了。 她再度把脸埋进枕头。 「为……为什么是结婚?」 「没有啦,虽然只看到背部,但我毕竟看过你的裸体了……」 「中间的程序省略太多了……如果依照这种理论,阿良良木学长到底要和多少女性结婚才行啊……」 「慢着,别把话讲得这么难听!」 这番话很难听。 不过,是事实。 「……啊哈哈。」 啊、笑了。 虽然有气无力,但她笑了。 「阿良良木学长。」 神原继续说道。 「虽然这项提议很吸引我,但您用不着负责,不然战场原学姐会 对我生气。虽然讲补偿也不太对,不过阿良良木学长,其实我有一事相求,您愿意听吗?」 「尽管说,我都会听。我今天是你的奴隶。」 「我想穿衣服,可以请您在走廊等一下吗?」 「……哈哈。」 我不由得笑了。 没想到会从神原口中听到「想穿衣服」这种字眼。 这种小小的感动,很像人类开始以双脚直立步行的那一瞬间。 我听话回到走廊等神原穿好衣服(该说不愧是运动少女吗,神原穿衣服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分钟就好了,脱得快穿得也快),然后终于开始打扫房间。 任务开始。 首先大致把垃圾分类,装进大型垃圾袋拿到院子。这时候处理掉的是明显不再使用的东西,至于不确定是否是垃圾的神秘物体,在这个阶段依然保留。由于房间不是我的,所以终究要由神原判断是否要扔掉——不过虽然这么说,大致上还是会扔掉就是了。目前就只是保留不是留存,说穿了就类似审判时的某种程序。 神原骏河。 我不禁觉得这个家伙很有钱,而且很浪费。总是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并且以高超的炼金术将物体化为垃圾。 所以到最后几乎都会丢掉。 总之,到这里算是打底的程序。 接下来才是正式的清理整顿。 虽说神原已经穿上衣服,但也只是热裤加上无肩带小可爱,裸露程度和全裸没什么差别(难怪即使撇除运动少女这一点,她穿衣服的速度还是很快),不过即使如此,至少已经不是见不得人的模样了。考虑到神原房间的散乱程度,可以的话应该让她穿长袖运动服(这就是火怜的便服)比较好……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神原应该不适合运动服打扮。 因为身高不够高? 但她穿制服进行激烈动作的样子非常帅气。 大概是因为整理时思考着衣服方面的事情才会注意到吧,我挖出一件埋没在垃圾山里,像是篮球社队服的玩意。 背号是4号。 这是队长的背号? 哎,我的篮球知识来源只有灌篮高手,所以不太清楚。 「神原,这是……」 「嗯?啊啊。」 顺带一提,神原人在走廊。 神原运动细胞很好,却笨拙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她非常不会做家事。不过只要看过她房间的惨状,其实也不需要括号补充说明这种事了)。 这个阶段让她帮忙只会越帮越忙。神原这种位居明星阶级的人,却像这样被我当成大麻烦,这个事实隐约激发我的兴奋情绪,但我认为这不是身而为人应有的情感,所以将其封印在心里闭口不提。 「那是篮球社的队服。一直想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原来在那种地方。」 「这样啊,是练习用的队服?」 「不,那是我一年级的时候,确定晋级全国大赛时的纪念品。学长可以翻过来看看,当时的队友有在衣服上留言吧?」 「……难道你不懂得珍惜回忆吗?」 「回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 「好经典的台词!」 但是也在这里啊! 回忆的实体就在这里! 这段悲伤的插曲,令我不禁想起八九寺失忆事件(不过是我乱编的)。 「不过当时你还不是队长吧?因为你才一年级。但你的背号就已经是『4』了?」 「没有法律规定只有队长的背号能用『4』,虽然这是不成文的惯例……不过以我的状况,因为我是王牌球员,所以当时的队长就把这个背号让给我了。」 「是喔,真是一段佳话,这位队长也很有度量。但我记得上次来打扫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种东西吧?」 「因为至今这件衣服都挂在社办激励学弟妹,我是在暑假开始之前拿回来的。」 「这样啊……」 「我觉得以时期来说,篮球社差不多该拜托昔日的荣耀了——我已经退出篮球社,如果我的影响力永远持续下去,篮球社会走不出自己的未来。」 「是喔……」 即使已经退出,神原似乎也在各方面很照顾篮球社——不过她也要划清界线到此为止了。 对于神原来说,或许这是她赎罪的方式。 因为她真的很关心篮球社。 「不过这件挂在社办里的队服,我并没有知会任何人就擅自拿回来,所以闹到连警察都出动了。」 「结业典礼那天有警车开到学校,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是完全犯罪,所以至今还没查出我是犯人……」 「那这件证物怎么办!」 不过基本上,她只是把自己的衣服拿回家,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背后有这段故事,这件衣服就丢不得了——不,并不是怕被警察发现,是因为这是重要的回忆。 「这么说来,你实际上场打篮球的比赛,我其实只看过一场。对了,种原,你可以穿上这件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 对一个已经退出的球员提出这种要求,我觉得有点厚脸皮,但神原爽快答应了。 她在这方面很大方。 「不过头发已经留长了,应该会和当时的印象差很多。」 「……你头发长得有够快。」 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短发甚至比我还短,但如今已经大幅超越我了。我是因为忍在脖子留下的咬痕过于明显,为了遮掩伤痕才想要稍微留长头发……但神原的头发已经绑得起来了。 「嗯,有吗?」 「有。我听说头发成长的速度大概是一个月一公分——但你的那个已经增长五公分了。」 「当然啰,因为我很色。」 「居然直接讲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都已经故意没有明讲了! 「对,我的色情程度具体来说,长年以来一直把peperono误以为是官能用语。」(注:香蒜辣椒意大利面,peron在日文有「舔」的意思。) 「吃过就应该察觉了吧!」 「会把『家族问通话』当成『家族奸通派』。」(注:两个词在日文音近,以下亦同。) 「…………」 我不敢领教到说不出话来。 「啊、不对……我是把『家族间无料』当成『家族感无量』。」 「换成温馨的讲法也没用!」 「还有,我一直把『露天温泉』记成『露点温泉』。」 「这不是误解,只是你的心愿吧!现代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嗯,其实我是从五秒之后的世界搭时光机而来的。」 「人类梦寐以求的技术,居然被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这么说来,我曾经把bracelet听成breath let,误以为是『做个深呼吸!』的意 思,这也是记忆犹新。」 「这跟色情无关,只是单纯的误解!」 「我在比赛的时候,希望大家能放松心情而讲出『bracelet!』,有够丢脸的。我永远忘不了当时队友们诧异的表情。」 「别再说了!这段往事好写实,听得心好痛!」 「就像把『返乡探亲中』听成『返乡寄生虫』那么痛?」 「有够痛!」 真是的! 看来我们下辈子也会是好朋友! 「……你也没有再模仿战场原了。」 「嗯?啊啊,是指浏海 吗?」 神原穿上我递给她的队服,若无其事如此回答。 「那并不是刻意要模仿战场原学姐的发型——不,很难说。我做的事情很难说得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呵呵。总之无论如何都是往事了——阿良良木学长也不用这么为我担心。嗯,好了,怎么样,阿良良木学长?穿起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 很高兴她愿意穿给我看。 不过因为队服底下是热裤加上无肩带管状上衣,所以看起来变成全裸套上队服的诱人造型。 丝毫没有爽朗的感觉。 明明我想看的绝对不是这种造型…… 虽然确实很适合她,不过却是以这种方式适合她,怎么会这样? 「呵呵……」 但神原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模样,就只是开心露出微笑。 「像这样穿上队服,就会回到当时的心情了。」 她如此说着。 「当时——是指带队比赛的时候?」 「不,是指全裸集训的时候。」 「完全察觉了嘛!」 你不是说这个企划是开玩笑的吗! 不准重提! 我不知道她实际上是否有回到当时的心情,但是看起来绝对不是负面回忆,神原并没有赶快脱掉队服的意思。 总之,我不在意。 反正又不会妨碍到打扫。 「不过神原,就算没办法打篮球,如果是别种运动项目,你的左手应该也不会碍事吧?比方说足球之类的。」 「我认为完全用不到手的运动并不存在。即使是足球,用不着以守门员为例,出界之后的传球也会用到手。」 「啊~」 「何况我也不懂越位的规则。」 在我们如此交谈的时候,我从刚才队服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发现一个意外的玩意。不,这玩意在现代应该不稀奇,不过神原房里有这个玩意令我颇为意外。 「神原,原来你有数字相机?」 而且是最新款式(的样子)。 外型超轻薄。 「啊啊,那是在这阵子买的。」 神原点了点头。 哇,真的是神原的相机——连手机都不太会用的机械白痴神原,居然买了如此高科技的产品。 「我也觉得自己不像是会买这种玩意的人。不过阿良良木学长,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照片不方便送去照相馆冲洗。」 「不方便送去照相馆冲洗的照片?」 「像是自拍的裸照。」 我整个人栽进垃圾山。 辛苦整理的成果又搞砸了, 「不准只为了做这种事买数字相机!这种科技对你来说太先进了!」 「不,并不是『只为了做这种事』,我还有活用在其他地方。」 「比方说?」 「帮一年级的小猫咪们拍裸照。」 「…………」 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是帮一年级「饲养的」小猫咪们拍照吧?何况动物没穿衣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吧! 「我当然有得到对方许可,所以不违法。」 「喂喂,神原,讲话要注意一下文法逻辑。你不可能得到猫的许可,应该是向猫的饲主申请许可吧?」 「嗯?我不太喜欢这种无视于人权意识的说法,不过阿良良木学长,如果真的要用饲主这两个字,这里所说的饲主应该是我——」 「哎呀,我也很喜欢猫喔!」 我硬是打断这个话题。 不,其实我非常不敢靠近猫。 我很怕猫。 「嗯,这样啊,原来阿良良木学长喜欢猫。考虑到隐私权的问题,这些照片并不能见光,但如果阿良良木学长坚持想看,您可以把那台数字相机里的记忆卡拿回去,我会负起全责。」 「我没说我想看吧!」 「呵呵,您不需要害羞的说。」 神原从我手中接过数字相机,还轻声说着「之前还想说怎么不见了」这句话。 不过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在家里弄丢数字相机吧……这家伙遗失东西的能力凌驾于人类之上。 失物语。 「对于腼腆程度不输给千石小妹的阿良良木学长,我已经准备一个小小的惊喜了,敬请期待新学期的到来。」 「啊?惊喜?」 「提示是『一年级』和『胸部』。」 「……」 新学期似乎会遭遇某种不太正经的惊喜。 我从现在就忐忑不安了。 接下来,我在垃圾山里发现了漫画。 这种打扫工作终于变得像是在挖宝了。既然有钱买数字相机,好歹也该买个书柜吧……唔,看封面以为是漫画,结果不是漫画,是小说。 「眼镜秘书与眼镜王子。」 从书名就能轻易判断,这是bl小说。 「……这个要丢掉。应该是可燃垃圾吧?」 「……学长,那个可萌,但不是垃圾。」(注:日文的「燃」与「萌」音同。) 神原抓住我伸进垃圾袋的手阻止我。 这家伙不知何时位于我身边。 原来队服是移动系装备? 「即使翻烂了,也是必需品。」 「是吗?既然是重要的书,那你就应该好好保存才对,像这样随便乱扔,对作者应该也很失礼。」 刚才想扔掉这本书的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书这种东西,收藏太多也会难以处理。 「不过这种类型的小说,就我看来每本都差不多——神原在看的时候都有好好区分吗?」 「那当然,有人说科幻小说看起来都差不多,学长这番话就和这种意见一样没器量。人们会把不清楚的事物都看成摸棱两可的事物,在做出正确的评价之前,必须先培养知识与教养。」 「这样啊,虽然你这么说……」 这一区的垃圾有好几本也是bl小说,我以手上的小说封面,和这些小说的封面交相比对。 「结果,小说里的主角都是帅哥耶。」 「啊?」 「没有啦,想说神原到最后也还是喜欢帅哥。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变态吧?」 「啥……?」 神原真的受到打击了。 以动漫效果来说,光是脸上画满直线还不够,还要连同背景黑白对调。 她说过这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看来是真的。 「仔细想想,在现今社会里,会看bl小说的女生也不稀奇吧,这是健康的证据,这种程度完全只是普通而已。」 「普通?自任弗罗伊德继承人的我,居然只是普通?」 原来你自任这种身分啊…… 不过她凡事都能扯到情色,或许确实有资格继承吧。 「不过……如果是女生,喜欢帅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吧?这种帅哥云集的小说,当然也会看得很开心,换句话说,这就类似偶像团体吧?」 「请、请不要举这种浅显易懂的例子!」 「你并不是只会对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男生心动,或是闻到老人臭就会兴奋吧?」 「呃、不,这是,那个……!」 神原失常了。 很明显不知所措。 「慢……慢着,请等一下!拜托不要讲这种话!要是阿良良木学长讲出这种话,那我就完了!我脱!我现在马上脱!」 「不不不,仔细想想,在家里衣 衫不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在外面顶多只会在澡堂脱衣服吧?自拍裸照?不,身为运动员,随时确认肌肉状况也是理所当然。抱歉我至今各方面都说得太过分了。」 「请不要道歉!阿良良木学长,先听我解释!」 「不过回想起今天的经验,你光是被家人看到就会沮丧,令我觉得你喜欢脱光的程度仅止于此。如果只有听你的叙述,还以为你平常在家里总是光着身子,但你终究只敢躲在自己房间,在这个小小的世界耍威风。这就是我的结论。」 欺负后辈。 很有运动社团的风格。 「就像你自己刚才在电话说的,我该不会比你还下流吧?」 「呜、呜哇啊啊啊!」 神原的眼睛转啊转的。 完全陷入混乱状态。 就像是中了混乱魔法。 「不、不对,只是这个区域刚好都是这种小说,更深层也有重口味的bl,我当然知道bl不是只有帅哥类型!学长,请赶快找吧!」 「喂喂,神原,你现在非得要找的东西,并不是你真正的自我——」 之前曾经盛行寻找自我的风潮,在我说出挑战这种风潮的意见时…… 我被神原推倒了。 好巧不巧,就这么躺在棉被上。 「既、既然这样,就只能以实际行动——证明我的清白!」 即使除去左手的要素,我的力量也远不及神原。 锻炼方式差太多了。 手脚被斜向固定,完全无法动弹。 「阿良良木学长,请您就范吧!」 「什么就范!」 「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 「我是男的,当然不是黄花大闺女!」 「放心,只有一开始会痛!很快就会舒服的!」 「呀啊~!」 「呵呵,阿良良木学长的身体挺不错嘛——我很喜欢这种肌肉!摸起来真舒服!」 「呀啊~!呀啊~!呀啊~!」 「喂!别挣扎!这样内裤会不好脱!」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誓。 今后发现八九寺的时候,无论情绪处于何种状态,我绝对不会一见面就扑上去做出性骚扰的行径。 008 技能发动:进入下一章节就重设场景的技能。 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 「大致有个样子了。」 我如此说着。 总之,神原骏河六坪大的房间,已经整理到看得出有六坪大的地步了。 接下来只要把神原没收好的东西放回原处就好,即使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但已经看得到终点了。 从未收过的棉被正挂在庭院晒。 此外,神原脱掉之后乱扔的衣服(包含内衣),如今也正在洗衣机里翻滚。 「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也对。」 神原坐在榻榻米上。 队服终究已经脱下来了。 「阿良良木学长,我去泡茶给您喝?」 「不,我并不是觉得累,喝茶之类的就免了。我只是趁着中场时间喘口气。」 「阿良良木学长的打扫技能令人瞠目结舌。或许我是想欣赏阿良良木学张的这项技能,才会像这样把房间弄乱。」 「这样会造成我的困扰,拜托下不为例。」 「阿良良木学长将来会成为好老婆。」 「并不想!」 何况我也不是擅长清理,类似神原这种散乱至此的房间,无论由谁来打扫,看起来都像是很会清理的样子,毕竟原本实在是惨不忍睹。 「我都想娶学长了。」 「不,我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老公……」 「您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 「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何况无论是哪种状况,你都会被战场原杀掉。」 不对。 被杀的应该是我。 「……不过,阿良良木学长,虽然我觉得阿良良木学长和战场原学姐很登对,但我觉得您最后会和羽川学姐结婚。」 「不准讲这种可怕的事情!」 「然后我是情妇,千石小妹是三号?」 「唔……」 好讨厌的未来蓝图。 明明不可能,我却不寒而栗。 到时候,我的挚爱肯定会是八九寺。 恐怖的阿良良木后宫。 「没、没那回事……我将来会和战场原结婚。」 「学长现在对我讲这种心目中的求婚台词,我也不知道怎么响应……不过阿良良木学长,老实说……」 神原继续说着。 而且露出和战场原再续前缘培养出来的,黑神原的表情。 「如果我认真要求,您应该没办法完全拒绝吧?」 「你是说……结婚?」 「不,是当情妇。」 「我会拒绝!」 应该吧! 不,但不是绝对! 「阿良良木学长的温柔,很容易令女生有机可乘,我这番话是希望您要小心这一点。总之目前我没别的意思,我很喜欢现在的关系,所以不打算刻意破坏,但如果阿良良木学长做出伤害战场原学姐的事情,我肯定也会顺势采取行动。」 「…………」 但你原本是最想破坏我俩关系的人。 你是漫画初期出现的敌人吗? 立刻会成为同伴的那种家伙。 「……而且仔细想想,要是我和羽川结婚,羽川应该也会被战场原杀掉吧?这可不行。我没说过吗?我把羽川视为我最重要的恩人。」 「嗯~?不、羽川学姐……」 神原说到这里含糊其词。 「依照羽川学姐和战场原学姐的关系——我觉得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嗯?为什么?」 「没有啦,因为她们有她们独自的世界——虽然我个人不希望这样,不过既然她们双方都接受了,至少我就没有资格插嘴。」 「嗯?这样啊……」 听不太懂她这番话的含意。 但也无妨。 「啊、对了,神原,要不要在休息时间玩这个?」 我把清理垃圾时找到,已经整理好的一盒花札放在神原面前,发现这副牌的时候,我就打算等等和神原一起玩而回收保存起来,可以说是本次挖宝过程中,实质上唯一的一份战利品。顺带一提,出现在同一区的鹫巢麻将牌,我决定当作没看到。(注:漫画「门牌传说」的麻将种类,各花色的四张牌有三张是透明的。) 「嗯?」 不过神原接过我递出的花札盒歪过脑袋。 「这是什么?纸牌?」 「……不,要说纸牌也没错啦……不过这是你房间里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 「啊啊,花札吗……这么说来,房里确实有这个玩意。」 神原打开盒子取出牌,翻开好几张牌。 「可是我不懂规则。」 她如此说着。 「我只是看到百货公司有卖,心血来潮就买下来了。把每张牌的图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玩了,原本想说可以久违地玩一下……」 该怎么说呢…… 花札完全变成冷门游戏了。 或许是世界最冷门的纸牌游戏。 居然会输给uno…… 花札比人生游戏还要 古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阿良良木学长,并不会没办法玩,只要您教我当然就能玩了。虽然我看起来是这个样子,但我很擅长记比赛规则。」 「是喔,不过花札的规则很复杂……」 「没问题。有人会把『两次运球』误以为是同时运两颗球,请不要把我和这种人相提并论。」 「…………」 抱歉,我以前也搞错过。 总之,记得神原的功课似乎也不错。 那就试试看吧。 既然只有两人玩,那就是玩「来来」。 「松树、梅花、樱花、紫藤、菖蒲、牡丹、荻、芒草、菊花、枫叶、柳树、泡桐,十二种图样各有四张牌——总之看图片来记应该比较快。」 简单说明之后,总之先玩再说。 再怎么讲得口沫横飞,还是边玩边学比较记得住。应该说只要记得所有牌型,再来就只能以实战锻炼了。 「这种游戏,阿良良木学长是在哪里学会的?」 「嗯~~记得是乡下奶奶家吧。我莫名喜欢这种花札的手感,小小的很可爱。不过最近真的没人肯陪我玩了。」 「啊啊。」 神原大幅点了点头。 视线也落在榻榻米上。 「因为阿良良木学长没什么朋友……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不对!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找不到会玩的人!」 不。 我确实也没什么朋友。 「如果是同性朋友,应该连一个都没有吧?」 「你讲得真过分!」 「忍野先生也已经离开了……今后我要幻想阿良良木学长和谁配对?前途真是多灾多难。」 「如果会被你拿来幻想,我宁愿没有同性朋友。」 总之先战十个回合。 附带解说的模拟战。 知道规则的我当然是顺利拿下十连胜,此时神原似乎也大致熟悉规则了。 看过手上的八张牌之后,先思考自己想凑出什么牌型。比赛开始之后,不能只顾着凑自己的牌,还要积极妨碍对方凑牌,因为要是对方先凑出牌型,自己的牌再好也没用——总之只要掌握这方面的诀窍,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嗯,那么差不多就正式开打吧,我开始明白有趣之处了。」 就像是要再度确认,神原重新看一次花札盒里附赠的说明书,然后端正坐姿。 「先后顺序用抽牌来决定……说明书刻意注明『请避免以猜拳或掷骰子决定顺序』还真有特色。」 「很有特色吧?」 比起百人一首毫不逊色。 ……不过百人一首这种游戏,如果真的照公式规则来玩,肯定会有人举白旗投降,也是一种相当冷门的游戏。 「我猜拳功力很弱,所以很感谢有这个规定。」 「猜拳也会有强弱之分?」 「嗯,并不是不会有。」 「是喔……」 嗯,毕竟也是一种比赛。 或许确实有强弱之分吧。 抽牌一看,神原是十二月的牌,我是九月,所以我先攻。 不过基本上,「来来」的玩法都是先攻有利,所以我决定让初学者神原先攻。 原本以为神原不喜欢这样的让步,不过这么做在某方面来说才算是公平的运动精神,所以神原没有刻意婉拒,说声「那就这样吧」接受了我的提议。 「妹妹。」 「嗯?」 「我是说,可以找妹妹——即使没有朋友,不过记得阿良良木学长有两位妹妹吧? 平常不会和妹妹玩花札吗?依照刚才的说法,您全家人应该都知道怎么玩……」 「我曾经和小妹玩过很多次……但大妹在乡下总是无拘无束跑遍山林各个角落。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会像这样和妹妹一起玩了。」 「是吗?」 「或许其他地方找得到这样的兄妹吧,不过至少我家兄妹的感情没有这么好。」 何况,那两个家伙很忙。 明明只是在玩正义使者的游戏——却很忙。 「我是独生女——所以不清楚妹妹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我可以肯定。」 「或者是哥哥吧。如果我有哥哥,不知道我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差别——不过,我当然有将阿良良木学长视同哥哥仰慕。」 「这真是荣幸之至。」 「我可以试着把学长当成哥哥称呼吗?」 「只要你别耍心机,正常称呼就无妨。」 「历哥哥。」 「…………」 不妙。 超级不妙。 她大概是在模仿千石吧,但是破坏力超乎想象。 她真的没有要心机或是出其不意,而是率直如此称呼,印象也因而加分。 「历哥哥,天亮了,快起床了啦。」 「唔、唔喔喔喔……」 「历哥哥,要迟到了啦,快点快点。」 「天、天啊……」 「历哥哥,不要耍赖了啦。」 「我、我全身痒起来了……」 「历哥哥,来进行性行为——」 「好,到此为止!」 我发出禁令。 千钧一发,差点就无法自拔了。 ……不过包括千石在内,不是亲妹妹的人讲出这种话,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新鲜感也是重点之一。 到头来,如果只是学长还好,但我没自信值得神原把我视为哥哥仰慕——不,老实说,我身为学长也不够格。 「那么,就这样进行吧。」 比赛开始。 从现在开始要记录成绩。 为了增添比赛的刺激感,我们决定小赌一把——虽然这么说,但赌钱对高中生来说并不健全,所以我们事先说好,总积分败北的一方要接受惩罚游戏。 惩罚游戏。 不对,依照状况,惩罚游戏也可能变得不健全。 以最坏的状况来说,可能比赌钱还不健全。 神原,我相信你喔!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搞笑桥段! 「…………」 「…………」 然后,我们又战了十回合。 这次并不是模拟战—— 但我再度十连胜。 「那个……」 神原骏河。 虽然她确实擅长记游戏规则——不过她弱得恐怖。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运气有够差。 我也能接受她猜拳功力很弱的说法了。 因为非常在意,所以虽然这么做不值得赞许,但我后来开始记录她抽过的牌,结果发现她手中的牌几乎都是散牌,而且大多是同一个月份,像是十二月的散牌,她手上就有三张。 实力悬殊。 这么说来,刚才抽牌决定顺序的时候,她也像是理所当然抽到十二月的牌…… 虽然我有经验,不过毕竟很久没玩了,原本以为可以和初学者神原来场精彩的比赛……没想到战局却是一面倒,令我相当意外。 甚至没有出现过和局,令我难以置信。 虽然记不太清楚,不过以游戏构造来说,和局的机率应该不低。 唔~…… 不,算了。 讲得极端一点,玩这种游戏是靠运气,偶尔也会碰到这种日子吧。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站在神原的立场了。神原果然注定倒霉一辈子,或是天生不受幸运 之神眷顾之类的念头,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心里。 然而…… 「……………………………………………………………………………… ………………………………………………………………………………… ………………………………………………………………………………」 神原陷入非常夸张的沉默。 有人会沉默到整整三行都是删节号吗? 她的眼神已经不是我所知道的神原眼神了——不对,她平常就是一副英气逼人的表情,但因为头发留长更有女人味,使得她的双眼甚至令人感到恐惧。 微微鼓起的脸颊挺可爱的。 她在赌气。 紧咬嘴唇的力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些人无论在任何场合输了都会沉默不语,这家伙就是典型…… 她闹别扭的程度真夸张。 神原在这方面意外孩子气。 「差……差不多该继续收拾房间了吧?好像玩太久了。」 「呼呼,赢了就想跑?」 神原低声说着。 与其说是在跟我讲话,不如说是在跟榻榻米讲话。 「阿良良木学长。虽然是老话重提,但我很尊敬阿良良木学长。」 「啊、啊啊。」 「我已经把阿良良木学长视为天神般尊敬,当我说出阿良良木学长这个名字,我甚至会在心中合掌参拜。」 「这我就希望你可以改一改……」 「不过阿良良木学长,您这种态度太卑鄙了,请您不要太令我失望。赢了就跑的行径令我不胜唏嘘,看起来就像是害怕输给我。」 「……不,那个,我已经不想赢你了。」 但神原不准我起身。 而是要求我重新发牌。 我觉得输红眼的赌徒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但我不认为神原的个性会如此执着于胜负。 但如果她没有这种不服输的个性,大概也打不进全国大赛吧。 如果输了也不会懊悔,就某方面来说也有问题。 不过,如果只有在赢不了的时候才出现不服输的个性,那就不值得嘉许了。 「说这什么话,阿良良木学长,胜负还在未定之天,如果中途结束游戏,就等于是瞧不起我。请看,说明书也有写『每一局为十二回合』,换句话说还有两回合要比,您现在就认定自己胜利还太早了。」 「无论再怎么想,这种点数差距也不可能在两回合之内扳回吧……啊、没事,当我没说。」 她怒目相视,令我不由得闭嘴。 我除了闭嘴还能做什么? 两人沉默不语。 我发给彼此各八张牌。 然后先把牌整理成好打的顺序。 考虑到今后与神原的关系,即使没办法让她总分赢我,至少也要在最后两回合让她风光一下……不过这毕竟是靠运气的游戏,想故意输掉也挺难的。 何况即使我放水,要是对方凑不出牌型也没用。 这下该怎么办……唔。 「啊……」 「阿良良木学长,怎么了?这次是阿良良木学长当庄家。」 「……不,抱歉,手四。」 手边的牌有四张柳树。 所以叫做「手四」。 这是牌刚发到手中就凑出牌型的特殊牌型。 「……这回合我输六文。」 神原默默在手机画面的计分表记下点数。我们并没有采用输家负责记分的残酷规则,只是神原一开始就自愿负责计分,不过即使毫无因果关系,神原还是连败至今。 我看看。 这样我大概总共赢了五十文吧? 「那么就这样了,既然出现这种难得的牌型,就玩到这里为止吧——」 「慢着你这混……呜呜。还有一回合。」 一瞬间,她似乎想破口大骂。 但她忍住了。 虽然这种自制力很了不起,不过自制的原因有够阳春。再怎么样,这也只不过是纸牌游戏罢了。 「别这么生气……bracelet,bracelet。这只不过是场游戏吧?」 「您这么没志气要怎么赢!」 「慢着,现在是我赢耶?」 「呜呜……」 「这只是游戏,玩得开心也很重要吧?学学千石吧,扭扭乐就是那个家伙教我玩的,虽然后来输给我这个初学者,但她一样玩得很开心耶?」 「……阿良良木学长,看来您还没察觉真正的最终大魔王是谁。」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何况我也不应该插嘴。那就继续吧!」 神原绷紧身体。 即使不太愿意,我还是发牌了。 真是的,这个家伙是那种以运动发迹,然后以赌博殒落的类型……唔? 看到手边的牌,我睁大眼睛。 「……神原。」 「什么事,阿良良木学长?」 「我要先决定惩罚游戏。」 「您真是心急。顺带一提,我打算提出性方面的欲求……更正,性方面的要求。」 「这样啊。没差,你就算要我的命也无妨。」 对于说出这种极为不健全欲望的神原,我说出了健全的惩罚游戏内容。 「你一辈子都不准赌博。」 我手边的牌,又是特殊牌组。 这次是四对。 009 剧情有在逐渐接近核心,请各位稍安勿躁。 我打完花札、整理完房间并离开神原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了。虽然神原的奶奶邀我一起吃晚餐(至今总是这样,我也接受款待好几次了,神原奶奶的厨艺超棒),但我今天婉拒了。 这么说来,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有询问神原一件我很在意的事情。 那就是——她如何对家人说明左手的现状。 「就说是受伤。」 神原如此回答。 「何况也真的很难说明。」 「是喔——不过,这样说就说得通?你的左手和我的吸血鬼体质不一样,用看的就很明显吧?」 神原被怪异缠上的左手。 以轮廓来看——属于异形。 「像是战场原的状况,应该也是因为无从隐瞒,所以她的家人都知道——」 「当然,爷爷和奶奶都有担心我——不过即使如此,我和他们之间无可避免存在着母亲的问题,所以只要是我不希望被干涉的部分,他们就绝对不会干涉。」 似乎是这么回事。 母亲吗—— 我差点忘了。 到头来,神原的猿猴左手就像是母亲的遗物——即使种原的爷爷和奶奶没有知道得如此详细,只要稍微察觉与神原的母亲有关,他们应该就不会深入追问。 或者…… 他们已经明白一切却佯装不知情——也有这样的可能性。 总之,神原也有辛苦之处吧。 母亲的事情暂且不提,对于她所尊敬的爷爷奶奶,必须隐瞒这种绝对不能告知的秘密——对于凡事耿直面对的那个老实人来说,肯定不是轻松的选择。 然而,包含这方面的理解在内。 所有责任——都要由神原骏河一肩扛起。 「……哎,无论如何,再忍几年就行了。」 是的。 神原的手将会在数年后复原。 和我的吸血鬼体质不同——她的手臂并不是一辈子的 011-015 011 月火写邮件求救。 换句话说,就是火怜出事了。 我连忙赶回家里——顺带一提,我向战场原询问当时我骑的脚踏车到哪里去了,她说路上刚好有个垃圾集中区,所以把脚踏车停在那里。 居然做出这种事。 圣殿组合的职业,该不会是处分我的脚踏车吧? 结果我只得询问垃圾集中区的地点,特地绕过去骑车回家——虽然以路途来说是绕远路,不过这样也比我直接走路回家来得快。 我当然没有忘记送战场原回家。 即使对立,她依然是我的女友。 深夜时分。 距离拂晓还很久。 白天的时候,我得瞒着月火骑脚踏车溜出门,到了这个时间,我反而得瞒着父母溜进门……不过我家对我采取放任主义,所以我这样也可能是多此一举。 不过,偷偷摸摸的行径也很重要。 对于自觉愧疚的事情,就应该展现出相应的态度……不对,总觉得这样非常小家子气。 总之我就像这样悄悄打开玄关大门,悄悄穿过走廊,悄悄上楼,悄悄溜进妹妹们的房间。 火怜与月火同房。 「我是正确的。」 阿良良木火怜劈头如此说着。 她盘腿坐在双层床的下铺,像是在闹别扭鼓起脸颊噘嘴,这种态度就像是正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接受审判。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看起来甚至像是心情很差。 「我又没有做什么会惹哥哥生气的事,虽然月火好像多嘴乱讲话,不过这跟哥哥无关,所以不用管我。」 「…………」 兄妹万岁。 即使是战场原,在这种状况也会道个谢。 你以为我是脱离多大的危机赶回家的?这个马尾头。 火怜把外出用的运动服换成居家用的运动服了。你到底多爱运动服?你是牛吗? (注:日文运动服的外来语为jersey,该单字也是乳牛品种之一。)我并不是没想过叫她们去和八九寺交朋友,但是这一点我已经吐槽好几年了,事到如今继续吐槽也没有新意,所以我没有说出口。 「火怜……」 月火担心地叫着她的名字。 这边看起来就很明显处于消沉状态——应该是她找我帮忙,所以火怜对她说了几句吧。火怜与月火很少起冲突,不过在极少数意见相左的时候,果然是年纪比较小的月火屈居下风,这种长幼有序原则是无可奈何的,说得更坦白一点,她们分成实战与参谋也没有意义。 哎,这方面暂且不提。 「总之有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吧。白天我们分开之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要讲英勇事迹给我听吗?」 即使看过月火邮件的内文,我依然抓不到重点,只知道火怜遭遇麻烦,其余一无所知。 就我看来,她似乎没受伤。 不过以这两个家伙的状况来说,不能因为表面没事就放心。 火怜无视于我的催促。 啊~~挺气人的。 「我再说一次,大只妹,把你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我~~才~~不~~要~~!」 火怜吐舌对我做了一个鬼脸,也没忘记以双手食指把下眼睑往下拉。我说啊,这是国三女生会有的举动吗? 我气得忍不住举起手。 「阿良良木。」 此时,位于旁边——靠在房间窗边的羽川,阻止我了。 以话语阻止我。 「阿良良木,记得父亲打我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我很生气。那么现在的阿良良木,是基于什么原因要打火怜妹妹?」 「…………」 我哑口无言僵在原地。 「我觉得体罚依照状况有其必要性,所以如果阿良良木能够说出一个火怜应该被打的理由让我接受,我当然不会过问。」 「……我错了。」 「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吧?」 在羽川这番话的催促之下,我转身面向火怜低头说道: 「抱歉,我太冲动了。」 继战场原之后,我也被羽川强迫道歉了……该怎么说,虽然并不是基于长幼有序的原则,不过我身边人们的阶级关系,从这一点就清楚可见。 不过我很惊讶战场原位于羽川之下。 虽然一直觉得战场原不擅长应付羽川——但我原本以为只是调性不合。 然而,即使说得很不甘愿,不过羽川居然能够令自认没错的战场原道歉——这应该已经不只是调性的问题了。 羽川翼。 和我同年级——也是我的同班同学。 成绩是全学年第一——不只如此,还曾经在全国模拟考拿过第一,简直是现实世界不会有的秀才。 战场原曾经以真物形容她这个人——并且称她是怪物。虽然我对后面追加的部分强烈提出异议,不过我也举双手赞成羽川很真实。 只有她,毫无任何虚伪的要素。 我——曾经在春假受过她的救命大恩。不,不是夸张的说法,如果没有羽川,我已经死了——即使肉体活着,精神也肯定处于死亡状态。 她不只是我的恩人。 对我来说,就像是第二位母亲。 她并不是让我免于一死,而是让我脱胎换骨——我如此认为。 理所当然,羽川担任我班上的班长(顺带一提,我是副班长,而且是羽川力排众议任命的),而她的外型也简直是班长中的班长,眼镜、麻花辫和剪齐的浏海,怎么看都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直到文化祭结束为止。 文化祭结束之后,羽川剪头发了。 剪短到切齐肩膀,前额头发也改成羽毛剪造型。 眼镜换成隐形眼镜,制服虽然没有修改,却在学校指定的书包挂了吊饰。或许有人认为这样没什么,不过这是非常明显的变化。 就像太阳今天从西方升起,这种程度的变化。 实际上,私立直江津高中创校至今首见的才女改变造型,据说导致级任导师昏倒、学年主任住院,连校长都写好辞呈以示负责,学生之间流传得煞有其事。 这些传闻的真实性暂且不提。 至于在班上,也真的造成天大的轰动乱成一团——又不是染发或是刺青,大家却闹得像是羽川误入歧途似的。 对于这样的惨状,羽川只说了~~句话。 「改变形象。」 一语带过,一口断言。 不容许任何追问。 ……老实说,我知道她「改变形象」的理由——不,正确来说是猜测得到,只是一种猜测,我个人的猜测,所以正因如此,我没办法深入追问这件事。 羽川翼。 她不久之前,失恋了。 虽然现在应该已经不会因为失恋剪头发——不过羽川在这方面是个过时的女孩。 虽然心情应该不会因为剪头发而舒坦——即使如此,对于羽川来说,这也是必要的仪式。 不再绑麻花辫,取下眼镜。 羽川失去原本的「班长造型」,该怎么说,变得像是一名「平凡女孩」了。 这是对的。 这样就对了。 这正是她从以前就怀抱至今的心愿——实际上,她原本就已经是很出色的「平凡女孩」,做出这种改变之后,令人感觉就像是摆脱了心魔。 不,与其说摆脱心魔,或许应该说驯服了心魔。 就是这种感觉。 ……总 之,再来得说明这位新生羽川(虽说是新生,但她「改变形象」已经一个多月,大家终究已经习惯了)身处妹妹们房间的原因。 应该说,哎,如果羽川不在这里,她就不会在那时候打手机给我吧——羽川的性格当然不会随着外型而改变,所以她依然循规蹈矩,原则上不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别人,但她打给我了。 我想要先向羽川厘清这个疑点。 「翼姐姐……」 不过,受到羽川庇护的火怜,比我先开口了。 「请不要责备哥哥……毕竟刚才是我的错,何况就算哥哥真的打我,我也会打回去。」 「……是吗?」 羽川耸了耸肩。 一副俏皮的反应。 「那么,刚才我多事了吗?」 「是的,翼姐姐。」 「但我不认为火怜妹妹能够回击……」 「就算不能回击也能回咬,翼姐姐并不知道我的牙齿有多硬!」 ……慢着。 火怜连帮忙说情的人都敢呛声,这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你什么时候改用「翼姐姐」称呼羽川了? 我转头看向月火。 「我有乖乖称呼她羽川姐姐喔!」 她做出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辩解。 不是这个问题。 以为加个姐姐就够了吗?对我的羽川应该尊称为小姐!虽然我如此心想,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因为羽川担任我的家庭教师,所以羽川和妹妹们早就认识了——但她们的关系,应该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 「哥哥,别生气听我说喔,我相信哥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对我们生气。」 月火做了这样的开场白之后继续说道: 「火炎姐妹在本次,得到羽川姐姐的鼎力协助——」 「气死我了!」 我破口大骂。 这两个家伙在想什么! 不准把羽川拖下水! 「阿良良木,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会吵醒伯父伯母——何况,原来阿良良木会像这样大吼吓唬自己的妹妹?真意外。」 「………………!」 好为难! 我想在羽川面前当个乖宝宝! 「羽川姐姐,请不要责备哥哥,哥哥只是担心我们有没有为羽川姐姐添麻烦。」 月火整个人挡在羽川和我之间。 为什么我从刚才就一直得由妹妹出面缓颊? 你们居然扮演这种角色,太奸诈了吧? 「……真是的。」 稍微冷静之后,我想到了。 这么说来,今天早上——其实以日期来说,已经是昨天早上了,月火早就知道我的「家教」会请假。原本以为我是在被她叫起床的时候说的,所以没有特别注意,然而并非如此。月火早就知道羽川有事,这天会请假不来担任我的「家教」。 她当然知道。 因为请求羽川协助的人就是她们。 「阿良良木,我是自愿帮忙火怜妹妹与月火妹妹,所以你不应该责备她们两人。我所认识的阿良良木,应该不会随便拿妹妹出气吧?」 「唔……」 感觉我完全被操纵了。 不过就算没被操纵,我也不会违抗羽川就是了。 「虽然不能以如虎添翼来形容,不过这样就变成飞翼火炎姐妹了。」 火怜如此说着。 这种比喻毫无巧妙可言。 你真的是我妹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生气,我保证。」 「也会对爸爸妈妈保密?」 月火得寸进尺提出强硬的要求。 有羽川撑腰就得意忘形的家伙……给我记住,我可以面不改色撕破和你们之间的约定。 当成拉门纸一样轻松撕破。 「我会保密,所以快给我说明吧。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什么状况?」 「这个嘛,你说呢?」 火怜的态度简直令我燃起杀意。 我明白了,这家伙根本不想说。 既然这样,就得找月火或羽川说明详情……不过羽川只是从旁协助,所以如果要知道细节就得问月火,只不过…… 对方是妹妹,确实会令我变得情绪化。 那么,果然还是应该先这么做。 「羽川。」 我呼唤羽川。 虽然三人都要问过一遍,不过还是先从羽川开始。 我以拇指朝着房间墙壁——朝我的房间示意。 「到我房间一下,可以吗?」 「哥哥要把翼姐姐带回房间!」 火怜开心不已。 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可以啊,走吧。」 羽川背部离开墙壁。 「不要紧的,火怜妹妹,月火妹妹,你们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阿良良木听我说过之后也会理解的。我会好好告诉他,所以你们别担心。」 「羽川姐姐……」「翼姐姐……」 妹妹们以闪亮的眼神凝视羽川。 她们已经建立相当稳固的信赖关系了。 对方是羽川,所以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翼姐姐,你要独自和哥哥待在房间……」 火怜,我说真的,你给我闭嘴。 比起现在,我更担心你的未来。 「这也不要紧,因为我相信这位『哥哥』。」 羽川说完之后,轻轻摸了摸床上火怜的头,然后先行前往走廊。 该怎么说…… 这家伙的做法,我实在学不来。 我深深叹口气之后,呼叫火怜。 「喂,那个大只的。」 「什么事,小只的?」 火怜闹着别扭如此回应。 嗯? 可是,总觉得她这句话比平常没力道……? 如果是平常,只要听到我以「大只的」称呼她,她不顾状况暴怒扑向我也不奇怪……但她这次不为所动,只是依然盘坐在床上。 「……怎么了,看什么看?」 「…………」 我再度叹了口气。 「你确实是正确的。」 我继续说道: 「你总是正确的,这我不否定——不过,也只是正确而已。你一直都不强。」 「…………」「…………」 「不强,就会输。有练格斗技的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我如此说着。 不只对火怜说,我也看向月火。 「正义的第一条件不是正确,是强。所以正义必胜。你们差不多该理解这一点了。在没能理解这一点之前,你们的所作所为永远都只是——正义使者的游戏。」 是伪物。 说完之后——我不等妹妹们有所反应,就离开走廊关上房门。 羽川在走廊等我。 无所事事。 不过,她看起来挺开心的。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 羽川如此说着。 微微露出笑容。 「不过看阿良良木的兄妹互动,很有趣。」 「……拜托饶了我吧。」 「但我觉得她们很乖啊?」 「幼稚得令我伤透脑筋。」 我如此说着,带领她进入我房间。 和神原不同,我还算是勤于打扫清理,所以突然有人造访也不成问题。 「坐在那张床上吧。」 「阿良良木,尽量不要请女生坐床上 比较好。」 「嗯?为什么?」 不过千石就是请我坐床上啊? 而且还说,除了床上以外的地方都不能坐。 我回想着这一幕,并且坐在椅子上。 「话说羽川,为什么你这么晚还是穿制服?」 就是这件事。 我从刚才就很想吐槽却说不出口。 羽川翼,身穿制服。 「你暑假期间总是穿制服就算了,不过连深夜都……你难道没便服吗?我没看过你穿便服的样子。」 「你不是看过我穿睡衣的样子吗?」 「睡衣和便服不一样。」 顺便补充,其实我也看过羽川只穿内衣的样子,不过那也和便服不一样。我想看的是羽川以自己品味搭配的外出服!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有荣幸目睹! 「没有啦,只是凑巧……傍晚就和火怜妹妹会合,然后直到现在。我从这里开始说明比较好吗?」 「嗯,麻烦你了。」 「……挺新奇的。」 「啊?」 「没有啦,我觉得你担心妹妹的方式,和担心我、战场原同学、真宵小妹、神原学妹或千石妹妹的方式完全不一样。该怎么形容呢,有种更加拼命的感觉。」 「拼命……」 「提到妹妹,阿良良木就会像是换了一个人。」 羽川笑了。 露出恶作剧的俏皮表情。 「刚才你说得好严厉。只有正确却不强?就我听来,那番话也像是在对你自己说的耶?」 「……意思是我讨厌同类?同类相斥?」 「你应该不想听到这种话吧。啊啊,不过真要说的话,其实不能算是同类相斥,应该是自我厌恶?」 羽川这番话令我叹了口气。 原来我在她眼中是这副模样。 而且,她说的没错。 包含上述原因在内,我百感交集叹了口气。 正义超人。 战场原也用这四个字形容过我。 「羽川,你再怎么说也只和她们相处一个多月,所以应该不明白,但我和小怜已经共同生活十五年,和小月也有十四年,如果依照我的经验来说——」 「噗……呵呵!」 我才刚说完前言要进入正题,但羽川不知为何在这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所以我不得不暂时中断。 「羽、羽川?」 「没事……抱歉抱歉,不过阿良良木,原来你是用小怜小月称呼妹妹们?」 「!」 究极的失误! 我搞砸了! 因为从小的习惯总是改不掉,所以我才会尽量避免用名字称呼她们的说!会用大只小只或是大妹小妹瞒混过去的说! 偏偏在羽川面前说溜嘴! 「啊……啊唔、啊唔、啊唔……」 「不用这么在意,你想想,我在称呼她们的时候,不是也会加上妹妹吗?」 「你、你误会了……刚才那只是按照羽川的逻辑,对,是在修辞上表达我把她们当成小孩子的心态,但我平常都是直接叫她们的名字……」 现在是语无伦次的辩解时间。 羽川以慈祥的目光看着我。 好想找个洞钻进去…… 「总、总之,不提这个,我们进入正题吧,羽川,接下来或许是分秒必争的状况。」 「说得也是。」 羽川如此说着。 别这样,别对我这么温柔! 「……虽然这么说,但我姑且已经知道起因了。记得她们——在寻找国中生之间流行的『诅咒』源头吧?」 「咦,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是听千石说的。虽然不想承认,不过我的两个妹妹——」 「小怜和小月。」 「……我的两个妹妹。」 「小怜和小月。」 羽川在捉弄我。 收回前言。剪头发果然会令性格跟着改变吧? 「……小怜和小月,在国中生之间很有名,甚至连千石都会知道那两个家伙的动向。」 「是喔——原来如此。」 羽川以认同的语气响应。 「对喔,这么说来,千石妹妹自己也是这种『诅咒』的受害者。」 「应该说是唯一的受害者。」 「并不是唯一。虽然她受害程度最深——不过『诅咒』在国中生之间,造成了各式各样的负面影响。」 「各式各样?」 「主要是人际关系的恶化。」 ………… 对喔。 即使是千石——也并非只有自己受害。 是连同身边的人际关系一同受害。 「我调查之后发现,现在流行的『诅咒』都是恶意的『诅咒』——明显过于偏激。她们两人认为可能是某人刻意打造成这种局面,虽然几乎算是胡乱猜测,但也不能认定绝对是错的。」 不过也只有在暑假才能够调查。羽川补充了这句话。 确实,如果要进行这种调查,也只能利用长假时间了。 「……顺便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和她们开始共同行动的?」 「没有到共同行动的程度,只是偶尔会答应她们的请求临时帮忙,如果要回答开始合作的时间,应该是暑假开始之后。」 「这样啊,所以……」 我继续说着。 接下来才是我要问的问题。 「你提供协助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查出『犯人』是谁了。对吧?」 说穿了,白天打手机给火怜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羽川翼。 「……不要讲得好像我的错,我会很困扰的。」 羽川露出打从心底困扰的表情。 我也不是想要令羽川困扰。 然而,我非得说出来。 「忍野那个家伙,一直对你的这一面有所警戒——你过于全能,绝对找得到问题的答案——」 虽然我就是因此而得救。 然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比方说—— 羽川就没能拯救自己。 因为过于全能。 「说得也是。」 羽川没有否定。 她露出含糊的笑容点了点头。 「不过就算这样,我在调查的时候也不能放水。」 「也对。就像我和——小怜和小月。」 嗯。 算了,我放弃抵抗了。 「就像我、小怜和小月,非得要接纳自己弱小的事实——你也非得要接纳自己强大的事实。」 就像伪物必须体认自己是假的,真物也必须认清自己是真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弃自己。 「所以,查出『犯人』之后,小怜前去当面谈判——结果遭遇某种下场是吧?」 「就是这么回事。当时我正在进行其他行动,后来才接到通知前往现场,所以没有直接遇见『犯人』……如果能在火怜妹妹谈判之前会合,或许就能成为她的助力了。」 「小怜有说『犯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吗?」 「那个……」 羽川说出来了。 床铺发出细微的轧轧声。 「记得名字是贝木泥舟——有股不祥气息的人。」 012 虽然只有半天左右,但我曾经被关在那座废墟里,所以我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脏。 所以我大致听羽川说完事发内容之后,决定立刻前去洗澡 ,至于妹妹们就暂时委由羽川照顾。虽然我这样看起来或许过于悠哉,不过听羽川说过之后,我就知道这件事焦急也没有用。 而且坦白说,如果没有给我一点时间平复情绪,我或许又会怒骂火怜与月火。 贝木泥舟。 居然会这样。 不能和那种家伙有所牵扯吧……! 偏偏就是如此! 这么说来,在神原家门口遇见贝木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我刚刚才听过这个姓氏」之类的话。 原来那就是在说火怜。 仔细想想,阿良良木并不是常见的姓氏。 混账——居然有这种巧合。 不,反而应该当成不幸中的大幸……毕竟只要向战场原打听详情,就能得到贝木的详细情报了。 不过到时候,应该会因为这件事起口角吧。 而且我也觉得她不会轻易告诉我。 顺带一提,刚才听羽川大致说完之后,我顺便向她提出询问。当时多亏羽川,才令我逃离那场恐怖的绑架监禁事件,不过羽川在电话里到底对战场原说了什么? 「啊啊,那件事吗?月火妹妹说她传邮件到你的手机,却没有立刻收到回复,她说这种状况怪怪的,所以我就打电话了。虽然这么晚打电话令我有些犹豫,但月火妹妹一直催我打。即使嘴里那么说,不过那两个孩子很信任『哥哥』。」 「没啦,哎,我想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但你是怎么将战场原……」 将那样的战场原…… 「说服的?」 「我没有说服啊?听到战场原同学的声音之后,我就大致理解状况了,所以只有简短拜托她。」 「简短拜托她?」 「『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要对阿良良木表白喔!』这样。」 「…………」 好可怕。 就某种意义来说,这是最强的王牌。 不过,我没想到这张王牌会在贝木事件用来与战场原谈条件,所以一直以为只能率直求情——不过即使率直求情,应该也很难顺心如意吧。 然后,我现在在洗澡。 仔细刷洗身体之后,泡入浴缸。 铿、铿。 我双手手腕的手铐撞到浴缸边缘——无从取下,成为粗糙手镯的手铐,敲出清脆的声音。 就像是配合这个声音——无声无息。 从浴室暖色灯光打在我身上形成的影子里——忍野忍无声无息出现了。 模仿著名rpg游戏的系统讯息,就是「吸血鬼a出现了!」 吸血鬼a看向我。 「……那个……」 吸血鬼a——忍野忍,基本上一直躲在我的影子里,所以反过来说,完全无法预测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不过也基于这个原因,她什么时候出现也不会令我过于惊讶,但至今她从来没在我洗澡时出现过。 大概是配合浴室这个地点,她一丝不挂。 光溜溜的金发美少女。 以场面来说,这可说是最严重又最恶劣的犯罪行为——不,忍目前的外表年龄大约八岁,所以和神原那时候不同,即使看到她水嫩雪白的裸体,我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只会觉得她看起来很有活力。 然而,忍咧嘴——向我露出笑容。 「既然像这样被看见裸体,吾是否亦须下嫁给汝这位大爷?——吾之主啊。」 她如此说着。 以稚嫩的声音高傲不羁地说着。 没有比这更令我惊讶的事情。 我差点整个人沉入水里。 说话了…… 忍说话了! 「呃——忍……」 「哈哈——汝这位大爷,怎么啦?露出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不对,应该说像是吸血鬼看到银制子弹的表情?吾讲话如此稀奇?难道汝认定吾忘记如何以言语传意?」 「…………」 不。 讲话的能力当然存在。 我也没有认为你忘记语言的用法。 即使外表是八岁少女——即使失去大部分的力量——忍依然毋庸置疑是五百岁的吸血鬼。 问题在于,她对我讲话了。 她——愿意对我讲话了。 如此突然。 干脆,而且毫无契机。 「忍——你……」 忍野忍。 吸血鬼——前吸血鬼。 如今是吸血鬼落魄的下场。 吸血鬼的残渣。 比任何人都要美丽,冰冷如铁,火热如血——怪异中的怪异,怪异之王。 甚至被称为怪异杀手。 她杀了我。 我杀了她。 所以…… 忍——自从春假结束,她在那栋补习班废墟和忍野同住,直到她像现在这样封印于我的影子—— 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连一句话都没说。 即使抗拒,即使难受,即使痛苦。 依然沉默至今。 然而如今,却在这种时候——忽然开口。 「哼,吾腻了。」 忍——自己打开水龙头,任凭热水从头顶往下冲。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忍来说,洗澡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像是很舒服地闭上双眼。 「汝这位大爷应该也知道,吾原本很健谈。真是的,吾哪有办法一直沉默下去,吾之主,好歹亦该察觉一下吧?」 「…………」 唔哇……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并不是喜悦。 也不是可以开心的事情。 然而除了喜悦——我还能怎么形容?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我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我说道: 「……谢谢。」 「啊?谢什么?」 忍关上水龙头,任凭温水从身上滴落并狠狠瞪我。外表幼小的她毕竟是吸血鬼,锐利的眼神依然不变。和之前默默瞪我的时候相比,她现在的视线憎恨并锐利许多。 「啊——没有啦。那个,你看这个。」 我连忙伸出手腕的手铐给她看。 断掉的锁链。 「这条锁链,是你截断的吧?」 当时收到月火邮件的下一瞬间,我手铐的锁链就铿一声断掉了。 这当然不是我以蛮力扯断的——无论事情再怎么严重,我的肾上腺素也不会激发出此等蛮力,那是躲在我影子里的忍帮忙截断的。 「有这种事吗哈哈,吾记不得了。不过这副手镯实在够丑了,来。」 忍将娇小的手伸向我的双手手腕,这次不只锁链,而是连同手铐本身整个扯断, 简直当成柔软的甜甜圈。 忍喜欢mister donut的程度众所皆知。 还来不及心想怎么可能,忍就把这副手铐扔进嘴里大口吃掉了。 即使力量几乎消失殆尽——这方面她依然是地道的吸血鬼,无须任何理由,当然也无须客气。 看到这样的忍,令我不禁——感到安心。 「用不着多礼,吾只是做自己想做之事——从古到今永远都是如此。然后吾之主,这次只是凑巧,真的就只是凑巧和汝这位大爷之意向一致罢了。」 「……忍,那个……」 「头发!」 在我正要开口的时候,忍简短打断我的话。 然后——指着自己的金发。 「头发。」 「……头、头发 怎么了?」 「帮吾洗头发。兴致来了,吾想试试洗发精这种玩意。在影子里看汝这位大爷洗头发,吾一直觉得似乎挺有趣的。」 「我……可以碰吗?」 「不碰怎么洗?」 「……那么,润发也一起来吧。」 我从浴缸起身。 我当然是一丝不挂,不过我对忍已经不会冒出任何难为情的念头了——因为我曾经在忍面前,彻底展露所有不能见人的羞耻之处。 我把洗发精挤在手心,让手指轻触忍的头发。 和以前抚摸的感觉一样。 宛如清流——柔顺又舒服。 「……好久没看到你拿下那顶防风眼镜安全帽的样子了。」 「哈,那个吾不戴了。」 「不戴了?」 「土气,有够难看。」 「…………」 但我觉得挺适合的。 不过,只有那顶帽子是忍野的品味,或许她其实有所不满吧。 我把忍小小的头洗得满是泡沫(对于吸血鬼而言,自己的外型是由自己想象而成,换句话说绝对不会脏,所以再怎么洗头发都是干净的泡泡),并且再度说道: 「那个……」 这句话再度——被忍打断。 「住口。」 「…………」 「无须言语。吾不会原谅汝——汝应该也不会原谅吾。」 忍看着前方。 看着浴室里的镜子——看着没有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身影。 她说道: 「这样就行了。吾与汝互不原谅——这样就行了。吾与汝无法将往事付诸流水,即使如此,也不构成吾等不能相依同行之理由。」 「…………」 「这就是吾在这三四个月静心思索得出之结论——吾之主,汝做何感想?」 忍像是被流下来的泡沫惹得不耐烦似的闭上眼睛——并且如此说着。 「……没想到你愿意为我思考这种事,令我意外。」 「汝这位大爷也为吾思考很多事情吧——吾这阵子都在汝之影子里,所以很清楚。」 「哈哈……」 我从忍的头顶伸手打开水龙头,以莲蓬头把忍的头发冲干净,接着帮她润发。忍的发量多得夸张,所以要用掉不少润发乳。 「毕竟亦不能总是赌气下去,吾之器量可没有那么小……何况,看来吾必须亲口好好说一遍给汝这位大爷明白才行。」 「嗯?」 「吾确实喜欢蜜糖波堤——不过最喜欢黄金巧克力甜甜圈。给吾牢记在心,买两个时必须买这两种。」 「……明白了。」 哎。 毕竟她是金色吸血鬼——我并不是无法理解。 我说声「再来你自己来吧」然后回到浴缸泡澡。 「围猎火蜂。」 此时,忍忽然说出这句话。 「是大胡蜂的怪异。」 「……啊?」 胡蜂? 膜翅目胡蜂科的一种昆虫——? 「吾之国度没有这种蜂,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在蜂族……更正,在昆虫……再更正——在生物之中似乎亦是最强大之种族。至少以集团战斗来说,没有任何生物能与其匹敌。拥有群体概念却相当凶猛,而且生性好战。」 不过比不上吸血鬼就是了。 忍补充了这句话。 「你说的……难道是……」 这种语气。 宛如那个家伙的语气,意味着—— 「这就是汝这位大爷之巨大妹妹,现正罹患之怪异。」 「……她没有高到需要以巨大形容就是了。」 你原本的外型还比她高。 记得你的成人版身高有一百八吧? 「话说在前面,这当然不是吾之知识——即使吾为怪异杀手,亦不表示知识足以网罗所有怪异。何况吾只负责吃,对食物之名毫无兴趣——只对味道感兴趣。」 「那么……」 「对,这是那个小子的知识。」 基本上,吸血鬼不会区分人类个体,这样的忍刻意区分出来称为小子的人——就是忍野咩咩。 「汝这位大爷能理解吾之心情吗?」 忍随着苦笑抱怨说道: 「那个轻佻至极之小子,极为单方面灌输吾毫无用处之怪异知识,整天嘴皮子动个不停喋喋不休——吾却被迫非得保持沉默接受言语轰炸,汝能理解吾之心情吗?」 「…………」 有够讨厌。 忍野咩咩与忍野忍,我曾经想过他们如何打发共处的时间——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这就是当时闲聊到的话题之一,围猎火蜂。记得是……室町时代的怪异。总之简单来说,似乎是不明原因的传染病。」 传染病。 这就是真相。 而且——这种真相,被世人解释为怪异。 即使是误会,被世人如此认定——才是重点。 怪异由此而生,源源不绝。 吸血鬼现象也一样,追溯到最后,也是一种血液方面的疾病—— 「这种传染病,会令患者发高烧到难以动弹,并且在最后致命。事实上,当时也有数百人死亡——直到著名阴阳师平息疫情,花费了不少时间这似乎就是某份书卷的记载。据称这种疾病,宛如遭受无形蜂螫——烈火焚身。」 「…………」 因为火怜是那种个性,所以她逞强装出开朗的模样,使得我一时疏忽完全没有察觉——然而她的身体,似乎正承受着强烈的折磨。 全身高烧发烫——火热得宛如熊熊燃烧。 宛如烈火焚身。 炽热无比。 简单来说——是疾病。 所以她才会坐在床上。 脸颊之所以泛红——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之所以没有朝我扑过来,也是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好好动弹。 直到我返家——她一直在睡觉。 或许应该说是卧病在床。 不过到头来,如果事情没有这么严重,月火也不会传邮件向我求救——羽川所说「我不认为火怜妹妹能够回击」的含意,如今我也明白了。 羽川早就知道——火怜的身体非常孱弱。 早就知道,火怜病得很重。 「真是的,难怪羽川会庇护她。但我还是觉得她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自找苦吃。不然就是自找苫吃。」 苦这种东西能吃吗? 忍瞇细眼睛耸了耸肩。 「汝这位大爷对家人实在很严厉……吾一直旁观至今,所以事到如今亦不会惊讶就是了。然而即使如此,虽然不是学那个前任班长讲话,但吾确实感到意外。」 「前任班长……」 那个家伙,至今依然是班长。 忍该不会以为「班长」是形容外型的称号吧? 「我并不是故意对她们严厉……不过,虽然光听羽川的说明还难以判断——但我妹被那个叫做贝木的家伙转移怪异之毒……的样子。」 如同疾病转移。 将怪异转移了。 「名为围猎火蜂的怪异之毒i转移到她身上?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我不清楚。」 「可能。并非做不到。」 忍如此说着。 「不过,若那个傲娇姑娘之说词可以取信,那么名为贝木之人,应该是一名虚假骗徒吧?」 「是没错。」 我应声同意。 不过……她说傲娇姑娘? 哎,毕竟她这段时间待在我的影子里,所以和我经历了相同的事件……所以才得出这种认知吗? 不过如果把那样当成一般傲娇的定义,那就是对人类文化的华丽误解了。 「当然,即使他是伪物,亦不表示他无法使用真物之技术——有时候正因为是伪物,所以比真物更加真实。」 「真是至理名言。」 我点了点头。 我对这番话深有同感。 「确实,有时候即使在专业领域只算是泛泛之辈,也可以成为一流的骗徒。」 「泛泛之辈」所以是「犯人」。 好冷的双关语。 「专业领域的泛泛之辈吗——」 忍若有所思说道: 「不过既然如此,接下来或许比真正之专家更为棘手。学艺不精就尝试使唤怪异,在吾眼中亦是超脱常轨,这种家伙别说是泛泛之辈——到头来根本算不上是人类。」 「…………」 「如果以存在本身来定义,可以说那个家伙自己就是怪异。」 自己是怪异。 这是——什么意思? 是基于何种定义? 「……总之,这方面我试着问战场原吧,应该说也只能问她了。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那个家伙——对你就不用刻意改称呼隐瞒了,我说的是小怜。小怜的这种症状要如何治疗——这才是问题。」 羽川似乎有先带火怜去医院。 这是对于高烧患者极为正确的处置——然而似乎没有解决任何间题。而且羽川也曾经遭受怪异缠身,即使曾经暂时失去这段记忆——也会对这种状况敏感反应。 「以这个意义来说,小怜遭遇异状时请羽川过来,这是正确的判断。至少比向我求救的小月,是更为适当的人选。」 「哼。不过到头来,若不是因为有那个前任班长,汝这位大爷之妹亦不会找上贝木吧?」 「是没错……」 要是使用这种说法,羽川这家伙就真的拥有自导自演的特性了……即使面对任何问题都能做出正确处置,不过要是没有羽川,到头来根本就不会发生问题。 关于忍的事情,我打从心底感谢羽川的搭救,不过真要说的话,我之所以会遇见忍,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于羽川。 真物。 坚强。 正确,而且强大。 「退烧药完全无效,而且有一点很神奇,虽然高烧折磨着身体,却只有意识异常清晰——我爸妈目前好像还认为只是夏季感冒。」 不知道该说她平常表现得好还是表现得不好。 不,表现得很不好。 但是很擅长掌握诀窍。 「忍,小怜的疾病——你吃得掉吗?」 忍会吃怪异。 以吸血鬼的身分。 在羽川的障猫事件——她就曾经为我这么做。 不对,「为我做」这种说法不正确——因为追根究底,忍野忍只是在进食。 「很遗憾。」 然而忍摇了摇头。 「因为此处提到之疾病仅为结果——吾可以把蜜蜂视为美食吃掉,但无法吃掉蜜蜂螫人之结果;即使能吃苹果,亦不能吃掉人们觉得苹果很好吃之感想,就是如此。怪异已经离去,即使现在吃掉火蜂,亦无法治疗已经出现之症状。」 「对喔,说得也是。不然这样好了,忍野有说过什么对付围猎火蜂的方法吗?」 「这就不清楚了,感觉似乎说过,但那小子就只是口若悬河,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忍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把头上的润发乳冲洗干净,并且一起泡进浴缸。一般民宅的普通浴缸无法同时容纳两个人,不过因为忍是幼童身体,所以勉强塞得下。 绝对不是因为我个头小! 「仔细想想,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泡澡了……哈哈。」 「是吗?」 「嗯,约四百年。」 「这种规模,我实在学不来。」 太离谱了。 不过,我在春假化为吸血鬼的时候,也完全不需要进行洗澡之类的事情——这种事再怎么样,也无法以人类的常识衡量。 唔~~不过…… 无论再怎么样,这也是我第一次和忍一起洗澡,天啊,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令我百感交集。 到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和忍面对面——因为春假的时候,我的精神随时处于紧绷状态。 我百感交集地看着忍。 「……看什么看,居然对这种幼童裸体如此感兴趣,汝这位大爷是货真价实之变态?」 「不,我不是抱持那种心情在看你……」 「呵呵,汝这位大爷以如此火热之眼神凝视,令吾稍微冒出些许有趣之想象。」 「啊?」 「别在意,仅为无聊小事。比如说,要是吾当场喊出足以响彻整间住屋之尖叫声,到时候会是何种情景——只是此等程度之想象。」 「…………!」 忍一副笑咪咪的样子。 这种想法非比寻常! 而且她应该知道这样会害死我——混账,肯定是忍野教她的! 有够无谓的英才教育! 「若汝这位大爷愿意准备大量甜甜圈做为遮口费,吾并不是不愿意坐上谈判桌,明白吗?」 「……做得到就试试看吧。」 我不会屈服于这种卑鄙的威胁之下。 我故作从容,甚至挺起胸膛。 「我和你是命运共同体——既然你无法离开我的影子,你也会吃不完兜着走。至少你今后将会再也吃不到mister donut。」 「哈哈,原来如此,来这招。看来吾之主亦稍微有所成长——」 当我们在小小的浴缸如此拌嘴时。 「哥哥,你要洗多久?再来不是要听我说吗?」 玻璃拉门被拉开,月火探头进来了。 似乎是不知何时从二楼下来,不知何时进入更衣间,并且不知何时打开了拉门。 「那个……」 好,说明状况! 地点:自家浴室! 登场角色:我、忍、月火! 概要:我(高中三年级)和忍(外型是八岁金发幼女)一起洗澡的时候被月火(妹妹)发现! 唔哇,浅显易懂! 用不着说明细节了! 「………………」 月火,静静地,关上拉门。 沉默不语,快步前往某处。 「……?」 她想做什么? 不,她想做什么都无妨,总之月火离开这里是一种侥幸,必须趁机 然而,月火短短十秒就立刻回来了。 玻璃拉门被她猛然拉开。 「……咦?哥哥,刚才的女生呢?」 月火诧异地提出询问。 浴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忍在千钧一发之际回到影子里了。 「刚才的女生?什么意思?在这种紧急时候,不要讲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啦,笨妹妹。」 我回答的声音之所以没有颤抖也没有走音,当然是因为月火右手拿着菜刀。 万用菜刀。 看来她刚才去了厨房。 我当然会冷静下来。 明明在泡澡,我却冷到骨子里。 「唔唔……是我看错了吗?」 「你看错了。这里并没 有金发耀眼肌肤白皙,讲话风格复古又高傲,年纪大约八岁的飞机场女生。」 「这样啊,唔~……」 月火诧异地双手抱胸。 菜刀的刀尖很危险的。 顺带一提,她左手拿着锅盖。 防御也无懈可击。 「……算啦,就当作是这样吧。不过哥哥,你洗好久了,到底要洗到什么时候?」 「啊……」 因为刚才在帮忍洗头发,所以时间至少就加倍了。 「快洗好了,在客厅等吧。」 「好~。」 「话说,你好歹敲个门吧。」 「嗯?至今哥哥都没有讲过这种话吧?什么嘛,装大人。别因为最近莫名变得强壮就得意忘形啦!」 月火莫名其妙生气之后离开更衣间了。由于她没关玻璃拉门,我只好走出浴缸关门。 此时。 「哈哈!」 转身一看,忍再度泡在浴缸里。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泡,所以她把脚放在浴缸边缘,看起来相当优雅。 「难免还是捏把冷汗了,好冲动之妹妹。」 「……吵死了。」 我也吓了一跳。 一般哪有人会拿菜刀过来? 刚才忍连忙躲回影子里才得以和平收场,但要是晚了一秒,浴室就会化为血腥战场了。 因为是浴室,要清理现场也很简单。 「话说回来,虽然那个小子没提过——不过汝这位大爷,该不会刻意隐瞒那件事吧?」 我拨开忍的脚回到浴缸,在狭窄的浴缸里和她面对面。 忍脸上浮现恶作剧的表情。 换个方式形容,就是邪恶,与凄厉——这就是她的笑容。 「汝这位大爷,究竟何时会死?」 「……什么意思?」 我听不懂这个问题的意思。 也不懂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何时会死? 这种事,我当然不可能知道。 「哎,换句话说……虽然汝这位大爷几乎是人类,同时也留下些许吸血鬼之残渣吧?吾心想如此一来,不晓得寿命这方面是否会受到影响。」 「唔~……」 对喔。 我没想过这一点。 应该说——避免去想。 虽然我经常会使用「一辈子」这三个字——不过所谓的「一辈子」到底是几年? 「即使身体强度恢复为人类等级,或许寿命依然是吸血鬼之等级——至少治愈能力明显残留着,既然难以生病又难以受伤——至少汝不会早夭,或许汝确实将如同仙人——如同吾活个四五百年有余。」 「…………」 「汝之恋人、朋友、后辈、妹妹——所有人陆续离世消失之后,只会剩下汝这位大爷与吾。汝这位大爷无论想与谁缔结何种羁绊,时间亦会令羁绊出现裂痕。」 这番话,绝非譬喻。 更不是——玩笑话。 这是宛如陈述着既定未来的语气。 宛如——述说着自己的经验谈。 忍在浴缸里伸出脚——踹向我的下腹部。 光踹还不满足。 用力抵住——反复扭动 就这么以脚跟——用力踩踏。 这种态度极其高压。 「如何?如此想来,即使是汝这位大爷也感到厌烦吧?」 忍如此说着。 宛如——引诱着我,迷惑着我。 诱惑着我。 以极为高压的语气,继续说道: 「因此汝这位大爷,吾有个提议。现在立刻杀害吾,于此时此刻恢复为不折不扣之人类。如何?」 「不准开玩笑。」 对于忍故意以轻松语气说出的提议——我以果断至极的语气拒绝了。 「如同你刚才说的结论,我不会原谅你,你也不会原谅我。只是如此而已。这件事到此为止——没有任何后续。我们会在人生的道路携手同行,直到终点。」 这是,我对你表现的诚意。 我对你立下的决心。 我对你付出的——补偿。 可以不用原谅我。 因为我——甚至不希望你原谅我。 「哼,那就如此定案吧。」 忍笑了。 和当时一样——凄怆的笑容。 「吾之主,就祈祷哪天不会遭吾暗算吧。毕竟仅是余生,仅为心血来潮,就暂时和汝这位大爷如影随形,做为打发时间之手段吧——吾并无友好之意,汝若有任何疏失必死无疑。」 总之,就像这样。 我和忍逐渐和解了。 013 如果将阿良良木姐妹花——火炎姐妹的两人相互比较,负责实战的火怜肯定比较显眼,这方面的细节我无从否定,但如果「月火是妹妹,相较起来比较正经」的这种误解因而传开,就是我个人不乐见的局面了。 如同刚才的菜刀事件所示,那个家伙也相当危险。不可以因为她之前向我求救就觉得她很可爱。到头来,月火的行动准则有一种倾向,就是在幕后巧妙衬托出火怜想出锋头的特性。如果觉得她还算正经,就表示各位已经中了她的陷阱。 从这一点来看,爱表现的火怜还算是很好操控,不过同为笨蛋却头脑灵光的月火,实际来说根本不可能操控。 包括向日葵花园的往事在内,那个家伙就某方面来说,比火怜更具攻击性。 月火往事之二。 在火怜与月火还是小学生——我也是小学生的时候。 这么说来,或许月火当时就和千石同班了,那么千石肯定也记得这段往事吧。 记得那时候,火怜被卷入某种麻烦事——当时她们还没被称为火炎姐妹,大多是各自行动。 为了拯救基于某些原因陷入绝境的火怜,月火毫不犹豫从校舍楼顶往下跳。 是什么事情导致这种结果? 当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只有火怜与月火知道原因——不,以那两个家伙来说,她们是否记得都还是问题。 不知道该说幸好,还是一切早就在计算之中,坠落地点刚好停着一辆卡车,月火就这样掉在帆布车顶(这是功夫电影吗?)捡回一条命(不过当然断了好几根骨头,她身上也残留许多伤疤,不过她称为名誉伤疤)。总之以这一跳为契机,至今形容她居家又内向的评价烟消云散。 不过,之后会来家里玩的朋友一个都没少,令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总之月火个性偏激,而且擅长在下意识之中压抑这种偏激情绪,所以反过来说,她并非每次发飙都是歇斯底里,有时候可以让自己刻意失控。 刻意失控。 世上居然有这么危险的玩意? 歇斯底里不成问题,隐藏在歇斯底里背后的真正偏激情绪——才是月火的本质。 题外话到此为止。 忍回到影子里之后,我走出浴室以浴巾擦干全身,总之先只以浴巾围在腰间前往客厅,毕竟听月火说话应该用不着穿什么正式的衣服。虽然我好像忘记某件重要的事情,但现在没空在意这种事。 在客厅,月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菜刀……似乎放回原处了。 「大只的呢?」 我坐在月火对面如此询问。 「嗯。」 月火点了点头。 「我请羽川姐姐帮忙照顾。」 ……原来我是忘记这件事。 羽川和我位于同一个屋檐下,我居然这 副打扮。 这样我就没资格说神原了。 「不过就算要换衣服,我衣服都在自己房间……哎……既然她在二楼,就暂且这样吧。」 等等再叫月火帮我拿衣服。 这样就解决了。 在这个二十一世纪,不可能会发生被同班女同学撞见自己半裸的搞笑场面。 「那么,把详情说给我听吧。」 「嗯,我会说,不过在这之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以你的立场有资格谈条件?」 「我的立场是妹妹,所以有资格。」 「我的立场是哥哥,所以我拒绝。」 大眼瞪小眼。 一个不小心就对峙起来了。 「……知道了,我放弃。」 沉默三分钟之后,月火让步了。老实说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平常绝对都是我先让步的说。 或许意味着这次的事件,真的是月火无法应付的事件。 这样的话…… 「顺便问一下,你原本想提出什么条件?」 「希望哥哥不要对火怜生气。」 「免谈。」 「对我生气没关系,但是不要对火怜生气。」 「我会一视同仁。」 「……对火怜生气没关系,但可以别对我生气吗?」 「我已经在对你生气了吧?快点说出来让心情舒坦些吧。」 「唔,居然讲得这么帅气,明明说好在羽川姐姐面前不会生气……」 月火噘嘴表达不满。 笨蛋,那是因为在羽川面前。 这种事无须多说。 即使赌气,月火依然——以眼角下垂的双眼看着我。 这只是我的偏见,但是不只月火,只要是眼角下垂的人,看起来就像是随时在打某种主意。 「或许哥哥是万能的全方位天才球员,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表示哥哥可以瞧不起我们吧?」 「我现在愿意忍受你这种挖苦的说话方式,所以就以此为条件快点说吧。到头来这次的事件开端是什么?我从这里就搞不懂了。」 「原来如此,即使哥哥号称本世纪的万事通,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 完了。 我可能会忍不住。 「哥哥从羽川姐姐那里知道多少了?」 在这个绝佳的时间点,月火终于问这个像是正题的问题了。 如果这是她的谈判风格,那真是好本事。 「我已经知道大概了。不过羽川终究是局外人,看不到事件的内情。何况更重要的是——在听你们亲口说明之前,我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 还有,我觉得羽川站在自己的立场,可能会为了维护火怜与月火的名誉,而对真相有所保留。 如果羽川有那个心,应该可以不让人察觉她刻意不说出某些真相,但她刻意给我暗示,引导我向妹妹们询问进一步的细节。 不过,羽川现在所处的立场有够夸张。 中立,一个不小心就会两面不是人。 甚至像是双重间谍。 不过,这正是她所尊敬的忍野咩咩擅长的手法——或许如此。 「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吗l不过以我们的状况,大多是在思考之前先行动就是了。这次的火怜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想也是。」 「哥哥……」 月火说道: 「曾经为什么事情后悔过吗?」 「后悔?后悔这种事我随时都在做,只要是人都会后悔吧?」 如果是反省,或许就有人不会了。 不过,这也是一种人。 「该怎么说呢,其实我是很少后悔的人……」 「我想也是。你们两姐妹都给人这种感觉。」 「不过,正因如此……」 月火稍微停顿。 「有时候会后悔着——为什么当时没有后悔。」 「…………」 「哎,这不重要。」 说到这里,月火就沉默了。 居然给我沉默了。 「……看来你想被我掐脖子。」 「啊、没有啦,不是那样……」 「那就快点给我进入正题吧。」 「对、对了,哥哥,告诉你一件好事!」 「好事?」 「我的口头禅是『金火大』,那原本是从『仅仅有点火大』演变而来的,所以其实并没有金这个字给人的印象那么火大。」 「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口头禅是『金火大』!」 「为什么不知道!金火大!」 「你明显很火大吧!」 金惊人。 她的论点乱七八糟。 「话说,不准巧妙离题。」 「唔……刚、刚才只是在试探哥哥而已。」 「那我就是在试探想要试探我的你。快给我进入正题。」 「那、那么哥哥,你可以讲一些曾经觉得后悔的事情吗?我想听哥哥的后悔往事。」 「……啊?」 「就这么乖乖讲出来,我会有点不甘愿,可以像是彼此分享秘密那样吗?就像校外教学晚上睡觉的时候……」 「笨妹妹。」 虽然如此心想,不对,其实我已经说出口了,不过应付她这种孩子气的行径,我觉得也是做哥哥的责任,何况我已经差不多忍无可忍了,所以我决定接受月火的提议。 「不过,我的后悔往事吗……听你直截了当这么问,会令我很为难。」 要说有的话当然有。 而且有够多。 比方说,忍野忍。 她的事情。 吸血鬼的事情。 ……不过,如果要对妹妹讲这件事,也绝对不应该是在这种时候。 如果要当成相互分享的秘密——太沉重了。 我的犹豫,似乎被月火解释成在吊她胃口。 「没有吗?」 她再度如此询问。 「唔~~忽然这么问,我果然还是……你想听什么样的事情,就形容得具体一点吧。」 「就是那种有点丢脸的事情啰,比方说……哥哥为什么没朋友之类的。」 「现在已经有了!」 「是吗?有几个?」 「问我有几个?听完准备吓到吧。」 羽川=朋友。 神原……虽然是学妹,但应该算朋友。 八九寺,超级好朋友。 千石……朋友。不过或许只是交情好,但她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或许只是因为我是朋友(月火)的哥哥,才会不得已和我来往。也对,虽然她称呼我「历哥哥」令我心情愉悦,还是要努力摆脱「哥哥」这个称呼。不过把她列为朋友肯定没错。 战场原——是女朋友。以字面上的意思来说,这时候应该可以把她算进来。 「五个!」 「……呃,我真的吓到了。」 月火一副不敢领教的样子。 似乎令她惊讶得连眼角都往上扬了。 「哥哥好可怜……肯定会这样孤单而死吧。」 「不准对亲哥哥讲得这么残忍!」 真是的。 这种妹妹太扯了。 「然后不提现在,关于我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没朋友……这个嘛,我以前曾经想过,交朋友会让我身为人类的强韧精神——」 「不,我已经听到很丢脸的事迹了,所以别再说了……对不起,我问了 奇怪的问题。」 「还不准道歉!我还没讲到丢脸的地方!」 「别这样,哥哥,不要再说了,不要继续揭疮疤了!别再说了,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 不要这么拼命阻止我! 居然还眼眶泛泪! 「原来和一般所谓『没朋友』的人比起来,哥哥没朋友的程度已经是另一个等级了……何况只有本人没有察觉,情何以堪……」 是、是这样的吗……? 原来我的自觉还不够吗……? 「要是哥哥因为车祸之类的意外丧生,我会只办一场不对外公开的简单家祭……因为要是没这么做,就会被大家发现哥哥没朋友了。」 「好讨厌的贴心举动!」 「至于婚礼……不对,没朋友的人哪可能结得了婚。」 「呜啊~!」 毫不留情的各种话语,令我终于想吐槽都无从开口了。 我就只能放声大喊。 「不过哥哥,不交朋友应该比较难吧?」 「你这种菁英分子的台词是怎样!」 我受伤了! 真的! 「无所谓,我并没有要像你们一样组织友谊军团,我只想成为那种,会让大家讲出『那个家伙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做什么?』这种话的神秘人物就够了。」 「不过,会讲出这种话的『大家』并不存在吧?而且没有所谓『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哥哥几乎都是一个人吧?」 「……既然讲得这么过分,那你也要从实招来。你有几个朋友?」 「咦?」 月火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觉得刻意列举出来的称不上朋友。」 「………………」 分几个给我。 我打从心底如此期望。 「『朋友』原本就是复数名词吧?」(注:「朋友」的日文为「友达」,「达」即为复数型。) 「呜呜……讲得这么中肯……」 「何况居然用列举的方式计算朋友人数,这种想法就有问题吧?」 「一开始问我有几个朋友的人是你吧!」 在我们如此交谈的时候。 「阿良良木,我在二楼都听到你的声音了——而且听起来应该只是在闲聊,讲话的时候可以小声一点吗?」 羽川打开门进入客厅。 看来是不知不觉(在吐槽的时候)越说越大声了。 「啊、抱歉,我会注意。」 我开口道歉—— 啊、闯下大祸了。 ——并且察觉了。 我只有在腰间围一条浴巾,坐在沙发上和妹妹面对面。不,因为我吐槽时稍微让身体离开沙发,所以这条浴巾微微敞开。 我得知了三件事。 第一,羽川会尖叫。第二,她的尖叫声大到足以响遍整间屋子。第三,我爸妈睡着之后,难以叫醒的程度简直非比寻常。 014 接下来暂时是关于阿良良木火怜的事情。 虽说如此,不过这是我整合羽川和月火的叙述之后回想的场面,所以或许和实际情景有所差异。 总之事件依然由我陈述,视角并没有忽然变换,这一点也不用担心。 我被战场原黑仪绑架监禁的这个时候,阿良良木火怜以一如往常的运动服打扮,来到自己所就读的私立栂之木第二中学附近的某间卡拉ok店。 她这段时间持续调查在国中生之间流传的「咒语」,如今终于查到源头的「犯人」了。 不,实际上查出犯人的是羽川翼,火怜对此当然抱持着感谢之意,然而当时的她正在气头上,所以完全没有理会这种事。 「在我赶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连羽川的这句忠告也不予理会。 没放在心上。 羽川对此也承认自己有疏失——认为是自己思虑过于不周,没能预料到火怜的行动, 不过以我的角度,该怎么说,我只会觉得火怜居然害得羽川犯下这种无聊的疏失,何况这本来就是火怜不对。 居然背叛了羽川的信赖。 如果是月火,她可以在事前阻止火怜吗? 不,应该办不到。 月火只会煽动火怜。 虽说是参谋,但月火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驾驭火怜。 「小妹妹,欢迎光临。我是贝木,贝冢的贝,枯木的木。方便请教大名吗?」 「阿良良木火怜。」 在卡拉ok包厢好整以暇静心等候,身穿西装宛如丧服的男性——火怜光明正大报出自己的姓名。 「左阜右边一个可能的可,两个良心的良,新生之木的木。火焰的火,怜惜的怜。」 「很好的名字,感谢你的父母吧。」 感觉不到明显情感的沉重语气。 火怜一瞬间差点胆怯。 但立刻绷紧神经。 门关上了。 如今——他们两人独自位于这间狭小的密室。 一般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状况,但火怜不会去想这种事,甚至认为自己比较适合这样的场面。 她是笨蛋吗? 哎,她确实是笨蛋。 「所以,你是哪种人?想要我教你『咒语』——还是要我帮你解除『咒语』?前者一万圆,后者两万圆。」 「两种都不是。我是来揍你的。」 火怜如此说着。 表面上,这是一派从容的台词。 不过实际上,当然一点都从容不起来。 火怜感受得到。 对方并没有习得象样的格斗技。 并非武道中人。 贝木泥舟的不祥气息——她清楚感受得到。 不知道会被做出什么事情。 她能以肌肤感受得到。 然而即使在这个时间点,她依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事——没有后悔自己单独前来。 因为是笨蛋。 以我的说法,她是伪物。 所以察觉不到——真正的危机。 「来揍我的,这样啊。换句话说就是寄假邮件,引我出来中计。原来如此,非常漂亮的手法——但我不认为这是你的功劳。像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我不认为你查得到我的行踪。」 「……对。」 「那么这是谁的功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不过即使如此,这种人应该屈指可数。能够达到和我面对面的地步,这已经有点超脱常轨了。居然不是我找到对方,而是对方找到我,至少这绝非国中生的能耐。」 能耐。 实际上,达到这个程度的羽川不是国中生而是高中生,但羽川的能耐甚至凌驾于高中生的等级。 要是羽川也在场,事情应该会有完全不同的进展。 甚至连忍野都不愿意单独面对羽川。 咕噜一声。 火怜将各种想说的话,连同口水一起咽下,接着说道: 「你的所作所为,造成大家很大的困扰。应该用不着我多加说明吧?」 「哪有什么困扰可言,我只是在贩卖你们想要的东西,之后的事情应该由你们自己负责吧?」 「自己负责?」 火怜扬起嘴角。 她似乎没有幼稚到不会对这番话起反感。 「什么叫做自己负责?开什么玩笑,居然做出这种打乱人际关系的事情,你有什么用意?」 「用意吗?——好深奥的问题。」 贝木静静点了点头。 016-022 016 目送羽川的身影完全离去之后,我沿着原路回家,直接走向妹妹们的房间——月火精疲力尽睡着了。十四岁的她,还没到能够熬夜的年纪——她应该是鞭策自己硬撑到这个时间吧。总之我想问的事情都问到了,现在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火怜,从我脱离绑架监禁的处境直到回家的这段期间,她几乎都是昏昏沉沉在睡觉——所以现在反而睡不着。发高烧又无法入睡,应该是相当难受的状态。 总之我想让月火好好休息,所以把火怜搬到我的房间。 像是抱新娘一样,将火怜抱到我的床上。 「啊~~哥哥,这样是小题大做啦,所以我才不想告诉哥哥的说,大家囗风太松了,只是发烧就担心成这个样子。」 「少啰唆,病人就乖乖听话。想吃什么吗?桃子罐头之类的。」 「毫无食欲。」 「是吗……帮你解开头发吧?」 「我想洗澡~~流汗流得好不舒服~……」 「头发……」 「请自便。」 火怜微微抬起头,把马尾转到我面前。虽然看起来像是嫌麻烦的态度,不过光是这个小动作——我觉得她其实就做得很吃力了。 刚才抱她过来的时候也是,她的身体真的很烫。 宛如在燃烧。 是名为围猎火蜂的——怪异。 因为我已经知道症状,所以火怜也不再逼自己逞强了。 即使如此—— 她似乎依然维持着最底限的坚持。 我取下发圈放在床边。 「虽然不可能帮你洗澡……」 我继续说道: 「不过至少可以帮你擦身子。」 「啊~……情非得已,还是拜托哥哥了。」 火怜如此说着。 虽然语气很平稳,但听起来还是有点辛苦——还是说力不从心?或者心不从力? 「刚才月火也有帮我擦过,可是又流了满身汗……不过以时间来说,她帮我擦澡是昨天的事情了。」 「这样啊,那你先脱衣服吧。」 我说完之后将火怜留在房里,下楼前往盥洗间,把毛巾打湿拿到厨房用微波炉加热,温度稍微热一点应该比较好。 回房一看,火怜依然穿着运动服。 「喂,我不是要你脱衣服吗?」 「哥哥,抱歉。」 「啊?」 「好累,帮我脱,帮我擦,然后帮我穿。」 「你啊……」 一点都不可爱。 动漫关于「妹妹」的错误形象到底是怎么来的?不,或许这到最后只是个人观点的问题——只要觉得可爱,无论怎么看都会可爱,或许这种任性嚣张的态度,就某方面来说也是市场需求。 但我敬谢不敏。 不过,她生病的时候,我会对她好一点。 我因应要求脱下她的运动服,将底下的t恤掀起来。火怜的身体虽然没有锻炼到神原那样非得禁欲的程度(没想到「神原」和「禁欲」这两个词会放在一起),但还是结实紧致洋溢着健康美。我以温热的湿毛巾仔细为她擦拭。 「唔啊~……」 火怜哀喊着。 「亲生的哥哥,将裸体一览无遗,妹妹好害羞。」 「为什么要套用俳句的字数规则?」 「遮羞。」 「洗完澡会半裸跳舞的家伙还敢这么说。」 「不可以说那是跳舞……那是有氧运动。」 「到时候改编成动画,就由你一个人跳片尾曲吧。」 「如果由我跳,那可不会只跳片尾曲而已……我会整整三十分钟跳个不停。」 「这种动画太先进了吧……」 不过就某方面来说,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因为她是妹妹,我就能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的裸体。 比忍的裸体还要没感觉。 果然只要基因相近,这种感觉就会下意识被阻断吗……但也因为如此,兄妹才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唔啊~……」 火怜再度哀喊。 这家伙有够吵的。 「我要擦背,翻过去。」 「好累,帮我翻。」 「啧……」 擦背之后,我也脱掉她的裤子帮她擦脚。 不过内衣底下的部位终究不能乱来。 这部分就交给月火或母亲吧。 「可恶……这次真的太大意了。」 「啊?」 「……不用哥哥强调,我也知道实力比正义重要,但是实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增强的东西吧?」 火怜她—— 任凭我帮她擦拭身体,并且如此咒骂。 包含热毛巾在内,这幅光景令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按摩师。 「就算这么说,要我在变强之前无视于眼前的邪恶——我做不到。我体内的正义之血,不容许邪恶的存在。」 「就我看来,你只是想找机会发泄罢了。」 「在哥哥眼中,或许我们的行径是一种游戏……可是,何况……」 火怜如此说着。 心有不甘,咬着嘴唇说道: 「那个家伙太犯规了。」 「…………」 她说的那个家伙是贝木泥舟。 身穿西装宛如丧服的,不祥男性。 「哪有这样的——莫名其妙就被他害得生病,这样太奇怪了吧?太离谱了,简直是肥皂剧的剧情吧?」 「这样叫做肥皂剧……?」 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擦拭着火怜的脚底,并且说道: 「总之,再来我会想办法,所以交给我吧。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休养。」 「要我好好休养是不可能的,老实说,我现在很不舒服。」 「那你就痛苦休养吧。别担心,我很快就会让你康复。」 「让我康复……要怎么做?吃药也没效耶?」 「…………」 关于怪异这方面——我还没向她说明。 羽川对此似乎也巧妙带过。 如同八九寺、千石和神原所说。 关于怪异的事情,关于忍的事情——如果可以不说,最好别说。 关于贝木泥舟的事情也一样。 如果可以不用继续涉入——就不应该令火怜与月火继续涉入。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态,她们应该也有责任。 只不过,火怜与月火没有能力背负责任。 我如此心想。 因为她们还是小孩子。 因为她们,是伪物。 「在哥哥眼中,或许我们的行径是一种游戏……」 此时,火怜回到刚才的话题了。 不,或许这只是她意识恍惚喃喃自语所以并不是要说给我听。 「不过,贝木他……」 「嗯?」 「贝木泥舟。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在国中生之间,散布那种像是超自然现象的『诅咒』——哥哥应该已经听月火说过了吧?」 「…………」 「对,他说,这是为了赚钱。」 骗徒。 虚伪的专家——贝木泥舟。 火怜宛如打从心底轻蔑,以唾弃的语气说道: 「煽动恶意,煽动不安的情绪——实际上根本没有做任何事情,就趁人之危骗取金钱。他跟我交涉的时候,居然是以一万两万为单位耶?他向国中生收这么一大笔帴耶?居然 被我骂还不觉得丢脸,而且贝木到最后对我说,他居然毫无悔意对我说——因为对方是小孩,所以很好骗。」 「……很好骗。」 「月火的朋友,记得叫做千石?她好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女生,总之无论如何,哥哥救了她一命。不过这只是一个幸运的例子,有人不知道贝木就是传闻的源头,跑去向贝木求救,甚至为了支付他要求的金额行窃被抓,哥哥能够原谅这种事吗?『我不够强,所以只能袖手旁观』,如果这样的受害者就在眼前,哥哥说得出这种话吗?」 火怜如此说着。 就像是——受害者真的位于她面前。 就像是面临最艰难的关卡,非得要拚上意志力克服。 「那个家伙说金钱万能,那种像是漫画才会出现的台词,我没想到真的有人会说出口。因为钱虽然很重要,但是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比方说爱!」 唔哇…… 意见一致。 我居然和妹妹意见一致了。 「金钱并不是无所不能——只是几乎无所不能!」 「…………」 不,并没有那么一致。 火怜继续说道: 「哥哥,我和月火是认真的,不会把这次的事情当作教训收手,如果今后又遇到相同的状况,绝对会用相同的方式处理。」 「…………」 「我虽然以结果来说输了,精神上却没有输,而且下次会赢,努力到赢,即使不会赢也会这么做。哥哥,最重要的……并不是结果吧?」 「这就是所谓的虽败犹荣?输了比赛却赢了态度?我不认为钻研武道的人可以说出这种话。」 「虽不中亦不远矣。」 「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输了比赛,也输了态度——即使如此,只要没输给自己就不算输,这就是我的武道。」 「不过……只要你依然是这种态度,就会为周遭添麻烦。你就是因为这样……」 就是因为这样。 我就像是把握这个机会,把火怜经常对我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所以总是没办法——成为太人。」 「……我已经是大人了。看我的胸部!」 「你说你不到羽川一半的胸部怎么了?」 「咦?翼姐姐那么大?」 对,一点都没错。 那个家伙从穿着完全看不出来。 「那是真物。你应该明白。」 「…………」 「以我个人的立场,老实说我不希望你们和羽川来往……不过这是个好机会,今后你们就从她身上多学点东西吧。」 和我一样。 和我一样遇见羽川——然后有所改变。 「如果不希望我擅自变成大人,那你们也快点变成大人吧。」 「……我没说过这种话,这是月火的意见吧?」 「既然是她的意见,那也是你的意见吧?因为她是参谋。」 「唔~~你说得对。」 火怜发出「唔啊~」的声音扭动身体。 「别乱动,我会不好擦。」 「这样就好,我舒服多了。」 「到这种程度就别客气了。」 「要是转移给哥哥就不好玩了。」 「嗯……」 嗯? 转移? 我忽然冒出一种想法——停止擦拭的动作,接着把凉得差不多的湿毛巾放在旁边。 「等……等我一下。」 我说完之后,离开房间来到走廊。 月火睡了,爸妈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起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下楼进入厕所关上门。 「忍。」 我呼唤着自己的影子。 「……何事?」 忍没有现身,只有出声回应。 无所谓。 这样就够了。 「吾就寝时间将至。即使失去力量,吾依然为夜行性,而且吾讨厌睡到一半被吵醒的个性完全没变。」 「是吗,那在你睡觉之前,我问一个问题就好。」 我向忍提出询问。 询问火怜那番话令我冒出的想法。 「有办法让那个家伙的病——转移到我身上吗?」 「嗯?」 「虽说是一种病,但基本上是怪异之毒——何况原本就是故意移转到她身上的,既然这样,应该也能再转移到我身上吧?」 「……汝这位大爷要承担此病?嗯……」 忍似乎正在影子里思索。 或许是在回忆忍野说过的话。 即使已经无法以手指直接插脑搅拌。 「总之……汝这位大爷的身体,残留着吸血鬼的要素,围猎火蜂这种程度的毒,应该不会在你身上造成这种程度的高烧——」 「我想也是。」 吸血鬼的级数,与其他怪异高出许多。 只要不是羽川那时候的猫,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对抗吸血鬼——不,即使是那只猫,也是因为对象是超乎常理的羽川,才会酿成那么严重的事态。 无论围猎火蜂是何种怪异,基本上对吸血鬼毫无威胁可言。 蜂,螫不了鬼。 「以此等意义而言,将围猎火蜂之毒转移到汝这位大爷身上是妙案。己所不解之毒施于人,以构想来说行得通。然而,既然不知道贝木是以何种程序,令汝这位大爷之妹罹患围猎火蜂之毒,就只能以吾之独家方式进行转移。」 「什么嘛,换句话说,你有独家的转移方式吗?」 「有是有,然而……老实说,吾个人不建议采取此法,与其说不建议,应该说……吾极不愿意汝使用此法。」 「我愿意承担风险。」 「……该说风险吗……总之,虽然就某方面而言为都市传说——然而记得那个小子,确实以完全不同之说法陈述过。」 「什么嘛,完全讲不到重点,一点都不像你。只要不是吸血之类的行为,要我怎么做都行。」 「总之,虽然不会吸血——然而很难说。使用此法是否能得到谅解,吾亦难以判断。」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肯定能达到谅解吧?围猎火蜂这个怪异,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吧?即使不会致命,只要能治疗那个家伙的病痛,无论是什么方法都应该付诸实行。」 「这番话——中肯至极。」 忍点了点头。 即使如此,忍似乎还是有所犹豫,不过我再三要求之后,她就说声「那就——随汝高兴吧。」并且将方法告诉我。 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 「哥哥……我不知道你是去上厕所还是怎样,不过要出去也先帮我穿好衣服吧?」 一回房,劈头就遭受这种(非常中肯)的抱怨,但我没有响应,只是轻声呼唤她。 「小怜。」 由于处于紧张状况,我不小心以原本的方式称呼火怜,不过现在这件事不重要。 我继续说道: 「我现在要吻你。」 017 从结果来说,怪异——围猎火蜂之毒,没能全部转移到我身上。 一半—— 或许,顶多三分之一。 就只有转移这么多。 不知道是否该说遗憾。 不过即使如此,火怜也稍微退烧了——原本超过四十度的体温降到三十八度多,虽说只有稍微退烧,但光是如此已经好很多了。 实际上,火怜直到刚才都充满活力地大 吼大叫。 「初吻!我原本要献给瑞鸟的初吻!」 就像这样。 补充一下,「瑞鸟」是火怜的男朋友。我不知道名字,而且也没有见过,不过似乎是比她年幼的可爱小弟。再补充一下,月火的男朋友叫做「蜡烛泽」(我同样不知道名字也没见过),是年长帅气的类型,和「瑞鸟」恰恰相反,看来这对姐妹的异性喜好不同。 无论如何,火怜已经吼累睡着了,以结果来说算是圆满收场。 「接吻会传染感冒,感冒传染给别人就会好,这根本不到都市传说的等级。无论叫做嘴对嘴转移或是间接接吻,总之诅咒就是这么回事——」 忍后来如此说着。 不过,接着她继续以无可奈何的语气,对我说出「汝这位大爷,与其说是吸血鬼,更像是魔鬼」,「与其说魔鬼,更像鬼畜」之类的话。 嗯。 久违地把妹妹弄哭了。 ………… 活该,好好反省一下吧,笨蛋。 无论如何,我让火怜睡觉休息之后,等待时间来到七月三十日上午九点,留下「今天一整天和火怜乖乖待在家」的字条给月火,然后离开家门。 脚踏车借给羽川了。 所以用走的。 徒步——前往战场原家。 结果,我在路上看见八九寺的身影。 她依然背着大大的背包走啊走的——这么说来,那个背包里装了哪些东西? 说不定是塞满大量的哑铃练身体,如此想象就挺开心的。 不过能够连续两天遇到八九寺,我还真走运。以机率来说,或许比一天遇见两次还稀奇。不,虽然一直把那个家伙当成吉兆,我昨天却是吃尽苦头。 话说回来,原来这附近也是那个家伙的地盘……还是说她正在开拓? 真是的。 总不会是想要绘制这座城镇的地图吧? 你是伊能忠敬吗?(注:以徒步方式首度绘制日本完整地图的测量师。) 「哟,八九寺。」 神原的事情令我得到教训,所以我以正常的方式叫她。 结果八九寺她…… 「…………」 露出非常不满意的表情。 「那、那个……八九寺?」 「唉……是阿良良木哥哥啊。」 「慢着,应该要讲错吧!」 惯例的模式跑哪里去了! 不要忽然变更啦! 「阿良良木哥哥,你居然用正常方式叫我,看来你也堕落成为无聊人种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这番话太毒辣了吧!」 唔哇,她眼神超冷淡! 应该说凌厉! 连战场原都不一定会有这种眼神! 「何况是你不希望我那样啊!」 「那是在暗示你不用客气吧?哪有人被要求住手就真的住手?真是的,枉费我这记妙传。」 「你的暗示太难懂了吧!」 「感觉像是被迫欣赏一个不好笑的相声段子。」 「需要讲成这样吗!」 「阿良良木哥哥只要把毒辣写成罗马拼音,去除汉字给人的紧张感就行了……」 「这也太do了!」 「顺带一提,辣这个字只要想成『把辛苦的事情束起来』就意外好懂,之后也不会写错了。」 八九寺发表着这种没必要的习字诀窍,孤寂的背影一步步离去。 把我留在原地。 慢着,不准留下我。 「喂,八九寺,等一下啦!」 「我不认识你。我的好朋友阿良良木哥哥已经死了……要是阿良良木哥哥去除性骚扰行为,就只剩下水蚤成分了。」 「构成我这个人的成分,从一开始就没包含水蚤在内!」 「我连你的脸都不想看到了,请消失吧。」 「别这样!虽然战场原对我讲这种话大概讲了一百次,但要是从你口中说出来好像会成真,所以别再说了!」 「咦?我都说消失了,你为什么还在?阿良良木哥哥连消失都不会吗?」 「我好想从记录点重来一遍!」 我和她并肩前进。 即使如此,八九寺依然露出不满的表情(并不是开玩笑,好像是真的不高兴,完全搞不懂这个家伙),一阵子之后才终于叹口气转身面对我。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她如此询问。 「看你今天和昨天不一样,变得好严肃。」 「严肃……哎,或许吧。」 和我昨天去千石家玩不一样。 战场原——很可怕。 我无法想象我们昨天分开之后,她做出了什么样的行动。 「发生了很多事。」 「是喔,但我不会追问就是了。」 八九寺点了点头。 她对于这方面的进退掌握得非常精准她只是小学生简直太可惜了。 「不过阿良良木哥哥,我有点在意你气色不太好。」 「嗯?有吗?」 「看来你身体不太舒服。」 「嗯~……」 虽说分担了火怜一半的病,不过表面上应该看不出变化才对。 不。 八九寺——看得出来。 「这叫做围猎火蜂——总之以属性来说,我觉得和你的蜗牛完全不同,不过处理起来很麻烦。」 「这样啊——那就伤脑筋了。」 八九寺双手抱胸露出为难的表情,一副真的很伤脑筋的样子。 「不过如果是阿良良木哥哥,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至今阿良良木哥哥也是这样一路顺利走来吧?」 「但愿如此。其实各方面都没有很顺利,害我很头痛。其实至今的事件也没有处理得很好,老是失败。」 其实对一个年纪比我小的人抱怨也没用。 不过我倾诉的对象只有八九寺,所以我还是说了。 「我的妹妹们是笨蛋。」 「比阿良良木哥哥还笨?」 「不要把『我是笨蛋』当作前提!」 对对对。 就是要这样。 认真讨论反而很蠢。 「她们的说法是正确的,我也想尊重她们的意见——但她们太冲动了。明明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却不晓得怎么做,就我看来就是这种感觉。」 「……阿良良木哥哥也经常被人这么说吧?」 「唔唔……」 确实没错。 忍野和羽川就经常对我说类似的话。 以我的状况,他们会说「冠冕堂皇却不正确」——但本质是一样的。 「何况,如果阿良良木哥哥不是这种人,我也没办法在这种地方悠闲散步了。既然这样,也表示有很多人得到你妹妹们的协助吧?」 「…………」 有。 而且,应该很多。 不然的话,就无法解释她们的声望为何高到夸张。 那种领导技能,是基于成果而产生的——至少那两个家伙比我受到欢迎。 比我受到喜爱。 然后,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结论? 这已经是完美的结论吧? 我可以像这样点头认同——然而…… 「但那两个家伙依然是小鬼……完全不会听劝。像是这次的事件,也得趁她们安分的时候解决才行……」 以这种意义来说,这次的怪异是围猎火蜂,或许是因祸得福。 火怜肯 定只能安分待在家里。 安分——像个大人。 「八九寺,人什么时候会成为大人?」 「只要还会讲这种话,就没办法成为大人。」 被小学五年级的学生铁口直断了。 「即使年满二十岁是成人,这种规定也会因为时代而不同。以前好像可以在还是萝莉的年龄就结婚耶?讲白一点,以前的男生全都是萝莉控。」 「听起来令人不敢领教。」 「何况以前的武将都是bl。」 「真的令人不敢领教。」 「名留历史的会战,或许都和感情问题有关吧?想到这里就觉得历史课本挺好看的。」 「我完全不愿意想象这种事。」 「其实信长、秀吉和家康是三角关系!」 「你彻底颠覆日本史了。」 不过所谓的战争,确实存在着某些侧面因素。 无论是社会或世界,在这一点都未曾改变。 这是无奈的现实。 「不管是颠覆还是改写,但这是事实所以无可奈何。其实那个时代不是战国时代,是天国时代。」 「不,这就难说了……这个世界是否能称为天国,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吧?」 「是啊,毕竟每个人心目中的天国各有不同。顺带一提,对我来说,天国这两个字会令我联想到无限畅饮的饮料吧。」 「为什么?」 为什么对饮料吧抱持如此强烈的憧憬? 不,其实我并不是无法理解。 是不是天国暂且不提,小时候只要听到这种字眼,总是会满怀喜悦与期待。 「顺便问一下,对阿良良木哥哥来说,天国这两个字会令你联想到什么?」 「没什么……就只是云,或是天使之类的。」 「嗯……」 「真要说的话,就是羽川吧。」 「……这是因为阿良良木哥哥对羽川姐姐抱持非分之想吧?」 「不一定是非分之想吧!」 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 不过,羽川就是给我这种印象。 顺带一提,战场原给我的印象是地狱。 无须多说。 依照心情决定地狱惨烈程度的女人。 「也有人认为开始工作就算大人,但是就算不工作也可以成为大人。」 「只要年纪到了,任何人都会成为大人吗……」 「顺便问一下,阿良良木哥哥,你将来打算从事什么工作?」 「很抱歉,我还没想到这么久以后的事情……」 「这就是小孩子的想法。」 「…………」 唔。 或许如此。 「一直捧着羽川的胸部避免往下掉,有没有这种工作?」 「阿良良木哥哥,你一脸正经讲这什么话?」 「真是的,是哪个家伙发明胸罩这种玩意啊……虽然不知道那个家伙因而赚了多少钱,但我被害得没工作可以做,有够伤脑筋。」 「阿良良木哥哥,请冷静下来,这种工作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虽然和刚才的话题无关,不过帮你一直揉胸部揉到变大的工作也不错。」 「这样会变形……而且阿良良木哥哥,你从刚才就把你的妄想说个不停了。」 「什么!」 「嘴巴的拉链要拉好。」 「我的嘴巴没有那么方便的配件。」 「那么,嘴巴要用订书机钉好。」 「我的心理创伤复苏了!」 「啊啊,这么说来……」 八九寺像是刚刚想到般说道: 「昨天和阿良良木哥哥分开之后,大概是社团练习完毕正要回家吧,我和阿良良木哥哥就读高中的一群一年级女生擦身而过,结果听到这样的传闻。」 「怎样的传闻?」 「让三年级的阿良良木学长摸胸部,就会让胸部出现显著的成长。」 「…………」 对于可能会放出这种谣言的家伙,我心里有底。 应该是某个脚程超快的二年级女生。 居然是这种惊喜。 从善意诞生的天大恶整。 我好怕新学期的到来! 「对了,阿良良木哥哥,把话题拉回来吧,其实有这样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一名单身男性被妈妈问:『什么时候要结婚?』他回答:『快了,等对方满十六岁。』」 「不好笑!」 你把话题拉去哪里了? 到头来,我们有在聊这种话题吗? 离题程度太惊人了。 「总之,要两个分别念国三和国二的家伙成为大人,确实是强人所难,因为她们实际上就处于小鬼的年纪。」 和忍不一样。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如此心想。 想着应该正在影子里熟睡的忍——看着她。 「这就是重点吧?虽然国中生理所当然还是小孩子,却不知道自己是小孩子,问题就在这里。」 「喔喔!」 八九寺说得一针见血。 这家伙偶尔会指出我的盲点。 原来如此,或许是这样没错。 让她们有所自觉,确实是一门课题。 「即使如此,或许还是比那些不认为自己是大人的大人们好一点。」 「认为自己是小孩子的大人,应该是最难应付的家伙吧。」 不过这种人似乎比比皆是。 即使在学校老师之中,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顺便问一下,八九寺,你认为自己是大人还是小孩?」 「身体是小孩,头脑是大人。」 「你是名侦探柯南吗!」 「说到名侦探……」 八九寺又想离题了。 我没有刻意阻止。 虽然快到战场原家了,不过应该可以再讲个话题。 「最近正统派的推理作品又逐渐变成主流了,不是那种特异独行的推理。」 「你为什么对流行这么敏感……我不在乎就是了。正统派?不过就算是正统派,但推理作品本身已经过气了吧?」 「说这什么话,只是推理小说不再流行,推理作品本身还是处于全盛期吧?比方说警匪连续剧或是推理漫画或是侦探游戏,市面上随便找都找得到,而且都很受欢迎吧?」 「…………」 她说的没错。 像是连续剧,总是会在黄金时段播出。 而且也不断回放。 为什么只有小说没落…… 完全变成古典文学了。 「这就是所谓的阅读风气衰退吗……不过像是手机小说就很流行。」 我不擅长使用手机,所以还没接触这种领域。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没听说过推理类型在手机小说成为主流。」 「据说人类一辈子阅读的字数是既定的,但我不知道是几亿个字就是了。」 「是喔?」 她又在讲这种莫名其妙的杂学知识了。 我才想问,这个家伙平常都是看哪种书? 「所以,因为手机邮件和网络讯息占用了原本就有限的字数,才会出现阅读风气衰退的现象——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理论真实存在吗?」 「应该没有。」 八九寺非常干脆地把自己的理论(应该不是)收回。 「总之,推理小说应该只是因为 不好看,所以才不再流行吧。」 「这是你个人的见解吧?」 「作品很难看,所以下场也很难看……啊哈哈哈哈!」 「慢着慢着,这种文字游戏没有高明到让你自己说完就捧腹大笑吧!」 「如果是以前还很难讲,不过以影像和表现方式来说,小说和其他媒体完全没得比,这么一来,小说的最大武器只剩下情感代入。小说无法以视觉做出要求,反而容易让读者带入情感,不过把情感代入推理小说反而不妙吧?因为推理小说的卖点,就是让读者不知道要相信哪个角色。」 「嗯,或许吧。」 「因为这样,所以如今推理小说比花札还冷门了。」 「……嗯?你会玩花札?」 这个举例令我在意,并且开口询问。 八九寺点了点头。 「因为我是这个名字,所以我喜欢『八八』的玩法。」 「终于找到了!」 我命中注定的伴侣! 完了,我现在超想玩! 「唔……可是我手边没有花札!居然会这样,想玩花札的时候找不到会玩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会玩的人,手边却没有花札……!」 「手边刚好有花札的状况,原本就很难想象吧……」 「不,今后我要随身携带!」 我下定决心。 「而且在凑巧遇到你的时候,就要当场举办花札大赛!」 「……阿良良木哥哥,你为什么认定只能以凑巧的方式才见得到我?不然的话,我不介意和你约下次见面啊?在说好的时间地点见面这样。」 「咦……不行,像这样郑重约定下次见面,会令人不好意思吧!」 「为什么你真的脸红了……」 八九寺打从心底退避三舍。 宛如急流勇退。 不、不对,我这是对花札的爱,不是对八九寺的爱……话说回来,我有这么喜欢花札吗? 我总觉得只是因为找不到会玩花札的人,使得这种渴求的欲望,加深我对花札的喜好。 毕竟大家都只知道「猪鹿蝶」这种牌型。 「像是千石,就有可能连听都没听过花札……啊啊……难道就没有哪本少年漫画周刊,能推出以花札为主题的畅销漫画吗……」 「不,用不着叹息到这种程度,我觉得知道的人都会知道吧?」 「我就是很难遇见知道的人啊……」 「听说这个游戏在冲绳县那边比较普及。」 「是吗?」 「不过只是比较普及而已。」 「是吗……还不到值得搬过去的程度吗……」 「阿良良木哥哥,你到底多喜欢花札……不过,花札毕竟和麻将一样,都是赌博性质很高的游戏。」 「赌博性质?」 「既然赌博性质很高,就代表非法性质也很高。」 「唔~……」 原来如此。 回想起在神原房间里,花札和鹫巢麻将位于同一个区域,我就深有同感点了点头。八九寺这番话是至理名言。 这么说来即使是扑克牌,德州扑克、廿一点和百家乐之类的赌博游戏,确实经常被年轻人敬而远之。 知道的人与不知道的人,两者之间的差距非常明显。 赌博性质吗…… 「所以,八八寺,刚才说到哪里?」 「阿良良木哥哥,少了一个寺。」 「啊、对喔,我没发现。所以八九寺,刚才说到哪里?」 「说到阿良良木哥哥非常喜欢内裤。」 「这已经回到昨天的话题了吧?」 「如果不是指内裤的话题,那就是推理作品的话题了。」 「这两个话题居然被相提并论……所以呢?虽然推理小说不再流行,但推理作品本身依然处于全盛期,然后正统派设定的作品增加了。假设事实就是如此,但我其实不太清楚,什么叫做非正统派的推理作品。」 「如果招牌台词是『凶手就在我们之外!』就不是正统派了。」 「当然不会是正统派吧!」 「比方说『一切的谜底都是时钟!』这样。」(注:日文「是时钟」和「解开了」音近。) 「这种推理作品的方向也太偏了吧!」 「『证明完毕……q·e——s·t·i·o·n!』」(注:证明完毕的缩写应该是q·e·d(quod erat demonstrandum)。) 「很明显还有疑点!」 不过只要讲到这里,接下来将会出现那句招牌台词。 这样就不叫做推理作品了。 「所以,八九寺,接下来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 「嗯,是的。因为是推理作品,所以会有人遇害,凶手最后会被抓,不过凶手大多是基于某些悲哀的动机行凶。」 八九寺继续说道: 「这种做法会令人难以释怀,会难以分辨孰善孰恶——不对,因为现实就是如此,所以这也是有趣之处。」 「总之,编写连续剧的时候,如果总是好人被坏人杀害,就没有曲折离奇的感觉了——像时代剧那样善恶分明反而比较痛快,但要这么做还是有难度。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坏人,也不是毫无理由就为非作歹,这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贝木泥舟。 记得那个家伙的理由是——钱。 金钱万能。 「……嗯?啊抱歉,八八寺。」 「我说过,少了一个寺。」 「啊、抱歉,八七寺。」 「每叫我的名字一次就要少一个寺?现在是这种法则吗?」 「八六寺,战场原家快到了,所以得在这里道别。」 「咦?啊啊,说得也是,我差点忘了,她并不喜欢我。」 八九寺停下脚步,轻盈转换方向。 这个家伙的字典里,没有「目的地」这三个字。 「那么阿良良木哥哥,请保重。」 「你也是。」 我们挥手道别,结束这次的同行。 嗯,感谢她让我这趟路程不会无聊。 目送八九寺离去之后,我开朗地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然而…… 然而这个时候的我并不知情——不知道名为八九寺真宵的亲切少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我真的不知情。 那个家伙本身就充满谜团她一个人的时候,应该说她没在散步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018 木造公寓民仓庄,二〇一号室。 战场原黑仪的住处。 我刻意没有事先联络战场原——无预警造访这里。 这也代表着我的决心。 民仓庄每间房都没有门铃这种时髦的玩意,所以我握拳反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再敲一次。 同右。 我试着转动门把,没有上锁。 太没戒心了。 虽然战场原黑仪的近距离防御强固得宛如铜墙铁壁,不过基本上远距离的防御力 极差。 至于战场原本人…… 「…………」 正在三坪大的房内——削铅笔。 全神贯注。 无我的境界。 甚至没发现我溜进来。 削铅笔——这当然是一种保养文具的动作,高三学生做出这种行为并无不妥之处,然而在报纸旁边堆积如山的庞大数量(大约一百根?)该怎么说,在视觉阶段就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要譬喻,就像是上战场之前保养爱刀的武士。 「那个……原小姐?」 「阿良良木,问你一个问题。」 我认为她没发现我的这个推测,看起来是我搞错了,她只是没有将视线移向我——只是因为和削铅笔这项工作比起来,我的来访微不足道。 战场原凝视着削好铅笔的笔尖说道: 「即使偶尔带在身上的一百根尖锐铅笔,因为某些原因刺杀第三者,应该也叫做意外吧?」 「不对,是案件!」 是重大案件! 以铅笔杀人的事件,将会登上社会版头条! 「呵呵,那我会在这张报纸社会版上面继续削铅笔。」 「战场原,你冷静点!就算你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也没用,你刚才讲的并没有很高明啊!」 不要因为这种事,浪费你宝贵的笑容! 因为你是每天平均只笑五次的冰山美人! 削太多铅笔导致刀身变得漆黑的美工刀——应该是曾经插进我嘴里的那把美工刀——战场原拿在手上,将刀身的光芒射向我。 深黑色的光芒。 「总之阿良良木,脱鞋进来吧。别担心,我不会再监禁你了。」 「……打扰了。」 我伸手向后关上门,将刚才没锁的门锁好,脱鞋走到榻榻米上。室内只有三坪,所以用不着环视就能确认,里头只有战场原一个人。 「令尊呢?」 战场原和父亲相依为命。既然不像是在洗澡(有水声的话会听得很清楚),战场原的父亲似乎不在。 战场原的父亲是外资企业的高阶主管,听说几乎每天都没有回家,可是连周日也不例外吗——不,既然欠下庞大的债务,他应该没有所谓的周六与周日吧。 「爸爸在工作。」 事实上,战场原也如此回答。 「现在他正在当地……也就是国外出差。时机真好,毕竟总不能对爸爸做出绑架监禁这种事。」 「…………」 对男朋友就可以吗? 你这个罪犯候补。 「与其说候补,在你绑架监禁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罪犯了……所以,如果我问你准备这些武器的理由,你愿意告诉我吗?」 「提问是你的自由。毕竟俗话说得好,求教是一时之耻,阿良良木是终身之羞。」 「不准用我的名字改写谚语!而且听起来超讨厌!我是终身之羞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阿良良木非常害羞。」 「绝对是假的!」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隔着堆放铅笔屑的报纸,和战场原相对而坐。 战场原说道: 「我是要去和贝木谈判。既然阿良良木拒绝接受我的保护,我只能主动出击。」 「不准用『保护』取代『绑架监禁』。」 虽说如此,我已经明白那是战场原的保护方式——如果不是月火传邮件给我,我也不想刻意抗拒。 「不然的话,要再监禁一次看看吗?」 「你不是说不会再做了吗?」 「那就好。这么说来,我后来和羽川谈过——」 「咦?羽川大人……啊、不对,羽川同学有提到我的事情吗?」 「……你刚刚是不是说『羽川大人』?」 「我、我没说。我们学校没有霸凌行为。」 「有人被霸凌?而且是你?」 总之,虽然战场原在「铜墙铁壁」表面镀上一层「体弱多病优等生」的面具,但是即使骗得过班上同学,对羽川而言也早就不代表任何意义了…… 羽川对她,应该不会只是温柔以对。 虽然羽川是一位大好人,不过她只是原谅恶行,不代表她会坐视恶行。 「要是你以本性行动,羽川应该会在各方面告诫你吧,不过别用霸凌这种字眼,听起来好像坏话。」 「我说了,我没有说过这种事。就算每天帮羽川同学擦皮鞋,也是我出自内心的服侍。」 「为什么你对羽川就这么必恭必敬!」 百分之一! 至少挪出百分之一关心我吧! 「总之……你说你要去见贝木?」 「对。不用担心,我打算尽可能以沟通来解决问题。」 「准备这么大量的铅笔,居然还讲这种话……幸好我今天有来这里。不过战场原,你知道贝木在哪里吗?」 「我有他的名片。」 战场原如此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张老旧的纸片。 「这是他以前给我的名片,我至今没有撕掉真是奇迹。虽然名片上头只有写手机号码……不过幸好他没有换号码。」 「是喔……给我看一下。」 这张简单朴素的名片,确实只有印着「贝木泥舟」这个名字、名字的平假名发音,以及手机号码。 不,还有一行。 上面印着头衔。 「捉鬼大师」。 「……战场原,我现在要说一件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会被这种玩意骗得团团转,其实你也有错吧?」 「就是这种陷阱。会以这种脱线头衔自称的家伙,就不会令人觉得他真的是骗徒吧?」 「是这么回事吗……」 总之,在诈骗手法里,有一种就是刻意伪装成很像诈骗——我确实听过这种说法。 故意装得很像,令对方反而认为是真的——让对方认为「可疑到这种程度,就不可能真的是骗徒」。以一般状况来说,只会令对方起疑而没能成功,不过如果对方过度谨慎,反而会是很有效的手法。 「何况真要说的话,忍野先生不是也很可疑吗?贝木看起来反倒正经得多。」 「是啊,夏威夷衫和西装相比……」 这样应该说得通。 而且忍野也不是做义工……记得他就曾经向我开出五百万的费用。 但我不认为这是狮子大开口。 「……所以战场原,你已经打这个号码——和贝木谈过了?」 「对,那个人完全没变——令人烦躁至极。释放阿良良木之后,我可没有逍遥到哪里去——虽然被羽川同学骂过之后有点沮丧,不过也只有五个小时。」 「你居然沮丧了五个小时……」 这家伙在奇怪的地方异常神经质。 看来她真的在羽川面前抬不起头。 贝木曾经被火怜用假邮件找出来(正确来说,使用这个方法的是羽川),所以使用手机谈生意的时候,肯定会有所警戒——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手机这项工具。 考虑到名片的老旧程度,战场原能够联络上贝木,与其说是幸运,简直就像是一种奇迹。 然而这个奇迹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依照时间来算,你是在刚才打电话给贝木吧?」 「就是这么回事。居然能进行一位数的心算,不愧是阿良良木,真聪明。」 「瞧不起我也要适可而止吧!」 「你不擅长哪方面?乘法之后都不会?」 「加减乘除我都会!」 「这是怎样,自夸?」 「…………!」 就是自夸! 那又怎样! 「真是的,只注意到弗莱明左手定律,却直到最近都不知道弗莱明右手定律的家伙居然在自豪,真滑稽。啊、对不起,我不小心用了笔画太多的形容词,我不应该用滑稽这两个字。」 「我确实不擅长物理和国文,但我知道自己擅长什么科目 也错了吗!」 「好好好,没错没错没错,阿良良木一~点都没错,永远都是我的错~!」 「确实每次都是你的错!」 「所以?阿良良木使甪微积分导出结论之后想问我什么事?你是基于倒数与绝对值与根号的数学观点,才会上门找我吧?」 「你这个人有问题!」 「或许我这个人有问题,但我这个美人是正确的。」 「你不管是什么人都有问题!」 真是的。 一个不小心,就会令我质疑自己为什么会和这家伙交往。 我想想,记得是因为喜欢她? ……喜欢她的哪里? 「我可以一起去吗?」 总之,既然她难得愿意问我来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直截了当说道: 「如果要去和贝木谈判——我也要去。」 「我可以把刚才那番话当作没听到。」 该说正如预料吗,战场原的反应极为冷漠。 语气比平常更加没有情绪起伏。 「真是的……这就是所谓『饲养的狗反舔主人的手』。」 「把男朋友形容成饲养的狗也令我火大,不过最重要的,舔手只是一种示好的行径吧?我老是改不掉这种吐槽的个性,真是伤脑筋。」 不是反舔,是反咬才对。 居然这样瞧不起我。 而且还混淆了。(注:日文「被舔」与「被瞧不起」同字。) 「如果不想死,就给我收回前言。」 「我妹妹被贝木害了。」 我如此说着——并没有收回前言。 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补充前言。 「贝木以强硬的手段,害我妹妹中了一种名为『围猎火蜂』的莫名怪异——正受到高烧的折磨。现在我帮她承受一半的怪异并且勉强中和,但是即使如此,接下来的状况也难以预料。」 「阿良良木承受一半的怪异?做出这种事情不要紧吗?」 战场原面无表情。 但她担心着我的身体。 这是她偶尔展现的人性。 而且目前几乎只会对我展现,是一种附带限定条件的人性—— 「以吸血鬼的治疗能力来说不要紧。不过很难断言完全没问题就是了。」 不经意觉得身体很重——很热。 虽然不到燃烧的程度——却宛如烙铁。 「这样啊。换句话说,就是没有退路了——何况只要和妹妹有关,阿良良木就不会退让了。」 「不只如此。」 「嗯?」 「也和你有关。」 我笔直凝视战场原如此说着。 「你为了我要独自和贝木对决,这简直是乱来——我有说错吗?」 「……并不是只为了阿良良木,贝木是我——」 曾经抛弃珍惜事物的战场原说: 「非得要做个了断的事情之一。这是我不能忘记,不能置之不理的——搁置事项。要是没能做个了断,我甚至无法继续向前。如果贝木没有回到这座城镇——我甚至不惜主动寻找。」 「……为什么要不惜做到这种程度?」 即使慑于她的魄力,我依然如此询问。 「对你来说——这不是不足为提的小事吗?」 「那已经傲娇了。」 「居然说傲娇了……」 终于开始当成动词来活用了吗…… 「你……打算像这样对五个骗徒一一报复?这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吧?你应该有其他必须了断的事情要做吧?」 「怎么可能。即使说有五个骗徒——虽然不是学忍野先生讲话,但我不打算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当时是我主动拜托而遭受背叛,所以我不会因而恼羞成怒,我的人格可没有那么……我的人格……不提我的人格,我不打算做出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 「…………」 你承认你的人格有问题吧? 你有自知之明吧? 「不过,只有贝木是特例。」 「为什么?」 「因为爸妈离婚的导火线,就是贝木。」 战场原毫无情感如此说着。 如果这句话蕴藏着情绪——将会是什么样的语气?这种事不难想象。 「这当然不能全部怪在贝木身上,我也不打算这样推卸责任——不过那个人玩弄了我的家庭,我无法原谅这种事。而且要是原谅——我将不再是我。」 「…………」 战场原的父母协议离婚的时间——记得是在去年底。战场原就是在那个时候,从长年住惯的家搬到这间木造公寓。 之后,战场原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我觉得即使没有贝木,爸爸妈妈也迟早会离婚,我的家庭早就已经支离破碎了。妈妈之所以出走——我觉得也是因为我。不过阿良良木,即使如此——你会因为结果终究相同,就原谅别人怀抱恶意玩弄自己的家庭吗?你会因为家庭破碎只是迟早的问题,就原谅别人怀抱恶意玩弄自己的家庭吗?」 「恶意——」 「恶意是我的专利。」 「不,这我就不知道了。」 贝木散布的「咒语」——使得千石身边的人际关系被迫变化。 朝着正面的方向变化,抑或是朝着负面的方向变化。 既然是因为这种小事就会瓦解的人际关系,那么即使没有「咒语」也迟早会瓦解——以这种方式解释是很简单的事。 然而,我不希望把事情说得如此简单。 难道都要以这种方式解释? 注定将死的人,就可以先杀掉吗? 既然会消失——就先行抹灭吗? 虚伪之物,不应该存在吗? 是这个意思吗? 「贝木为了敛财——以我遇见的螃蟹为理由,将我的家庭毁得乱七八糟。如今他肯定做着相同的事情——」 「…………」 「对我来说,阿良良木的事情真的只是次要,或许我说想要保护阿良良木,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到最后,我只是憎恨贝木罢了。」 「借口……」 「所以我傲娇了。」 战场原——平静说着。 面不改色。 「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阿良良木这么做的——就像这样。」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我如此说着。 基于某种根据—— 基于某种无可奈何的根据。 螃蟹。 战场原遇见的螃蟹。 被螃蟹附身时发生的事情。 那么——当时的战场原,肯定连憎恨贝木泥舟都做不到。因为——螃蟹就是这一类型的怪异。 这肯定就是战场原的遗憾。 贝木泥舟——那名不祥的男子。 无法在当下憎恨他——这就是遗憾。 战场原黑仪的遗憾。 就像是阿良良木火怜与阿良良木月火,正抱持着肤浅的正义感行侠仗义——当时的战场原,无法憎恨贝木。 原本她应该要生气才对——像个小孩子。 像个失去母亲的小孩子。 「不过这么一来——我只有一件事无法理解。贝木应该是虚伪的骗徒吧?可是听你的说法——他好像有发现你的螃蟹?」 何况,他也能对火怜种下围猎火蜂。 这么一来—— 就代表贝木,依然拥有货真价实的本事。 「不清楚。不 过,实力比真物还强的伪物,比真物还要棘手——那个时候的我,当然认为他只是在诈骗,不过关于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他只是故意装作无能,借以从爸爸那里骗得更多的钱。」 「……现在他好像也努力骗国中生的零用钱。我妹妹就是因为前去阻止才中招的。」 「是吗,原来阿良良木的妹妹也是正义超人。」 「就说别用正义超人这种字眼了……」 「既然是女生,所以应该叫做正义女超人?」 「这种自创称号,听起来的俗气程度超过你的想象。」 「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总之,我也有听过这个传闻。」 「这么说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以战场原的状况,与其说她被动地听过传闻,我觉得这应是她主动收集到的情报。 「有其兄就有其妹——虽然阿良良木经常说妹妹的坏话,但我如今也可以认同了。因为正义是互不兼容的。」 「……那两个家伙不是正义这种气派的玩意,只是在玩正义使者的游戏——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正义。我们就像是在争夺一块能够玩正义游戏的地盘。」 以这个意义来说,就完全不能以「同类相斥」或「自我厌恶」这种文诌诌的方式形容了。 这只是常见的——兄妹打闹。 「阿良良木,话说在前面,依照我的印象——正义对于贝木的不祥并不管用。讲得明白一点,因为阿良良木是正义,所以你对伪善很强,对真正的坏人却很弱。」 「……就说我不是正义了。」 妹妹们的做法即使不是正义,也是正确的。 至于我——连正确都不算。 即使美丽——却是错误的。 忍就是我犯错之后的——牺牲者。 我反复犯错至今,置身此处。 「但我不能坐视你成为罪犯。」 「我没有要犯罪,只是施以惩处。」 「这两件事在现代社会同义。」 真是的。 如果这个家伙出生在神话时代,或许会成为了不起的英雄流传至今吧……她肯定生错时代了。 或者说,这个世界不应该让她诞生。 不过…… 即使如此,你得以出生在这个世界与这个时代——我觉得很庆幸。 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我如此认为。 「战场原,或许你不知情,但是我爱你。即使你成为罪犯被关进监狱,我也会每天去见你——不过既然这样,还不如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虽然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质疑自己为什么会和你交往——但我就是喜欢你,甚至无须任何理由。」 我想要保护的事物当中,当然包括你。 「如果要去,那就一起去吧。你要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 「……天啊,这样超帅的。」 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基于何种情绪——面无表情的战场原,肩膀微微颤抖。 这应该是她内心真正的反应吧。 「如果我是男的,看到你这么帅气的模样,我就会嫉妒到发疯杀了你。」 「真恐怖!」 「幸好我是女的,可以喜欢你。」 战场原说完之后—— 伸手把堆积如山的铅笔推垮。 「阿良良木,我明白了,我就听你的吧。」 「……那么,你愿意带我去见贝木?」 「对。」 战场原点了点头。 「不过,相对的——我有一个愿望。」 「愿望?」 「如果讨厌『愿望』这种撒娇的说法,也可以改成『条件』——让阿良良木见到贝木的条件。要听吗?」 试探的语气。 不过,对于这种问题,答案只有一个。 「我听。而且无论是什么愿望,你说几个我都会接受。」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阿良良木。」 战场原——静静说道: 「这次见过贝木之后——我打算做个了断。如同主人……更正,如同羽川同学剪头发一样。」 「不准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讲错话。虽然不是绝对,但我没办法当作没听到。」 「我并没有被威胁!」 「你被威胁?被羽川?」 「无论何时何地,在羽川同学面前就要正坐,这是理所当然吧?」 「无论何时何地?」 「如同羽川同学……」 战场原无视于我的吐槽,恢复为原本的语气说道: 「如同羽川同学剪了头发——如同她以这种方式挥别往事前进,我打算借由和贝木对决,与自己的往事诀别。」 往事。 战场原的过去。 是指国中时代的事情? 还是高一的事情? 还是高二的事情? 还是…… 除此之外的其他往事? 「我——也要前进。」 「…………」 你早就已经面向前方了。 我原本想说这句话——不过这应该是多余的。 何况,面向前方与前进,果然是两回事。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带我一起去?」 「现在还不能说。」 「是说不出口的愿望?」 「无论是什么愿望,你都会接受吧?」 「……是没错,不过……」 是没错,不过很恐怖。 并不是感到怯懦,但是这样很恐怖。 就像是先在空白的合约盖章。 何况对方是战场原! 「和贝木对决之后——无论是什么结果,到时我都会说出来。」 「那就算现在说出来也一样吧?」 「现在说出来,就没办法当成伏笔了吧?」 「居然是伏笔!」 「对。阿良良木死后,我会后悔着没能在这时候说出愿望,独自抱持着后悔的心情活下去。」 「是我可能会死的伏笔?」 「对,然后在高潮场面,我会使用一个重要的道具,那就是我生日的时候,阿良良木送我的天文望远镜。」 「能让你使用天文望远镜的事件并不存在!总之我不管伏笔不伏笔,现在就给我说!」 「如果你这么说,那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 「…………」 到了这种程度,我也只能点头了。 她的交涉手法还是一样蛮横。 「知道了啦——我答应。」 「这样啊,那就一起去吧。」 战场原也点了点头。 一如往常——面无表情说道: 「相互守护吧。」 019 今天早上,战场原打电话给贝木,不是以顾客的身分,而是以当年受害者的身分要求见面——说穿了就是对决。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是否会接电话就是一场赌注。 总之,这场赌注是战场原赢了。 后续的对话也是。 至于见面时间——似乎就订在今天傍晚。贝木几乎是二话不说,就接受战场原的所有要求。 进行得如此顺利,反而令人觉得诡异。 诡异——就是不祥。 总之……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这样啊——那我先回家一趟,或许可以从妹妹们那里听到更多细节。虽 然大妹还在休养,但小妹差不多该起床了。」 「是吗,那就傍晚再过来吧。」 「嗯……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啊。」 「那当然。我至今说过任何一句谎言吗?」 「…………」 你只要开口几乎都是谎言。 简直可以用测谎机演奏歌谣了。 「我不是说谎……是被谎言弄得很累。」 「因为要思考怎么说谎是吧……不过仔细想想,我完全听不懂这句话。」 被谎言弄累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就说实话吧。 「放心吧,毕竟阿良良木这次愿意实现我的愿望——虽然可能会说谎,但我会遵守约定。」 「这样啊……哎,那就好。」 「呵,这是交易。」 「…………」 约定和交易,完全是两回事吧…… 战场原继续说道: 「何况我终究有点累了。」 「啊,你熬夜?」 熬夜。 原来这家伙熬夜削铅笔。 不,其中有五个小时,是因为被羽川骂而沮丧。 虽然表情依然像是戴了面具毫无变化,但她似乎已经很困了。 真是个完全看不出内心想法的家伙。 「阿良良木也一样,即使曾经昏迷一段时间,不过也算熬夜吧?虽然不是绝对,但贝木可不是能以恍惚精神应付的骗徒——与其向妹妹打听消息,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应该比较好吧?」 「总之——在睡眠这方面,我算是很能撑的。这是当过吸血鬼造成的体质。」 「不过,还是给我睡。」 战场原说道: 「因为今晚——不一定有得睡。」 接受这种毛骨悚然的忠告之后——我踏上归途。总之,无论与贝木对决的过程会发生什么事,事前调整好身体状况或许很重要。 即使会在今后留下何种祸根也一样。 充分准备,让自己不会后悔。 虽说如此,不过老实说,我还是想向火怜与月火打听情报——不对,比起问她们,应该再去找羽川谈一次?不然就以牵脚踏车为借口,去羽川家拜访一趟——但我至今已经为羽川添够多麻烦了。 不应该继续让她卷入这场事件——然而这种想法,或许只是我对于羽川的过度保护,这已经成为我的习性了。 羽川人很好,而且是无与伦比的大善人,但她绝对不会过度保护任何人——会重视每个人自己应负的责任。 何况那个家伙,太不在乎自己了。 这方面的个性,如果她能在剪短头发——决定向前迈进的时候一起改掉就好了……但是我或许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要考大学。 我是在六月下定决心的。 高中三年级的六月——以开始准备应考的时间点来看,实在太晚了。一般来说到了这种时候,都必须做出重考一年的觉悟应战。 即使如此我还是能努力至今,这是多亏了战场原和羽川两位干练的家庭教师——至于她们自己的状况,成绩在全学年之中名列前茅的战场原,打算就读保送申请上的大学(顺带一提,我的第一志愿就是她保送的大学,虽然说明顺序颠倒了,不过换句话说,我就是因为想和战场原就读同一所大学才开始念书),至于全学年第一的羽川则是不想升学。 全学年第一。 不,坦白讲,是全世界屈指可数的优秀学生。 老师们寄予厚望的羽川翼—— 选择不考大学做为自己的出路。 现阶段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和神原——战场原或许有从她本人口中得知,不过至少我没走漏消息。 我哪敢走漏。 试着想象这件事公开之后的结果吧。私立直江津高中受到震撼的程度,将不是她剪头发换隐形眼镜在书包挂吊饰可以比拟——真的有可能封闭全学年,甚至做出全校停课的处置,一点都不夸张。毕竟羽川的智力,甚至号称全校学生加起来都比不上不对,我当然知道智力并不是能用加法计算的数值,我只是想要形容她的优秀,甚至足以凌驾于这种常识。 我可以断言,我一辈子都不会遇见更胜于羽川的人——不过正因为羽川如此优秀,才没有选择升学这条理所当然的道路,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虽然很有可能,但也太突然了。 那她不上大学要做什么?如果讲出来或许很老套吧,不过她——似乎要去旅行。 走遍世界各地的漫长旅程。 以数年为单位安排计划,这果然是优等生的作风。从旅行的路线到方式,她似乎都已经完美规划完成。 「那么,无论我有没有考上大学,等到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办法像现在一样见到羽川了?」 刚进入暑假的时候——和羽川一起在图书馆念书的我,向她提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装出随口提及的语气,不过听起来或许反而像是蓄意询问吧。 「没那回事喔?」 羽川如此回答。 而且露出害羞的笑容。 「只要阿良良木呼唤我,我会从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赶回来。我和阿良良木不就是这样的交情吗?」 她如此说着。 「……那么,你也在需要我的时候呼唤我吧。即使那天是联考当天,我也会赶往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啊哈哈,这种话给我考上再说吧!」 就像这样我们结束了这个话题。 虽然结束话题,但如果她当初没遇见我——并且没有和怪异有所牵扯,羽川的人生或许会更不相同。我实在不得不思考这种事。 要是她没得知鬼的存在…… 要是她没得知猫的存在…… 她的人生,应该就不会脱轨到这种程度——毕竟她原本唯一的目的,就是依循着人生既定的轨道前进。 她——是真物。 「……嗯,还是算了。」 我在抵达家门的时候做出这个结论。毕竟羽川应该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而且假设听得到更详细的情报,但要是她得知我会在傍晚和战场原去找贝木,她或许会要求同行。 我不希望把她卷入到这种程度。 不想波及到她。 如果要去见贝木——其实我很想自己一个人去。 战场原应该也是基于相同的想法,才想拒绝我陪她同行,但要是真是如此,我的行动就极为矛盾了。 然而,我只能硬是接受这种矛盾。 我就是这样的人。 「哥哥!」 走进家门之后——刚好位于玄关附近的月火,像是被吓到一样发现我返家,并且如此大声喊着。 「啊……原来你醒了,早安——」 「火怜不见了!」 月火打断我的话语——放声大喊。 悲痛大喊。 「我、我刚才醒来之后,到处都找不到火怜——她的病还没好啊!」 「小月,冷静一点——」 我不由得以昵称称呼混乱的月火,搂住她的肩膀,将随时可能冲出去找火怜的她硬是转过来。 「——有去我房间看过吗?我刚才让她在我房间休息。」 「看过了啦!别问我这种废话!」 月火歇斯底里,宛如随时会掉下眼泪。 「鞋、鞋子不见了——而且她好像也换过衣服了。」 「…………!」 我不禁觉得,帮她承担一半的高烧是失败的决定。虽然称不上康复然而实际上, 后记 最近忽然有一种想法,人类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层面,应该是多元的生物,正因如此而极为错综复杂分歧无数,同一个人在自己眼中与他人眼中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人,这种状况实在令人困扰。不,进一步来说,连自己所理解的自己,也和他人所理解的自己完全不同吧。而且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是各人抱持着各人的看法,所以各人眼中的自己肯定都是不同人。这种场合的「不同人」已经等同于「他人」了,所以也难怪年轻人会觉得「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展开探索自我的旅程。如果只以误解来解释或许很简单,但是不同人会使用不同看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概括否认这种现象。某人眼中的伪物是某人眼中的真物,某人眼中的真物是某人眼中的伪物,这种事在宇宙稀松平常,仔细想想,到头来把如此普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讨论,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而且真要说的话,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所以不同对象会做出不同评价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那么能够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人,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所谓的「理解自己」,就包含「自知之明」的意思吧? 就这样,「化物语」的后传「伪物语」,首先为各位呈献上集。在本传「化物语」或前传「伤物语」引发小部分讨论的阿良良木姐妹,在众所期待之下终于登场了。接下来要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这部小说不会见光,实际上即使作者已经写完,也一直瞒着所有人好一阵子,打算就这么不予付梓埋葬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我企图独占这部小说,不过就像这样,本书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没有奇怪的制约或限制,打从心底自由撰写小说,可说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或许有人会怀疑「职业作家可以这么做吗?」不过以正面意义来说,我个人希望永远保有这种业余精神,「第六话:火怜?蜂」由此诞生,成为「伪物语(上)」。 在这次,负责插画的vofan老师再度为本书增色许多,老师绘制的阿良良木火怜实在是出色迷人,身为作者只能由衷表达我内心最诚挚的感谢。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让我写出这种充满愚蠢斗嘴作品的各位读者,我同样由衷表达谢意。 那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另一部后传「伪物语(下)」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里再会吧——不过得等到我哪天愿意公开就是了。 西尾维新 最近忽然有一种想法,人类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层面,应该是多元的生物,正因如此而极为错综复杂分歧无数,同一个人在自己眼中与他人眼中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人,这种状况实在令人困扰。不,进一步来说,连自己所理解的自己,也和他人所理解的自己完全不同吧。而且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是各人抱持着各人的看法,所以各人眼中的自己肯定都是不同人。这种场合的「不同人」已经等同于「他人」了,所以也难怪年轻人会觉得「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展开探索自我的旅程。如果只以误解来解释或许很简单,但是不同人会使用不同看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概括否认这种现象。某人眼中的伪物是某人眼中的真物,某人眼中的真物是某人眼中的伪物,这种事在宇宙稀松平常,仔细想想,到头来把如此普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讨论,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而且真要说的话,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所以不同对象会做出不同评价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那么能够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人,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所谓的「理解自己」,就包含「自知之明」的意思吧? 就这样,「化物语」的后传「伪物语」,首先为各位呈献上集。在本传「化物语」或前传「伤物语」引发小部分讨论的阿良良木姐妹,在众所期待之下终于登场了。接下来要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这部小说不会见光,实际上即使作者已经写完,也一直瞒着所有人好一阵子,打算就这么不予付梓埋葬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我企图独占这部小说,不过就像这样,本书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没有奇怪的制约或限制,打从心底自由撰写小说,可说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或许有人会怀疑「职业作家可以这么做吗?」不过以正面意义来说,我个人希望永远保有这种业余精神,「第六话:火怜?蜂」由此诞生,成为「伪物语(上)」。 在这次,负责插画的vofan老师再度为本书增色许多,老师绘制的阿良良木火怜实在是出色迷人,身为作者只能由衷表达我内心最诚挚的感谢。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让我写出这种充满愚蠢斗嘴作品的各位读者,我同样由衷表达谢意。 那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另一部后传「伪物语(下)」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里再会吧——不过得等到我哪天愿意公开就是了。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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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忽然有一种想法,人类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层面,应该是多元的生物,正因如此而极为错综复杂分歧无数,同一个人在自己眼中与他人眼中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人,这种状况实在令人困扰。不,进一步来说,连自己所理解的自己,也和他人所理解的自己完全不同吧。而且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是各人抱持着各人的看法,所以各人眼中的自己肯定都是不同人。这种场合的「不同人」已经等同于「他人」了,所以也难怪年轻人会觉得「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展开探索自我的旅程。如果只以误解来解释或许很简单,但是不同人会使用不同看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概括否认这种现象。某人眼中的伪物是某人眼中的真物,某人眼中的真物是某人眼中的伪物,这种事在宇宙稀松平常,仔细想想,到头来把如此普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讨论,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而且真要说的话,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所以不同对象会做出不同评价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那么能够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人,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所谓的「理解自己」,就包含「自知之明」的意思吧? 就这样,「化物语」的后传「伪物语」,首先为各位呈献上集。在本传「化物语」或前传「伤物语」引发小部分讨论的阿良良木姐妹,在众所期待之下终于登场了。接下来要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这部小说不会见光,实际上即使作者已经写完,也一直瞒着所有人好一阵子,打算就这么不予付梓埋葬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我企图独占这部小说,不过就像这样,本书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没有奇怪的制约或限制,打从心底自由撰写小说,可说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或许有人会怀疑「职业作家可以这么做吗?」不过以正面意义来说,我个人希望永远保有这种业余精神,「第六话:火怜?蜂」由此诞生,成为「伪物语(上)」。 在这次,负责插画的vofan老师再度为本书增色许多,老师绘制的阿良良木火怜实在是出色迷人,身为作者只能由衷表达我内心最诚挚的感谢。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让我写出这种充满愚蠢斗嘴作品的各位读者,我同样由衷表达谢意。 那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另一部后传「伪物语(下)」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里再会吧——不过得等到我哪天愿意公开就是了。 西尾维新 最近忽然有一种想法,人类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层面,应该是多元的生物,正因如此而极为错综复杂分歧无数,同一个人在自己眼中与他人眼中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人,这种状况实在令人困扰。不,进一步来说,连自己所理解的自己,也和他人所理解的自己完全不同吧。而且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是各人抱持着各人的看法,所以各人眼中的自己肯定都是不同人。这种场合的「不同人」已经等同于「他人」了,所以也难怪年轻人会觉得「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展开探索自我的旅程。如果只以误解来解释或许很简单,但是不同人会使用不同看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概括否认这种现象。某人眼中的伪物是某人眼中的真物,某人眼中的真物是某人眼中的伪物,这种事在宇宙稀松平常,仔细想想,到头来把如此普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讨论,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而且真要说的话,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所以不同对象会做出不同评价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那么能够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人,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所谓的「理解自己」,就包含「自知之明」的意思吧? 就这样,「化物语」的后传「伪物语」,首先为各位呈献上集。在本传「化物语」或前传「伤物语」引发小部分讨论的阿良良木姐妹,在众所期待之下终于登场了。接下来要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这部小说不会见光,实际上即使作者已经写完,也一直瞒着所有人好一阵子,打算就这么不予付梓埋葬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我企图独占这部小说,不过就像这样,本书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没有奇怪的制约或限制,打从心底自由撰写小说,可说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或许有人会怀疑「职业作家可以这么做吗?」不过以正面意义来说,我个人希望永远保有这种业余精神,「第六话:火怜?蜂」由此诞生,成为「伪物语(上)」。 在这次,负责插画的vofan老师再度为本书增色许多,老师绘制的阿良良木火怜实在是出色迷人,身为作者只能由衷表达我内心最诚挚的感谢。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让我写出这种充满愚蠢斗嘴作品的各位读者,我同样由衷表达谢意。 那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另一部后传「伪物语(下)」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里再会吧——不过得等到我哪天愿意公开就是了。 西尾维新 最近忽然有一种想法,人类绝对不是只有一种层面,应该是多元的生物,正因如此而极为错综复杂分歧无数,同一个人在自己眼中与他人眼中的形象,简直就像是不同的人,这种状况实在令人困扰。不,进一步来说,连自己所理解的自己,也和他人所理解的自己完全不同吧。而且他人眼中的自己也没有统一的形象,而是各人抱持着各人的看法,所以各人眼中的自己肯定都是不同人。这种场合的「不同人」已经等同于「他人」了,所以也难怪年轻人会觉得「那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展开探索自我的旅程。如果只以误解来解释或许很简单,但是不同人会使用不同看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概括否认这种现象。某人眼中的伪物是某人眼中的真物,某人眼中的真物是某人眼中的伪物,这种事在宇宙稀松平常,仔细想想,到头来把如此普遍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讨论,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而且真要说的话,人类这种生物会因为对象不同而改变态度,所以不同对象会做出不同评价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那么能够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人,或许还是只有自己。不过所谓的「理解自己」,就包含「自知之明」的意思吧? 就这样,「化物语」的后传「伪物语」,首先为各位呈献上集。在本传「化物语」或前传「伤物语」引发小部分讨论的阿良良木姐妹,在众所期待之下终于登场了。接下来要说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本这部小说不会见光,实际上即使作者已经写完,也一直瞒着所有人好一阵子,打算就这么不予付梓埋葬于黑暗之中。换句话说,我企图独占这部小说,不过就像这样,本书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没有奇怪的制约或限制,打从心底自由撰写小说,可说是非常快乐的一件事。或许有人会怀疑「职业作家可以这么做吗?」不过以正面意义来说,我个人希望永远保有这种业余精神,「第六话:火怜?蜂」由此诞生,成为「伪物语(上)」。 在这次,负责插画的vofan老师再度为本书增色许多,老师绘制的阿良良木火怜实在是出色迷人,身为作者只能由衷表达我内心最诚挚的感谢。愿意配合我的任性,让我写出这种充满愚蠢斗嘴作品的各位读者,我同样由衷表达谢意。 那么就在未来的某一天,在另一部后传「伪物语(下)」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里再会吧——不过得等到我哪天愿意公开就是了。 西尾维新 001-005 台版 转自 千木咲音@sosg论坛 001 阐明阿良良木月火的真实身分之后,我们的故事终于要划上终止符了。我和我所爱的同伴们共同上演的戏码,将会以刁钻唠叨小只妹的这个事件做结。我的人生当然不会因而结束,世界也不会因而终结,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因而丢掉生命——何况,人生与世界存在着终结,会多么令人得到救赎,这是我们平常就应该多花点时间思考的道理。想结束却无法结束,想收手却无从收手,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就是一种日常、一种异常、一种理所当然的经验,也是理所当然会永恒持续的地狱。 例如我。 阿良良木历。 我在上次春假受到吸血鬼袭击——传说中的吸血鬼,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号称怪异杀手的怪异之王袭击了我。 我的血被吸尽、生命被吸尽、存在被吸尽、物理的身体被吸尽、精神的心灵被吸尽,什么都不留。 不。 还留下一只怪异。 名为「我」的个体扣除「我」之后,会剩下怪异。 想回避也无处回避,想逃离也无从逃离,想死也无法死——长达两周的地狱,由此展开。 而且老实说,长达两周的地狱,至今也难以断言已经完全终结——是的,用不着拿我自己的经历为例,到头来,「终结」就是一种超乎现实的字眼。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了断自己的生命——然而广义来说,这种做法也不叫做终结。结果自杀行为会成为某种开端,进而展开另一个新的局面。 即使正义消灭邪恶,也只会令新的邪恶诞生。 即使成功打倒邪恶,也无法完全消灭邪恶——不只如此,新生的邪恶,很有可能原本站在正义这一边。 如果我另一个妹妹火怜听到我这么说,她应该会对我抗议,而且光是抗议还不够,肯定会满腔怒火朝我的脸踹过来,还会随口讲出「不是我想踹,是我体内的正义之血命令我踹」这种话推托责任。 但她总有一天也会知道。 不用我教,总有一天也会知道。 这不是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 即使只是在这种和平悠闲的国度接受平凡的学校教育,总有一天也会知道——正义这种玩意,终究只是用来被新一代正义打倒的前设。 一切都是一切的开场。 革命者无法成为开拓者。 朋友随时会翻脸,承诺会被弃如敝履,钱借出去就讨不回分毫,弱者完全没有受到保护。 这就是法则。 世间的法则。 我引以为傲的两个妹妹,即使再怎么高呼正义万岁,不过到头来,正义是与邪恶战斗的概念。既然必须从敌视邪恶为起点,必然无法回避这种结果。 邪恶的一方,也有自己的苦衷。 邪恶的一方,也有自己的家人。 正视这种现实之后,依然能够毫不犹豫贯彻正义的人极为稀有——而且即使有,应该也早已不能称为正义了。 极端来说,正义与邪恶不能放在对立的两侧来陈述。 这不是二元论,也不是人类论。 要是讲出这种话,就永远无法开始,永远无法结束。 只能浑噩度日——就是如此。 假设人类真的能秉持正义,那也不会位于随时流动的时光,只存在于静画或纪念照里——时间的流动,总是会令意义或寓意劣化。 会否定原有的意义。 只不过,这并非全都是坏事——这种说法点明了一种可能性。邪恶的存在,总有一天会转变为正义。 残留着悔改或改善的余地。 所以我们不应该刻意只以悲观的角度解释,要坦率将其视为希望而接纳——如同我即使坠入地狱,却也得以认识羽川翼与战场原黑仪,没人知道救赎会从哪出现。 救赎存在于任何地方。 也可以使用这样的说法。 因为不会终结,所以存在着救赎。 用这种言辞做总结似乎有些伪善,不过就某方面来说应该无所谓。如果要直截了当述说这部充满虚伪的最后物语,就没有说不说得出口的问题存在。 总之——即使如此,综合以上所述。 接下来,我刻意不会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 不会说什么正义与邪恶、善与伪善、结束与开始、生与死。 即使耍帅也没有意义。 没有标题。 不是要陈述什么大道理。 接下来要说的,只是关于我妹妹的事情。 阿良良木月火。 火炎姐妹之一。 两个妹妹里的小妹,小只妹。 就读国中二年级、四月出生、十四岁、b型、歇斯底里、刁钻聪明、颇为神经质——而且是,不死之身。 关于这个平凡伪物的,物语。 002 「哥哥、哥哥,你知道猜拳必胜法吗?你肯定不知道吧?哥哥这种人哪可能会知道!哥哥真是的,只要我没讲就什么都不知道,呼呼呼呼,好,没办法了,我就卷起袖子轻解罗衫,一边光溜溜逛大街,一边让你学得滚瓜烂熟吧!」 阿良良木火怜。 我就读国中三年级的这个妹妹,毫无征兆就忽然倒立——并且对我说出这种话。 倒立。 照例的倒立姿势。 顺带一提,这里绝对不是我家客厅或火怜房间,更不是体育馆之类的运动设施, 而是住宅区正中央,名为人行道的柏油道路上。为了避免各位误解,我必须先清楚注明这一点。 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柏油路面上,我妹妹居然在倒立。 搞不好比裸体逛大街还丢脸。 不只是能吸收步行时的反作用力,还能将力道反弹回地面的防震运动鞋,变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啊?你在说什么傻话?猜拳必胜法?有这种玩意?这太荒唐了,比你的存在还荒唐。」 虽然倒立也是杂耍表演的一种,但我这个人并不是很喜欢接受行人好奇的注目礼,因此可以的话,我很想和这个倒立走路的神秘女国中生,在物理和心理都保持五公里以上的距离(我个人希望她可以在「倒立」和「我妹妹」选择其一放弃),但我当然不能这么做,逼不得已只好回应她的这番话。 哎,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哪种养生法,不过实际上,为了阻止她继续进行这种胡来的行进方式,我绝对没有怠于付出努力。只要找到机会,我就会从后方朝着火怜的后脑勺施展犀利的踢腿,然而不知道这家伙是背上长眼睛,还是原本就是百眼妖怪,我的踢腿悉数被她躲开。 格斗笨蛋果然与众不同。 看来除非精准逮到破绽,否则我就踢不到火怜的脑袋——不对,踢这家伙的脑袋并不是主要目的就是了。 不过踢得中的话,我很想踢踢看。 平常的郁闷可以借此宣泄,让我的心情舒坦许多。 顺带一提,火怜的发型从以前就是传统马尾造型,但她长长的头发在倒立时会落在地上拖着走,所以她在倒立的时候,总是会把马尾当成围巾卷在脖子上。 要是能抓住马尾尖端往后拉,应该可以痛快勒住她的脖子。 这我也试过好几次,但悉数以失败收场。 暑假即将在一周后结束的八月十四日正值盛夏的这个时期,头发围巾不只是热,甚至已经到烫的程度(而且脸还距离热腾腾的柏油路面那么近),不过对于毅力十足的阿良良木火怜小姐来说,或许这样反而正如她所愿吧。 燃 烧的女孩。 她甚至自称火球人。 真是的,你干脆把名字压缩变成磷一个字吧。 「呼呼呼,确实存在哦~就像是我存在于世界上一样确实哦~!」 火怜一说完,先是让身体大幅下沉,然后宛如强韧的发条弹簧弹跳起来,轻盈华丽翻个筋斗之后,恢复为头上脚下的正常状态。 阿良良木火怜,运动服女孩。 忘了说,这家伙很高。 明明是国三女生,而且是我的妹妹,她的身高却比我还高(顺带一提,我在国二就停止长高,太离谱了),所以像这样恢复为正常姿势之后,视线位置就比我来得高——啊~既然这样,她一辈子倒立或许也不错。我这种想法或许颇为任性吧。 「能否知道这种必胜法,会让今后的猜拳人生截然不同。其实我只想当成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不过今天托哥哥的福是一个好日子,虽然不是想要报恩,但我就破例大方告诉你吧。就算是月火我也没讲过哦,嘻嘻!」 火怜笑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背对前方利落倒着走。 虽然觉得她是个灵巧的家伙,但事到如今也不会惊讶了——老实说,包含平衡感在内,这个家伙的身体能力是怪异的等级。 虽然是普通人,一个不小心却可能比吸血鬼更像怪异。 在火炎姐妹担任实战的她,可不是浪得虚名——甚至无须以前几天的火蜂事件为例。 从火怜平常锻炼自己的方式来看,她倒退走路也是极为理所当然的行动。 只不过,和她走在一起会很丢脸。 但是一般来说,仅止于此。 「我不会有『今后的猜拳人生』这种玩意。」 「就算这样也可能有吧?也可能今后一直都是吧?不可以否定任何的可能性,实际上只要猜拳厉害,人生就可以过得非常吃香。记得叫做俄罗斯轮盘吧?在争论要由谁先扣扳机的时候,如果知道猜拳必胜法……!」 「机率都一样。」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既然已经国三,应该有学过吧? 何况在这之前,我无法想象何时会处于非得进行俄罗斯轮盘的状况。在自己被逼上这种绝境的时候,人生应该就堪称步入终点了。 「咦?机率一样?真的?先扣扳机的人比较不利吧?」 「要是先扣扳机的人没有打出子弹,另一方打出子弹的机率就会提高。」 「咦?什么?完全听不懂。」 「哎,总之……」 「『提高』是什么意思?」 「居然是听不懂这个!」 你该不会听不懂国语吧! 连「提高」这种词都听不懂,你这十五年是怎么在日本活过来的! 记得依照设定,你的成绩很好吧! 「提高,提高。唔~听起来好像忍者的名字。」 「你说的是茶茶丸吧!」(注:日文「提高」(takamaru)和「茶茶丸」(jyajyamaru)语尾相同。任天堂红白机出过「忍者茶茶丸」这个游戏,nhk儿童节目也出现过同名角色。) 虽然如此吐槽,但我不太确定茶茶丸是不是忍者的名字。 即使身为全方位的吐槽专家,儿童节目还是我的弱项。 「记得是在大化革新的时候,和中大兄皇子连手打倒苏我氏的……」 「你说的是中臣镰足……虽然发音就完全不一样,但你既然知道镰足,为什么会不知道提高这个词?」 「唔~不然是谁呢……总觉得好像有听过……」火怜双手抱胸。 她似乎从刚才就完全以人名进行搜寻——不过只要她没有跳脱这个领域就绝对不会懂。 「反过来说,你这家伙连这种词都不懂,为什么会知道猜拳必胜法?」 「这不是知识上的问题,算是感觉上的问题。对于人类来说,最重要的并非知道什么知识,而是能做什么事以及想做什么事,对吧?」 「哎,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看到羽川那种人,就会有这种想法了。 那个家伙本身就像是一座知识宝库——但是令人觉得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她不会以此自满,而且会善用这些知识。 知识的五段活用。 总之不是盖的。 不愧是在国中就考上中国科举,在高一暑假就取得德国大学保送资格的人。她的实力足以令世间出现这种惊人的传闻(顺带一提,造谣的人是我)。 「打个比方,哥哥,或许我确实不懂这种艰深的机率问题,不过以现实来说,我确实如你所见,在挑战俄罗斯轮盘之后依然活到现在。」 「原来你真的经历过吗!」 你不是打比方吗! 刚才的事情,难道不是在打个比方吗! 不对,而且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挑战过俄罗斯轮盘而且活下来,不就代表对方脑袋被子弹打穿而死了! 这是命案! 我妹是命案重要关系人! 「嗯?啊啊,放心放心,比到最后一枪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举白旗投降了,所以是对方弃权收场,平安落幕。」 「那就好……一点也不好就是了。」 火炎姐妹到底在搞什么? 原本以为她们只是到处乱来,但我没想到她们居然涉及这种会动枪的事件…… 话说,我是不是应该找警察备案? 「那些意大利黑手党挺棘手的。」 「为什么意大利黑手党会来到这种乡下地方?」 「基本上,似乎是来观光的。」 「观光?」 「哥哥,你想想,比方说以不良少年为题材的漫画,不是会在校外教学的时候,和当地的高中生轰轰烈烈打一场吗?类似那种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如果这是真的,确实已经不是正义使者游戏的等级了。 我这个妹妹是怎么回事? 这个眼角上扬的马尾妹,当然不是正义使者,甚至也不是任何一方的使者。 「到最后,气氛真的是涨到最高点,完全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结果就决定用俄罗斯轮盘决胜负了。哈哈,我这个日本人和意大利黑手党用俄罗斯轮盘对决,国际化到这种程度,已经搞不懂谁是哪一国人了。」 「你还是被放逐到海外,别再当日本人了。」 给我离开这个国家吧。 为和平做出贡献吧。 「嗯?不过,咦?既然最后一枪是轮到对方,那么用俄罗斯轮盘对决的时候,你是先攻?」 仔细想想,在俄罗斯轮盘使用先攻后攻这种字眼,其实挺奇怪的。 总之,要让最后一枪轮到对方,火怜就必须先举枪瞄准自己的脑袋……既然这样,不就表示火怜在猜拳决定顺序的时候输了? 必胜法跑去哪里了? 不对,难道不是一对一?如果是三个人对决…… 「笨哥哥!」 我被打了。 她毫不讲理地捏我的脸。 我妹妹在行使暴力时毫不犹豫。 在实战空手道道场习武的火怜,虽然在武术方面已经超越一流水平,不过精神层面完全没有受到锻炼。 真遗憾。 「在赌上生命的对决场面,我怎么可能使用猜拳必胜法这种卑鄙技巧!我是正义的代言人耶!」 「既然说出这种话,那你要在人生的什么局面,才会用到猜拳必胜法!」 这家伙的脑容量小得恐怖。连一分钟之前讲的话都会忘掉。 不过大致来说,从俄罗斯轮盘之后的事情,应该都是她凭空捏造的。 也就是设定出现破绽。 「把我的名字说来听听!」(注:作品「北斗之拳」反派杰基的台词。杰基是主角拳四郎的三哥。) 「慢着,记得那是某个超级反派的台词吧……」 而且是超级有趣的反派。 虽然以实力来说完全不足为惧,不过抢眼程度比起其他兄弟毫不逊色。 七龙珠里的拉帝兹先生和他差太多了。 「嗯,我懂了,反正一定是那样吧?你所说的猜拳必胜法,是借由超乎常人的动态视力,看见对方的手指动作之后再迅速反应,应该就是诸如此类吧?」 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不过似乎有人做得到这种超人技巧。 这是羽川说的,所以应该没错。 啊、既然这样,我刚喂忍喝完血的那段时间,应该就能使用这种必胜法吧? 「啧啧啧,这种程度没资格叫做必胜法。如果是眼睛被戳到暂时不能用之后才猜拳,这招不就不能用了?」 「什么时候会出现眼睛被戳还得猜拳的状况?我一点都不想在这么艰困的局面猜拳。」 「能够预先考虑到各种局面,才有资格称为格斗家吧?我的目标是成为全方位的格斗家。」 「我并不是格斗家,也没有想要成为哪种格斗家。你说的万能高手是怎样?何况要是眼睛被戳到暂时不能用,根本看不到猜拳的结果吧?」 只要对方说谎就没戏唱了。 会戳人眼睛的对手,应该也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谎言。 「哥哥,眼睛看不见真正重要的东西哦。」 「不准模仿小王子的台词转移话题。」 顺带一提,关于这句名言,我个人认为应该加个注释:即使是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也不代表会是重要的东西。 「既然眼睛被戳,对方应该就是出剪刀吧?」 「哼哼,总之就算对方说谎或是使用任何手段,我发明的猜拳必胜法都可以应付。 哼哼,我的点子简直可以得到诺贝尔奖了。」 「该怎么说,你这种只用诺贝尔奖来衡量聪明标准的说法,听起来有够笨的。」 「哼哼,随便你怎么吠,随便你怎么鬼吼鬼叫吧。等哥哥听到这个必胜法,就再也说不出『石头剪刀布,无敌顺序~!』这种小学生会讲的话了。」 「啊啊……不过在我那个时代不是比剪刀,是用拇指和食指比手枪……」 用不着强调「再也说不出」,升上高中之后,早就没人会讲这种话了…… 国中生应该也不会讲。 「手枪?啊啊,真的耶,是手枪的形状,哇~不过,能够让坚持这种必胜顺序的家伙也甘拜下风,这就是我发明的……不是诺贝尔奖,是……是……没错,是可以拿下芥川赏的点子……」 「…………」 这家伙连芥川赏是什么奖都不知道?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 原本聪明的妹妹,不知何时变成这种笨蛋,总觉得挺失落的…… 在我刚升上高中就落魄吊车尾的时候,我的两个妹妹,也曾经对我抱持相同的心情吗? 想到这里就令我悲从中来。 令我想要善待她。 「好,我明白了,我听我听。小怜想说什么,和善温柔的历哥哥都愿意听。」 我举起双手放弃了。 不是要高呼万岁,是投降。 总之,如果不向阿良良木火怜请教猜拳必胜法,话题就不会随着前进的脚步有所进展。 这肯定是游戏进行时的必要事件吧。就像是即使出现「是/否」的选择,但如果没有选择「是」就会重复相同的询问。 但我实在不认为这是游戏破关的必要伏笔…… 「好,既然这么低声下气了,我就告诉哥哥吧。唔、不过如果只是猜拳,哥哥的斗志就高不到哪里去,所以拿点东西当赌注比较好。」 「那种玩意就免了,好麻烦。」 「不不不,如果没这么做,哥哥有可能在事后不服输,坚称是故意输给我。」 「要在猜拳的时候故意输掉,我觉得难度应该和必胜法一样吧……」 有够麻烦的妹妹。 这家伙就不能莫名其妙冲到马路被车子撞死吗? 「好,哥哥,那就这样吧,惩罚游戏采取运动社团风格,等等猜输的人,要从这里背着猜赢的人走。」 「背着走?」 「背着走。一直背到目的地。」 「…………」 哎,无妨。反正猜拳不可能会有必胜法,如果我赢了,就让这个家伙背着我走吧。当成乱讲话的惩罚也挺不错的。 即使没有必胜法,即使只是正常的猜拳,我一样有可能会输,但是输了也没关系。 到时候只要毁约就行了(奸笑)。 如果是国中生的幼稚世界就算了,不过很遗憾,在高中生的成年世界,没有用白纸黑字写下的约定不叫做约定。 哪有人愿意背着比自己高的妹妹(搞不好体重也输给妹妹),在自己平常的活动范围昂首阔步? 「好好好,明白了,就这么说定吧。」 「嗯?答应得真干脆。」 「不,我并没有任何企图,你要相信哥哥。你哥是个言出必行的男子汉吧?」 「说得也是,哥哥是我的骄傲。」 火怜以爽朗的笑容点了点头。 如果是和脑筋转得快的小妹月火订下的约定就算了,不过我至今对这个家伙毁约的次数应该已经破千,但她怎么还相信我到这种程度? 或许她真的是笨蛋。我有点担心。 「那就开始啰,剪刀石头……」 「啊啊、慢着慢着慢着。」 看到我做好准备,火怜连忙阻止。 「胜负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必须由自己开始喊口号,这是必胜法的第一阶段」 「居然说第一阶段……只不过是猜拳,居然这么大费周章。总共有几个阶段?」 「两个。」 「真少!」 居然只到第二阶段? 只有两阶根本不叫阶段,叫做落差。 「由自己喊口号就能控制全场?总觉得听起来有点迷信——就像风水那样?虽然我 不太懂什么是风水……就是风和水吧?不过,这种事情不重要,就由你来喊口号吧。」 「好,开始啰!」 火怜摆出准备动作说道: 「剪刀……」 然后, 「石头!」 在这时,她出了石头。 「………………」 我当然完全没有出拳——应该说,没能出拳。 场上只有火怜紧握的拳头。 「呼呼呼呼,哥哥,明白吗?明白了吗?喊完『剪刀』之后,在喊『石头』的时候就出拳。这么一来,还在等着喊『布』这个字的对方,就会强制变成慢出!利用比赛名称强迫对方慢出的究极秘技!换句话说,无论对方要出剪刀出石头还是出布,只要对方慢出,自然而然就是我赢!好啦,哥哥!就麻烦你背我了!」 我朝着妹妹的脸蛋打下去。 以「石头」打下去。 不是小朋友的殴打嬉戏,是魔鬼铁拳。 魔鬼之拳是一记好拳。 即使我妹以钢铁般的防御力自豪,不过终究正在夸耀胜利,所以这一拳漂亮命中了。 众人常说,人类在 确信胜利的瞬间最为脆弱。原来如此,这种状况确实常见,而且这个道理似乎没错。 「太卑鄙了吧?我问你,有谁会因为这样就认输?如果对方是意大利黑手党,你当场就会被枪决了。」 「唔唔,难得刚才忽然想到的说……」 「原来只是忽然想到?」 不过我早就料到是这么回事了。 然而,明明只是忽然想到的点子,她居然敢大言不惭讲到那种程度。我妹妹这种莫名其妙的纸老虎作风,确实算是值得尊敬吧…… 但她的思绪完全不够周全。 脑袋太单纯了。 好歹应该知道这样会被骂吧? 「小怜,你是因为犯规而输,光是用背的不足以赎罪,你必须让我骑在你的肩膀当作惩罚。」 「唔~没办法了。」 我提出这个难度更高的惩罚游戏,但火怜二话不说就接受了。 火怜毅力十足,不过换个说法,就只是一个超级被虐狂。简称超m。(注:被虐待狂(masochism)简称m。) 我经常觉得,她之所以没事就故意找我碴,其实是为了接受我的惩罚或处分。 「好,哥哥,坐上我的肩膀吧。」 火怜说完之后真的蹲下了——慢着,要是落得这种结果,会搞不懂究竟是谁在受罚。 我接下来要在自己居住的城镇里,在我平常的活动范围,坐在妹妹的肩膀上移动……? 用不着去找警察,警察自己就会找上我了。 到时候我要怎么解释? 「呃、慢着……那个,小怜,还是算了。何况我最近老是在念书,所以变胖了。」 「几公斤?」 「嗯……五十六公斤。」 「那就没问题。对我来说,不到一百八十公斤都不算重。」 「你住在月球表面吗?」 一百八十公斤在月球表面也有三十公斤,对于没力气的人来说还是很重。 「总、总之小怜,即使你不觉得重,不过你想想,如果是用背的就算了,但要是我骑在你肩膀上,你的马尾会碍事吧?绑马尾的地方刚好顶着我的肚子,如果我往后仰又把你往后拉会很危险,但要是你解开马尾,你的长发会缠住我的脚,还会拉痛你。」 「嗯?啊啊,这条马尾吗?确实如此。」 「没错吧?」 「嗯,哥哥说得对,不愧是哥哥,讲出来的意见都很中肯。」 似乎是放弃了,蹲着的火怜利落起身虽然觉得说服看看还是会有效果,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火怜是个下定决心就不会听劝的女孩。 火怜一站起来,就从运动服口袋取出家里钥匙。 钥匙?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拿钥匙出来? 「咦?哥哥,比方说要割开胶带,或是割掉衣服吊牌的时候,你不会利用钥匙的锯齿吗?」 「嗯?哎,并不是不会。」 没有剪刀的时候就会这样用。 不过又没有胶带要割……慢着,剪刀? 她说剪刀? 「嘿咻!」 我太晚察觉了。 火怜把自家钥匙拿到自己后脑勺,以锯齿面抵着马尾根部,就这样把钥匙当成锯子来拉,狠狠割掉自己的尾巴。 就像是剥香蕉皮一样毫不在乎。 然而与她的轻松态度完全相反,割头发的时候,发出噗叽噗叽噗叽噗叽这种惊悚的声音。 「…………!」 「噜~噜~喔喔,刚好这里就有垃圾桶!」 火怜哼歌说着「喔~变轻了变轻了~」这种话,踩着轻快的小跳步走向垃圾桶,把自己刚才切断的尾巴卷成一团扔进去。 之后就若无其事,将钥匙收回口袋。 「好!这样就可以让哥哥骑在肩膀上了!」 「太帅了!」 太帅了……货真价实的笨蛋! 我妹妹是货真价实的笨蛋! 已经不是失不失落的问题了! 只为了让我骑在肩膀上,换言之,只是因为猜拳犯规输掉,进一步来说,只是因为猜拳输掉,她就把国小留到现在,像是注册商标一样的马尾割掉了! 「你……你啊!你你你!你现在的头发简直是狗啃的!」 「啊~?啊啊,放心放心,明天我会去平常去的发廊。唔、不过那边该不会在中元时期放假吧?」 「要是知道自己顾客的头发变成这样,你的美发师会退隐山林!」 居然用这种像是相扑力士引退时的剪头发方式…… 这是我人生当中,最令我惊讶的事情。 即使在我变成吸血鬼的时候,我也没有惊讶到这种程度。 「你不是从国小就一直留马尾吗?难道不是基于某些坚持吗!」 「没有啦,头发这么长很难保养,睡觉的时候很麻烦,起床之后又会乱翘,我早就觉得很碍事了。」 「原来你一直在忍耐?」 超m! 从国小就超m! 根深柢固,足以挂保证的超m! 「而且你啊,怎么把割掉的头发扔进垃圾桶!收垃圾的人会以为发生什么案件吧!你没听过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吗?」 「啊?没听过。」 「你是笨蛋!」 想写「恭贺新年」却写成「卧薪尝胆」,而且还把这张贺年卡真的寄出去。这家伙的笨蛋程度就像这样深不可测! 或者是有人邀约出游(幽会),却搞错意思做出一个汉堡排(混合绞肉)!(注:日文的「幽会」与「混合绞肉」音同。) 「头发是女人的生命啊……嗯,听起来是很有意义的格言。不过哥哥,如果要活得有意义,光是遵循有意义的格言不太够,我要把生命扔进水沟活下去。师父曾经吩咐我,要我成为一颗能在水沟里闪耀的美丽宝石。」 「你会变成现在这种人,那个师父应该要负责吧?」 我还是决定要去你习武的道场拜访一次! 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居然把我妹妹改造得像是人类兵器……真是的。 那个道场的真正名称,该不会叫做修卡吧?(注:假面骑士系列里,将人类改造成战斗员的组织。) 「唔哇……再也无法补救了……这下怎么办?不知道小月会怎么说……」 「也对,月火或许会有意见吧。」 火怜(终于)露出困惑的表情了。 她很重视月火的意见。 「唔~没想到哥哥居然害我变成这样……」 「不准怪到我头上!我会被小月杀掉的!」 什么嘛。 总之,关于头发的事情已经无从补救了(应该说,我再也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那么哥哥,骑到我肩膀上吧。骑上来、骑上来?」 「为什么这么来劲……为什么被骑的人反而这么来劲?你这个超m老妹。这样看起来,完全只像是针对我的惩罚游戏吧?哎,我上去了……」 觉得无可奈何的我,试着跨上已经蹲下来的火怜肩膀,就像是要以大腿夹住火怜不忍卒睹的脑袋,跨坐在她的肩膀上。 「嗯?咦,哥哥,你是直挺挺坐上来?」 「啊?」 「没有啦,想说一般都是横躺在肩膀上……」 「那就变成柔道的过肩摔了吧!」 不然就是强盗扛着人质带走的光景。 还是正常骑在她肩膀上好一点。 我就像这样随口交谈,跨坐在妹妹的肩膀上。 跨坐上去。 ………… 喔喔…… 这种征服感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真的就像是骑在她的身上。 不只是骑在身上,甚至还攻顶了。 由于身高因素以及战力因素,我和火怜的阶级关系变得微妙又绝妙,不过现在这种姿势,令我觉得地位顺序完全到位了。 一股莫名的优越感支配着我。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我站起来啰~!」火怜说完之后,就这么让五十六公斤的我压在肩膀上,像是肩上没有任何东西,真的是轻盈就站了起来。 「呜……呜哇鸣哇呜哇呜哇呜哇!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个视线高度太高了,超可怕!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马上放我下来!」 火怜的肩膀高度,加上我上半身的高度,就是我现在视线高度的估略值。 其实用不着大略估算,简单来说,现在的高度轻易超过两公尺高……好夸张,美国的篮球选手,总是用这个高度看世界? 骑在妹妹肩膀上的丢脸心情,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就像是战场上败北的一方,秉持的理念会被完全抹灭。 现在的我,心中只抱持着对于过高视线的恐怖。 「不好意思,请放我下去吧,火怜小姐!不,火怜大人!」 别说优越感,我完全变成了丧家犬。 如果能回到地面,我甚至愿意跪下磕头。 不然要我倒立也无妨。 「唔~……」 火怜大人没有把我这种败犬的求饶话语听进耳里,而是踏出步伐轻快前进,不过她走没多久就停下脚步,并且歪过脑袋。 「哥哥,方便我说一件事吗?」 「什么事?」 「哥哥的下体抵在我的后脑勺,感觉很不舒服。」 「…………」 身体长大之后,果然就不应该做出骑肩膀这种行为了。 这个过场事件太奇怪了。 「哥哥,不然这样吧,我觉得为求公平,哥哥的下体也应该和我的马尾一样割掉。」 「太恐怖了!」 一切都好恐怖! 视线高度很恐怖,她的想法也很恐怖! 这是恐怖小说征文比赛的题材吧! 而且马尾是你自己割掉的,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 总之,不要讲得像是我得负责一样! 「你的头发依然会变长所以无妨,不过我要是割掉下体,我的一切就会在各方面而言都完蛋吧!」 如果在我还是吸血鬼的那时候就算了! 不,就算是在那时候,我也不要这样! 会痛的还是会痛! 光是想象就会痛! 「这样啊。不过哥哥,虽然体重不是问题,但要是你晃得太用力会害我失去平衡,所以请不要乱动好吗?」 「不准强人所难,我又不是你,待在这种像是长颈鹿的高度,我怎么可能保持平衡?」 而且长颈鹿的颈部肌肉非常发达。 如果有学者主张尼斯湖水怪的真面目是长颈鹿,我会积极支持这个学说。 「没办法了。虽然必须得花点心思,不过哥哥,请你把身体往前倾,让上半身顶着我的后脑。然后把你乱晃的双脚夹在我的腋下,我会像是游乐园的安全杆一样固定住。」 「这样?」 「喀锵~!」 火怜自己发出音效。 这么做的瞬间,我的身体不只是脚,全身都变得动弹不得。与其说像是游乐园的安全装置,更像是全身被关节技死锁的感觉。 就像拇指被反扭就会动弹不得的那种状况。 ……慢着,不过那应该是合气道的招式吧? 我至今还没看过火怜正经使用空手道的样子。 恐怖的修卡。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 「不对,我现在变得颇有问题……而且越来越有问题,不知道问题会严重到什么程度。我连指尖都没办法动了,莫名其妙变得麻痹。请问火怜大人,我体内的血液该不会停止流动了吧?」 「不过我轻松多了。直到刚才,哥哥的小腿腹都在摩擦我的胸部尖端,害我不太舒服……下体压在后脑勺,双脚夹在腋下,哥哥,骑肩膀是这么情色的行为吗?」 「唔~……不对,一般来说,男女的位置应该跟我们相反。」 这个奇怪的过场事件,原本应该是令人期待的事件才对。 「哥哥,那我们就出发吧,嘻嘻!」 火怜说完之后,停下的双脚再度踏步前进。 刚才割掉的那条马尾重量,或许和我的体重一样不被她看在眼里吧,她的脚步至今完全没变。 不。 反倒是每踏出一步,她的脚步就会更加有力。 这也是在所难免。 我们正要前往某个地方,在暑假上午要前往某个目的地。想到这里——至少以火怜的立场来看,这也是非常在所难免的事情。 003 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在这时候先说清楚,我和火怜并不是感情很好的兄妹。如果是另一个妹妹——么妹月火,因为和火怜只差一岁,所以她们两人的感情非常好。不过很遗憾,我和她们两人的交情称不上融洽。 反而可以用交恶来形容。 甚至是水火不容。 火怜与月火会在各方面和我唱反调,我则是对她们的幼稚想法感到厌烦无比。 尤其她们自称火炎姐妹的正义使者游戏,我实在无法苟同——贝木泥舟的那个事件,似乎还不足以令她们改头换面。 真是的,贝木那家伙完全派不上用场。 只会造成此等困扰的大人绝无仅有。 所以,像这样和火怜两人一起外出,其实是很难得的事情——此外,火怜与月火分头行动,也一样是非常稀奇的状况。 就是这样。 连对话也包含些许试探的意味。 试探到最后,却演变成割断马尾和骑上肩膀的结果,兄妹真的是一种棘手的关系。 总之,不会有漫画那样的进展。 萌上亲妹妹的机率,比找到野槌蛇的机率还低。 近亲相爱是上流阶级的作风,但我们阿良良木家以地位来说属于中产阶级,所以真要说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虽说如此,那么为什么在今天,在本日,在这一天做出这种事? 八月十四日星期一,我和火怜之所以共同行动——请各位放心,其中有着明确的理由,至少不是忽然中乐透跻身上流阶级那种状况,而是基于某个正当的理由。 要是传出阿良良木历和妹妹交情很好的奇怪谣言会很麻烦,所以我非得详加说明才行。 接下来是回忆场景。 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哥哥,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吗?」 忘了说明,我现在就读高中三年级,也就是所谓的考生,即使暑假也不能松懈。 只是时节正值夏季罢了。 对于世间来说,八月中旬代表着中元时节,不过很遗憾,身为考生的我,甚至无法表态参加这项节庆活动。不过我家原本就和这种日本自古以来的风俗习惯无缘。 要是忍野知道这件事,大概会生气吧。 要是羽川知道这件事,大概也会生气只不过以羽川的状况,要是我以中元节为借口偷懒不念书,也一样会惹她生气。 不过,羽川只要生气就会比较有活力,所以我甚至希 望她尽量生气。希望她能尽量生气到颤抖肩膀,带动胸部一起摇晃。 这方面暂且不提。 今天我也是一大早就起床,努力完成早餐之前的学业进度,不过房门忽然(而且没有敲门)迅速打开,火怜就这样闯入我的房间。 妹妹。 阿良良木火怜。 国三的运动服女孩。 「……并没有。」 我如此回答。 顺带一提,「房门忽然迅速打开」这句话,其实是有点违反事实的叙述句。如果是推理小说的某段叙述,评论家可能会将此批评为不公平的要素。 现实上,火怜是用力踹开我的房门。就像是令人怀念的早期警匪连续剧里,突击犯人根据地的探员。 对于她来说,这是基本的开门方式。 阿良良木火怜成长的文化圈,无论是日式拉门还是西式房门,都是以脚底开门。 ……不对。 如果要归咎于出生长大的文化圈,那我和月火也会和她一样,所以请容我收回刚才的那番话。 「咦~应该会有吧~?」 火怜如此表达不满,并且缠着面对书桌(头也不回)的我。 这里所说的「缠着」,并不是「脚变成铁棒」「眼珠掉出来」「喉咙伸出手」这种常见的譬喻法,而是正如字面的意思。 火怜来到我的身后,将双手当成围巾绞紧我的脖子。 身体也毫不避嫌紧贴在我的背上。 以这种意义来说,与其形容成「缠着」,或许形容成「交缠在一起」比较正确。 啪叽。 我右手的hb铅笔断了。 蕴藏金榜题名的心愿,考生们使用的五角铅笔断了。 真是触霉头。 老话重提(何况对我来说,这是既丢脸又不值得高兴的事实,所以我不太愿意重提这件事),我妹妹阿良良木火怜的身高,远超过国三女生的平均标准——而且现在依然在发育,今天比昨天高,明天比今天高,身高每天都在更新。 不过无论火怜的身高有几公分或几公尺,这对我而言是极端无所谓的事情——问题在于火怜比我高,这是一件令人遗憾至极的事实。 个头比较大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自然而然对周围造成压力。 何况火怜有学习格斗技,拥有空手道二段的身手。 换句话说,火怜以得天独厚的身体为硬件,安装名为空手道技巧的软件,得到了足以轻松对付普通野生动物的战斗技能。 实际上,我曾经看过火怜以拳头打穿民宅的灰泥墙。 真的就是把墙壁当成豆腐打穿。 打穿墙壁之后手臂抽不回来的火怜,后来进一步破坏周围的墙壁自行挣脱。 太夸张了。 该怎么形容,那幅光景就像是早期格斗游戏加分关的舞台。 总之,会提到这棝话题的原因,在于这个像是熊的妹妹,正在我身后「缠住」我,「交缠」着我。 我无法形容自己感到多么战栗。 虽然应该完全无法传达,但我姑且还是想要如此表明。 「哥哥,我想帮哥哥做点事情啦~虽然我看起来这个样子,但我是一个可靠的妹妹哦?是尽心尽力的妹妹哦?是愿意服务奉献的妹妹哦?什么事情都好,有什么希望我做的事情尽管说吧,我会很有用的。」 「并没有,就说没有了。大清早哪有什么希望妹妹帮忙的事情?我没有任何事情希望你帮忙,而且你也帮不上任何忙。你诞生至今的这十五年来,从来没有帮到我任何忙。」 真要说的话,别来烦我。 我正忙着背英文单字。 我抱持着这种心情,甩掉火怜缠在我脖子上的手。 如果火怜有那个心,也就是忽然心血来潮朝着双手使力,以「莫名想尝试看看」的念头扭转我的脖子,名为阿良良木历的这条生命应该就会眨眼升天。想到这里,我就不希望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曾经与传说中的吸血鬼交战。 与猫搏命厮杀。 重蟹、蜗牛、猴子、咒蛇。 以及火蜂。 克服各种险境至今,身经百战的阿良良木历,不应该在最终话被妹妹以锁喉功勒死收场。 拿破仑一世曾经说过,「人的个性会配合身上的衣服而改变」,依照这样的说法,现在位于这个房间,位于这个家的阿良良木火怜,虽然是阿良良木火怜,但已经不是阿良良木火怜了。 不过虽说如此,火怜依然是女国中生。 即使机率很低,但她并不是从来不穿学校规定的制服上衣与裙子(能够目击她穿制服的机率,大致近似于心血来潮抬头就能以肉眼看见流星群的机率),不过那毕竟是学校指定的制服。 以这种意义来说,并不是无法接受她换穿制服的状况。 总之虽然稍微违反原则,但还是原谅她吧,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过问吧,毕竟小怜应该也有各方面的苦衷——我会以这种颇为宽容的态度面对。 然而阿良良木火怜现在的清凉程度,绝对不是制服能够比拟。 违反自然法则。 这家伙……居然能穿运动服以外的衣服? 你这样,不就等于是克里夫特能穿天空之铠吗?(注:克里夫特是游戏「勇者斗恶龙四代」的神官角色,无法装备铠甲类防具。) 咕噜一声,我咽了一口口水。 这已经令我暑气全消了。 那应该是月火的衣服。时尚的整体搭配,就像是时装杂志会刊载的造型。虽然月火是不惜为了穿和服而加入茶道社的恐怖和服女孩,但她并没有火怜那么极端(换个方式来说,她在穿着方面不会执着于某些准则),所以也买了不少普通的便服。 只是无论如何,火怜与月火的体格差太多了。 那件高领无袖上衣,自然而然像是紧身t恤一样令曲线毕露,原本就没有把裙摆设计得很长的打褶裙,变成超火辣的迷你裙。 不只没穿裤袜,连袜子都没穿,那双修长裸露的美腿,足以令我感受到恐怖的情绪。 恐怖。 各式各样的心理创伤在内心复苏。 比方说那时候、那时候,或是那时候……慢着,全都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这几个月,我去了鬼门关好几趟! ……总之,暂且不提我的心理创伤。 先处理火怜的事情。 「小怜……如果你被欺负,应该先跟我说一声吧!为什么没有在演变成这种惨状之前,先来找我商量一下!」 我激动地从旋转椅子起身,抓着火怜的肩膀用力摇晃。 「不,我没被欺负。」她则是任凭身体被我摇晃,以无可奈何的表情解释。「真要说的话,欺负我的人是哥哥。」 「唔……」 「虽然现在可以当成往事说笑,不过我国小的时候,曾经因为哥哥无心的一句话而想自杀。」 「唔唔……」 好沉重的往事。 就算你现在说出这种往事…… 我曾经说过那么重的话? 「以那个事件为契机,我才会立志成为正义使者我这颗憎恨邪恶的心,是哥哥培育出来的。」 「什么……?」 好讨厌的责任。 不准把这种重担压到我身上。 「慢、慢着,可是……可是小怜,如果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可能穿成这样吧!啊啊,好可怜……你是被迫穿上运动服以外的花俏衣服,还被别人用手机拍下来传到学校的秘密网站吧……」 感觉眼前一黑的我抱住脑袋。 居然会这样。 自己的妹妹明明遭受着这种折磨,我却丝毫没有发现,只顾着念书准备考试…… 受困于成绩至上的学历社会,害我失去真正重要的事物了。 自责的念头宛如怒涛汹涌而来。 要是没有努力把持精神,我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无止尽宣泄情绪。 只有愤怒的情绪,成为好不容易支撑着我的支柱。 这是对于我自己的愤怒,也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怒。 「小怜,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之后全部交给哥哥我来处理!首先,把霸凌元凶的地址和手机,还有放任霸凌的导师名字告诉我!我要让他们接受应得的报应!」 「……哥哥有时候比火焰还要火热耶。我果然会爱上你。」 火怜露出笑容。 柔和的笑容。 唔……至少以她的反应来看,我的推理似乎落空了。 不过除此之外,究竟还有哪种可能性?将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状况删除而得的结论,即使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存在,也依然是真相。那位夏洛克?福尔摩斯不是也说过这个道理吗? 还是说,我漏掉了某种可能性? 唔~…… 何况福尔摩斯大师的这个道理,以删除法来说太不注重细节了。 「啊!我明白了!是角色扮演!」 「不可以把女生穿裙子讲成角色扮演啦……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就是因为哥哥会讲这种话,我国小的时候才会想自杀。」 「是喔,哇~原来你也经历这种脆弱的时代啊……」 我讲得好像事不关己。 连我都觉得自己毫无反省之意。 「既然不是遭到霸凌,也不是在角色扮演,那到底是怎样?」 「没有啦,想说这样是不是很可爱……唔哼~!」 火怜努力故作娇态。 一点都不娇。 反倒像是漂亮的拳法架式。 以身体为轴心扭腰,会变成这种架式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可是……就算你问我可不可爱……」 「可爱吧?」 被狠狠瞪了一眼。 而且还维持着故作娇态的姿势。 仔细一看,这个姿势牵强得难以维持平衡,令我不禁佩服她的身体能力。 顺带一提,由于关系到我这个哥哥的面子,所以我不太愿意过度张扬这个事实,但火怜认真瞪人的眼神超恐怖。 和动物园里的狮子互瞪并且胜利。我妹妹拥有这样的传说。 我若无其事移开视线说道: 「好、好可爱~!」 没、没有,我绝对不是屈服于妹妹这股无言的压力,我是在说「好、好渴啊~!」 和八九寺一样,我只是口误! 抱歉,我口误! 「…………」 火怜维持相同的姿势继续瞪我。 唔哇,真的很恐怖。 在上次火蜂事件被火怜痛打一顿的痛楚,似乎成为最新的心理创伤,深深刻进我的骨子里了。 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开始打颤。 「好可爱,好可爱,超可爱~」我反复如此说着。 这当然也只是我反复口误,实际上是在说「(皮肤)好干燥,(空气)好干燥,(舌根)超干燥~」。(注:日文「可爱」与「干燥」音近。) 八九寺的口误方式应该会更加纯熟,但现在这样就是我的极限。 不过「口误得很纯熟」这种说法挺怪的。 「…………」 沉默降临。 尴尬满点。 一阵子之后…… 「嘿嘿~!」 火怜居然扑到我身上了。 国三女孩扑到自己的身上。这句话听起来该怎么说,或许会令人想象成一种可爱的举动。 然而这与事实相反。 是虚伪的假象。 刚才有提到动物园狮子的话题,以这个话题来发挥,最近的电视节目,不是会播放非洲野生肉食动物的狩猎纪录片吗? 刚才火怜这一连串的动作,就是这种感觉。 迅速又敏捷。 踏出来的第一步,就已经是全速了。 车祸意外时经常会发生一种状况,那就是人类在真正面临生死关头时,身体反而会变得僵硬。不,即使我身体没有僵硬,要我闪躲火怜的这波攻势,如果是春假的时候还有可能,但是暑假期间的我根本做不到。 结果,火怜就像是在施展冲撞攻击,从正前方扑过来抱住我。 我在一年多前,曾经亲眼目睹阿良良木火怜使用这种冲撞攻击,撞毁学校校舍的钢骨结构。即使钢骨结构已经年代久远,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当时的影像,在我脑中成为走马灯闪亮播放。 幸好我没有步上钢骨的后尘。 但是这股冲击力道,已经足以令我窒息了。 这次不是钢骨,是我的肋骨轧轧作响。 完全无视于我胸腔的现况,火怜刚才从后方施展锁喉功的手,这次是从正面绕过我的脖子。 紧贴着。 令我联想到贴身采访二十四小时的节目。 不对,我可不想被紧贴二十四小时。 应该说连一分钟都不想! 要是火怜就这么以她的蛮力紧抱我,我的身体有可能会被她折成两半。 即使是春假时的忍,或是黄金周时的猫,都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 这不叫战栗还能叫什么? 「小、小怜……?」 「谢谢!哥哥愿意称赞我,我好开心!开心得不得了!耶~!」 就这么抱着我,更加紧抱。 火怜以充满活力的声音如此说着。 我越来越感到战栗了。 战栗不已。 「…………!」 大事不妙。 妹妹娇化了。 不,与其说大事不妙,不如说她的状况很奇妙。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即使是为了打发时间,火怜也不会说出「有什么想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吗?」这种话。 如果是「因为很闲,所以可以打你吗?」这种话,她或许平常就说得出口(不过这样的妹妹,就某方面来说也太恐怖了)。 「哎呀~像这样抱着哥哥就觉得好放松。具有包容力的哥哥,抱起来就是不一样。丹普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放手,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对不起这样真的真的真的好恶心,放开我!」 我开始挣扎。 然而我在体能上不可能赢得过火怜,没能顺利挣脱。 这应该不是纯粹使用臂力。 该怎么说,并不是使用力道,而是运用结构原理架住我。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整人方式吗?小怜,你现在的角色设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没受到霸凌? 还是说,这是同伴之间的惩罚游戏? 如果是惩罚游戏,被惩罚的人是我吧? 我从国中时代到现在,做过什么活该被惩罚的事情吗? 「什么嘛,开心一下啦,可爱的妹妹正在向哥哥火热示好耶?」 「可爱的妹妹?」 「哥哥刚才不是也说我可爱吗?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吧?」 「对于现在的你,我连一言都出不来。」 不过实际上,包含意外性质在内,你穿裙子 的这身打扮,真要说的话算是可爱。 「给我好好说明是怎么回事吧。不只要说明你正在做什么,要从你现在是什么设定开始,给我有条有理说明清楚。」 「居然问我是什么设定……嗯,今后我决定对哥哥百依百顺,以热爱哥哥的妹妹为卖点。」 「就算你卖我,我也不会买!还有,你这样会和神原的角色属性重叠!」 不过那个家伙不是妹妹。 以立场来说是学妹,所以挺类似的。 「神原?」 忽然间——火怜轻易放开我了。 我感受着手铐解开的神清气爽解放感(其实我上个月底亲身经历过,所以这是基于实际体验的写实譬喻)——火怜则是退后三步拉开距离。 间隔三步不踏师影。 类似这样的感觉。 嗯? 怎么回事? 火怜的表情不太对劲。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但这次是正经的不太对劲(不过「正经的不太对劲」在文法上也很奇怪)。 虽然很高兴得到解脱,但火怜忽然变安分了。 即使是吐槽时脱口而出,不过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或许令她受到惊吓吧。 「啊啊,那个,小怜——我刚才说的神原,和巴欧来访者这部漫画无关,是小我一届的学妹——」 总之似乎可以巧妙错开话题,顺利的话还可以让火怜穿裙子的模样从历史抹灭, 所以我打算为她说明神原这个人。然而正要开口的时候,我发觉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神原学妹。 直江津高中二年级学生。 曾经是篮球社的王牌选手。 就某种意义来说,没有人比那个家伙还要浅显易懂,然而以另一种意义来说,也没有人比那个家伙还要难以理解。 到底该如何说明? 就像是蜈蚣的走路方式一样难以说明。 也像是被人问到「该怎么谈恋爱?」这种问题的感觉。 何况,要是我毫不客气率直说出自己对她的感想,有可能会变成一直在说她坏话。 神原的评价肯定会下降。 我想要避免这个结果。 唔~我的词汇能力实在很差。 难怪现代国文的成绩总是难以进步。 「我想想……神原她,那个,该说e5型的新干线吗,是个像是磁浮列车的家伙……不,反倒应该形容成战机……类似幽灵战机那样?」 我就像这样,思考着适合的例子并支吾其词。 令人惊讶的是,火怜主动开口了。 「对,神原骏河。」 咦? 咦咦? 我应该还没说过全名吧? 「……小怜?」 「哥哥!我有一个请秋!」 火怜宛如下定决心,拉高声音如此说着。 声音拉得太高,所以语尾有点走音。 然而她接下来的行动,快得足以将这种琐碎的失误一笔勾消。 真的是快到来不及看清的速度。 以全身施展的缩地法。 或者是以全身施展的双重极限。(注:缩地与双重极限都源自于漫画作品「神剑闯江湖」。) 她迅速当场正坐,双手以四十五度角就定位,手心紧密贴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柔韧的上半身,宛如预先设定做出这种动作的驱动组件往前弯,人体最坚硬部位之一的额头则是叩在地面,宛如要向母星地球表达违抗之意。 是的。 坦白讲,就是下跪磕头。 即使用不着坦白讲,这也是下跪磕头。 「可以请您将我这个愚妹,介绍给神原老师认识吗!」 「…………」 啊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么回事。 火怜完全不遵照自己的角色设定,从刚才就展现的可疑行动;如果不是一家人,就会打电话到警局或医院,或是同时打给警局与医院求救的可疑行动,至此终于得到了解释。 神原骏河——如前面所述,她曾经是篮球社的王牌选手,然而这个人没办法以这种普遍的话语来形容。 与世间凡人处于不同的级数。 她甚至被喻为创校至今的明星。 因为她居然能在这所与运动无缘的升学学校,带领弱小的篮球社打进全国大赛。 她就是这样的实力派。 何况,像她这样能够灌篮的女球员应该很罕见。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她在高中二年级就退出社团,但她的明星属性未曾黯淡,至今也受到许多人的仰慕,其中大部分是学妹。 而且热情的粉丝也很多。 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虽然不愿意回忆,但我曾经被那个家伙的支持者们包围逼问,场面还差点失控,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往事。 后来是羽川和神原一起前来打圆场,才让事情和平落幕,但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没命。 我曾经差点被战场原的粉丝神原杀掉,接着又差点被神原的粉丝们杀掉,这种连锁也该有个限度才对。下次说不定会差点被神原粉丝的粉丝杀掉。 总之,那个家伙的人气与魅力,不会只局限于学校之内,我早就明白这件事了。 虽说如此,没想到连国中生都知道她的事迹…… 我再度体认到,她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神原骏河。 「……哎,仔细想想,格斗技在现代也是一种运动了。你会知道神原这个打进全国大赛的当地明星,也完全没什么好讶异的。」 或许是道场的规定或原则吧,火怜的流派不会举办比赛(应该说没办法参加。该流派的武术过于偏向实战,甚至禁止门徒参加相关的学校社团),但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比赛,而且火怜也参加了,那她如果没有差错,不,即使出什么差错,也肯定能够打进全国大赛。 火怜或许就是因此得知神原这个人。 然而这个愚妹,刚才确实说过「神原老师」这四个字…… 这代表…… 「求求你,哥哥!更正,兄长大人!」 「用不着更正吧……」 「呼唰!」 「气势很足,不过也没用!」 我踩住火怜的脑袋代替吐槽。 这里有个哥哥,脚踩着下跪磕头的妹妹脑袋按啊按的。 这是你刚才吓唬我的回礼。(但我并没有被吓到!) 「哎呀~被哥哥踩是我的荣幸~!」 然而坚强的火怜就这样看着地面毫无抵抗,并且说出这种话。 正如预料,基本上是肉体派,在精神层面也喜欢努力与毅力这种字眼的她,只要以达成目的为前提,这种程度的屈辱与折磨,反倒成为她的一种乐趣。 唔~ 我妹妹真的又m又帅气。 「话说,你的磕头模样我真的看腻了,不要每次发生什么事情就下跪磕头,不然再过不久,你好像每天早上都会磕头问安了,我是诸侯列队出巡吗?我一个人就有整队诸侯的地位,我是哪门子的领主?话说在前面,磕头在现代社会也是一种暴力行径。」 就像是恫吓外交那样。 但我正踩着她的头就是了。 「明白了!那我愿意舔脚趾!我会从拇趾依序舔!」 「我说过了,不准做出这种事情!」 「唔!」 火怜微微抬起头看着我。以蛰伏的姿势仰望我。 眼中闪耀着火光,企图突破面前的障 碍得到成就感。就是如此令人激赏的表情。 「明白了!那我把贞操给你!我把贞操献给哥哥!」 「我不需要妹妹的贞操!」 我狠狠踹向火怜的脸。 合理对国三妹妹使用暴力的场面,在这个现实世界是存在的。 「唔喔!」 妹妹终究无法维持下跪磕头的姿势了。 即使如此,她最令人赞叹的地方,在于她维持着伏跪姿势连忙向后弹,把这一脚的冲击向后方化解。了不起。 火怜就这么(大概是想要遮羞)在我称不上宽敞的房间施展后空翻,也就是以倒挂金钩的姿势向后翻,即使脚底擦过天花板,姿势也标准又漂亮。 十分、十分、十分、十分、十分。 她的身体能力太扯了。 她降落在床上。 弹簧发出刺耳的轧轧声。 床垫该不会因此变得不好睡吧? 居然做出这种事。 「……小怜,你刚才是顺势这么做所以无妨,不过在十年后,在你成为身心成熟的大人之后,曾经向我下跪磕头的往事,绝对会成为你沉重的回忆。不过话说在前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曾经向我下跪磕头。」 「呼,哥哥,比起十年后,今天才是最重要的吧?撑不过今天的家伙,要如何迎接明天?」 「你只有嘴里说得好听。」 到最后却向我下跪磕头? 也不想想多么丢脸。 今天下跪磕头的家伙,到底要如何迎接明天? 「小怜,我姑且关心你一下,你在外面应该不会这么做吧?比方说对朋友、对同学……或是对学校老师下跪磕头。」 「当然不可能吧?因为我是大家的偶像。」 「…………」 哎,我想也是。 栂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 在地国中生的代表。 她是其中一员。 但因为火怜负责实战,所以立场比月火来得抢眼。 是最危险又最亮眼的主角位置。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只会对哥哥下跪磕头!」 「不准擅自决定这种事。」 会造成我极度的困扰。 你还是去死一次,把你的笨脑袋治好吧。 或者就这么笨下去也无妨,去死一次吧。 ……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包含她受到身旁众人欢迎的这一点在内,我觉得这个家伙和神原有着相似之处。 当然,无论是所处的环境以及各种细节都有所不同,但神原和火怜的共通点确实很多。 火怜从某处听到神原的传闻,并且抱持着强烈的憧憬,这方面我并不是无法理解。 虽然并不是无法理解…… 即使已经习惯她下跪磕头,即使这一幕已经化为日常光景——但是她居然脱下运动服,穿上平常排斥不已的裙子(应该是她以娇羞妹妹的身分,用来谄媚哥哥的正式服装),痛下决心到这种程度,是阿良良木火怜史上第一次发生的状况。 至今基于自尊或矜持,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总是不愿意请我这个哥哥帮忙的这个妹妹,居然像这样低声下气提出请求,对她来说应该需要相当程度的觉悟。 嗯…… 「不过,小月居然会愿意借你衣服……你应该会把她的衣服撑大吧?」 「对,所以我是偷偷借穿的。」 「…………」 晚点你会被骂的。 那个家伙生起气来比我恐怖。 「虽然得到哥哥的夸奖,不过我果然不适合穿裙子打扮。其实也称不上打扮,因为腿几乎都露在裙子外面了。虽然这么说,但这件迷你裙在踢腿时不会碍事,感觉挺不错的。」 「不过那件裙子,原本并不是那么火辣的迷你裙就是了。再怎么样,你也千万不能穿成这样在外面走楼梯啊。」 听到我这番劝告,火怜答道:「我怎么可能穿这种丢脸的衣服出门?」 明明是擅自拿月火的衣服穿,却讲得这么不客气。 总之,她并不是在说和服的坏话,所以月火应该不会气到哪里去。 大概会是愤怒lv2左右。 「顺带一提,火怜,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和神原交情不错?」 我刚才吐槽娇羞形态的火怜时不小心说漏嘴,这可说是我无可救药的个性。但是至今的我,肯定是守口如瓶隐瞒着这件事实。 因为我不喜欢引发无谓的骚动,而且我基本上不会让妹妹们知道我的人际关系——至今她们只知道我认识羽川和千石。 尤其是我和神原的交情,我随时注意避免被妹妹们知道。然而…… 「啊啊、嗯。是因为神原老师的非官方粉丝团『神原姐妹会』有发行电子会报,我经常会在里头的照片看到哥哥……」 「那是偷拍吧!」 居然有非官方粉丝团! 还叫做神原姐妹会! 啊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是手机! 考虑到妹妹们会打着正义使者的名号轻举妄动,爸妈从今年夏天,终于让我的两个妹妹拥有手机了。 但手机造成了负面效果。 无论是经由电子报还是何种方式,火炎姐妹能够收到的情报量大幅增加——比方说上次的火蜂事件就是如此——我和神原的学长学妹关系,也是因此被火怜知道的(至少我不认为她只靠手机照片就知道这种事)。 恐怖的信息化社会。 这个世界确实朝着错误的方向迈进。 感觉还是找爸妈商量,请他们没收妹妹们的手机比较好。 这两个家伙的安全性肯定在降低。 「咦~?可是哥哥,这种想法太过时了吧?虽然大人们都在感叹很多小孩会在上课时玩手机,不过这些大人以前上课的时候,不是也会做家庭手工或是传纸条吗?」 「哎,也是啦……」 即使工具改变,所作所为还是没变。 这就是人类。 感叹年轻人远离书本不肯做学问的上一个世代,却和手机与网络这种现代工具逐渐疏远。 不看古典文学的孩子,以及不看轻小说的父母,两者之间意外没什么差距——举个更加极端的例子,即使紫式部是多么优秀的文学作家,要是她来到现代,就会连图画书都看不懂。 拿不同年代的文化做比较,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这只是我从羽川那里学来的道理。 「我调查之后发现,哥哥好像受到神原老师压倒性的支持。虽然不知道哥哥使用了什么伎俩,但神原老师把哥哥当成师父尊敬。」 「总之……并没有错。」 我无法否认。只不过,我觉得她这种说法和现实颇有差异。 我并没有使用任何伎俩,但神原对我抱持着某些根深柢固的情感。 「所以哥哥,你目前在女国中生之间受到相当的瞩目。大家都想知道这个把神原老师当跑腿使唤的矮个男生是谁。」 「居然招致陌生女国中生的怨恨……」 我并没有把她当跑腿使唤。 对那个家伙全心奉献的举动,最感困扰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不,反而应该说大受欢迎。哥哥可以认定自己随时承受着女国中生火热又羡慕的视线。」 「我居然不知不觉成为超级偶像了……」 这在某方面来说令我抗拒。 这种负面的人气应该适可而止。 「这件事我当然也有向家人保密,不过哥哥,我觉得这是某 006-010 006 接着,回家之后。 「汝这位大爷,其实吾有一项不情之请,如何,拨点时间陪吾谈谈心吧?」 老实说,我已经在神原家吃过午饭了——当时我目送神原带着火怜离去,正打算回家的时候,神原的奶奶邀我一起用餐。 中午的餐会。 神原骏河加上她的爷爷奶奶,共有三人住在这个家——不愧是有能耐住在那么气派的日式宅邸,扛起家计的爷爷从事的工作,似乎没有所谓的退休年限,所以白天几乎不会在家。 而且,因为这次带妹妹前来「相亲」过于突然,所以我没有多加考虑,不过仔细想想,正午就是吃午饭的时间,奶奶已经完成她和神原,合计两人份的午餐了。 所以我才会受邀留下来用餐。 以我个人来说,既然难得过来一趟,我当然想要向神原奶奶请安,然而留下来用餐会用掉奶奶很多时间,或许会反而过度打扰。 不过,神原奶奶的厨艺简直出神入化,所以我还是无法婉拒,屈服于美食的诱惑。 或许是因为正值中元期间,菜色是平常比较少见的和风料理,而且比平常还要用心制作,使得我胃口大开。 不知不觉,我已经如此受到信赖了——我用餐时如此心想。不过我是每半个月就会来打扫孙女房间的神秘学长,所以神原奶奶或许不方便冷漠待我吧…… 不过,即使对方是学妹的奶奶,而且早就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像这样单独和女性用餐,还是令我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这部分暂且不提。 我觉得神原奶奶,对于神原左手的事情——果然很在意。 她应该很担心神原。 然而如同神原自己所说,在这段期间,奶奶……或者爷爷也一样,都没有深入询问她的事情。 因为有神原母亲的存在。 ……如果神原奶奶基于这个原因,而对我感觉过意不去——这个误会就大了。 神原和战场原一样。 她也只不过是——自己拯救了自己。 我没能提供助力。也未曾提供助力。 所以,我今天受邀吃午饭,单纯只是为了增进感情。我就以这种方式做解释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和神原奶奶交换了手机号码和邮件信箱(奶奶和神原不同,操作手机的速度快得吓人,她是走在信息尖端的奶奶),然后踏上归途——并且在途中和八九寺打情骂俏,被斧乃木问路。 所以穿越自家玄关之后,我直奔楼上房间换上居家便服,切换心情坐在书桌前面准备用功。 就在这个时候。金发金眼——外表年幼的少女,无声无息从我的影子里现身。 忍野忍。 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死了五百年的怪异。 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 在春假,把我这个平凡的吊车尾高中生打入地狱最底层,毫不留情逼我只能趴在地面匍匐求生的怪物——落魄至极之后所剩的渣滓。 曾经是我的主人,同时是我的——现任仆从。 阿良良木历受到忍野忍的袭击而成为吸血鬼,忍野忍也受到阿良良木历的袭击而不再是吸血鬼。 发生了各种事,失去了各种事物。 失去了一切。 无须费尽唇舌,仅止于此。 以现状来说,忍被封锁于我的影子里。 相对的,只要待在我的影子里,她似乎就能发挥某种程度的吸血鬼技能。 而且忍可以自由进出我的影子。 话说这个家伙,明明每次我希望她有所反应时都无视我,却直到我正准备用功的时候,才大摇大摆冒出来。 「……哼。」 我旋转椅子,让自己重新面对书桌。 咦?铅笔不见踪影,跑去哪里了……啊,我想起来了,那根五角铅笔,因为火怜的关系被我折断了。 没办法,就用自动铅笔吧。 改天再去买五角铅笔。 「没听到吗,蠢货!」 我遭受来自背后的锁喉功攻击。 忍纤细的手臂,毫不留情勒住我的气管……慢着,为什么吸血鬼会用这种拳脚以外的招式! 「投降投降投降投降!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就好说!」 我大喊一九三二年五一五事变的台词(注:日文「有话好说」和「放开就好说」音同,为日本五一五政变,日本首相犬养毅遇刺前的遗言。)(这是用功准备考试的成果,不过同音不同字,所以这么写不会有分数),拼命猛拍忍的手肘并且想到,小忍今天早上应该有在影子里,观察火怜依偎在我身上的样子。 站在火怜的立场,她应该不是要施展锁喉功,只是在和我闹着玩(为了让我介绍神原给她认识而示好),然而对于我这个受害者来说,我当时只担心脖子会不会出事。 名为担心的这种恐怖情绪,肯定有透过影子传达给忍。 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种行径。 ……而且依照这个理论,因为我和她经由影子相系,所以她掐着我脖子的现在,自己应该也有被掐脖子的感觉吧? 忍似乎没想到这一点,她放松手臂不再掐我之后咳了几声,露出颇为难受的不悦表情。 看起来好蠢。 顺带一提,这种知觉同步的现象是单方面的,忍会和我的知觉同步,但反过来不成立。比方说如果我被火怜踢了一脚,受到的打击会反应在忍身上,但即使是我尽情摸遍忍平坦的胸部,我的知觉并不会得到任何回馈。 虽然这种举例听起来很过分,但还是要以浅显易懂为优先。 「怎么了?你要商量什么事?不只这次,你这个家伙真是的,每次要你现身的时候都完全不现身,等到我要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才像是抓准这个机会冒出来。你是怎样?喷嚏大魔王的相反版本吗?不受召唤不冒出来当当当?」 「吾比较像呵欠小妹吧?」(注:喷嚏大魔王为早期动画作品,只要在魔瓶旁边打喷嚏,大魔王就会喊「受到召唤冒出来当当当~!」并且现身,呵欠小妹则是大魔王的女儿。) 忍总算恢复正常呼吸,并且如此说着。 说真的,曾经是贵族的这名吸血鬼,受到日本文化的耳濡目染而变得怪怪的。 忍野的英才教育,虽然在短时间内得到亮眼的成果,却因为揠苗助长,导致成长的方向出现些许偏差。 「话说吾之主,吾没有在汝这位大爷需要的时候现身亦是理所当然。因为吾与汝这位大爷之作息时间完全相反。」 「对喔……你是夜行性。」 不过对于吸血鬼来说,夜行性这种形容方式非常不贴切。 讨厌太阳,喜欢月亮。 这是吸血鬼的本能与习性,即使不再是吸血鬼,依然无法违抗这种生存本能。 如同人类会怕火的道理。 「夜行性」这种人类社会乱编的形容词,绝对不能用来诠释吸血鬼的这种习性。 「对,因为吾为夜行性。」 「…………」 你就没有吸血鬼的尊严吗? 不过夺走她尊严的就是我,所以我没资格讲这种话。 「不过,忍,那现在这是什么状况?现在是正午时分,是太阳公公精神最好的时段吧?」 「嗯……以心情来说,吾很想抹个防晒乳,还要戴太阳眼镜。眼睛被刺得好痛。」 「这样啊……」 该怎么说,忍已经完全变成搞笑漫画会出现的那种没用吸血鬼了。 就像藤子不二雄老师的作品「 怪物小王子」里面的吸血鬼。 「吾会像这样日夜颠倒,当然有着名正言顺之理由。」 「名正言顺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理由,不过忍,你刚才有妨碍我对八九寺进行纯真无瑕的肌肤之亲吧?这种家伙没资格找我商量事情。」 「哼,吾仅是站在相同属性之立场,无法坐视汝做出那种行径。熟睡时就算了,但清醒时就无法容许。」 居然说相同属性……是指萝莉属性? 「不能晚一点吗?不能等我念书到一个段落吗?」 「此事颇为重要,须尽快处理。」 「什么嘛……明白了,我就听你说吧。」 我真是心软。 我并不是因为讨厌念书,所以挑有趣的事情做……何况念书在最近已经成为一种乐趣了(托羽川的福)。 毕竟忍是我的弱点。也可以说是我最大的心理障碍。 虽然待在我的影子里,但我们形影不离,而且今后也得一直和平相处下去,所以彼此让步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再度旋转椅子,让身体面向忍。 随即忍以正经的语气说道:「汝这位大爷,依照吾从极机密管道得到之情报,mister donut正在举办百圆均一价之特惠活动。」 「…………」 喂。 这哪是什么极机密管道,很明显是来自夹报广告的情报吧? 我也有看到。 「若是不立刻出发,就会售罄了。」 「不,那种店没那么容易把商品销售一空……」 你居然为了这种事打扰我用功? 忍爱吃mister donut,是她和忍野住在那栋废弃大楼时维持至今的传统,然而这家伙终于抛弃被动立场,变得会主动积极要求了。 庸俗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至少应该是要求吸血吧? 至今我经常会以mister donut当钓饵,把躲在影子不出来的忍当成螯虾钓上来,我这种胡乱捕捞的行径造成后遗症了吗? 这个家伙,胃口越来越大了。 「而且依照另一个管道传来之情报,这次居然还有推出新口味,所以非得尽快确认才行。」 「另一个管道……你的情报网,除了传单就没有别的吧?别讲得好像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样。你就只为了这种事情努力熬夜……更正,努力熬日,让自己的作息日夜颠倒吗……」 也因而妨碍我和八九寺的幽会? 这理由还真是名正言顺。 换句话说,综合以上的线索可以推论,在我和斧乃木道别的时候,影子里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只是因为忍在当时忍不住打盹了。 不过仔细想想,忍平常的活动时间,mister donut当然处于打烊时段。 「啊~明白了明白了,快吃晚餐的时候,我就当作转换心情出门帮你买吧。你喜欢黄金巧克力口味吧?」 「不。」 忍摇了摇头。 以顽固的态度,蕴藏坚定的意志,摇了摇头。 咦? 记得我之前有听她说过——难道是我听错了?可是当时我是以金发做为联想线索,所以应该是黄金巧克力没错……还是说mister donut还有其他黄金系列的甜甜圈,只是我不知道? 然而,忍之所以在这时候摇头,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她对我提出一个恐怖的要求。 「直接带吾去店里吧,吾想亲眼挑选。」 「…………」 ……仔细想想,如果只是想要我买甜甜圈,她只要留张字条就行了……忍之所以强忍睡意撑到现在,原来是为了亲自前往mister donut? 「……阳光很强,你能到户外走吗?」 「哎,只会稍微晒一下罢了。毕竟吾如今亦称不上是正统吸血鬼——用不着抹防晒乳,戴顶帽子就没关系了。」 「这样啊……」 对我来说,关系可大了。 不过,虽然表面这么说,但其实我早就预料到忍迟早会说这种话,如今该来的终于来了。 这个小丫头,这哪叫商量? 只是普通的任性吧? 不过正如前述,我也知道mister donut正在举行百圆均一价的特惠活动——我和忍看过相同的传单。 我原本就打算在最近买给她吃。 忍会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应该是因为今天早上即将就寝的时候(以忍的说法是「熬夜时段」),看到我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依然答应了交恶的妹妹——火怜的请求。 如同她刚才模仿火怜的锁喉功,大概是认为现在的我很好说话。 就算女朋友娇化了,居然因此沉醉在幸福之中放松戒心,真是个蠢货。她或许对我有这种想法吧。 她是个城府很深的家伙。 捂~…… 总之,虽然不是要庆祝战场原改头换面,不过这种小小的要求,就算答应她也无妨。 只不过这个家伙很显眼,老实说我不太敢带她出门。 因为她光是一头金发的外国人造型就很显眼,又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一个不小心的话,会比我和八九寺交谈时还要显眼。 反过来说,如果真的反过来说,要拒绝她的任性要求并非难事……虽然我们是彼此的主人,也是彼此的奴隶,处于莫名其妙的主从关系,不过以严谨的命令系统来看,我的地位姑且在她之上。 而且这种命令权限,似乎拥有超乎想象的强制力,至今我做过各种尝试,以现阶段来说毫无例外,忍野忍对于阿良良木历,真的是唯命是从。 与其说是我有命令她的权限,更像是她将所有权限转让给我。 吸血鬼的法则真恐怖。 所以如果我在这时候断然拒绝,忍也只能乖乖打消念头。 不过正因为拥有如此强大的权力,所以我不能贸然使用,而且我实在无法无视于忍的请求。 过于强大的权力,有时候反而会成为弱点。 强处亦是弱处。 「喂喂,汝这位大爷,汝还是听从吾之请求比较好吧?汝不愿意今后与那个双马尾丫头幽会时,永远都会受到吾之妨碍吧?」 「你、你居然想用八九寺当人质!用我心爱的八九寺当人质!太卑鄙了!」 慢着。 以这种场合来说,八九寺非但不是人质,甚至还受到忍的保护了。 「……不过忍,这就难说啰?我基本上都是在白天遇见八九寺,你真的能够一直醒着吗?只是两三天就算了,但你不可能永远妨碍我吧?」 「唔,确实如此……」 忍双手抱胸。 吸血鬼的食欲很强,但睡欲也很强。 忠于自己的欲望。 「而且忍,你应该也知道吧?不准瞧不起我,我不会向威胁低头。」 「嗯,不然这样如何?只要吾主动协助,就可以让那个双马尾丫头,更愿意听从汝这位大爷之摆布?」 「唔、这个条件真是吸引我。」 在平凡家庭里的某个房间,某名少女的人权正依照我的喜好逐渐遭受蹂躏。 真恐怖的状况。 但八九寺不是人类,所以应该没有人权吧? 「咯咯咯略,这并非坏事,只要动用吾之超能力,不只是那个丫头,汝这位大爷可以尽情染指任何女性哦?」 「唔……居然诱惑我……」 即使外型是小女孩,但这个家伙本质上依然是 吸血鬼。 而且也包含魅魔的要素在内。因此对于情色毫不设防。 何况,既然食欲与睡欲都很强烈,性欲当然不例外。 可恶……虽然当时实在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不过如果我在春假,在忍还是成熟大人外表时,察觉到这件事实的话……! 这是再怎么悔恨也悔恨莫及的悲情往事。 可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嗯?不过忍,既然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的吸血鬼能力,现在的你到底能做什么事?只要是近乎超能力的事情,基本上你几乎都做不到吧?」 记得她做得到的事情,顶多就只有能量吸取。 不过广义来说,这只不过是进食罢了。 我可不允许她吃掉八九寺。 那个家伙是永久保存的紧急粮食。 「……那个……」 忍露出烦恼的表情。 她面临难题了。 曾经号称万能全能的传说吸血鬼,似乎再度深深体会到现在的自己多么无能。 「比方说,躲在汝这位大爷之影子里……从地面偷窥女性之裙底风光,将内裤颜色解密……」 不只语气无力,而且提议的内容超阳春。 一整个给人「小人物」的感觉。 我不禁悲从中来。 「对!换句话说,吾为洞悉内裤机密之怪异!」 「即使你引用现代企业战略的用语,一样毫无吸引力。」 我叹了口气。 「啊~别再讲了,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今天的命运就是如此安排吧?我就带你去吧。」 像这样讲一些没营养的对话,反而更加浪费时间——何况不只是因为悲从中来无法压抑(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仔细想想,我也有事情想问忍。 刚才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斧乃木余接。 以及影缝余弦。 我想询问这两人的事情。 即使当时在打盹,如果她们两人拥有某种身分——忍肯定能感受到某种气息。 因为她是怪异中的怪异,怪异之王。 也是——怪异杀手。 「蠢货!终于被吾之花言巧语迷倒了!」 「你说出真心话啰……那么,我到店门口再通知你,至少在那之前躲在影子里,我要骑脚踏车过去。何况你也得尽量减少晒到太阳的时间吧?」 「嗯,太阳为吾之劲敌。」 「劲敌啊……」 「总有一天要将其打倒。」 「…………」 这目标的格局真大。 明明言行只像个小人物,目标的格局却这么大。 「三十分钟就会到,你就努力醒着吧。」 「不成问题。待命时,吾会在影子里玩ds。」 「…………」 她拿了一台ds进去? 我的影子变得像是四次元口袋了? 好高超的收纳技术。 「不,吾无法将物质带入影中,仅有吾之身体能进入影中。」 「这样的话就很奇怪吧?怎么会有ds?」 「吾拥有创造物质之能力,游乐器这种玩意当然难不倒吾。参考的样本,则是汝这位大爷跟那个浏海像是似蛭田妖之丫头借来的那玩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校园老大的角色?」(注:似蛭田妖是作品「高中奇面组」的校园老大。) 她是说千石吧。 啊啊,说得也是…… 她的衣服也是自己创造的。 游乐器当然也难不倒她。 对了,这么说来,千石前阵子借了ds给我。 上次去她家玩的时候,只看到ms2和mz-721这种早期游乐器,所以认定千石对最近的游戏没兴趣,不过在我闲聊说出「我想玩玩看ds,虽然只是听说,不过那台游乐器有很多学习用的软件」这种话之后,千石隔天就把nds连同软件借我了。 我不禁心想,原来她还是有这种新型游乐器嘛。 不知为何,机体泛着宛如刚买没几天的全新光泽。虽然我颇为在意这一点,不过还是有稍微玩一下学习软件。 如今游乐器和软件都已经还她了,不过因为受益良多,所以我承诺下次带她去泳池做为答谢。我现在才想起这件事。 居然希望我带她去泳池,这种要求真可爱。 千石依然还是个孩子。 对了,她们班在成果发表会要进行戏剧表演,她也有请我担任演技指导,这件事也得在暑假期间完成。 ………… 不过,为什么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有种护城河逐渐被填平,慢慢被逼上绝境无处可逃,周围被各种既成事实环绕的错觉…… 明明只是跟妹妹的朋友借ds,不过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只有在汝这位大爷之影子里,吾才能玩自己创造出来之ds——在外界无法使用超能力。那吾先进去了,晚点见。」 忍留下这番话之后,就潜入我的影子里。 既然能创造游乐器,那自己创造mister donut不就好了?虽然我有这种想法,但或许不应该这么做吧。 虽然自给自足是生活的基本,不过有些食物是别人做的才好吃。 那么,出发吧。 虽然难免觉得麻烦,不过再怎么说,战场原今后已经不会对我施以家暴,而且我最近也没有遭遇什么不幸的事件。 要是这方面没有确实维持平衡,我真的会变成闲来没事就欺负巨大妹妹和迷路少女的差劲家伙。 必须好好经营好感度。 担任吸血鬼的跑腿也无妨。 我从椅子起身,再度从居家便服换成外出服,拿起脚踏车钥匙离开房间并且在下楼之后,和走廊上的月火不期而遇。 唔…… 原本想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出去,这也太不巧了。 月火刚出浴。 看来似乎是在吃完午餐之后,受不了酷暑而跑去冲凉——月火的新陈代谢很好,很容易出汗。 顺带一提,父母的工作没有什么中元假期或新年假期,所以在暑假期间,我们兄妹得自己打理午饭。火怜刚嫁到神原那里,我则是在神原家接受款待,所以月火今天是自行解决,也就是自己作午餐再自己收拾餐具,真的是自给自足。不愧是有加入茶道社(?),我的小妹出乎意料家事万能。 ……如果因而认为火炎姐妹都擅长家事,那各位就错了。正如各位的预料,火炎姊妹的另一名成员火怜,她的厨艺非常差劲(整理技能则是普普通通)。 不过,洗完碗盘之后就去淋浴吗…… 这个悠闲的家伙。 喜欢和服的月火如今身穿浴衣,单手拿着手帕,柔嫩的肌肤因为刚出浴而白里透红。为什么这家伙要在家里走廊,露出一副像是在温泉旅馆度假的样子? 如果是羽川就算了,看到你微湿的头发,我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 「啊,哥哥,又要出门?」 「对,又要出门。」 「不用念书吗~?」 「神要我今天别念书。」 其实不是神说的,是鬼说的。 月火轻哼一声,像是摸不着头绪般点了点头。 唔~…… 看到她歪过脑袋的模样,就觉得这家伙看起来真的悠闲又温吞。 何况她眼角是下垂的,还露出松懈的表情。 肩膀微缩,而且又驼背。 总觉得这家伙就像是趴趴 熊。 但是千万不能被她的外表骗了。今天早上,她曾经企图以锥子将我和火怜施以串刺之刑,从这件事实就可以知道,阿良良木月火绝对不是悠闲又温吞的家伙。 完全没有软趴趴。 不趴的趴趴熊,也就是熊。 她不像火怜拥有格斗技能,在火炎姐妹里担任参谋——然而她歇斯底里又充满爆发力的攻击性,即使她是我妹,我也得说她宛如怪物。 如果要我率直说出感想,火怜是横冲直撞型的笨蛋,所以还比较容易操控,但月火是拐弯抹角型的笨蛋,有时候我实在无法应付。 如果火怜是红色的火焰,月火就是蓝色的火焰。 贸然伸手就会烧伤。 不只是皮肤,甚至会伤及骨肉。 发狂之虎——战场原个性变得圆融的现在,我目前所面临的课题,就是要如何把处事之道,传授给这个冲动的国二妹妹。 改天找羽川商量吧。 依照状况,必须进行更高等级的矫正课程。 「哥哥,火怜今天会很晚回来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姑且有吩咐她晚饭之前要回家,但是火怜一看到崇拜的神原老师就心花怒放,不知道她是否有听进去。 以最坏的状况来说,她也可能留在神原家过夜。 搞不好会爬上成为大人的阶梯——即使没有,应该也会爬上成为少女的阶梯。 如果演变成这种结果,之后就只能放牛吃草了。 我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也不想管。 「是喔,这样啊——毕竟火怜只要热中起来,就会不顾一切向前冲了。」 「比不上你就是了。」 听到我如此吐槽,月火就发出「唔」的声音鼓起脸颊,像是表达着遗憾之意。 毫无自觉。 所以才棘手。 因为鼓起脸颊,所以她看起来更像趴趴熊,这一点也很棘手。 「怎么了,找小怜有事吗?火炎姐妹上次的活动,假扮成正义使者的那场公益活动,包含善后在内不是告一段落了吗?」 「嗯。不不不,并不是有事找她,只是……」 月火如此说着并且面带难色——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只是觉得,最近和火怜分头行动的次数增加了。」 「嗯?」 是吗? 就我看来,她们照例每天二十四小时都结伴同行吧? 简直是出双入对。 啊啊,不过虽然是一家人,但我的意见依然是第三者的意见。 她们本人或许就有感觉了。 突兀感——变化的征兆。 「……你们有吵架吗?陷入冷战之类的。」 「没有没有,不是那样不是那样,我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是nakayosi,甚至到了ribbon的程度。」 「ciao?」 「chuchu!」(注:nakayosi是感情好的意思,ribbon,ciao,chuchu都是日本少女漫画杂志名。) 兄妹语言。 听在旁人耳中,绝对听不懂我们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光是这样就能心意相通,所谓的兄妹关系真是恐怖——不对,大概连我们自已也听不懂吧。 完全没有相通。 「不过我在想,虽然是理所当然,但我们果然没办法永远以火炎姐妹的名义形影不离吧?」 「哈……」 我不禁失笑。 虽然觉得这番话是理所当然,不过月火会主动说出这种话,也令我感到意外。 「仔细想想,哥哥以前和我们的感情也很好,甚至被形容是如胶似历。」 「没人这么形容过。」 不过我确实曾经和妹妹们玩在一起,当时还包括千石在内。 虽然现在是感情不好的兄妹,但也不是打从出生就一直交恶至今——契机好像是在我升上国中的时候? 记得是因为两个妹妹在我眼中,忽然变成幼稚的孩子了。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这是自以为是又任性的理由。 我也不是值得称赞的哥哥。 不过这两个妹妹也非常特立独行,不能以一般的标准来衡量。 「唔~不过再怎么说,小怜也快要升高中了,你虽然就读直升式的学校,不过高中校舍在其他地方吧?到时候你的生活作息应该也会改变」 我看向自己的影子——这里是没开灯的走廊,所以影子模糊朦胧,轮廓也不太明显。我脑中浮现正在影子里玩ds的吸血鬼,并且继续说下去。 即使不到日夜颠倒的程度…… 「你们的生活,确实会逐渐在各方面错开。但无论是你或小怜,或许都不会为此高兴吧。」 「是啊,到了十五岁之后,警察应该也不会对我们网开一面了。」 「…………」 遇到必须使用自己性别和年龄为武器的状况时,月火从不犹豫。 真可怕。 虽然我只当成普通的游戏,不过火炎姐妹自命为正义使者,应该就代表这个世界依然有救。 然而进一步来说——火怜的正义与月火的正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不求回报,纯粹只是为了他人而采取行动—— 假设这种行为叫做正义,那么以火怜的状况,她是把正义当目的。 这是非常浅显易懂——浅显易懂的幼稚正义感。纯真率直,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相同的形象,这就是阿良良木火怜。 然而以月火的状况——她是把正义当兴趣。 一种嗜好。 老实说,很难将其归类为幼稚——因为世间也有很多大人抱持这种心态。 虽然她们两人的正义无疑都是虚伪之物,但以性质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处于两个极端。 虚伪之物,并不是只有一种。 火怜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月火则是为了手段而不择目的——但两人确实是绝佳搭档。 如果火怜是m——月火就是s。 如果月火是s——火怜就是m。 她们并不是宛如双胞胎相似。 所以她们能成为绝佳搭档,只是因为彼此的个性恰好互补。 总是想闹事的大妹,以及总是找得到闹事理由的小妹——楣之木二中的火炎姐妹。 红色的火焰,以及蓝色的火焰。 「虽然哥哥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 此时,即使月火应该不可能解读我的思绪——但她主动提出这个话题。 「我肯定不像火怜那么坚信正义。」 「哇……」 这又是令我意外的发言。 虽然看在我眼里是自明之理——但月火居然对此有所自觉,这个事实足以令我惊叹。 「我喜欢正义,非常喜欢正义,但是不代表我心中存在着屹立不摇的正义。火怜不是常说『正义之血无法允许』,或是『正义之魂熊熊燃烧』这种话吗?」 「没错。」 那个家伙可以面不改色,讲出这种害臊的台词。 「但是我并没有这种感觉。火怜心中存在着正义,但我没有。我所相信,我所秉持的正义——其实是火怜的正义,以及哥哥的正义。」 「我的?」 啊? 这是什么意思? 「我名义上是火炎姐妹的参谋,不过火炎姐妹终究是以火怜为中心,我则是从旁辅助的助手。如果火怜没有坚信正义到这种程度——我 肯定不会相信『正义』这种不明确的玩意。」 月火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基于这个意义,哥哥的说法是正确的。至少以我的状况——我的正义是伪物。我之所以自称正义使者,只是过于被周围的意见影响。」 「…………」 唔~…… 听她主动讲得如此坦然,反而令我无从回应——就我看来,她这番话几乎就像是看开了一切。 和她平常会讲的话截然不同…… 原来这个家伙,在独处的时候会思考这种事——真的令我意外。 在火炎姐妹意见相左的时候,总会以火怜的意见为优先原来不只是因为火怜辈分比较高,还包含这样的理由。 关于妹妹的事情,我无所不知。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在我没能掩饰困惑之情的时候,月火继续说道: 「如果火怜是为了他人而实行正义,我就是受到他人影响而实行正义。我们的动机与方向,从一开始就有所差异——所以哥哥,我最近越来越常想,火炎姐妹差不多该退隐了——像上次,火怜不就是单独采取行动吗?就是哥哥挺身出面阻止的那个家伙。」 「啊啊,这么说来……」 那确实是单独行动。 关于那个事件,我单纯解释为火怜基于个性的一时冲动,不过这么说来——听月火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或许那也可以解读为浅显易懂,明显的变化征兆。 让阿良良木火怜——从火炎姐妹毕业的关键。 「……其实也无妨吧?就当成至今你们的交情好得太过头了。」 我升上国中之后,对待妹妹们的态度就大幅改变,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火怜即使升上国中,对待月火的态度依然没变。 虽然我觉得这是因为火怜本来就是直肠子的单纯个性——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她,也肯定不会永远像个孩子。 就是这样。 肯定是这样! 拜托一定要是这样! ……慢着,我不小心加入自已的期望而激动起来了,不过总之—— 升上高中之后,世界将变得更加辽阔。 那个家伙确实会改变——和我升上高中就吊车尾不同,肯定是另一种改变。 基于另一种意义的改变。 或许将会有所成长。 那个家伙的年纪——只有十五岁。 所以拥有无限的成长空间。 「还好啦,我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我在想,等到火怜也升上高中之后,也会和哥哥一样开始欺负我吗?」 月火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二对一,我当然就无从招架了,会成为一面倒,成为强势欺压,至今好不容易维持的战力平衡,即将要华丽崩溃了,我每天都得用泪水沾湿枕头入睡了。」 「不准讲得这么难听,我会成为值得依靠的哥哥,永远把你们两人照顾好。」 「照顾?什么意思?比方说刷牙还有摸胸部?」 「哈、哈、哈……」 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干笑打马虎眼。虽然主动亲切找我搭话,不过很遗憾,她并没有忘记今天早上的事情——这也是当然的。 大清早目击哥哥和姐姐在床上交缠在一起,一般来说都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好,我决定了。」 月火用力握拳,像是要表现内心的决意。 「今天火怜回家之后,我就和她讨论吧。认真讨论火炎姐妹今后该如何进退。」 「怎么了,依照状况可能会解散?」 我像是挖苦般(其实完全就是挖苦)说出这句话,随即月火宛如正得我意,直指着我答道。 「有可能!因为调性不同!如果火怜想要独立,我也不会阻止她!我会含泪相送!」 有够蠢的动作。 ……即使依然期待着火怜升上高中之后能成长为大人,但我不禁觉得,月火要成为大人的日子还在未定之天。 听她刚才那番话,她明明是个聪明的家伙才对。 「举办解散派对的时候,哥哥也要参加哦!我会找很多国中女生过来!」 「没办法了,到时我会抽空露个脸的。」 我随口回答。 但我绝对不是因为「很多国中女生」而答应的。 不过,即使她再怎么下定决心,至少火怜与月火这对姐妹,没办法在今天晚上讨论这个话题。 因为火怜长年受到众人喜爱的马尾消失了。这项恐怖的突发事件将会袭击月火。 而且,月火的锥子肯定将会再度袭击我。 唔~因应这个状况,我或许得喂忍喝点血以防万一。 啊、对了。 既然提到火怜马尾的话题,得趁这时候聊一下月火的发型。 今天早上,我光是回避锥子的猛攻就没有余力,所以无暇说明这种细节,不过进入八月之后,月火再度换了发型。 虽然这么说,但月火和羽川、战场原或火怜不一样,换发型就像是换衣服一样频繁,所以如今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或许是月火不喜欢上一次的鲍伯头吧,这次她是以比较短的周期,不到一个月就更换了发型。 八月十四日现在的阿良良木月火,是使用零层次剪法的及肩成熟发型。虽然刚出浴所以暂时看不太出来,不过头发微微向内卷,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保养的,走廊明明没什么光线,头发表面却闪耀着鲜艳的光泽。 总之,如果舍弃哥哥的立场进行客观评价,她的外表与内在不同,多少有点成熟的气息。 不过一下子是长直发,一下子是鲍伯头,真令人眼花撩乱……这家伙该不会哪天就烫了一头玉米须吧? 这我就真的要全力阻止了。 无论如何,发型足以改变女生的个性。虽然刚才说她的外表与内在不同,不过月火改为现在的发型之后,孩子气的行为似乎减少了。或许可能只是在我眼中有这种感觉,但还是令我满怀期望——像今天早上也是,回头想想,对于月火来说,锥子已经是相当手下留情的选择了,如果是她留鲍伯头的那个时候,即使从仓库拿电钻过来也不值得讶异。 虽说如此,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以上就是关于月火发型的报告。 顺便提一下我的状况。自从春假之后,我就留头发想隐藏忍在我脖子留下的吻痕,而且完全错失修剪头发的机会,所以如今可以归类为长发了。 不是鬼太郎,真要说的话比较像是米瑟利。(注:漫画作品「来自魔界」的长发女性。) 不对,没有米瑟利那么长。 「所以,爱护妹妹的这位哥哥,你不是要出门吗?」 「啊、对喔。」 不小心聊太久了。 即使忍的知觉没有和我同步,我也明白她应该在影子里快等到不耐烦了。 或许正在一边玩ds一边哭。 哭成泪人儿。 「那就麻烦看家了,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要顺便帮忙买什么东西吗?」 「不用,路上小心~」 「我会小心的。话说你也快点回房间吧,你这样浴衣乱穿并且待在走廊,我不就没办法开门了?」 「啊?」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衣衫不整在家里闲晃,不准一副不成体统的样子。」 要穿和服无所谓,不过既然要穿,就给我好好穿。 这个外行人。 不只腰带乱绑,胸部和大腿都被看光了……何况她是幼儿体型,一点魅力都 没有。看了反而伤眼。 ……嗯? 哎呀哎呀? 「月火,你别动。」 「啊?」 「要脱了。」 我如此宣布之后,朝着月火腰带打结处伸出手。 「咦?怎么回事?哥哥,住手!你做什么啦,呀啊啊啊啊啊!」 虽然月火试图抵抗,但她并不是火怜那种武斗派的妹妹,所以她的抵抗对我来说毫无威胁。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虽然没能做得像是时代剧的黑心官员那样,不过腰带就这么带动月火的身体加速度旋转解开,然后我尽可能剥下月火的浴衣,以腰带绑住她的双手手腕,就这么把她推倒在走廊,跨坐在她的身上。 如果玄关在这个时候打开,使得这幅光景被别人目睹,就各方面来说都完了。 只是火怜的话还好,要是爸妈在这时候回来就完了,应该说结束了。 本系列作品只到这一行就宣告结束。 将会以最坏的结果收场。令人觉得早知道就乖乖只走剧情主线然后作结。 不过该怎么说,我的好感度在今天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不只是下跌,而且是跌停板。 已经是直线下降,而且至今尚未探底。 类似这种感觉。 「唔唔?果然如此。」 「什么?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为什么现在会被哥哥脱掉衣服绑起来,还被推倒在地土?」 「没有啦,月火,之前你这里不是有受伤吗?」 我指着月火胸口的位置。 平常的话会被内衣遮住,不过因为月火刚出浴,所以现在没有穿胸罩(弹性素材的运动胸罩),使得这个部位裸露在外。 刚才看到她浴衣胸前微微敞开的部位,我就进行了某种推测——而且果然如我所料。 原本存在于那里的旧伤——消失了。 因为印象深刻,所以我记得。 应该说,这不是忘得了的往事。 何况那已经不叫「往事」了,应该叫做「意外」。 旧伤。 月火还是小学生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她被卷入某种麻烦事,结果她从校舍楼顶往下跳,因而受伤。 当时并不是重重摔到地面,而是坠落地点刚好停着一辆卡车,月火就这样宛如功夫电影掉在帆布车顶捡回一条命——然而她确实受到了重创。 其中,胸口被帆布车顶的金属框刺中造成的伤,医生还打包票断言「一辈子不会消失」 唔? 「咦?咦呈这么说来,你身上完全没有留下伤痕?」 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消失的不只是当时的伤疤。 因为是火炎姐妹,因为是正义使者,因为不像火怜拥有高超的战斗技能,所以月火至今总是大小伤不断。 不、抱歉,老实说,我和她打架也是害她受伤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这些伤痕也全都消失了。 无影无踪。 非常美丽刚出浴,白里透红。 玉肌。 晶莹剔透。 宛如吹弹可破。 「伤痕当然会痊愈啰,因为是人类。」 「唔?啊啊,说得也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 是没错。 不过,总觉得不对劲。 而且我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察觉这种事? 确实,我并不是随时会注视妹妹的肌肤(我可不是这种变态)所以无法断言……不过年轻人都是这样吗? 新陈代谢的差异? 唔~…… 「话说哥哥,你该放开我了吧?如果只是要确认伤痕还在不在,脱掉衣服就算了,但完全不需要绑住我的手,还推倒我跨坐在我身上吧?」 「这……你说得对。」 我顺势就这么做了。 在同一天推倒两个妹妹,我这个哥哥太扯了。 嗯。 总之,既然伤痕不是增加而是减少消失,就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再怎么说,她毕竟是女生。 用不着使用「光荣的伤痕」之类的字眼。 以这种方式说服自己之后(仔细想想,这根本就不是必须质疑到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伸手抚摸月火的胸部,然后为她松绑。 「为什么在松绑之前要故意摸胸部?」 「没有啦,不知不觉就摸了。」 毕竟机会难得。 顺手牵羊。 简单以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手痒」。 「因为莫名吸引我的注意,所以就想摸摸看是什么感觉。」 「这么随便就摸了?」 「嗯。就像这样,puyo,puyo,puyo,puyo。」 「不准摸脚!不准发出那种欢乐的音效!」 「fire!」 「不准连锁!」 「ice storm,di acute,brain damned,jugem,bayoen。」(注:游戏「魔法气泡」气泡连锁消失时,玩家角色喊出的咒文名称。) 「我输了……」 当然,并没有干扰气泡掉在我身上——不过我总觉得,代表着将来灾难数量的干扰气泡(而且是三倍硬度),已经挂在我的头上蠢蠢欲动了。 不过身为魔法气泡的老玩家,这辈子只有一次也好,真想亲手打出一次七连锁。 「哥哥,你摸妹妹胸部摸过头了啦!」 「慢着,要是读者只看到这句话,会觉得这个哥哥角色有够夸张……」 好感度将会灰飞烟灭。 「鬼畜」或是「鬼」都不足以形容。 已经是恶鬼罗剎了。 「刚才那句话,我要用来当作书店的宣传标语!」 「这种宣传标语,有哪家书店会用?」 「就期待有哪间书店愿意挺身而出吧!」 「住嘴,别再煽动了。」 不准挡别人的财路。 「真是的……」月火从走廊起身如此嘀咕,并且慌张把被我剥掉的浴衣穿回去。「要是哥哥做这种事做得太过火,我们真的会向羽川姐姐告密,把哥哥的各种秘密都讲出来!」 「这方面务必请你高抬贵手……」 不然我不知道会被骂得多惨。 不过冷静来看,我的基准意外明确。 可以确实分辨哪些对象可以摸,哪些对象不可以摸。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我们姐妹明明各自和男朋友维持清纯的关系,为什么非得和哥哥落得这种复杂的关系?」 「别叹气别叹气,说不定小怜现在也面临着类似的状况。」 与其说是复杂的关系,不如说是百合的关系——而且伸出魔掌的人是我学妹。 从这个角度就不禁令人觉得,火炎姐妹果然在无形之中连结在一起。 不过,男朋友吗…… 这两个家伙确实都有男朋友。 「啊~你的男朋友叫做……蜡烛泽是吧?你们还没分手?」 「很抱歉,我们感情好得不得了,打得火热。听说和火怜交往的瑞鸟,最近似乎有点小抱怨……但他们基本上也进展得很顺利。不过,如果哥哥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被揭穿,我和火怜就都得和男朋友分手了。」 「唔~……」 总觉得挺火大的。 身为哥哥,实在无法容忍妹妹交男朋友。才念国中就有交往对象,令我 颇为吃味。 你们还是分手算了。 不过以我的立场,如果我对妹妹们的所作所为被发现,战场原很有可能会把我休掉。 想到这里就觉得,即使战场原已经改头换面,但还不能把我的这位女朋友介绍给妹妹们认识。 光是被她们知道羽川翼这号人物的存在,我的处境就相当惊险了。 而且关于这件事,羽川并没有站在我这边。 「那么,我真的要出门了。」 「不准回来~能让哥哥回来的家并不存在~」 「不,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心里!」 就像这样。 进行这种兄唱妹随的对话之后,我目送月火走上二楼,总算打开玄关大门前往户外。 然而,这是最后一次。 这是我最后一次开启这扇玄关大门——但是在这个时问点,我当然不可能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007 「酥软夹心圈?何其惊人,太离谱了吧?居然将蜜糖波堤和蜜糖法兰奇合体,岂非是最强搭档!欧菲香!光看就明白肯定美味!啊~吾现在就明白了!用不着吃就明白,不,但吾非吃不可!豆腐甜甜圈,光听名字就令食指大动!还有宛如宝石井然有序排列于此之玛芬系列!为何至今要瞒着玛芬之存在不告诉吾!可恶家伙,完全无法原谅!不过虽然用不着强调,但是以黄金巧克力为首,至今享用过之各种精选甜甜圈大量展示于此,就已经是壮观之场面了!有够扯!汝这位大爷,吾可以将这些全部吃掉吗?」 「当然不可以。」 为什么只是来这么一次,我就得买下足以兑换特大波堤狮布偶的大量甜甜圈? 你自己也要检讨。 初期和中期的角色设定,已经连一丁点都不剩了。 再怎么说,你也太快抛弃设定了吧? 既然这样,干脆也把那种像是古人的说话方式改掉吧。 明明都已经会说「有够扯!」这种话了…… 不过,名为怪异的存在,即使真实存在却没有真实的形体,所以确实容易直接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黑羽川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只猫妖第二次现身的时候,和第一次现身时相比,角色个性有着明显的变化——而且是直接反应出羽川的心境变化。 ……那么,忍之所以变成这种傻妞,我也必须负起部分责任。 原来如此,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原来我是这种个性(应该是和八九寺或羽川相处时的个性)。 「有够扯」是吧…… 就这样,我——阿良良木历,以及萝莉少女暨前吸血鬼——忍野忍,如愿以偿进入mister dount。 在这个区域仅此一间,宝贵的mister dount连锁店。 虽说是连锁店,但我只看过这间mister dount,所以如果有人说全日本只有这间店,这间店就是总店,我应该也会相信吧。 考虑到这座城镇连便利商店和快餐店都很少,就觉得mister dount会在这里设立分店简直是奇迹。 也因此,这间店的规模并没有很大(就像是不贩卖肉包和汤面的港式饮茶店那么大),即使如此,对于忍而言,这里依然是她做梦都会梦到、充满魅力的极致空问,令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不禁觉得她的金发都比平常耀眼了。 就像是超级赛亚人。 而且不只是头发的光辉,如同她刚才那段发言,从她进入店里的第一声就可以知道,总之她的情绪非常亢奋。 这或许是忍第一次在小女孩形态,如此坦率表达内心喜悦的情绪。 虽然这么说,但我可没有和她一起亢奋起来。 忍是超凡的金发美少女,因此极为受到众人的注目。 既然忍开心得不能自已,我就必须连同她的份镇静下来。 「唔唔,不能全吃吗,哎,就知道会是如此——吾也只是不抱期望说说看罢了,汝这位大爷,放心吧,吾甚为知晓人类世界的常识,不会强人所难,能吃到mister dount已经是万幸了。换句话说,每种各买一个即可吧?」 「我不知道你的金钱观念如何,不过只有这方面拜托你理解一下,要是真的这样买,我眨眼之间就会破产了。」 我只靠父母给的零用钱过生活,并没有打工。 何况这里太偏僻了,我家附近根本没地方打工。 「咦?不然意思是?现在到底是何种状况?吾只能被迫进行残酷之挑选,在大量陈列至此种程度之甜甜圈里挑选少数品尝?」 忍瞬间泄气,而且脸色铁青。 拜托别为这种事情就脸色铁青,我会基于另一种原因忍不住同情你。 「以后我至少每个月会带你来一次……总之今天保守一点,不要贪得无厌,展现你应有的气质。你应该有气质这种东西吧?我想想,总之就当作考验你的眼光兼试吃,从挑选三个开始吧?」 「喂喂,吾之主,用不着如此烦恼,刻意说吾贪得无厌是何种意思?仅是金钱之问题吧?试想,放眼将来,当成投资卖吾这个人情,对汝这位大爷而言亦为好事吧?」 「卖你人情又能怎么样?」 「就说啰,可以帮汝调查女生裙底……」 「女生裙底的情报,我可以自己调查,我不接受这种不正当的解密行为。」 「唔唔,敢情汝这位大爷是男人中的男人?」 「哼,现在才发现?我每天早餐都是法式吐司先生。」 「真是绅士的家伙!」 「而且都很准时!」(注:吐司先生原文为croque monsieur,croque的日文片假名和时钟(clock)相同。 现在是愚蠢对话时间。 愚蠢的对话进行中。 「啊~真是的,知道了知道了,不然这样吧,我和你各选五个,合计十个,然后我们分着吃,这样就行了吧?」 毕竟现在是百圆均一价的特惠时间。 就花一千圆在你身上吧。 虽然没必要卖你人情,不过就取悦你一下吧。 为了让我们今后沟通时更加圆融——虽然应该不会借用到你的力量,但要是你妨碍我和八九寺幽会,我还是会感到困扰。 「相对的,不准选玛芬或是甜派系列,因为这次的百圆均一特惠不包含这两个系列。」 「唔~……没办法,吾就忍一下吧。」 就像这样,忍心不甘情不愿点头答应了。 你这个米虫……好歹道个谢吧? 话说在前头,这笔钱原本是我买参考书的资金。 如果我没考上大学都是你害的。 总之,虽然已经做出这样的结论,不过等到忍从展示柜挑选十种甜甜圈(我把自己五个甜甜圈的选择权让给她了,何况既然是分着吃,就不用刻意分成我的和忍的),又用掉了三十分钟的时间。 陪女生购物真辛苦。 而且这个前吸血鬼,不知道是因为不会挑还是缺乏判断力,花费三十分钟进行「残酷的挑选」得出最终结论之后,居然点了三个酥软夹心圈。 巧克力口味、苹果口味、蓝莓口味。 严格来说确实是不同的东西,不过既然难得有机会多挑几种,应该要有点变化吧? 实际上,我确实可以像这样以旁观者清的立场提意见,但是我终究没有毅力站在收银台前面和忍如此拌嘴,她的外表与说话语气太引人注目了。 从店员的反应来看,似乎是把忍的说话风格解释为受到某部动画的影 响,但我的神经也没有大条到能够附和这种误解。 真是的。 总之,随你高兴吧。 因为今后每个月都会来,所以无论会受到何种误解或理解,都只是迟早的问题。 时间本身不成问题。 点了十个甜甜圈,以及两杯可以无限续杯的咖啡之后,我和忍来到二楼的用餐席。 隔着餐桌相对而坐。 忍满脸笑咪咪的表情。 满满的幸福。 「这是吾至今藏在心底之秘密。其实吾活到现在这五百年来,好几次冒出毁灭人类之念头。不过,汝这位大爷,吾于此时此地坚决发誓,只要mister dount存在之一天,吾就不会毁灭人类!」 「想做的事情格局这么大,器量却这么小,你这五百年活得真辛苦。」 但她确实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事情。 五百年。 即使彼此已经建立分也分不开的关系,但是我和忍来往至今甚至不到半年——所以她依然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秘密。 我觉得不知道也无妨。 忍——是怪异。 我——是人类。 曾经是怪异,曾经是人类。 「话说回来,忍,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确认时机成熟之后(也就是五个甜甜圈从桌上消失的时候),我提出了这个话题。 「今天我去神原家的途中,以及从神原家回来的途中,向我问路的那两个人操京都腔的大姐姐,以及表情做作的小妹妹。她们两人就你看来——怎么样?」 影缝余弦。 斧乃木余接。 我会像这样购买许多甜甜圈款待忍,其实是别有用意,也就是想要询问这两个人的事情。 「嗯……」 看来甜甜圈造成的亢奋状态终究减轻不少——忍对我咧嘴露出无惧一切的笑容。 虽然可能是想要咧嘴冷笑,但她嘴唇周围满是天使巧贝的糖霜,使得她的笑容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汝这位大爷啊,这该如何说起,此等事情根本无刻意说出口……至少对吾而言是默认事项,然而既然有这个机会,吾就讲清楚说明白吧。」 「啊?」 「吾如今就像这样,封印于汝这位大爷之影子里——名为封印,无从撼动之束缚,使得吾无须以利牙吸取汝这位大爷之血,就得以随时向汝这位大爷进行能量吸取。换句话说,是汝这位大爷令吾得以活下去——是汝这位大爷拯救了吾。」 「得以活下去……拯救……」 「而且,即使除去这种背地里之因素,到头来以立场而言,吾现在为汝这位大爷之仆从。总之,虽然至今发生各种事情,所以曾经憎恨汝这位大爷——然而一言以蔽之,目前吾颇为欣赏汝这位大爷。」 「欣赏……」 颇为欣赏。 我无意义反复着忍的这句话。 「与其说欣赏汝这位大爷,应该说汝这位大爷之人生。汝这位大爷不再是怪异,是失去吸血鬼力量之平凡人——虽然不到兴趣盎然之程度,但吾也颇感兴趣。何况如今还能像这样享用甜甜圈。」 忍说到这里,伸手抓起我吃到一半的糖霜多拿滋,送进自己的嘴里。 不用说,这是间接接吻。 但我可没有纯情到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害羞。 「然而,吾之主,接下来是重点——即使吾站在汝这位大爷这边,也不代表吾站在人类这边。」 「…………」 「当然,吾也不会站在怪异那边——因为对吾而言,怪异仅为食物,仅为粮食,仅为餐点,仅为伙食。然而即使吾已失去力量——即使失去形体与身影,亦不代表吾成为人类。举例来说,若发现某人有难,汝这位大爷应该会提供助力,然而吾不会。」 忍宛如选手宣誓般,继续说道。 「虽然不会毁灭人类——但亦不会拯救人类,此为吾施加于吾自身之原则。」 「……不是吸血鬼的原则,而是你自己的原则?是你为了做你自己而划下的界线?」 「诚然。因此即使吾知道某处之某人有难,吾亦不会刻意通知汝这位大爷——而且亦不一定会据实回答问题。总之就是如此。上次之火蜂事件,吾之所以会主动提供各种协助,终究只是为了协助汝这位主子,并不是为了协助汝这位大爷之妹妹。」 ——忍一边咀嚼,一边如此说着。 虽然嘴里吃的是甜食,表情却一派严肃——看来并不是有所隐瞒或刻意挖苦。 正是如此。 哎,我想也是。 现在阿良良木历的体内,依然残留着些许的吸血鬼属性,所以立场相当复杂。然而现在的忍野忍,大部分的吸血鬼属性都被剥夺,不只是无影无形,甚至还失去原本的名字。她所处的立场不只是复杂,甚至可以形容为曲折离奇。 忍野忍。 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 她是历经内心的百般纠结之后,才终于得出折衷之道——这方面我有着深刻的体会。 传说中的吸血鬼曾经不再对我开口,总是单方面沉默以对——直到最近终于肯开口和我交谈,这段期间长达四个月。 四个月。 和五百年的生命相比,或许只是短暂的时间。 然而对忍而言,这四个月——肯定比五百年来得漫长。 每天都是折磨。 每天都是犹豫。 每天都是绝望。 如果春假期间是我的地狱——那么对于忍而言,春假结束之后一直都是地狱。 所以,既然是这样的忍做出的结论——既然是她得出的折衷之道,那我就绝对不会加以干涉。 即使她想打倒太阳。 即使她立志毁灭人类。 我也不会说服她改变主意。 只会无声无息递出原本早应失去的渺小生命,请求原谅。 或许同样的话语重复太多次就会失去分量,即使如此,我依然想要反复强调。 如果忍野忍只能活到明天,那么阿良良木历的生命维持到明天即可——正因为忍野忍愿意继续活下去,我才会像这样继续苟延残喘。 「哎,你说得对……这确实是我们默认的共识,我也明白这一点,事到如今不需要刻意强调。所以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以你的立场,你不愿意积极提供情报?」 「或许连回答这个问题亦是一件难事。若是吾拒绝说明,汝这位大爷至少会知道她们可能拥有某种身分。」 「甚至拒绝接受询问吗?唔,这个原则挺严格的。」 「……总之,要形容成严格也行。」 大概是嘴里太甜了,忍伸手拿起咖啡。受到自己出身地的影响,忍比起咖啡更偏向红茶派,不过即使如此,她并不会因而不喝咖啡。 不过,小女孩品尝咖啡的光景,看起来挺特别的。 「严格来说,也对,关于那个表情做作之丫头,透露一些讯息亦无妨。」 「所以?」 「那不是人类,是怪异。」 忍直截了当如此说着。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套用她的原则,这应该只处于勉强可容许的范围吧—— 她说出这番话时不带情感,使用不负责任的制式语气。 「只是表面上化为人类之形体,与吾相同,外表与实际年龄不符——斧乃木余接这个名字,理所当然应该是假名——吾以做作之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即使使用制式语气,也刻意像这样加入这种玩笑话,或许是忍在个性上的赌 气表现。 或者应该形容为无从收敛的顽固个性。 或是天生的潇洒脾气。 无论如何——这就是她的角色风格。 「从斧乃木这个姓氏,大致可以推测丫头之真面目——但这方面关系到个人隐私,与其说是依照吾之原则,不如说是基于道德良知不方便透露。汝这位大爷也不愿意我提及汝私底下之癖好吧?」 「那当然。」 当然至极。 这种事绝对不能被提及。 「不提姓氏——她的名字『余接』令我很在意,因为和影缝小姐的名字『余弦』的来源相同。」 「哈,既然如此,肯定是以名字束缚。」 忍用力耸了耸肩。 耸肩这种动作,应该不需要如此用力,不过她的这个举动,明显表达出她无从宣泄的愤慨情绪。 「如同吾受到那个轻佻小子之名牢牢束缚——简单来说,斧乃木余接等同于影缝余弦之使魔。」 「使魔……」 和忍一样受到束缚的——怪异。 忍在这里提到的轻佻小子,指的是对我、羽川、战场原,甚至对于八九寺、神原与千石而言都算是恩人的——忍野咩咩。 忍野咩咩。 对付怪异的专家——收拾妖怪的权威。 简单来说,只是个夏威夷衫大叔。 以忍的立场,她对这个人痛恨到骨子里的程度仅次于我——然而在忍野待在这座城镇的时候,忍野和忍在那栋废弃大楼……在叡考塾里,几乎是朝夕共处。 所以即使以这种恶毒方式称呼他,不过除了恨意,忍对他肯定抱持着其他的情感。 旁人无法观察透彻。 甚至无从观察。 以姓名束缚吗…… 无论如何,只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那就是忍不太愿意在对话时提到忍野。 「使魔。」 忍迅速让话题进入下一个阶段。 「使魔这种说法,听起来近似跑腿之意,或许并非正确之形容方式。嗯……若要依循这个国家之文化,吾想,顶多算是式神吧。」 「式神……?」 使魔……或者是式神…… 但她看起来并不像这种存在。 在我眼中——她只像是人类。 不过听忍这么说,就觉得她那种面无表情、身分不明,以及难以捉摸等要素—— 确实足以给人一种超脱常人的印象。 人类指数是零,甚至是负数。 而且最重要的事——我至今应付过许多拥有物理实体的怪异。要是拿斧乃木和这些怪异做比较,确实找得到共通之处。 被猫迷惑的羽川翼。 向猴子许愿的神原骏河。 斧乃木明显和她们有共通之处。 「嗯……」 不过即使再怎么说,怪异可以如此若无其事,宛如日常光景一样存在于这个世界吗? 完全搞不懂。 我确实觉得她不太对劲,觉得她很可疑——所以才会向忍提出这个询问,但我没想到那个小妹妹自己居然就是怪异。 ……虽说如此,但以客观的角度来看,也不是那么离奇的事情。 说到「拥有物理实体」的怪异,现在就有一个家伙若无其事,宛如日常光景一样存在于我面前,并且大口享用着甜甜圈。 而且,不用说别人,我也一样。 就某方面而言,我也是——类似怪异的存在。 「所以是式神吗……」 从式神这两个字联想得到的事物——虽然是非常典型的联想,不过当然会想到阴阳师。 所以才会使用京都腔。 换句话说,既然斧乃木是怪异,影缝的身分就是—— 「难怪她们会叫我鬼畜小哥或是鬼哥哥,原来如此,她们两人——至少影缝小姐肯定是所谓的专家。」 专家——权威。 归根究柢,就是忍野咩咩的同行 「先不提斧乃木,但影缝挺难说的。或许那个家伙,只是看到汝这位大爷将妹妹当成牛马般使唤,所以才依她所见给予此等评价。任何人看到那一幕,应该都会将汝这位大爷称为鬼畜吧。」 忍如此说着。 我难以判断她是在揶揄我,还是在说真话。 「唔、不小心违反吾之原则了。」 不过看到她讲完就咂舌的模样——她刚才那番话似乎是认真的。 没礼貌的家伙。 ……嗯~但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颇有蹊跷了。 难道影缝并不是阴阳师? 可是她有说中火怜曾经遭受大胡蜂怪异袭击的事情,所以应该不是一窍不通的外行人——不,或许她只是说火怜「宛如大胡蜂凶猛」,只是当作形容词来使用。 毕竟以火怜的说法,影缝的战斗能力,似乎与车子不相上下——反过来说,即使影缝也看出火怜拥有非比寻常的战斗能力,也完全无须讶异。 何况光是看到她背着哥哥走路,就知道她并非等闲之辈了。 或许只是以「大胡蜂」称赞她的本事。 然而…… 「吾坚决拒绝提供普通人类之情报,吾仅会透露关于怪异之情报,若要吾提供人类之情报,此人至少亦得是怪异专家。」 我太大意了,忍肯定是看到我脸上露出渴求的表情,所以才会在我开口之前先行制止。 「吾总不能被当成便利之工具使唤——光是招待吾孚用甜甜圈,吾亦不会泄漏口风,吾并非如此随便之女性。吾并非汝这位大爷之使魔或式神,仅为汝这位大爷之仆从,若是汝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就使用强制命令权吧。」 「……我并不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我没有想过把你当成便利的工具使唤。 也没想过要卖你人情。 总之,她说得对。 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亮太任性了——难怪她会预先做出这种声明。 让我碰钉子还好,至少没有拿木桩刺进我的心脏。 「是吗,那就好。」 忍再度将咖啡端到嘴边。 我也不经意地学她拿起咖啡杯送到嘴边。 随即忍宛如不怀好意,眼尖地计算我将深黑液体含在口中的时机。 「那么,汝这位大爷,如果汝无论如何都想知道——就向坐在那里之那名男性打听如何?」 她如此说着。 「?」 我转身向后。 并且喷出咖啡。 在店里一角,有个人只买了许多玛芬和甜派,并且配上双倍浓缩咖啡享用——这个人是谁? 他正是忍野咩咩的同行——以及骗徒。 贝木泥舟。 008 从国中升上高中时遇见某只螃蟹的战场原黑仪,直到忍野咩咩解决她身体问题的这两年来,曾经被五名骗徒诈骗——虽然就某种程度而言是她本人自愿被骗,不过总而言之,五名骗徒之中的第一个骗徒,就是贝木泥舟。 以他为始,以他为终。 第一个人,也是最后一人。 人称捉鬼大师。 这就是贝木泥舟。 就像是刚参加葬礼回来,身穿宛如丧服的漆黑西装,打上一条深色领带,正值壮年——外型看起来极为不祥的男性。 这名不祥男性,在前几天成为火炎姐妹执行正义的对象。 他被定义为恶徒。 这里就不说明细节了,总之他以当地国中生为中心,散播一种使用怪异进行的「诅咒」,耗费数个 011-013 011 「我回来啰~!哎呀~今天真是快乐,即使在我惊涛骇浪的美妙人生里,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我一辈子再也不会感受到这种惊喜了,从今天开始,任何事情都不会令我感到惊讶……咦、唔喔喔喔!天啊,吓死我了!我家玄关消失得干干净净?这是怎么回事!」 傍晚五点左右。 火怜比预料得还早回家,并且在看到家门口惨状的时候,展现出超乎期待的反应。 「我拿出来的这把钥匙无处可插了,哥哥!这把钥匙只能用来割胶带了!」 「哎……」 这家伙真是笨到洒脱的境界。 她的大脑该不会跟蜂窝一样都是洞吧? 人类为什么能够蠢到这种程度?她应该可以成为探索这个问题的最佳范例。 「我原本以为你会更晚回来。爸爸妈妈今天工作得比较晚,你其实不用严守门禁时间也无妨的。」 「啊~不行不行,神原老师就在面前,我果然会紧张,要是继续共处下去,我的脑袋搞不好会沸腾,所以我早早就告辞了。刚才我真的是胡言乱语,讲话颠三倒四结结巴巴的。」 「我还真想见识一下。」 「不过哥哥,神原老师人超好的,该说是好人?完人?还是伟人?总之超帅气!」 「总之,我也非常认同那家伙简直帅气过头了——而且也很想效法她那种光明积极的个性。」 「不过有件事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神原老师偶尔会用力捏自己的脸颊,比方说我把脸凑过去的时候,或是想要进行肌肤接触的时候。那是在振奋精神吗?」 「…………」 那是在克制自己。 是在勇猛对抗自己内心的邪念——与其说邪念,以那个家伙的等级来说,或许形容成邪神比较正确。 「我们还在公园一起打街头篮球。不过神原老师虽然打起篮球所向披靡,猜拳却弱得乱七八糟,弱得无话可说。不必动用我发明的猜拳必胜法,我就几乎全胜了。」 「没错没错,只要是比运气的对决项目,那个家伙就超弱的。」 已经不是运气不好的程度,而是倒霉了。 明明付出心血与努力却得不到回报——正因如此,她才会落得向猴子许愿的结果。 无论如何,没把神原的特殊癖好告诉火怜,似乎是正确的决定——何况要是不小心告诉她,这个单纯的女孩,可能会把贞操献给心仪的神原老师。 总之无论如何,神原似乎很照顾火怜——我不禁轻抚胸口松了口气。 下次再向她道谢吧。 看来明天的打扫工作,要比之前更加用心才行。 「慢着,这不重要!哥哥,这是怎样?发生了什么事?炮击?难道是组织的追兵扛大炮来轰炸?」 「…………」 组织的追兵? 这家伙的思考回路真欢乐。 到底是什么东西看多了才会变成这样? 应该不是动画或电影吧? 「喂喂喂,火怜,怎么可以在聊神原的时候冒出『这不重要』这种字眼?要是神原听到肯定很失望的。」 「啊、对喔,说得也是,比起我们家的玄关,神原老师的话题当然重要多了。那么哥哥听我说吧,除了篮球之外,我们还在攀登架玩追逐战——慢着,为什么啦!自家半毁才是重要案件吧!」 小怜自导自演如此吐槽。 你要吐自己的槽倒是无妨,但是你和神原在攀登架玩追逐战,真是一幅超乎想象的光景……我有点想知道详情。 「嗯,算是吧。」 我点了点头。 从那之后——从影缝和斧乃木离开之后,毕竟被破坏的是自己家,所以我就这么一直坐在玄关门口。 好几次有街坊邻居担心前来问候,不过这方面我适当编个理由含糊带过——没有人目击当时的破坏现场,可以说是一种意外的幸运。 意外的幸运。 这种话用在这种场合实在过于贴切——不过其实只是和之前的猎杀吸血鬼三人组一样,影缝是做好万全准备,打造出不会有人目击的状况,才进行这种凶恶的行径。 即使不会考虑时间和场合—— 也肯定会遵照行规。 只不过对于她们来说,这种行径虽然粗暴,却不叫做凶恶。 即使将民宅破坏到这种程度也一样。 她们高举着正义的旗帜。 无论如何,即使这里是连小偷都没有的乡下地方,终究不能如此大胆让门户大开,所以我一直像这样,宛如忠犬八公坐在门口,引颈期盼阿良良木火怜早日回来。 何况——我必须思考某些事情。 即使表面上说引颈期盼但我其实没有太多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组织的追兵来过了。」 「果然吗!那些混账家伙!对家人下手何其卑鄙!」 「原来你心里有底吗……」 「令我反胃,胃酸都要跑出来了!不,由我来跑!我要朝着太阳狂奔!」 我妹妹似乎以这种欢乐的思考回路,过着欢乐的人生。 快让自己的个性变得圆融吧。 或者快去死吧。 然后和忍一起去打倒太阳吧。 「唔唔唔唔?何其卑鄙这四个字,听起来好像『奇天烈大百科』可罗的台词!害我莫名想吃可乐饼!」 「……你已经切换到另一个话题了?」 「好,今晚就决定吃关东煮了!」 「而且结论完全无关……」 记忆力跟鸟一样差。 只有你这家伙有办法达到这种程度。 「慢着!我终究想不到有什么组织想对我家不利!」 「我想也是。」 「哥哥!认真回答我啦!」 火怜怒发冲冠如此说着,不过既然你希望我认真回答,我觉得你也应该认真问我才对。因为你情绪过度浮躁,我根本没办法和你好好讲话。 「那个……没有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念书到一个段落的时候出门买mister dount,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总之,无论如何我原本就不打算认真回答。 「……我想,大概是大货车肇事逃逸吧?」 「啊~肇事逃逸吗,那么这次的肇事逃逸撞得还真猛,确实有可能发生这种事。」 我的这个谎,火怜似乎完全采信了。 她对我太信任了。虽然现实上确实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解释,不过她如此轻易采信我的说法,难免有种落空的感觉。 虽然我不排斥对妹妹说谎,但内心终究冒出些许的罪恶感。 「小怜,你真是超聪明超可爱。」 「咦?是吗?没那回事啦~!」 火怜如此说着,并且扭动身体展现出害羞的模样。 好,罪恶感消失了。 不过只是以谎言盖掉谎言罢了。 「喔~是喔~所以哥哥才会在这里看门吗?辛苦了~!不过这样的话,哥哥今天完全没有念到书吧?」 「是啊。」 这是真的。 当然没办法念书……不,即使如此,若是将眼光放远,以人生的角度来说——我今天学习了许多事情。 「好,哥哥,换我来吧,接下来轮到我了。在爸爸妈妈回来之前,我就担任看守地狱的三头犬吧,或者是地狱的疯狗刑事司令!」 「你到底多么喜欢特搜战队?」 「荒谬至极。」 「是在说 你吧?」 「不不不,我是真的想加入火舞战队哦!不过以倒立习惯来说,我应该是绿刑事就是了。」 「既然这样,你偶尔也灵机一动想个好点子吧。」(注:本段都是关于特摄作品「特搜战队」的内容。「荒谬至极」是破晓刑事的口头禅,「火舞战队」是宇宙警察组织的单位,绿刑事沉思时会倒立以寻求灵感。) 真是的。 这段对话到底是要传达给哪一个世代的读者? 传达得到吗? 「所以哥哥就回房间稍微看点书吧——听说松懈一天就要三天才补得回来!不过这是练肌肉的状况。」 「不准聊肌肉的话题。」 「但是锻炼之后,真的要好好休息才行,这叫做超恢复原则。」 「别再继续聊肌肉的话题了。」 聪明一点吧,小怜。 蠢到这种程度,你今后要怎么出社会? 你该不会认为脑袋只是用来施展头锤的道具吧? 「嗯?咦,话说月火呢?哥哥,你是和月火一起去mister dount吧?」 「不是。」 我摇了摇头。 我把放在旁边、买回来当土产的甜甜圈盒递给火怜——并且再度以谎言覆盖谎言。 这是谎言千层派。 「小月当时好像在二楼,直到我回家,都是小月一个人看家。不过因为有目击经过,她似乎受到很大的精神打击现在正在二楼休息。」 「啊~月火虽然是那种个性,不过内心挺纤细敏感的。」 火怜抬头看向上方,露出担心的表情——但她当然不可能透视天花板。 「虽然我也想问她事情,但她看起来睡得很熟,所以暂时别叫醒她吧。」 「收到~」 「那我进去了。」 我久违地起身。 虽然火怜比我预计回来得早——不过这样对我来说也有好处,我可以将预定计划提前进行。 「小怜。」 我正准备踏上楼梯时,我转头呼唤她。 火怜已经坐在我刚才所坐的位置了。 「嗯?哥哥,什么事?」 她转过来看着我。 「我问你,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愿意啊,所以怎样?」 ………… 虽然是正如预料的回答,但她毫不思索就回答的模样真帅气…… 你果然和神原平分秋色。 如果你不是我妹,我真的会爱上你。 前提在于——你不是我妹。 「那么,你愿意为小月而死吗?」 「愿意,我会含笑为她死。」 火怜说完之后,真的笑了。 宛如下一秒人头落地也无怨无悔,如此灿烂的笑容。 「月火是我的妹妹——所以理所当然吧?」 「……对,理所当然。」 我点头同意火怜这番话。 「我也愿意为了你们而死,愿意为你们死无数次——我会像是不死的吸血鬼,为你们死到再也不能死。」 我留下这番话之后,再度踩着楼梯走到二楼——虽然走到二楼,却不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前往妹妹们的房间——也就是月火所在的地方。 我刻意没敲门就打开房门。 月火在双层床的上层——丝毫没有发出呼吸声,安详沉睡。 这家伙的睡相好到夸张。 我蹑手蹑脚踩上梯子,眺望她的睡脸。 她安详熟睡。 宛如死亡般熟睡。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死。 阿良良木月火,是活着的。 「…………」 被斧乃木打碎上半身的月火,宛如凡事都没发生过,恢复得完好如初——但后来她就一直昏迷不醒。 惊弓之鸟。 我终究不忍心上半身赤裸的月火躺在门口任凭路人看光光,所以我刚才背起昏迷的她,费尽千辛万苦把她送回房间。 不过比起背她进房,帮她换掉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更加费力。 我至今没帮昏迷的人换过衣服,不过这项工作颇有难度——幸好虽说是衣服加但因为是和服的浴衣,所以比普通衣服好穿。 但我不小心帮她穿成了右襟压左襟,以状况来说有点讽刺。(注:和服正式穿法是左襟压右襟,反过来穿多半代表往生者。) 真是的。 这个麻烦的家伙。 麻烦的——妹妹。 「不死之身。不是吸血鬼——而是凤凰吗?」 我扶着双层床的围栏靠在床边,注视着月火的睡脸。 像这样观察,就觉得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实在不像是伪物。 「不好笑——这种大爆笑的题材一点都不好笑。明明我至今老是把你们叫做伪物……」 然而,这是现实。 我确实目睹了月火超乎常理的恢复能力——正如其名的超恢复。 杀也杀不死——不死的性质。 我当然也有不死之身的经验——虽然只是短短两个星期,但我曾经成为杀也杀不死的体质。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这种经验,至今我应该也不会相信月火是怪异,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 会以错觉来解释这个现象。 吸血鬼。 不死鸟。 ——然而即使如此,我的不死和月火的不死,依然有着显着的差异。 我的不死是后天造成的——月火的不死则是先天形成的。 阿良良木月火,打从出生就拥有不死性质。 虽然绝对不是意味着以怪异的级数来说较为逊色——但是忍曾经说过,如果只以不死性质这个观点,不死鸟远远凌驾于吸血鬼之上。 在不死的领域位居顶点。 确实,如果是杀害吸血鬼的方法,稍微想一下就可以想到很多——例如阳光、木桩、大蒜或十字架等等。 相较之下,如果要举出不死鸟的弱点,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来——忍坐在脚踏车菜篮所说的那番话确实中肯,而且我从来没听说过讨伐不死鸟的神话故事。 或许只是我孤陋寡闻就是了。 我觉得,应该就是我孤陋寡闻。 因为既然已经遭受袭击,就代表那对阴阳师搭档——应该有办法除掉阿良良木月火这只不死鸟。 让我家玄关变得非常通风的「例外较多之规则」,只是用来试探与观望的招式—— 肯定只是测试月火不死性质的简单问候。 所以那个玩意还有后续,这才是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 她们是对付不死怪异的专家。 所以应该有方法杀掉不死鸟。 「……事情进展得过于突然,我完全跟不上。今天早上我才骑在小怜肩膀上和她玩耶?现在却……真是的,我甚至不知道该烦恼什么事。」 我以指尖轻触月火的下巴,如此轻声说着。 我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情何以堪吧。 实际上,确实是情何以堪。 甚至不知道该烦恼什么事但这种说法太蠢了。 这代表我有事情该烦恼。 内心根本不需要纠葛。 不死鸟。 杜鹃。 一种怪鸟——怪异。 然而换个角度来说,不死鸟单纯只是一种怪异——仅止于此,这个怪异并没有积极行动的意向,怪异无论位于哪个地方,都只是一种现象。 即使实际存在——也只 是现象。 单一现象。 意志与意识,为阿良良木月火本身所有她直到骨子里,都认为自己是人类。 这是当然的。如果没有如此认定,以伪物来说就不够完美了。 因此,阿良良木月火没有察觉自己是怪异。 如同原本的阿良良木月火一样诞生。 如同原本的阿良良木月火一样成长。 如同原本的阿良良木月火一样生活。 如同原本的阿良良木月火一样死去。 如同原本的阿良良木月火一样——是伪物。 「……唉。」 然而,这与真物有什么差别?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一样,却是伪物简单来说就像是人造钻石?即使原子构造和真正的钻石一模一样,价值却有着天壤之别—— 我听过一种「恐怖谷理论」。这当然也是羽川告诉我的。 记得是在美术课听到的——如果把人物肖像画画得太像模特儿,给人的排斥感似乎会大于艺术性。 比方说,人体模型会带来恐惧。 比方说,过度拟真的机器人会带来恐怖。 将不是人类的物体仿造成人类的外型时,越是做得唯妙唯肖,越是做成精巧的伪物,越容易引发观赏者出于本能的抗拒反应——以这种理论画出来的函数曲线,就叫做「恐怖谷」。 真是的,世间理论琳琅满目。 羽川说她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但我甚至不知道她知道这种理论。 我连自己妹妹的事情——都不知道。 受到忍的袭击,主动踏入地狱,并且成为吸血鬼的时候——我打从心底希望能恢复成人类。 曾经为此赌上生命。 曾经为此献上生命。 结果我只能恢复为不上不下、优柔寡断,残留着吸血鬼渣滓的类人类——然而以月火的状况,她甚至从一开始就无从恢复为人类。 因为阿良良木月火原本就被归类为怪异,阿良良木月火从一开始就是类人类。 「飞入火焰的不死鸟并不是我,而是你,小月。」 托卵。 虚假的亲人——虚伪的妹妹。 甚至完全意识不到,就只是存在于那里。光是如此,就代表月火一直欺骗我和火怜至今 「……哼!」 我亲吻熟睡月火的唇。 「你做什么啊!」 一吻就醒。 简直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不过她在下一秒就使尽全力把王子(也就是我)推下双层床,这部分就和童话不同了。 月火猛然起身,欲哭无泪地用力擦拭自己的嘴唇。 「太……太不敢相信了!这、这是假的!初吻!我原本要献给蜡烛泽的初吻!」 「喔喔……你的反应和小怜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难道!难道难道!难道你也对火怜做过一样的事!」 月火如此大喊,并且从床上探出上半身,泪眼汪汪瞪向被推下去的我。 眼角下垂的双眼含满泪水,看起来好夸张。 「我、我一直觉得火怜和瑞鸟最近怪怪的,没想到背后有这种原因!」 「这种事情不重要吧?现在你应该惊讶于你们两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种事情才真的不重要吧!哪有哥哥用这种手段妨碍妹妹谈恋爱!说什么反应一模一样——我们是姐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你说得对。」 理所当然。 因为你们——是姐妹。 「哈哈——啊哈哈!」 情绪按捺不住。 「有什么好笑的!」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月火则是在下一秒如此逼问。 「夺走两个妹妹的初吻,居然还笑成这个样子,这样还是人吗!仓鼠都比你有点节操!这不是意外吧?很明显是故意的吧?火怜也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你偷袭成功吧!」 「啊、这你就误会了。虽然你的状况是在熟睡时偷袭,不过以小怜的状况,我是趁她重病时偷袭。」 「烂透了!住在附近的各位!这里住了一个差劲透顶的家伙!这里有个会对家人进行性虐待的罪犯!」 「别这么说啦,我会好好向蜡烛泽和瑞鸟解释。」 「啊啊,太好了,听到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因为哥哥会好好解释——肯定要分手了啦!」 「哈哈哈哈!」 「我不是问你有什么好笑的吗!我们失恋有这么好笑吗!是这么愉快的事情吗!」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我就算和你亲嘴也毫无感觉。」 「啊?」 「不会脸红心跳,也不会高兴。」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满足了。 刚才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缓缓起身。 「你果然是我的妹妹。」 「……啊?」 月火露出讶异的表情。 看来她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刚才在玄关门口发生的骚动,似乎从她的记忆消失了。 当时整个脑袋被打碎,所以我原本就觉得会是如此。总之,这样最好。 你就忘记吧。 关于金发萝莉少女的事情当然要忘记——至于那种危险的两人组,你也完全不用记得。 也不用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无论是伪物,是真物。 你都是我的妹妹。 一点都不会令我觉得你是异类。 「小月,你知道吗?我啊,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是你的哥哥。」 「……?什么意思?」 「我也曾经有一段时间不是小怜的哥哥。我出生之后的前三年是独生子,接下来的那一年,我成为火怜的哥哥,合计等了四年之后,才终于成为你的哥哥。」 「这么说是没错啦——」 月火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这是当然的。 再怎么样,这都不是睡眠被打断时该说的话题要求她刚清醒就好好回话,才叫做强人所难。 即使如此,我依然不以为意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只是要把我想讲的话讲出来。 「不过小月,阿良良木月火打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我的妹妹,是我和小怜的妹妹,至今从来不例外。」 「…………」 「用不着计算我们亲过几次嘴,兄妹就是这么回事吧?真要说的话,在我们还小的时候,你和小怜不知道承诺过要嫁给我多少次。不过这样会犯下重婚罪就是了。」 「讲这种话好像笨蛋。以为现在提起这种往事就能打马虎眼吗?」 听到我如此作结,月火似乎不喜欢我提到这段往事,把脸颊鼓得圆圆的。 「——金火大。」 接着她移开目光,像是嘀咕般如此说着。 这句话——记得是「仅仅有点火大」的意思。 但我不知道真相如何。 「哈哈哈!」 我就像这样再度笑了几声,吩咐月火再躺着睡一下—— 然后离开妹妹的房间。 以月火的角度来说,她或许连自己傍晚就在睡觉的原因都不知道,不过大概是从我不容分说的语气感受到无法形容的压力,所以老实点了点头。 我再度来到玄关门口。 在我前往二楼的时候,火怜的心态似乎有些变化,她已经不是坐在门口,而是真的宛如门神,直挺挺站在那里。 太随兴了。 门柱到玄关被破坏得干干净净,而且现 在又有一个怪人看门,已经令人搞不懂这个家是怎么回事了。 我家到底怎么了? 「喂~小怜,我要出去一下。」 「唔,即使是兄长大人,也不能通过这道门!」 「你的角色定位越来越奇怪了……」 「如果想要打倒这里,就先通过我吧!」 「可以通过你?」 具体来说是要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才能通过你? 你用词相反了。 要是打倒这里,这个家就不是半毁而是全毁了。 「啊、抱歉抱歉,这时候应该表演哥哥上次教我的段子才对吧?」 火怜就像是刚刚想到一样,利用玄关阶梯的落差,头顶地面摆出难度颇高的拱桥姿势。 「想通过这里得先打倒我!」 「啊哈哈哈哈哈!」 唔、抱歉。 这个段子完全戳中我的笑点,所以我反射性就放声大笑。 「喝!」 我伸手去摸她以拱桥姿势凸显的胸部。 这位哥哥,你摸妹妹的胸部摸得太过火了。 「咕啊!」 妹妹一副受到重创的模样。 她就像是触电一样,在门口脱鞋处翻个筋斗滚倒在地,然后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露出无惧一切的笑容。 「哼,你打倒我了,了不起!第一关通过!」 「这出戏还要继续演……?」 「不过第二关的门将,可没有我这么好对付……没错!震惊吧,他就是我们的哥哥!」 「我并没有哥哥。我只有两个妹妹。」 我推开火怜穿鞋。 「哥哥,你很不配合耶,这时候要说『怎、怎么可能!兄长大人应该在五年前为了保护我而死了!』才对。我可是有乖乖听哥哥的吩咐守门呢!」 「我没有要你用少年漫画的风格守门,只有要你注意有没有人出入。」 「出入是吗……咦?出入?你说出入?还没入要怎么出?应该要先入才能出吧!」 「…………」 她情绪亢奋起来就好烦,但我不知道答案,所以我当作没听到。 如果是羽川就肯定能解答。 「挪个空间让我出去。」 「哼哼,要让你出去未尝不可,不过等你回来的时候,你进得来吗?」 「你必须让我进去。」 你脖子上的玩意,到底是脑袋还是西瓜? 「话说,哥哥是要出门去哪里?你不用念书了吗?哈啰~准考生小弟~?」 「为什么要用高姿态的语气……那个,我是要去买本参考书。」 「这样啊,路上小心。」 火怜再度完全采信我的谎言。 难怪这个家伙会被贝木骗……这已经不是把我当成哥哥信赖的程度了。 或许只是我想太多……但这个家伙对我的忠诚度,可能比神原还要高。 是这样的话就可怕了。 「小怜。」 「啥事?」 「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正义是正确的事情。也没有其他答案吧?」 「也对。那么,正义的敌人是什么?」 「嗯?一般来说就是邪恶吧?就像上次的不祥家伙。」 「嗯,是啊。」 是的。 火怜的率直答案,令我点了点头。 「不过,贝木那种显而易见的恶徒,反而是少数派。贯彻邪恶到这种极致的家伙并不多见。大部分的人,都无法让自己成为毫无美学和正当性的恶徒,所以会树立自己的正义。」 贝木泥舟是例外中的例外。 是伪物中的伪物。 那个家伙即使自己有一套理论,也绝对不会宣称自己的正当性——是的,他绝对不会感到愧疚,而是自负为恶徒。 无论火怜和战场原对他怎么说——他也从来没说过「被骗的人也有错」这种话。 「所以大致来说——正义的敌人,是别的正义。」 「…………」 「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火炎姐妹的正义,就某些人看来只会是正义的敌人——只要主张自己的正确性,就不知道我们何时会基于何种理由与正义为敌。」 世界并不是以如此浅显易懂的二元结构所组成——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还要奇异。 像是在春假。 在黄金周。 都令我彻底体认到这个道理。 即使是现在也正在体认。 这是一辈子的学问。 「小怜,卑鄙这两个字,很难找得到使用的时机——你讨厌卑鄙的人,我也不打算肯定这种人,不过追根究底来说,强者看在弱者眼里很卑鄙,弱者看在强者眼里也很卑鄙吧?强即是弱,正义看在邪恶眼里也是一种卑鄙,所以真正不卑鄙的——只有邪恶。」 强可以成为武器,弱也可以成为武器。 正义这种玩意,要当作凶器绰绰有余。 只有邪恶。 只有与正义完全相对的邪恶——会光明正大,赤手空拳战斗。 「你说的没错,必胜法是一种卑鄙的技巧,无论是猜拳必胜法还是哪种必胜法都一样——只有打从一开始就注定败北的邪恶与卑鄙无缘。」 如果正义必胜,那么邪恶必败。 邪恶风光获胜的例子不存在。 所以—— 「抱歉,哥哥,我听不太懂。」 火怜噘嘴如此说着。 看来她没能理解——这种话题对她来说,终究是太早了。 然而,如果你追求着正义——这就是矗立在你的前方,你总有一天会遇到的阻碍。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我细细咀嚼这个道理——以浅显易懂的方式如此说着。 「人类只要走在人生的道路上,就一定会和某些人为敌。就是这么回事。」 「……既然这样的话……」 看来她这次听懂我在说什么了——然而即使如此,火怜依然困惑地向我提出询问。 「在这种时候,应该要怎么做?」 「嗯?」 「就是被正义视为敌人的时候。明明没有做任何坏事,甚至自认自己才是正确的一方,却还是被正义视为敌人。在这种时候要怎么做?」 「——等你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你就会真正成为正义使者了。但我不知道答案。」 我耸了耸肩。 回顾这段对话,就觉得并不是什么值得称许的讨论实际上,或许只是我为了宣泄情绪而提出这个问题。 羽川也曾经当面对我说过。 那是黄金周时的事情。 ——阿良良木。 ——阿良良木,即使你有办法成为明星,也没办法成为英雄。 这番话很严苛。 却是正确的。 羽川说的话——总是正确的。 我不是正义使者。 不是站在人类这一边,也不是站在怪异那一边。 是站在你们这一边。 我是随处可见,平凡的哥哥。 「那我出门了,好好守住这里,不准让任何人进去啊。」 「交给我吧!我是绝对服从哥哥命令的火怜!」 火怜打直背脊挺起胸口。 「如果我憎恨邪恶的心,是哥哥培育出来的,那我热爱正义的心,也是哥哥培育出来的!」 「……别把这种讨厌的责任推给我。」 我只能回以一个苦 笑。 你并没有受到我的影响。 你没有——小月也没有。 「啊~……对了,等等小月可能会起床,但是别让小月出门,要完全禁足,即使用寝技也要逼她继续睡。」 「收到,没问题!」 明明是要求她压制妹妹的恐怖命令,为什么她会说没问题……别说什么绝对服从,这家伙有可能顺势做出任何事情。 真可怕。 我斜眼看着火怜,朝着脚踏车的立架一踢,跨坐在坐垫上踩起踏板——龙头当然朝着与书店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前往的地方,是那栋熟悉的废弃补习班大楼——我到今天才知道,这间倒闭补习班的名字叫做叡考塾。 忍野咩咩曾经用来当作根据地的地方。 如今——则是阴阳师。 专门应付不死怪异的怪异克星。 影缝和斧乃木的据点。 「汝这位大爷,要去了?」 回过神来——在我回过神之前,忍不知不觉就已经以反et状态,坐在我的脚踏车菜篮里了。 我等待火怜返家的时候,太阳就已经西沉换句话说,现在是月亮高挂天空尽展光芒,怪异活跃的时间。 是忍的时间。 无论白天有没有就寝,到了晚上都会完全清醒,可说是她并非生物而是怪物的证明 即使日夜颠倒,也不代表她晚上会困。 因此,她的双眼,她的金色双眸辉煌灿烂,充满活力。 即使不是活着的生物依然充满活力。 「对,要去了。」 「去何处?做何事?」 「去她们那里,战斗。」 「为了什么?」 「为了妹妹。」 「汝这位大爷能因而得到什么?」 「什么都得不到,就只是失去一点时间罢了。」 无论是要改编成动画还是真人影集,我都不会认真以对——这只是我一如往常的随兴之举。 既然心中的情绪理不清——那就连续写两次,以7除尽吧。 「这样啊。」 忍点了点头。 看似满足点了点头。 「既然汝这位大爷选择战斗,那就没办法了——毕竟要是汝这位大爷死了,吾亦会一同上路,为了自保,吾亦非得并肩作战不可。」 「……你愿意帮我?」 「话说在前面,吾打从心底不愿意,别误会了——吾个人对此极为抗拒,汝这位大爷之极小妹妹,会面临何种下场皆与吾无关,吾只是为求自保,逼不得已协助汝这位利己之大爷。」 「你的傲娇好烦。」 我说完之后——不禁大笑。 「哈——你不是想死吗?记得你原本是一心寻死的吸血鬼吧?」 「哼,那种初期之角色设定,吾早已遗忘了——吾也不是中期沉默寡言之角色,吾现在是随处可见,喜欢甜甜圈之吉祥物角色。」 忍以不像是自虐的语气如此说着。 听起来反而是乐观以对——充满讽刺的玩笑话。 「叫做月火吗?」 「啊?」 「汝这位大爷极小妹妹之名字。」 「对……什么嘛,你居然记得她的名字?真难得看到你记得住人类的名字。」 「还不是因为汝这位大爷刚才放声连呼太多次——但即使记得名字,亦不代表吾能够辨别就是了——哼,何况这名字很不错。」 「名字很不错?是吗?」 「吾欣赏月这个字。虽然太阳是吾之敌人——但吾受到月亮各方面之恩惠,因此借此报恩亦非恶事。这就是吾之借口。」 忍说完之后——在脚踏车菜篮挺直身体向后仰。 地面刚好有落差,害我差点失去平衡。 「……这样啊,谢谢。」 「无须多礼。」 「那么,改天再买甜甜圈给你吃吧。即使没办法包下整间店,但如果只是装满托盘的份,我的财力应该能够负荷。」 「不需要。吾只是为了自己而这么做——因此不会要求回报。但如果是好意,吾就接受吧。」 忍说完之后——宛如故意做给我看,咧嘴露出邪恶的微笑。 凄沧的——微笑。 宛如正义敌人的微笑。 「还有,汝这位大爷,其中也包含了私怨。」 「嗯?私怨?」 「对。吾身为传说之吸血鬼,却被那个丫头称呼为人生尽头之高龄老者——因此得令她体认到级数之差异才行。」 012 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号称怪异杀手的怪异之王——忍,因为某些原因被我夺走存在,被忍野咩咩夺走姓名,也几乎完全失去战斗技能——不过老实说,她要取回这些技能轻而易举。 只要有那个心,她随时可以取回。 简单来说,只要吸我的血就行了。 光是如此,忍就可以恢复为原本的吸血鬼形态——摆脱她厌恶的幼女外型。 可以再度成为最强无敌的吸血鬼称霸天下。 然而无须多说,在这种状况,我当然也会化为吸血鬼,这是必然的副产物,是不可或缺的副产物——前提是忍没有吸尽我的血,没有杀尽我的生命。 反过来说如今的我,会经由影子直接提供能量给她,所以喂血的频率不用过于频繁——但如果我拒绝喂血给忍,忍将会轻易死去。轻易得令人不敢相信她曾经是不死之怪异。 这种结果的副作用,就是我体内将完全不会残留任何后遗症,真正恢复为百分百的人类——这是忍野总是拿来消遣我,绝无例外的可能性。 忍恢复为吸血鬼。 我恢复为人类。 两者处于一种悲伤的极端。 然而现在的我,不愿意从这两种结果选择其-——作用或副作用,作用或反作用,都不是我所期望的东西。虽然忍的自杀念头没有同情的余地,不过至少以现阶段来说,她似乎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因此。 这时候让忍吸食的血量,必须维持在不多不少的程度。 和之前应付神原的猴子时一样——或者是再把时间往前推,和之前应付羽川的障猫时一样。 忍化为不上不下的怪物。 阿良良木历也化为不上不下的怪物。 必须进行调整,进行微调。 既然不是要交涉,也不是要沟通,那就必须慎重做好战斗准备,才能避免玄关门口的那一战重演——如果同样的光景重演,最后的结果肯定会惆怅得无法以因果论解释。 我不想在同一天就被折叠好几次——忍的虚张声势应该也不会再管用了。不,即使是第一次,也只像是基于同情票而取胜。 何况对方是专门应付不死怪异的阴阳师。 再怎么准备也不嫌多——或者可以说,再怎么准备也不用担心白费。 我和忍反复轮流咬对方的颈子,让彼此的血液来回无数次借以将彼此调整到最佳的平衡状态。 就这样,我们做好万全准备,挟着万分气势,排除万难——为了对抗影缝余弦与斧乃木余接,进入废弃的补习班大楼。 「这叫做不速之客吧——如果是忍野,应该会说『哟,你好慢,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这种话,但我可不会这么欢迎别人来访哦。」 废弃大楼的四楼。 忍野用来睡觉,使用频率最高的教室——四楼的三间教室之中,从楼梯看过去最左边的教室。 拼凑书桌再以胶带固定而成的简易床铺,依然维持原样。 这里也是前几天,改头换面之前的恐怖战场原,用来将我绑架监禁的教室。 虽然说我们是不速之客,但影缝和斧乃木,就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们的来访——在我打开教室大门的时候,她们已经面对着我了。 她的戒律,似乎只有限定不能踩踏真正的地表——建筑物里的地板,并没有包含在戒律范围,所以影缝的鞋底稳稳贴着教室地板——油毡布大半剥离的地面。 看到她双脚正常着地的立姿——我稍微能理解火怜那番话的意思了。 这个人的立姿不自然。 甚至光是看就令人不自在。 她的身体轴线——笔直到恐怖的程度。 丝毫没有弧度。 假设她就这样站着,然后我就这么骑着脚踏车撞上去——我觉得只有脚踏车会被撞开,影缝则是丝毫不为所动。 已经不能以平衡感很好来形容——她是「固定」在那里。 ……不只是姿势,因为我体内的吸血鬼指数提高——所以只要稍微接近影缝,就可以明白她的实力。 然而一旦察觉到,就觉得应该要更早察觉才对。 这个人,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大姐姐——居然会散发出如此慑人的杀气。 德拉曼兹路基。 艾比所特。 奇洛金卡达。 即使与猎杀吸血鬼的三人组相比也毫不逊色,卓越非凡的杀气—— 「其实忍野……」 我隐藏着内心的慌张——表面上装出大无畏的态度,响应影缝的这番话。 「其实忍野——从来没有释放过这样的杀气。」 「嗯?哈哈哈,我想也是忍野就是这样,他就是这种人。不过啊,鬼畜小哥——我们只算是彼此彼此。两位既然已经先备战到这种程度,应该不认为我们会盛情款待吧?」 影缝说完之后,发出开心的笑声。 或许是因为聊到共通的熟人吧,她看起来像是打从心底感到开心。 「尤其是那位吸血鬼——前刃下心小妹,您的样貌也变得太多了。」 影缝如此说着,指向我身旁的忍——一点也没错。 吸食我的血直到极限的忍野忍,已经不是八岁幼女的外型——已经称不上是金发萝莉少女了。 虽说如此,但也没有恢复为成人版本的完美形态,不能让她恢复到那种形态——真要说的话,她现在是和我同年纪,大约十八岁的外型。 忍曾经说过,她即使记得人类的名字,也无法分辨人类的外型,但是我之前被火怜狠狠修理一顿时的印象(她在影子里和我的身体知觉同步,所以应该不是印象,而是伤害),似乎明显反应在忍野忍的精神上,所以她的发型和今天早上之前的火怜一样是马尾。 衣服也有点像是运动服。 不过因为曾经是贵族,所以忍这身运动服格外华丽,有种知名品牌的高级感。 脚上的运动鞋也一样。 忍野忍以金色的双眼,静静注视着影缝她们。 静静地。 瞪着她们。 「真是英姿焕发——和我年轻时不分上下呢,前刃下心小妹,虽然还看不出您的实力,但是感觉您执意要先做好表面工夫。这样的外表究竟是狮子的鬃毛,孔雀的尾巴——还是螳螂的镰刀?」 「哼,螳螂镰刀应该是指那边之丫头才对。忠告说在前面,在现在之吾面前,可不要过于大言不惭了——阴阳师。至今只有在应付那只没教养之猫的时候,有将技能与力量恢复到此种程度。老实说,吾现在情绪相当亢奋——处于兴奋与饥饿之漩涡当中,即使失手杀了汝等亦不关吾事。」 忍得意洋洋如此说着。 她的声音也不像幼女形态那么稚嫩,而且说得更流利了——我久违地再度体认到,外型对于吸血鬼而言,真的不构成任何意义。 「吾不能杀害汝等——因此不准给吾理由,不准给吾动机。何况吾亦不愿意——背叛这个家伙。」 忍如此说着,并且以拇指指着我。 指着她不愿意背叛的对象——也就是我。 她是基于这种意义指着我。 「拜托汝等,别令吾发挥本事;拜托汝等,别令吾发挥本性;拜托汝等,别令吾发挥本能——如此一来,只要吸点血做为教训,吾就会放过汝等。」 「……不能杀?」 对忍这番话做出反应的——比我做出更明显反应的,却是斧乃木。 「只抱持着这种程度的觉悟就来到这里?是的话就好笑了。姐姐,我说得没错吧?明明我们已经杀气腾腾了——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她还是老样子,并没有露出做作的招牌表情。 宛如无风的水面,面无表情。 不过正如斧乃木这番话所说,看来她确实对忍的说法感到强烈不满。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余接——只是他们两位完全搞不懂状况罢了。」 影缝以这种方式居中调停,就是最好的证据。 「是的,两位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多么残酷,多么无情,也完全不知道我们是多么脱离常轨,不合常理的存在。」 「…………」 我知道。 这种程度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你们——真的是二话不说,连一句话都不问,就向阿良良木月火,以及阿良良木月火居住的家发动攻击。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究竟拥有多少人性——我当然知道。 你们究竟拥有何种怪异性质,我当然知道。 你们,标榜着正义。 而且——仅止于此。 「所以?要怎么做?」 影缝如此问我——就像是接下来大家要玩扑克牌,预先确认是否要采用某些特殊规则似的,以这种轻松的语气如此询问。 「基本上,要打架的话我们乐意奉陪——毕竟这样简洁易懂,而且我赞成暴力。幸好彼此都是人类加怪异的搭档——就由我和您打,前刃下心小妹则是和余接打,以这种方式搭配如何?」 「…………」 「嗯?不满意?不然由我应付前刃下心小妹,您则是和余接交手也行——毕竟把您那位伪物妹妹打碎的打手是余接。」 「——不,第一种配对比较好。」 我如此点头示意。 这样正合我意。 如何提出这个要求,一直是我最烦恼的问题——但她就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做出了这样的提议。 是要展现从容不迫的态度? 还是要借此放水? 无论如何,这边没有道理不答应——不可能不答应。 「好,那么丫头——吾等就到楼下吧,二楼有一间适合吾等交战之房间——就在那里尽情交战吧,吾要让汝体认到历练之差异。」 不愧是了如指掌的废弃大楼忍如此邀约斧乃木。 我大致可以预料到,忍所说的教室,应该是我用来和神原的猴子对峙的那间教室——如果是那里,确实可以承受怪异交战的冲击。 「……好啊,我知道了。不然要是你使用奸诈的手法,把我当成人质逼姐姐收手,我也会很不高兴的。不过别误会哦,就算实力提升到这种程度,你依然比不上我。虽然还要一个多月才是敬老日,但是既然你拖着一把老骨头,也要让我体认到历练的差异,我就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奉陪吧,老太婆——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斧乃木的这段响应,令我听到忍那里传来血管爆裂的声音,不过关于这一点是忍的疏失,谁叫她要刻意用「历练的差异 」这种字眼挨骂。 「哈……数据与文献都未记载详细情报,极东之冷门妖怪,吾将令你再也摆不出做作之表情。」 慢着,我不是说了吗?斧乃木只是嘴里这么说,但她从来没有摆过做作的招牌表情——总之忍恶狠狠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得到我的血液做为电池的忍,已经不会受到阿良良木历的影子束缚——虽然还是不能相隔太远,不过既然是相同坐标的二楼与四楼,就算是位于相当可以容许的范围之内。 关于这方面,就想象成机动战舰抚子号和机动兵器艾斯特巴利斯的关系吧。 「那么姐姐,我去一趟老人看护中心了——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听到斧乃木这番话,影缝回答: 「嗯,交给你啰。」 「交给我?」 斧乃木歪过脑袋继续说道: 「姐姐,别讲得好像很相信我啦——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斧乃木只说到这里,就忽然像是对我感兴趣似的转身对我说道﹕ 「鬼哥哥,问你哟。」 「什么事?」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她问完之后,没有给我时间回答 「鬼哥哥,我觉得这种充满伪物的世界还是毁灭算了——我以做作的招牌表情如此说着。」 ——就做出这个结论。 没有摆出做作的招牌表情就如此说着。 非常强硬,以坚定到离谱的语气断言之后,斧乃木终于跟着忍离开——两只怪异,就这么离开了这间教室。 「…………」 那两只怪异接下来展开的厮杀,肯定超乎人类的想象吧——恢复到那种程度的忍,实力当然是无须置疑,但斧乃木的实力是未知数。 至少她破坏我家玄关、破坏月火身体时的能耐——比起我至今见过的任何怪异都不逊色。 这样的话,究竟…… 「您还有时间东张西望?」 此时。 就在我看向斧乃木关上的那扇门,移开目光的短暂期问——影缝就逼近到我前面,距离近得连呼吸的气息都能拂过鼻尖。 「咦……」 「战斗已经开始了。从您和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 我甚至来不及移回视线。 下一瞬间,影缝就猛踩我的膝盖——如字面所述,重重踩了下去。 不,抱歉抱歉。 「猛踩」并不足以形容这一幕。 这样听起来,就像是我只受到膝盖破裂或骨折的伤害而已。 诳语,低估,混淆视听。 正确来说,是影缝以右脚踝笔直往我膝盖踢下去——光是这一脚,就足以将我膝盖以下的部位,连同牛仔裤一起宛如被电子手术刀切断。 就像是折断枝枒那么简单。 或者就像是——拔掉昆虫的脚那么简单。 「呃……!」 比起痛楚,惊讶的情绪先行涌现。 惊愕更胜于剧痛。 刚才容许她逼近,纯粹是我粗心大意——过度分心而遭受一记攻击做为代价,可以说是在所难免。 然而,这一记攻击居然有此种破坏力? 人类踢人类的膝盖,应该不会造成这种结果吧——何况我现在的身体强化到极限耶? 包括骨,包括肉。 真要说的话,连皮肤都宛如以厚厚的橡皮包覆—— 「以为我会攻击吸血鬼的弱点?以为我会进攻呼吸系统?以为我会对内脏下手?以为我会拿十字架或圣水出来?猜测我会用水枪射圣水?」 影缝如此说着——使用与刚才攻击的右脚处于对角线的左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向我的下颚。 依照火怜的说法,影缝的拳头威力,足以让车子启动安全气囊——不过火怜对影缝的这种评价,有好几个地方必须修正。 那个家伙的评价意外天真。 别说是安全气囊。 如果是普通轿车,挨了这种拳头将会直接报废。 宛如在极近距离被大联盟投手投出的高速球打中,我的下颚就这么碎裂消失——下颚遭受重击,会撼动脑袋引发脑震荡,但是这一拳可没有这么简单。 大脑反而完全没有晃动,只有下颚骨整个被打掉。 「很抱歉,我是日本第一个武斗派阴阳师——像是复杂的术式或是艰深的知识,这种麻烦的玩意我都不想管,怪异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只会令我战意不断高涨,就像这样!」 接下来是掌打。 预备至今的右手使出的掌打——以极具破坏力的威力,从离谱的角度,笔直命中我的右肩。 我整条右手臂被拆掉,只留下肩关节——肱骨解剖颈之前的部分。 明明没有抓住,明明没有扭动。 只以手掌打过来的力道——就足以拆掉手臂。 即使是名留历史的大横纲使出的推手,也没有这种威力。 单纯的威力——以及威力的凝聚。 力量与技巧。 两者相辅相成的结果——就是强大的破坏。 影缝余弦的毁灭手法。 在阿良良木家门口,我曾经被当成折纸折叠起来。我一直在思索她当时到底使用何种方式,令我的身体乖乖服从——但是这种想法完全是错的,她只不过是以蛮力把我压下去,单纯就像是硬逼着我进行柔软体操。 只不过是蛮力。 只不过是蛮力的这种力量,如今毫不留情大显神威。 然而,并非怪异的普通人,真的能对怪异造成这种程度的打击吗——不对,用不着在这里说三道四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阴阳师! 是把战斗以外的技能完全剔除的人类! 难怪忍会讲得那么含糊。 能够用在她身上的形容词——完全没有! 「呃……咕、唔、呜啊!」 我不由得向后退——以仅存的右脚尽力往后跳,和影缝拉开距离。 影缝故意没有追上来。 虽然并不是不能追,但她并没有得意忘形乘胜追击,从这一点就能体认到她果然是行家。应付业余的对手,行家甚至用不着得意忘形。 所以绝对不会过于鲁莽,不会展现出嚣张跋扈的模样。 而是维持戏谑的态度,平淡注视着必然的结果—— 「呵……呵呵……」 然而,帮了大忙——影缝的破坏力达到如此恐怖的等级,老实说反而帮了大忙。 痛过头,反而不会痛。无法接受超乎现实的现象。 远远凌驾于痛觉领域的创伤,使得脑神经拒绝接受——就在这段期间,我蕴含着吸血鬼不死性质的身体,开始自动再生。 切断的左脚。 粉碎的下颚。 拆掉的右手臂。 恢复为原本的状态复原成为完整的系统。 身体再生的速度,当然不像我是吸血鬼的时候那样转眼就能完成,即使如此,只要花费把五十音的第一行背完的时间,我就可以让全身恢复原状。 我和忍不一样,破掉的衣服不在恢复的范围之内(我没有创造物质的技能,因此衣服是普通的衣服),所以现在的造型有点庞克风。 不过自己身体被对方恣意蹂躏造成的精神伤害,并没有随着肉体痊愈。 「呼……呼、呼……」 平复情绪,冷静下来吧——沸腾起来吧。 这种超乎预料的状况正如预料,并不是无法承受。 想到明天之后就可以尽情摸妹妹们的胸部,这种程度的代价算不了什么。 总之,这么一来——我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了。 「哈哈……您知道吗?」 相对的,影缝神色愉悦。 即使正在战斗,她平易近人的态度依然完全没变——不对。 影缝曾经断言,她的战斗从出生就一直持续至今。所以仔细想想,她的态度完全没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不是随时身处战场这种等级。 在她站在邮筒上找我问路的时候,她就已经置身于战斗之中了。 「您知道吗,为什么我专门应付不死怪异?」影缝大幅咧开嘴,低俗地舔着嘴唇。 「——因为就不会有下手过重的问题了。」 「…………!」 这句话——用来令我重新振作的精神折服,绰绰有余。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世界无奇不有——但我没想过居然有人能强到这种程度。 我当然是为了战斗而来到这里——但我只有预测这是一场异能对异能的战斗。 火怜曾经对影缝的实力打包票。虽然我并不是怀疑她的判断——但是既然我让身体有一半以上恢复为吸血鬼,我认为至少可以和她打个旗鼓相当。 然而——刚才的肉搏战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蛮力是怎么回事? 这个操京都腔的阴阳师,只靠蛮力——就足以征服怪异。 「呼、呼、呼、呼——」 我拼命压抑剧烈跳动的心脏,努力调整呼吸,并且思考。 不对,回想吧,回想起来吧。 这是——对了。 这个房间的前房客,轻佻的夏威夷衫大叔——忍野咩咩,如果他真的有那个心,也做得到刚才那种荒唐的事情。 那个家伙,只是没有这么做而已。 要做的话——确实做得到。 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忍,也对忍野另眼相看——无论是螃蟹、蜗牛、猴子或是蛇,忍野肯定能以更加简单的方式收拾。真正令忍野感到棘手的怪异,就只有羽川那个时候的猫。 这就是忍野。 「影缝小姐……您和忍野——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并不是想拖延时间。 我这种外行人要和专家交战,反而要靠速战速决才有胜算——然而无论如何,只有这件事我依然得问清楚不可。 不然——我无法尽情战斗,会成为我内心的芥蒂。 「您认识那个夏威夷衫大叔……认识忍野咩咩吗?」 「啊?」我唐突提出的问题,使得影缝歪过脑袋。「什么嘛,忍野还在穿夏威夷衫?原本以为那只是在塑造形象,不过执着到这种程度,或许是基于某种坚强的信念吧?」 「…………」 「哎,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我们就只是老朋友。我、忍野和贝木是大学同学。」 咦? 忍野就算了——贝木? 贝木? 她说贝木? 「贝木是指……贝木泥舟?」 「对对对,贝木。我们同科系又同社团,再加上另一位学姐,我们四人经常一起玩将棋。」 「将棋——」 这么说来,贝木那个家伙……跟我和战场原对峙的时候,曾经离题谈到关于将棋的话题。贝木提到将棋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像是他的作风—— 「贝木他啊,并不是一心求胜的类型,下棋总是着重于利益,非常喜欢排驹柱。」 「…………」 那个家伙,为什么在各方面都不祥到无谓的程度? 已经不是千日手的程度了。 「忍野则是爱玩诘将棋,而且他个性很差,都会编一些双玉问题整我。虽然不到微宇宙的程度,但他居然能编出将近千手诘的排局。」 (注:以下为本段将棋术语说明: 「驹柱」:棋子排成纵列一直线的状况,据称为不祥之兆。 「千日手」:完全相同的盘面在一盘棋局出现四次,该局将无效而且攻守互换。 「诘将棋」:解题形式的将棋排局,相当于中国象棋的连将杀局,分为攻守两方,只有守方持有玉将(王将),攻方必须每着皆为王手(将军),直至将死守方。「五手诘」代表必须在五步内将死守方,以此类推。 「双玉」:攻守双方皆持有玉将的诘将棋,「双玉问题」即为双玉类型的排局。 「微宇宙」:桥本孝治设计的诘将棋排局,原长一五一七手诘,后来改良为一五二五手诘。) 「听起来就觉得他交不到朋友……」 那个家伙,从学生时代就是那副德行? 真是够了。 「所以说,这个社团是将棋研究会?」 「不,是超自然研究会。不过只有忍野和学姐认真经营社团,而且我们玩将棋玩过头,忘记要培养新血,结果我们离开之后就解散了——虽说是离开,但忍野和贝木是辍学,只有我顺利毕业。」 「这样啊……」 只有看起来最有可能毕业的人有毕业。 哎,总之先不提这件事……她不只认识忍野,而且和贝木也是旧识? 这么一来,忍野和贝木肯定——也是旧识。 不只感到意外,另一方面也觉得果然如此——之前询问贝木关于影缝和斧乃木的事情时,贝木回答的那番话,如今回想起来果然不太自然。 也就是说,那个骗徒不只是搜刮我这个高中生的钱,也没有告诉我正确的情报。 还说什么「令他难以置信」,说什么「是不是认错人」,说什么「对于活得光明正大的人来说,想和这两个家伙有所牵扯,比和我有所牵扯还要困难」…… 少给我胡扯了。 要是早知道你们认识,我就能打听到更多事情了。 「而且,我之所以会知道您妹妹是我们的猎物,就是贝木亲切告诉我的。」 「贝木—————————!」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你干的好事! 全都是你害的! 那个不祥家伙,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恶徒! 「但他照例收我一大笔钱就是了。原本想说肯定是谣言,不抱期待来到这里一看,才知道贝木偶尔也会讲真话,令我吓了一跳。」 「向影缝小姐收钱又向我收钱,贝木泥舟,你生意真是兴隆啊!改天我送竹子给你!」(注:在日本关西的财神节祭典,福竹是生意兴隆的象征。) 我就觉得以巧合来说也太巧了! 不过,他竟敢说出「一般来说,所谓的巧合不是那么简单的玩意——所谓的巧合,大致上都是源目于某种恶意」这种话! 这很明显源自于你的恶意吧! 居然睁眼说瞎话,还讲得头头是道! 到了这种程度,连我和忍去mister dount巧遇贝木的这种巧合,都觉得像是预先布局——出自恶意的布局。 贝木虽然是骗徒却也是专家,或许他已经抓准我们到店里的时间,模仿忍野的做法,一边吃着玛芬一边等待机会来临——何况仔细想想,他会在战场原返乡的中元时期再度来到这座城镇,这时机也太刚刚好了。 「可恶……这种状况,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吗,混账……」 难怪当时高一的战场原会输给他。以他这种本领——火怜与月火这对火炎姐妹搭档,当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完全被他摆了一道。 包括影缝和斧乃木在内,所有人都被贝木玩弄 于股掌之间吧——他的手法过于高明,甚至无法令人起反感。 抱歉,我不应该以小人物来形容。 贝木泥舟,你是生化危机等级的大人物。 难怪战场原不希望我和他有所牵扯——而且战场原即使吃过一次苦头,却依然勇猛再度对抗贝木,我再度对她这份精神力感到敬佩。 「而且贝木也是余接姓氏的由来——我是借由贝木帮余接决定姓氏的。斧乃木的木就是贝木的木。」 「意思是——以姓名束缚?」 「没错。我和忍野不一样,没勇气以自己的姓名束缚怪异。」 斧乃木。 原来不是阿良良木的口误。 这种横向连结真讨厌——既然这样,忍野忍和斧乃木余接在楼下进行的那场战斗,就变成非常拐弯抹角,存在着扭曲恩怨的战斗了。 「不过贝木应该只认识我和小怜,当事人小月应该没有当面见过贝木——」 「因为贝木优秀到令人反感的程度,他擅长看透事物的另一面——所以只要看透三兄妹的其中两人,就可以看透第三人的真面目。我直到今天都没有想过,忍野认定无害的吸血鬼,居然会与贝木所说的不死鸟有关。贝木和我不一样,确实知道您的妹妹是您妹妹吧?」 「嗯——应该吧。」 没错。 贝木并不像影缝,把我和火怜当成同姓不同家庭的人——他确实知道火怜是我妹。 虽然我不认为他能够断然确定我们是三兄妹——不过即使真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讶异的。 「而且贝木没有告诉我这件事,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与其说是保密,不如说他积极让我误以为你们只是同姓,刻意在情报里加入杂讯。他肯定是想借此向两边收钱。」 我也同意这个看法。 阿良良木是相当罕见的姓氏,一般来说,没把我和火怜当成一家人才奇怪——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行恶意布局。 并不是巧合。 「……您应该也知道,贝木擅长的是虚伪的怪异,所以不死鸟是我的专攻领域,同时也是贝木的专攻领域——哈哈哈!」 明明被旧友欺骗,影缝却开怀大笑。 「——不过说到谁最优秀,那就是非忍野莫属了。总是有女生环绕在身边,比任何人都轻佻,真的是一个乱来的小鬼。虽然没有人看过他认真学习的样子,却被称为社团成立以来的天才,似乎连贝木都拿忍野没办法——」 「…………」 忍野好厉害。 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优不优秀或者是不是天才都无所谓,不过能让贝木拿他没办法,令我打从心底尊敬忍野。 ……不过,原来当年的他,总是有女生环绕在身边。 搞不懂他的形象。 虽然我不想对他年轻时的事迹说嘴,但我认为男生应该尽量诚恳对待女生。 这个令人头痡的家伙。 「——呵呵,我只有勉强和贝木保持联络,却一直见不到忍野,所以我也是基于怀念老朋友的意味,才会先来到这栋大楼。」 「所以,贝木在这座城镇布局诈骗的时候,也有察觉到忍野的存在吧——」 只是刻意避免有所牵扯。 不,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人已经有所牵扯了。 或许曾经以旧友的身分见过面。 神原母方家系的卧烟家,似乎也和这方面有关——忍野知道这件事,而且贝木和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神原家门口。 此外,忍野曾经开玩笑说过,他要预防这座城镇上演妖怪大战争——而且忍野离开这座城镇的时间,就是千石被贝木的咒术骗局受害的不久之后。 既然这样,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发生过某些事情。 即使真的发生过事情,我当然也无从得知——忍野从来没有向我说过,贝木也一样。 虽然中午在mister dount遇见贝木至今不到半天,但贝木泥舟如今应该已经离开这座城镇了,因为对我进行的报复性(不对,他丝毫没有这种报仇心态,单纯只是「能赚就赚」罢了)诈骗行为已经成立。 真是的。 只能形容为——赔了夫人又折兵。 「总之,据说这里是灵气聚集之处——确实没错,感觉得到这里是忍野会喜欢住的地方。」 影缝转头向后,看着以书桌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接着说道: 「而且——您也是。能在战斗的时候畅谈这种往事,这种脱线的程度,让我觉得您确实像是曾经受到忍野搭救的人。」 「……受到搭救,是吗……」 「『我不会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忍野大概会说这种话吧?——不过,鬼畜小哥。」 影缝宛如在这时候切换意识,静静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即使是能看透一切的忍野,我也不认为他有发现鬼畜小哥的妹妹是伪物——不过您有想过吗?如果忍野知道这件事,这时候的忍野会对您怎么说?」 「忍野他……」 停留在这座城镇的三个月。 忍野从来没有接触过火炎姐妹。 而且到头来,我甚至不确定有没有和忍野讲过妹妹的事情——不对,应该没说过吧? 即使忍野再怎么能够看透一切(「看透一切的忍野」大概是他学生时代的称号),也不可能连我没说过的事情都看透。 贝木能够看透月火的真面目,虽然有部分原因在于曾经和我接触,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还是在于曾经和火怜接触。 因为阿良良木姊妹是两人一组的——火炎姐妹。 既然诈骗对象是国中生,肯定会自然而然听到「正义使者」的传闻。 然而,假设忍野咩咩停留在这座城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阿良良木月火的事情——那个家伙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会对我说些什么? 忍野咩咩的手法。 总是维持中立,只致力于维持平衡,甚至不惜扮演双重间谍。如果是那个轻佻的夏威夷衫大叔—— 「……不清楚。」 听到影缝如此询问之后,我自问自答——并且摆出架式。 聊天时间结束了。 想问的事情都问完了而且当然没有插入搞笑情节的余地。 毫无挂念进入战斗情节吧。 「忍野会怎么说都无妨,如果意见对立,忍野就会是我的敌人。」 我已经不打算标榜正义了。 然而不只是敢和正义为敌,我敢和任何事物为敌。 真要说的话,我从春假的最后一天开始就总是和自己为敌。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 无论是与任何人交谈。 我都未曾原谅过自己——! 「影缝小姐,我站在我妹妹这边。」 「您妹妹是伪物,不是您真正的妹妹。」 影缝——看到我摆出架式也毫不在意,宛如挑衅般张开双手。 「而且不是别的,偏偏是不死鸟。这是怪异,是怪鸟。阿良良木和阿罗罗木发音一样,配上杜鹃又是另一件让人捧腹大笑的事情——这十几年来,您一直被变身类型的妖怪欺骗了。」(注:「阿罗罗木」是短歌杂志,「杜鹃」是俳句杂志,皆为日本文坛的代表性刊物。) 「……那又怎样?」 「确实是我这边没有妥善处理——应该说,因为贝木隐瞒两位的兄妹关系,间接导致您得知不死鸟的真面目,这是我这边的严重失败与失态——不过,回答我一个问题。」 影缝以 后记 不用说,世间存在着真物和伪物。不过仔细想想,这两种概念是成对的,有真物才有伪物,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如果没有伪物陪衬,真物似乎也不能称为真物。就像是正义英雄的剧情里,一定会有冒牌英雄登场。如果进一步深入思考,即使冒牌打造的伪物实际存在,但是真物并不是非得实际存在不可,我觉得这一点也很重要。如果把真物解释为「理想」,把伪物解释为「实现这个理想的行为」,那么甚至可以主张真物干脆不要存在比较好。不,这么说终究太过分了,但是至少可以将真物当成一种理想,一种幻想。虽然这么说是理所当然,不过人们坚信是真物而崇拜的对象,原本肯定是追求某种理想而成形的存在,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物。然而真物的价值,究竟对多少人类造成影响?如果以比较粗鲁的方式定义,那就是只有真物能诞生真物。依照这种观点,真物与伪物这两种概念或许并非成对,解释为一体两面才是正确的答案。 本书和上集一样,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但是不知道该说与上集成对或是一体两面,并不是以前后呼应的方式写成,这方面就是小说的可怕之处了。该怎么说,「伪物语」的上下两集,是做为「化物语」的后续而撰写的小说,无论如何都是以「化物语」的存在为前提。然而即使如此,却也不是一定要经过「化物语」才能成立的小说,真令人不可思议。不,甚至有人主张这种作品不能归类为小说,不过阿良良木姐妹撰写起来是非常有趣的角色,所以我就这么任凭文字流露而出了。包括绘制美丽封面的vofan老师以及各位读者,至今总是劳烦许多人附和我的个人兴趣,我随时会对此进行反省,不过阿良良木后宫的成员们虽然各自发生很多事,却也各自过着挺快乐的生活,所以后传至此顺利结束。以上就是「伪物语(下)最终话月火·凤凰」。 还有,不好意思,虽然这一集号称最终话,不过很抱歉,我刚才决定要再写两部了。关心八九寺真宵和羽川翼的读者们,请继续陪我一起走下去。好啦,会有多少人呢? 西尾维新 不用说,世间存在着真物和伪物。不过仔细想想,这两种概念是成对的,有真物才有伪物,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如果没有伪物陪衬,真物似乎也不能称为真物。就像是正义英雄的剧情里,一定会有冒牌英雄登场。如果进一步深入思考,即使冒牌打造的伪物实际存在,但是真物并不是非得实际存在不可,我觉得这一点也很重要。如果把真物解释为「理想」,把伪物解释为「实现这个理想的行为」,那么甚至可以主张真物干脆不要存在比较好。不,这么说终究太过分了,但是至少可以将真物当成一种理想,一种幻想。虽然这么说是理所当然,不过人们坚信是真物而崇拜的对象,原本肯定是追求某种理想而成形的存在,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物。然而真物的价值,究竟对多少人类造成影响?如果以比较粗鲁的方式定义,那就是只有真物能诞生真物。依照这种观点,真物与伪物这两种概念或许并非成对,解释为一体两面才是正确的答案。 本书和上集一样,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但是不知道该说与上集成对或是一体两面,并不是以前后呼应的方式写成,这方面就是小说的可怕之处了。该怎么说,「伪物语」的上下两集,是做为「化物语」的后续而撰写的小说,无论如何都是以「化物语」的存在为前提。然而即使如此,却也不是一定要经过「化物语」才能成立的小说,真令人不可思议。不,甚至有人主张这种作品不能归类为小说,不过阿良良木姐妹撰写起来是非常有趣的角色,所以我就这么任凭文字流露而出了。包括绘制美丽封面的vofan老师以及各位读者,至今总是劳烦许多人附和我的个人兴趣,我随时会对此进行反省,不过阿良良木后宫的成员们虽然各自发生很多事,却也各自过着挺快乐的生活,所以后传至此顺利结束。以上就是「伪物语(下)最终话月火·凤凰」。 还有,不好意思,虽然这一集号称最终话,不过很抱歉,我刚才决定要再写两部了。关心八九寺真宵和羽川翼的读者们,请继续陪我一起走下去。好啦,会有多少人呢? 西尾维新 不用说,世间存在着真物和伪物。不过仔细想想,这两种概念是成对的,有真物才有伪物,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不过如果没有伪物陪衬,真物似乎也不能称为真物。就像是正义英雄的剧情里,一定会有冒牌英雄登场。如果进一步深入思考,即使冒牌打造的伪物实际存在,但是真物并不是非得实际存在不可,我觉得这一点也很重要。如果把真物解释为「理想」,把伪物解释为「实现这个理想的行为」,那么甚至可以主张真物干脆不要存在比较好。不,这么说终究太过分了,但是至少可以将真物当成一种理想,一种幻想。虽然这么说是理所当然,不过人们坚信是真物而崇拜的对象,原本肯定是追求某种理想而成形的存在,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真物。然而真物的价值,究竟对多少人类造成影响?如果以比较粗鲁的方式定义,那就是只有真物能诞生真物。依照这种观点,真物与伪物这两种概念或许并非成对,解释为一体两面才是正确的答案。 本书和上集一样,是我用百分之两百的兴趣写出来的作品,但是不知道该说与上集成对或是一体两面,并不是以前后呼应的方式写成,这方面就是小说的可怕之处了。该怎么说,「伪物语」的上下两集,是做为「化物语」的后续而撰写的小说,无论如何都是以「化物语」的存在为前提。然而即使如此,却也不是一定要经过「化物语」才能成立的小说,真令人不可思议。不,甚至有人主张这种作品不能归类为小说,不过阿良良木姐妹撰写起来是非常有趣的角色,所以我就这么任凭文字流露而出了。包括绘制美丽封面的vofan老师以及各位读者,至今总是劳烦许多人附和我的个人兴趣,我随时会对此进行反省,不过阿良良木后宫的成员们虽然各自发生很多事,却也各自过着挺快乐的生活,所以后传至此顺利结束。以上就是「伪物语(下)最终话月火·凤凰」。 还有,不好意思,虽然这一集号称最终话,不过很抱歉,我刚才决定要再写两部了。关心八九寺真宵和羽川翼的读者们,请继续陪我一起走下去。好啦,会有多少人呢?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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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战场原的确是在认识我之前对我的妹妹们就已经有所耳闻的———当时,了解战场原知道我的妹妹们的时候,只是对被一个陌生人掌握了自家的家庭构成这一事实感到了恐惧而已。 「说粉丝的话,的确也可以说是粉丝呢,历历。」 战场原回答说。 所谓「历历」貌似指的是我的样子。 对这个昵称我是以全力拒绝的。不,已经超过拒绝达到了忌讳的程度。可是她非常固执地,始终都不愿意放弃使用这一称呼。 嘛,这种固执如果看做是她重生的一环的话也可以认为是令人欣喜的事实。勉勉强强还是可以这么认为的。刚刚能够忍得住的感觉。 或者说,这是对我偶尔把战场原称作「雅原小姐」这一事情的报复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报复倒也蛮可爱的。———希望没有给各位读者留下一种我只是在炫耀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的印象。 「当听到她们的传闻的时候,会令我想起我和神原的中学时代的事情。」 「恩,圣殿组合是吧。」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因为,那个,历历能够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光这一事实就能让我高兴的。会有一种『作为女朋友被认可了』的感觉呢~。」 「『呢~』什么的……」 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词。 虽说是已经重生了,不过变得也真是圆滑了。 我也不是说怀念那个战场原还话里带刺的日子,不过,怎么说呢,有一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历历也是这样的吧。当我把历历介绍给我的爸爸的时候,你也是很高兴的吧。」 「是啊,当然高兴了。」 回答得太快,反而令人可疑了。 战场原的父亲。 战场原父。 与那个帅气的中年人的会面,怎么形容呢,可以说是令人印象深刻,也可以说近乎是留下了心灵创伤的。因为我的精神状态,当时快要达到极限。我之所以即问即答,这种印象在我的心中的分量占据得较多是原因之一。 不过嘛,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当时的战场原,还没有完成重生的她,能够把我介绍给他的父亲。也就是说,当时的她是信任我到那个程度的。这不能不说是令我高兴的事情。 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 当然,只有高兴也不真实……。 「所以说,我才说能够和火怜还有月火见面令我高兴啊。虽然我也不否认突然把刚刚从老家回来的我给叫出来,令我觉得有点唐突。」 「呃,关于这一点,有一些复杂的,或者说复杂怪异的,身不由己的原因的……。」 是个过于身不由己的原因。 关于详细情况,希望各位读者参照其他的短短篇,反正要给战场原说明是困难了。 「不瞒你说,被妹妹逼的。」 「逼的……」 「你一定要小心提防,战场原。她们似乎对你有敌对意识。以前不把你介绍给她们,是因为我担心你会对她们造成伤害。现在倒是没有这种担心了,不过现在反而对相反的情况有了担心。」 「…………」 「战场原,就今天而言,我允许你用文具武装自己。」 「说什么傻话啊,历历。」 战场原摇了摇头。 「文具是用来学习的工具,可不是用来伤人的。」 「……嘛,是这样没错了。」 「写作文房具读作文防具这种文字游戏,我是不会再玩儿第二次的。」 日语中文具称「文房具」,译者注。 「我怎么记得连一次都没见过你玩儿这种文字游戏……」 话说回来这字改得也太妙了吧。 你以前怎么不用啊。 「我呀,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把之前的话题告了一个段落,换了话题说。 「想要妹妹啊。」 「……别打她们的主意。」 「不,不是这种现实的意思。是一种愿望上来说的,明白吧?也许,我珍视神原,或者那些学弟学妹有这方面的原因。只是因为,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的父母是那种情况,有时候不禁令我思考。会想,如果我有个妹妹,我的家庭会不会有可能不至于七零八落。」 「…………」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阿良良木君介绍给我妈妈了。真是可惜呢。当然了,介绍本身并不是目的。」 「我能明白你想说什么。」 不,也许我并没有明白。 虽然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之间也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也并不能说就能够完全地掌握对方的心情———不过,战场原对于这种极其平常的来往或者类似的东西抱有憧憬,我认为这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作为一个平常人。 不被允许表现得像个平常人。对于在这种情况下渡过了青春的战场原来说———如今的生活只有这一点也足以令她欣喜的吧。可是,失去的东西是再也无法挽回的。 所以,对于失去的东西。 战场原会不断地思念它———不会停止。 「我居然会觉得把别人介绍给家人,或者被别人介绍给他的家人这种事是高兴的———的确,这种事对稍微前一段时间之前的我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吧。假如那个时候的我有了男朋友,我一定会希望那种关系仅限于私人性质的。」 「的确……」 老实说,现在的我仍然是「那一边」的人。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应该是能够回应战场原的这份心情的。这份从容我想我还是有的。「我不要朋友,因为会变脆弱」———说这种话的时候的那个阿良良木历,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我也是。 一定也会在某一天消失的吧。 「话说回来,只是作为参考问一下,历历。你的妹妹们各自都有男朋友的吧?」 「你说的什么?我没听说过。」 「不不,你没有可能不知道啊……,告诉我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啊。难道,你没见过他们?」 「是啊,我全心全力地避开着他们。」 「你怎么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下一次阿良良木君就为了妹妹们见见她们的男朋友吧。」 「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希望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在我见到他们之前就分手。———当然,我自己也知道这样想是心胸狭窄的。不过,这可以说是一名兄长对妹妹的恋人的真心话。 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 不管是以怎样的敌对性态度,火怜和月火这种能够容许和战场原见面的态度———也许,比起我来说要成熟得多。 「看,到家了。」 「是啊。进你家里可是第一次呢。」 从碰面的地点步行15分钟。 我和战场原抵达了阿良良木家的住宅。 见面会开始了 。 那么,我就洗好脖子赴会了。 火怜与拳脚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阿良良木火怜的身材很高。这个「身材很高」,表示的是字面本身所表示的意思。并不包含诸如「作为女生来说较高」或者「作为初中3年级来说比较高」这种意思在里面。更不要说什么「比哥哥长得高」这种意思了,这种意思、注释、前提是绝对没有包含在里面的。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实是,她还处在成长期中。这比什么恐怖故事还要恐怖。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如果暂且放下这份恐惧、恐惧性情感、情感性问题放下不谈,从客观的角度研究一下「身材高」这一「症状」的话就会发现,从理论上来说「身材高」也就意味着相应地「手臂很长」以及「腿很长」。 可以说简直是「妖怪长手长腿」。 日本传说中的妖怪,2只一组。一只手长,一只腿长。译者注。) 我小时候在日本传统故事中看到这对妖怪以来,心里有若干阴影的。而把这两人一组的妖怪以一人之身体现的,正是阿良良木火怜。 嘛,简单来说,我只是想表示火怜的手和腿都很长而已———目前,她,正在挥舞着她那「略长」的拳脚。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一边挥舞手脚,一边还在发出这种哭叫声。 而且还躺在地板上,用身体印了个「大」字。 她以这样的姿势,充分地挥舞着她的拳脚———「挥舞」,在这里只是修辞性的描写。所产生的效果音,实际上是「轰」、「咣当」以及「稀里哗啦」,诸如此类的破坏音。 随着她挥舞手臂。 随着她挥舞腿脚,就有某件物品被毁坏。 简直是破坏神的降临。 我这样描写,绝对没有夸大其实的意思。不过,如果各位觉得我这样说太夸张了,那我就做好觉悟直说好了。虽然我觉得这也与事实相反。 阿良良木火怜。 我的妹妹,她现在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闹得还挺欢。 「停,停下来。火怜酱!火怜酱,冷静下来。」 我的声音,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她应该是听到的。只不过适得其反而已。每当我要求她停下来,她就会为了抵消掉我的声音,反而闹得越发激烈。 「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嘛~~~~~~~。」 轰! 咣当! 稀里哗啦。 目前,我们所处的位置是阿良良木家的客厅。也就是说一个家的基础设施。可是火怜完全不顾这一事实,不断地破坏、破坏、再破坏。 真是令人恐惧的「妖怪长手长腿」。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许比从前的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因为稍早些日子之前,她还拥有马尾。也就是说,除了手和腿,还要算上扫尾攻击。 「冷、冷静下来火怜酱。不要哭了,不要叫了,不要闹了———你都已经初三了,明年就是高中生了啊。你这样不就是在糕点卖场哭闹的三岁小孩吗———呃啊…。」 当我企图用全力按住火怜的时候,我被火怜一拳———准确来说是手背——给打飞了。 如果不是因为吸血鬼之力强化了我的恢复能力,这一拳很可能造成致命伤。幸亏之前刚刚给忍吸了血,真是得救了。 不死之力真是好棒,太方便了。 还能阻止我因为妹妹胡闹而死。 「呜~~~~~哇~~~~~~!」 「呜~哇~什么的…,除了漫画里面有人真的这么哭吗?」 「不是真的!」 终于。 虽然看上去并非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不过自从开始胡闹以来,火怜嘴里终于吐出了几句像样的语言来了。 「哥哥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是不会信的啦~!哥哥他绝对不会交什么女朋友的啦~!」 「…………」 「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他才不需要什么女朋友呢!他一生都会单身过的!」 不不。 一生都单身什么的。 「呜~哇~!哥哥背叛了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的呀!我和哥哥,只有两个人的兄妹的呀!」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火怜抹杀了月火的存在。 请各位读者理解为这是她精神太过兴奋的缘故。 不知道你们对现状了解清楚了没有。 在这个暑假的末尾。 我在这个客厅,对火怜坦白了。就像对月火做的那样。 「其实呢,我前些日子开始交了女朋友了。」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等下次介绍给你」时,在此之前还对我的话心不在焉,举着哑铃锻炼身体的火怜突然把那个哑铃给抓碎了(!?)。之后她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即往她正在坐着的沙发一躺。 接着就用她的两对手臂的腿。 驱使亚马逊河那么长的手臂和腿,开始了无理取闹的过程。 「分手!分手!马上就分手!」 「要求的事很不得了啊,这个妹妹……」 「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你要是说你打不了,那就我去打!我去打给你那位女朋友,说哥哥很爱很爱他的妹妹,不能跟你交往!」 「可怕!」 这是史无前例的妹系角色吧。 原本阿良良木火怜就可以说是「现实中的妹妹是不萌的」这一设定的典型角色。现如今她在这一设定上又达到了另一个高峰。 哪个空想世界里有给哥哥的女朋友打电话要求分手的妹妹啊。 「呜呜呜呜呜!哥哥交女朋友了!背着我偷偷地交女朋友了啦!」 「这反应也太超过预想了吧……」 难道硬件方面锻炼得很多,精神面反而一点都没有锻炼?此时,她仍然在继续以她超乎想象的力量不断地毁坏着阿良良木家的地板。 「虽然我有做好被打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她会哭喊着无理取闹……」 就在这个时候,火怜猛地站了起来,瞪着我说: 「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啊?!」 满脸都是泪水,已经哭花了。 「如果是性行为什么的话,跟我做不就好了嘛!」 「好可怕!说法还是想法都好可怕!」 「用那样的方式刷我牙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已经交了女朋友!」 「呃,那个行为,现在倒是经常被拿来当做一种很绅(bian)士(tai)的行为。可是归根结底,不过是哥哥在刷妹妹的牙而已,是个很健康阳光的行为吧——?!」 「让我见见!让我见见你所谓的女朋友!」 火怜含着泪,呜咽着说。 同时,还挥舞着拳脚。 「我来给那家伙刷牙!刷得光亮光亮的da☆ze!我要让那人知道,可以让哥哥刷牙的人只有我!」 「…………」 嘛,我刷过牙的人,是只有你没错啦。 总之,就这样,我把战场原和火怜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了。接下来的事(日文原文直译为「变成原野或者变成山」与下句有关,译者注)———用火炎姐妹的话来说是烧成荒野还是烧成火山(于是,火炎姐妹fff团无误)———我也没法管了。 之后,火怜的无理取闹也没有停下来。 要等她停下来,看来要等上不少时间。 月火与永恒 对阿良良木月火所拥有的性格,我居然一不小心没有想起来。 怎么说呢,可能是因为发生在与影缝小姐和余接酱之间的战斗胜利之后,紧张情绪有所放松的缘故。 可是不管怎样,我不应该对拥有那种性格的那位妹妹——观看过动画版副音轨的各位观众可能已经有所了解——说「等暑假结束,我把我的女朋友介绍给你」。 这种台词,即便嘴被撕裂了也绝不应该说出口的。 因为以那位妹妹的那种性格,不可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还会乖乖等到暑假结束。 「到什么时候。」 月火说道。 这句话,是在她把我叫回房间,并且让我直接跪坐在房间的地板上的情况下说出的。另外,也是在她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的情况下。 「这事情,你原来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的?」 「呃,什么时候嘛……」 好可怕! 害怕什么?因为这妹妹在这个阶段就已经把打眼锥拿在手上了。看来我得趁早把那个东西收拾到工具箱里面才行。要不然在出手办的时候它会变成她的常规配置的。 当然,对于刚刚和影缝小姐打完一架的我来说,区区打眼锥什么的说不足挂齿自然不足挂齿。可是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妹妹手里拿着打眼锥,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这个情况本身就非常可怕。 另外,月火不断地把锥尖放在自己的手臂上也多少让我心惊胆颤。虽然只是在皮肤上划来划去,不会出血。但这身体语言正好表达出了她「我现在很烦!」这一情绪。这一幕,让我感到压力很大。 「居然有女朋友,啊!?哥哥,你这厮有了女朋友还tm夺走了我的初吻是吗?」 「月火酱,你这种语气我可不能认同啊。既然是女孩子,就应该用更可爱些的语气才对嘛。你这么说话别人怎么看你啊。」 「兄长,您啊。难道心里已经存了意中人,却还硬将小女的初吻夺走了吗?」 「…………」 「存」这个敬语可能有点问题。 不过,如果吐槽这一点的话可能会有「我的眼睛被打眼锥扎透」这种结局等待着我。所以,没办法,这一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是,这种语气是不是可爱还是值得怀疑的吧……」 「夺走了我的初吻喵?」 「喵?!」 喵什么的………… 把句尾改成了萌系的,反而无限地衬托了打眼锥的恐惧感……。哎呀,打眼锥真是好厉害呀\(^o^)/。 看来,打眼锥这东西具有任何台词、任何角色都可以毁掉的功能。当然,打眼锥还是请各位以正确的方式使用。 「呃…打眼锥的正确的使用方式是…,对了,喝威士忌的时候用来碎冰块……」 「那是冰锥,别搞错。」 「形状基本没区别嘛……」 还有锥子也是。 「就像挂面和冷麦面似的,基本没区别嘛。」 「到什么时候。」 我本希望故意说一句容易吐槽的话,卖个破绽,以便岔开话题。看来月火注意到了这一点,又把话题硬拽了回去。 「你原来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的?」 「呃…什么时候嘛…看,我不是说了等暑假结束嘛,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真的……不不,是明天!本来打算明天就说的。哎呀哎呀,月火酱你也真是的。居然逼着问我。我本来还准备着搞个惊喜派对,这下泡汤了。」 「你居然还打算搞个惊喜派对来宣布自己有女朋友……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明星了,哥哥?」 她还「切」一下。 一点都不可爱。 「现在也是,一定只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或者碰巧心情好罢了。到了明天肯定就会把你今天跟我约好的事给忘掉的吧。」 「你这么说太偏见了……我这个哥哥什么时候没守过和妹妹的约定了?」 「你守过吗?守护过吗?不管是约定,还是妹妹。」 「守护妹妹肯定是有过的啊!」 就是今天! 正是在这一天,我为了守护你,下了必死的决心去战斗。或者说战死了好几次……可是,在这里想要证明我的主张可有点难。 「有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几点几分几秒几几?地球转了多少圈的时候?」 「呃…………」 不甘心! 居然说不过这家伙! 「话说回来,是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然后从什么时候瞒着我们的啊?不是说好了,在我们兄妹之间不要留什么秘密的吗?」 「我记得我们之间没有定下过这种『父母双亡,只剩下两个兄妹互相依靠生活』似的设定下约定吧……」 我先这么说着,再回答道。 「那个……从母亲节开始」 「母亲节?哈哈哈哈哈!」 日语中「母亲」的发音是「哈哈」,「母亲节」叫「母(哈哈)の日」,冷笑话。译者注。 月火笑了声「呵呵」,然后开始哈哈大笑。 这笑法一点都不好笑,反而令人战栗。 「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哥哥你跟火怜酱吵了一架之后跑出了家门。然后在我们阿良良木一家的气氛变得很凝重的时候,你却在外面搞女人是吗?」 「搞女人什么的……」 好没品的说法。 话说回来什么叫「我们阿良良木一家」。 别把我说的跟外人似的的啊。 「啊?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哥哥,你在那一天,偏偏是在我们应该给母亲的日夜操劳表达感谢的母亲节,在一年只有一次的那个节日里,在外面跟女人眉来眼去、互相调情,不是吗?不爱家人,爱年轻女人是吗?」 「你性格之坏,正在令我头疼…」 年轻女人什么的。嘛,是年轻啊。 同班同学,都是十八岁嘛。 「哎~,要是让火怜酱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失望吧。母亲节那天,哥哥能主动认错,还令她对哥哥的成长感到欣慰呢。现在却知道,那种歉意不过是因为交了女朋友心情好,敷衍我们的。」 「敷衍不敷衍你还能知道吗?别擅自定性啊。」 「节日,所以是敷衍。」 冷笑话,节日(anniversary)与日语中的敷衍(o za na ri)发音相似,译者注。 「呃…」 这家伙,仗着有打眼锥这个武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然后,从那时到现在一直瞒着我们的啊。不管是在吃早饭的时候,还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一直都在瞒着你已经交了女朋友这件事的啊。当我正在美美地吃饭的时候,哥哥却一边想着『啊,这家伙还不知道我交了女朋友吧,呵呵』这样藐视我,一边还拿无知的我的丰满身体当菜下饭的啊。」 冷笑话,日语中无知(mu ti)和丰满(mu ti mu ti)同音,译者注。 「你当真以为在这世界上存在这种哥哥吗?」 忍与屋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总算笑了。 「说出那个名字的话,的确是不得不接受啊——便利的名字呢。」 那也是为了应付一时没办法,要说帮助还是不帮助,要借助某个人的力量,人只能自救,某个人帮助不了某个人,我对那四人,不,应该是五人,虽然或许不管是哪个都救不了也说不定——总之,忍要滚出去这回事算是了了——忍从今往后。 也将在我的影子里住着。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总算笑了。 「说出那个名字的话,的确是不得不接受啊——便利的名字呢。」 那也是为了应付一时没办法,要说帮助还是不帮助,要借助某个人的力量,人只能自救,某个人帮助不了某个人,我对那四人,不,应该是五人,虽然或许不管是哪个都救不了也说不定——总之,忍要滚出去这回事算是了了——忍从今往后。 也将在我的影子里住着。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 忍野忍以不开心的姿态登场,是因为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这对情侣,以及火炎姐妹·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共计四人,是在之后于阿良良木家起居室名为「雅原会议」的集会结束后那一天夜里的事。 尽管有着夜行性,但并非一到晚上就必定登场的小忍却在这一天相当理所当然一般地登场了。 就我来讲结束了那异常艰难的集会,嘛也算顺利解决了一直操心的事松了口气的感觉,本想着要筋疲力尽地就倒在房间的床上,但就好像是看准了时间一样, 「啊啊。」 ——着,无精打采地从影子里爬了出来。 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完全就是撒娇取闹一样啊那个态度。 「真是的,看不得呢。装和睦家庭的儿童游戏。那样的东西吾可是最讨厌了」 「哇……」 败了呢。 麻烦的大小姐性格也出现了啊。 结束了那场重要会谈的我有这样的奖励事件等着也真是意料之外。 「我的主人虽然装作很困扰的样子但在恋人和妹妹们面前以还是笑眯眯的态度应对呢。啊啊——干不得啊干不得。」 对做出身子缩成一团,张开两臂的过度反应的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并非直接而是间接责备的忍。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 「曾经把我逼到那般地步的战士如今却成了这样温和的家伙呢。就那样像家庭剧一样哟。妖怪谭什么的也够了吧。即使是对那些女人,也要一直说着那样温和的话哟。」 「真是危险的发言呢……」 说起来即使是春假那时候我也没用把你逼到那般地步吧。只是因为想要责备我而对过去开始捏造事实了啊这个幼女。 「啊——嘛怎么说——到头来汝也还是把家人也好恋人也好都当作很重要的人呢——」 忍更正道。看都不看着我,简直就像真的在自言自语一样,但确实是为了让我听到才说的。有这样一个吸血鬼的存在大概也算是缘分吧。 「是怎么了呢——说过的吧。汝啊,对对,说了什么帅气的话吧——不,那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好像并不是『恋人也好家人也好都是重要的人』这样的但也是激动人心的台词啊——」 「说、说了什么啊」 「是『若是你明天死去的话我的生命也会在明天终结』还是什么,对吾说过这种感觉很不错的话呢——」 从对我的问题有回答这点来看果然不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呢。只是忍是绝对不会看我这边的。 「但是嘛,从刚才的会谈来看是确信不疑了,那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和吾的死不会有任何关系,汝之后还是会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确确实实,板上钉钉。」 「不、那个,忍小姐。那种事情绝对……」 「那现在就死掉哦。吾现在就因病死去,汝也快点去死哟,不去死吗?不去死对吧?你好大骗子——」 「…………」 真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八岁小孩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会有超出想象的东西啊…… 「那个——忍。并不是那么回事啊。不,确实或许今天的我看起来不去承担什么的,但是瞧不起你什么的绝对……」 为什么要开始讨好小忍,还非讨好不可啊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不是当然的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和你的羁绊——」 「哈。见异思迁的男人的客套话啊,真是高级呢简直就是现代的好色一代男了啊汝」 「你绝对不知道出处吧?只是凭语言的印象说出来的对吧?」 嘛。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出处,标题也足够把意思传达了出来吧。 说回来,光是金发幼女小忍会知道井原西鹤的名作标题这回事怎么说就已经很有趣了。现在这家伙的知识也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来的吧。 平日里潜藏在影子里,因为影子里有着相当广阔的空间,忍貌似在玩着读书游戏的样子……我很在意忍的阅读倾向呢。 「唔嘛汝啊,来说说这个吧。如果呢,吾,和你的恋人,和你那个巨大的妹妹,和那个极小的妹妹一起被悬吊在悬崖上,我们四人你只能救一个的话,你会向谁伸出手?」 「…………」 烦人! 这个幼女真是烦死了! 被她的啰嗦纠缠的我—— 「那样的话我不会选的。生命的价值对谁来说都一样。要去比较我做不到!」 ——说出了这样漂亮的话打算搪塞敷衍一下,忍却—— 「不要说些漂亮的话来搪塞敷衍」 ——说出了这样指责的话。 意图如此轻易就被彻底看透了,还被正面否定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好了到底是谁。到底会救谁呢。那个回答看情况我要从这个影子里滚出去了啊」 「滚出去……吗?」 「当然是滚出去。反正汝的影子对我来说只是稀里糊涂闯进来的临时住所罢了。以妖怪来说的话,就是『迷之家』吧。」 「还真是收集了各种书啊……」 实际上,虽然从我的书架随意拿出东西,但是如果,有一直读一直读都不会有减少的书架存在的话,那样的天国,对读书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吧——那个先放一边不说, 唔唔。 怎么办。 总之在这里,「忍,帮助你是肯定的不是吗。就算对战场原,火怜酱和月火酱她们都弃而不顾,不,就算是要把她们当作肉盾,我也会救你的!」这么说来应付场合真的好吗……不,但是啊。 对付进入了这个模式的家伙,就算说那种话,还是说还是漂亮的话呢,还是帅气的话呢,还是仅仅是搪塞敷衍的话呢……『哈!又开始讲那种好话了!』云云,被看破了……根本,就是在找茬。 这么说来,是怎样。 这里的标准答案不是只有一个吗。 「我会伸出手的对象是」 我说出口了 我以坚定的表情说了出来。 「是羽川。羽川翼。那种情况下,我会向羽川伸出手——寻求帮助。」 「…………」 忍对那个答案呆住了片刻,但在那之后,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