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艳高手》 第一章 位于商业大楼三十八楼的“水”,是一家上流社会知名的会员制私人会所。所属会员不乏政界、商界的名人,非富即贵,会所全天候供餐,提供会员们安心不受干扰的用餐场所。 上午十点十五分,会所的咖啡厅里,优美的音乐声轻扬,三三两两的会员散坐在不同角落用餐,低声交谈之余目光不忘瞄向窗边那两名方才坐定,外貌气质极为出色的男人,暗自猜想着他们的身份为何。 而无视于女性目光频频注目的两名男子兀自交谈着,丝毫不受影响。 “我是哪根筋不对,没事干嘛约你来吃‘早餐’啊?” 毫不顾及形象大刺刺的打个呵欠,古志伦埋怨地瞥向对座好友,浓眉大眼的阳刚脸庞上有一抹无眠的痕迹。 房柏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唇角噙笑地看着瘫靠在舒适大椅中的好友。“现在已经超过十点,算不上是吃‘早餐’了。怎么,昨晚又泡在哪家夜店乐不思蜀了?今天才会带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来给我看。” “谁像你白天赚台股,晚上捞美股,脑子里只认得股市走势图,除了做股票也不知道要找时间出来外边溜达溜达,轻松轻松。”古志伦语带揶揄抱怨,斜睨着好友。“而且我泡在夜店,有大半时间也是为了自家生意,顺便轻松一下,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 “谁说我不出门的?现在我不正在这里和你吃‘早餐’?”房柏谚笑着反驳。 古志伦翻个白眼。“若不是我早早‘预定’,你会抽得出时间吃早餐?恐怕只会忙着下单,没空理我吧!” “谁告诉你出来吃饭就不能下单的?”房柏谚勾起唇角,目光瞥向放在桌侧的小巧笔记型电脑。 循着好友的目光看过去,古志伦蓦地挑高一眉。“看来我还真是精神不济,竟然没看到你那台‘永不离身’的小小笔电!啧啧……柏谚,你没救了,你的人生除了做股票之外,还有什么乐趣呀?” 有时想想,他还真是搞不懂,他和房柏谚两人个性南辕北辙,到底是怎么结为好友的? 真要追究,应该是中学那场激烈群架所延伸而来的‘后遗症’吧?而这个症状也造就了房柏谚与他以及另外两个死党之间的情谊延续至今…… “我的乐趣就是做股票,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干嘛突然发起牢骚来了?”房柏谚似笑非笑地说。 “大概是不爽你家里的人从不曾强迫你进入家族企业效力,任由你自由自在悠游在股市中,而我自己却老是被人拿着鞭子鞭策着做着做那的!”古志伦挺起背,大手抓来桌上咖啡杯就口,牛饮一大口。 房柏谚诧异地看着古志伦突现不悦、暴躁的脸。“你和我一样,都不是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谁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就如同他自己在家排行老三,因而少有人限制,任由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古志伦也并非古家继承人,重责大任更轮不到他的头上。 “还不是我老爸!原本家里的事业都是由我大哥、大姐负责,我只要偶尔代他们巡视一下几家酒店、俱乐部就算尽了责任。谁知那天家族开会,我爸竟然说我的日子过得太混了,决定要我负责酒店和俱乐部的营运;我妈也‘顺便’告诉我,打算在下个月办一场宴会,邀请一些条件合适的女人出席,让我从中挑选一个好好认真交往……呿!有没有搞错?我古志伦要什么女人没有,还需要‘介绍’吗?”他低咒出声,眼神露出浓浓嫌恶。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房柏谚听完古志伦的牢骚,轻笑道:“如果你说的那些事对你来说是一种麻烦,那么跟我一比,你该庆幸你的情形比我好多了。” “你……”古志伦诧异。“不会你也……” 房柏谚点头。“对,我父母已径自选中一个结婚对象,当然也没有得到我的同意。” “你是说,突然之间,你多了一个‘内定’的未婚妻?”古志伦讶问。 “对,比起让你在众多对象里选一个,我父母显然没有你母亲‘仁慈’。”房柏谚面无表情的评道。 古志伦瞪着他,突然噗哧笑出声。“哈!还是你比较惨,没事被硬塞了个‘未婚妻’,还连问也没问你一声!你说得对,我的情况的确比你好太多了!” 房柏谚睨他一眼,跟着笑了。他有些无奈的说:“谁晓得我父母在想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来这套‘媒妁之言’!” 古志伦一脸不敢领教。“难道你父母不知道,刚凭你房家老三的身份,屁股后面早就有一大把女人追着跑了,那还需要用‘指定’的?”更别提某些知道房柏谚在股市成就的女人,更是怎么也不会放弃这个长相绩优且镶钻的金龟婿!“还有,你在股市赚到的财富,他们……” “我父母一直以为做股票只是我的一个小‘嗜好’,随便玩玩而已,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得奉命每天巡视店铺,好让人知道房家老三并非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古志伦瞪眼,蓦地大笑出来。“拜托哦,你父母真那么糊涂?不知道你家那些名牌专卖店的月营收金额,恐怕还抵不上你老兄一天在股市里进出的数字零头?” 房家几代前以纺织业起家,数代下来累积了大量财富及土地,近几年来除了本业外,还代理多家世界知名服饰品牌,在台设立旗舰专卖店,创造另一波事业高峰。 目前房家名下企业皆由继承人房家老大负责掌控,房家老二则为副手,至于身为老三的房柏谚,自国外取得学位回国后,便一直‘赋闲’在家,做他自己的事,家里的人没有过问,也似乎无意让他进入家族事业里担任实职,只让他挂个‘副总’头衔,偶尔代理巡视几家店铺、处理一些琐事罢了。 不过,不受重视的房柏谚一点也不在意,而且还乐得轻松,兀自悠游股市,杀进杀出地大赚其钱,乐不思蜀。 想到房家的人竟然将房柏谚当成一个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真是有够识人不清的!但……或许只能说是房柏谚的伪装能力太好吧? 房柏谚微微一笑,“反正大部分下午我都没事,帮家里做点事也不算什么。” “听你这么说,他们果真不知道你在股市里的‘成就’?”古志伦啧啧称奇。 抓来一片吐司抹着奶油,房柏谚但笑不语,算是默认。 “你还真是不简单,能瞒的这么彻底。”古志伦笑语。 “就像没人知道某家名声响亮、无人不晓的‘夜店’,幕后老板正是古家三少一样,你也很不简单哪!”房柏谚笑着反驳。 古志伦一愣,随即笑了。“这事你知我知,还有那两个家伙知道就好,我可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所谓‘两个家伙’,指的是另外两个与他们一起长大的好友,目前一个待在国外,一个临时有事,没空过来吃早餐。 “当然。”房柏谚慢条斯理的嚼着吐司。 “那么下个月的宴会,你也来参加吧!”古志伦邀道。 房柏谚失笑,“是你选‘妻’,又不是我,我去干嘛?” “就是这种宴会太无聊了,我才需要有人陪着聊天,打发时间,你不来怎么可以!”古志伦振振有词地说,明摆着不容对方拒绝。 既然无法拒绝母亲的‘好意’,他已打算以最大的耐心熬过这个为自己举办的宴会,因此他决定找好友过来一起‘熬’。 “这种宴会,我看我还是别露面的好。”房柏谚摇摇头。 “为什么?放我一人被人当作‘奇珍异兽’观赏,你还是不是朋友啊!”古志伦不悦地瞪去一眼。 房柏谚勾起唇角,“反正‘奇珍异兽’你是当定了,又何必把我也拖下水呢?”参加宴会的女人都是来“应徵”古志伦身边位子的,他又何必跑去成为另一只被人观赏觊觎的“奇珍异兽”? “那天你给我出现就是了!”古志伦目露凶光,“顶多下回你有‘难’,我力挺就是了!” 看着好友恶狠狠地表情,房柏谚但觉好笑。“真要我去?” “废话!” “到时候可别怪我得罪你家的客人。”房柏谚将丑话说在前头。 “随你!”古志伦耸耸肩。“有人烦你,就直接打发了事,我才不在乎!” “好。”谈好条件,房柏谚终于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解救你的一条小命!” “说那是人话吗?”古志伦狠瞪房柏谚一眼。“虽然这回宴会有着特殊目的,令人不爽,可我妈办的宴会一向不差,干嘛一副勉强参加的模样?” “你很清楚我一向不喜欢参加宴会。” “怕被人缠上?”古志伦接道:“你怎么还想不通咧?这有什么难的,看上眼就捡起来用,看不顺眼就推开,很简单啊!” “我又不是你,左拥玫瑰,右抱海棠,悠游脂粉群中,如鱼得水。”房柏谚笑语。 “所以我才说你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毕竟赚那么多钱却放着不花,可是一种罪过呐!”古志伦开玩笑道。 “你赚的钱有少于我吗?”房柏谚笑着回了一句,“谁说我有钱不花?我又不是守财奴!” 他很享受在股市中的成就感,同样的也很享受花用自己赚来的财富。 “那今晚就出来乐一乐吧!”抓住他的话尾,古志伦随即建议。 “你是不拉我出门就心不甘是吧?”房柏谚睨着好友。“行!今晚就交给你,看你要怎么让我乐一乐!” 古志伦露出得逞笑容。“就交给我吧!房三少,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 永硕综合证券公司。 上午七点四十分,洪瑞雅从容地打了卡后直接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她才刚坐下,还来不及打开桌上的电脑,同事林沛如已由她的位子直奔而来。 林沛如大她两岁,和她一样同为电脑科的电脑输入员,且早她一年进入公司。她刚进公司时,个性开朗的林沛如便主动找她聊天,讲解有关公司内部各种‘文化’,让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三年下来,林沛如是是十位电脑输入员中和她最谈得来的同事。 “瑞雅,昨天你没去实在是太可惜了!”林沛如靠在桌旁说道。 “昨天?”洪瑞雅一脸茫然地看她。 “咦?”林沛如讶异回视。“不是吧!昨天大家说好一起去夜店晃晃的,找你时,你说有事不能去,你忘了吗?” “哦!”洪瑞雅一怔,随即想起来了。 昨天下班前,业务部副理王方瑜号召众人一同前往某家知名夜店“开开眼界”,后来果然有七、八个人“响应”,并决定先一起吃晚餐,再到那家名声响亮的夜店去。而参加的林沛如自然不忘邀她同行,但是被她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想起来了?”林沛如看着洪瑞雅恍悟的眼神,笑着摇摇头。“才昨天得事你就忘得一干二净,还真是有够迷糊的!”感觉有些糗,洪瑞雅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她微笑不语,林沛如忍不住又摇头。“说真的,瑞雅,有时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患了自闭症?每天下班你都说要回家帮忙做晚饭,从来也不曾看你跟同事出去溜溜,你这样过日子不闷吗?” 眸光闪动一下,洪瑞雅失笑。“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不喜欢四处乱跑而已,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小姐,出去溜溜不叫乱跑好不好?”林沛如大叹一声。“都不出门晃一晃,哪有机会碰到合意的对象啊?” 想想自己公司里的男同事们,不是长得很抱歉就是已婚,根本挑不出几个上得了台面的,未婚的女同事却不少…… “对象?!”洪瑞雅有些惊讶的瞪大眼。“出外找对象?” “对啊!”林沛如坦白直言。“我都二十六岁了,又不是什么天仙美人,也该认真找个对象交往交往,尤其我可没兴趣学人当什么‘单身贵族’,还是多找些机会嘛!” 洪瑞雅看着林沛如姣好的面貌,她觉得她似乎过于‘谦虚’了。“二十六岁还很年轻,不必这么着急吧?你长得一点也不丑,没必要随便……” “我又没说我要随便抓一个,别紧张行不行?”林沛如对着洪瑞雅紧张的表情笑了出来。“倒是你,这几年都没听你说和谁出去约会,要不要我也顺便帮你留意一下?” “不、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洪瑞雅连连摇手拒绝。明知林沛如只是调侃,她还是紧张了起来。 林沛如什么都好,就是有事没事时讨论交男朋友、找对象这一点让她招架不住,而她也实在无法启口,她对这个话题实在一点兴趣也没有。 “为什么不要?”见洪瑞雅一脸紧张,林沛如愈发故意的调侃追问。“瞧瞧你,长得也很不错,交个男朋友又不是坏事,干嘛那么排斥?” 洪瑞雅虽不是什么绝色,却长的很甜,圆圆大眼黑白分明,小巧鼻子、嫣红的唇,加上虽然瘦却纤纤有致的身材,怎么看也是清秀佳人一个,偏偏却对交男朋友这件事兴趣缺缺,令人不解。 “沛如,我真的对交男朋友没兴趣,你千万别替我‘留意’,拜托了。”红太阳小声哀求。 看她着急模样,林沛如不忍心再逗她。“好,我知道,如果真有看中意的对象,我就留着自己用,行了吧?” 闻言,洪瑞雅终于松了一口气。“谢谢。” 林沛如翻个白眼。“真是长眼睛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怎样?瑞雅怎么了?”刚抵达公司,坐在洪瑞雅对面的营业员何宏智听到话尾,好奇插口。 林沛如手一摊。“没事,我只是说长眼睛没看见过瑞雅这么乖的上班族,除了天天带便当,每天早上还规规矩矩的在家吃完早餐才出门上班,啧!”说完,她便转身回自己的位子去了。 何宏智不解的看向洪瑞雅。“在家吃早餐不好吗?”他也是在家吃过早餐才出门的耶! 洪瑞雅笑笑,“在家吃早餐很好啊!”然后不再多言,伸手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做着每日的例行准备事项。 ************************ 下午三点,大部分的营业员都各自外出办事,至于四点半才能下班的电脑输入员们,有几个还忙着手上未完成的事,其余的则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整个办公室比起先前盘中时显得安静许多。 “瑞雅!” 正核对手上报表的洪瑞雅抬起头,看见林沛如不知何时跑到她旁边,还拖来一张椅子贴着她坐下,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既像谨慎小心,又像是兴奋难抑。 “嘘!”林沛如做个手势,随即将椅子往她再挪近一些。 洪瑞雅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音量配合的跟着放轻。“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该不会又像上回,听到公司某位已婚女同事与某位已婚男同事私下‘交往’这类的八卦消息,偷偷的跑来告诉她吧?她记得自己已告诉林沛如,她真的不喜欢谈论同事的八卦…… “瑞雅,你听我说,你该知道李信源他有个超级大客户,超爱做股票,眼光又准,被李信源取个‘小股神’外号那位房先生吧?”林沛如凑近洪瑞雅,小声问着。 洪瑞雅点点头。“知道。” 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业绩很好的李信源是因为手上有个大客户,每月进出的金额就足以让他稳占公司业绩冠军且无人能及。据说那位尚未有人见过、神秘的房先生因进出股票数量太大,一直都是在好几家不同的证券公司分散下单,而下在李信源这边的单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不过数目已够吓人的了。 “李信源说他终于约到这位房先生出来吃饭,所以打算找公司几位同事作陪,他要我私下问问你要不要参加?”林沛如低声问着。 “作陪吃饭?”洪瑞雅诧异地问:“你也要去吗?” “是啊!李信源先问我,我说好,他才要我来问问你。”林沛如解释,脸上突然露出兴奋表情。“而且李信源还说他打算订一〇一那家八十五楼的高空意大利餐厅耶!你知道吗?那家餐厅超有名的,虽然价钱不便宜,但是料理味道很棒,有这种好康,我当然要去尝尝了,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时候?”看着林沛如垂涎的表情,洪瑞雅不觉失笑。 “这个星期五晚上。” 洪瑞雅微怔,露出为难表情。“对不起,沛如,我……” 看见她迟疑的表情,林沛如接口、“你不会又要回家煮饭,所以不能去了吧?” 洪瑞雅表情踌躇的点点头,林沛如立刻瞪大眼。 “不会吧?你一天不回去煮饭不行吗?你家里的人就不能代煮一次吗?” 洪瑞雅为难的看着林沛如,不知该怎么说。 “瑞雅,这次机会很难的耶!不仅可以品尝平时根本吃不起的顶级料理,又可以看所谓的‘超级客户’长什么模样,你为什么不去?你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我不是没有好奇心,我只是……”洪瑞雅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把隐瞒很久的事实说出来。“其实我不是要回家煮饭,而是我有兼差,所以不能去。” “兼差?!”林沛如讶叫,随即又赶紧降低音量。“你从来没提过你晚上有兼差的事。” “嗯!”洪瑞雅小声回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设么好说的。” 林沛如一脸恍然的看着洪瑞雅。“原来就是因为你每天下班后还另外兼了一份工作,所以才始终不曾答应和同事出去玩,更别提有空交男朋友了!” 林沛如歪着头看她一会儿,才说:“那么这次你要不要考虑破个例,请假一天,跟我们出去打打牙祭?” “呃……” “放心,我不会跟其他同事提起你晚上兼差的事。”林沛如保证般的拍拍洪瑞雅。“不过想想,这几年来,除了员工旅游,你哪里也不去,还真让人看不下去!就这么一回,你请假一天,跟大家一起出去轻松一下吧!” 洪瑞雅蹙起眉。“其实我又不懂得怎么应酬,找我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林沛如摆摆手,“谁要你应酬了?应酬的事李信源自己会摆平,我们几个女生只是陪客,当‘花瓶’的,跟去吃一顿好料就是了。” “这么简单?”洪瑞雅不解。 “就这么简单。”林沛如肯定地点点头,“想也知道,李信源找了五、六个女同事作陪吃饭,就是为了让吃饭场面热闹一些,那不是花瓶是什么?而且我们只是电脑输入员,又不是营业员懂的股票或市场趋势,到时也轮不到我们说话,只管微笑吃东西就是了。” 不过没关系,吃一顿好料也算值得了。 听林沛如把一场饭局说得如此简单,让洪瑞雅忍不住有些心动起来,想着自己的确也好久没有出门走一走了。 “怎么样?一起去吧!”看洪瑞雅犹豫不吭声,林沛如忍不住追问。 洪瑞雅又想了想,才点了点头。“好,星期五晚上我请假,跟你们一起去。”有林沛如陪着一起,应该不会太无聊才是,她就当去开开眼界好了。 “太棒了!”林沛如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容。“那我去跟李信源说你答应了。” 她立刻起身,临走前丢下一句。“说定了哦!我可不准你又反悔不去哦!” 洪瑞雅怔了下,随即漾笑,对着林沛如的背影说:“不会的。” 第二章 星期五晚上,包括洪瑞雅在内,六位受李信源邀约前来当陪客的女同事抵达餐厅,而李信源本人则是守在餐厅门后恭候贵客的到来。 独立的包厢十分宽敞,装潢雅致,整片帷幕玻璃可以俯瞰台北市逐渐点亮的夜景,远眺环绕台北盆地的层层山峦绫线。 洪瑞雅花了整整五分钟才由窗外令人惊叹的景观中回过神,她转过头看向与林沛如闲聊的几位同事,突然发现今晚来的同事,每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令人眼睛为之一亮。 反观自己,一身不显陈旧、却已穿了数年的衣服裙子,以及非名牌却实用的包包和鞋子……不晓得穿这样来这种高档的餐厅会不会有些不合适呢? 转念一想,除非她是营业员,业绩也不错,每个月都有丰厚的奖金,否则,以一个电脑输入员的薪水,根本负担不起所谓的名牌服饰,还是安心穿她的“平民牌”就好。反正今晚参加的同事有好几位,她的衣着稍显寒酸应该不会引起主意吧? “瑞雅。” 林沛如的叫唤拉回正胡思乱想的思绪,洪瑞雅应声走了过去。 林沛如指着身旁的同事王芳瑜道:“瑞雅,你看,芳瑜身上这身衣服手上包包,就是时尚杂志封面名模嘉嘉展示的香奈儿最新秋装及新款的包,很漂亮吧!” 看着在合身洋装包裹下显露出凸凹有致身材的王芳瑜,洪瑞雅连连点头附和。“真的好漂亮,芳瑜,这套衣服好衬你的肤色哦!” 王芳瑜是业务部营业员,挂着副理头衔,业绩在公司一直排名在前五名内,三十岁的她平时打扮就很时髦,还常常砸下重金买自己中意的名牌服饰,是公司众多女同事羡慕的对象。 听到洪瑞雅的称赞,王芳瑜露出灿笑。“这些话要是出自瑞雅之口,我就会相信,因为瑞雅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至于你们几位方才所言,我觉得还是要评估一下真伪……” 她话还未完,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已七嘴八舌地抗议出声,偌大的空间顿时扬起一阵闹哄哄的声响。 洪瑞雅听着几个同事互相调侃的言词,唇边不觉逸出莞尔笑意。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李信源领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笑闹声修地消失。 “各位同仁,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贵客房柏谚先生。”李信源语带崇敬兴奋地说:“房先生,这几位是我们永硕的同仁,他们非常想要和房先生认识认识。” “李先生太客气了。”唇边噙笑,房柏谚微微颔首,目光逐一梭巡过每一双投向自己的眼睛。“你们好。” 低沉富含磁性的男性嗓音,仿若蕴含一股魔力般传来,拂过洪瑞雅的心中,令她心中一颤,仿佛被蛊惑般,半垂的眼帘不由自主地抬起望向出声处,一双闪动着了然及兴味的眼眸同时转眼过来与她对上。 那眸光狠狠撞进她的胸口,让她心跳加快,她下意识移开眼,脸颊莫名发热。 同时,惊喜于李信源的大客户竟然如此年轻,又拥有出色的外貌,众陪客熟络的招呼声立即此起彼落地扬起,朝贵客包围而去,让洪瑞雅有机会掩护自己莫名翻动的情绪。 席间,坐在离贵宾最远的位子,洪瑞雅旁听几位同事使尽浑身解数找话题跟房柏谚谈话,心中暗忖,还真给林沛如说中了,她们只要乖乖当花瓶,开心品尝美食就行了,谈话的事就交给李信源及三位营业员就够了。 她偷偷瞥了一眼抢坐在房柏谚右手边的的王芳瑜,看见她正一脸热切地对着贵客说话,房柏谚左手边的李信源及听力范围内的同事则是专心聆听着,时常、指数、展望这类字句不时地飘进她的耳中…… 她微笑地低下头,将部分心神放回面前令人吮指回味的前菜蟹肉泡芙上头,其余思绪又转回今晚的贵客身上。 也难怪众位同事有这种反应,毕竟这位房先生出乎意料之外地年轻且出色。 思及此,仗着自己的位子在远处,她小心且尽量不留痕迹地偷瞥了贵客几眼,更加确定房柏谚不仅身材高大挺拔,长相英俊,全身充满着自信尊贵的气质;而他最吸引人的地方,是立体五官上的那双眼睛,深邃迷人,极富魅力。 若不是有自知之明及本身缺乏自信,她也很想像王芳瑜找话题和他聊聊。毕竟一个活生生的白马王子出现在面前,有谁不动心呢?只可惜她一点也不想自找麻烦,非常清楚这位镶钻的白马王子根本不是平凡如她可以觊觎、染指的! “嗯……味道实在是太棒了,这下是不虚此行了……” 坐在身旁的林沛如边咀嚼边发出含糊的赞美声,打断了洪瑞雅的思绪,令她忍俊不住唇角逸出的莞尔笑意。林沛如说得没错,撇开别的不说,光是饱啖一顿自己根本负担不起的美味佳肴,就很值得来这一趟了! 只用了一半心神应付两旁找尽各种话题和他闲聊的几个人,房柏谚唇角含笑,心中却感觉有些意兴阑珊。 想想,今晚他会答应李信源的餐叙要约,八成是受了古志伦那番该出门溜达溜达的话语刺激所致,否则他与几家证券来往至今,还从不曾答应任何一位营业员的邀约,连重量级主管提出的邀请,他也都一口回绝,没兴趣和他们餐叙闲扯。 那么,他又为何会答应来此呢? 他大概是太无聊了,一时心血来潮吧?再加上古志伦老师说他只知道赚钱、不知道享乐,才会让他答应今晚的邀约。 不过李信源也真有趣,请他吃饭竟然还带了六名陪客前来,而且全都似乎女性,其中一半还是营业员。 真不知李信源是怎么想的?营业员之间竞争激烈,李信源请他吃饭,还带了几位敌手一起来,难道不怕他和那几位谈的愉快,索性换个人接单?而眼下几位女士脸上露出的企图心,可是司马昭之心,没有人会看不懂哩!可怜的李信源似乎浑然不觉呢! 哼哼!还真是有趣呐! 再瞥了眼坐在最远处、正在埋头专心用餐的两个女人,似乎是最不受他影响的。其中那位穿着淡蓝衣裙衣裙的,他还记得她有一双单纯又不失魅惑的大眼睛,笑起来整张小脸仿佛发亮着。 房柏谚回想着方才一瞬间的印象,一边对着坐在他右手边第二位的康佩雯回以微笑,回答她的问题。“康小姐,除了做股票,我也很喜欢旅行,闲暇活动大概都是出国度假吧!” “除了旅行,房先生平时做何消遣呢?”既然康佩雯抢先问出与个人相关的问题,王芳瑜亦不落人后地接着开口。 “打球。”房柏谚瞟去一眼,随口说道:“见朋友或办一些家里交代的公事。” “公事?房先生另外还有事业?”见他肯透露自身的事,王芳瑜眸光一亮,继续追问。 房柏谚噙笑地看向一身名牌服饰、脸上画着景致彩妆的王芳瑜,才想再说些什么,坐在他左手边的李信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信源愣了一下,很快地接起手机,谁知道才听了几句,脸色便倏地一变,他起身向房柏谚告罪一声,便走到包厢外讲电话。 房柏谚又应付众女几个问题后,李信源脸色不豫地回到包厢对他谦声说道:“对不起,房先生,我家里有点事得赶回去处理,只能请在座的几位同仁代为陪伴房先生用餐了,真是抱歉。” 眸光一闪,房柏谚点点头。“没关系,有事你就先走吧!至于辛苦陪我用餐的几位小姐,我打算吃晚餐后请她们到别处喝茶呢!” “真是不好意思,改日我再请房先生出来吃饭赔罪。”李信源说完,很快便离开了。 李信源的突然离开,让几个心怀企图的营业部同仁暗暗惊喜;至于坐在最外围的洪瑞雅和林沛如,则是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请人吃饭却半途落跑的道理?到底发生了什么眼中的事情,让李信源做出这般不礼貌的行为? 总是众人心中不解,可李信源的中途离去似乎并没有破坏用餐气氛,以王芳瑜为首,康佩雯为辅,众女反倒是更加没有顾忌,热烈地与房柏谚攀谈起来。 直到用餐结束,众女毫无异议地起身离开餐厅,准备跟着房柏谚换个地方‘喝茶’去。 “我们要去哪里?”走在最后面的洪瑞雅偷偷拉了林沛如一下,小声问着。 “我哪知道?”林沛如眼神兴奋,细声回道:“不过,这位房先生身价非凡,带我们去的地方肯定也很高档。” “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洪瑞雅更加小声地问,反正她和‘贵客’也说不上话,吃饭还有事做,若换个地方闲坐,岂不无聊死了? 林沛如转头白她一眼,轻斥道:“当然不可以!大家都要去,就你一人不去,多不合群啊!而且现在时间还早,干嘛急着回家?跟着去长长见识有什么不好?” 洪瑞雅呼吸一窒。“没有不好,只是……” “有什么不对吗?”走在最前面的房柏谚突然间回过头,看向已和众人拉开一小段距离的两人。 一对上他深邃的眸光,洪瑞雅心中一惊,不自在地摇摇头,脸颊蓦地一阵发热。 而林沛如则是咧开笑容回话:“没事,只是闲聊几句。” “是吗?”房柏谚微微一笑。“那就好,否则我还以为两位小姐不肯赏脸呢!”说完他又回身领头朝外走去,众女紧跟在后。 林沛如拉了洪瑞雅一下,两人很快跟了上去。 当天晚上,洪瑞雅会到家已经十一点了。 房柏谚带他们六个同事去了一家极有特色的夜店,里头有宽大的空间,小巧的舞池,还有区隔开的包厢雅座。 他们坐在其中一间富有已过风格的包厢,隔着雕花玻璃看着中心地带的舞池中一双双相拥而舞的情侣,悠扬的音乐传送至每个角落,让整间夜店闲得极有气氛,一点也不吵杂。 这是洪瑞雅第一次踏进夜店,也深深迷上这间连名字也没搞清楚的夜店所营造出来的气氛。她第一次放松心神,沉溺在一种松弛的境界之中,陶醉不已。 期间,她起身去上洗手间,没想到走出洗手间时,竟碰见正打算上洗手间的房柏谚。 “洪小姐。” “房、房先生。”见房柏谚驻足出声,洪瑞雅有些不自在地停下步伐,礼貌回了一句。 “洪小姐不太说话,是因为不喜欢这里吗?”房柏谚直直盯着她看。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为何。 “没有!“洪瑞雅愣了下,脱口回道,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这里的气氛很好,很容易让人放松精神,我没有不喜欢。” 他的语气平和,实在让她分辨不出他是否因为不高兴才这么问她,而她也很讶异他竟然留意到她的沉默。 “那就好。”仿佛很满意她的回答,房柏谚深深看她一眼,微微颔首后便举步越过她,走向不远处的男士洗手间。 洪瑞雅在原地呆站一下,才舒了口气,慢慢走开。 所以,她也算是和‘贵客’说上话了,是吧? 洪瑞雅自嘲地心忖着,掏出钥匙打开自家大门,走了进去,随即发现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她脱了鞋,走向客厅,看见大妹洪瑞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瑞玟,怎么还没睡?” “时间还早啊!”洪瑞玟瞥她一眼。“你不也才进门?” “今天是特例,我们公司同事……” “聚餐嘛!”洪瑞玟接口,转头看她。“晚上我去茶馆找你,纪大哥说你们公司同事聚餐,所以你请假一晚。”害她扑个空! 纪大哥是大姐晚上兼差的茶馆老板,对大姐有意,所以她偶尔会跑过去找大姐,顺便a一顿免费晚餐。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去找我。”洪瑞雅微带歉意地说。 “你不是从不参加同事聚餐,说是要省钱吗?”洪瑞玟盯着她,嗓音带着一丝质问意味。 “呃……今晚的晚餐不用花钱的。”洪瑞雅连忙解释,再简单将同事相邀当陪客的情形说了一下。 “在101大厦里的餐厅聚餐?这么好!我怎么都没碰过这种好机会?”洪瑞玟露出欣羡的表情叹了声,随即目光又透出一丝不甘。“要不是为了房子贷款,我们一家也不用这么省吃俭用,起码偶尔想上个馆子大打牙祭也不需要顾虑东顾虑西的。” “瑞玟。”洪瑞雅眼神一黯。“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 “不用你特意提醒,我记得很清楚好吗?”洪瑞玟烦躁地回嘴,“我是说,有时候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买件像样一点的衣服,不行吗?” “瑞玟……”洪瑞雅皱起眉看着一脸埋怨的大妹,心中满是疼惜与无可奈何。 商专毕业那年,她正着手准备插大考试,谁知一向平静的假日那个骤然掀起巨浪,父亲竟然有了外遇,在外另筑香巢已超过一年。因为外遇对象为父亲生下一子,所以欣喜的父亲决意返家与母亲谈判离婚,好再娶外遇对象,让得来不易的儿子不致沦为私生子之名。 接过谈判破裂,震惊心痛的母亲坚持不肯签字,盛怒的父亲索性一走了之,再不回头。家中顿失经济来源,尚未清偿完毕、以母亲之名购买的房屋贷款也压得失去依靠的母女四人喘不过气来。 后来,考量近几年房价不佳,若将房子卖掉,要偿还贷款还得倒贴一些,于是,不服输的母女四人决定将房贷款扛起,留下这间可供安身的房子。 不过这么一来,大家的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不能有太多消费。所以,身为老大的她放弃再升学的想望,外出找工作,还好白天在证券公司的工作不算太繁重,晚上再兼份差也还算应付得来;至于不爱念书的大妹则是全职工作,再加上半工半读的小妹以及重新进入职场的母亲,四人的收入总算是让日子熬了过来。 几年下来,庞大的压力毫不留情地压在母女四人身上,即便当年是母女四人共同立下的决心,但压力之下的怨言仍不时由两个妹妹口中发出。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年纪轻轻就要和家人一同扛起家计,而且还要压抑心中物欲,不能随心所欲地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怨言?由于自己也尝过这种滋味,所以她很明白这是多么无可奈何的心情,只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抚妹妹心中的不平衡。 洪瑞雅沉默以对,似乎更加惹火发牢骚的大妹,洪瑞玟眼一瞪,说道:“说来说去,谁教你不快点接受纪大哥的情意!若是你嫁给纪大哥,我们的日子就轻松多了!” 纪大哥很清楚她们家的经济状况,也曾暗示愿意帮大姐一起扛起家计,只可惜大姐不解风情,总是摆着一脸不解表情回应,使得纪大哥无法再说下去地一再碰壁。 “瑞玟,别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话。”洪瑞雅无奈地提醒。“纪大哥肯让我晚上在茶馆打工几个小时,我真的很感激了,你没事就说纪大哥对我有意思,这种话让人听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下去啊?” 大妹个性不错,就是脾气有些专断及嘴快,让人尴尬。 “我是说实话!”洪瑞玟忿忿回道:“难道你一点也感觉不出纪大哥对你和别人不同的说话语气及态度?” “我感觉不出来。”洪瑞雅蹙紧眉头,“瑞玟,我请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弄得大家尴尬又不自在。” “你……真是有够迟钝的!”洪瑞玟气结地瞪着大姐。“算了,随你吧!我要看电视了,不想再跟你讨论那种没结果的事!”说完,她的目光转回电视上,不再理会洪瑞雅。 看着大妹气恼的侧脸,洪瑞雅无声地叹口气,“别看太晚,免得明天起不来。”说完,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感觉今晚在夜店稍稍放松的精神又开始紧绷起来了。 下午三点半,整个营业大厅又只剩下内勤人员、电脑输入员及几位尚未离开营业员相互闲谈打屁。 忙完手上的事,洪瑞雅才刚喘口气,林沛如已蹦了过来,一脸古怪表情。 一看见林沛如脸上的表情,洪瑞雅噗哧一笑。“你又听到什么八卦了?”每回听到同仁的八卦,林沛如脸上就是这种表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咦?你怎么知道?”林沛如讶问,随手拖来一张椅子坐下,凑近洪瑞雅身边小声说道:“瑞雅,你还记得上星期在餐厅,李信源半途走人的事吗?” “记得啊!”洪瑞雅点头。 “还有那天晚上李信源先是接了一通电话以后,才跟他请来的贵客说要先离开的,对吧?” “嗯!”洪瑞雅记得当时自己心里还觉得李信源这种行为太不礼貌呢! “原来那通电话是李信源的小老婆打来的,她在电话中要挟李信源若不立刻去找她,她就要打电话给他老婆,所以李信源只好丢下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先离开,还真是有够离谱的!” “小老婆?”洪瑞雅听呆了。 “对啊!就是李信源外遇的对象,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呢!” “这么隐密的事怎么会传出来?”洪瑞雅不解。 一般说来,发生外遇的人都是三缄其口,不会轻易泄漏,怎么李信源的外遇时间竟是人尽皆知,沦为讨论的对象,甚至连那晚外遇对象在电话中威胁他的事,大家都清清楚楚?太奇怪了! “这种事当然是由当事人口中说出来的,否则我们怎么会知道?”林沛如睇她一眼。“前两天李信源和蔡建兴、美华去喝下午茶时,他自己说出来的,听美华说,李信源说起这件事时还一脸沾沾自喜的模样呢!” “沾沾自喜?”洪瑞雅瞠目。都要引发婚变了,还能一脸沾沾自喜的表情?她真的无法理解男人都在想些什么。 “得意有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啊!”林沛如好心解说。 “原来是这样。”洪瑞雅懂了。心中虽觉得不以为然,可也很清楚这是李信源个人的事,旁人根本无权多言,而自己也只要当个听众就好了。 坦白说,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听同事的八卦消息,偏偏林沛如人缘好,不仅消息灵通,还特爱跑来和她分享,连带地也使得她十分清楚公司同仁之间的恩恩怨怨,真是令人感到啼笑皆非。 “反正李信源有房柏谚那个大客户,每个月领的奖金高得让人眼红,养个小老婆算什么!否则,一个都快登上五字头年岁的粘人,哪能轻易找个大学生当小老婆当外遇的对象?”林沛如有些感慨。 洪瑞雅微皱了下眉。“别说的那么功利现实,或许人家是两情相悦……”硬要说与外遇对象是两情相悦的确有些牵强啦!可看林沛如把男女关系说得那么现实,实在令人有幻灭的感觉。 “两情相悦?”林沛如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洪瑞雅。“瑞雅,你几岁了?未免也想得太梦幻了吧?我才不相信……” 这时,桌上电话突然想起,打断了林沛如。“呃,你先接电话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间再过来,刚才急着找你说这件事,都忘了上洗手间了。”噼里啪啦说完,林沛如便匆匆跑走。 洪瑞雅不禁莞尔,她伸手接起电话,嗓音含着笑意。“永硕证券,您好。” “洪瑞雅。”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传来。 “我是,请问哪位?”洪瑞雅轻轻应声,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她曾经在哪里听过吗? “房柏谚。” 低沉的三个字传入耳中,洪瑞雅唇边笑意一僵,顿时呆住。 房柏谚?! 第三章 洪瑞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轻易答应房柏谚的邀约,毕竟上回两人并没有太多交集,如果他有意找人聊天,对象也不该是她. 可不知为何,当他提出邀请,她竟然无法推拒,是因为好奇,还是她也很想再见他一面? 房柏谚带她来到一家名为‘水’,且一看便知是那种会员制的私人会所。 她随他进入会所里一间似乎已事先预订好的精致包厢,一道磨砂玻璃阻隔了外头的人声,温暖的聚光灯投射在长形桌面的盆花上头,让气氛显得恬静温雅。 “请。”房柏谚趋前替洪瑞雅拉开椅子。 洪瑞雅浑身不自在。“谢谢。”她低喃一声后落坐,并清楚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的强烈体热。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火焰包围,进而被吞噬……下一刻,热力消失,房柏谚由她身后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一双深遂的眼看着她,眼神莫测高深。 顿时,她感觉自己方才的感受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两人坐定,服务人员很快送来矿泉水,热毛巾,再递上两份菜单。 洪瑞雅借机将泛着热度的脸埋入菜单中细读,好半晌后,原本有愈跳愈快趋势的心跳才缓和下来。 “这家会所的主厨手艺极佳,不论你选择哪一道料理,都不会失望的。”房柏谚嗓音温和地建议道。 洪瑞雅轻轻点头,眼睛盯着菜单却没有抬头,内心暗骂自己的胆怯。 “这份菜单是西式料理,或者你属意中式菜肴,我们可以更换不同菜单。”房柏谚再问。 终于鼓起勇气,洪瑞雅抬起眼看他,对他摇摇头。“不用换了,房先生,中式或西式我都喜欢。” “好。”房伯谚垂眼看了下手上的菜单,一下子便决定了。 见状,洪瑞雅没敢犹豫,也迅速选定。 等服务人员退出包厢,房柏谚看着洪瑞雅犹带戒慎的眼神,微微一笑“只不过是吃顿饭,不用那么紧张,我不咬人的。” 他带着玩笑的口吻让洪瑞雅想笑,又感觉困窘地红了脸,“对不起,房先生,你突然打电话找我出来,的确让我感到紧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确实有事找你谈,不过我们先吃饭,等吃过饭再慢慢谈。”房柏谚语气依旧温和,可看着她的目光却显得强烈而深沉。 充满着神秘魅力的眸光,吸引着洪瑞雅的目光,难以转开。她感觉自己脸颊上的热度猛地上升,心跳亦开始加快,内心深处漾起迷惑与慌乱情绪。 面对房柏谚这么充满男性魅力,自信尊贵的男人,是她不曾有过的经验。她很紧张,感到不知所措,她想尽量表现得体一点,不想让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却又很清楚自己此记得表现出来的无措,生涩,根本不可能让他对她有比较好的评价,偏偏她又很难压抑住心底不断升起的慌乱。 他找她出来是因为有事和她谈,那……是什么事呢? “看你这么不安,面对我很紧张吗?”房柏谚唇角勾起,以带着莞尔笑意的嗓音安抚道:“什么都别担心,也别乱想,尽管放轻松陪我吃顿饭,嗯?” 洪瑞雅不自在地眨动眼睫,心中不觉暗忖,他说得对,反正此刻他尚不打算和她‘谈’事情,还是听他的话,先吃完饭再说好了,至于他想跟她谈什么,待会儿她自然会知道,现在一味穷紧也没用…… 只是,心中即便告诉自己没必要紧张,可面对一个以着专注若侵略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男人,她真的很难放松。 尤其房柏谚高大强壮的身躯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与自信,更是让她不时屏住呼吸,威摄于他强烈的存在感……这样的男人让她既感惊慌失措,却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我也很想不要紧张,可是好像有点难做到。”洪瑞雅忍不住嘟嚷,老实招认他对她的影响力,“不过,我想会有这种感觉的一定不只是有我而已。” 房柏谚低声失笑。“如果我没记错,以往与我相处的女性,似乎都不曾显露出如你这般的戒慎,紧绷,奇怪,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让人害怕的特质,为什么你面对我时会这么不安?难道我的脸看起来很凶,引发你的恐惧?” 他的话让她赫然脸红,又忍不住被逗出笑意。 “房、房先生,这是我自身的问题,跟你的脸没有关系,或许你不清楚,我们这种平凡的小老百姓面对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是很难不紧张的。”洪瑞雅苦笑一下,总算可以比较自在地和他说话了。 “我是大人物?”房柏谚怀疑地挑了下眉。“我并非每日上报的政客或企业名人,怎算得上大人物?” “你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当然称得上是大人物。”洪瑞雅低声咕哝。 房柏谚一笑,正想再说话时,服务人员已推开包厢门,为他们送来餐点,于是他就此打住这个话题,让两人专心在食物上头。 饭后,两人移坐包厢另一头的沙发区,待服务人员送来帮助消化的养生饮品后,用餐期间两人间原本逐渐轻松的气氛开始褪去。 摆成l形的沙发,两个虽然分开两边坐,距离却很近,房柏谚可以清楚看见温瑞雅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跟洪瑞雅吃这顿饭,让他有些讶异地发现,自己已许久不曾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甚至也很难相信自己可以和一个女人聊得这么愉快。 或许他感觉到轻松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像其他女性那般,在与他谈话中总是有意无意且试着不露痕迹地打探他的背景及经济状况,让人厌烦。不过,当然啦!也或许她只是还没有逮到机会询问罢了…… 啜了一口饮品,洪瑞雅直到放下杯子,都可以清楚感觉到房柏谚那不曾离开的目光,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朝她袭来。 一顿饭下来,她发现眼前这位公司的大客户,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么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他对她的态度不仅温和,言谈之间还颇有幽默感,只是,即使他表现得很平易近人,她的心中还是觉得他显露在外的只是一种表相,并非他的真正性情…… 不过,这只是她心底的一种猜测,不见得准确,想想,今晚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次两个几乎没有交谈,她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对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想什么?”看她脸上变来变去的精彩表情,房柏谚不禁感到好奇。 胡思乱想的洪瑞雅突然被打断思绪,她眨眨眼直言:“想你今天找我出来,到底是要跟我谈什么?”虽然不是文教她脑子所思,可这事却是此刻她最想弄清楚的事。 房柏谚的视线停在洪瑞雅身上,伸手拿起饮品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表情一敛。“也是该把我约你出来的目的说一说了。” 洪瑞雅立刻正下脸色,眼神专注地看向他。 房柏谚回视她,眼神深遂难懂,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出声,“三个月前,我和女友分手后,一直没有找到合意对象,直到那天在101大楼的餐厅看见了你。” 仿佛一道闷雷打到头上,洪瑞雅蓦地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他在说什么?他……他的话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吧? “房先生,你……” 看着她脸上的困惑与怀疑,房柏谚的眼神蓦地变得异常浓烈,他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找她的目的,“我要你当我的女人。” 洪瑞雅眼睛瞪得更大,表情错愕,这下她已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的心跳猛地以倍数加速逛奔,脸颊温度升高。 当他的女人?这句话好奇怪,好暖味. “我……我不明白……”好半晌后,她才有办法出声。 他到底想做什么?突然找她出来,就是要告诉她,要她当他的女人?不是女友? 房柏谚唇角一勾,“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需要一个固定床伴,而你很合我的意,所以我找你出来谈一谈,问问看你有什么要求,以及告诉你我打算给你的条件。”他挑明的话直接而露骨。 “你……”洪瑞雅的小脸突然发白,嗓音震颤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原来他想要她成为一个被他豢养的情妇,所以约她出来谈包养的条件?! 怒火猛地由体内升起,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拿来秤斤论两,计算价值。 仿佛已看出她眼中升起的火气,房柏谚以冷静沉着的声调又说:“先别急着发火,瑞雅,或许你以为我一点也不尊重你,才会跟你提出这种对你来说可能是代表屈辱的建议,可情况其实正好相反,你仔细想想,以我的能力,如果手段卑鄙一点,仍旧有办法将你弄到手,且不用花费太多,可我并不想这么做,我比较偏好把话说清楚,然后在明白各自立场的情况下得到你。” 就像以往每个跟过他的女人,他总是先将现实面摊在桌上,待双方谈妥条件,最后结果总会是两相情愿,皆大欢喜。 只不过这回稍有不同,这回他相中的对象是个不熟悉这种游戏规则的稚嫩女人,但是也更增添挑战性。 他的嗓音宛如带着魔力,诡异地让洪瑞雅胸中才升起的怒火很快熄灭,但无措,难堪,难过……各种感觉依回旋,交织在心头不去。 洪瑞雅力持镇定地勉力开口。“你……以你的条件,要找到心甘情愿的女人很容易,为什么你还要以这种方式来找床伴?”而且为什么是她? “我很忙,没空搞追求,谈情说爱那套费工夫,又会引来无穷后患的程序来找床伴,所以,当我看中某位合眼的女人,我就谈条件。届时,你情我愿,没有麻烦,没有后患,更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房柏谚微微勾唇。“当我看见你,想要你,我付出代价拥有你,就像以往我拥有别的女人那般,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豢养一个女人就像吃饭睡觉般平常,让洪瑞雅心中深感震撼,瞠目瞪着他。 “对你来说平常的事,对我一点也不平常。” “一阵子后你就会适应这种想法了。”房柏谚语气是一迳的沉稳。 太多料想不到的事让洪瑞雅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喃喃地问:“为、为什么是我中选?那天有那么多女同学在场。”想不到容易平平的她也有人要买?! “你的确不是很美,可却对了我的眼。”房柏谚看她的眸光变得更加深浓。“这种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洪瑞雅情绪纷乱,心跳失序,胸臆间仿佛被点上一把火且霹雳叭啦烧了起来。 今天若是一个条件特优的男人提出和她交往的要求,她会以为梦想成真,高兴地接受;偏偏现下这位白马王子提出的却不是交往要求,而是不带感情的交易……顿时,她只感觉心寒,失望,羞愤中又有些啼笑皆非。 她万万没想过会有人打算买她,而她当然是绝对不会同意出卖自己的…… 房柏谚一直仔细观察她每一个细微反应,一看见她的脸上出现抗拒的表情,她突然叹了一声,“瑞雅,不要钻牛角尖。我条件不差,会是个好情人,也绝对不是个虐待狂,你可以放心,跟着我,我会满足你想要的一切,不会亏待你的。” “你怎么……”洪瑞雅惊讶地看着房柏谚,他怎么知道她正打算拒绝他吓人的提议。 “瑞雅。”房柏谚注视她。“既然想要你,我就没打算放弃,所以,你也不用浪费时间去想拒绝的话。” 洪瑞雅身躯微震,被看破心中所想,恼怒跃上她的眼底。“你……” 哪有这种事,这算什么谈谈?根本就是强迫中奖!哼!若是她执意不肯,她就不信他能如何勉强她! 看着她脸上出现倔强神情,房柏谚不觉莞尔。 想来她并不清楚,她极力抗拒挣扎的态度,只会让他更想得到她,也更想用力欺压她。 或许这也是他一眼就注意到他,看上她的原因,她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女人,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总是清楚显露在那张秀气的小脸上,实在是非常可爱。 而她天生软嫩的嗓音,更是让他每一听入耳中,腹下就一阵骚动,这是他从来未曾碰过的情况。 她或许不美,可却轻易勾起他体内的欲望,尤其她那淡红性感的朱唇,更是让他有一股想用力吸吮蹂躏的冲动。 思及此,房柏谚又叹了声,“我本想以自身的条件来说服你同意成为我的女人,可看来你似乎不打算让我说服,所以我只好提出更加强而有力的工具了。” 工具?洪瑞雅露出诧异眼神,被他的话勾起好奇心。 “瑞雅,找你出来前,其实我已事先对你做了一番了解。我知道你是家中的老大,有两个妹妹,一个在工作,一个半工半读,母亲则在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当助理。你的父亲有外遇,已离家六年未归,家中有沉重贷款压力,全靠你们母女四人共同背负,可却十分吃力……这些事,我说得对不对?” 洪瑞雅的脸色随着一句句由房柏谚口中说出的话而愈发惨白,“你……调查我?”过度震惊让她质问的语调显得软弱无力。 房柏谚看着她。“我总得了解一下我想要的女人的一切,所以我找人查了一下。” 他不否认调查她的背景是存着一份私心,他想多了解她的私事。不过,这一查也顺势掌握一些对他有利的说服工具,那就是她的经济状况,而这一点正是此刻最好利用的工具。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么不客气地侵犯别人的隐私!?”即使没有不可告人之处,可隐私被窥视,洪瑞雅还是觉得难堪。 她的个性一向温和,可房柏谚的强霸行为,却让她有一股想痛骂他一顿的强烈冲动。 仿若未闻她的怨怪,房柏谚续道:“你若跟了我,就可以解决你家里的经济问题。”他直接攻向她最大的弱点。 洪瑞雅脸色一变,气结地啐道:“我不要你的钱。”为钱出卖自己,她做不到! 房柏谚慈祥她的眸光一闪,“好吧,如果不想拿我的钱,那么让你由我身上赚钱,你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 “你……什么意思?”洪瑞雅蹙眉。从他身上赚钱,跟从他身上拿钱有什么不同? “你忘了我的嗜好是做股票吗?”房柏谚慢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工作是电脑输入员,领的是固定薪水,可只要你转为营业员并接我的单,我可以不拿退佣,并保证每天给你最少两、三个亿的单子做业绩,届时你赚取的是工作奖金,当然不是我直接给你钱,而是你凭自己能力赚来的,我想这样的安排,你应该可以接受吧?” 听呆的洪瑞雅瞪着房柏谚,心中震惊,讶异万分,他要她转作营业员,每天给她两、三个亿以上的单子做业绩?这是多少营业员梦寐以求的承诺啊!而且他说的没错,营业员赚取业绩奖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没人会说什么;所以,若真能接他的单,她家中的经济何止只是改善而已…… 看来这个男人对他想要的东西,其手段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可又有谁能说他不是呢?毕竟他可是明刀明枪地出招,并非以卑鄙手段取得他想要的东西。 现下,她只能说,她生平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做事的特殊方式。 “只要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将我当成你的男友,而且也只有我们彼此知道真相,等哪天分手了,也只是如同一般男女交往过后会发生的情况,谁也没资格评断什么,到时候你还是可以过回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变成纯粹客户与营业员的关系。”房柏谚侃侃而言,语气沉稳,宛若只是谈论天气之类的平常话题。 他喜欢把话说清楚,因为他要他的女人了解自身的立场且心甘情愿跟着他,不会去妄想一些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例如要求他的情爱或是婚姻这类他没有打算付出的东西。 洪瑞雅瞪着房柏谚,无法言语,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说服人的功力。 他说的话太吸引人心底的欲望了,尤其一知道她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心态时,他便迅速改弦易辙,将交易变成另一种她可以接受的方式……这人的心思好细密,好可怕! “跟我在一起之后,我的要求只有未分手前,你不能与其他男人有所瓜葛,以及你得配合我的时间……” “我还没答应要和你在一起。”洪瑞雅气急地嚷出来,对他直接当作她已接受他的条件很是火大。 “我之前已说过,我没打算放弃你。” 他温和提醒的嗓音中隐隐散发一股坚硬的宣示,让洪瑞雅浑身震了震。 她气恼地瞪着他,他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打算接受她的拒绝? “你可以在两种方式中选择一种,不过,若我没看错你,由我当你的客户这一项,应该才是你会选择的方式。”房柏谚语气十分肯定。 洪瑞雅已完全不知该说什么了,咒骂他如此轻视女人吗?可他提出的条件,又有几个人可以拒绝得了? 想想李信源在客户退佣,只拿接单费的情况下,还养得起小老婆,就可以知道房柏谚是一个多么大的客户了,谁会不想抓住他? 而房柏谚竟承诺在不退佣的条件下,让她接他的单……只要她肯跨前一步,就可以达到业界百分九十以上的营业员一辈孖也求不到的想望!她也只是个平凡人,真能拒绝得了这般诱人的提议吗? “若我真转作营业员,那李信源怎么办?他才是你的营业员。”洪瑞雅低声问出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疑问。 房柏谚撇了下嘴。“李信源这个人太自以为是,接单的态度我不怎么喜欢,本就准备换人,反正,之前也是因为人情才会在永硕下单,就算我换别家下单也很正常。你若怕惹闲话,就辞职换到别家公司不就得了?而且,你是你,他是他,不相干的。” “我……”看他一脸无谓,洪瑞雅还是无法立刻说好。 她知道换成别人,根本不会犹豫,可不知怎地,她就是无法点头。 或许是她对他的印象太好,所以怎么也无法接受两人在一起竟然只是一项交易。 “我需要想想……”她喃喃自语,已经没办法再理直气壮地说出‘她才不要出卖自己’这类的话。 坦白说,这项交易,她得到的利益大于损失;只是,即使改了方式,跟直接出卖自己就真的不一样了吗? 知道自己提出的交易对单纯的瑞雅来说是一大震撼,让她一时难以消化接受,房柏谚想了想,又温声开口。“我给你我的电话号码,并给你几天时间适应这个提议,别让我等太久,嗯?” 直到进了家门,洪瑞雅的脑子依旧一片混乱,精神恍惚,她机械式地关上大门,谁知才脱了鞋子,大妹尖锐的质问声已由客厅吼了过来。 “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连手机也关机?” 洪瑞雅一愣,边走进客厅边伸手由包包里掏出手机一看,“啊!没电了。” 为了省钱,她很少以手机打电话给朋友或家人,当初办手机的目的也是为了家人有事可以立刻联络到她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着大妹气怒的脸,洪瑞雅不觉心中一紧。 “七晚八晚才回家,打手机又不通,家里若真有事发生也来不及了。”洪瑞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话?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洪瑞雅蹙眉看着大妹,再看向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母亲。“妈?” “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啦,瑞玫打手机找不到你,所以有些暴躁。”洪母何慧娟赶紧说明,略带责备的眼瞟向二女儿,“瑞玫,对姐姐讲话这种态度对吗?” “我什么态度?”洪瑞玫没好气地反驳,“我还想问问大姐最近一直跟茶馆请假,到底在忙什么?这样乱请假,对纪大哥过意得去吗?” “别胡说了!瑞雅个性一向负责任,一定是有事才会请假的。”何慧娟无奈地斥道。 不待大妹再回话,洪瑞雅很快地插话,“妈,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瑞瑛她上司对她性骚扰,她气得直接辞职,傍晚跑回家就关在房里,晚上也没去上课。吃晚饭时我才由她的口中问出来,瑞玫知道后很生气,所以打电话到茶馆想告诉你,却发现你今晚请假,打手机又不通,才会脾气那么大。”何慧娟仔细说明。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洪瑞雅眉头蹙得更紧,“对不起,妈,我不知道手机没电了,否则我会立刻赶回来的,瑞瑛现在还好吗?” “吃过晚饭就说要去睡觉,又关在房里了。不过,我看她只是气不过,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被上司性骚扰可以提出申诉或告对方,这么闷不吭声,岂不亏大了?”洪瑞雅脸色凝重。 “瑞英说那个差劲的上司一直以来总是对女同事毛手毛脚,拍拍肩,摸摸手臂什么的,今天是因为那个人竟然动手拍了她的屁股一下,所以她才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把上司狠狠臭骂一顿,而且当场辞职走人。瑞瑛说她没打算告那个上司,反正辞职后眼不见为净就好,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何慧娟转述小女儿的话。 洪瑞雅脸色这才稍稍放松,“没事就好,让她调适一下心情,应该就会释怀了。” “有那种上司,还是辞掉工作比较安心。”何慧娟叹道:“不过,瑞瑛工作没了,等再找到工作也不知要多久,这之间的断层……哎。” 母女四人的薪水加起来,付了贷款后所剩不多,小女儿工作突然没了,大家恐怕得再精打细算一番,直到她找到工作了,“有时我真想把房子卖了,我们母女租房子住算了,大家也不会过得这么紧。” 三个女儿都大了,总也有自身的需求,可是为了居住的房子却得缩衣节食,什么奢侈品也不敢买,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十分心疼。 “妈,你别这么说,当初我们已经算过,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将这栋房子挣下来,不仅妈不用担心老来安身之处,我们几个就算不结婚也没关系,还有个家可窝。”洪瑞雅柔声安抚。 “想同心协力,就别老是三天两头请假,教人很难相信你真的有那个心。”洪瑞玫怒气未消的嗓音又嘣了出来。 “你说那什么话!”何慧娟不悦地出声制止,不明白二女儿今晚的火气怎么特别大。 对大妹溢于言表的怒气,洪瑞雅也觉诧异,“瑞玫,你怎么了?我有事请假,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茶馆的老板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反倒大妹气呼呼的? “我是替纪大哥生气!他脾气好,忍耐你三天两头就请假,可我看了却很生气!” “瑞玫,我在茶馆工作两年,除了生病没请过假,上星期及今晚也才请假两回,应该不算太过份吧?” “一星期请假一天,我看接下来就会变成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了,还说不过份。”洪瑞玫没好气地顶回去。 洪瑞雅蹙起眉,十分不解地看着大妹。“只是请假,你干嘛那么生气?瑞玫你到底在气我什么?” “我……”洪瑞玫顿了一下,“好吧!我是气你一直不肯接受纪大哥,他有什么不好?他对你好,对我们家里人好,摆明了对你有意,你却一直逃避,一味装不懂,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洪瑞雅呆住,又是为了纪老板?瞪着大妹半晌,她叹了口气,“瑞玫,我坦白跟你说好了,我对纪大哥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即使他对我有意,我也没办法接受,你这么责怪我是不公平的。” 洪瑞玫眼一凝,“纪大哥条件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肯试着接受他?如果你肯接受他,我们家的经济问题可以获得多大的改善,你知道吗?” “瑞玫!”何慧娟吃惊地喊,“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哪里说错了?大姐都二十四岁了,要结婚也不算太早吧?如果她能嫁个金龟婿,对我们家本来就会有帮助,我只是说实话,有什么不对?”洪瑞玫振振有词。 “难道为了家中经济,你就要你大姐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对象?那我宁可卖掉房子租房子住,老了就住到乡下去。”何慧娟气恼地道。 “我只是要大姐试着接受纪大哥,又不是强迫她。”见母亲发火,洪瑞玫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那种质问人的口气,不叫强迫叫什么?”何慧娟依旧恼火,“你要瑞雅去试,你怎么不自己去试?” “人家又不喜欢我,你要我怎么试!”洪瑞玫恼怒地脱口大叫,却无意中将自己的心事泄漏出来。 “瑞玫?”何慧娟一呆。 洪瑞雅也是一愣,心中顿时了然。“瑞玫,你怎么不早说呢?”如果大妹早些对她说,或许她可以伺机帮忙。 “要我说什么?”抿了下嘴,洪瑞玫否认。 “说你对纪……” “我怎样?”洪瑞玫露出倔强的表情,猛地站起身,“你不肯试,也别扯到我身上来,我已经表达了我的想法,怎么做就随便你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飙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门甩上。 洪瑞雅有点反应不过来,直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她才转过头问道:“妈,瑞玫是那个意思吧?” “我也不确定。”何慧娟摇头。“改天我再私下问问她吧!至于瑞瑛,就让她休息几天后再重新找工作,你也不要太担心。一、两个月紧一点而已,以前不是没碰过。”其实承受家中经济压力的受害者,就是她这个善体人意的大女儿。 洪瑞雅点点头,看着母亲脸上,经过多年所累积下来的压力痕迹,心中不禁一阵难受。 她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房柏谚的提议可以彻底改善家中的经济状况,可以让中年二度就业的母亲不用在职场上受委屈,两个妹妹更可以享受她们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岁月,而不是一直忧虑家中的经济。 只要她点头,付出一点代价,家中窘境不再,那么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第四章 「这里是你的住处?」 站在宽敞的卧室中央,环视房间里典雅细致的装潢,灰蓝窗帘将落地门窗完全遮掩,一张摆在左边、铺着深灰色床罩的创惊人地大,床头两盏台灯映出一室温暖淡黄,可是还是赶不走洪瑞雅僵硬紧张的心情。 今晚是她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那天晚上,小妹受到的委屈、大妹的职责,以及母亲深藏、不愿表露的辛苦,让她一回房便主动地拨了房柏谚的电话,并趁着勇气还没消失前对他说「好」,同意了他的提议。 之后,她向公司递了辞呈,并按照规定又待了两个星期才正式离职。期间,她依循房柏谚之意,到「佳盛」综合证券公司应徵营业员并谈妥了条件。 现下,到新公司就职已经两个多星期,她已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流畅顺手了,而房柏谚也的确如他所承诺的数目下单给她,让她在短短时间内尝到一个「超级」营业员的风光滋味。 只要想到光是这两个星期的业绩奖金,就是之前当电脑输入员几年也赚不到的数字,她的心中便因得以改善家中经济状况而愉悦着。 不过,她的好心情只持续到房柏谚终于通知她该来付出「代价」为止。此刻的她,心中充满着惊慌失措与惶惶不安。 房柏谚一点都不急就章,先带她去享受了一顿美食,再带她来到位于大直的住宅,此刻,当她站在主卧室中,她还可以感觉到两个消失前才吃进肚子里的食物,正在胃里沉重地翻搅着。 「这里我才刚买下不久,偶尔来住,大部分时间我还是选择住在市区里。」房柏谚边回答她,边开始解起身上衬衫的扣子。 看到他的动作,洪瑞雅心中涌上一阵恐慌,双脚顿时有些发软,她努力想移开目光,却发现办不到,她清楚看见脱掉衬衫的他,高大的身躯是多么健实有力,充满阳刚线条的胸肌极富男性魅力,她的双颊不觉燃烧起来,心跳逐渐加快。 「以、以后,我是否都要到这里来?」好不容易,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房柏谚瞥向她。「对。我会给你钥匙,如果我没空去接你,你就自己过来。」他边说边走向她,站在她的面前俯眼凝视她。「一个星期我会找你一、两次,不会耽误太多你自己的时间,你应该可以配合吧?」 洪瑞雅垂着眼睫点点头。既然已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么一个星期一两次的见面并不过分。 「看你的模样,似乎不怎么甘心答应我的提议,别忘了,我要的可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床伴哦!」 他的语气令她心中一惊,扬睫看他,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只是……紧张。」 与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马上就要裸裎相见,本来就是一种压力,他的经验应该很丰富,可以不当一回事,可对她而言却不一样,她是既惊恐又害怕,紧张无措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了。 房柏谚一笑,大手托起她的下巴,蒙上欲望、深邃的眼深深看进她惶恐的眼底。 「只是紧张吗?」他低喃:「或许上回我该放任自己的欲望,先亲吻你,也许现在你就不会这么紧张了。不过,现在来试试也还来得及……」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已经俯下唇覆住她因紧张而不自觉微开的红唇。 他的唇一贴上她,双颊如大火燃烧,温度倏地升高。 他徐徐品尝她软嫩的红唇,发现那温润、甜蜜的滋味比他想象中更加美好…… 喘息稍定,房柏谚由洪瑞雅的身上翻下,起身依靠着床头,俯眼看着仍然闭着双眼、全身泛着红潮的小女人…… 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她腿间呐不容易错辨的鲜红痕迹,他再往自己的双腿间瞧了一眼,不觉摇摇头,心中仍难以相信,已经在这个复杂社会上工作数年的她,是如何抱持女性童真至今的呢? 不过,不管她是如何保持纯洁的,他倒是很惊讶一个毫无经验的处女,竟然能带给他那么强烈的快感!相形之下,他之前碰过的女人,根本没有一个值得纪念的。 之前只是因为她刚好对了他的眼,恰好他身边也缺女伴,所以才用了点小伎俩和她谈妥了交易,并希望她不会让他太快厌倦,不料她的滋味竟是如此甜美,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满足…… 唇角一勾,房柏谚伸手抚了抚洪瑞雅依旧嫣红的脸颊。「今晚你让我吓了一跳,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全身疼痛、一直没有睡着的洪瑞雅才睁开眼,就对上了房柏谚询问的目光。 她逃避地垂下眼睫,半晌才嗫嚅出声,「先告诉你什么?」 「你很清楚我在问什么……」房柏谚的嗓音带着笑意。 脸颊热度直直升高,洪瑞雅没有回答,却突然感觉一阵凉意袭来,顿时提醒了她自己的赤裸状态,她随即慌张地半蜷着身,小手拉扯起身下的被单好遮掩自己…… 不让她逃避的房柏谚很快地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揪进自己怀里。「又不冷,拉什么床单?」 「你……」洪瑞雅直觉地挣扎起来,可才扭了下身子,就因私处的疼痛而低呼出声。「哦!」 原来女人头一回做那件事,换来的就是全身无处不疼的后果!虽说他的技巧让她也尝到男女结合的快乐,可此刻身体状况还是让她很不好受。 「怎么了?」才开口,房柏谚便看见她的手捂着小腹,他立刻明白了。「第一次会比较不舒服,待会儿泡泡热水澡应该会好一些。」 「不,不用了,我该回去了。」根本挣脱不了他钳制的手臂,洪瑞雅安静下来,小声说道。 「回去?」房柏谚挑了下眉。「你是我的女伴,我还没尽兴,你哪能走?」 还没尽兴?! 洪瑞雅惊吓地仰头看他,眼中充满不敢置信之色。 看见她的表情,房柏谚莞尔,「现在时间还早,先别急着走,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什么问题?」实在不习惯躺在男人怀里,洪瑞雅浑身不自在,一时搞不清楚他在问什么。 「你说呢?」房柏谚睨着她。 瞥见他富含深意的眼神,洪瑞雅顿时想起他方才问她有关「第一次」的事,小脸暮地红了起来。 「你想要我说什么?」她终于回了一句,嗓音清楚漾着羞赧窘迫的味道。 房柏谚笑意加深,只觉得她窘迫的表情很可爱。「说说你为什么还是处女这件事好了。还是你不曾交过男朋友?」 「有、有啊……」洪瑞雅偷瞥他一眼,小小声说道:「可从来……从来不曾……」 房柏谚替她接下去,「不曾发生亲密关系。」她长得清丽可人,怎会有男人忍得住不「吃」? 「嗯!」洪瑞雅不再在地点点头,心中奇怪他既然只当她是床伴,何以追问她一堆过往的「经验」? 「那么今晚会不会觉得很吃亏,觉得被我占了大便宜?」房柏谚故意问道。 洪瑞雅垂着眼,沉默了一下才说:「今晚的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吃不吃亏的!」 「你损失的可是你的第一次!真不觉得被我占尽便宜,心中委屈?」房柏谚兴致高昂地追问,不相信她对失去第一次真的无动于衷。 洪瑞雅身躯一颤,「今晚的事本是一场谈好的‘交易’,难道你会因为我是第一次而放弃你该拿到的代价吗?」她不明白,做都做了,他才来追问她觉不觉得委屈,不是很奇怪吗? 「当然不会。」房柏谚肯定的回答来得很快。 就算她之前有经验,既然他想要她,就不会在乎那些,所以她的「纯洁」对他来说,就好像一项意外的「红利」。 「那么我是不是第一次,根本没什么好讨论的!」一股冲动让洪瑞雅直截了当地表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 「恼了?」房柏谚笑了起来。看她温顺娴雅,想不到也是有爪子的。虽说她软嫩的嗓音,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没有。」今晚是她的第一次又如何?她根本不想讨论,他为什么要一直追问这件事?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自个独处,想一想方才发生的事…… 「太晚了,我真的该走了。」 她再次由他怀里撤离,环住她的手臂却微微收紧。 「明天是假日,你急什么?」头一次有女人在他床上不等他驱赶就想走,不是要缠着他,只想要离开。 希望她的这种行为,不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不过,她愈是想走,他愈是不想让她走,或许,就让她留下来过夜吧……房柏谚扬了扬眉,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排斥心中这个才升起的意念。 「就算明天是假日,我也没有在外边逗留不回家的习惯。」洪瑞雅轻声反驳。「而且太晚回去,我家里的人会担心的。」 「打个电话回去,就说你在朋友家过夜好了……」房柏谚才说完,就瞥见洪瑞雅脸上不赞成的表情,他有些故意地说:「要不,直接说你跟男友约会,今晚不会去了。」 「我才不要这么说!」洪瑞雅一脸惊慌,她可没忘了两人之间只是「交易」,并非男女朋友关系,要她如何说得出口? 「为什么?你每个星期最少也要和我在一起一次,时间持续多久还不知道,难道你每次外出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告诉家人?倒不如听我的建议,直接告诉家人,我是你男友,那么不时出门约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是吧?」房柏谚就事论事,语气带着一丝凝肃。 以往的女伴才没有这种「问题」,他肯为她找藉口,算是破例了。 想了想,洪瑞雅摇摇头。「我……说不出来,而且……我并不了解你……」 除了他是股市大户外,其他有关他的背景之类的,她一点也不清楚,要她如何告诉家人她「交」了一个男朋友? 可若不这么说,她又拿什么理由跟家人解释为何外出且逗留很晚? 看她左右为难的表情,房柏谚突然放开她,翻身下床。「趁我在浴室放热水时,你可以打电话回家。」 第五章 房柏谚一走出浴室,就看见洪瑞雅裹着床单,手握手机坐在床沿,表情怔忡。 他走过去拿走她的手机,丢在床头,然后迅速扯下她身上的床单,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直接走进浴室,抱着她一起踏进已放满热水的大浴缸。 猝不及防的洪瑞雅直到坐进浴缸里才猛地反应过来,小脸温度瞬间上升,羞赧加上窘迫,让她不由得挣扎起来,试图离开。 房柏谚轻易便制住她蠢动的身子,他让她侧坐在他的双腿上。“男欢女爱是一件正常的事,不用感到害羞的。” 挣脱不了的洪瑞雅又羞又窘地垂着头,没有说话。 她不自在的反应让房柏谚忍不住想逗她,一点也不后悔找了个这么青涩的床伴。 想想这些年,生活中来去的几个女人中,没有一个如她这般青涩,不懂得在床上讨好男人,可偏偏他却不在意,反倒觉得她的无措撩起他极大的“性”趣。 他一向不找生嫩的对象为女伴,不耐日后可能会有的夹缠不清,可这回他却主动找上这个对男女情事十分青涩的女人当床伴,难道是大餐吃多了,这回想尝点清粥小菜不成? 可再看看身前这具初尝男欢女爱滋味的娇躯,那白里透红的肌肤,充满着女性媚人风情,根本一点也不像“清粥小菜”,反倒像是一道精致美食,引诱他体内的欲火再次燃烧起来。 房柏谚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勉强她一定要说什么,探手抓来浴棉,沿着她身体曲线缓缓滑动,替她洗浴起来…… 洪瑞雅羞得差点昏倒,伸手抓住他手上那块比较像是撩拨、而不是洗澡的浴棉。“我……我自己洗……” “虽然我没帮人洗过澡,可不代表我不会哦!”房柏谚嗓音含笑,故意不松手地和她拉扯。 洪瑞雅满脸惊慌地拒绝。“谢谢,真的不用了……”好不容易才将浴棉“抢”到手。 为什么她有一种他故意捉弄她的感觉? “我的技术那么差啊?”房柏谚语带揶揄,眼底漾起一道欲焰,目光上下逡巡她柔媚的胴体,大手更是跟着爬上她滑嫩的背部,暧昧地暗示着…… 当洪瑞雅告诉母亲,她将工作第二个月的业绩奖金全汇进房贷户头,连同第一个月的奖金,已经还掉了大部分的贷款时,隐忍两个多月的洪母终于决定要和大女儿好好谈一谈。 “等下个月的业绩奖金发下来,我就可以把我们家的房贷全部还清了。”洪瑞雅说:“以后大家可以不用过得这么紧了。妈,如果你想辞掉工作待在家里也可以……” 房柏谚遵守承诺下单,让她体会到超级营业员的收入有多高。可直到领到第二个月的业绩奖金,她才开始有了真实感,也才有把握自己能帮家里还清贷款。 “瑞雅。”没等大女儿说完,何慧娟轻声打断她。“我知道三个月前你辞了‘永硕证券’电脑输入员的工作,转到‘佳盛证券’当起营业员,是因为营业员的收入比较好;可就算营业员收入再好,也不至于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还得起我们家的贷款!” 何慧娟凝肃地看着大女儿。“瑞雅,你告诉我,还贷款的钱真的是你的业绩奖金吗?” 洪瑞雅眨眨眼,对着脸色凝重的母亲点点头。“妈,这两个月我汇去还贷款的钱,真的是我的业绩奖金。”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何慧娟语气迟疑,满脸怀疑。“这不是几十万,而是几百万呢!” “那是因为你女儿现在是个‘超级’营业员啊!”洪瑞雅对着母亲微笑,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什么超级营业员?” “其实我只有一个客户,可他是个超级大户,每个月下单的数目大得惊人,相对的,接他的单子,我的业绩超好,自然奖金也很可观。”洪瑞雅仔细解释着。 “真的有这种股市大户?才一个客户下单就可以让你领那么多奖金?”何慧娟不敢相信。 “有,只是很难碰到。”洪瑞雅继续解释着。“每个股市营业员最想碰到的就是这种股市大户,就算客户要求高额退佣,接单的营业员收入还是比其他人高上许多。” “那这种人你怎么会碰到?而且你之前还不是营业员哩!”总算听懂的何慧娟好奇地问。 “之前在‘永硕证券’时,有次一位营业员约了他的客户餐叙,找了公司几位同仁作陪,我也被拉去,所以才认识了这个大户,后来……”说到这里,洪瑞雅犹豫起来,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才不会引起母亲的疑心。 难道她真的要依照房柏谚为她编造的“说词”告诉母亲? “后来怎么样?”何慧娟奇怪地看着大女儿脸上踌躇的表情。 “呃……这位大户就是我现在的客户,也是……是我的男朋友。”最后,洪瑞雅还是选择这个最容易过关的答案。 “男朋友?!”何慧娟露出惊讶表情。“原来……” 难怪大女儿会突然换工作,还当起营业员,收入丰富到一个月的奖金抵得过一般上班族十年都不见得赚得到的数目!原来是因为女儿交了一个股市大户的男朋友! “原来这位股市大户是你的男朋友,也难怪他会下单给你,让你领到那种奖金,可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害我看你不时外出还一夜未归,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学坏了呢!”何慧娟好笑的说。这两个多月来,大女儿突然改变生活习惯,让她心中虽然担心又不敢冒然质问,还好,今天总算真相大白了! “所以,有时你晚上没回家,是因为去‘约会’了?”何慧娟又问。 洪瑞雅轻轻点头,心中对于欺骗母亲感到十分抱歉。 “那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妈看一看?”之前大女儿忙着工作和兼差,根本没空交男朋友,难得交了一个,她实在难掩好奇。 “呃……”洪瑞雅脸色微变,露出为难表情。“妈,其实我和他才刚开始,是不是可以一直走下去也不一定,还是缓一缓吧!”她赶紧找个理由拒绝,语气隐隐透着一丝心虚。 “可都一起过夜了,还不能见家人吗?”何慧娟忍不住叨念。 “妈……”洪瑞雅语气恳求,一脸为难。 “好,好,妈不勉强你,你自己看情况吧!”何慧娟摆摆手,不忍心强迫女儿,可嘴上仍是忍不住嘀咕,“不过,对方那么有钱,会不会很花心啊?” 洪瑞雅根本不敢答话,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妈,既然我的收入变好了,你想不想辞职待在家里?” 父亲未离家前,母亲一直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六年前二次就业,找工作时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既然不用再担心经济问题,干脆辞掉工作由她奉养吧! 何慧娟摇头,“不用了,有点事做也不错,才不会无聊,反正我那份工作也不是很累。” “那……若是哪天妈不想做了,就直接辞了工作,好吗?如果怕无聊,可以去上上课,想去旅游也可以。”洪瑞雅软声要求。 如果房柏谚不违背承诺,那么就算哪天他不要她当他的女伴,两人还是可以维持客户与营业员的单纯工作关系,而她的工作也不会丢掉,那么,母亲再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了。 看着大女儿脸上的关切表情,何慧娟欣慰地笑了。“好,我知道你的孝心,若妈真的累了,不想工作,一定会马上辞职,然后回家让你养,好吗?” 洪瑞雅也跟着笑了。“一定哦!” 正想再问问大女儿有关男朋友的事,何慧娟突然又想到一事。“对了,瑞雅,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什么事?” “现在你的收入不太可能瞒得了瑞玟和瑞瑛,所以我要你答应我,日后不管你的收入有多好,都不能让两个妹妹予取予求,偶尔赞助可以,但决不能随便给她们大笔金钱,我不要她们养成挥霍习惯,不事生产。” “我知道了,妈。”洪瑞雅点头。 何慧娟这才松下方才挂上的严肃面具,笑道:“既然我们的负担减轻许多,那么今晚就偷懒一下,别煮饭了,我们母女一起上个小馆子吧!” 洪瑞雅开心一笑。“好!” 方巡完店铺,房柏谚接到一通电话后,不得不掉转车头,再朝市区方向驶去。 二十分钟后,房柏谚走进远东饭店二楼的“梅园”中餐厅,并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进入某间包厢。 包厢里的圆桌旁坐着他的父母,以及一位他不太熟,却已被父母选定为他的结婚对象的年轻女子——朱丽妍。 “爸、妈。” “怎么这么慢?”见到走进包厢的儿子,坐在圆桌旁的房母不太认真地抱怨一句,随即又笑咪咪地对他招招手。“来,坐在丽妍旁边,今天她陪了我们两个老的一整天,现在也该轮到你陪人家好好吃顿饭了。” “朱小姐,谢谢你。”打个招呼加道谢,房柏谚顺从地在朱丽妍旁边的位子坐下。 “柏谚大哥,伯父、伯母说你正在忙,我们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朱丽妍用着甜腻的嗓音问着,脸上表情有着倾慕和讨好。 “不忙的。”淡淡应了句,房柏谚表情平淡无波。 朱家与房家是生意之交,彼此互有往来,所以朱家唯一的女儿朱丽妍才被父母选上作为他的结婚对象。只可惜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既不打算和她“交往”,更遑论步入礼堂!他的父母若以为他的个性温和,不会违背他们的意愿,那么他们将会得到一个大“惊喜”! 至于他对朱丽妍的认识虽然不多,但一些该知道的,他可是很清楚。 这两年在寥寥可数的几次宴会上,他曾见过朱丽妍数次,也曾不小心看见她身为富家女的骄纵任性模样,只是她太会做戏,人前人后各一套嘴脸。在她也很中意他这个对象的情形下,她频频下工夫讨好他的父母,导致他的父母从不曾察觉她骄矜的那一面。 假若不是早知道她的真正个性,他或许还会有兴趣和她交往看看,毕竟她长得还不错,而男人都是好“色”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可能性了,他没兴趣伺候一个大小姐。 好笑的是,朱大小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他的冷淡是一种婉转的拒绝表示,一厢情愿地认定他就是她未来的丈夫,真是令人受不了! 见人到齐,已事先点好的菜陆续由服务人员端上桌,很快地,圆桌上已摆满各式精致中菜,房母殷勤地夹菜到朱丽妍的碗里。 “丽妍啊,今天很谢谢你这么有耐心地陪伴我们两老,来!这是你爱吃的牛肉,伯母特别点的,你可要多吃点哦!” 朱丽妍放在房柏谚身上的目光转回来,立刻笑得一脸甜,软声说道:“伯母怎么这么说呢?我很喜欢陪您和伯父四处走走啊!而且伯母对丽妍好好,还特地点了丽妍爱吃的东西,丽妍真的好高兴呢!今天时间太短,我觉得玩得不够尽兴,下回我再陪伯父、伯母出来逛逛,好吗?” “好、好!”房母被她的一席话捧得心花怒放,愈来愈觉得朱丽妍跟自己合得来,也很适合当房家的媳妇。 她一定要盯着儿子,让他行动积极点,免得这么好的媳妇人选给别人抢走了! 思及此,房母目光不觉瞟向丈夫,凭着夫妻两人数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交换了几个眼神。 于是,饭才吃了一半,房母便开口了。 “柏谚,我和你爸已经吃饱了,想先回去休息,你和丽妍就慢慢享用吧!丽妍陪我们两老也累了一天,你好好陪陪她,再送她回去。” 摆明要留下两人独处,房母交代完,便偕同丈夫离开了。这时,从头到尾面不改色的房柏谚慢慢放下筷子。 满心窃喜终于有机会与房柏谚独处,朱丽妍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喜形于色地开口。“柏谚大哥,待会儿吃完饭,你打算要带我去哪里?” 几回在宴会中看见房柏谚,他的气质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隐隐感觉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她不但迷上他,还下定决心要独占他,可惜几回遇上,她都逮不到机会多“认识”他。 于是她努力运作,终于让房氏夫妇对她另眼看待,视她为房柏谚的结婚对象,而她也相信,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登上房家少夫人的位置了。 房柏谚静静地看着朱丽妍,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看他光是盯着她看,却不答话,那沉定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不知为何让朱丽妍突然心中一沉。 “怎么了?柏谚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故意以娇软的嗓音问道,知道没有一个男人挡得住她撒娇的模样。 微皱了下眉,房柏谚终于开口。“朱小姐,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先跟你说一说。” “为什么这么见外?叫我丽妍嘛!”朱丽妍娇声抱怨。 房柏谚不理会她,继续说道:“首先,一直以来,我们不曾单独相处过,我和你没那么熟;另外,我们也不是什么亲戚关系,所以,请你以后称呼我房先生。” 闻言,朱丽妍脸色一变。“你……” “再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其实没有兴趣,我父母对你说的任何话,并不代表我的想法。对我来说,你只是我父亲一位朋友的女儿而已。” 朱丽妍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之色浮现眼底,好半晌才有办法说得出话。“虽然我们只是和你的父母一起吃过几次饭,可你怎能如此武断说你对我没有兴趣?你又不曾和我相处过,怎么知道我不适合你?”直接被判出局,她不服气! 房柏谚语气冷淡地回道:“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和你相处,下回我父母再安排像今晚这样的饭局,我也不会再露面。”他将丑话说在前头。 忍耐多次陪吃饭,已经给她很大的面子了,他已经没有耐心再敷衍下去了,所以趁着父母留下两人单独相处,他决定直接跟她把话说清楚,省下日后的纠缠不清。 朱丽妍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拒绝得这么彻底,脸色难看地瞪着房柏谚。“你父母说你并没有反对与朱家联姻,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你真的确定我答应了?”房柏谚冷淡反问。 朱丽妍激动起来。“可你父母说……” “我人就在这里,你不觉得我现在对你说的话才是正确的‘答案’吗?”相对于朱丽妍的高亢语音,房柏谚冷淡的嗓音显得冷静而无情。 “我……”朱丽妍还是无法接受。“我哪里不好?你连和我交往看看都不肯,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你真要一个理由才肯放弃,那就当作我已经有了一个中意的女友好了,因此对别的女人自然就没兴趣了。” 房柏谚的话让朱丽妍大受打击,脸色变白。“不!你是故意骗我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把我的意愿坦白告知。”房柏谚眼神冷淡,语气依旧不疾不徐。“现在,你可以慢慢享用佳肴,容我先告辞了。” “你连一顿饭也不可陪我吃完?!”见他起身,朱丽妍忿忿地道。 真以为说句对她没兴趣,她就会放弃?既然被她看上,不得到他,她怎能罢休? 房柏谚看着朱丽妍有些扭曲的艳容,微一颔首,不再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开。 第六章 离开餐厅后,房柏谚开车依原订计划直驱大直寓所,心中暗付洪瑞雅会不会因为等不到他而离开了? 今晚在餐厅面对爱耍心机的朱丽妍,别说和她结婚了,连和她同处一室,他都一刻也坐不住。所以他索性没有风度地将朱丽妍丢在餐厅里,自顾自走人。 与其面对一个纠缠不清的女人,他宁可面对关系清楚,温驯解人的洪瑞雅!毕竟,洪瑞雅是他的女伴,只会尽责陪伴他,而不会拿那种狗屁情爱或婚姻之类的事来烦他,反正,兴致来了就上床,下了床各自为政,关系简单明朗,多么便利啊! 思及此,房柏谚唇角不觉逸出一丝轻松笑意,忍不住加快车速。 四十分钟后,他推开顶楼寓所大门。才走进客厅,一股食物香味忽地沁入鼻间,让他好奇地循着香味来到餐厅,见到洪瑞雅正坐在餐桌一角,手捧着一碗面吃得津津有味,专注到没有听见他进门的声音。 看她吃那碗面的模样以及弥漫在餐厅的香味,让他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 “这么晚了才吃饭?” 突来的声音让洪瑞雅惊跳一下地仰起头,这才发现站在餐桌另一头的房柏谚,脸颊顿时一热。“你来了,我……我没听见……” 看她紧张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同时又要说话的慌张模样,竟让房柏谚觉得她好可爱。 “你吃得太专心,才没听见我进门的声音。” 两人在一起四个多月了,她由一开始的手足无措、惊慌不安到现在比较可以用平常心和他面对面,过程是十分缓慢的,也因此,在他面前她还是不时会露出惊慌表情──尤其在床上。 不过,这种状况也意外增加了许多乐趣,毕竟以往他的女伴在床上一向都主动大胆,极力讨好他,不像洪瑞雅这般青涩害羞,但若是让他撩起热情,她每一个自然的回应都足以使他体内欲火高燃,难以控制。 只是这般状况算好还是不好,他还不肯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短期内他是不可能更换女伴的! “希望你不会介意我使用你的厨房。”洪瑞雅不自在的说。 真糟糕,因为等了很久,再加上以前的经验,她以为他应该是有事耽搁,不会过来了,所以才借用他的厨房煮点东西裹腹,打算先把肚子喂饱再离开,没想到他却突然出现……真糗! “想用就用,不需要问我,偶尔我也会煮点东西来吃。”房柏谚不在意地说。 “你会做饭?”洪瑞雅惊讶地看他。难怪厨房里,烹调用品、餐具、调味料一应俱全。 “以前在美国念书时,有时懒得开车出去吃饭,就学着自己弄东西吃。”说着,房柏谚看向她端在手上的碗,“你煮了什么面?很香。” “只是简单的肉丝面,放了很多蔬菜,锅里还有,你要不要吃一点……”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在问什么啊?这么晚了,你一定已经吃过了。” “你猜错了。”房柏谚摇头。“刚才那个临时跑出来的饭局并没有让我吃饱,肚子还空空的哩!”他说话的口吻带着玩笑意味,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去餐厅吃饭却没吃饱?口味不合吗?”洪瑞雅既诧异又有些好奇地问。 “不。”房柏谚唇角微微撇了下,“是人不对,所以吃不下。” “呃?”他直截了断的回答,让洪瑞雅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话。“嗯……那我去帮你盛一碗面?” “好。” 洪瑞雅走进厨房盛了一碗面出来时,房柏谚已在餐桌旁坐下,她将碗及餐具入在他面前的桌上,有些缅腆地说:“我的厨艺不是很好,如果不好吃就别勉强。” “光是看你刚才吃面的模样,不可能不好吃的。”房柏谚笑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汤,脸上随即露出满足的表情。“果然如我所想,味道真不错。” 坐在一旁紧张等待的洪瑞雅顿时舒了一口气。“你不嫌弃就好。”说着,她也拿起筷子,继续未吃完的晚餐。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洪瑞雅想起一件事,轻声开口。“一直忘了告诉你,希望你不会见怪我跟家里的人说,你是我的男友。”否则她不时在夜晚外出,还很晚回去,甚至一夜未归,实在有些难以交代,尤其房柏谚愈来愈常要她留下来过夜。 “无所谓。”房柏谚露出有趣笑容,他就知道老实的她早晚敷衍不过去!“还是掰不过去,只好拿我之前替你编好的借口出来用了?” “嗯!”洪瑞雅点头,表情有些赧然。 看她表情,房柏谚心中不免生出疑心。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常常露出这种缅腆的表情,仿佛还不能很自在地和他在一起,与之前他的每一任女伴都不同;若说是演戏,好让他对她另眼相待也不可能,毕竟没有人可以装模作样这么久而不露出马脚的。 不过,他也有点想等等看她什么会露出“企图心”,就像他几个前任女伴,因为他的善待而“胡思乱想”起来,以至于很快便失去了当初吸引他的特质。 他希望洪瑞雅不会太快变成那么“平庸”……房柏谚不疾不徐地吃着面,脸上一点也没有流露出他心中所思。 又吃了几口,他再出声:“今天怎么没有先吃点东西再过来?”他如果没有去接她,她通常都会吃过晚餐才过来的。 已吃完面的洪瑞雅拿起餐巾纸拭了下嘴唇,“下午被几个同事硬拉去喝下午茶,后来因为不觉得饿,就忘了吃晚餐这件事。没想到等着等着,肚子愈来愈饿,想说附近也没有什么小吃店,就到路口的超市买点材料,自己煮来吃。”她本来打算吃完面,若他还没有回来,她就要离开了。 “喝下午茶?”房柏谚挑了下眉。“在哪儿喝?” “六福皇宫。” 房柏谚瞥她一眼,“那这回该不会又是你来买单吧?” 洪瑞雅顿了下,小声应道:“嗯!” “又是你……”房柏谚忍不住摇头。“你才去‘佳盛’几个月,跟同事交情有多深?老是被当成冤大头敲,你也未免太老实了吧?” “没、没关系啦!”偷瞥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一眼,洪瑞雅好脾气地说:“谁教我现在是公司业绩最好的人,偶尔请请客也无所谓啦!” “何必当烂好人?”房柏谚觑她一眼。偶尔两人会聊起公司同仁与她的互动,他就听得出,目前积极接近她的那些同事,并不是全然是真心结交,多少都存着利用之心。不过,她似乎不以为意,脾气好到让他快看不过去了。 “也不是啦!”洪瑞雅小声辩解。“都是同事嘛!和平相处不好吗?小地方就不要计较了。” 又瞥去一眼,房柏谚眉一拧,本想再说什么,心中却突然惊觉自己似乎太过于“关切”她了! 她只是他的女伴,他根本没必要干涉她要怎么和她的同事相处,就算她吃亏,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他不再吭声,低头很快解决碗里的面,然后抬头看着亦沉静不语的洪瑞雅。“待会儿我想泡个澡,你也一起来吧!” 洪瑞雅一听,心跳顿时加快,脑中随即浮现每回陪他泡澡时,他总会对她做的事,脸颊不觉快速燃烧起来。 一看见她窘迫的反应,房柏谚眼中漾起笑意,调侃出声:“怎么我才一提起泡澡,有人的脸就红成这样?” 洪瑞雅羞窘地垂下眼,明知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却怎么也无法阻止脑中自动浮现的画面,她万分尴尬,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别……” “都和我在一起好一段日子了,你还是这么害羞啊?”深邃的眼中闪动着笑意,房柏谚有趣地看着洪瑞雅愈来愈红的脸颊。 现代人开放的观念似乎影响不到她,每每他说了几句暧昧话语,就引来她羞窘欲死的反应,偏偏他还十分喜欢看她这种反应,不时就说几句逗弄她的话,再好好观赏她的表情,将之当成纾解心情的乐趣。 幸好她在床上并没有那么保守,只要挑起她的热情,她自然的回应既热烈又迷人,总是让他忍不住一再地占有她。 “你……别说了!”洪瑞雅终于娇嚷出来,觉得自己全身热烫到快要冒出烟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愈来愈爱对她说一些含有隐喻的话,然后再取笑她无法控制的羞赧反应,真是太可恶了! 房柏谚睇着她,带笑的眼眸深处慢慢燃起一簇火焰。 “来吧!”他朝他伸出手。 洪瑞雅看着他,心跳愈来愈快,好半晌才将手伸向他,任由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 ※※※ 佳盛综合证券公司位于闹区的佳盛大楼内,楼下为佳盛银行,二楼为佳盛期货投资顾问公司,三楼才是佳盛综合证券公司的所在。 这日收盘后,洪瑞雅来到楼下银行,花了约半小时办好事情后,因为不想等电梯,所以便爬楼梯回到三楼。 等到她爬上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角时处,耳中突然传来人声,她听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她蓦地一呆,不觉止住脚步,然后,一连串话语就这么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中。 “洪瑞雅抢人客户?” “人家指名道姓,说得清清楚楚,哪会有错?” “洪瑞雅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若她没做这件事,那‘永硕’的李信源干嘛信誓旦旦说,洪瑞雅现在手上这个大客户,是由他手中抢去的……” 站在楼梯转角的洪瑞雅脸色变白,她已听出这两位谈论她的同事的声音,因为她们就是这几个月来跟她最为接近的同事。 “那个‘永硕’的超级营业员李信源?他说房柏谚原本是他的客户?没弄错吧!” “没,可后来却被洪瑞雅以不正当手段拐走他这个大客户,跑来我们‘佳盛’当起营业员,害得李信源现在的业绩一落千丈,惨得很哩!” “不正当手段?还真看不出来她会做这种事呢!” “对啊!表面文静的人并不代表她私下也很文静,说不定反而很放荡……” 洪瑞雅脸色愈发惨白,她还以为自己和同事处得不错呢!谁知几句传言就让她沦为荡妇之名?这般尚未求证就投以不信任票的同事,真令人心寒。现在听了她们在背后对她的评语,日后她真不知要如何才能毫无芥蒂地与她们相处。 “说得也是,我们哪会知道洪瑞雅人前和善,人后又是怎样的脸孔……” 蓦地,另外一个女性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洪瑞雅再怎么变面人,也抵不过你们两个在背后批评、毁谤人家名誉的嘴脸难看!” 强烈的抽气声清晰可闻。“你……沈依庭!你说什么?” “我说,想知道事情真相就去问当事人,没胆问就别听了几句传言后在人家背后乱批评,这种三姑六婆的嘴脸很难看!” “我、我们又没批评她……” “没有吗?” “哼!懒得和你说!” “懒得跟你们说的人是我!”沈依庭不客气地反驳。 之后,一道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随即一个女性身影已拐过转角,直直碰上来不及反应的洪瑞雅。 沈依庭一怔,看着脸色苍白的洪瑞雅,立刻明白她已听见同事对她的批评,她眉一拧,蓦地手一伸,抓住洪瑞雅的手臂。“跟我来!” 沈依庭将洪瑞雅直接拉到楼下,直到两人大楼外边的人行道旁边站定,她才开口。“嗯……你知道,她们其实没有恶意,只是八婆的恶习作崇……” 洪瑞雅沉默了一下,才露出苦笑,“我知道同事之间要不谈论八卦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没料到这回被谈论的对象是她罢了,所以乍然听见时才会那么震惊。 “别管她们在背后谈论你什么,当作没听这回事就好了,不然你就得对这则传言作个澄清。” “传言?” 看她一脸茫然表情,沈依庭摇头。“我想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你之前的公司──‘永硕’的李信源到处诉苦放话,说你以不正当手段抢走了他的大客户,你不知道这件事吧?” 才恢复些许血色的小脸顿时又变白,洪瑞雅摇摇头。“我不知道。李信源真这么说?” “不管他怎么说,反正这种事在证券界也不是没发生过,留不住客户是他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不干你的事!你只要顾好自己,想想怎么把握住这个大客户,多赚点奖金才是正途。”沈依庭就事论事,说得十分“现实”与实际。 又沉默了一会儿,洪瑞雅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安慰。”她真诚地道谢。 想不到几个月来与她较为接近且相处融洽的同事,竟因几则传言便在背后毫不留情地批评她,而第一个站出来驳斥的人,反倒是平日没什么往来的沈依庭。唉!人际关系还真是一项困难的课题啊! “只是经验谈,不用谢我。”沈依庭咧嘴一笑。“去年我与未婚夫解除婚约的事,不小心让同事知道,在背后说的闲言闲语也没好听到哪里去,我还不是熬过来了?所以,别人说的话,你也不用记在心里,免得心里难受。” “好。”洪瑞雅点点头,虽无法完全释怀,可沈依庭真诚的劝说的确让她的心情轻松了一些。“谢谢你的经验谈,我可以交你这个朋友吗?” 一个肯仗义直言,又不随便批判他人的人,才是真正的良友! “因为我让你心情改变?”沈依庭看着洪瑞雅缓和下来的脸色,开玩笑地问。 洪瑞雅真诚一笑。“因为你不会以一则传言便任意判定一个人,而我需要像你这种充满‘正义感’的朋友。” 沈依庭脸一红。“行了,别再说了。我们是朋友了,有空约出去吃饭啰!” “好。”洪瑞雅笑着点头。她会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位“新”朋友的! ※※※ 两日后,某高级法式餐厅 “哇,高档餐厅耶!”才坐下来的林沛如左顾右盼,一脸兴奋地低呼:“瑞雅,你对我太好了!知道我喜欢美食,还请我上这种我根本不可能来消费的高档餐厅,太棒了!” 洪瑞雅微笑。“上次我和……呃,朋友一起来吃过,觉得味道很棒,所以才想找你过来尝一尝。”以往她是不可能有能力上这种餐厅的,现下大有改善的经济状况,已能容许她做这种消费。不过最重要的是,林沛如嗜爱美食,跟她一起吃东西是种乐趣。 “瑞雅你真够意思,就算离开‘永硕’了,也没忘了我这个爱吃美食的老同事。”林沛如笑咪咪地说:“因为你现在是‘佳盛’的超级业务员了,今晚这顿就让你破费啰!但是咱们丑话可得先说在前头,下回轮到我作东时,我可是没办法请你上这种高档餐厅哦!” “放心,下回你请什么,我就吃什么!”洪瑞雅笑着点头,看着服务人员送来餐前酒及菜单,她接过菜单,“我们先点餐吧!” “好!今晚机会难得,我可要大开杀戒了!”林沛如一边发下豪语,一边翻看菜单。 被林沛如的话逗笑,洪瑞雅边笑边问:“要不要干脆请服务人员替我们介绍并且推荐?”她对法国料理并不熟悉。 “也好啊!”林沛如连忙点头。反正她是外行,请服务人员推荐点餐,恐怕才是正确的方式。 于是,两人在服务人员的推荐解说下点好了餐。在用过开胃菜、开始喝汤时,两人已聊过近况,洪瑞雅终于将话题导向今晚她约林沛如出来的主要目的。 “沛如,那个大户房柏谚是不是已经没有在李信源那里下单了?” 边嚼着外酥内软、热呼呼的法国面包,林沛如先是点点头,待吞下口中面包后才道:“对啊!上个月就停了,还把他没卖的股票全汇走了,摆明了不会在‘永硕’下单了,现在只差没注销户头而已。” “可我离开‘永硕’时,房柏谚不是一直还有在李信源那儿下单?” “你刚走时是有啊!可后来单子就愈来愈少,一直到上个月就全没了。”林沛如再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巴。“唔……从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好吃的法国面包。” 洪瑞雅微皱起眉,确定房柏谚果真已不在李信源那里下单。如果她没记错,房柏谚找上她的那天。确实曾提过对李信源的不满,且打算换人;因为时间上的巧合,也难怪李信源会将失去大户的原因归咎于她! “怎么不吃了?在想什么?”林沛如好奇地看着洪瑞雅思索的表情。 “李信源他……说了一些话。”洪瑞雅叹了口气。 “耶?”林沛如一怔,随即恍然。“不会吧?那些话也传到你们公司去了?” 见到洪瑞雅点点头,林沛如又说:“我以为李信源只是在‘永硕’发发牢骚而已,想不到他还长舌到别家公司去了!” “我今天找你出来,有部分原因也是想问你这件事。”洪瑞雅解释。 林沛如呆了下,脸上露出不屑表情。“你管李信源说什么?客户没了,心情不好就迁怒别人,这种人我最看不起了!” “你不认为是我抢走了他的客户?”洪瑞雅眼底有一抹郁悒。 林沛如摇头。“瑞雅,好歹我也和你同事好几年,怎会不清楚你的个性?你啊,没那么大本事抢人家客户的!更别提你只不过是个电脑输入员,哪会想去‘抢’客户?依我看,应该是房柏谚主动找上你的可能性最大!” “你还真了解我呢!”洪瑞雅终于吁了口气。“你怎么猜到的?” “真的被我猜中了啊?”林沛如一脸得意地笑了。“我还一直想你怎么会突然辞职,又跑到别家公司当起营业员;后来知道你接房柏谚的单子,就猜想是不是他找上你……结果还真的是耶!” “确实是他找上我的。”洪瑞雅承认。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能不能说详细点!”林沛如好奇心大起,见洪瑞雅愿意透露,忙追问起来。 洪瑞雅眨眨眼,踌躇了一下,只好再把同一套说词搬出来搪塞。“呃……其实,房柏谚是……是我的男友。” 林沛如猛地瞠大眼,瞪了洪瑞雅好半晌才终于低叫出来。“房柏谚是你的男朋友?!原来他看中你,所以才会……”说到这里,她笑了出来。“也难怪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嘛!男友是大户,女友来接单也是很正常的事,李信源搞不清楚状况,才会在那边胡说八道、到处诉苦。等明天上班,看我怎么给他吐糟!” “千万不要!”洪瑞雅连忙阻止。“沛如,我和房柏谚的事还不打算公开,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说出去,这件事目前只有你知道而已。” “真的假的?”林沛如一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男未婚、女未嫁……” 她顿了下,突然小声问道:“难不成他的家世太显赫,男方家里反对?还是他……已婚?”她的脑中突然充斥一大堆连续剧情节及画面。 “呃……他未婚啦!至于他的家庭显赫,我并不清楚,我们……呃,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啦!”洪瑞雅尴尬回答,内心对于自己欺骗朋友感觉很不自在。 “真的要保密?”林沛如有些失望,不死心地再问。那个李信源到处放话,现在她知道真相了,还真想好好说说李信源,也好让他闭嘴哩! “拜托!”洪瑞雅低声恳求。 “好啦!我不会说的,别紧张了。”经不起软语哀求,林沛如立刻保证。“其实最重要的是你跟他的感情好不好。对了,房柏谚应该对你很好吧?” “嗯,他对我很好。”洪瑞雅微笑,眸心漾起温柔依恋。 房柏谚对她很好,好到让她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因为他对她的态度,一点也不像对待一个没有感情的床伴,反倒比较像是对待女朋友。 很久以前她也曾和异性交往过,可对方对她的态度远远不及房柏谚对她的好。而房柏谚那种带着宠溺、逗弄的态度,总让她感觉心甜如蜜,因而一直努力守住的心,也一天天陷落在无法阻挡的感情漩涡之中…… 对他的恋慕愈来愈深,她终于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但她没有忘记他给她的警告──他只想要一个床伴,而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对象! 她十分害怕自己的感情被他发现,因而丧失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她极力隐藏,至今似乎还算成功,可内心的压力也愈来愈大了…… “瑞雅!”林沛如叫醒发起呆的洪瑞雅,“干嘛?想起房柏谚对你的好,就陶醉到忘我了?” 洪瑞雅脸一红。“没有啦!” “最好没有。”林沛如故意板着脸,正经八百地警告道:“今晚可是本姑娘快意品尝美食的快乐时光,请你先把男友搁到一边去,专心点陪我,别破坏气氛了,ok?” 洪瑞雅笑了出来。“好。” 林沛如这才满意地收起硬装出来的扑克脸,瞥向洪瑞雅的笑脸时,忍不住咕哝。“好啦!既然你透露了男友的事,那下回见面时,我也把男友带出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好了。” “你有男朋友了?!”洪瑞雅讶问。 “对啊!找来找去,终于给我逮到一个对得上眼的……” 之后,两人风花雪月地聊着,度过了一个愉快轻松的夜晚。 第七章 昏黄温暖的光线柔柔映照床上缠绵的男女,粗喘的男嗓与女性细细的嘤吟声交织,充斥在室内…… 雅低喘着,小手无意识地轻抚压在身上的阳刚身躯那汗湿的背部,双眸紧闭,气息不稳。 喘息稍停,房柏谚便由洪瑞雅身上翻下,靠躺在她身边,大手将犹在轻喘的女人揽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待两人呼吸皆平稳,房柏谚突然出声。“你有心事?” 眼睫颤了下,洪瑞雅张开依旧布满迷蒙之色的眼睛,“心事?” “你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告诉我或是问我?”先前自己发现她有些异样,他只是没有问而已。 今晚见到她第一眼,他就发现她有心事,而且还犹犹豫豫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以至于让她整晚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可不容许这种情况存在,他要他的女人专心一致在他身上。 洪瑞雅沉默一下,才轻声问出来。“你把在‘永硕’的股票都汇走了?” 房柏谚看她一眼,“既然不打算在‘永硕’下单了,还把股票留在那做什么?”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这不值得她整晚心神恍惚。 “你为什么不下单给李信源了?” 房柏谚唇角一勾,有点开玩笑地说:“因为我改下单给你了啊。” 洪瑞雅眼神顿时沉重起来,“是因为下单给我,你才不再给李信源单子?” 房柏谚看她立刻变脸,不觉笑了出来,“这种话你也信啊?” “啊?” “开玩笑的。”房柏谚笑睇她,“看你紧张的。” “原,原来是开玩笑的。”洪瑞雅觉得呼吸似乎又顺畅了起来。 “其实是看他不顺眼,不想再下单给他,索性转到别家去了,别忘了,我可不是只有在你那边下单而已。” 洪瑞雅睇着房柏谚,就因为看人家不顺眼?好任性而为啊。 “为什么你会突然问我这件事?”房柏谚低头俯看她,“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永硕’下单了?” 听出他好奇的语气,她轻轻说道:“有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 “李信源说我抢了他的客户。”她轻叹的声音含着一丝无可奈何。 “抢?你?”房柏谚忍俊不住。 第一次见到她,她连向他卖弄风情都不会,怎么“抢”他?是他“看中”她,才把她弄到身边来的,而这一点其实也是拜李信源所赐,是李信源将她带到他面前的,所以他才会又多给了李信源一些时间,直到上个月才停止在“永硕”下单。 “是李信源在外面放话?”房柏谚眸底冷光一闪。 “嗯。”洪瑞雅轻应,原本她想要求房柏谚再给李信源一些单子,可听他的口气,她也没必要再提了,他不会答应的。 “要我出面替你处理吗?” “不要。”洪瑞雅猛抬起头,眼神紧张,“不用了,那种话不理它就是了,你什么也别做。” 她和房柏谚的事被李信源说得那么难听,房柏谚要是再出面替她说话,岂不证明了李信源所言并非无的放矢?届时她只会更加困扰。反正等时间一久,事情应该就会“冷”下来了。 房柏谚看了她一会儿,“你说得对,那种事没有研究的价值。”他突然翻身压住她,“与其研究那种无聊事,还不如研究研究我现在迫切的需要。” 洪瑞雅一惊,立即感觉到紧贴在腿侧那热烫,不容忽视的男性悸动。 咦,他们不是才刚做完,他怎么又…… 她脸颊瞬间爆红,“你……” 俯视她泛红的小脸,房柏谚眸光转浓,大手直接覆上一只乳房揉着…… 房柏谚沁汗的脸庞埋在洪瑞雅的颈项中,感觉满足之余,心底深处亦开始响起警铃。 他似乎“太”喜欢她这个“床伴”了,对她的需求一天比一天更大,只要几天没见到她便会忍不住找她过来。 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也数不清上床几次,可他竟没有厌倦她,反倒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求愈来愈强,怎么也不会腻,而这是一种很不妙的现象。 他的心神一向都放在股票上,很少投注在女人身上,但洪瑞雅打破了他从不主动关心女伴的习惯,令他心中开始牵挂起她,也让他对自己更加唾弃。 冷芒掠过眼底,房柏谚猛地抬起脸,由洪瑞雅身上翻下,直接下床走进浴室。 看来,他该对这种逐渐失控的情况做点处理了。 晚上七点,来到房柏谚位于大直的寓所,洪瑞雅缓步走过门厅,与安全警卫打个招呼后便搭上电梯,直奔顶楼。 进到寓所内,她到厨房倒了一杯水之后,便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然而,表面平静的她,心中其实一点也不平静,思绪纷乱难解。 她盯着电视柜上方那幅画许久,眼底慢慢浮起一丝愁悒。 这些日子来,她与房柏谚见面的时间变少了,之前两人一个星期最少会见一次面,有时甚至还有两到三天,可这一个月来,她只见过他一次面,而且那晚欢爱过一次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便冲澡走人了…… 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对她厌倦,想换人了?而今晚他找她来,是不是就是要告诉她,两人该结束关系了? 倘若不幸被她猜中,她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承受被他舍弃,与他分开的打击? 洪瑞雅叹了一声,瞄了一眼手表,发现自己竟然胡思乱想了半小时,她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冷凉的水滑过喉间只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这时,对讲机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她诧异地起身拿起话筒,楼下安全警卫的脸出现在萤幕上。 “对不起,洪小姐,打扰你了,有一位朱小姐来访,她说她是房先生的朋友。” 房柏谚的朋友?该不会是房柏谚请人来告诉她,他不过来了吧?甚至,或许是来转告她,他与她的关系已经结束…… “请她上来。”脑中纷纷乱乱,让洪瑞雅不假思索的回道。 挂上话筒,洪瑞雅在原地呆了一下,才慢慢走向玄关,在来客尚未按下电铃前,先一步打开大门,却恰好见到一位长相美丽大方,穿着打扮时髦,足蹬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过来。 “朱小姐……呃。”洪瑞雅话未说完,对方已迳自越过她走进屋内,她只得关上门,跟在摇曳身影后一路走进客厅。 朱丽妍瞪着眼,看着宽敞客厅里典雅的摆置,怨恨地想着:这里就是房伯谚和“情人”幽会的地方?还真是“舒适”啊! 上次房柏谚当面羞辱她之后,她怨极地找来私家侦探调查他的日常作息及行踪,花了好久时间,她总算弄清楚他的生活习惯,还意外发现,除了房家三少爷的贵气身份外,他还是一个极端富有的股市大户,而上回他提及的女友,正是眼前这个洪瑞雅—— 一个接他单子的营业员,一点也不出色,根本无法和她相比,为什么房柏谚要这个女人而不要她? “朱小姐?”洪瑞雅看着一迳沉默不语的女人。 闻声,朱丽妍猛地转身面对洪瑞雅,身高加上高跟鞋的高度,让她整整高了洪瑞雅一个头,也让她得以以着不屑,怨恨的目光“俯视”洪瑞雅,然后再阴森森地开了口。 “我先自我介绍吧,洪瑞雅,我是朱丽妍,房柏谚的未婚妻,特地前来拜访一下我未婚夫私下豢养的女人,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未婚妻? 洪瑞雅小脸顿时发白,房柏谚有未婚妻?那他为什么还需要女伴? 朱丽妍上上下下将洪瑞雅打量一遍之后,又说:“现在我看清楚了。”说完,她扬起手,闪电般地甩了洪瑞雅一巴掌。 脸被打偏了的洪瑞雅惊吓得完全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洪瑞雅,这一巴掌是要警告你,早早远离我的未婚夫,别一直纠缠不清,要是让我采取更进一步的手段,你承受不起的,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营业员,要毁掉你太简单了,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洪瑞雅愣愣地看着朱丽妍艳红的嘴开开阖阖,一连串警告加污蔑的话语不断流进她没有心理准备的心…… “房家与朱家已经在商讨结婚日期,届时你若还敢黏在柏谚身边不走,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被事情耽搁的房柏谚一抵达大直寓所,楼下警卫便告知有一位“朱小姐”来访,但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霎时,他总算明白今晚为什么会突然被母亲叫回房家大宅了,冷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朱丽妍想干嘛?来警告洪瑞雅吗?真可笑,朱丽妍以为她是谁?她真以为只要赶走他身边的女人,他就会接受她吗? 房柏谚踏进寓所,走进发出声响的厨房,正巧看见洪瑞雅转过身来,一见到他,她愣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做她尚未完成的事——以塑胶袋包起冰块,再覆上毛巾,做成临时冰敷袋。 一见到她脸上清晰的瘀红指印,房柏谚蹙起眉,“朱丽妍动手打人?” 洪瑞雅沉默不语,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朱丽妍来过,毕竟这栋大楼安全管制严格,每位访客皆需证件登记,并得到屋主准许方可上楼。 她将制冰盒放回冰箱,拿起临时冰袋捂上脸颊,虽然已经敷过一回了,可那冷度还是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若非怕返家后被母亲瞧见脸上的瘀青而担心,她才不会急着将瘀痕消掉,只是,冰敷后的效果如何,她也不太清楚,从小到大,她可不曾被人打过呢。 房柏谚走近她,“很痛吗?”他伸手想托起她的下巴看仔细点,不料她竟将脸闪开。 他愣了一下,只见她兀自走出厨房,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恼怒蓦地掠过他的脸上,他跟着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生气了?怪我?” 洪瑞雅微微摇头,因脸颊的伤而不敢有太大动作,她不怪他,也不是生气,她只是心里难过,而且有些领悟。 从来没有被女人如此冷淡对待,房柏谚发现自己竟控制不住由心底升起的无名火气。 “说话。”脸一沉,他命令道:“告诉我朱丽妍说了什么?”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洪瑞雅才勉强开口,“其实朱小姐会说什么,你根本不用问我,你应该很清楚她会说什么,而你以为她还能说什么?”带着苦涩及一丝火气地说完,她不觉绽出一个苦笑,结果意外牵动颊上的伤,让这个笑容变得扭曲。 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在生气,想不到说出口的话还是泄漏出心底深处的难受情绪。 “所以,你真的是在怪我了。”房柏谚看着她黯沉的眼,嗓音十分冷沉。 “我没这么说。”突然被人臭骂一顿,她的心中当然不好过,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反击的立场。 “那你现在这副摆明了呕气的嘴脸,难道是我眼花?”房柏谚语带嘲讽。 洪瑞雅诧异地抬眼看着他冷淡的脸庞,为什么她才被人骂过,又要应付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讽刺质问? “呕气?”她眼底浮现苦涩,“我要跟谁呕气呢?你不是一直强调我们并非男女朋友,而是床伴关系,我有资格呕气吗?” “你是没有。”房本谚回答得很快。 “所以你指责我呕气是不公平的,我只是……心里有事,只是……想些事情。”低叹一声,洪瑞雅慢慢放下捂在脸颊上的冰袋。 今晚房柏谚未婚妻的出现,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而朱丽妍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让她感觉很受伤,心中十分难过,但那些感受怎么也不及此刻他那张事不关己的冷淡脸孔来得伤人,让她心口发疼,原本只是隐隐泛疼的心痛蓦地变得剧烈起来。 “想事情需要摆出这种脸?”房柏谚嗓音冷冷的,仍旧不放过她地质问。“在想什么?” 洪瑞雅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声唤道:“柏谚。” 她柔软的嗓音让房柏谚僵了一下,“怎样?” 她从来没有以这种语气唤他的名字,事实上,除了在床上被他命令,她几乎很少主动唤他的名字。 “你曾调查过我,所以一定知道我父亲抛弃我们母女四人的事。” “对。”她想说什么? “我曾亲眼看见母亲被父亲背叛的苦楚,知道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而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已经订婚了。”所以她无法责怪朱丽妍对她动手及辱骂她,因为那是朱丽妍扞卫自己感情的行为。 房柏谚冷冷开口,“就算我订婚了,又如何?” 洪瑞雅只是他的床伴,他并不觉得有义务解释他与朱丽妍其实并无婚约。 看着他冷情的眼,洪瑞雅低声说道:“被人背叛很苦,既然你已经有了喜爱的未婚妻,你其实不需要再拥有一个‘床伴’,因为那是一种对感情的背叛。” 一知道朱丽妍是房柏谚的未婚妻,她就彻底明白,房柏谚真的只当她是个床伴,再无其他,不论她的心中曾经有过什么想法,都只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罢了。 当他殷殷相待,不时带她出门,与她天南地北闲谈,那都只是为了让她更加“付出”自己,她竟然会因此妄想两人的“交易”可以转化为“正常”男女关系,真是太悲哀,也太自欺欺人了。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教训我,指责我是个不专情的男人?”房柏谚盯住洪瑞雅,对她拿他与她那薄幸的父亲相比,心中感觉十分不悦,另外,他也觉得她脸颊上那道瘀红非常碍眼。 “我……”她的嘴唇蠕动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眼底蒙上一片迷蒙。 她的心好痛,实在不愿意主动说出分离的字眼,可情势已经不容许她再装傻下去,而伤害另一个女人。 慢慢听出她话中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一股骤生的怒火狂猛燃起,让房伯谚脸色变寒,“说了这么多,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想终止我们的肉体交易吧?”他直接问出,用词残忍。 洪瑞雅全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她垂着眼,沉默了好久才轻轻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撕开地涌出血来。 难以抑制的怒气让房柏谚脸色冷峻,他冷笑一声,“真鲜,竟然有女人主动要跟我结束关系?只可惜我这个人向来主观意识极为强烈,倘若你没有主动提起,我应该会在听了你那番说教的话之后,干脆和你切断关系,可偏偏你想主导,主动表明结束交易的想法,那么我又何必如你的愿,答应你的‘要求’?所以,只要我还要你,你还是得随传随到,满足我的 需要。” 难道她不知道男人最爱“挑战”?她愈是想走,他愈是不想如她的意。 他的话残忍地让她心口剧烈疼痛,她抬起苍白小脸回望他,“你已经有未婚妻了,甚至都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为什么还要坚持维持我们的关系?这是对你未来的妻子一种不诚实的行为,你明不明白?” 他即将结婚,而她怎么也不愿意当个第三者,就算只是“床伴”,她也做不到继续和他维持关系。 “我的确不明白你说的话。”房柏谚冷哼。“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床伴,我尚未喊停之前,你就没资格先说‘结束’!” 洪瑞雅身子一颤,“你再找我,我也不会来,即使你因此不再下单,我也会接受你的决定。”她的嗓音轻轻的,却是充满了决心。 房柏谚盯着她,看了她很久很久,发现与他对望的眸子一直没有退缩。 想不到一个向来温驯,没有脾气,软心肠的女人,竟也有如此坚持的时候。 “看来你真的很坚持呢。可以,我答应你暂时不找你,不过,我这人不喜欢含糊不清,随便说一句话就切断关系,太草率了,所以,等我想过了,我们再仔细谈谈,届时再做真正了断。”房柏谚的嗓音终于完全冷静下来。“因此,我们之间客户与营业员的关系仍旧维持不变,等哪天我改变主意,不想再下单给你,我也会直截了当地跟你说清楚。” “谢……谢谢……”垂下眼,洪瑞雅颤声道谢。 结束了……即使他只是“暂时”不找她,可她心里很清楚,她主动提起切断关系的行径已然激怒了他,就算公事上他依旧愿意下单给她,但是,私底下他是绝不会再找她了。 这个表面温和儒雅,看似好商量的男人,发起狠来,其实是绝不会留情,而且也很狠绝的。 看着丢下话便转身离开的男性背影,洪瑞雅苦苦强忍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下…… 第八章 或许是从不曾被女人拒绝过,洪瑞雅的“要求”听在房柏谚耳中,只让他感到一股异常焦躁的愤怒涌上心头,而不是他原本该有也应有的释然,甚至冷漠无感的反应。 也许是他还不打算放开她吧?否则这种“切断关系”的话语,若是出自别的女人口中,他的反应铁定只会是一笑置之,并迅速同意,然后再给予丰厚的“分手费”,彻底了断。 可面对洪瑞雅,他却完全做不到依“惯例”行事,他只觉得火大,只想抓住她狠狠摇晃,迫她说出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跟他切断关系…… 她真以为他看不出她对他的依恋眸光吗?他清楚地看出她是如何艰难地点了那个头,她根本不想和他切断关系,却又强迫自己提出来,只因她看过父母的婚变经过,所以她不想成为第三者,伤害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这就是她的“原则”,如果他是单身,她可以成为他的床伴;若他结婚,她便终止关系! 可恶!如果真那么依恋他,为何轻易放弃、为何不来争取他?即便他曾明言两人之间绝不可谈“情”,可若是她亦如其他跟过他的女人那般,努力争取他的感情,也难保他不会改变主意…… 可她却放弃了,就像是尚未尽全力努力之前便自我认输,先放弃了……真是气人! 股市才收盘不久,房柏谚稍稍转移的心神又转回一个月前洪瑞雅提出结束两人关系的那天晚上,甚至连两位助理跟他道别的声音都忽略了。 越想心中越不平衡,哼!他已放她轻松一个多月,现在该换她来娱乐一下他郁闷的心情了! 将车子停在“佳盛”大楼附近的路边停车格里,房柏谚坐在驾驶座上,双眼盯住由大楼走出来的男女。 依他对洪瑞雅的了解,约莫再十来分钟,她便会“准时”下班了,而他等在这里,就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那晚,因她一番话而升起的怒火,一直在他的心底闷烧不止。 直到数日后,父母再次召唤他返回房家大宅,并独裁地当着家人及在座的朱丽妍面前提起联姻之议,他终于按捺不住地让闷烧的怒火爆发了!他拿下欺瞒世人的温和面具,不留情面地直言自己根本不喜欢朱丽妍,并要她对他死心,不要再耍小伎俩,制造烟雾弹,让人误以为他对她有意! 他的言辞当场骇呆了一直以为他个性温和的家人,而他的绝情言词,也让朱丽妍难看至极,羞怒之下露出真实面目,泼妇般地以着尖锐口气质问他的态度,并大声宣告她曾请侦探私下调查他,把他是个股市大户、私下包养一名情妇的事全“吼”了出来,更是骇住了全家人。 但他不为所动,以家人有事相商为由,毫不客气地“请”形同疯妇的朱丽妍离开房家,然后便乘机告知家人,他很喜欢在金融市场上印证自己的想法并从中获利的那份成就感,而不是巡视家族旗下的店铺。再说,巡视店铺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所以他已决定请辞“副总”一职,不再过问家族事业…… 那晚丢下一串炸弹之后,他便离开了,至今家人尚未与他联络,大概是打击太大了!也或许家人正在努力弄清楚,这些年他到底都“瞒”着他们做了什么? 不过,不论他们怎么做,他都无所谓,反正再过一段时日,他们自然就会习惯且接受,然后改变将他视为一个纨绔子弟的既定印象。 而撇开家人不谈,目前他只想先搞定洪瑞雅坚持与他切断关系的这件事…… 一思及此,房柏谚眼神一凝,脑中再次回想起那夜看见她那粉嫩脸颊上的红瘀时,心中猛烈升起的怒火。 当时,他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压下想立刻将朱丽妍抓来痛打一顿的冲动,也因此,当洪瑞雅主动提出结束两人关系时,他才会再也控制不住上扬的怒火,面对她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语…… 总之,他还不打算放过她!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盯着大楼门口,突然,他发动引擎,正打算将车子开到大楼门口堵人,又蓦地踩住煞车,双眼直盯着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身影…… 他看见洪瑞雅露出柔美笑容,迎向一个早已等在大楼门口的高瘦男子,那男人殷勤地带着她走向一辆亦是停在停车格上的车子,然后打开车门,将她安置进入乘客座,自己再绕过车头进入驾驶座。 很快地,车子驶出停车格,一下子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君悦饭店,咖啡厅。 “本想到茶馆,怕你会不自在,就改来这了。”纪宇宏在两人点好饮料后,带着歉意开口。 “这里很好。其实在茶馆和纪大哥见面,我并不会不自在,只是我也想跟纪大哥谈点事情,而那些事并不适合在茶馆谈。”洪瑞雅看着数月未见的前老板,温声回道。 今天突然接到纪大哥的电话,因为心中一直挂念着大妹的心意,所以她立刻答应纪宇宏的邀约。 纪宇宏表情出现一丝腼腆,仿佛不知该怎么开口地慢慢出声:“今天我找你出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谈一谈……” 这时,服务人员送来两杯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洪瑞雅端起咖啡啜了一口。“纪大哥想跟我谈什么?” 纪宇宏有些不安地伸手拿起小汤匙在咖啡杯里搅了搅,踌躇了一下才说:“前两天瑞玟来找我……” “瑞玟?”洪瑞雅看着欲言又止的纪宇宏,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希望大妹去找纪大哥是因为想通了,打算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又想到什么办法来撮合她与纪大哥;即便她强调自己已有男朋友,可大妹却始终不肯放弃,接受她真的无意于纪大哥的事实。 “瑞玟特地来告诉我,你其实很喜欢我,只是不敢告诉我,她说如果我也喜欢你,就像个男人主动来找你告白,否则她就会瞧不起我一辈子!”纪宇宏一口气转述完毕,唇边逸出一抹苦笑。 洪瑞雅完全被他所说的话给惊呆,眼睛瞠大直瞪着对座的纪宇宏,半响说不出话来。 天哪!瑞玟怎么会做这种事,还撇下这种谎言?现在教她拿什么脸来面对纪大哥呀! 纪宇宏看着洪瑞雅脸上的表情,蓦地笑了起来,脸上原有的不自在尽皆退去。 “看见你脸上的表情,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笑望着她。“瑞雅,其实瑞玟是骗我的,你并不喜欢我,对不对?” 终于回过神,洪瑞雅小脸一红。“不,纪大哥,我当然喜欢你,只是……呃……” “只是这种喜欢就像喜欢一位兄长那般,对不对?”纪宇宏接口,顿了下之后才又说:“就像我喜欢你这个‘妹妹’一样,我们只是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而已。” 洪瑞雅重重吁了一口气,跟着笑了出来。“原来……我总算安心了!今天答应赴约,我一直好担心,如果纪大哥真如瑞玟所言喜欢我,今天是来向我告白的,我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两年多前,在她需要时,纪大哥给了她一份工作,还对她很好,她很感激,可她对他只有一份对兄长般的感情,再无其他;万一他真的对她有意且告白,她好怕直接拒绝他会伤了他的心。现下两人把话说开了,她终于可以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了。 “我也很担心若瑞玟的话是真的,你真的喜欢我,那瑞玟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的感情了。”纪宇宏的叹息声中充满着释然的情绪。 “纪大哥!”洪瑞雅欣喜地叫道:“原来你喜欢瑞玟?!”这真是一大惊喜。 纪宇宏苦笑,“可惜瑞玟反应迟钝,把我对她的好当成是爱屋及乌,老是提醒我要对你好一点,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偏偏我又不敢直接表白,就怕把她吓跑了。” “纪大哥。”洪瑞雅笑望进他苦恼的眼中。“尽管坦白地跟瑞玟说出你的感情吧!因为瑞玟其实也是喜欢你的,只是碍于你喜欢的人是‘我’,所以一直隐忍……” “你怎么知道?”纪宇宏等不及听完便打断她,语气尽是不敢置信。 心直口快的洪瑞玟,只会警告他不可以辜负她的大姐,从来也不曾泄漏出一丝半点对他有男女之情的迹象,否则他也不必苦苦隐忍,早就行动了! “你知道吗?瑞玟老是要我接受你的‘情意’,甚至我都离开茶馆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时唠叨,怪我太无情,辜负了你!有哪个妹妹会像她那么紧迫盯人,关心大姐的幸福?可若不是几次她太激动,不小心露了口风,我也不会察觉她的真正心意。瑞玟个性心直口快,可为了我的‘幸福’,她竟把对纪大哥的喜欢藏在心里,守口如瓶到底!” 洪瑞雅叹了一声,有这么一个为她着想的妹妹,她是既感动又心疼,现在也该换她为大妹的心意尽点力了。 洪瑞雅的一席话让纪宇宏开始有了真实感。“这么说,我可以去告诉瑞玟,我视你为妹妹,对她的喜爱才是男女之情喽?” “对!”洪瑞雅弯起唇角。“快去告诉她吧!免除她的痛苦,也解除我的困扰。另外,纪大哥,希望你能很快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 “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纪宇宏眸中迸出光彩,诚恳地说:“谢谢你,瑞雅,我早该来找你谈一谈的。”那他也不用苦恼这么久了! “现在也不迟啊!”知道大妹的感情有了着落,洪瑞雅笑出愉悦。 真好!男有情,女有意,大妹的心意总算不会落空,可以得到自己心仪的男人了!不像她,心爱的男人只将她当成床伴,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改变了,而她的心也只能随风飘零…… 之后,两人又闲谈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咖啡厅,各自返家。 寓所门一打开,洪瑞雅一路上凝聚不散在胸中的怒气,便直飙前来开门的男人。 “你好卑鄙!竟然威胁我?你答应过我不会把我们的真正关系告诉我的家人,为什么突然反悔?你太可恶了!” 才与纪大哥分手不久,她就接到房柏谚的电话,要她到大直寓所见面,她拒绝了他,他便出言威胁,真是气坏她了! 房柏谚将她拉进来,反手关上门。“不这么说,你肯过来这里见我吗?” 洪瑞雅顿时一窒。他没说错,若非他威胁她,她的确会坚持不过来见他! 看着脸色苍白、蹙眉呆站原地的女人,房柏谚抓起她的手,直接将她带进客厅,让两人一同在沙发坐下。 他的行径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你、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 房柏谚挑了下眉,“你以为呢?” 洪瑞雅一张小脸霎时又青又白,露出抗拒表情,眼神透出挣扎。“不……不是说好我们的关系结束,不再继续下去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有答应!”两句简单话语就把她挣扎半天才说出的决定打了回票,房柏谚表情闲适,眸光定在她的脸上。 “可是那天我们明明已达成共识……”她的脑中一片混乱。 “我只说‘暂时’不找你,可没说永远不找你。”房柏谚睇着她。“再说,我还没对你厌倦,自然也不打算放弃我的权利!” 他的话仿若导火线,将洪瑞雅心底尚未消退的怒火再次煽高。 “权利?你有什么权利?我们之间如你所言只是交易,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你凭什么说对我有权利?!” “既然我还在你下边下单,就是赋予我的权利,代表我们的关系尚未结束!”她的火气冲天,他回应的话也十分不客气。 “你可以不下单!我早说过我可以接受你不再下单的决定。”难道继续接他的单,就代表她仍是他的床伴?那么她宁可放弃接单! 这场“游戏”一直由他主导,不容她有任何意见,可她累了,不想再和他搅合下去了。 “你说我可以不下单?”房柏谚脸一沉,“你就这么想摆脱我?”质问的脸凑到她的面前,眼神透出丝丝寒意。 “对。”硬着头皮吐出一个字,洪瑞雅小脸依旧惨白,表情气愤。 “我看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已另外找到别的金主,所以才想快点摆脱我,免得对方发现吧?” 洪瑞雅瞪大眼。“你胡说什么?” “我有胡说吗?”房柏谚冷哼。“今天下午在‘佳盛’大楼门口等你的人是谁?看他开的车,身价想必也是不凡吧?他不是你最新一任的金主吗?” “你……”被他刻薄嘲讽的语气震住,洪瑞雅瞪住房柏谚冷寒的眼半响,才勉强出声。“纪大哥才不是我的金主……” 房柏谚怎么知道下午纪大哥到公司门口等她的事?难道下午他也在那里…… “好个‘纪大哥’!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的男女床伴已改为以‘兄妹’相称了,看来我真是太落伍了!”房柏谚冷讽道,眼底燃着一簇奇异火焰。 “他不是什么金主,要我说几遍!”洪瑞雅气恼地嚷道。 她没想到房柏谚这么是非不明,竟然不问清楚原委,,直接帮她见面的男人贴上“金主”的标签,这算什么?是占有欲作祟吗? “不是金主,那他是什么人?表哥?”一想到下午所见那一幕,房柏谚还是难抑胸中那股无名火,语气中忍不住冒出一丝火花。 “他是我以前的老板……”直觉地脱口解释,洪瑞雅才说了一句便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义务跟他解释,尤其他的口吻不仅咄咄逼人,还带点鄙夷意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管他是我的什么人都与你无关,我根本没必要跟你解释!” 她带点挑衅的口吻更加激怒房柏谚,“在你还是我的女人的前提下,别忘了我的原则,与我在一起期间,你不可以脚踏两条船!你忘了吗?” 洪瑞雅瞪大眼,原来他已将她定了罪,认定她已找上另一个男人了?气愤话语顿时由口中飙出。“我没忘记你的‘原则’,可是你也别忘了,我们早已切断关系,所以不管现在我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都与房先生你无关,是吧?” 他的“认定”重重伤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回报”几句不客气的话。 房柏谚顿时变色,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臂。“你承认了?” “承认?”洪瑞雅故意反问。 “承认我才一转过身,你便迅速搭上另一个男人了!”房柏谚冷寒又愤怒地质问,抓住她的手臂的大手不觉使力地捏紧她。 手臂传来痛楚,洪瑞雅咬牙忍住,硬声呛道:“不管我做了什么,又关你什么事?”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这么逼问她一些子虚乌有的事,真是让圣人也要发火! “不关我的事吗?”冷厉光芒在眼底一闪,房柏谚抓住她手臂的大手一扯,直接将她扯进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的洪瑞雅尚未回神,已惊见房柏谚那张带着奇异表情的脸直逼向自己…… 他直接又迅速的封住她的小嘴,咬住她的唇瓣,狂肆嚣张地索取她的甜美…… “你哭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房柏谚微恼的瞪着她的小脸。 她不是不再抗拒且回应他了,这样泪流满面又算什么?抗议他的“强势”? 洪瑞雅慢慢扬起湿润眼睫,不再遮掩,布满感情的眼看进他带着恼怒及一丝慌乱的眼底,小手抚上他那令她深深眷恋、线条分明的男性脸庞,轻语要求。“柏谚,这段日子我很想你,当然也想要你,可是……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好不好?今晚让我们再聚最后一次,然后好聚好散……好吗?” 房柏谚愈听眉心拧得愈紧,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一段外星语。 她承认想他、想要他,等同承认舍不下对他的情感,让他觉得愉悦,可接下来她却又说出要结束两人关系的话,使得愉悦退去,心情变得不痛快起来,甚至已达恼火程度。 她就这么想跟他撇清关系?! “说得这么动听!你就这么想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一定要摆脱我?”恼怒让他说出更加刻薄嘲讽的言词。 仿佛被打了一拳,洪瑞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她闭了一下眼又睁开,盈着波光的眼看着他,两只小手环住他的颈项,将他的脸拉进,盛载慢慢感情的红唇柔柔吻上他。 “等等……”房柏谚挣开,“先把话说清楚!” “你不想要我吗?”头一回她撇开羞赧,大胆直问,含情的眼眸不曾由他脸上移开。 “你在问废话!”他低吼着将下身用力压向她,隔着衣物让她体会他因她而坚硬的程度。“这一个多月我有多么想念这个……” “那就要我吧!”说着,她的小嘴再次吻住他。 房柏谚闷哼一声,再也无力坚持两人得先“谈”清楚,反客为主的抢回主导地位,舌头直接探入她的口中,一一在每个柔嫩处抚触摩擦,舌尖勾缠住软热小舌,缠绵吮吸撩拨…… 待会儿吧!待会儿再和她谈清楚! 以往两人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关系,可这回却是洪瑞雅最为主动大胆的一次,这般诱惑太强烈,让他体内的欲火难耐,再也顾不得“谈话”了。 她的小手忙着扯弄他身上的衬衫扣子,而他则是边吻着她,边以大手解开她身上衣物,两人唇舌交缠不放,偶尔停下只是为了脱下某件衣物,纠纠缠缠直到互相把对方全身剥光为止…… 第九章 “擒”bar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如此坚决要和他分开,那一夜,房柏谚眼睁睁看着洪瑞雅离开他的床,眼睁睁看她由他面前走掉! 那一晚,洪瑞雅对切断两人关系的坚定决心,算是有些吓到了他,所以整整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竟然乖乖“听话”,没有再去“骚扰”她,或是再次要胁她到寓所来见他…… 哼!既然陪伴他对她来说这般为难,那就算了!他也不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男人,她想走就走吧!不过是个床伴,他在乎什么? 但是……房柏谚发现自己变得很会发呆,还常常做事做一半便不知不觉发起呆来,更别提心中一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那里飘来荡去,感觉讨厌极了! 所以,他明白自己有点不对劲了,可却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直到今天在股市盘中忙下单时,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趣”的感觉,当场吓坏了他! 怎么可能?挑战自己的看法,在股市中进出并获利,一直是他的乐趣,多年下来也着实替他赚进大笔财富;他根本没料到,有一天他的心中竟会浮现出“无趣”这两个大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脑子秀逗了,还是他的心出了什么问题? 愈想愈感烦躁,房柏谚不自觉将手上酒杯里的酒液一口饮下。 “哈!不会吧?还真是稀客哪!你这个只会瞪着电脑看行情的人,也会主动上我的店来!”站在被推开的玻璃门前,古志伦一脸揶揄。 今晚没事跑来店里晃晃,竟被他瞄到某间包厢里出现一张熟悉面孔,真是太巧了! “少说别人,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才真是稀客,竟然也会自动来店里报到,啧!我才正想打电话给你。” 沈闳中才走进bar,就见到正想联络的“老板”古志伦正站在某间包厢门前,趋前一看,刚好听见几句调侃话语,才知道包厢里的人竟是另一位老友房柏谚。 “哟!你也来啦?真要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该是你吧!沈小子不是开会没空,就是人在手术房,无法接电话,想不到也有主动找人的一天!”古志伦毫不客气地炮轰回去,不吝将见到好友出现的“喜悦”表现出来。 嗤哼一声,沈闳中迳自越过古志伦走进包厢。 见状,古志伦朝离他最近的服务人员吩咐几句后,便跟着走进包厢,在一张单人沙发椅上坐下,眼睛瞄向桌上快见底的酒瓶,张大眼调侃地出声。 “干嘛!借酒浇愁啊?股市崩盘啦?” 这时,眼尖的沈闳中清楚瞄见房柏谚脸上闪过的一抹颓然之色,忍不住跟着问道:“怎么这么没精神?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 房柏谚顿感啼笑皆非,“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久久见面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而是诅咒我,一个说我破财,一个说我病了,我看你们两个才是眼睛病了,近视加深了咧!” “我又没有近视,加深什么?”古志伦瞪眼回骂,正想继续多说两句,就被敲门进入的服务人员打断了。 待服务人员退了出去,古志伦抓起才送到的酒瓶,替沈闳中及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举杯。“来吧!我们三人好久没聚了,就先干一杯吧!” 三人各自饮下杯中酒之后,古志伦目光直接放到房柏谚身上。“酒也喝过了,你可以把你烦恼的事说一说了。” 沈闳中勾起唇角。不愧是好友,真有默契,他还来不及开口,古志伦就先发难了。 房柏谚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然后不禁苦笑起来。 他怎么会以为瞒得过呢?早该知道他们几个好友知交太深,哪个人心中有事,根本就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他试图遮掩根本是白搭! “不想说?”沈闳中睨房柏谚一眼。若有困难,他也不会强人所难,硬要房柏谚“说”心事。 “也不是,只是这种事其实只是小事……”房柏谚欲言又止,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的确有困扰。 “你就干脆一点说出来吧!这么吞吞吐吐算什么男人?”古志伦不耐烦地催促。 光看一向冷静的房柏谚那种沉不住气的模样,他就非得问出来不可! 瞪了一古志伦一眼,房伯谚踌躇一下,忽地叹了口气。“女人真是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生物,让人怎么也搞不懂!” “女人?!”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古志伦惊吓地张大了嘴。 他没听错吧?房柏谚的烦恼是“女人”?!不是“股票”也不是“行情”? 沈闳中的反应则很平常,他看了房柏谚一眼,徐徐开口。“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应该不是指那位自顾自对某杂志放话,即将与你这个‘股市大亨’成婚的朱姓女人吧?” 他知道朱丽妍这个女人,如果好友是为了这个女人造成的问题而烦恼,一定会被他彻底唾弃的! 房柏谚嗤之以鼻,“她没那么大本事让我烦恼!” 古志伦眼神一亮。“那么你的问题,应该就是上次我在‘怡园’看见和你一起共进晚餐的那位小家碧玉啰?” “怡园?”房柏谚诧异地看着古志伦。“你看见我和瑞雅?怎么没过来?” “我又不是白痴,你们吃甜蜜晚餐,我去插什么花?”这下换古志伦嗤之以鼻了。 那次就是因为看见房柏谚看着那个小家碧玉眼中的“温柔”,他才没过去“打招呼”;此刻看来,房柏谚该不会是“阵亡”了吧? “我们只是吃饭,为什么不能过来打个招呼?”房柏谚不解。 “不爽打招呼不行吗?别顾左右而言他,快把‘问题’说出来吧!”古志伦性急地催促。 沈闳中失笑,“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古志伦立刻瞪眼过去。“你管我!而且我也不是太监,谢谢你这种伤男人自尊的形容词!” 沈闳中顿时大笑起来,房柏谚看着两个好友,心中很清楚他们言语之下的关心之意,于是便不再隐瞒地,将他与洪瑞雅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她只是个床伴,想走就走。原本我不该在意,可偏偏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尤其她这么坚持离开,简直快把我气死了!明明眼中对我的感情那么多,却能说出这么决绝的话……说我既有了未婚妻,就不该背叛、伤对方的心,怎么也要坚持和我切断关系……哼!真是笑话,我房柏谚该做什么,要她来教我吗?” 听完之后,古志伦和沈闳中沉默了一下,古志伦突然咧开嘴。 “柏谚,恭喜你踢到铁板了!依我听起来,这位洪小姐应该是爱上你却得不到回报,因而才坚决和你切断关系,因为她不想愈陷愈深!不过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奇怪,你有什么好气的?除非……” “除非,”沈闳中跟着接口。“你也动情了却不自知,所以才会因为她主动提出分开而生气,而郁闷不乐。” 好友的结论令房柏谚浑身一震。“我……她只是我的床伴!”是吗?他对她动情了吗? 沈闳中深思地看着房柏谚,过了一下才徐徐开口。“柏谚,我们总是将‘床伴’这个目标定位成一个没感情、没感觉,只是提供‘运动’的对象;其实据我观察,你对历任床伴的态度,跟对待女友根本差不了多少,只是眼下这位应该更特别、更契合你的胃口,且让你付出更多关切,是吧?至于无法接受她主动求去的感觉,依我看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因为你对她动情了,但是也有百分之十,可能只是‘不甘心’被女人先甩掉的感觉在作祟……你自己想一想,你是哪一种?” 房柏谚拧起眉,沉默半天之后才说:“你们这两个游戏人间的家伙,懂什么情爱?!我根本不该问你们的。” “那就问你自己的心啊!”古志伦翻个白眼,不服气地顶回去,“喜欢游戏人间不代表不懂情爱,你懂不懂?真是一个顽固的笨蛋股市大亨!” 房柏谚狠狠瞪了过去,沈闳中看他眼中苦闷依然不退,想了一下又说:“柏谚,其实我们这种背景包袱庞大、思想复杂的人,需要的就是一个单纯的伴侣。洪瑞雅没有太复杂的想法,简单明了的个性一目了然,而只要我们和对方相处,心中感觉愉悦,还随时只想着对方,那就是找对人了。” 沈闳中的分析犹如醍醐灌顶,房柏谚顿时恍然大悟。“你说得对,闳中,看我笨的!果然是当局者迷,身在其中就看不清事实,谢谢你的这番话。” 沈闳中尚未有回应,古志伦已抗议出声。“喂!那我呢?怎么没谢我?我就没有开导的功劳吗?” 房柏谚勾起唇角,拿起酒瓶替他倒满,再拿起自己的酒杯朝他示意。“替你倒酒,再敬你一杯,这样的谢意够‘重’了吗?” 古志伦露出得意表情,咧开嘴说:“够,够重!”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等柏谚顺利抱得美人归,再让他谢你吧!现在不嫌太早了吗?”沈闳中懒洋洋地吐槽,嘲笑某人小人得志的嘴脸。 古志伦瞪眼过去,想开口骂人,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猛点头。 “对!你说得对!”他转向房柏谚,又说:“老兄,虽然我们的开导让你开窍,可你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哩!只要想到之后你即将踏上追爱的艰辛路途,我还是先向你致哀吧!” “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房柏谚斜睨过去。 古志伦贼贼一笑,眼底带着等着看好戏的笑意。“我说,领悟你已‘中箭’,代表你得将那位坚决求去的女友追回来!可听你之前所言……唉!前途堪虑啊!老友。” 房柏谚脸色僵了一下,猛地大吼出声:“我怎么把人追回来关你什么事,要你来替我‘担心’?我心中自有打算,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了!” 其实好友说得没错,即便知道洪瑞雅对他有情,可依他之前对她的冷漠态度,他能指望她相信他也爱上她了吗?毕竟连朱丽妍不是他的未婚妻这件事,他都未曾向她解释清楚,好让她安心,她真的会相信他,并再次接受他吗? 沈闳中看见房柏谚又蒙上阴影的表情,忍不住骂起古志伦。“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是说实话不行吗?”古志伦不服,振振有词地辩驳。 “然后让柏谚再变回苦瓜脸,害我们喝不下酒?”沈闳中指出重点。 古志伦迅速看了房柏谚一眼,霎时瞪大眼。厚!房柏谚真的变回苦瓜脸了!这下教大家怎么喝得下酒呢?他低咒一声,脑筋一转。“好啦!柏谚,别忙着郁闷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让你舒舒心吧!常小子要回台湾了。” 心神果然被古志伦这句话吸引,房柏谚诧异挑眉,连沈闳中都张大眼看过来。 “回台湾?度假吗?他不是说打死也不回台湾的,怎么突然决定回来了?” “他不是回台湾度假,而是结束美国那边的事业,回台湾定居了。”古志伦得意地报告,虽然他确信眼前两位好友的信箱里,一定也有着同样的邮件讯息,可毕竟他还是先看到了! “定居?!”劲爆的消息让房柏谚和沈闳中两人异口同声,表情皆是诧异。 古志伦咧嘴一笑,嘿嘿笑道:“两位老友,且听本人慢慢道来……” ☆☆☆ 吃完大餐,饮了一口纾解油腻、帮助消化的香茗,林沛如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家馆子的菜好到根本无法形容,太棒了,太好吃了,尤其那道‘东坡肉’,还有‘腌笃鲜’……天啊!谁还管他什么减肥问题呀?先享受再说吧!”她再叹口气。“不过,怪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家店?它离我住的地方好近。” 洪瑞雅被她的话逗出笑意。“这家上海馆子是我的一位同事推荐的,我带我妈及妹妹们来吃过,大家都觉得味道实在很棒,所以赶紧找你这个爱吃美食的人过来品尝一下。” “谢啦!只是又要让你破费了。”林沛如皮皮一笑。“我作东时,你只能吃小吃,换你请客时,我总是吃大餐,所以我跟我男友说,我真像是个烂人,一直在占你的便宜呢!” 洪瑞雅猛摇头,“你胡说什么?又不是在比赛,谁管哪边花多少钱啊?而且这家馆子也不算太贵,算是中上价位,偶尔来尝尝鲜没什么不好啊!” “真的?不觉得我老是在占你便宜?”林沛如怀疑地睨她。 “真的。”洪瑞雅认真点头。“这家馆子的价位不高,就算你自己偶尔想来打打牙祭也负担得起啦!而且我们之间真的不要计算得那么清楚,行不行?” “好啦!我知道了,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只是闲聊,又不是考试。”林沛如翻个白眼,觉得洪瑞雅老是将某些玩笑话当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就这样,这个话题结束,现在我要问你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林沛如表情转为认真。“你知道你瘦了好多吗?瑞雅,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洪瑞雅愣了一下,眼底飘过一丝阴霾,但她随即微微一笑。“没事,我没生病。” “没生病怎会瘦这么多?”林沛如满眼关心地追问:“别告诉我你在减肥!” 洪瑞雅摇摇头,轻声解释。“最近胃口比较差,瘦了一些,没什么啦!” 和房柏谚分开后,她想他想到失去胃口,也睡得不好,所以体重才会一直往下掉,她也想努力振作,可效果似乎不彰;而且,最近另外一件事也让她开始忧虑…… 自那夜之后,每月该来的“事”一直未来,她怀疑肚子里已经有了…… 那夜是意外,原本以为两人已分手,所以她停止服用避孕药,没想到她却在被他要胁的情况下,与他在大直寓所过了一夜,而两人再在一起的结果,就是留下了“后遗症”…… 不过,她已决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勇敢面对,负起责任。所幸她目前收入丰富,对于必须养一个孩子绝对不会有经济上的困难。 “瑞雅?怎么发起呆来了?” 洪瑞雅回过神,“对不起,沛如,你说了什么吗?” “瑞雅,告诉我,你还跟房先生在一起吗?”林沛如十分认真地问。洪瑞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恋爱中人,反倒比较像是失恋了,才会又憔悴又消瘦。 第十章 洪瑞雅垂下眼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林沛如。林沛如的问题让她的心口揪紧,一阵疼痛划过。 “瑞雅!”林沛如低叫,清楚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泪意。“你们分手了?” 洪瑞雅微微点了下头。 “怎么会?”林沛如不敢相信。“你们不是一直处得很好,为什么会分手?”之前见洪瑞雅总是笑得一脸甜甜的,怎知才没多久,那一脸的幸福竟然已经消失了! 洪瑞雅苦笑。“反正已经分手,什么原因也不重要了,是吧?”即使两人交情比之前好,她还是羞于告诉林沛如,她只是房柏谚的床伴,早晚都会结束关系的。 “瑞雅……” “别说那些事了好不好?”洪瑞雅表情充满祈求。“今天我们是出来品尝美食的,别让这种事破坏了气氛。” 不想让林沛如为她担心,洪瑞雅并不打算告知那件尚未确定的事,或许等决定要怎么做之后,再告诉林沛如吧! 林沛如这才点点头,“好吧!其实我也不想拿那种伤女人心的烂人当话题,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看来洪瑞雅犹在伤心期,什么都不想谈,还是先避开这个话题,等她想说了再来安慰她吧! 洪瑞雅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好啊!讲点‘永硕’的最新八卦给我听好了。” “你真的想听?”林沛如睨她。她不是最不喜欢听八卦? 洪瑞雅又是一笑。“真的。”她需要转移注意力。 “好!你还记得财务部的刘协理吧?” “嗯!记得。” “你知道吗?那个刘协理呀……” 之后,两人没有再谈起令人“不开心”的事,直到分手。 ☆☆☆ 同好友共饮一夜,房柏谚没有醉,反倒愈饮愈清醒。 隔天,破天荒地,他没有前往每天与两位助理处理股票进出事宜的办公室,也暂时忍住想立刻将洪瑞雅抓到眼前的冲动,他待在自己的寓所里沉思,将他和洪瑞雅近一年来的来往过程,仔仔细细想了又想,然后总算看清以往他没有看见或不愿意去看的盲点。 而得到的结论,也令他懊恼又懊悔! 一想清楚后,他已迫不及待想见洪瑞雅,想把一些他先前不肯澄清的误会说清楚,并且要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他打电话到洪瑞雅家,得知她并不在家,而她的手机不知为何竟也不通。 于是,他开着车来到她家大楼前等她。数个小时后,他才看见洪瑞雅被一个男人以机车载回来。 只见她脱下安全帽还给男人,笑着与对方说了几句话,再目送男人远去,才转身走向大楼大门,一边由随身包包中掏出钥匙…… 房柏谚轻踩油门,驶到洪瑞雅身边,“瑞雅!” 熟悉的嗓音让洪瑞雅狐疑地转头,一看清来人是谁,她脸色一变,直觉往后退了两步,手指一松,钥匙锵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天他们不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为什么隔了一段时日,他又出现在她眼前,他到底想要什么?老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要她怎么将他忘掉? 她弯腰拾起钥匙,板起脸看着房柏谚。“你要做什么?” “上车来,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房柏谚温声说道。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他快要结婚了,两人也已切断关系,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先上车,我们换个地方谈一谈,好吗?”他尽量软下声要求。 “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洪瑞雅硬起声拒绝。 看着她倔强的表情,房柏谚叹息一声,慢吞吞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到你家里谈话,我不会反对的。”她如此坚决不与他交谈,他只得故技重施,拿她最重视的事来威胁她了。 “你……”洪瑞雅表情再变,又惊又地瞪住他。 他又威胁她!他为什么总是要威胁她,让她难受? 无可奈何之下,洪瑞雅终于上了车。 房柏谚载着她直驱大直寓所,而一察觉车行方向,洪瑞雅小脸又变色。 “放心,”瞄见她抗拒的表情,房柏谚徐声解释:“大直寓所安静又隐密,适合谈话,暂时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用害怕。” 什么叫“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洪瑞雅硬着声反驳:“我才不害怕!” 她已很难忘记他了,而每多见他一次,就更增添一份痛苦,让她难过。 她真不明白,明明两人上次见面时,已经清楚谈好了,她都没有为上回他要胁她,及事后留下个“后遗症”的事怪罪他,为什么在隔了两个多月后,他又跑来扰乱她的思绪?他这么做,要她怎么摆脱他的影子,彻底将他忘怀? ☆☆☆ 三十分钟后,房柏谚在大楼地下室停好车,仿若无事似地牵着洪瑞雅的小手直奔顶楼寓所,即使是拿出钥匙开门时,亦不曾放开她的手,让洪瑞雅十分诧异不解,可心中偏偏又泛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原来他下在她身上的魔咒尚未解除!唉,她真没用……洪瑞雅瞥着两人互握的手,在内心长声叹息。 进入客厅,房柏谚终于放开她的手,他垂眼看她久久,不明白自己怎么有办法数月不找她、不见她?现下厘清了自己的心情,他简直迫不及待想将她柔软的身子拥入怀中,轻怜蜜爱一番,并好好安抚她因他而受伤的心,挽回那份他能清楚看见、即使分离数月仍藏在她眼底的感情。 可首先,他必须先弄清楚一件事。“瑞雅,方才送你回家的人,是你的新男友吗?” 这件事若不先弄清楚,他就要因嫉妒猜疑而抓狂了!尤其他还亲眼看见她对那个男人微笑的娇美模样。 没想到他沉默地瞪了她半天,却问出这句话,洪瑞雅愣了愣,直觉脱口回答,“不是,他是沛如的男朋友,沛如担心我,才要他送我回家……” 林沛如担心她心情不好而有安全顾虑,所以每回聚会后,总是坚持让男友送她回家;只是,这又关房柏谚什么事? “不过,不管是谁送我回家,应该都与你无关吧?”迟疑一下,她又补上一句。 谁知她这句话,却让房柏谚立刻瞪眼过来。“谁说与我无关?我当然得弄清楚是哪个人想打我女人的主意!” 洪瑞雅蓦地瞪大眼。“你胡说什么?什么你的女人?我们早已不是那种关系了!” “你又弄错了,瑞雅,两次都是你自说自话,我可从没有答应要分手!”房柏谚粗声反驳。 洪瑞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不守信用!” 怎么会有这种出尔反尔的男人?上回他既然没表示反对,自然就是同意两人分开,而这段日子他没有找她,不就代表事已成定局了吗? “既然没有答应分手,哪来的不守信用?”房柏谚反驳,忽又拧起眉。“为什么你对别的男人可以笑得那么甜,可一看见我,脸色不是青就是白,这是何道理?” “你……”洪瑞雅一怔,无法适应他变来变去的话题。他到底在说什么呀? “我是你的男人,你怎么老是不给我好脸色看?”房柏谚又问,语气中的不满清晰又明显。 脑子被他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话搅乱了,洪瑞雅咬牙低嚷:“你不是我的男人!我们分开了!你也要结婚了,不要再说你是我的男人或我是你的女人这种话行不行?你到底找我做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说清楚?这样耍着我很好玩吗?”东拉西扯不提正事,是存心戏耍她吗? 看她突然发怒的小脸,房柏谚反倒笑了。“真难得看你发脾气,之前你是不是一直在忍受我阴阳怪气的脾气?” 眼睛闭了一下又张开,再无耐心的洪瑞雅厉声吼道:“你到底要不要说你找我做什么?!” 凝视她一会儿,房柏谚再次牵起她的小手走向沙发,将她安置在一张两人座沙发上,然后自己在她的身旁落坐,大手依然握着她的小手。 “瑞雅,首先我要先跟你说声‘我很抱歉’,没有早点跟你解释清楚,其实朱丽妍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父母相中的对象,我一直都不曾同意过,可她不死心,所以才会找人调查我的行踪,追踪到这里来找你的麻烦,我很抱歉没有早点看清她恶劣的品性,事先做些预防,让你不仅皮肉受伤,还伤了心。这件事你能原谅我吗?” 才听他说了几句话,洪瑞雅就呆住了,直到他解释完,她才深深吐出一口气。“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要结婚啰? 不知怎地,他的几句话,竟让她郁闷灰浓的心情露出一丝阳光。 “不是。”房柏谚语气坚定。“你肯原谅我经过这么久才向你解释吗?” 洪瑞雅看着他,摇摇头。“事情都过了那么久,那时我便没有怪她,现在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并没有亏欠她,心中的愧疚感全部消失,哪还会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她当然可以了解,当时他并没有义务向她解释与朱丽妍的关系,毕竟她只是他的床伴。她不明白的是,现在他为什么突然跑来跟她解释,并祈求她的原谅? “不会怪我?”房柏谚没想到她竟然完全不记仇。 洪瑞雅又摇摇头,“你有你的立场,本来就没有必要跟我解释,反正我只是一个床伴……” “不是床伴!”房柏谚立刻打断她,对着她吓了一跳的小脸正经地说:“那只是欺骗你及欺骗我自己的言词,你在我心中从来不是床伴!”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跳入一个幻境之中,被一团迷雾所笼罩,洪瑞雅怔怔地呆视他,这才发现他的哽再是以往面对她时一迳的冷淡自持,而是很激动,甚至称得上有些生气,至于他的眼神…… 他一向深邃幽远的难懂眼眸里,竟明明白白显露出感情…… 不会吧?才不过两个多月,他为什么变了那么多? 看见她的错愕表情,房柏谚生平第一次因一个女人而紧张起来,他该不会醒悟得太迟了吧? 不!他不相信,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感情,让他明白她对他不变的心意,而现下,他只需要说服她相信并接受他方才醒悟的感情。 思及此,房柏谚索性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尚不及反应前便直接吻上他思念的红唇。 她猛抽口气,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一时来不及闪躲,便被吻个正着。 他的吻热情执着,温柔又狂烈,充满着缠绵的情意,不断传递给她…… 一开始的慌乱挣扎,终止于他固执纠缠的唇舌,舌尖不断传来的感情热度,那种温柔缠绵让她的眼角不自觉地沁出泪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以这么呵宠、温暖且充满感情的方式吻她?她是在梦境之中吧? 察觉她的颤抖反应,房柏谚仰起脸,看见她眼角滑下的泪,他的心中顿时一阵发疼,他细细吻上她的眼角,温柔低语。 “宝贝瑞雅别哭,我会心疼,我不是要伤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他直接表白自己的感情。 洪瑞雅瞬间白了脸,颤声开口。“别……别这么说。”别给她希望,她无法承受。 房柏谚温柔地再吻她一下,“瑞雅,如果我们相处的这段时日,你对我有些了解,就该知道我们之间不管好事坏事,我总是直接说,不曾撒谎。所以当我说‘我爱你’,当然也是出自肺腑,绝非谎言。之前是我太笨,太迟钝,当我迷上你时,不晓得用正常方式追求你,反倒施予手段来得到你;占有你的全部之后,又太慢醒悟自己对你日渐深浓的感情……” 洪瑞雅完全呆住,怔怔看着他,听着他的诉情…… 房柏谚对她苦笑一下,“瑞雅,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影响我至此,我终于领悟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有多重,相信我,我说的话句句都是我心底的真话……” 来不及等她反应,他忍不住再啄吻上令他爱不释口的红唇,好一会儿才稍稍松开,唇舌依旧不舍地舔着、啄着。 洪瑞雅任由房柏谚占据自己而没有抗拒,只因她的心中已完全被喜悦及震惊充斥,全身无法动弹…… 她感觉心底那久久未曾愈合的伤口,已因他的爱语而平缓痊愈,唇上传来他缠绵的情意及明显饥渴的需求,让她不由自主地柔柔回应起来。 这段分离的日子,她好想念他,明知她与他今生再无聚首机会,她还是无法忘怀、无法死心;可现在他来了,他来到她的面前,向她诉情…… 感觉她终于回应他的吻,让房柏谚顿时欣喜若狂地仰起脸看她。“瑞雅,你相信我了?” 洪瑞雅小脸染上一抹红晕,柔情凝望他紧张的眼,点了点头。 “瑞雅!”他欣喜地一把搂紧她,吻着她头顶柔细的发丝。“你吓坏我了,我真怕你不肯相信我,那……你愿意原谅我的迟钝,及一切亏待你的方式吗?” 由他怀中仰首,洪瑞雅轻语。“以对待床伴而言,你对我其实很好了。” 懊恼之色浮上房柏谚的脸庞。“是我的错待伤了你,我不该嘴硬,老是说你只是床伴,对不……唔!” 小手捂住他的嘴,洪瑞雅眼露深情地凝视他。“柏谚,当初是我自己选择踏进来的,就算今天你没有对我产生感情,我也不后悔跟你走了这一段。”除了感情,两人在一起时,他对她其实很好。 他何其有幸得到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他不该这么轻易被原谅的! “之前让你所受的委屈,我会补偿你。”宛如宣誓,房柏谚语气坚定。 “不用了。”洪瑞雅柔柔一笑。“能得到你的感情,我就很高兴了。” “那你呢?”房柏谚顺势反问,心中一阵忐忑。“你爱我吗?” 脸上红晕更深,洪瑞雅没有犹豫地点头。“我爱你,柏谚,好久好久了……” 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即使他口口声声说两人只是床伴关系,可人是感情动物,她仍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 喜悦在他眼中迸发,他再次俯下头,给她一个缠绵至极的吻,诉说他心底的欣喜快意。 他收紧手臂搂紧她。“我太高兴了……”终于由她口中听到她对他的爱意,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绽开一个深情笑容,洪瑞雅靠在房柏谚的胸膛上,终于感觉自己被浓浓的幸福包围,心中不禁想着,不晓得现在是不是将那个“后遗症”告诉他的恰当时机? 久久,两相依偎,无声胜有声。 “嫁给我,好吗?”房柏谚突然出声,语气带着浓浓的期盼与深情。 洪瑞雅慢慢仰起头看着他再无任何遮掩的深情眸光。她已经看见他的情、他的爱,现在她更看见他的诚心。 “好。”她深情低语,语气欣喜,心中喜悦与幸福满溢,因为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梦想已经成真。 她幸福地迎向他炽烈欣喜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