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坏公子》 楔子 踞龙堡,掌控江南经济命脉的首富,它的兴起是近几年的事,可是其产业扩展之快,是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论的传奇故事。没有人知道踞龙堡的创建者龙行天和龙行云兄弟的来历,只知道他们是年近三十,身材颀长,个性沉稳,长相俊朗的男子。两兄弟的名号掷地有声,在江南,凡是三岁以上还不知道他们的人,若不是聋子就是傻子,由此可知他们名望之盛。 两兄弟不但常施米济贫,更是交游广阔,上至皇亲国戚、达官贵族,下至江湖草莽、贩夫走卒,都与他们有深厚的交情,因此在江南,他们不但是有名的大善人,更是宵小恶盗胆惧的人物,只要是与踞龙堡为敌的人,下场通常只有两个字凄惨。 所以,踞龙堡在江南所代表的不只是财力和权势,还有正义。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段说不出的恩怨,一直如针般深刺在两兄弟的心中。 每年秋天,龙行天必定消失一阵子,前往北方企图拔掉这根刺,解决这段恩怨。深夜,踞龙堡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突然一道黑影快速的窜出,掠上屋脊。 “大哥,你还是要去吗?”一道声音打破静谧,叫住了正欲离去的黑衣身影。 他倏地回头,眸中闪着诧异之色,没料到有人会探知他的行踪。 “行云,你在这里做什么?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低沉的声音饱含不悦。 龙行云摇了摇头,向他走近。 “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大哥的行动,连小妹我也没让她知道。我知道你每年在爹娘忌日前一个月突然失踪,是到北方去杀黎家那只老狐狸。我是龙家的人,报仇的事我也有一份,我想跟大哥一起去刺杀仇人。” 龙行天脸上写着不赞同,健臂一挥,震开龙行云。 “我每年去黎家,每年都无功而返,你自认武功高过我吗?” 一个纵跃,龙行天跃下屋檐。不远处传来马嘶声,那是他最喜爱的坐骑,正催促着他快些过去。 龙行云不死心,一个跳跃,提气施展轻功挡在他面前。 “那是你心存仁义的关系,依我的做法就该以眼还眼,也让黎老贼尝尝家破人亡、断子绝孙的滋味。” 龙行天幽暗的黑眸凝视了他许久,终于叹息一声。 “别想得这么简单,难道你忘了黎老贼的儿媳妇已经怀有身孕了吗?绝了黎家的后,莫非你想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下手?” 一句话问得龙行云语塞。他当然不愿意做出此种惨无人道的事,可是…… “父母的深仇不能不报,必要时我会这么做。”他坚决地说,脸上倏起杀气。”不管她是谁,是否怀有身孕,只要是黎家的人,就是咱们踞龙堡的仇人。” “是吗?”龙行天怀疑地看着他。 向来温和且怜香惜玉的弟弟真的狠得下心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为了这份好奇,他决定让龙行云同去。 “好,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保证一定杀了那个女人。” 做兄弟那么久,也该让他看看这小子另一张面目的时候。 弟弟潇洒倜傥的表相下,是否有一颗比他还冷硬的心呢?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黎家的人付出代价,连怀孕的少奶奶也不例外。”龙行云轻哼一声,走过龙行天身边,朝树下的爱骑酷月走去。 他一定会让大哥对他另眼相看。 第一章 龙行云跟随龙行天来到北方已经数天,一直潜伏在黎家大宅附近。 虽说北方较为贫瘠,但黎慕怀可称为一方巨富,不但在肥沃的土地上拥有好几百亩的田,更有数以万顷的牧场和林地,附近的居民大半赖其为生,所以黎家在这里可说是呼风唤雨,俨然是无冕的土皇帝。 然而这些财富,有一半是抢劫龙家而来。当年,以黎慕怀为首的强盗四处烧杀掳掠,不但抢人钱财还害人性命,龙家就是在这些人的凶残之下,一夜之间死了三十余口人,除了龙家三兄妹之外无一幸活。 如今他们长大了,也有能力寻回这个迟来的公道,两兄弟决定拿回龙家原本应该拥有的一切,还有他们欠龙家的命。 “大哥,看来这个黎子亭挺有艳福的。” 他们兄弟俩藏身在树上,正好把那个浪荡子的风流行径看得一清二楚。 那姓黎的小子长得虽然俊美,但一看就知道是个脂粉味颇重的花花公子,瞧他左拥右抱的样子,简直比他龙行云还要浪荡,教人看了生气。 “我瞧他跟你挺像的。”龙行天调侃地笑道,揶揄同样素行不良的弟弟。 “我可没他滥情。”他不以为然的一哼,右手悄悄握住剑柄准备出手。 见黎子亭拉着两个花姐走进假山的洞里,他认为机不可失,立刻飞身跃下树想跟进去。 “等等,有人。”龙行天耳尖眼利,一察觉到有道细微的脚步声走近,立即拉着龙行云闪入大石后。 “相公,你在哪?” 来人是一个年轻貌美,怀有数月身孕的少妇,灵眸美齿,盈然含笑,款摆的身姿轻若柳絮,宛若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龙行云看得眼睛一直,霎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双眼睛再也离不开她。 “我在洞里,正跟两位姐姐寻欢作乐呢!”黎子亭笑着走出山洞,一手一个大方的搂着两个花娘,一点也不因为被妻子撞破奸情而羞窘,还一路与她们嬉笑打闹着走到美妇面前。 这般嚣张行径教龙行云不悦,也为那位天仙般的美妇感到不平。 “天这么凉,怎么不回房里玩,躲在这洞里?”少妇不但不生气,还笑意盈然的建议,并且拿出一方绢巾为黎子亭擦拭脸上的灰尘。 她动作之轻柔、怜惜,令人大感不解,连一向纵横花海,见多识广的龙行云一时之间也深觉迷惘,猜不透少妇的心思。 通常这种时候,身为元配的她不是该张牙舞爪的泼妇骂街吗?难道北方民情不同,女子的心胸特别宽大? “是凉了点,但你在房里午睡,我怕吵了你,所以带着柔儿和宛儿姐姐到后花园来玩。”黎子亭微笑着说,体贴的扶住少妇的腰,走入凉亭坐下。 那两名青楼女子也跟了过去,坐在两人左右。 四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没有一丝火药味,反倒极为融洽,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今天是动不了手了,还是等黎老贼做寿那天再一起解决。”龙行天在龙行云身后说道,拍拍他的肩膀后离去。 望着那位美丽少妇的倩影,龙行云依恋不舍的深深凝视一眼,才转身离开。 没来由的,她的形影已深烙在他的脑海中。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龙行云不是个专情的男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他时常流连花丛,是个将感情、女人玩弄于股掌间的风流公子,为他痴迷、心碎的姑娘不知凡几,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将他的浪子心掳获过。 可是他那颗放荡不羁的心,现在却被一个女人所迷,不但心头深烙着她的形影,情绪更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为了见她,他以监视敌情为名,天天到黎家看她。以他的身手,只要不惊动人,大可在黎家来去自如不被发觉。 此刻,他正斜倚在黎家少爷所住的瀚院里的一棵大树上,听着凉亭内传出的悠扬琴声。 每天这个时候,是黎家少奶奶苏玉涵散步后小憩的时间,她会先在凉亭里坐一会,喝一杯茶,静待丫鬟们捧出一炉薰香,摆好古琴之后,缓缓的弹奏几曲。 美妙的琴音慢慢流泄,仿佛将所有污浊之气轻轻的扫荡而去。 在这个时刻,龙行云觉得自己与佳人的心神最为接近,藉着琴音,他可以体会到她内心的苦闷。 是什么事情使她如此悲哀呢?是郎君的薄幸,还是因为芳心被冷落?不管是什么,都足以令他嫉妒。 他嫉妒黎子亭的幸运,老天爷何其眷顾,才会将如此的美人赐给他,而他竟然还不知感激,到处寻花问柳,冷落佳人。 树下的人儿轻叹,树上的男子也为之动容。 “玉涵,玉涵!” 倏地一道杀风景的声音闯入,破坏了这片宁静,树上的龙行云眉宇为之一蹙。 “相公,有什么事吗?”看着与两女一同前来的黎子亭,苏玉涵停下琴声,站起来迎向他们。 微隆的肚子使她行动有些缓慢,黎子亭与柔儿、宛儿三人细心的上前扶住她。 看见黎子亭,龙行云双目一瞪,一把妒火莫名的在心里烧了起来,眼里更像是要射出无数利箭般。 黎子亭敏锐的嗅到危险的气息,仰首往浓密的树梢一望。 “怎么了?上面有东西吗?”苏玉涵好奇的问。 “有,但是……应该走了。”黎子亭不太确定地说。 黎家戒备森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潜得进来才对,也许刚刚蛰伏在上面的是一只猫吧,但是猫会有那么逼人的杀气吗?黎子亭的眸中微露不解。 “也许又是堂少爷派人来监视你吧。”苏玉涵拉了拉黎子亭的衣袖,使个眼色叫两女把他拉往屋内。 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讲话总是不太方便。 一被拉入屋内,黎子亭便无奈地哀叹一声,将积压在心里的恨意宜泄出来。 “我就是不了解,为什么叔叔他们父子要这么逼我们呢?钱是我爹一生辛苦所挣来的,他们凭什么以男子才可以继承家产的名义,剥夺我们黎家的一切?” “唉,还不都是因为重男轻女的迂腐观念吗?你们同是黎家的香火,他们当然觊觎你家的一切。”苏玉涵摇头轻叹。 钱真的比人还重要吗?为了这些,子亭付出了青春跟自由,抛下一生的幸福,这样的牺牲值得吗? “对了,你们不是要告诉我什么事?”她转移话题地问。 黎子亭神情黯然,走到一旁去。 柔儿和宛儿则掩不住脸上的喜悦,高兴地说道:”我们来是要告诉你,再过几天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黎老爷答应为我们赎身,买我们做你相公的妾室。”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苏玉涵开心的握住两女的手,”咱们姐妹往后又可以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她们同是留香阁出身的姐妹,如今又能在一起,莫非是上天的恩赐? “好什么?我已经误了玉涵姐姐的终身还不够,爹还想拉着两位姐姐陪葬吗?”黎子亭蹙眉道。 “别这么说,爹的用意也是为了堵人之口,他希望‘你’多妻多妾,才不会引人怀疑,他这么用心良苦,都是想帮‘你’保住家产。”苏玉涵放开姐妹们的手,走到黎子亭身边温柔的说道。 “谁稀罕他这些家产,我只想要自由,只想褪下这一身男人衣服,恢复我真实的身分。我就是不懂,钱财比亲情重要吗?比我这个女儿的幸福重要吗?他为了不让家产落入叔叔跟堂兄的手中,从小要我打扮成男孩,要我穿着这一身枷锁过一辈子,他心能安吗? “现在不但拖累了你,还要拖累两位姐姐,我……我于心何安?”黎子亭悲忿的挥开苏玉涵的手,槌打着门扉用力的摇头,心里是满满的苦闷。 三女被她的怒气吓着,无言的对看一眼后,只能寄予无限的同情。 她们都了解她心中的苦,也知道黎老爷的阴狠与无情,为了财产,他宁可牺牲女儿的一生,毫不心软。 “放心吧,我们没有人会怪你。”苏玉涵劝慰着,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温柔的以双手抱住她,将她满是泪痕的脸靠向胸前,”我们三个是青楼的残花败柳,都经历了男人的无情跟摧折。若不是善良的你伸出援手,今日的我恐怕已是黄泉路上的一缕冤魂了。” 虽身在青楼,但她一直守身如玉,希望觅得一位真心的情郎,可是欢场虚梦,大家只道花娘无情,却不知男子也一样薄幸,在她一心期盼着能够寻得一份真爱的时候,上天却同她开了个玩笑,派了一个名叫李青岚的书生来捉弄她,不但骗去了她的身子,也骗去了她的感情,敲碎了她一心编织的梦想,让她彻底的看清世间的无情。 他不但在得知她怀有身孕时离弃她,更带走她一生的积蓄,断绝了她为自己赎身的希望。哀痛逾恒的她几度想寻死,若不是黎子亭的出现救了她,她只怕已自尽身亡了。 之后,两人成为莫逆之交,她进而知道黎子亭的秘密,原来这个外表看似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竟然是位美貌绝伦的姑娘家。” 她们一样被操纵,没有自我,人生充满了悲哀与无奈,这样的处境、心境,使两人的友谊更加坚定。 所以当她提出要将腹中的孩子送人,不想让无辜的生命在青楼长大时,黎子亭立即提出假凤虚凰的建议,答应为她赎身,但也请求她帮忙瞒骗世人,来段可笑的婚姻。 因此,若要说亏欠,应该是她欠子亭才对,这份恩情,她哪怕是一生一世都还不完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黎子亭凄苦的问。 “当然,我跟柔儿、宛儿一辈子都感激你。”苏玉涵粲然一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柔儿和宛儿也走过来,笑道:”只是你有了我们这些三妻四妾,以后的日子可不平静了。” “不平静没关系,只要热闹就成!” 黎子亭说完,四人均笑语嫣然。 “对,热热闹闹的演场戏,让二老爷父子看个够。”宛儿兴趣盎然的喊。 “不止看个够,还要呕死他们,教他们吃不着、拿不到,白白的把黎家的财产拱手让给别人的种。”柔儿坏坏的一笑,伸手抚摸苏玉涵的肚子。 苏玉涵一阵尴尬,又羞又嗔。 “管他是谁的种,能替我黎家传后就行了。”黎子亭扶住苏玉涵的腰,开玩笑地说:”别忘了,她是正室,你们入门后可得看她的脸色,小心她欺侮你们。” 两女故作惊惶的大叫,一左一右的缠住她们两人。”哇!那可不得了,正室虐待小妾,黎家的传奇又多了一条。” “何止一条,我看是风波不断呢!” 众女的嬉闹声音从瀚院里传了出来。 外头打扫的仆人们听了,均摇头叹息。 “唉!咱们少爷又在寻欢作乐了,黎家的财产早晚败在他手中。” 这却乐得路过的黎家堂少爷喜上层梢,脸上浮起贪婪的邪笑。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龙行云一回到客栈,便看到兄长正等着他。 “怎么了?见到想见的人了吗?”龙行天靠着窗,双手环胸问道。 龙行云心虚的蹙起眉头,转身关上房门。”当然看到了,姓黎的老贼正大肆铺张,准备他的寿宴。” “只是如此?” “大哥还想听点别的?”龙行云睇他一眼,有点气恼他挂在嘴角的笑,那抹笑好像能看穿他心中的一切。 “光是这点消息,何需我们龙家二公子出马,街上随便拉个人问就行了,我想知道的是关于黎家后院的事。苏玉涵……” “大哥。”龙行云心惊的急喊。”我跟她没什么。” “我知道你跟她现在没什么。”但是将来就不一定了。 知弟莫若兄,他的一举一动龙行天都看在眼里。他近日精神恍惚,老是失神低叹,他不是没看见,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行云,她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 “我知道,我到黎家去只是想多了解一下黎老贼的情况而已。”龙行云辩道,低着头不悦的走过他的身边。 “真的只是这样?” 龙行天一脸怀疑。”别以为没人瞧见你看着黎家媳妇时的眼神,我不希望你第一次动真情就受到伤害。”他拉住龙行云的臂膀劝道:”我们龙家要不起黎家的媳妇,更养不了黎家的孽种,我不会让一个怀着黎家骨肉的女人进龙家的门。” 龙行云无语。大哥这话虽然专横,却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大哥不说,他也知道彼此的身分,两人想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他们这次来是杀她的相公和公公,她铁定会恨死他。”大哥够冷静,我也不胡涂,恩怨是非我还分得清楚。” 他是被苏玉涵的美貌所吸引,也为她眉间的轻愁所迷惑,但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做,黎家该还的债,一分也少不了。 “你确定你真的下得了手,真的能亲手杀了她?” 这句话让龙行云白了脸,额头不自觉的沁出冷汗,握着长剑的手更是一紧。 “真的……非杀不可吗?” “要他们全家付出代价这句话可是你说的,难道你想反悔?” 龙行云为之语塞。 “无妨,我可以跟你交换下手的对象,由你来杀黎子亭,我杀其他的人。” 还是非杀不可吗?龙行云说不出话来,脸色异常难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虽然在行动前已经详细的策画一切,但一旦真的动起手来还是状况百出,因为龙行云跟龙行天没有料到,黎慕怀那个老贼竟然会选在寿宴当天同时为独子黎子亭娶进两房侍妾。 眼看着花轿入门,黎家父子俩走向花轿,若不动手就要错失良机,龙行云再也按捺不住的从人群中窜了出去。 他向黎慕怀喊道:”姓黎的老贼,你夺人钱财,杀人妻儿,毁人家园,如今你的报应到了,老天爷要我们收了你的儿子,让你断子绝孙!” 仇恨加上妒意,龙行云毫不留情的袭向黎子亭,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 “好汉请住手!黎某与你们素不相识,请问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黎慕怀伸手急喊。他已经金盆洗手十多年,哪里还有什么江湖恩怨,对方铁定寻错了人。 “你不认得我们,我们兄弟却认得你。” 龙行天睇了眼黎子亭,看见她白皙的脖子上那道血痕,心莫名地一紧,赶紧移开视线瞪住黎慕怀。 “十几年前,我们亲眼看见你杀了我们的父母,抢夺我们的家园,如今你说一句不认得,就可以洗清一切吗?”他森冷的剑锋一指,直刺向对方的眉心。 黎慕怀一惊,一个翻身险险的避了开去。 “你休得胡言乱语坏我名声,是谁派你来杀我的,快说!”他一双铁掌毫不留情的劈去,决意将这个破坏婚礼,让众人议论纷纷的祸首击毙。 双方一动手,龙行云即不假思索的提剑刺向黎子亭。是这个小子害得苏玉涵如此伤心,有了美丽的娇妻还不够,竟还想纳妾,伤透了佳人的心,害她以泪洗面,只能藉着琴声抒发心中的苦闷,如今能手刃这个祸害,他再开心不过。 龙行云心中这么想,手上的剑刺得更急,眼看就要插进黎子亭的胸口,苏玉涵突然大喊一声。”别伤害我相公!” 顾不得怀有六个月的身孕,她一个劲的朝龙行云撞了过去,将他重重的撞倒在地上,两个人跌在一块。 “子亭快走!别管我,快走啊!”苏玉涵用力的回头叫喊。 龙行云用力挣扎,一个振臂就将她推了开去,让她狠狠的摔在地面上。”啊!好痛……”苏玉涵痛白了脸,一张玉颜皱成一团。 “你太过分了!”见她显然是动了胎气,黎子亭一个怒喊,从家丁手中抢过一把长刀后就死命的朝龙行云砍去,恨不得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你没有看到她怀着身孕吗?还对她动手,你是想一尸两命不成?” 她拿着刀就是一阵乱砍,打得龙行云不住后退。 “你凶什么?是她先扑过来,又不是我故意伤她。”龙行云也急了,看到苏玉涵捧着肚子哀号,一摊血从裙摆下流了出来,惊得他俊脸一阵惨白。 向来怜香惜玉,从来不对女人动手的他,竟然会伤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这下要是害她流产,甚至真的造成一尸两命怎么办?他想过去看看苏玉涵,但姓黎的小子就是没头没脑的拦着他,让他连救人的机会都没有,气得他大喊,”住手、住手,救人要紧哪!我叫你让开,你听到没有?” 他一个横剑将黎子亭逼了开去,但黎子亭立刻不要命的又冲回来,赶在他靠近苏玉涵之前挡住他。 “救人?我看你是要杀人!你推她、害她流产还不够,还想刺死她吗?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黎子亭红着双眼怒吼,即使拿着大刀的手酸了,还是死命的用双手握着,拚命朝他砍去。 龙行云被烦够了,索性心一横,抬腿朝她一踢。 黎子亭被踢飞出去,撞上正在跟黎慕怀打斗的龙行天。 “啊!” 龙行天不假思索的将人一捞,拥进怀里,但入手的轻盈与柔软是他始料未及的。 一个男子的身体不应该如此,除非他是…… “放开我儿子!”黎慕怀见人被抓住,立刻疯了似的抡拳挥去。 但龙行天已经快他一步的搂着黎子亭往外走。 “撤!” 这时龙行云已经奔向苏玉涵并且抱起她,一听到大哥撤退的命令,立即毫不犹豫的带着人离开。 两个兄弟各抱着一个,手脚俐落的跃上马背离去,动作之快,让黎慕怀及追出来的家丁们望尘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 “快追,一定要把少爷和少奶奶救回来!”黎慕怀大声嘶吼。 “是!”家丁们立即卖力的追去。 第二章 滂沱大雨不停的下,街道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有的人则躲在屋檐下避雨。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雨雾中出现一匹通体黑亮的大马,马背上是个一身黑的男人。他身上的披风紧紧的覆住一个人,一个被小心包裹着,看不到面貌,但曳着一头瀑布般长发的女子。 男人长得俊逸,但此刻看来却森冷得可怕。 这时,马儿停了下来,雨水沿着俊脸流下,滑过黑色的披风,从那女子的长发滴下,落进泥泞的地上。 “哪里有大夫?” 说话声响起的同时,伴随着一锭银子抛落地面的声音。银子在屋檐下滚了几滚,在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前停住。 一个猥琐的男子抢在其他人之前快速的捡起那锭银子揣进怀里,然后兴奋的指了指前方。”大夫就在前面的客栈对面。爷是抱着病人吧?可以先到客栈里歇息,再去找大夫。” “有客栈?”龙行云看了看他所指的方向,环住女子的手更紧了些。”你再忍耐一下,客栈马上就到了,你可以好好休息。” 裹在披风内的苏玉涵虚弱的道:”休息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杀我?” 她这句无力的控诉让他的脸更加绷紧,”不会了,我不会杀你。”他沉重的声音里满是懊悔。”我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他将稍微滑落的披风拉上,将怀中的她紧紧裹住。 她默然,没再说话,龙行云则策马朝前方走去。 马儿走过溅起水花,达达的马蹄声在雨中听来格外响亮。 这是北方的一个小镇,寒风伴着雨丝飘落,看来有些苍凉。当日,龙行云与龙行天决定分别带走一个人,分道扬镳躲避黎家的追兵,各自往江南走。 踞龙堡的人向来恩怨分明,该是黎家父子付出的代价,不应该连累无辜之人,更何况还是一个怀有身孕的纤弱女子。 他知道是自己伤了苏玉涵,也希望救回她腹中的骨肉,但尽管他延尽了名医,却只能救回她一条命,抢不回已经死去的胎儿。 这样的结果虽是最完美的,却也是最自私的。 她失去了孩子,没有再被杀的必要,他大可留下她的命。” 但是看着嬴弱的她靠在他的怀里,连拒绝和逃脱的力气都没有,愧疚之情还是油然而升。 那张原本应该清灵的美颜,如今苍白无神,连慧黠的双眸也蒙上一层黯淡,这样的她不仅令他心痛,还有更多的不舍,想弥补的心意更深了。 下马后,龙行云抱着苏玉涵走进客栈。 “小二,准备客房。” 虽然身披黑色的披风,全身湿漉,但那浑然天成的尊贵气势还是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机灵的小二连忙哈腰迎上前。 “客倌,是一间客房吗?要不要先用膳?” “好,准备上好的酒菜送到房里来。”龙行云说完,随即拿出一锭金子丢给小二。 一看到那锭黄澄澄的金子,小二乐得嘴都歪了。萧条的小镇里住的净是些穷人,平常只靠一些往来的路商做生意,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图个温饱而已,如今见到个出手大方的财神爷,还不当太上皇般供着?小二连忙拉开嗓门吆喝道:”上好的酒菜一席,送到天字房!爷,您请这边请,小心阶梯,有些旧了。”然后笑嘻嘻地领着他上楼。 龙行云沉着脸没有说话,抱着苏玉涵走上二楼。 说是上好的客房,实际上还比不上他们踞龙堡的丫头房,只见陈设简单的房间里随便摆着几个花瓶跟桌椅,还有一张大床,看不到任何足以入眼的东西。 所谓的上房,可能指的就是那几个廉价的花瓶吧!幸好房间还算宽敞干净。 “爷,您跟夫人先歇息一下,酒菜马上来。”小二又是送茶又是倒水的巴结道。 “知道了,下去吧。”龙行云有些不耐烦的蹙眉赶人。 “是是是,小的这就不吵您了。”他鞠躬哈腰的退下。 小二走后,龙行云将苏玉涵小心翼翼的抱至床边坐下,细心的弯下腰检视她身上湿濡的情况。 “别碰我。”她厌恶的挥开他,蜷向大床的角落。” 对于他,她的怨恨之心不变,不管他付出多少耐心,忏悔有多深,她依然冷漠以对。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情况。”他又向前一步。 “别过来。”苏玉涵缩了一下,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戒慎。“你不用假好心,我不会上你的当。你若真的怜悯我,就该放我回去找我相公。”她怒喊着,跳起来想冲向门口。 她想逃,但他就是不让她走,硬是将她抱了回来。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非要囚禁我,杀害我的孩子呢?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苏玉涵无力的嘶喊、哭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槌打着他,这份悲痛令龙行云心疼,眉宇深深的蹙起。 她那无力的小小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他身上,因为愧疚,他没有闪躲,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心疼她的悲伤。 一切都是他的鲁莽造成的,如果他能小心一点,就不会伤害她到这种地步了。 房间内,除了她不住的槌打跟哭泣声外,只有他懊悔的叹息。终于,她打累了,疲惫的靠在他胸前,哭声也渐息,他揪紧的心才稍稍放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伤害我?我甚至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残忍的事?” 虽然那个孩子是负心汉的孽种,但也是她的孩子啊!就这么失去了他,她怎么不悲痛呢? “对不起。”他沉痛的说道。 “说对不起有用吗?如果真的想赎罪,就应该放了我,让我去找子亭。” “那个男人不配当你相公!”他冲动地喊,情绪之激动,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是说那个不知疼惜你,处处拈花惹草的黎子亭不值得你惦记和操心,他在我大哥手里,生死已定。” 他们两兄弟一人带走一个,他相信心里怨恨极深的大哥不会放过黎家唯一的独子,所以黎子亭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大哥会杀子亭吗?”苏玉涵心急的喊,虚弱的身子几乎瘫软。 龙行云更加用力的抱住她,“你不应该下床来的,你需要多多的休息。” 为什么经过那么多日的调养,她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没有一点起色?忧心使他拢紧了一双剑眉。 他眉一拢,原本阴霾的脸色更加可怕,骇得苏玉涵一颤,急急忙忙的推开他,躲到一旁去。 “你干什么?又想杀人了吗?”他嫌自己手上沾的血腥还不够,还想取她性命,让她们母子到九泉之下重逢吗? “不……该死!”他忍不住咒骂,天知道他更想杀的是自己。“不,没有,我说过不会在你的面前杀人。” 他叹口气,接着道:”你休息一下吧,我再去找大夫抓些药。” 他无论如何要将她的身体医好,她一日无法痊愈,他的心就一日无法放下。 “我不要吃药,不要看大夫,我只想要你放了我。”苏玉涵无助地喊,眼眸期盼地望着他。 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更加让他气恼,因为那是为了黎子亭,不是为他。 “你想都别想,早点休息,我马上回来。”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下楼后,他抓住一个路过的伙计,丢了一锭金子给他。 “准备一桶热水送到天字房。还有,给我看好房里的女人,她若不见了,你就没命了。”接着他掉头走出客栈。 那名伙计吓得浑身发抖,捧着金子呆若木鸡。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其实即使不找人看着苏玉涵,以她现在的情况也走不出房门,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充满不安。 只要是任何失去她的可能,他都不能轻忽。 “你回来了,怕我逃走吗?”看见他走进房里,坐在床上的苏玉涵怨怼的瞪着他。 他人虽然出去了,还教人守着她,真想不透他哪来的本事,花钱如流水,这样挥霍,不怕早早败光家产吗? “与其绑着你,我宁愿找人看住你。”他手上提了一大包药走向桌前,看见她还穿着一身湿衣,他眉头蹙得更紧。”为什么还不洗澡?想寻死,还是想教我心中有愧?” 房内的角落就放着一只盛满热水正在冒烟的浴桶,她偏偏还穿着湿衣,赌气的不肯浸泡,是想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还是想找他麻烦,教他良心不安? “把衣服脱掉。”他放下药包,举步朝她走去。 “不,不要。”苏玉涵倔强的用被子抱住自己,尽管会冷,她就是不愿顺着他的意思做。 “我叫你把衣服脱掉,除非你想要我帮你。”龙行云边恫吓的说,边卷起袖子,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他霸道的气势教苏玉涵心悸,身子一缩,想再往后退,“你……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你不可以……啊!” 她话还没有说完,身上的被子就被他扯掉。他将她打横着抱起,走向浴桶。 “你为什么不听话?” 她为什么不换下这身湿衣?为什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一定要他担心,非要伤害自己的身体才肯罢休吗? “你做什么?你这个恶徒快放开我!”苏玉涵挣扎踢打着,甚至伸手扯他的头发,痛得他一哼。 “你若再吵,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去。”嘴上虽然说得凶恶,但他的动作却很轻柔,小心冀冀的将她放入浴桶内。 “啊!”突然的热度让她惊呼一声,身子慢慢沉入热水里。 早被冻坏的身体因为热水的温度,慢慢变得暖和,原本僵硬的肌肤也变得的柔软红润。 这样的寒天,这样的热水浴是最舒服的了,令她忍不住喟叹一声。 他虽然是个掳人的恶徒,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 “把湿衣服脱了,好好的洗一下。”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眸子。 浸在水里的她曲线毕露,曼妙窈窕的身姿一览无遗。这样的她是迷人而且诱惑的,他自认不是圣人,于是赶紧转过身去,走向桌子。 “你……不出去吗?”苏玉涵结结巴巴地问。 就算她是俘虏,但好歹是个女子啊!他怎能看着她入浴? “我就坐在这里,以防你逃走。” “逃走?我一身湿漉漉的能逃到哪里去?” 她期盼的眼神一直看着他,偏偏那个男人就是坐在桌前,背对着她,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饭菜,一点想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苏玉涵气得用力拍打水面,故意溅湿一地。 听到她生气的咒骂声,龙行云嘴角不禁弯起。与其看她病恹恹的,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倒宁愿她像现在这个样子,因为那表示她的身体正渐渐恢复元气。 苏玉涵听到他的笑声,气得又用力的拍水。她恨不得这些水是那恶徒的脸,将他拍个稀巴烂。 他绝对是故意的,他抓她、囚禁她,却不杀她,一定是想以折磨她为乐。 就如他所说,黎家欠他一笔血债,而这笔血债不只是身为独子的黎子亭要还,连她这个妻子也逃不掉,因为她也算是黎家的人,所以他才会如此对待她。 这个男人的心一定是冷的,是邪恶的。苏玉涵幽怨的想。 时间慢慢的流逝,龙行云吃饱后迳自在床上躺下,侧身枕着手臂睡觉。 这……现在是什么情况?苏玉涵等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出去的打算,莫非他想就这样在房间里待一整晚? 看样子铁定是了。 无奈的她只好一边瞪着他的背影,一边快速脱下衣服洗澡,务必在那个寡廉鲜耻的男人转身过来前洗好澡穿好衣服。 但是,也许是她想太多了,也许是那个恶徒真的尚有良心,直到她洗好澡,他都没有转过身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 脱掉湿衣容易,但干衣服呢? 扫视房内,她看见他搁在桌上的包袱。想要拿到衣服的话,就必须离开浴桶裸着身子走过去,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她戒慎的眼再次移向侧卧在床上的龙行云,他不会就在这时候醒了,翻过身来吧? 犹豫再犹豫,等了再等,直到感觉浴桶里的水渐渐冷了,她才迫不得已的起身,一面暗暗祈求菩萨保佑,一边悄悄的拿起地上的湿衣裹住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向包袱。 就在她一心盯着龙行云,忽然被身上曳地的湿衣绊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撞向地面,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突然窜了过来,赶在她跌倒前及时扶住她。 “我从没看过有人洗澡洗到跌倒。”他笑谑地说,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尤其是她现在仍衣衫不整,更是窘得无地自容。 可是他还一直噙着笑,欣赏她的窘态,真是可恶的坏男人!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他说不让她跑走,她就不跑走了吗? 趁着他出外抓药的机会,苏玉涵悄悄的下床想逃,但一打开门,就见房门外有人守着,于是只好回到房里。 她走向窗子,推开窗户一看,楼下没有人。 她露出欣喜的笑。虽然这里是二楼,但她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担心子亭,担心黎家,一定要回去看看才行。 看看二楼的高度,再看看接近窗口的大树,然后她把床单撕裂,绑成长长的布条,鼓起勇气从窗口爬了下去。 当她的脚碰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一股希望雀跃的涌上心头,让她兴奋得不假思索拔腿就跑。 放晴后的地上已经没有两天前的泥泞,虽然看不到来时的马蹄印了,但依着来时留意的方向,她还是不难找到回去的路。她毫不犹豫的向前跑,因为她知道,只要稍微停顿或犹豫,那个男人就会追上来。 然而她才跑过几条街,一阵熟悉的马蹄声即在身后响起,明显的告诉她,那个男人追来了。 “不,不要……” 苏玉涵惊惶的加快脚步。她为了躲避那阵马蹄声,不顾危险的闪入一个肮脏的小胡同。 几个全身污秽不堪的男人猥琐的蹲在那里聊着。” “嘻,哪来的小姑娘,是来找男人的吗?”他们脸露邪笑的站起来,一个个围上她。 真是跑了阎王来了瘟神,不知所措的苏玉涵害怕的身子一转,急切的想逃离。 “等一下,姑娘别跑啊!” 她才没跑几步,便被他们一人一手的拉住,拖往暗巷内。 “嘿,小姑娘,既然来了就别走啊!在这种地方,要想碰到你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是很难得的事,你就牺牲点留下来陪陪我们吧!”寡廉鲜耻的男人开始对她毛手毛脚,抚上她的脸大吃豆腐。 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不远处的龙行云听到她的呼喊,立刻脸色倏沉,策马冲入暗巷。 高大的黑马,昂藏的身躯,他在看清楚巷里发生的事之后,眼中进射出骇人的气势,震慑住所有的人。“放开她。”他脸色铁青的抽出腰间的软剑,翻身下马,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森冷的杀气吓得数人一颤,不禁放开苏玉涵。 “龙……龙行云……”她宛如看到救星般奔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感觉她的身子在颤抖,龙行云的双目瞪得更大,握剑的手握得死紧,全身布满杀气。 “你们竟然敢碰她,敢吓着她!”他咬牙切齿地道,一手将她紧紧的环住,仿佛告诉她别怕,他会为她讨回公道。 他那一搂,竟令她觉得无比温暖,受惊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不,我……我们不知道她是大爷的人,请大爷饶命,饶了我们!” 那群人看见他双目圆睁的走近,慌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软倒在地上。 “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大爷饶了我们,饶了我们!”他们一个个磕头如捣蒜。 可是龙行云怒气未消,握剑的手倏然而出。 “不,不要!”苏玉涵害怕的喊,急急的拉住他的大手。“不要杀他们!你不是说过不会在我面前杀人吗?你要为我守承诺。” 那些人纵然不对,是想伤害她的坏人,但罪不至死,她不希望龙行云杀人。 以往他是温和的,不轻易伤人,但为了她,他的怒气总会变得狂炽而且不受控制,可是那狂炽的怒焰,在看到她簌然流下的泪水时却又悄然消褪。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走。”他握剑的手松了一些,声音依然冷冽。” 那群人立刻如获大赦的窜逃,连头也不敢回。 “走吧!” 他余怒未消的转身走向酷月,正准备上马之际,发现她又缩着身子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这个女人就是学不乖吗?他大怒,纵身掠去,拦在她前头抓住了她。 她失控的大声尖叫,并且奋力拍打着他的胸膛。“不!不要打我,不要杀我,求求你放了我!”她不断挣扎,甚至张口咬他。 “你做什么,疯女人。”龙行云急了,拧着双眉将她推开些,却看见她一脸的惶恐与迷乱。 怎么了?是有人曾经毒打过她或伤害她吗?她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你……”他心疼的一拥,将她颤抖的身子紧紧的抱入怀中。“别怕,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是黎子亭那个小子吗?是他伤害过她?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巴不得姓黎的就在眼前让他一剑杀了。 “你……你不骂我,不打我了吗?” 她失焦的双瞳慢慢的聚神,因为他柔和而坚定的声音具有安抚作用,她发现自己狂乱的心正慢慢的平静下来。 “告诉我,是谁打过你,是谁伤害过你?是黎子亭那小子?” “不,不是她……”她脸色苍白如纸,不愿再多说。 她的哀伤教他疼惜,埋藏在心底的阴霾教他伤痛。 那个姓黎的小子果真没有好好的待她!” 第三章 自从那天逃脱不成,苏玉涵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逃脱成功,她也无法独自一人走回黎家庄。 现今世道纷乱,盗匪横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无法存活,与其在外冒险,倒不如暂时留在龙行云的身边调养好身体,再另外想办法。 他们在客栈里住了十来天,因为这里偏僻,很少有外地人出入,所以有任何的黎府追兵来,龙行云都会很快的发现。 再加上他出手阔绰,客栈内的伙计全被他收买,成为通风报信的眼线,因此他算是很安全。 “爷,您吩咐的药煎好了。”两个小二笑嘻嘻的抢着把药送到房间里来。 因为每煎一次药,跑一次腿,龙行云都会给他们一锭金子,那有好几两重,他们需要工作好几个月才能挣到,这样的财神爷,谁不急着来巴结? “放着吧。” 龙行云又抛出一锭金子,两个小二马上抢成一团。 “我吩咐去抓的补药拿回来了没有?”他淡淡地问。 抢到金子的小二忙不迭的回答,“拿回来了、拿回来了,已经拿到厨房交代他们尽心烹煮,一会儿就给夫人端来。” 像是回应他的话似的,只见掌柜端着一碗热呼呼的补盅上楼,三步并作两步胞到龙行云面前。 “让让、让让,夫人的补盅来了。” 小二们抢着讨赏,他这个掌柜当然也不能落人后。一锭金子可以抵他两个月的收入啊!每天一锭,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关店回家养老去了。 “爷,夫人的补盅来了,请趁热吃吧!”他涎着谄媚的笑等着龙行云打赏。 哑声一笑,龙行云不吝啬的掷出一锭金子。“有劳你了,掌柜。” “不麻烦、不麻烦,小的乐意得很。”掌柜哈着腰,握着那锭金子开心得合不拢嘴。 “好了,全退下去吧。” 他手一挥,三个人立刻鞠躬退出去,临走前不忘细心的把门关上。 “你出手可真大方啊,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夫人了?”苏玉涵眸中充满愠色,自床沿站起身走向他。 虽说两人同居一室,但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床下,可是清清白白得很,现在被误会了,教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说是夫妻,要说是什么?私奔的奸夫淫妇,还是关系暧昧的兄妹?”不管怎么说,一样会引人侧目,与其让人胡乱猜想,不如编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说法,还可以躲过黎府的人马,一举两得。 他脸上噙着笑,双臂环着胸斜倚在桌旁,一点也不在意被人误会。 苏玉涵气得一张玉颜涨得通红,双瞳进射出怒焰。那天救了她之后,他不但监视得紧,连行为都放肆了,不时对她言语轻薄,是想羞辱她吗?她眼里的怒火烧灼不了他,他仍噙着笑,将一碗药递到她面前。 “娘子如果不移的话,那相公就要代劳了,我用嘴哺你如何?” “休想。” 不给他轻薄的机会,苏玉涵忍着恶心感.将那碗苦得要命的汤药喝了下去,一张美颜皱成一团。 她将空碗用力的放回桌上。”喝完了,我可以休息了吗?”早睡早好,可以离这个坏男人远远的。 “等一下,还有一碗补盅。”龙行云伸手一扣,将她拉了回来,压坐在桌前。 “什么?”瞪着那盅补汤,苏玉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才刚喝完一碗苦死人的药,现在又逼她吃下这一大碗东西,这个男人当她是猪吗?还是要以撑死她的方式向黎家人报复? “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怎么可以,这是专程为你熬煮的,你别辜负了厨子的心意。” 他硬是拉着不让她走,打开盅盖,将一匙香味四溢的汤汁送到她的唇边,一股老山参的味道立刻窜入她的鼻中,让她惊讶这盅补汤的珍贵。 “我说过,我不吃。” 为什么他总是有办法激出她潜藏的另一面,将她逼得心中浮躁? “就一口吧,喝完这一口就不再喝了,如何?”他轻哄着说。 瞪着他真诚的笑脸,再看看眼前香味四溢的热汤,苏玉涵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张开口,咽下他送来的一口汤。 她的眼角不自觉的湿濡了。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这般关心过,爹娘没有,妓院的老鸨更没有,就连骗取她感情的李青岚,都没有这般费心过,唯有眼前这个绑架她的男人,不惜一切细心呵护她。 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是坏人才对。 苏玉涵的眼睛感到无比酸涩,赶在他察觉之前躲了开去。 “你别以为坏了我的名声就能伤害到黎家,除了子亭之外,黎家没有一个人会担心我。” 她不过是名义上的少奶奶而已,对黎老爷来说,除了可以掩人耳目,其他一点功用都没有,相信他这次派人穷追不舍,也是为了救子亭,她的死活与否,没有人会关心。 “那个黎子亭真的关心你吗?”龙行云火气上扬的问,一张俊颜倏地变得难看。 “至少她是黎家唯一关怀我的人。” “真的关怀你的话,就不应该在黎老贼做寿那天娶妾,而且一娶就是两个。”他心痛地为她抱不平。 “你不会了解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她跟子亭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她不能说出口。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这段时间,两人虽然共居一室,但龙行云还算守礼,没有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 或许是因为她小产需要休养,也或许他不如她想像中坏,至少他除了调侃和嘲讽之外,并没有对她太过分。 不知道这应该算她侥幸,还是他真是一位谦谦君子?欢场多年,看透人生百态,男人的薄幸和真面目,她算是很清楚了,但唯独这个男人教她捉摸不定。 看似温柔体贴的态度,却往往带着迷思的寒眸,时冷时热教人迷惑。“怎么了?为什么睡不着?是在想逃走的事吗?”龙行云在黑暗中感受到她的目光,突然翻个身面对床铺。 他炯炯有神的双眸在黑暗中看来像两团小小的火光,非常明显。 “难道我不应该想逃吗?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杀我。”她心跳了一下说。 半夜三更,他不是应该睡熟了,怎么会注意到她悄无声息的动静?难道他一直未睡?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你不用担这个心。”他蹙了蹙眉说。这些日子他已经表现得够和善了,为什么她还是卸不下戒心,非要像刺猬似的防备着他? 感受到他的怒气,又听到他坐起来的声音,苏玉涵也跟着紧张的爬起身。 “一个强盗土匪的话我怎能相信?你若是个有正义感的侠土,就不会对一个女人下手,更害她远离她的相公。”她尖酸的提醒。 她非要一再提醒他犯下的错误吗?龙行云薄怒的想。 “我说过那是个意外,如果你不冲过来,不阻碍我杀黎子亭的话,你根本不会受伤。” 他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他要杀她相公,她还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杀? “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把债算到我和我相公的头上。” 她开口闭口就是相公,叫得他眉头越来越紧,俊脸一沉。 “上梁不正下梁歪,黎老贼十几年前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他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为他抱不平,才是真正的是非不分。” 每次提到黎子亭,他的眸瞳就会发出慑人的寒光,肃杀之气令周围的空气也为之冻结。 “那你干嘛不连我也一起杀了,毕竟我也是黎家的人。” 龙行云的眼眸变得黯然,嘴角抿了抿。是的,是他那一推,推掉了她腹中的孩儿。 伤害了她,确实是他的错。 “你一点都不像我初见你时的感觉。”他突然说道。 “什么?”她没听清楚。 “不,没什么。”他翻身倒头睡下。 怎么可以告诉她,他曾经连续数日潜进黎府,就为了看她呢?在她如此仇视他的情况下,他无法说出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苏玉涵不死心的问。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她依然瞪着双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隐约的黑影。 “你真的那么想走?”他口气下善的问。 “我有我该回去的地方。”真是多此一问,天底下有哪个人喜欢被绑架? “我不会放你走,至少在知道黎老贼下一步动作前,不会放了你。” “那你大哥呢?他会杀了我相公吗?”苏玉涵忧心地往前倾身问,希望探得黎子亭的消息。相信子亭必定也担心着她。 “我不知道,我没有同他联络。”龙行云蹙眉道,脸忿恨的抽动了一下。 其实就算没有大哥的消息,他也知道大哥不会放过姓黎的小子。 在来北方的路上他们已经计划好,先杀黎子亭让黎慕怀尝尝丧子之痛后,再取他的狗命,虽然计划被破坏,但情况没有改变多少,因为黎子亭现在就在大哥的手中,而以大哥言出必行的个性来看,那小子必定凶多吉少,下场几乎可以预见。 “他是你大哥,你怎么会不知道?”苏玉涵慌得从床上跳下来,急急的奔向他。“他会杀了子亭吗?他一定不会的,是不是?” “你就这么担心他,怕他被我大哥杀掉?”龙行云不耐烦的坐起来,伸手箝住她的下巴,动作之快,让她来不及逃开。 明明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子,她为什么这样在乎,在乎到令他嫉妒?向来只有女人为他嫉妒,为他疯狂,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他如此。 她被他的怒气吓着,身子微微轻颤。“我……我当然在乎,她是我相公,是我要依靠终身的人呀!我能不在乎、不担心吗?” 他有力的手不容许她挣扎,她一直想退缩的脸被他捏得更为靠近,几乎贴着他的脸,汲取他的鼻息。 “我现在正式警告你,不许再在我的面前提起黎子亭三个字,不许再喊他相公,不许再问有关他的只字片语,否则……” 倏地,一个惩罚性的吻毫无预警的掳获她的唇,在她惊呼之前吻去了她所有的声音。虽然他很快的放开她,她还是吓得不敢再开口。 “好,我带你回踞龙堡见黎子亭。”但在她漾起惊喜的笑时,他突然泼冷水,“如果我大哥还没有杀掉他的话。” 她的心差点因为他的话跌落谷底,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她决定跟龙行云到踞龙堡去,只期盼他大哥别那么狠心,不要在她到之前,一刀夺走她假相公的命。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清晨的朝雾在曙光的照射下,辉映出点点光亮。 经过数日的休息后,龙行云再度抱着苏玉涵走出客栈,跨马上路。” 离开了北方偏僻的小镇,他开始马不停蹄的赶路。 一路上他仍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苏玉涵,嘘寒问暖,就怕一个闪失,她刚小产后的身子会累出病来,所以该停歇的时候,他还是会坚持停下来休息。 只是每经过一个城镇,他神俊的外表和胯下的千里名驹总会引起路人的侧目,不时有姑娘投以爱慕的眼神,这令躲在他的披风下,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苏玉涵感到些许不快。 为什么不快,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喜欢那些女人看龙行云的眼神。 “累了吗?我们找一家客栈休息如何?”他体贴的问。 两人骑了一天的马,她应该有些累了,还好前面就是市集,应该很容易找到落脚休息的地方。 “你别假好心了,我不会领你的情;如果不是你将我掳来,我根本不用受这种罪。” 龙行云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气从何来。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俘虏看待。”他一手操控着马,一手则环紧了她的腰,半强迫的将她疲惫的身子靠向他宽阔的胸膛。 除了限制她的自由之外,他没有让她饿着、冻着,如此尽心的照顾,她还不满意? “你囚禁了我,这不是俘虏是什么?”她有些赌气想挺直背脊,但腰间的僵痛和腿部的酸麻又立即让她放软了身子,偎靠在龙行云的怀中。 苏玉涵气得挝他一下,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她那倔强又娇弱的模样逗得龙行云哑然失笑,将披风裹紧了些,让她更温暖。 骑马经过市集,周遭变得热闹,披风里的苏玉涵不禁好奇的探出头来看着。 “有没有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 “没有,你买给我的东西够多了。” 他掳她离开黎家时,她身上只有一件沾了血的衣裳,可现在放在马背上的行李却有两大包,里面装的都是上好的锦织绸缎,还有雪衾披风,每件都十分昂贵,她簪在髻上的珠花,更是用十数颗夜明珠镶成,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穿戴过的。 在黎家时,虽然不愁吃穿,子亭也待她如亲姐妹,但钱财都掌控在黎老爷的手中,他一向精于算计,生伯被人谋夺财产,因此对她的防备之心不下于他人,每月给她的花银自是有限,因此她虽然生活无虞,却称不上享受。 但龙行云不一样,他像有用之不尽的金钱似的,只要是她多瞄一眼的东西,他都会买下,塞入她手中,然后还口气不大好的抛下一句,“要什么就说。” 什么跟什么嘛! 明明是他多事买来送她的,又不是她开口要,干嘛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难道不开口跟人要东西也有错吗?敢情是他常买东西送人,送习惯了? “你很有钱吗?还是掳了我以后,认为我公公会付很多赎金给你,所以你大可以尽情挥霍,一点也不节制?”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劝他尽快放弃这个遐想,因为以她对黎老爷的了解,他根本不会为她付半分钱。 “你当我是什么?强盗还是绑匪?我掳你不是为了钱。”他哼着气说,伸手拨开垂在眼角的黑发。 他龙行云即使现在有些风尘仆仆,可是也还不到邋遢的地步吧! 拿他跟强盗比,简直是污蔑了他。 “不然你的钱从哪里来?一般人外出是不会带那么多钱的。”而且挥金如土。 莫非他是边走边抢?可是他几乎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啊! 抑或…… 他是神偷,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人东西? “说不定我是富甲一方的员外,钱对我来说只是身外之物。”龙行云含笑道,忍不住伸手卷起她的一绺秀发,轻绕在指间。 “不,你不是。” “如何肯定?” “因为……” 她困难的咽了咽口水,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你不像。” 其实她想说的是,在风尘中打滚多年,她见过太多有钱的员外或富家公子,他们除了在名誉上、欢场中尽情的挥霍外,对待下人都是极尽苛刻之能事,能像他这般体恤下人,动辄以金子赏赐,普天之下没有几个。 会这样毫不吝惜金钱的人,若不是家有巨产,就是所得银两皆来之于不义,也就是所谓的侠盗。 龙行云八成是这种人。 “不像?” 他玩味的咀嚼她这句话。 原来他这位名满江湖的多情公子看来一点也不富裕,说不定还真是个以偷抢拐骗为生的恶人哩!真是有趣。 “我在你心里的评价就这么低?”实在让人大失所望啊!龙行云不住的摇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玉涵仰起脸看着他。 “没有,我只是想,如果银两花完了,是不是该如你所说的,去劫一些来用。” “什么?” 苏玉涵一愕,吓得娇容失色。 “你不可以……” “放心,如果只是劫个一、两千两银子,不会有事的。” 朗朗的笑声响起,他手上的马缰一挥,酷月立刻如箭矢般向前奔去。 她吓得紧紧的攀住他,怕一个不小心摔下马。 “龙行云,你停下来,停下来……” 可是他大笑声不断,马蹄也没放慢。 他是有心要教训这个小妮子,谁教她把堂堂的龙家二堡主跟一个土匪相提并论。 踞龙堡虽然不能说是天下首富,但雄厚的财势也不容小觑,光是各地的商家、布庄、酒楼、茶馆、钱庄,就有数百家之多,可以说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龙家的商号,他要银两,只要伸手一召,他们就悉数奉上,抢劫?那不是龙家人会做的事。 “龙行云,你停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缓慢的马蹄声在路上轻响着。 被他戏弄过后,苏玉涵一张小脸涨满怒气,朱唇噘得半天高。 她本来就怕马儿那种庞然大物,这段日子要不是有龙行云护着,她根本连靠近都不敢,可是他却恶意整她,带着她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狂驰,害她的心差点震飞,这下她说什么也不骑马了,要到踞龙堡去可以,除非是用走的。 “好了,算是我错了,本公子向你赔不是。”龙行云忍住笑,一手牵着爱骑,一手企图拉住苏玉涵。 他难得向人赔不是,小娘子的气也该消了吧? 偏偏苏玉涵看来娇弱,脾气却倔得很,他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赔不是,依然不能消灭她的怒气,双脚不断朝前走去,龙行云只得在后头跟着。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两匹快骑一前一后的奔驰而过,惊吓到酷月,它仰起身子不住的嘶鸣,也让一旁的苏玉涵再度受惊。 “安静,酷月,停下来。”龙行云喝斥道,企图安抚住坐骑。 “不懂骑马就别在大街上走,挡本姑娘的路。”一条长鞭飞过来,直袭向两人。 龙行云护住苏玉涵,大怒的一掌拉住飞来的长鞭,将马背上那个嚣张的少女拽了下来。 “小心!” 就在少女落地之前,另一道沉稳的男声喝道。他暗施内劲一托,将少女扶住,让她稳稳的站在地上。 经过那惊险的一慕,少女一张俏脸变得青白,嚣张的气焰锐减不少。 “对不起,是舍妹无知,得罪了两位,在下代为赔罪。”一个斯文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拱手致歉,目光一直停驻在两人身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龙行云反射性的将苏玉涵拉至身后。 “知罪就好。我们走吧。” 他拍拍酷月的脖子,带着苏玉涵继续向前走。 苏玉涵那如天仙般的容貌,已在白天河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此清灵佳人,难怪有人要藏起,若是他,大概也不希望她被人瞧着吧。 “哥,你瞧见了没有?好俊的人啊!跟你不相上下呢,我们跟过去瞧瞧好不好?” 白雪衣一双眼睛绽放着光彩,像是发掘到什么新奇玩意似的盯紧着龙行云的背影。 “不得胡闹,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呢。”白天河轻斥道。 “什么事,不过就是到踞龙堡去相亲?爹看上了踞龙堡的二堡主,想跟人家结为亲戚,但我可没答应。” 她噘着嘴说。她的相公就得像刚刚那位壮士一样,英俊挺拔又威风凛凛。 “又想出尔反尔了,你不是才答应我,看过龙行云的人品之后,就会乖乖听话成亲,怎么现在又任性了?” “谁任性了,要说任性该是你跟父王才对,我堂堂的一个郡主却被你们当礼物送人,说什么都觉得没面子,我会答应才怪。” 都是因为一只雪貂啦! 父王弄死了皇上爱妃的雪貂,偏偏那位爱妃又跟他们泰王府有旧怨,父王伯那女人乘机报复,在皇上面前胡乱说话,于是千里迢迢飞鸽传书到江南去,请富甲一方的踞龙堡堡主龙行天代为设法。 而那个龙行天也真是好运,有个神通广大的弟弟龙行云,好死不死的让他在天山找到一只更为通体雪亮的雪貂,并且派人以千里名驹连夜送到京城,替他们泰王府解了围。 所以她那个迂腐的父王,和这个没啥兄妹情谊的哥哥,就迳自写了封信到踞龙堡去,提议把她这个郡主嫁给龙行云。 她趁夜逃出王府,要去看看龙行云长得什么模样,白天河一路寻她到此,两兄妹才会因为一前一后追逐而差点撞到人家,闯下大祸。 “反正我不管,如果龙行云没有刚刚那位公子好看,我就不嫁。”她负气的一哼,骑上马迅速离去。 “雪衣,雪衣!” 白天河无奈的摇头,直追在她身后。 第四章 为了赶路,龙行云和苏玉涵错过了歇脚的客栈。 看看天色,待会似乎将会下一场大雨。 “上来吧,我们必须赶到下一个城镇去。”翻身上马,龙行云朝她伸出手。 “不,我不要再骑马了,我宁愿用双脚走到江南。”吃过一次亏就得学一次乖,为免被摔下马背,她还是用走的比较安全。 “这里是山道,强盗土匪很多,我若是单独骑马走了,你一个人可是会很危险的喔!”劝的不行就用恐吓的,就不信她一个弱女子不会害怕。 “若真的有土匪强盗的话,我就搬出你的名号,相信看在你们是同行的份上,他们不敢杀了我。”瞧他的身手,龙行云这三个字在“匪”字一徒里应该能派上用场。“你可真抬举我。”龙行云苦笑着摇头,潇洒的一躺,背靠在马背上悠哉的让酷月驼着。 “龙行云”这三个字在江湖上是可以称得上响叮当,但可不是这样用的,正确的说法是,应该可以用来吓退那些匪徒才对。 因为在道上混的人,没有一个没听过踞龙堡龙行天、龙行云,只要是得罪踞龙堡的山寨,不是被夷为平地,就是全部回家见姥姥,所以没有人敢胆碰他们兄弟想要保护的人。 只是这小妮子不了解,还把他龙行云看成与土匪一路,让他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吧,你先上来,我保证不再欺负你,等到了大城镇就买个马车让你坐,这总可以了吧?”他顺手摘了截鲜嫩的枝哑含在嘴里。 “不要,小女子只愿用走的。”她说什么也不再上当。 他苦笑着摇头。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早知道就不跟她开这个玩笑了。 “别固执了,快上来。”露齿一笑,他翻身将她拦腰抱起,安放在身前。 “啊!”苏玉涵被他此举惊得花容失色,一阵挣扎差点滑下马背后,只好紧紧的攀住他。“你太过分了,你是小人!” “好好好,我是过分,我是小人,可是如果我不过分,不小人,你用走的走一年都未必走得到江南,更何况现在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你不会想在这种寒天里淋湿吧?” 醇厚的笑声让他的胸膛震动,趴在他身前,她涨红了脸。 这么狂傲的男人,太嚣张,太讨人厌了。 两人赶在降下大雨前迅速的找到一间破庙歇息。 龙行云将酷月系在破庙前,再伸手抱下苏玉涵。 “这阵雨应该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说着,提起行囊快步走入破庙。 年久失修的庙宇处处斑驳,腐朽的味道阵阵扑鼻而来,让人想捂起口鼻,所幸庙宇虽然破旧,但平常好像多少有人出入的样子,所以蜘蛛网并不多,只要稍作清理便可以。 龙行云整理了一方干净之地后,铺上一叠稻草牵苏玉涵过去坐下。“地方简陋了点,你委屈一下。” “别这样,我没有那么娇贵。” “不是娇贵,是娇弱。”龙行云一笑,从行李里取出一些干粮和包子递给她。 从她小产至今已经过了二十几天,但她的身子看起来就是那么纤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教他放心不下。 “大夫说我已经完全康复,你不需要再那么担心。”她嗫嚅地道。 “康复了也需要调养,每天吃得那么少,是怕吃倒我吗?”他口气不善的开玩笑,又在她怀里塞了几个包子。 这些包子算算有五、六个之多,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健的壮汉也吃不了这么多,他却固执的硬要逼她吃下,真是霸道。 “这些包子我是真的吃不完,还给你。”她柳眉微皱的将包子递回去。 这时,天空已经下起雨,不一会,庙外的地面立刻变得泥泞。 一阵马蹄声传来,龙行云和苏玉涵同时看向外头。 两匹一白一棕的骏马停在庙门口,前天在街上遇到的两个人一身湿的奔了进来。 “都是你啦,教你在前面的村庄休息你偏不要,结果……咦!是我们在街上撞到的人。”抱怨的声音因为看到龙行云而停住,白雪衣马上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要来吗?” “我会在这里与你无关,也不知道你要来。”莫名其妙的女人。龙行云淡淡的将她隔开一臂之遥。 “干什么?这么冷淡!”她一个郡主难得纡尊降贵的跟人说话,他却下领情,真是不知好歹。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有趣。她干脆在他身边坐下,并且好奇的探头一看,发现他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这不就是那天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吗?怎么还在一块!! “她是谁?是你妻子?”如果是的话,就教人泄气了。 “不是,她……”但到口的否认突然停住,因为他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正看着苏玉涵,不禁妒火中烧,改口道:“她是我的新婚娘子。” “什么?”苏玉涵一愣,想反驳,但却被他警告的握住手,他用力一捏,她只能吃痛的低呼。 “啊?”白雪衣大失所望的跳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她是你的娘子?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的事情为什么得告诉你?”龙行云好笑的反问,挑衅的黑瞳睇向对面的白天河。“所以请两位没事别再跟着我们,打扰我们的游兴。” 说着,他冷然的站起来,牵着苏玉涵走出去。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说要躲雨的是他,结果拉着她去淋雨的也是他,为什么他的个性会那么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呢? 结果他们现在正狼狈的躲在一棵参天古树的大枝干上,浓密的枝叶是天然的遮蔽物。虽然雨水还是会从叶间滴下,但比起外头的滂沱大雨已经好太多了。 只是离地三丈的高度,即使靠坐的枝干够粗大,还是教她惶然不安,她胆怯的不住往龙行云的怀里靠,生怕一个不注意摔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你刚刚有没有淋湿?会不会冷?”龙行云轻轻拨开她散在颊边的发丝,关怀的看看她身上淋湿的程度。 “没关系。”他的举动使她赧然,羞怯的想躲开他的碰触,但这一移动又使身体轻晃了一下,她赶紧伸手将他抱住。 “这儿是树上,小心一点。”他低低一笑,提醒道。她那又怯又羞的模样教人看了好笑。 “我们……我们一定要待在这么高的地方吗?”她吓得不敢俯身,伯看见自己脚下悬空的画面。” “雨突然转大,又没有村庄、客栈可以休息,今晚恐怕得在树上度过了。” “在树上过夜?”苏玉涵睁大了眼频摇头。”别……不要在树上过夜好不好?我们可以回到刚刚那间破庙,跟那对兄妹凑合着住……” “不。”龙行云目光冷凝的摇头,断然拒绝。“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不能回到那问破庙去。放心吧,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摔下去。”他说着,张开身上的披风,将她紧紧的拥住。 苏玉涵原本冻得发颤,如今有他健壮的胸口作依靠,他温暖的气息驱走了寒意,她不再感到那么冷,整个人舒服许多。 “我感觉不到那对兄妹的恶意,他们只是有些好奇。” “越是看不出想做什么的人,越是居心叵测,我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黎老贼派出来的人。”他冷哼一声,不想再谈论那对兄妹的事。“累了吧?睡一觉,醒来雨就停了。” 他将滑落的披风拉紧一些,细心的为她盖好。 感觉他的气息抱裹着她全身,握住她双手的大掌也不住的摩擦,让她变冷的指尖再度发热,她的心也暖了起来。 两人相处以来,一直逾越礼教,他们共处过一室,也肌肤相亲的同骑好几天的马,他甚至吻过她,每一件都是只有夫婿可以对妻子做的事。 他像狂肆的疾风席卷她的心,教她防不了,只能无力的被网住。 她不知道他意欲为何,明知她是仇人的妻子,却一再轻薄她,是因为她不值得珍惜、尊重吗? 抑或是……他对她也有情? 想起他的细心照顾,端汤喂药,还有包袱里那些昂贵的东西,她迷惑了。 “怎么,不舒服吗?”他淡笑地问。 感觉她僵硬的蠕动了一下,他手用力一托,将她想挪开的腰握紧,避免危险。 “别乱动。”龙行云低声警告。 两人如此相拥已经是对男人最大的考验,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碰她,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此刻,他已达忍耐的极限。 软玉温香在抱,又是如此纤丽动人的佳人,他如何不心动,如何不躁热呢?可她还无知的一再蠕动,就是无法安安分分的闭上眼睛睡觉。 “我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烦你啊! 烦你的心,烦你的情,烦你莫名其妙的亲近。 她的脸涌起一抹酡红,但那抹酡红看在龙行云的眼里,却有另一种诠释。 “是因为黎子亭的关系吗?这里已近江南,你想早点见到他,跟他在一起?” 是他的用心不够,还是她的心硬如石头,一点也不为所动?难道他龙行云比不过黎子亭那个娘娘腔 “不,不是,我不是想她。”苏玉涵赶紧道。她知道每次一提起子亭,他就会火大,横眉竖眼的好骇人。 “我说过在到踞龙堡之前不许提他,如果你要违背承诺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说服大哥释放他。”他危言恐吓。 “我没有提她!”她情急的喊,慌乱的拉住他的衣袖。“你不可以出尔反尔,你答应过我的话不能食言。” “我也说过你不许提他,不可以惦记他,不是吗?”他开出的条件她既然都可以不遵守了,那他也毋需费神救仇人之子。 他的翻脸无情令她瞠眼,无法置信。“你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你答应要救她的!” “我救他是因为你的恳求,不是出于自愿。” “你真是无耻!”苏玉涵怒极,出手朝他挥了过去。 巴掌声倏起,打偏了龙行云的脸,也吓出了苏玉涵的泪。 “我……我……”她怎么可以如此冲动的打了他呢?想起她第一次动手打人后,那个负心的李青岚便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将她对他的情狠狠的在脚下蹂躏。 一个看似斯文不懂拳脚的男人尚且如此,那一个顽长健壮又武功高强的男人呢?会不会杀了她?恐惧随着他铁青的脸快速的笼罩着她,往日被殴打的伤痛瞬间回到她身上。 “不、不,对不起、对不起,别打我,不要……”她转身想逃,忘却了自己现在是在大树上,离地足足有三丈高。 “干什么?你想死吗?”龙行云赶在她跌下大树前及时拉住了她,口气因为她的愚蠢而更加愤怒。“你忘了你现在是在树上吗?因为讨厌我、想逃避我,你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他龙行云竟可僧到这个地步? 他越凶,她的表情越是惊骇,眼神因为恐惧而慌乱。“不……别打我,我求求你别打我好吗?” 打?谁打过她吗?前些日子的那一幕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她逃走的那天,也曾经误以为他会毒打她而害怕。 真的有男人打过她! 肃杀之气倏起,他恨不得将打她的男人锉骨扬灰。 “别哭、别哭,没事了,没有人会打你,只要有我龙行云在,任何男人都伤不了你,黎子亭也一样,我不会让他再碰你了……”他软语轻哄地说,将她稳稳的拥入怀里,让她听着他的心跳,安定心神。许是怕极了,也许是哭累了,不久后,她就这么在他的怀中睡着。 但愤怒与不舍仍燃烧着龙行云,让他一夜没有合眼。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出门在外,处处都得用到银两,更何况是像龙行云这种出手阔绰的人,身上的钱很快就用尽了。 “你……你要干什么?”苏玉涵被拉着直往前走,见他大刺刺的就要走进当铺,她连忙一缩,把手抽了回来。“你去当铺做什么?” “拿钱啊,当铺不就是给人钱的地方吗?”龙行云答得坦荡,一点也没有捉襟见肘的窘态。 可见他不是去当东西,而是去‘拿’东西。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你想抢当铺?”她大惊失色的一叫,而后又察觉自己声音太引人侧目,头赶紧低了下去。“不行,你不能抢人家的银两,你若真需要钱,可以把送我的东西拿去典当。”说完,她立刻转身跑向酷月,从它身上解下包袱交给龙行云。 “你这般胆小,是怕我连累你,还是因为关心我?”他以一贯玩笑的口吻问道,一点都不紧张。 “还用说吗?当然是……”关心你,但到口的三个字就是让她脸红耳热,说不出来,她只好赶快用力将他推离当铺,不让他误入歧途。 “反正你别去就是了。” “不去当铺,你是要我去钱庄吗?”抬头一看,一个大大的龙字标记就镶在:“昌泰钱庄”四个大字的上头,也正是龙家的产业。“你选得也对,当铺里的钱哪有钱庄多,要抢就应该抢钱庄才对。”说着,他昂首阔步的朝钱庄走过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是要你去抢钱庄。”她那里不好推,干嘛把人推到钱庄门口,这不是帮凶是什么?苏玉涵又手忙脚乱的把他拉回来。 “既然不是钱庄,就是当铺!” 他坏坏的又往当铺的方向走,而且动作之快,让后头的苏玉涵不及阻止,等她追到门口时,他早走进去了。 无奈的她只好神情不安的站在门口,紧张的左右张望,就怕被人发现报官被逮了去,两人从此被禁锢一生。 呜……她终究还是沦为帮凶了。 “店家,我要两千两,一百两银子一张银票,总共二十张,动作快一点。”龙行云将一块镶有龙字的玉佩和一把匕首往柜台一放。 掌柜立刻眼睛一亮的走出来,惊喜的喊:“龙……” “别嗦了,快点。”他冷眼眸一眯,立刻把掌柜到口的称呼瞪了回去。 “您要两千两银票是吗?马上到。”掌柜不敢有所耽误,连忙转身朝里面的帐房走去。 有人要钱要得这么张狂吗?站在门边的苏玉涵第一次开了眼界,惊讶的瞳眸不解的看着龙行云。 敢情那个当铺老板第一次被抢,吓得头脑不清了,而龙行云还得意的笑着,仿佛抢夺他人财物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苏玉涵皱眉,索性别开眼去,专心注意街上行人的情况。 他可以不知死活的亡命天涯,她却无法不在乎生死,顾虑黎府的名声。 此时,不远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盯着她看,并且急切的朝她招了招手。 那是谁?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面熟?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那个的男人见她不肯过来,便用脚在地上写了个“黎”宇,然后向她一揖。 苏玉涵立刻忆起他是黎家的家丁,应该是黎老爷派他出来找她跟子亭,于是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正与掌柜说话的龙行云,然后朝他走去。 “少奶奶。”一等苏玉涵走来,男人立刻飞快的把她拉到一旁,低声的说话。“我们奉老爷之命来寻你跟少爷,怎么少爷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苏玉涵摇头,神情很是内疚。“我被掳走时已经昏过去了,再醒过来时就没见到她,听龙行云说,子亭是被他大哥带走了。” “我想也是。”男人点头道。”我们注意少奶奶已经好几天,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再者也因为不知少爷的吉凶,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知道少爷还活着,龙家兄弟又是分两路走,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伸手入怀摸出一包药,交到苏玉涵手中。 “老爷交代,这两个恶徒是黎家的心头大患,教咱们别心软,见到就杀。” “杀?你是要我毒死……他?”苏玉涵摇头,看着那包药,怎么也不敢伸出手去拿。“不……不用杀他,他答应带我到踞龙堡去,求他大哥放了子亭。”她怎么可能杀他?她下不了手啊! “少奶奶别轻信人言,他们会掳走少爷,铁定别有所图,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了呢?更何况知道他们把人捉到踞龙堡,老爷就一定有办法把少爷救出来,当务之急就是杀了这个男人,能铲除一个仇人是一个,老爷会感谢少奶奶的。” 他强行将那包药塞入她的手心。 “少奶奶别伯,这包是蒙汗药,吃了只会让他昏睡,便于我跟其他人下手而已。” 老爷说过,只要是拿回这两兄弟的人头回去,就重重有赏。用毒虽好,但怕万一毒性过强,发作起来肿了脸或扭曲了五官,让老爷认不出来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先把人迷昏,再砍下他的脑袋。 “少奶奶,一切就拜托你了。别忘了他是抓走少爷的坏人,是杀伤老爷的凶手,你是黎家的少奶奶,应该不会放过他才对。”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去。 握着那包药,苏玉涵脸色灰白的站立在那儿,心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你是黎家的少奶奶,应该不会放过他。 坐在茶馆内,苏玉涵一直想着那名家丁的话。 他说的不错,龙行云是黎家的仇人,也是她的敌人,她不该跟他在一起才对。 但是她下得了手吗?想起他这些日子来的温柔体贴,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心里不断挣扎。 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关心过她,也从来没有人如他这般的在乎过她。虽然他绑走她,害子亭生死不明,但她下不了手,就是无法伤害他。 “怎么了,吃不下吗?”正在为她斟茶的龙行云抬起头,关心的看着她。 打从出了当铺,他就感觉到她的神情不对劲,有些恍惚不安,难道是那幕抢劫的假戏吓到她了吗?她的胆子真是小啊! “我不饿。”她轻轻的摇头,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犹豫着应该尽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迷倒这个害人的凶手,还是应该告诉他追兵已至,教他赶快离开。 不论怎么做,都会让她后悔啊。 “如果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先带你去休息。”他坐到她身边,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摸抚着她的额头,想看看她是否又病了。 “我说过我没事,你不用这样对我。”她惭愧的拨开他的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真的有把握叫你大哥放了子亭吗?” 又提起他!龙行云的剑眉深深的拧起。 “不是说过未到踞龙堡前不提他的吗?”他冷淡的说,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我真的很担心,很想知道你是否能保证她平安。”如果是的话,也许她能说服自己违背公公的交代,不对他下药。 “不能。”龙行云想也不想地说,沉冷的目光从茶杯到苏玉涵的脸上。“我们跟黎家的仇太深太大了,我只是答应你帮忙说服大哥留下黎子亭一条命,没说要放了他。” “留下一条命?留下一条命是什么意思?你们还是会伤害她吗?” 也许那个家丁说得对,她该谨记自己的身分,迷倒他然后回黎家庄去,让公公无后顾之忧的救人。 可是……她下得了手吗?她狠得下心吗?放在膝上的双手不住颤抖,那包药就在她腰间的衣袋里,随时可以拿出来,可是她的手却动不了,逃避的不愿碰触它。 “可……可以告诉我,你们跟黎家有什么恩怨吗?”她想再确定,给自己一份作决定的勇气。 “你想听?” 她点了点头。”想听,只要你愿意说的话,我愿意听。” 之前不愿问,是因为不相信这个男人的话,认为他既然会绑架她,说的话大概也只是谎言。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了解他不是那种满手血腥,一心只想杀人的人,会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龙行云若有所思的端详着她,她为什么一反以往的态度,突然愿意了解两家的恩怨,直到沉默几乎让两人窒息,他才缓慢的开口。 “那年我只有六岁,大哥八岁,妹妹尚在襁褓之中。黎慕怀带着他土匪窝的强盗手下杀进龙家庄,是我爹跟我娘拚死把我们抱到后院推出后门,然后以他们重伤的血肉之躯挡在门口,才让我们得以逃走。” “大哥带着我们边逃边哭,耳后传来的是爹娘的哀号和惨叫声。他们死时,身上几乎布满了刀痕,每一刀每一斧都深可见骨。年幼的我们无法亲手将双亲埋葬,只能含恨流浪街头。大哥背着小妹,牵着我,四处行乞偷窃,为了温饱,我们曾经与狗争食,被咬得伤痕累累,直到蒋叔找到了我们,将我们带回蒋家扶养,才让我们兄妹三人活得像人。心里藏着这股恨意,我跟大哥开始习武经商,十几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要报杀父之仇。如此的深仇大恨,你还要劝我赦免黎家父子的罪吗?” 不,当然不能,她无法开这个口。听到他的过去,她怆然泪下,心疼他受到的伤害与折磨。 公公为什么这么狠,这么泯灭人性呢? 她为身为黎家人感到可耻,也为无辜的子亭感到可怜。子亭何尝不是黎慕怀利欲薰心下的牺牲品,比龙家三兄妹更无奈? 对,她不能再让两家的仇加深,用迷药迷倒他,拖延他回踞龙堡的时间,让公公能够前去救人,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子亭不但可以获救,龙行云又不会受伤,一举两得。 以她黎家少奶奶的身分,应该还压得住黎慕怀派出来的人,只要她心甘情愿的跟他们离开,让他们带着她回去交差,他们也许就会放过龙行云了吧。 主意一打定,她牵动嘴角挤出一抹笑。”我想吃饺子,你能帮我叫来吗?” 她突然有胃口,龙行云当然乐得为她张罗,于是手一招,唤来小二道:“帮我上盘饺子。” 苏玉涵则趁着他与小二说话时,打开茶壶的盖子将那包迷药倒了下去。 “是,马上来。” 她十分紧张,赶在龙行云回过头之前把手缩了回去。“你怎么了?”他细心的发现她神情不对劲。 “没……没有。要我为你倒杯茶吗?”她心虚的不敢看他,怕一看就泄漏了心事。 “好啊,帮我斟一杯茶。”龙行云乐得一笑,将茶杯端到她面前。 看着那只白瓷茶杯,苏玉涵以颤抖的手倒下了茶…… 第五章 “可恶……”她竟然对他下药。 当饮下茶后感到晕眩,他就察觉情况有异,再看见突然杀出的五个男人,他更确定自己的猜测,苏玉涵真的对他下了迷药。 他无法置信的眼睛圆睁瞪向她,瞪得她内疚的别开眼去,怆然泪下。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步一步的退向那五个男人,只能尽全力保住他的生命。 “别伤害他,老爷的目的是救人,只要你们能把我平安的带回去,老爷该给的赏银不会少的。” 当五个男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该不该放人时,她冲向龙行云,从他身上摸出一叠银票,塞入他们手中。 “老爷只是一般的商人,我相信这次的事只不过是个误会,待我回去跟老爷说清楚了,一切就会没事的,何况得罪了龙家兄弟也是不智之举,不是吗?”她坚定的眼眸一瞬也不瞬,试着说服着他们。 这些人有的是黎府的家丁,有的是流浪江湖的杀手,会千里追凶还不是为了钱,既然少奶奶拿出那么多银票,踞龙堡也的确不好惹,他们乐得听她的话。略微迟疑后,他们便欣然收下银票,点头同意。 “那么请少奶奶上马车吧。” 回头看看站在桌旁挣扎着不肯睡下的龙行云,苏玉涵百感交集,纵有千言万语也梗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别走,你一走,我就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他脸上沁着汗,咬牙强撑着,手狠狠的抓紧桌子,几乎将桌角捏下。 “对不起,我不能不走,请你原谅我。”悲伤的一转头,她快步走出茶楼,坐入马车内。 这是对他最安全的做法了,他只有一个人,可是黎家派来杀他的人却有五个,他如何对付得了? 为了她的身分、立场,也为了他的安危,这应该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随着马车渐渐驶离,她的心越来越忐忑难安。 为什么如此的割舍不下,放心不下他呢?他一个人在茶楼里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遇上坏人? 刚刚她他怀里拿了银票,忘记留下一点银两给他,他会不会因为无钱付帐而被送官? 还有,迷药的分量会不会下得太重,会不会让他一睡不醒呢? 纷扰的思绪接踵而来,让她焦虑不已。 就在她心乱自责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喝斥声,行驶中的马车更是倏地一晃。 “龙行云,你竟然还敢追过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苏玉涵听见外面的人这么喊,心里一震。 龙行云?是他追来了吗?他没有昏睡过去吗?她赶紧凑向车窗往外看,果然见到龙行云骑着酷月追在车外,同时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手臂上,鲜血正沭目惊心的流下。 “龙行云……龙行云……”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她走时明明没有让任何人伤害他啊! 苏玉涵的脸瞬间变白,慌乱的叫人停车。 她想下去看看龙行云,看看到底怎么了。 可是驾车的人不理睬她的命令,快马加鞭的奔驰。 “别这样,停……快停下来。”苏玉涵急了,掀开后头的车篷就想跳下去。“龙行云,龙行云!” 她关心的直盯着他冷肃的俊脸及不断流血的伤口。 啊,难道他是为了保持清醒来追她,所以自己用刀刺伤手臂吗?傻瓜,傻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她不值得他如此啊! “不,少奶奶,危险!”骑马护在车旁的家丁慌得急叫。 可是决心回到龙行云身边的苏玉涵眼一闭,深吸一口气跳下车,纤细的身影在马车停下来的前一刻跌落地面。 那五个男人想去扶她,但被龙行云从马上拔剑格开了。 “不许碰她。”他硬是睁着眼勉强站立。 他强悍的护在全身布满尘土的苏玉涵面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一步。 “我说过,是我龙行云的人,除非我不要,不然任何人都带不定她。”他冷然地哼道。 “是吗?那就得过招才知道。”五个男人看清他手臂上的伤及摇晃的身体,知道他只是强撑着而已,于是放大胆子提刀攻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有如桌上夹菜,是再轻松不过的事,谁知龙行云的毅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想像,只见他俐落的出招,五个人或轻或重的都挂了彩,这才教他们收敛起轻蔑的笑,神情转为凝重。 龙行云知道自己再撑不了多久,只求速战速决带走苏玉涵,因此下手不留情,一招一式都十分凌厉。 可是黎府的人也不弱,他们武功虽然不及龙行云,但丝毫不敢大意,个个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应战,务求合力杀掉对手,平安身退。 于是一场恶战下来,双方各有死伤,黎府的人死了三个,伤了两人,而龙行云也在那两人逃走之后慢慢的失去神智,视线越来越模糊。 “龙行云!龙行云!”苏玉涵跑了过去,赶在他的身子倒下之前及时扶住他,两人双双跪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她哭喊着,摇晃着他,努力的想把他唤醒。 可是龙行云一动也不动,没有回应她的哭喊,只是昏睡着,任由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颊上。 仿佛惩罚她的背叛似的,他没再张开双眼。 宁谧的山道上,伴随着风声的是她自责不断的哀泣。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没了龙行云的守护,苏玉涵一切得靠自己。 她在他的身边呼唤了好久,也哭了好久,就是唤不醒他。 所幸龙行云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呼吸,只要能将他背到城里,一定能找到大夫救他一命。 她费力的拉起他的双臂放在自己肩上想扛起他,可是才刚一站起,沉重身躯就压得她跌下,尖利的碎石划破了她的膝盖和手掌,痛得她眼角盈泪。 酷月发出嘶呜,扬扬双蹄又甩甩头,似乎在叫这个蠢女人坐上来。 但是别说扶着昏迷不醒的龙行云上马,就是她自己都很难爬得上去,更别说她根本不会骑马了。 她苦笑着默谢它的好意,捡起地上的刀,走到旁边的竹林里,砍下几根长竹拖回来,扎成一个简易的担架后,牵着酷月来到一处水塘边,将它绑在一棵大树下,然后脱下身上华丽的丝绸锦锻,换上一袭素雅的衣裳,并且在脸上抹些尘土。 “对不起,酷月,我知道你忠心护主,但黎家的人已经认得你,若是让你跟来,一定很快就泄漏行踪,为了龙行云的安全,只得委屈你在这里待,等我救醒龙行云之后,一定回来把你带回去,对不起……请原谅……” 幸好这个水塘有干净的池水,附近也有如茵的嫩草,足供它一些时日的吃喝,只要她跟龙行云安全了,马上会回来带它定,若是不幸,她与龙行云死在黎家派来的杀手手中,希望它能碰上一个好主人。 在百般不舍下,她泪眼婆娑的离开酷月,走回龙行云的身边。 看着他紧闭的双眸,她的泪水禁不住的淌下。”放心吧,龙行云,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孤独的在这里,我会跟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她深情款款的再凝望他一眼后,拭去泪水站了起来,费力的将他移上担架,然后拉起绳索,一步一步的拖着所爱的人离开。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龙行天已经带着黎子亭先行回到踞龙堡,他一回去,即立刻派蒋枫率领十二个高手前去寻找龙行云。 当他们一行人在荒郊野外看到苏玉涵的时候,她正拖着一个竹子绑成的担架,一步一步艰困的行走。 她看来虽然娇小,脚步也不稳,但脸上坚毅的神情却教人无法漠视。 大冷天的,这么一个弱质女流在外头,后面还拉着一个布盖着的担架,待走过她身边,她闪烁的神情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戒慎,脚步更是加快许多,令人不由得起疑。 虽说一个女子走在山路上,看到这么多男人经过难免会害怕,但她却是极为恐惧,仿佛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秘密般。因此,蒋枫不由得一直睇向担架上的人。 这时,担架上的布突然动了一下,并且传出几声呻吟。 “站住。” 蒋枫一个抬手,他们一行人立即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她惊慌失措的放下绳索,拿起绑在身上的长棍冲到担架前捍卫着。“不许过来,我不许你们再伤害他了!” 尽管害怕,尽管面对的是十三个彪形大汉,她还是想保护龙行云不被黎老爷派出来的杀手杀害。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别杀他了好吗?”她抖着声音哀求,但看着他们的眼神却透露出坚强无比的决心。 蒋枫凝视着她,再看一眼布团。“掀开来看看。” 其中一人马上走上前去,扯开担架上污秽的蓝布。 这一扯开,不由得令众人呼吸一窒,因为躺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寻找多日的龙行云。 “是他!”蒋枫飞奔向前,探探龙行云的气息,再为他把脉。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碰他,我不许你们碰他!”苏玉涵叫喊着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手拽住,任凭她怎么哭喊,怎么挣扎都不放开。 待蒋枫察看过龙行云的伤势,并且宣布他只是中了三日香迷药,必须睡足三天三夜才会醒,他们才放心的吁了口气,并且放开苏玉涵。” 看着她一被放开即关心的奔到龙行云身边,紧紧抱住他,蒋枫的嘴角不觉浮起了一抹笑。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苏玉涵,是你们的少奶奶,我不许你们伤害他,听到了没有?” “苏玉涵?”蒋枫回想着这个名字,出堡前,龙行天确实是提过这个名字,但她不是黎家的少奶奶吗?为什么会这么担心龙行云的安危?她应该痛恨他的所作所为才对。 “很抱歉,你将来是不是我们踞龙堡的少奶奶我不知道,但我们不是黎家的人,所以不会伤害你或行云,请放心。” “你……你不是老爷派出来杀龙行云的人?那你们是踞龙堡的人?”她惊喜交加的问。 “不错,在下是踞龙堡总管兼教头总护卫蒋枫。”他拱手为礼,道:“我们是奉大堡主之命,来接二堡主回去的。” 有了他们的保护,就不必怕黎家的人再来了,她悬着多日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那可以请你们看看他的伤势吗?他伤得很重,流了好多血……” 一想起他为了追回她而受得伤,她泪流满面,极为内疚,喉头像梗着一块石头,说不出话来。 “放心吧,姑娘,我刚刚瞧过了,他只是一般的皮肉伤而已,等一下帮他上完金创药之后就不会有事,待三日香的药性一过,他就会醒来。” 蒋枫只当她的泪水是因为关心龙行云的伤势而流,并没有多加细问。 “倒是请问姑娘,杀伤我们二堡主的人呢?”不会全被龙行云杀了吧?至少也留几个给他们打打牙祭。 “三……三个死了,两个……逃走。”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她仍心有余悸。 “是吗?”蒋枫的嘴微微一勾,转头向其中三人示意。 他们立刻意会,上马离去。 “走吧,由我护送两位回踞龙堡。”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苏玉涵在蒋枫的安排下,跟龙行云一起坐上借来的马车。 虽说是临时商借来的,但马车精雕细琢,布置之豪华,是她前所未见,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这城里某位大官的马车,是因为跟踞龙堡的交情才慷慨相借。 踞龙堡的名气真的如此响亮吗?以往虽听龙行云说起,但她只当那是一个山寨,没有想到它如此有权势,连高官都能搭上关系。 光是看这一群个个精神抖擞的护卫,就知道它的规模不凡,再瞧瞧每人所骑的马,匹匹都可说是良驹,其财富权力足见绝非一般。 她深思的眸子不觉凝睇着沉睡的龙行云。 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回到踞龙堡后,他是否还会像这些日子一样,细心呵护,极尽疼爱的怜惜她,抑或是表现出她从未见过的另一面呢? 她再度感到彷徨,握着他手的柔荑也不再那么坚定。 心里莫名的浮起惧意,她害怕现在这平静的气氛,会因为他恢复二堡主的身分而破坏。 “少奶奶,用膳了。”十二护卫之一的丁磊掀开车幔,笑着喊道。 因为她与他们初见面时说自己是他们的少奶奶,所以这一群平常笑闹惯了的护卫索性这么戏称她。 “丁大哥,别这样叫我……”她万分尴尬,羞愧的低下头。这也是她两天来为什么只敢躲在马车里照顾龙行云,而不敢面对他们的原因。 “叫叫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我们二堡主,说不定哪天他一感动,真的会让你成为我们踞龙堡的二少奶奶也说不定喔!”面冷心热的蒋枫竟然走过来凑热闹,害得她更是脸红耳赤,直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蒋大哥说笑了,玉涵没这么想过。”伸手接过丁磊手上的饭菜,她含羞带怯的偷偷觑着龙行云。 只见他眼皮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要醒了,她赶紧放下饭菜移身过去。 蒋枫跃身上车,快速的蹲到龙行云的身边,拍拍他的脸颊。“行云?行云?” 龙行云痛得眉头打了好几个结。 “醒了,醒了,别打我。”该死的蒋枫,明知道他早醒了还打得这么用力,想借机整他吗? “醒了?真的醒了吗?”蒋枫邪笑地看着他。多躺了半日,也享够美人恩了吧? “真的醒了。”龙行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坐了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还疼不疼?要不要紧?”苏玉涵又惊又喜的问,一双眼睛直往他身上瞧,一双手摸着他,高兴得泪水忍不住簌簌而下。这两天,她的泪水比十年来流的还多。 然而龙行云睇着她的眼神是冰冷的,迸射出的寒气足可冻人。 “蒋枫,她是谁?” 这句话骇住了蒋枫和苏玉涵。 “行……云?你怎么了?我是苏玉涵啊!你忘记了吗?”她无法置信的拉住他的手,无法相信他会忘了她。他曾经那么在乎她,那么拚命相护啊! “龙行云,你仔细看看,想起我是谁好吗?”她哭着求道,用力捧住他的双颊,让他的眼对着她,希望晖映着她倒影的黑瞳能显现出一点熟悉的温暖。 可是令她绝望的是,他非但没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样子,眼里更隐隐闪烁着恨意与憎恶,一把将她推开。 “放肆,滚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一战伤到了他的脑袋,让他忘了她? “蒋大哥……”她无助的转向身后的蒋枫。 “没关系,我瞧瞧。”蒋枫大蹙其眉,瞪着龙行云的眼警告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但龙行云不理睬他,迳自睇向丁磊下令,“苏玉涵?这不是黎家的媳妇吗?既然是仇人的媳妇,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拉出去?” “这……”丁磊因为他的话愣住,看看他再看看苏玉涵,最后目光在蒋枫的身上停住。 “先带下去吧,好好看守。”蒋枫无奈的轻叹。 “是。”丁磊只好将呆愣的苏玉涵扶了出去。 待两人离开,蒋枫马上问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两日来,苏玉涵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他,瞎眼的人也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真意的对龙行云好。 他们在山道上遇见她时,她都能不顾危险,一个女人挺身对抗十三个男人,光是这份勇气和誓死相守的真情,就值得他蒋枫赞许,不然他岂会由着手下戏称她少奶奶而不斥责纠正?因为连他都默认了她的地位。 可是这样的好女人,这个蠢蛋却不懂得珍惜,还打算恩将仇报! 怎么,是福享得太多,皮痒想自虐是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乐于效劳。 “没什么,只是不想看到她而已。”龙行云淡淡地答,头一仰又躺了下去。 “不想看到她?不想看到她,会无缘无故的在车里多躺半日,让人家茶饭不思的照顾你?不想看到她的话,你早该在醒来的那一刹那就把人赶下车才对,干嘛还让人家端汤喂药的伺候你?说实话,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有什么不愉快就张开嘴直说,别闷在心底。” 他不是别人,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他们应该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才对。 “你真的想听?” 龙行云气闷的坐起来,一口气把发生在茶楼的事说出来。 “你说,这样的女人教我如何再相信,如何再喜欢?” 与其说不喜欢,倒不如说是他被刺伤了心她竟为了姓黎的小子在他的茶里下药,还想逃回黎家去,那他这段日子来的苦心算什么?他在她心中根本一文不值,这才是让他最气馁的事。 “原来如此。”蒋枫嗤笑出声。说穿了不过是两个字,嫉妒而已嘛!他气自己比不过黎子亭。 “你笑什么?”龙行云瞪他一眼。 “想我应不应该告诉你一件秘密。”保证他听了会跳起来,乐上三天三夜,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没那么好玩了。 “什么秘密,快说。” “但我突然反悔,不打算说了。”这家伙不是想自虐吗?他就善心大发的帮他个忙吧! “你什么意思?”龙行云气得抡拳挥过去。 蒋枫抿唇一笑,接住他的拳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大消息。” “什么大消息?” “半年前泰王爷向你大哥提出结亲的事,你大哥已经答应了,而最近几天,泰王府的郡主就会到踞龙堡来,你们未婚夫妻相见,算不算是一件喜事呢?” “什么?大哥他……”龙行云气得咆哮出声。 第六章 龙行云的爱骑酷月,被蒋枫派人从水塘边带回来。 它一看到龙行云,立即飞奔过来,撒娇的在主人的双掌间磨蹭,但看到苏玉涵时,却是一直喷气,喷得她一脸鼻涕口水,引起众人一阵爆笑。” 呜……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这一人一畜全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把它绑在水塘边,还不是怕被人发现吗?可现在两主骑都一样无情。 她没有想到龙行云竟然会忘了她,而且只忘了跟她患离与共的那一段,除了把她从黎家掳出来后的记忆丧失外,他对于其他的事都清楚的记得,包括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对她的恨意。 坐在火堆旁,苏玉涵无奈的叹气。 “大哥已经把黎子亭抓回踞龙堡,而且囚禁在后面的小屋里了吗?真是太好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动手宰了他?” 高扬的声音从马车那儿传过来,龙行云跟着蒋枫一起步下马车。 知道龙行云就在不远处,苏玉涵整个人绷紧,注意力只放在他身上。 “还没有,也许是在等二堡主回去,再一起决定活祭的时间。”蒋枫噙笑着说,有意无意的扬高音量,似乎故意让某人听到般。 苏玉涵一震,血色迅速的从颊上褪去。 活……活祭?他们要活祭子亭,想活生生的杀了她吗?不,不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做? “也对,杀黎家的人是我们兄弟的大事,大哥理当要等我一起回去决定才可以。” 龙行云埋怨的瞪了蒋枫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落井下石这种事情是蒋枫的最爱。 活祭?亏他想得出来,也不怕把娇滴滴的姑娘活活吓死,要是让他的心上人吓出病来,他不扒了这小子一层皮才怪。 龙行云关心的眼不由自主的睇向坐在火堆旁的苏玉涵,瞧她身子僵直,神情凝重,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事情。 该死的女人,不会又想像上次一样想逃走,去救她的夫君吧?他剑眉一拢,想举步朝她走去。 但蒋枫却像玩不够似的,硬是把他拉住,笑着扬了扬眉,对着苏玉涵僵直的背影变本加厉地恐吓道:“我看不只是这样,他是在等你带另一个祭品回去,一起摆上祭台吧!” “你……”龙行云沉下脸,警告的瞪着他,压低声音道:“喂,适可而止,别太过分。” “过分?你这样欺侮人家难道就不过分?”他恶作剧就可以,别人说几句话就叫过分?他龙二堡主的标准还真是奇怪啊!蒋枫哼笑一声,走了开去。 一脸心疼,矛盾不已的龙行云,只能看着一脸惨白的苏玉涵发呆。 “少奶奶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般难看?要不要我为你端一碗热汤过来?”附近的丁磊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问道。 打从二堡主醒来后,苏姑娘的神情就没好过,脸色总是苍白得像随时会昏倒一般,教人忧心。 “不……不用了,丁大哥,谢谢你。”她细如蚊鸣的说,一点胃口都没有,放进嘴里的一小口食物,也像嚼蜡般尝不出一丝味道。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她悄然含泪,百思不得其解。 “喝一点吧!这么冷的天,喝些热汤会暖和点。”丁磊长手一伸,从后面把一碗热汤拿过来。这是他刚才盛的,还未喝过。 他的关心让她更加凄然,晶莹的泪无声的滑落。 “少奶奶,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我……”丁磊慌得手足无措,忙着到处找东西给她擦泪。 “黎老贼教你的就是这一套,爱哭装可怜?”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传来,吓得正在找布巾的丁磊一缩,连忙低下头走开。 龙行云则绕过她,坐到她身边。 “你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残酷的龙行云,不是她认识的啊。 她认识的龙行云是温和的,总爱笑眯着一双眼睛跟她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但充满仇恨而且还咄咄逼人,这样的他教她无法接受,也不愿忍受。 她悲哀的站起来,想转身离去。 “干嘛走?因为作恶多端,心虚不敢面对我吗?”他倏地握住她的皓腕,残忍地讽笑道。 “你何必说出这种话来伤害我?就算你已经忘了我,忘了我们的过去,但我终究是个无辜的人,你毋需对我这样。” “无辜的人?黎家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一个个恶毒如蛇蝎,一心只想着怎样害人,怎样置人于死地!”他怒声哮咆。 他声音之大,让散坐在各处的护卫们纷纷回头,好奇的探望。 苏玉涵心痛的落下泪来。“你非要这样羞辱我吗?就算我在茶楼里对你下了药,但我已经后悔了,也得到了惩罚,这样还不够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打算要我的命,一路上的温柔只不过是障眼法,想把我骗到踞龙堡杀掉?” 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可惜不是。龙行云瞪着她的黑瞳,无言以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人家要杀她跟子亭,她能不逃吗?虽然知道自己再度脱逃一定会让龙行云不谅解,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赶到踞龙堡,潜入里头救人才行。 因此趁着深夜,众人都睡了的时候,她佯装要到附近的草丛方便,骗过憨厚热心的丁磊,悄悄的逃走。 走远了后,她开始拔足狂奔。 苏玉涵头也不敢回的一直跑,跑过竹林,奔向前面的山道。 她以为只要不回头,就不会看到那张可怕冷峻的怒脸,不会看到那双冰冷的黑瞳,可是她才刚跑出竹林,看到山道而已,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马蹄声便在耳后响起,吓得她更是没命的加快脚步。 “不要……救命……救命啊!”她禁不住的大声喊叫,希望会突然跑出几个人来救她。 可是这儿没有半个人,而那夺命似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就在她绝望的以为要被抓回去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令她怔愕的放缓脚步。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是有谁在追你吗?”一个卓尔不凡的男人骑着一匹棕马来到她的面前,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匹雪亮的白驹。 “你……你们……”是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对兄妹。 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追在她后头的不是龙行石或是蒋枫吗?怎么会变成他们?惊吓过度的苏玉涵双腿一软,神情茫然的跌坐在地上。 “姑娘。”白天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扶起她。“你怎么了?是伤到哪儿了吗?” 他温文尔雅的态度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因此没有拒绝他的扶持。 “咦,大哥,我认识她,她就是我们前几天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位漂亮姑娘嘛!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白雪衣跳下马背,目光直勾勾的在苏玉涵的身上转了一圈,好奇地问:“那个好看的公子呢?他怎么没有跟你在一块?” “雪衣。”白天河轻斥妹妹的无礼。 “有什么关系,问问又不会少块肉,你说是不是?姑娘。”白雪衣朱唇一噘,朝白天河扮了个鬼脸,拉过苏玉涵的手。“快说,他到哪去了?” “他……”苏玉涵欲言又止,眼中泛起,层水雾。 “够了,雪衣。” 白天河走过去拉开妹妹的手,要她别再强人所难。 他赶紧向苏玉涵作揖道歉,“姑娘不想说就别勉强,是舍妹无礼。” “别这么说,公子,是我失态了。”她轻拭泪水道,想到后面很快会有追兵,她转而向两人求救道:“公子,姑娘,深山野岭的,可不可以请你们救小女子一命,带我到附近的镇上去呢?” “当然可以。”不等白天河开口,白雪衣迳自拉起苏玉涵的手走向雪驹。“我们要到江南去,你呢?” 苏玉涵的玉颜展露出无比的惊喜。江南?那么巧!是老天爷的安排,让她能顺利的前去救出子亭? “小女子要到踞龙堡。” “踞龙堡?我们也是耶!”白雪衣惊喜的大叫。“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三次偶遇,还要去同一个地方,这一定是我们前辈子有缘,这辈子才能一再碰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她乐不可支,拉着苏玉涵的手又摇又笑。 “我们该说是他乡遇故知,还是久别重逢的好朋友呢?久别了一世的好朋友。”她笑得合不拢嘴。 “好了,别管是久别重逢还是他乡遇故知,再不走的话,就会碰上豺狼虎豹,成为山林野兽的美食了。”白天河一笑,催促两女上马。 于是,他们三人二骑就着么一同走上前往踞龙堡之路。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苏玉涵逃走,不但龙行云震怒,踞龙堡的护卫们也都感到不可思议。 她不是二堡主的心上人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逃走,其中一定有原因。 但原因是什么,他们没有心思细究,因为此刻他们要面对的是龙行云的怒火和责罚。 “立刻拔营追人,她一定是逃回黎家去了。”跟上次一样,为了回黎家而逃跑,她对黎子亭还真是忠心。”还有你,丁磊,这件事你要负全部的责任,接受惩罚,我要收回你副教头的职位,你做回一般护院。” “是,属下知错,谢二堡主。”他无法辩解,因为是他自动请命要看守苏玉涵的,怪就只怪他太轻易相信人了。” “控制一下你的脾气,行云。”蒋枫大蹙其眉,倚在树旁的身子优雅的一挺,走过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冷静分析才知道从哪里追起。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朝哪个方向走?” 这么心急,当初就不该冷漠的对人家,现在尝到苦果了,后侮都来不及。 “还有,我刚刚接到大堡主的飞鸽传书,得先赶回踞龙堡去,苏姑娘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忙。”自作就要自受,苏玉涵的事情就让他一个人去解决好了。 “没关系,告诉大哥,我会尽快把人逮回去。” “那就好。”蒋枫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上马离去。 蒋枫一走,龙行云立即带着十二个护卫分成三路朝北方包抄。 以苏玉涵一个弱女子的脚程,他相信不消半日就能把人抓回来,届时,他不会再原谅她。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苏玉涵与白家兄妹往南方走去。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时而骑马赶路,时而游赏风光,相处多日,终于来到江南。 看似任性的白雪衣,其实是个个性率直,凡事好奇的天真姑娘,她喜欢苏玉涵这个朋友,于是一心一意的想撮合她跟兄长。 “涵姐姐你看,那边有人在街头卖艺,你跟大哥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很好玩的。” 说着,她接过白天河手中的马缰,将他往苏玉涵的身边一推,催促着他们快去看热闹,一点都不在意两人脸上的尴尬。 “雪衣……” “去吧、去吧!涵姐姐跟大哥去逛一逛,我先把马儿带到那间客栈去。”她笑着指了指前方的客栈,然后朝他们挥挥手,笑盈盈的拉着两匹马儿离去。 “对不起,苏姑娘,雪衣就是有点任性,请你多多原谅。”他显得有些不自在。 “没关系的,白大哥,我也正想到处走走。”善解人意的苏玉涵轻轻扬起笑,化解这窘状。 “是吗?那太好了。”白天河微笑着吁一口气,带着苏玉涵走往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 两人前脚才刚离开,后头龙行云就到了。 他一脸铁青,双瞳燃着熊熊的火焰,路过的行人见了都有些骇然。 踞龙堡的护卫们个个神情疲惫,他们不眠不休的来回奔波数日,由南包抄向北,又由北一路搜寻向南,但是都没有苏玉涵的踪影,就是消息也探不到一个。 究竟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会平空消失了吗?龙行云除了生气之外,更担心她的安危,伯她已经遭到不测。“二堡主,您的伤还未痊愈,这几日又疲于奔命,还是先找问客栈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尽管龙行云的脸色阴霾得吓人,但为了他的伤势着想,丁磊还是开口劝道。 “住口,我的伤不要紧,大家专心找人才……唔……”龙行云的斥责才出口,胸口的一道刀伤突然剧痛,疼得他弯下身,皱起眉头。“二堡主!”几名护卫担心的上前。 “没……没关系,我撑得住,走吧。”他拧了拧眉头,勉强挺起背脊,带着众人准备赶往下一个城镇。 就在他们一行人要离开街道时,突然一道似曾听过的声音传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苏姑娘,那边有捏面人,满有趣的。” “真的吗?那我们买一个回去送给雪衣。” 白天河和苏玉涵笑逐颜开的走往捏面人的摊子。 一男一女相偕游街,相视而笑的情景,让龙行云一张冷飒的俊颜更加阴沉,胸中炉火狂炽,腰间的软剑猛然出鞘,迅速的袭向那男人。 “小心!” 眼尖的白天河突然感到白光一闪,杀气逼来,忙将身边的苏玉涵一推,然后拔剑相迎。 “大胆,何人袭击?”他怒喝一声,同时也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原来是曾见过两次而的男子。 奇怪,无冤无仇的,他干嘛偷袭人? “住手,兄台是否有什么误会?”剑招一收,白天河想向对方问个清楚。 怒意盈胸的龙行云哪里听得进他问些什么,剑锋一转,更加凌厉的攻了过去,招招取其要害,意欲伤其性命。 “龙行云,住手,请你住手!”苏玉涵花容失色的喊。 她上前想制止他,但才刚踏出去几步就被丁磊等人拦住。 “苏姑娘,请你跟我们走吧。” 踞龙堡的护卫个个神情冷淡,已经不若先前和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玉涵不懂,一脸莫名的看着众人。 “因为你的逃走,丁副教头已经被二堡主惩罚,希望苏姑娘别再为难咱们。”其中一名护卫道,并且由他带头欲扣住她。 “不,不要!白大哥救我!”苏玉涵用力的挣扎,转身想逃。 白天河听到她的呼救声,顾不得龙行云招招进逼,飞身一纵,跃到苏玉涵的面前。 “你竟然向他求救,而不是向我求救?”随后追至的龙行云怒不可遏,软剑又不分青红皂白的向白天河刺了过去。” “不,不是的,龙行云,你误会了,我求求你住手,快住手啊!”苏玉涵焦急的叫喊道。 “龙行云?你是龙行云吗?我是白天河,是你未来的大舅子啊!自家人,快别打了,快住手!”惊险的闪过一剑,他连忙大喊。 “我管你是谁,先交出你的命来再说!”龙行云手上疾刺的软剑杀得更凶。 真是个不讲理的莽汉。白天河大皱其眉,一边转攻为守,一边着急的朝闻声而来的白雪衣叫道:“妹子,快叫你夫婿停手!” “夫婿?”白雪衣一听,停下了脚步,一脸呆愣。 “龙行云,他是踞龙堡的龙行云!”白天河边打边说。 “龙行云?”这下白雪衣听清楚了,原来这个与她大哥打得难分难解的家伙就是她的未婚夫。 灵眸一转,她朝龙家护卫走过去,颐指气使地道:“喂,你们是龙家的人吧?我是泰王府的郡主,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去把那头疯狮子拉回来,别让他伤了我大哥,泰王爷的世子,听到了没有?” 走了一个少奶奶,又来了一个少夫人,踞龙堡的护卫一下子全愣住了。拉拉杂杂的一大串他们是没听清楚,可是“泰王爷世子”跟“未来的少夫人”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泰王府与踞龙堡打算联姻的事上下皆知,一听到白雪衣这么说,他们不敢再耽搁,立刻奔过去把龙行云拉开。 “这才像话。”白雪衣满意的点点头,走向前去看看那个依然气得张牙舞爪的龙行云。“你为什么要杀我大哥?”亲家还没结成,就想变成冤家了吗?敢杀泰王爷世子,是要踞龙堡连诛九族,堡毁人亡吗? “他不该绑走我的人。”他咬牙切齿的恨道。 “绑走你的人?谁?” “苏玉涵,我的妻子。” “什么?” 这下不止白氏兄妹瞪大了眼,苏玉涵与踞龙堡的众护卫也一脸愕然。 第七章 “白大哥,对不起,还疼吗?都怪我当初没跟你说清楚,才会害你们发生误会,害你受伤。”苏玉涵拿着金创药,缓缓的走进白天河的房间。 为了她,他的手臂被龙行云刺伤,这都是她的错。 本以为这几天逃过龙行云的追捕,终于可以放心了,没想到在进踞龙堡之前还是让他逮到,这下,营救子亭的计划恐怕也要告吹了。 “别难过,我不怪你。”白天河温和地说。”既然是误会,我就不会放在心上。 让佳人如此自责,他也于心不忍。 “我来为你上药吧。”苏玉涵走向他,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卷起他的袖口看看他的伤口。 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倒吸口气。剑伤足足有两寸长,而且很深,可见龙行云当时出手之重,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 “对不起……”她的泪水再次落下。 “苏姑娘别这样,我说过这真的不关你的事。”见她伤心落泪,白天河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一道急惊风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哥,我给你带药来了……咦,涵姐姐你也在这里!”白雪衣拿着瓶药,门也没敲便跑进房里,一入门才看到两人相对而坐,苏玉涵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因为龙行云那句突如其来的话,让苏玉涵和白雪衣现在见面有些尴尬,有些不知该如何相处。 “是……是啊,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大哥受伤,我理当来看他才对,现在你来了,就请你替他上药吧。”苏玉涵不好意思的准备离去。 “涵姐姐,别这样。”白雪衣伸手拉住她,把她拉回到白天河的身边坐下。“那件事归那件事,你跟我的交情不应该改变的,我……我会跟你公平竞争,谁也不许玩小心眼。” 虽然龙行云太过倨傲,目中无人,但能配得上她的也应该是这样的男人才对。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会因为这一点点事情就改变。 更何况涵姐姐已经解释过了,她跟他不过是债主与人质的关系,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 “除非……”你也喜欢他,所以在意他白天在大街上说的话? “不,不是。”苏玉涵矢口否认。“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我……只是气他不该无的放矢,在你面前说我是他的妻子。” 雪衣是龙行云未过门的妻子,也是她刚交到的朋友,她不可以让雪衣知道她对龙行云的感觉,因为她伯伤害到她。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嘛!我们依然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做朋友。” 白雪衣兴高采烈的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身边坐下。“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跟大哥,你的相公为什么会被龙行云抓去?你又为什么会落在他手上?”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眨巴着,希望赶快解开谜团。 “当然可以。”苏玉涵决定说出一切,也许能请他们帮忙救出子亭也说不定。“我是北方黎家的媳妇,我相公名叫黎子亭,现在正被关在踞龙堡内……” 她缓缓道出龙家跟黎家的恩怨,除了黎子亭的真实身分外,其他一字不漏的全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身世,还有遭负心人遗弃的伤心事。 “这么说,黎公子不但是涵姐姐的相公,也是你的恩人?”白雪衣听得津津有味,直点头。 “正是如此,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子亭,偿还她这份恩情。”她突然在两人面前盈盈下跪,“白大哥,白姑娘,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求你们帮帮忙,帮我救出子亭好吗?”说完,她诚恳的叩了一个响头。 白氏兄妹急忙把她扶起来,拉着在椅上坐下。 “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行这种大礼。”白雪衣热心一起,正义感就跟着来,豪爽的拍拍胸脯道:“涵姐姐的事就是我白雪衣的事,我们一定帮你救人,你说是不是,大哥?” 见白天河沉思着没有答腔,她用手肘用力的撞了他一下,痛得他眉头一皱,只好顺口答是。 不过,他怎么觉得苏玉涵的话有些奇怪?似乎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没说。 “好了,事情都答应你了,你也该帮我大哥上药了吧?这伤口要是不赶快上药,可是会更严重的哩!但别指望我,要是由我来,只会伤得更厉害而已。”她娇俏的吐吐粉舌,鬼灵精怪的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救人归救人,不过要是黎子亭的人品样貌配不上涵姐姐的话,她还是一样会把涵姐姐抢走,做她的嫂子。 心中另有盘算的白雪衣兀自计划着怎么牵红线,完全没有注意到左边窗口站着一个脸上充满妒意,双目迸射着怒火的男人。 苏玉涵见白雪衣出去了,只好为白天河上药。 她将白色的粉末倒在他的伤口上,因为有些刺痛,所以他轻轻的缩了一下。 苏玉涵马上道歉,“怎么样?痛吗?是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她赶紧又是呵气又是轻抚,神情紧张。 白天河忍不住低声一笑。”不需要这样,你没有弄伤我。” “真的没有吗?”她不相信的问。 “真的没有,不要担心。”白天河柔声保证。 房中的一切清楚的映入龙行云眼中,教他瞧得双目赤红,双拳紧紧的握住。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奔驰而来的骏马上,一只健臂突然伸出,将苏玉涵用力一捞,让她惊险的坐上马背。 她正要出客栈去帮白天河抓付药,没想到一到门口就被倏地出现的龙行云抓住。 “你去哪?” “龙行云?你为什么在这里?快放开我。” 她用力的扭动想挣脱,但他的手臂就像铁钳似的,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只是来带回属于我的人。” “你说什么?” 见她挣扎得厉害,怕她弄伤自己,他赶紧策马奔回营地。 下马后,龙行云扛着她,走向树下的马车。 “放开我,放我下来!”苏玉涵又踢又打的槌着他的背。 坏男人、臭男人,害得她还不够丢脸吗?这么扛着她,是想毁她名声,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他就这么恨她,恨不得让她成为众人的笑柄? “龙行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的挣扎怒斥没有换来他的反应,连围坐在火堆旁的护卫们,也没有一个敢多看他们一眼或出个声。 “丁大哥救我……”苏玉涵向离她最近的丁磊求救,却看到他犹豫的退开,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丢入马车内。 车幔一盖,掩去了外面所有人的目光。 “龙行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抚着被摔痛了的腰坐起来,但才刚坐起,就被他倏地逼近的巨大身影吓得一退,连忙缩向车内角落。 “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如此……” 她的娇斥突然消失,龙行云毫无预警的封住了她的嘴,也封住了她所有的抗议和不平。 原本只是一个惩罚性的吻,他却在一碰触到她那不知让他遐想过多少回的红艳双唇后,倏地变得激狂,只想占有。他贪婪的吮吻她柔润的唇瓣,无法自抑。 他轻咬着她的唇,让她又惊又疼地痛呼出声,然而当她张开朱唇时,他立刻长驱直入,占有她唇内的甜美。 龙行云细细的品尝着她的甘甜,恣意的挑逗着她的丁香舌,直到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渐渐娇软无力,他才满意又不舍地退离她的唇。 “我说过,你是人质,我没有叫你走,你哪儿也不许去。” “我不是人质,你说过不把我当人质的。”她娇喘吁吁地抗议,觉得自己好无耻,怎么可以容许他无礼的轻薄。 “是吗?我忘记了。”他无赖地说,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必须跟我回踞龙堡去。” 他抚摸着她肿胀的红唇。她依然如初次品尝般诱人,惹人眷恋,不舍离开。这样的女人他绝对不放手,就算她已是人妻也罢,曾经背叛过他也好,他都不会放开。 “我不会乖乖的服从于你。” “你舍不得丢下你的相公?” “不只是相公,也是恩人。”她是要到踞龙堡去,但不是跟他一起回去,而是要潜进踞龙堡救人。 她知道一跟他回去,龙行天就会将她跟子亭一起活祭,所以她再笨也不会傻得去送死。 “这可由不得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手上。”他愠怒的一皱眉。 “是你不讲信用在先,你虽然现在丧失记忆,但你确实曾经答应过我,可以求你大哥放过子亭。” 她一直相信他会帮忙,才会跟他一起走过这么一大段长路,可是他现在却以失忆为名,否认了这一切。 “你就这么惦记你的相公,这么在乎他的安危,那我呢?”他气结的质问。 “我没有办法不惦记她,她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我们曾经立下誓言要相守一辈子,我怎么可以不想办法救她?” “如果我要你忘记他呢?”一想起她可能跟那个男人重逢,跟他厮守在一起,他的胸中就宛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痛得难受。“我可以实现我之前的承诺,只要你成为踞龙堡的少奶奶。” “不可能。”她断然拒绝。“而且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不是吗?”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答应。”他愤怒的槌着车板。 那是大哥和泰王爷的主意,不是他的,要联姻就叫大哥娶,人情是他在做,不关他龙行云的事情,他在乎的女人只有一个,一个名叫苏玉涵的女人。 “答应我,玉涵,离开其他男人,永远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他真心诚恳的请求。 这次差点失去她,已经够教他心神俱裂,他无法再忍受第二次。 “对不起,龙行云,我不能……不能对不起雪衣,不能丢下子亭,她……她需要我的照顾。” 外表看似坚强的子亭,其实内心非常脆弱,需要有人一起与她面对上天安排的命运,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她。 “如果我坚持不放人呢?”他可以从现在开始囚禁她,即使囚禁一辈子也在所不辞,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拿你来换黎子亭的自由。” “龙行云……” 她抗议的呼声刚自喉间溢出口,就被吻入他的唇中。除了这个条件之外,他别的一律不接受。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龙行云的转变太诡异了,他为什么会吻她,为什么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呢?他不是已经丧失了记忆,除了仇恨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应该已经忘记两人相处的一切了,为什么又突然说要娶她,要求她留下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一连串的疑问令苏玉涵百思不解。 她想找蒋枫解开这个答案,可是当龙行云抓到她时,蒋枫已经不在,听护卫们说,他是随着大堡主龙行天前往北方了。 原因是黎子亭杀伤龙行天之后,与闯入堡中的黎家人一起逃走,因此踞龙堡才飞鸽传书急召蒋枫一起赶往北方。 听到这个消息,她非但没有办法解开谜团,心中反而增加另一个疑问。 龙行天是不是发现了子亭是女子,才会迟迟没有杀她,且负伤千里追到北方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人可能已经发展出恋情,他爱上子亭了。 可是,可能吗?抑或这只是她的猜测,所有的事依然无解。 马车一进入热闹的街道,英挺的龙家护卫们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原本一直沉着脸的十二个人,现在都换上轻松愉快的表情,与热络的商家们打招呼。 踞龙堡代表的不只是声望权势,也象征着公义正气,因为有踞龙堡的保护,这里的人们才能安全无虞,商人也能够安心踏实的做生意。 因此,只要是踞龙堡的人,这里的人都欢迎,纷纷前来亲近,热心的招待。 苏玉涵往车窗外看去,街道两旁有茶馆、酒坊,也有米铺、钱庄、银楼,而它们有一半以上都在招牌上漆上个龙形图腾,就像龙行云曾经去抢劫过的那间当铺一样。 等等,龙形图腾…… 踞龙堡,难不成这些漆有龙形图腾的商家,全都是踞龙堡的产业?这样说来,那一次岂不是她误会了他?他进当铺不是抢劫,而是去自家商号拿银两。 像是猜透她的心思般,躺靠在软垫上的龙行云轻笑了声,弹弹手指道:“踞龙堡的产业遍布天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龙家的商号,一间当铺算什么?黎家附近的马场也是我们踞龙堡所有。” 这句话让苏玉涵吃惊,住进黎家半年,她只知道那牧场土地肥沃,牧马千匹,但从来没有人见过牧场主人的真面目,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那位神秘牧主。 “那你当时为何不明说?”害她担心那么久。” “你又没问,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确实不会。 对于他的指控,苏玉涵无言以对。 当她再一次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时候,发现路旁的店家不知何时已经送来茶点和酒,热情的款侍踞龙堡的护卫和马夫。 这时,有几名妖娆的青楼女子风姿款款的靠近马车,欲对车内的龙行云献殷勤。 “二爷,您上哪去了?这么久不见您来胭脂楼,真是想死红妆了。” “可不是吗,绿茵也惦记着您呢。” 她们一个个搔首弄姿的模样,让苏玉涵好不尴尬,她赶紧识相的走出马车外,将小小的空间留给她们。 同样是青楼女子,南方的姑娘比北方的姑娘娇嗲,会撒娇多了,她自认比不上她们的风情。 龙行云像是颇为享受她们的热情,一边漾着风流倜傥的笑容,一边软玉温香抱满怀。 站在车外的苏玉涵极不自在的走离马车远些。 这个地方她人生地不熟,既无熟识的朋友,也无法像踞龙堡的人般的与当地人融在一块。 在这里,她显得有些孤独,尤其在龙行云对她冷漠的此刻,她的心越显苍凉。 “咦,这不是留香阁的红牌歌妓苏玉涵吗?什么时候也到江南来了?”一道惊诧的声音在她左后方响起。 苏玉涵缓缓的回头,结果映人眼帘的是一张斯文俊秀,却是她亟欲忘掉的脸。 李青岚先是愣了一下,在看清楚她身上华丽的服饰与插在云髻上的金钗玉簪之后,立刻开心的邪笑。“想不到你那么快就捞回本了,我实在一点也不需要为了拐走你的钱而不安,是不是?” 他缓缓向她走去。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棵摇钱树一般,她一阵寒颤,忍不住想往后退。 “怎么了?旧情人相会,你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如此冷淡呢?”他走过来想牵起她的手。 当初他实在不应该被她痴情的样子吓走,只拿着那么一点点钱就到江南来,结果不到几个月就袋尽囊空了。 现在胭脂楼的老鸨天天赶人,逼着他非拿钱出来不可,原本还烦恼不知道要到哪里筹钱,可这下好,有了苏玉涵这棵金树,要怎么摇都行。 “走,我们去叙叙旧情。”说着,他不顾苏玉涵的挣扎,强行拉着她的手要离开。 李青岚的恶行引起护卫们的注意,纷纷围了上去,拔刀相向。 “大胆,敢在我们眼前抓人,你不想活了吗?” 护卫一声怒喝,吓得李青岚立即缩手,跪了下去。“我……我……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想带走我娘子而已。” 他吓得发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娘子?谁是你的娘子?”一身寒气的龙行云突然掀开车幔走了下来,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李青岚一时之间吓傻了,跪在地上的身体久久无法移动。 第八章 原本心中已有疙瘩的龙行云,在李青岚出现后,脾气更加阴晴不定,不但动不动便对人怒喝,看着苏玉涵时的眼神更是寒冷。 他将她带回踞龙堡后,让她住进云天居主楼旁的观云楼里,虽没有将她当人质般关进地牢,但也没有吩咐下人以宾客之礼对待,予人一种暖昧不清的感觉。 龙行云正张开手臂让丫鬟脱掉外袍时,房门外传来一句恭敬的呼喊。 “二堡主,是老奴。” “进来。” “是。”年约六旬的包总管走了进来,看见龙行云正被伺候着,于是静立在一旁。“我要你去调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他头也没抬地问。 “是的。那书生名叫李青岚,在北方住过几年,是最近几个月才到江南来的。他平常也没做什么营生,就窝在胭脂楼里,靠着一点带来的银两、首饰花用。最近囊空如洗,老鸨正急着赶他走。” 说穿了,就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龙行云越听眉头越蹙,若有所思。 “听说过他娶妻子吗?” 他最在意的是李青岚说的那句话她是我的妻子。 对方凭什么说苏玉涵是他的妻子?她究竟还对他隐藏了多少秘密? 包总管答道:“这一点,老奴问过胭脂楼的倚红姑娘。他与苏姑娘确实有过一段情,至于是否成亲却不清楚,只是听说苏姑娘曾经对他用情至深,甚至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够了。”龙行云猛然一声低喝。” 丫鬟和下人们全都惊得停下动作看着他。 “叫她过来。”他推开一名正打算为她上药的丫鬟,大声向包总管命令道。 “是。” 包总管不敢怠慢的,立即转身出去,恭敬的关上房门。 “你们也全部出去吧。”他光着臂膀趴卧在床上说。 “是。”所有丫鬟和下人如获大赦的点头,纷纷轻手轻脚的放下正在整理的东西,快速退下。没一会儿工夫,苏玉涵就从观云楼被带来。 她站在房门口,踌躇的问:“你找我有事?” 趴在床上的龙行云扫了她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进来。” 他口气中隐含的怒气令苏玉涵怔忡了一下,不敢移动脚步。“我说过来。”他更加凶恶的命令。 苏玉涵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抗拒的慢慢走过去。 “坐下。”他以眼神示意,要她坐到床沿。 她照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让她看见了他受伤的背。之前因为龙行云以失忆为名,拒绝她的接近,所以她没有真正看过他的伤,如今看到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刀伤,自责又油然而生。 “你在看什么?”突然贴近耳边的说话声吓了她一跳,她差点跳起来。 “没……没有。” “没有的话就快上药。”他恶声恶气的说。这么冷的天,让他脱光衣服的等她发完呆,不重伤而死也病死了。 “我……我马上敷药。”苏玉涵红着脸,专心的为龙行云上药。 当她的手指抚过他累累的伤痕时。心里禁不住一再揪痛,不舍的湿了眼眶。 “为……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好了吗?” “原本是应该稍微愈合的,但经过你前几天那么一闹,前夜又一阵踢打,它又裂开了。”他说得云淡风清,好像那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听到他这么说,她更是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她真是该死,明明知道他有伤,为什么还挣扎得那么用力?他可能因为她的一脚或一拳而伤口迸裂而死,万一他真的因此丧命,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因为她而受的啊,他忘了两人之间的情,但她一点一滴都清清楚楚的记着。 “为什么哭?”感觉她的泪水滴落在背上,龙行云翻坐起来,凝眼看着她。 就是这副娇弱、楚楚动人模样,才会让他一再相信她,甚至疼惜她,可是现在看着她的泪,他竟有些觉得讽刺,感到自己实在愚蠢。 拥抱过无数女人,笑看过多少女人的泪,他竟然还会被这个女人的眼泪所愚弄,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我不该这么对你的。”她哭着道。 “你指的是你的背叛跟逃走吗?” 苏玉涵摇头,“不,我指的是你的伤。你在客栈前掳走我时,我该考虑到你的伤,不应该那么用力抵抗,因为我的一拳一脚很有可能加重你的伤势而将你害死。” 她的回答令他气结。 他怒瞳圆睁,大声哼笑道:“哈哈,你也太高估自己,并且太看不起我龙行云了吧?区区花拳绣腿就能置我于死吗?那踞龙堡早没有二堡主这号人物了。” 他早该料到这个女人不思反省,不知道什么叫认错。 如果她刚刚能诚实一点,为她的背叛和逃走道歉,他或许还可以原谅她,可是她却惹得他更为光火,简直教人无法原谅。 “还是你以为我像你的旧情人一样无能,像白天河一样好骗?”除了白天河、黎子亭和李青岚之外,她究竟还有多少个男人?龙行云恶毒的话一句一句似刀般插入她的胸口,痛得她脸色一白,手上的膏药不自觉的掉落地面。 “你……你说什么?” “我在说你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李青岚。”他咬牙说出这个名字。“才分开短短不到几个月,你不会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苏玉涵脸上的血色尽褪,恍惚的站起身,踉跄的退了几步。 “你……调查我?” “如果不查清楚,我还不知道你苏姑娘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厉害的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龙行云嗤声冷笑。“他是你的旧情人不是吗?他可能为了你,连功名都放弃了,你却因为巴望不到他能给的荣华富贵而嫁入黎家,结果被我这个程咬金突然杀出,破坏了一切,所以你又把希望寄托在王爷世子白天河身上,妄想飞上枝头成风凰,我猜得对不对?”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为黎子亭守贞洁的好女人,孰料一个李青岚的出现,就让他窥探了一切,彻底拆穿她极欲隐藏的过去,同时也让她看清楚,他龙行云并不是好骗的。 “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在与黎子亭成亲之前应该已经怀孕,而怀的正是李青岚的骨肉,对不对?” “够了、够了!”苏玉涵再也受不了的大叫,痛苦的掩住耳朵跪下来。“我求求你不要说了,全都不要说了!” 过去的那段情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也是最不愿提起的伤痛,可是他却如刽子手般无情的一刀一刀刨挖出来,教她痛入心扉,羞得无地自容。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承认,是我当初贪慕虚荣,眷恋一份不真实的幻想,才会导致这样悲惨的下场。”如现在的这段情,她是该梦醒了。天下男子皆薄幸,她怎么会以为有例外呢? “出去吧!踞龙堡等着替我上药的人多的是,不需要一个心不在焉的女人在身边,你走吧。”龙行云沉重的闭上眼睛,缓缓的躺回床上,没再看她一眼。 苏玉涵一咬牙,凄然的退出云天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白天河和白雪衣在龙行云回到踞龙堡的第五天也追上门来,他们以泰王府世子与郡主的身分进入踞龙堡,让龙行云不能拒绝,也无法不见他们。 “把苏玉涵交出来,我知道是你把她掳走的。”白天河开门见山的讨人。 坐在大厅的玉石椅上,龙行云一脸闲适地喝着茶,轻慢的扬了扬眉。“是吗?那又怎样?” “是的话就请把人交出来,踞龙堡不应该背负一个欺侮弱质女流的恶名才对。” “踞龙堡担不担这个恶名,不需要你泰王府的人操心,倒是你,白天河,踞龙堡不欢迎你们兄妹,请你们滚吧!”他手一扬便不客气的赶人。 他毫不留情面的态度让白天河和白雪衣面上无光,更何况大厅里还有那么多的仆人、丫鬟和护卫看着。 “龙行云,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的对待客人?”一直尽量保持沉默的白雪衣终于忍耐不住的开口,脚步一冲就跑到龙行云面前。 左右护卫想拦住她,但她任性的一挥手,把他们推开。 她指着龙行云的鼻子骂道:“别说我们也算认识,就说我们泰王府跟踞龙堡的交情,你也该好好的款待我们才对,怎么可以这样赶我们走呢?而且我们两家正在提亲事呢。” 臭龙行云、坏龙行云,人家她好不容易压下脾气,从一进门就维持大家闺秀的形象到现在,可他非但没看她一眼,还一开口就赶人,真不把他们兄妹看在眼里。 “亲事是我大哥提的,可不是我,如果郡主对我大哥有意的话,龙行云倒是不介意提早唤你一声大嫂。”他扬眉邪笑,脸上的嘲弄之意甚明。 “你……”白雪衣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好吧、好吧,别说我龙行云不给泰王府面子,你们要在踞龙堡住下来,那就住下吧,只是必须离我的云天居远一点,到我大哥恨天居那儿的迎宾阁住着好了,免得我大哥回来说我失礼。” 他狂傲的态度轻慢到了极点,饶是风度翩翩的白天河,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样?留是不留啊?”龙行云得意的笑问。 “我不……”白雪衣大声一哼,刚想说不留,但一张口就被白天河拉到身后。 “当然是留下来了。我们听说江南景致美不胜收,踞龙堡的林园之美更负盛名,如果不留下来看看,岂不白白错过?” “既然如此,那就叫丁磊带你们下去吧。” 他双掌一击,站在大厅外的丁磊立刻走进来。 “二堡主。” “世子和郡主要在咱们踞龙堡作客,你带他们到迎宾阁好好招待,并且告诉他们我们踞龙堡的规矩,让他们别到处乱跑,以免发生误会,知道吗?”他犀利的眼直直睨着白天河。 白天河也不甘示弱的睇了回去。 两道电光石火般的目光在空中交会,谁也不让谁。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听丫鬟说踞龙堡来了一对兄妹,苏玉涵就猜是白天河跟白雪衣来了,于是鼓起勇气到云天居门口等龙行云,想求他让他们见上一面。 可是直等到初更时分,才等到外出的龙行云回来。 “听说白大哥跟雪衣来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 “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命令,不许你踏出云天居一步吗?” 他三申五令,要护院不许她走出去,可是瞧他现在看到了什么?一个瑟缩在寒风里的小小身影。 那些护院是都瞎了眼睛,还是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他大步走入屋内,苏玉涵马上跟了进去。 “我……我没有踏出云天居,只是站在门口等着。”她嗫嚅着解释,不住的在冰冻的手指上呵气。 “你就那么急着想见他?”急得不顾外头的风雪,甘愿站在那儿等候?龙行云生气的脱下披风,用力的丢在椅子上。 为她受的伤还未愈合,她又捅他一刀,这个女人究竟要在他心头插上多少刀才够? “他们是来找我的,我当然应该去见他们。” 瞧她的表情,好像他欺侮她似的,究是是谁在伤谁?“他们?是见他们还是见白天河?”他深恶痛绝的眯起眼道。 “龙行云,你为什么这么说?”苏玉涵不解,他为何要一再伤害她?难道伤害她能令他高兴、快乐吗? “我为什么这么说你会不知道吗?先是为了一个黎子亭千里救夫,现在又为了一个白天河盈泪哀求,你究竟还要为几个男人动心才满意?” 一句句恶毒的话深深的刺入她的心,痛得她不能自己,颤抖的手只能紧紧的捂住胸口。 原来……原来在他心里她竟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卑微!而她却还希望他的一份真心,错把他的绝情当有情。 原来世上除了李青岚这个男人外,还是有人能把她伤得更深、更痛。 两次的幻灭,她是该绝望了。 泪水再度盈满眼眶,她哽咽悲怆,紧咬着牙转身欲奔离。 “等一下,你想到哪去?” “离开踞龙堡。子亭既然已经不在这里了,那我留下来也没用。”她黯然垂泪,低头不愿回眸让他看见她的泪。 “踞龙堡是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黎子亭既然已经逃走了,你就留下来代替他作人质吧!从今天开始,你搬进云天居来住,专门伺候我,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都不许踏出去。” “你要我当人质伺候你?”她无法置信的霍然回头看着他。 看到她泪眼盈眶的样子,更让他蹙紧浓眉,脸冷得不能再冷。 “这是你自找的,不是吗?你这样的女人只适合这样的身分。”说完,他拂袖而去。 苏玉涵伤心的滑坐在地上,始终止不住滴落的泪水。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白天河跟白雪衣虽然在踞龙堡住下来,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苏玉涵,因为她被关在云天居里,不能随意进出,而白天河他们又无法进入龙行云的地盘,所以入堡三天了都还见不到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白雪衣拉着白天河走向云天居,打算趁龙行云出堡的机会,进去一窥究竟。 “不行,我们到踞龙堡是来作客,不是来当贼的。”白天河觉得不妥,万一因为他们的莽撞而发生误会那就糟了。 “我是要你来探视佳人,谁要你来做贼了?”说完,她身子一翻,跃过高墙,进入云天居。 白天河无奈,只得跟着纵身跃入。他跟到江南来是为了保护唯一的宝贝妹妹,万一她出了事,他在父王面前可是交不了差。 云天居里有三楼一阁,除了主楼外,左边是观云楼,右边是赏云楼,较远的是栖宾阁,与恨天居的迎宾阁一样,是为了招待朋友而建造的。他们看了看四周,认为这里的格局应该与恨天居相似。 “你想,龙行云会将涵姐姐藏在哪里?栖宾阁还是云天居?”白雪衣问道。 “云天居。”白天河想也不想地答。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男人。” “什么意思?”她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白天河的俊颜微微一赧,“因为他喜欢苏玉涵,想得到她。如果我是龙行云的话,我会要她待在我住的地方,半步也不让她离开。”说完,他快速的走向主楼,不想再让好奇心重的妹妹问下去。 这种男人的心态,姑娘家还是少知道为妙。 他们走向云天居的主楼,才刚走到屋檐下,便被附近假山旁的一道声音吸引。 “苏玉涵,你站住,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你既然是黎大哥的妻子,就不应该再缠着我二哥,赖在踞龙堡不走。你这样不贞不节,怎么对得起黎大哥,怎么对得起我二哥?”一个长相俏丽,身着雪裘的少女亦步亦趋的跟在苏玉涵后面,眼神满是睥睨。 苏玉涵轻咬着唇,只是低头捡拾着梅花花瓣,没有应话。 “喂,别厚脸皮的装作没听见,你又不是聋子。”龙行凤越说越生气,一双金莲不住的往地上跺。 她骂的若是一个撒泼鄙俗的女人倒好,偏偏对方是个骂不还嘴,忍气吞声的受气包,倒教她发不了狠,凶不起来。 要不是二哥在胭脂楼的红粉之一红妆遣人来告诉她这件事,恐怕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云天居来了这女人呢! 虽说苏玉涵的相公是她颇为心仪的黎大哥,但也因为这样才教人更不能容忍。 黎大哥才被抓来没有多久,他的妻子就跟二哥勾搭上了,还住进踞龙堡来,这要是传出去,对黎大哥、二哥都是一大伤害,教踞龙堡的面子往哪摆? 偏偏大哥又不在,无人可以制止二哥的任性妄为,只好由她这个小妹出面赶这女人走了。 虽然苏玉涵纤弱动人,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不像个坏女人,但为了二哥,她还是不能允许她住在这里。 不远处的白雪衣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走来,用力的推了龙行凤一把,道:“喂,你这人好跋扈,明明是你二哥强行掳人入堡,你却说人家赖着不走。怎么,仗着踞龙堡有权有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接着她身子一转,昂然的站到苏玉涵身边,当她的靠山。 “你……雪衣,你怎么来了?”乍见她出现,苏玉涵有些惊讶。 “不只有我,大哥也来了,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她故意大声的说给龙行凤听。 龙行凤气得俏脸一白,咬牙走过来,直指着她道:“你是什么人,敢跑到踞龙堡来撒野?” “撒野岂敢,只是见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特别翻墙过来见义勇为而已。”要比骂人,她堂堂郡主还会输吗? “你说我仗势欺人?我们踞龙堡是以正义为名,你竟然敢这么污蔑我?信不信我现在立即教人来抓你们?”龙行凤气急了,第一次扮坏使恶就教人撞见,真是颜面扫地。 “做兄长的掳人,做妹妹的欺负人,这不是颠倒是非,恃强凌弱是什么?你们要真的有心放人,就不要只是耍嘴皮子而已,而是真心诚意的打开你们踞龙堡的大门,放人出去。” “你……”她的话堵得龙行凤语塞。 她是想赶人走,可是也知道二哥藏人藏得紧,不可能轻易放苏玉涵出去,不然也不会连她这个妹妹都瞒着。“怎么?只会欺负人,不敢真放人吗?”白雪衣继续挑衅。 龙行凤火大了,大声的道:“谁说不敢放人?我找到机会就放她走。” 她生气的瞪一眼站在一旁的苏玉涵,然后用力的擦撞白雪衣后离去。 “记住你的话,别让我们等太久啊!”白雪衣得意洋洋的在她身后笑道。 白天河摇了摇头,噙着笑定向微笑着的苏玉涵和白雪衣。“想不到你的郡主脾气在这时候竟然派得上用场。” 刚刚两个女人唇枪舌剑,战得精采,让他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乖乖的在一旁看好戏,不过这也让他见识到妹妹的厉害,暗自庆幸跟她吵架的不是他。 “这是什么话,好像我经常发脾气似的。”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白雪衣一哼,然后看了一眼苏玉涵手上的花瓣,开玩笑地问道:“涵姐姐这么有兴致,捡拾花瓣是想做梅花糕给谁吃吗?” 苏玉涵的笑靥突然一敛,神情变得黯然。她摇头低低地说:“不,不是要做梅花糕。” “那是做什么?”白雪衣好奇的问,双手伸到花篮里,扬着那些花瓣玩。 掉落地上的花瓣,苏玉涵又弯身一一拾起。 她纤细的手捡拾着雪地里的花瓣,冻得她每根手指都发红,痛得刺骨。 “快说,不是做梅花糕是做什么?”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捡拾梅花瓣,一定是为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是……是给龙二堡主沐浴用的。”苏玉涵咬了咬唇,嗫嚅着回答。 “什么?龙行云要你在雪地里捡拾花瓣,是要给他洗澡用?这未免过分,太糟蹋人了吧!”他们堂堂泰王府都没有这种折磨人的派头,踞龙堡竟然这么讲究!太张狂了。 “大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我们现在就把涵姐姐救走。” 白雪衣原本对龙行云有的好印象,现在已经大大打了折扣:他不但倨傲无理的待客,还蹂躏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质女流,这样的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看来父王是被踞龙堡的虚名蒙骗了。 她一定要揭发龙行云的真面目才行。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第九章 白天河兄妹白天来过云天居的事,龙行云很快就知道了。 事实上,他特别交代过云天居里的丫鬟、仆人,苏玉涵的一举一动,他必须了若指掌,因此,龙行凤对苏玉涵的挑衅、跟白雪衣的争吵,现在全都传入龙行云的耳朵里。 “知道了,下去吧。”他半躺在长椅上喝着热茶,听完丫鬟香玉的禀告后,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她离开。 家丁提进来一桶一桶的热水,倒入房间角落的大浴桶内。 一会儿后,他向倒好热水的家丁吩咐,“去请苏姑娘进来。” “是。”家丁恭敬的退出去。 龙行云放下茶杯,缓缓的站起来,走向冒着热气的浴桶。 桶里不但倒满了热水,还飘着梅花花瓣,一片片小小的花瓣在热水的浸泡下,冒出淡淡的香气。 当苏玉涵走进屋内时,就见龙行云坐在浴桶上,长腿优雅的交叠着,一手掬着水里的花瓣。 “你唤我来做什么?”接触到他投射来的目光,苏玉涵低下头来。 即使知道他无心也无情,但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悸动,哪怕是被伤得体无完肤,也无法自抑。 “脱衣入浴。”他幽深的黑眸看着她,看见她冻伤的手以及微红的鼻子,他眉头微微蹙起。 “什……什么?”她霍然抬头,不确定的望着他。“二堡主是……是要我伺候你沐浴吗?” 他不会这样羞辱她的。苏玉涵害怕的不住往后退。 龙行云的耐心一点一滴的消失,他快步上前的拉起她的手,将她往浴桶的方向带。 “我叫你沐浴你没听到吗?快脱掉衣服。如果你再不动手的话,我很乐意代劳。” 她吓得紧紧的拉住衣襟,死也不敢放手,头更是摇得有如拨浪鼓。 “你可以冤枉我、斥责我,但不能羞辱我,破坏我的名声!”尽管她是出身青楼的歌妓,但自始至终她只委身过一个男人,除了那个负心抛弃她的李青岚外,没有别的男人碰触过她。 现在,他竟然要她当着他的面脱衣服,还要大方的入浴,她如何做得来? “破坏你的名声?黎少奶奶,你大概忘记在客栈里的那一夜,你全身上下早被我看个精光,现在才想到名声未免太晚了吧!” 他讥诮的言语讽得苏玉涵脸色通红,无地自容。在他面前,她确实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你在蘑菇什么?快点。”再不下去水就要冷了。 “我不要……”苏玉涵急急的摇头,身子一转就想逃出房门。但龙行云一个箭步将她逮了回来,打横抱起她抛入水里。 “啊!”水花伴随着她的尖叫声漾起,溅得他一身湿。 她不断挣扎着要站起。”龙行云你不可以……啊!”她刚要起身,肩膀又被压了下去。 龙行云浓眉一蹙,看着只剩半桶的热水,索性也坐进去,让浴桶里的水涨满。 “龙行云,你想干什么?你不可以……” “不可以怎么样?”他恶声恶气的从后头抱住她,并且动手脱她的衣服。“只要你好好的泡在热水里,我保证不动你。还是你想继续大声尖叫,让外面的人冲进来看看我们双双入浴的画面?” 邪魅的威胁止住了她的声音,让她噤若寒蝉。她蜷缩的身子怎么也不敢动一下,就怕一动会碰到后面的他,更加尴尬。 “现在你是要自己脱呢,还是我帮你脱?”他的气息拂在她细嫩的颈上,教她禁不住地一颤,更瑟缩了下。 “我……我自己来。”但她紧张的手就像突然打结了般,怎么也无法顺利脱衣。 “还是让我来吧!”他噙笑着说,手绕过她的身子来到胸前,轻轻的解开她的衣裳,一件一件的褪下。 随着衣服减少,苏玉涵全身的肌肤越来越红润,最后烧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你……你不应该这样……”她嗫嚅地低头道。 “不应该怎么样?”他扬眉一笑,掬起水洒落在她的肩膀上,让水珠沿着她细嫩的肌肤滑落。 这样美丽曼妙的身子,他在客栈时不曾细看,亦不曾亲手碰触,如今碰到了,竟是出奇的滑嫩,让人爱不择手。 “请你别这样。”他的每一个碰触都教她战栗,心跳不止。 “别怎样?像这样吗?”他邪笑着将手穿过她的腋下,握住她胸前的丰盈,轻扯玩弄。“你是真心喜欢黎子亭吗?喜欢他的爱抚拥抱?” 只要一想像到她躺卧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嫉妒得几乎疯狂,握住她胸前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 苏玉涵轻嘤出声,开口想解释,“你听我说,我跟子亭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她是……” “住口,别跟我提他。除了我以外,不许你提别的男人。” 他霸占似的攫住她的唇,用力的吮吻,像要吻进她的灵魂一般。 “答应我,别想别的男人,别爱别的男人,只想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好吗?至少现在。”他喘息着恳求,惧怕听到她的拒绝,急急的又吻住她。 苏玉涵默然的闭上眼睛。她很高兴听到他这么说,因为这也是她心里一直想要的,但是他却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意。 此刻,她只求能与他共谱一段曲,一段可以解开他心中结的心曲。 因此她摒除所有的矜持跟怯意,热情的回应他,只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真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五更时,天还未亮,龙行云被一阵拍门声吵醒。 他看看身旁熟睡的苏玉涵,不忍心惊扰她,于是小心翼翼的下床,匆匆套上衣裳就去应门。 丁磊拿着一封蒋枫紧急捎来的飞鸽传书,递到龙行云的面前道:“二堡主,有急信。” 龙行云拧了拧眉,接过信打开来看,越看脸色越沉。 “黎家欲突袭?立刻召集所有护卫到大厅等我。” “是。”丁磊领命转身离去。 龙行云回到房内,凝视着熟睡的苏玉涵,然后默然的着衣。 之后,他快步离开云天居,来到大厅。 厅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正等着他。他们个个面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龙行云出现,他们纷纷提出疑问。 “二堡主,听说北方的黎家要来袭击,是真的吗?” “他们跟我们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龙行云沉默的走过他们面前,在堂上坐下。 对于龙家与黎家的恩怨,除了蒋枫之外,他们兄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也没让妹妹知道,可如今情况紧急,为了能让大伙明白,同心协力的打赢这场仗,他是有必要说个清楚了。 于是他缓缓的将龙家十几年前的深仇说了出来,将黎慕怀的恶行公诸于众。 这段过去立即引起众人的挞伐,纷纷义愤填膺的要为龙家兄弟报此大仇。 “二堡主放心,您跟大堡主的仇人就是我们的仇人,只要黎的家人敢杀来,我们一定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是,没错,我们势必为两位堡主讨回这个公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高昂。 “二哥,你不应该跟着大哥一起瞒着我!”龙行凤突然从厅外跑进来。 二哥召集大家来厅里,她本来只是好奇的想看看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天大的秘密,没有想到他们龙家与黎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难怪大哥不允许她喜欢黎大哥,原来两家是世仇,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还有,苏玉涵那个女人,你不该再留着她了。” 既然她不能跟黎大哥在一起,那二哥也不应该与苏玉涵发生感情才对,他理当尽快把她赶走。 “行凤,你在说什么?还不赶快回房去。”龙行云不悦的斥喝。 “我不要,我也姓龙,龙家的仇我也有一份。”她大步的走向龙行云,哭得泪眼婆娑。“我要跟着大伙一起杀黎家的人,但是杀黎家人之前,要先处理掉那个祸害。”她吸了吸鼻子,接着道:“那个姓苏的女人是黎子亭的妻子,是黎慕怀的儿媳妇,搞不好这一路就是她在通风报信,沿路做下记号好告诉黎家的人捷径,所以我主张立刻把她赶走。” 她的话在众人间引起一阵骚动。 “住口,龙行凤,我要你立刻出去。”龙行云一脸铁青的命令。 “不,二哥,我干嘛要出去?是你袒护那个女人,应该被赶出去的是她才对。”龙行凤气得跳脚,哭得更厉害。 她的话让众人议论纷纷,也让龙行云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丁磊,立刻把行凤带出去。” “二堡主……” “我说,立、刻、带、走。”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苏玉涵在一阵吵嚷声中清醒。 她惺忪的睁开双眸,看看身旁。 龙行云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去,昨夜的温存已然不再,遗留在床上的只有冰冷。 “为什么我不能进云天居?我是踞龙堡的大小姐,堡里的任何地方我都能去。” 龙行凤被赶出大厅后便直接冲到云天居来,没想到会被护院拦在外面。 他们告诉她,二堡主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龙行凤听了后气得直跺脚。 “走开,我要进去,谁都不许拦我!”她用力的踢开护院,想闯入云天居。 “大小姐请原谅,二堡主的吩咐,属下不能不从。”护卫们没办法,不得已只好与她动起手来。 因为二堡主有令,只要有人未经他同意擅人云天居一步,就要将他们几个逐出踞龙堡,因此他们不敢轻易放行,就算是大小姐也一样。 “你们再不让我进去,等大堡主回来,我一定要你们好受。”她气得鼓着小脸恐吓道。 “大小姐别为难我们了,二堡主的命令我们不能不听啊!” “你们不让是吧?前头大家正为了北方黎家要杀过来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你们却在这里护着仇人的儿媳妇,你们对得起踞龙堡,对得起我大哥吗?”反叛的罪名一扣,那些护院顿时收了势,虚应几招便让她进去。 龙行凤毫不客气的直接冲了进去,可是当她奔进房里时,映入眼帘的景象教她立刻止住了步伐。 刚醒过来的苏玉涵未来得及穿上衣服,仍赤裸着身子,四周是水的浴桶,加上散乱一地的衣物,光看就知道他们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怎么对得起黎大哥,对得起……对得起我……”气昏了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玉涵羞窘万分的急忙将锦被一盖,遮住身体,惭愧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一迳的低头不敢说话。 她这委屈样儿更让龙行凤生气,她一个剑步奔了过去,不客气的把她从床上拉下来。 “你还赖在这儿干什么?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想走吗?现在你公公要带人打来了,有机会放你走了,还不快滚?” 没了被子蔽体,苏玉涵更是羞得不知所措。 她所有的衣服都在另一间房里,眼前唯一能穿的只有昨夜弄湿扔在地上的那一套。 可是那是湿的,这大冷天…… “快点,你还磨蹭些什么?是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贪图我二哥的男色,想留在这里当侍妾?还是当内应啊?” 龙行凤将地上的衣服一拾就往苏玉涵的怀里扔,也不管它是不是湿的,催促她快穿上。 “你要是真心想走就快点,我二哥的红粉知己满天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别痴心妄想留在这里碍眼了,快走吧!” 其实龙行凤的个性不坏,心也挺善良的,要不是听到了父母的血海深仇,也不至于把所有的气出在苏玉涵身上。 她觉得苏玉涵既然是黎子亭之妻,就应该恪守妇道,不应该再跟他二哥纠缠才是,所以自然更瞧她不起,更看她不顺眼了。 苏玉涵受这番奚落,只觉羞愧难当,什么辩驳的话都梗在喉间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唇把湿衣穿上。湿衣穿在身上更觉遍体生寒,可是这是眼前唯一的衣服,她别无选择。 “快走吧!我带你从后门走。”龙行凤匆匆的拉着她就跑。 “可……可是白大哥和雪衣呢?”她不会要自己一个人离开吧?苏玉涵开始感到惶恐。 “我也不喜欢他们,恨不得他们跟你一起走,但他们是泰王府的世子跟郡主,我赶不走他们,再说腿长在他们身上,万一他们真有心找你,自然会离堡去寻你,现在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找他们。”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出去,我……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她现在一身狼狈,既湿且冷,又身无分文,如此出去只怕要流浪街头,无以为生了。 “大小姐,我求求你,别让我……别让我……”她不住的想拉住龙行凤,想求她别让她这样离堡。 但是龙行凤已经拉着她跑到后门,一个劲的将她往门外推。“你真是嗦,说要出堡的是你,现在唠唠叨叨的也是你。你到底要什么?想愚弄我吗?”她生气的斥骂。“我不会留你在这里害人的。” “不,不是的,大小姐,我……我……” 苏玉涵话还没有说完,龙行凤已经将后门一关。 “大小姐开门,开开门啊!”苏玉涵拍打着门,不住的叫喊。 可是门扉依然紧闭,她只好奔到前头的门,可是守门的家丁不认识她,不让她进去。 孤独无依的苏玉涵只能绝望的瑟缩着,低着头一步一步的离开。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白雪衣和白天河听说了黎家要攻打踞龙堡的事,他们怕苏玉涵会难过,于是想到云天居去安慰她,没想到门口的护院却告诉他们,苏玉涵已经被赶离踞龙堡。 两人非常震惊,二话不说的跑到大厅兴师问罪。 “龙行云,涵姐姐呢?” 龙行云正跟几位护卫商议布署之事,突然听到闯入的白氏兄妹这么问,也是一阵错愕。 “你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不明是非,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赶出堡去!”白雪衣怒气冲冲的冲到龙行云面前,仰起头与他对视。” “我把玉涵赶出去了?”他的眼瞳中闪烁着怒火,危险的眯起。 “难道不是?”白天河冷哼一声。“我们去过云天居了,问过守门的护院,知道是你妹妹把人拉出堡去。这么冷的天,外面还下着大雪,你竟然让一个女人单独出堡。龙行云,我们泰王府真是看错你了。” “看错又怎么样?我龙行云做事不需要向你们泰王府解释。”龙行云的脸色沉郁得可怕。 一定是行凤未经他同意迳自闯入云天居把人赶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连守门的护院也是,竟然敢不听他的命令,一定要严惩。 “想不到你这么狂妄自大,踞龙堡与泰王府的这桩婚事就此作罢,我会将你的言行一五一十的禀告我父王。另外,你不关心苏姑娘不打紧,因为我会关心她,我会尽我所能找到她,把她带回泰王府,不再受你欺凌。”说完,白天河拉着白雪衣离去。 两兄妹毅然离堡,四处寻找苏玉涵的下落。 打发了苏玉涵,龙行凤踏着轻松愉快的步伐走回凤天居,才刚一入门,便看到龙行云铁青着脸坐在屋里等她。 一看到兄长的脸色,龙行凤立即知道他已发现苏玉涵不在了,于是收起笑容,低垂着头走进去。 “二哥。”她唤了一声。 “玉涵呢?”龙行云冷着声音问。 “玉……玉涵?”她灵眸一转,决定装傻。 “别跟我打哈哈。”兄妹十多年,她的那点心眼他会不知道?龙行云霍然起身,昂然的身躯朝她逼近,吓得她连呼吸都停窒。 “我……我……我不知……” 她话还没有说完,五名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护院被押了进来,跪在她跟前。 “大……大小姐……” 龙行凤一惊。他们是云天居守门的护院! “你不会希望那些鞭子也打在你身上吧?” 龙行云声音之冷冽,骇得龙行凤一颤,再也不敢耍赖。 “是……是我赶的又怎么样?我也是为了二哥你好,为了我们踞龙堡的名声着想啊。你一向红粉知己满天下,干嘛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她是龙家的仇人,又不是恩人。”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连她都骂,她是他的亲妹妹耶! “你怎么知道她对我们龙家没有恩?在回堡的途中,我们屡遭追杀,我受了重伤,如果不是她拖着我走了一天一夜,最后被蒋枫他们找到,你二哥早就死了。可是你现在却把我的恩人赶走,你说,以她一个黎家的人来说,她对我们龙家是有恩还是有仇呢?”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两人共同患难的那一段?在训诫龙行凤的同时,他也忆起了那些事,那些他曾经交付真心,一心想把她带回踞龙堡的心情。 只因为嫉妒,他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 他不应该没听她半句解释,就定了她的罪。 他深深的伤了她心,不是吗?懊悔布满了龙行云的脸。 “我……我……”龙行凤被他的一席话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她毕竟是黎大哥的妻子啊!”怎么说都是有夫之妇。 “龙行凤,我警告你,别跟我提黎子亭,玉涵跟了我,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许你再把他跟玉涵摆在一起。”一提起黎子亭他就有气。 “不许提就不许提嘛!你凶什么凶?”龙行凤一阵鼻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向疼爱她的二哥从不曾像现在这么凶过,更别说是威胁要鞭打她了,可见他真的很喜欢那个苏玉涵,她不应该再阻止才对。 “不想我凶你的话,就快点把玉涵交出来。” “人不在我这里,我怎么交出来?”龙行凤心虚的道,“我把她从云天居带走后,就从后门赶走了,她现在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她不禁开始担心,万一苏玉涵真的出事,二哥这辈子怕是不会原谅她了。 “我看我们分头去找吧,找到的话我立刻通知你。” 为免再惹恼他,她赶紧转身带着一群护卫出门去。 龙行云蹙起眉往外走,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苏玉涵。 第十章 是造化弄人吗?苏玉涵万万没有想到,才刚离开踞龙堡不远,她就被李青岚抓住,落入他的魔掌。 李青岚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任何出卖良知的事情都会做。 他这次会抓到苏玉涵并不是碰巧,而是他早就守在那里等待机会。 自从上次在街上看到龙行云的神情,他就知道那个男人喜欢苏玉涵,而且很重视她。虽然当时他被龙行云吓着,惊慌的逃走,但贪婪的本性还是让他不甘心放弃机会,寻到踞龙堡来。 因为他从苏玉涵那里骗来的钱,已经花用殆尽,最近胭脂楼的老鸨又直逼着他要钱,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只好孤注一掷的冒险了。 运气好一点的话,也许可以说动苏玉涵,让她念在以往的旧情接济他一笔可观的银两,不然的话,也可以要胁她,逼她在钱与龙行云之间作个抉择。 试想,再笨的女人也懂得攀住机会,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踞龙堡的二少奶奶,谁会冒着被揭发过去旧情的危险而错失一切?苏玉涵不是笨蛋,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才对。 所以李青岚才会捺着性子,在踞龙堡外等了十多天,为的就是实行他的勒索计谋。 可是左等右等,却等来一场大雪。他正懊恼想着先回去,等大雪停了再来时,就见到一个蹒跚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 那是谁呢?不会是犯了错被逐出来的下女吧?李青岚好奇的跟了上去,正想向她打探苏玉涵的消息,只见这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女人抬起头来,他当下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苏玉涵看到他,也是一脸的惊诧,伤心加上寒冷,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倒在李青岚脚下。 “这下该怎么办?”李青岚一时间也慌了手脚,瞧她现在这落魄的样子,像是失宠,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丢着她不管,让她在这里冻死吗?”他思忖着。“可是她好歹曾是北方的名歌妓,与其让她在这里冻死,倒不如带回去给老鸨,也许还有一点用。” 他嘿嘿冷笑。 人穷到极点,没有什么办法是想不出来的。 他一定能在这女人身上榨出一点钱来。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龙行云与白氏兄妹两方人马夜以继日的寻找,但就是找不到苏玉涵的下落,她就像平空消失了般,没有一点消息。 这让龙行云更为焦虑、暴躁,偏偏黎家的人又攻打在即,他无法将所有的时间花在找人上,于是他放出消息,悬赏一百万两找寻苏玉涵的下落。 这个消息传出,江南哗然。人人都在揣测苏玉涵的身分,怀疑她是龙行云的心上人,他才会如此重视。 踞龙堡交游满天下,别说是为了一百万两的赏金了,就当是还踞龙堡的情,黑白两道的人都卯足全力帮忙寻找。 刹那间,一个原本还有利用价值的人顿成烫手山芋,胭脂楼的老鸨吓得急忙赶人,将李青岚和被囚禁多日的苏玉涵一起踢出胭脂楼。 “你这个兔崽子想死也别害我,你谁不好抓,偏偏把二堡主的意中人抓回来,你是跟我有仇是不是?想害得我这间胭脂楼关门大吉吗?” 要是让踞龙堡的人知道她买下苏玉涵,又把她囚禁了那么多天逼她接客,她十条命都不够死,更不敢奢望带着她到踞龙堡去讨赏金了。 “等……等一下,五十两不行,三十两也可以,就当是你帮帮我,救助一下我吧?”李青岚犹不死心的拉着老鸨不放。 老鸨气得一声吆喝,叫手下把他狠狠的打一顿。” “别说是三十两了,就是一文钱也不行。你以前欠的,就当是老娘上辈子坑了你,还你的债行了吧!只求求你行行好快点走,别连累我好吗?李大相公。”她一挥手,急忙带着打手回屋里,将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咳咳咳……”一旁饱受病痛折磨的苏玉涵不断的咳嗽。 “够了、够了,拜托你别咳了好不好?真是倒楣,怎么会捡到你这么一个灾星。”手用力一拉,李青岚将她拖着往前走。 早知道那日她穿着湿衣离开踞龙堡,会冻出一身病来,他死也不会把她抱回胭脂楼,浪费那么多日的口粮。 他不但一丝甜头都没尝到,还沾了满身腥,害得现在连胭脂楼也住不下去了,一切都是这扫把星害的。 “咳咳,你……你可以不要管我……咳咳……”苏玉涵掩着嘴,剧烈的猛咳。 “不管你?把你丢在这儿好让你回踞龙堡去告状,让龙行云杀我的头是不是?想得美!这个地方没人买你,不保证其他地方也没有,踞龙堡的势力再大,总大不到全天下,我把你拉往西域卖,到时我看龙行云怎么救你。” 龙行云竟然害得他无处栖身,像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那他就把所有的气出在他的女人身上,把她卖到偏远的蛮荒之地,让那男人永远找不到她。 “不……咳咳,不要这么做,不要带我……咳咳……去西域,我求求你……”咳得脸色苍白的苏玉涵不住的哀求。 可是走投无路的李青岚只想活命、报复,根本不顾她的请求,用力的将她拽向寒风中,一起消失在街道尽头。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仍没有苏玉涵的消息,龙行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天河兄妹已经放弃江南,继续前往北方找寻,他们相信如果可能,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北方去。 可是龙行云不能离开,他虽然心急苏玉涵的安危,却也不能不负责任,放着踞龙堡的安危不管,到北方去找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天河离去,无能为力。 在外头寻了一天,龙行云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踞龙堡。 “二哥,怎么样?找到了没有?”龙行凤立刻递上热茶,关心的询问。 这些日子来,她也天天出去帮忙寻找,可是就是没有苏玉涵的下落,仿佛有人将她藏起来似的,让人找不到她。 “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龙行云摇头。 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是龙行凤从来没有见过的,以往的二哥总是优雅中带着洒脱不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里,终日眉宇深锁,沮丧到极点。 看见他这样,她不禁再一次自责,都怪她一时冲动,不问是非黑白,铸下这个大错,害得二哥如此。早知他用情如此之深,她说什么也不会赶苏姐姐走,害得一对情人分隔两地,生死不明。 “丁磊呢?他回来了没有?”龙行云间。 “属下回来了。”刚好走到门口的丁磊急忙回道,拖着胭脂楼的老鸨一起走进大厅,押着她跪在龙行云面前。 “这是干什么?”龙行云蹙起眉头。“我要你去找人,你把老鸨捉回来干什么?” 嫌他烦恼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回二堡主的话,小的就是为了苏姑娘,才把她捉回来。”丁磊拱手解释,“有人密报,曾看见她将苏姑娘关在柴房里,多天不给食物跟水喝,想逼苏姑娘卖身接客。” “什么?”龙行云的眼里倏地进射出杀气,直直的射向颤抖不止的老鸨。 她吓得不断摇头,哭得呼天抢地,忙着撇清关系。 “二堡主饶命、二堡主饶命,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是被骗了呀!那日李青岚带着一个浑身湿的姑娘回来,才过了一夜她就染上风寒,咳得不像话,我怕她传染给其他姑娘,才要她待在柴房里。不是我不给吃喝,实在是她自己吃不下啊!” “玉涵病了?她病得怎么样?”龙行云蓦地从椅上跳起来,冲下台阶拽住老鸨的手臂,把她的哭叫声狠狠的吼住。“你有没有为她找大夫?她有没有生命危险?她到底是怎么生病的?” “我……我不知道,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她根本说不出来,她从没想过要为苏玉涵请大夫,更何况带她来的李青岚还欠她一大笔钱呢!只是这样的实话她不敢说,也没胆子说,就怕一说了,龙行云会立刻杀了她。 “那她现在在哪?” “不……不知道啊!您悬赏的消息一传出,李青岚就怕我告密,趁夜带着人跑了,跑到哪去我实在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没事了吗?”尽管她一再狡辩,但从她闪烁的言词还是不难看出其恶毒的本性,玉涵在她手里铁定吃了不少苦头,他怎么可以不为她出一口气? “丁磊。” “在。” “传我命令,把胭脂楼封了,将这个老鸨赶出江南,她所有的财产家当一律捐出救助贫民,听到没有?”他毫不留情的下令。 “是。”丁磊笑着接令,拉着不住哭喊讨饶的老鸨出去。 “二堡主饶命啊!我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啊!二堡主……” 在丁磊拖着老鸨离去时,包总管走了进来。 “二堡主,北方黎家有人送信来了。” “黎家?他们送信来干什么?下战书吗?”龙行云把信拿了过去,打开来看。 一看见信上的署名是黎子亭,他当下便不想看,打算把信毁了。 “二哥,那里面或许有苏姐姐的消息呀!”龙行凤赶紧阻止他。“世子跟郡主不是去北方找苏姐姐了吗?说不定这封信就是苏姐姐回到黎家后,黎大哥写给你的。” 一听到可能有心上人的消息,龙行云立刻又将揉成一团的信摊开来。 行天: 写这封信给你时,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爹要派人攻打踞龙堡的事情了,但请放心,我会以我的性命保证,想办法让我爹的人退回来,绝对不伤你们踞龙堡一草一木。 虽然我这样做,对你们踞龙堡也许不算什么,但我是真心期望能化解两家的仇恨。 黎家欠你们的债,就由我来还吧!以我的一生补偿。 为你付出的情,一生无悔。 永付真心的黎子亭 看完这封信,龙行云整个人傻住。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信里的款款情意,这个黎子亭分明是个女子。 可是大哥为什么不说?苏玉涵又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个秘密?更可恶的是可能连蒋枫都知道了,独独瞒着他,让他如此误会,心中满是妒意。 他的拳头不由得握得死紧。 想起蒋枫在马车里说的那段话,他胸中的火焰更炽。 那小子分明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故意看他笑话。 很好,蒋枫,这笔帐他记下了,而且保证十倍奉还。 “包总管。” “是。”包总管躬身上前。 “我暂时要出堡一阵子,踞龙堡的事就交给你和行凤负责了。”说完,他带着笑离去,留下一脸诧异的包总管和龙行凤。 “二哥!”她急着想追过去。” “你也是踞龙堡的一分子不是吗?试着当家做主看看。”龙行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当家做主?”这四个字让龙行凤追逐的脚步停住。 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不就是尝尝当家做主的滋味吗?笑靥大大的漾了起来,她开心的扬了扬手,朝龙行云远去的背影喊道:“你放心去找苏姐姐吧!千万别急着回来。”! 这段期间,踞龙堡就让她作威作福吧!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两个月后西域处处是荒芜的沙漠,往来的行人客商唯一可栖息之地的是沙漠里的绿洲。 小小的绿洲虽然不大,但有水源就有生机,附近的部族和旅人就靠着这片绿洲做起生意。 在这贫瘠之地,什么东西都可以卖、可以换,有人卖牲畜,有人卖谷物,也有人卖女人和小孩。 一个简陋的台子,可以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此刻的她,就是诸多拍卖物中的一项。 苏玉涵双眼无神的坐在角落。这两个月来,她今天第一次梳起长发,乌亮的发丝简单的扎成一个长辫,盘成一个优雅的髻。上面没有任何簪饰,只有一柄木梳固定,虽然朴素,却显得她清灵娇柔,给人想疼惜的感觉。 这两个月来,她被李青岚胁迫,由南到西,走过无数城镇,也尝尽了苦头。他不但时时对她饱以拳脚,逼她卖唱挣钱,现在更想卖掉她,换取回中原的盘缠。 对于未来,她已绝望,北方的子亭不可能找得到她,江南的龙行云也不可能知道她被困在这里,相隔千山万水,她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们了。 “喂,换你了。” 身边一个黝黑的男孩被带走了,他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是看着他背后纵横交错的鞭痕,不知道已经被转卖过多少次,受过多少折磨了。 很快的,他被拍卖后,就会轮到她。她将继那个少年之后,被没有尊严的拉上台,如牲畜一般被卖掉。 恐惧、悲伤像黑暗的漩涡一般,一圈又一圈的将她困住。 “好了,该你了,快点。” 一个粗壮的男子走过来,将套在她脖子上的铁链一拉,毫不怜惜的将她拉出帐棚,走到台上。 台下,一双双贪婪邪淫的眼睛正看着她,李青岚则一脸期待的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期待她会为他带来丰厚的银两。 拍卖场的主人逼她转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身材和面容后,敲下第一槌。 “这个是江南佳丽,虽然有些瘦弱,但能暖炕、干活,满意的就请出价吧!” “十两。”人群中传出了第一个叫价声。 李青岚不满意的皱了皱眉。 “二十两。” 另一个人跟着喊价。 “三十两。” “五十两。” 价钱越喊越高,李青岚越听越开心,可是在有人喊出“七十两”的时候,身上病根未断的苏玉涵突然剧烈的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 顿时把台下的叫价声咳停了,众人纷纷传出议论声。 “哎呀!可惜是个痨病子。” “买个病美人回家有什么用?往后不知要花多少医药钱呢。” “不划算、不划算。” 台下的买者纷纷打退堂鼓,没有人再喊价。 “这个贱人、灾星!”李青岚脸色青绿,不住的咒骂。 “喂,这个女人再低的价钱我们也不要,拉下去、拉下去!” 人们叫嚣着,弄得台上的人好不尴尬。 “这个女人你们不要,我龙行云要。”倏地,一个穿着貂皮大氅,一身贵气的男子走来。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护卫,全是身手矫健的练家子。他们一进来就将众人团团围住。 龙行云昂首阔步的走上台,看着憔悴的心上人,满是心疼的伸出手。 “对不起,我来迟了。” 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伸出来的手,苏玉涵眼中蓄满泪水,呜咽一声哭了出来,奔向前将他紧紧的抱住。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来了吗?我不是在作梦……”她泣不成声。 多少个日子,她夜夜梦着他的身影不愿醒来,因为一醒来他就消失了。 如今,这还是梦吗? 他会消失吗? 苏玉涵用力的抱紧他,生怕这是幻觉,一放手就会幻灭。“玉涵,是我,真的是我来寻你了。” 他满怀柔情的看着她,用内劲震断她脖子上的铁链,将她抱起,缓缓的步下台。 “不,你不能带走她,她是……” 李青岚想追去,但还未近龙行云的身,就被踞龙堡的护卫拽住,押跪在地上。 看见他,龙行云的目光转为冷厉,“她的痛苦都因你而起,你既然喜欢出卖人,那就让你尝尝被视为畜生的滋味吧!” 他眼神一使,一箱黄澄澄的金子被扛上台。 龙行云口气冰冷的宣布道:“谁能让他活得最痛苦也最久,这箱金子就是谁的。” 现场顿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抢标这个附赠一箱金子的奴隶。 “我家有一百头牛,我会让他日夜工作到天亮。” “我家有十亩的旱地,我能让他像牛一样爬在地里工作。” “我会教他生不如死……” “我能让他……” 一道比一道更狠毒的下标声,吓得李青岚屁滚尿流,疯狂的哭叫。 “二爷,我错了,我后悔了……饶了我吧!龙二爷……龙二爷……”他绝望的哀求声不断的响起。 龙行云置若罔闻的将苏玉涵抱上马背,人随后跃上马。 护卫们也跟着上马,随着两人离开。 “咳咳……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苏玉涵靠在龙行云的怀里,不忍的悄悄的望向后头哭喊着的李青岚。 “至少将他留在这里,就没有人再伤害你,出手打你了。” 她抬起头来。“你……都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他……” “知道他就是常常让你害怕,曾经出手打过你的男人,是不是?” 龙行云扬唇一笑,轻吻住她,将她的头轻轻的靠回他的胸前,以温柔的嗓音告诉她,“他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受到了惩罚,永远禁锢在这片荒漠,不会再伤害到你了。从今以后,你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他这个黑影永远只有我这个光明存在。” “你真的不在乎我的过去?”她仍有些害怕的低问。 “当然,在曾经失去过你,几乎也失去人生的意义之后,我不会再介意你的任何事情。今生我只求有你相伴,再无奢求了。” 苏玉涵感动的落泪。“我也是,今生除了你之外,我再无所求。” 两人在沙漠的落日下许下承诺,约定一生相依相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