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艳影》 序 好吧,为了配合书的内文,这一篇序宣萱就写严肃一点好了。如何严肃法?我也不晓得。 反正就是不在序里头搞笑,以免大家看到很爱恨情仇的内文时,完全都是宣萱搞笑的形象。 那……如果要看宣萱搞笑或者是赶稿甘苦谈〔请用台语念,因为只有苦没有甘〕,就请看书的後记吧。 第一章 骤变 在许久许久之前,我还不知晓,那时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见你而准备…… 「为什么?为什么有你?万一他发现了你而不要我,那怎么办?」戚美秋慌张的声音在屋里响著,紧紧抓著满脸惊慌的小女孩,用力地摇晃著小女孩细瘦的肩,几乎要把她的肩膀给摇断。 「娘……」戚绛影咬紧下唇,努力地隐忍著从肩上传来的痛,双眸盈满了浓浓的哀伤,以及惊慌恐惧。 「不行,我要把你藏起来!他说今夜要来这里看我,我不能让他发现你!对,我要把你藏起来……」戚美秋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著,抱著小小的戚绛影,想要找一个地方将她塞进去。 「娘……」惊慌的泪水从戚绛影的眸中一颗颗地掉落。 从小,她就没有见娘开心过。娘从等待著某个男人,到後来护骂那个男人的薄幸,从来就未曾快乐过。 直到前一阵子,娘常常丢下她一个人,连夜晚也下曾归来,她心里好怕好怕,却因为看到娘的笑容而决定忍耐……邻人都说,娘勾上了名剑山庄的楚总管,所以变得完全下一样了。 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娘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那个楚总管吗?她好害怕……好害怕娘会因而下要她。 可是,她又好希望常常看见娘的笑容…… 「藏起来……我要把你藏起来!」戚美秋抱著女儿喃喃自语著,在偌大的房里寻找著可让她藏身之处。「为什么?为什么找不到地方可以藏起你?他要是知道我有一个女儿,一定会不要我的……」 「娘……」戚绛影感受到母亲的慌乱无章,以及母亲对她的怨憎,更是无措,小小的身子下意识地在母亲的怀里挣扎著。「娘不要丢下我……娘不要不要我……影儿会乖!影儿会很乖……」 「你懂什么!」戚美秋被女儿这一闹,容颜严重扭曲变形。「就是你……就是你!让我一直活得这么辛苦!」 「娘……」戚绛影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说。为了讨母亲欢心,她一直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不是影儿,不是影儿……影儿很乖,影儿爱娘……」 「你爱我有什么用!」戚美秋的容颜拧扭得更为歪曲。「娘要的不是你的爱!我要把你藏起来,你不要再给我乱动……不把你藏起来,他一定不会要我!一定不会要我的……」 「娘」戚绛影因母亲的一席话而吓呆,之後更是难以接受地哭闹著。「不会的!不会的」 一时之间,屋内一对母女哭扭成一团,连悲哀伤痛的泪水都分下清楚究竟是谁流下的。 「阿秋?」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正要把戚绛影藏起来的戚美秋浑身一震。 「楚爷……」来不及了!戚美秋愕然地呆视著正立在门边的楚振域,手儿一松,险些让方才被她搂得死紧的戚绛影跌落於地。「楚爷,我……」她张口想要解释,话却又梗在喉间。 「我都看到了,阿秋。」楚振域神色严肃地对戚美秋说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戚美秋支支吾吾地,难以说出所以然来。他不要她了!他一定不要她了…… 「你难道不知道,无论你的过去怎么样,我都还是会要你的吗?」楚振域对她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啊?」戚美秋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发展,张著一双大大的明眸看著楚振域,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她?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要她? 「更何况这小女孩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她?」楚振域充满慈爱地对戚绛影笑著。 戚绛影只是怯怯地躲在母亲的身後,望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娘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就是他? 「你……」戚美秋愣愣地望著楚振域,仍然无法相信他这么快地接受了所有一切。 「没有什么你我的。」楚振域唇边仍漾著笑容。「阿秋,我很想做她的爹,你说如何?你也知道的,她从没替我生过儿女。」 戚美秋的眸子不断地瞠大又瞠大,直到最後,才猛地直点头。「好,当然好!」她将戚绛影拖到自己的面前来。「影儿,快叫爹。」 「爹?」戚绛影错愕地喃道。 这个名词,在她过往的生活中,从来不曾出现过。 「快叫爹啊!」见到自己的女儿仍踌躇下定,急慌慌的戚美秋强按著戚绛影的头说道。 好痛!被压得难过至极的戚绛影望著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 「很好、很好。爹很高兴有你这个女儿。」楚振域宽厚的大手抚上戚绛影柔软的头发。 戚绛影呆呆地承受著楚振域温情的抚摸,没有办法想像这一时半刻之内的改变竟然会是如此之大。 从娘希望她变不见,到她莫名其妙有了一个爹……一个她从来不曾唤过的字眼…… 她只觉得头昏脑胀,不懂为什么娘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也不懂为什么娘突然之间又开始对她笑了…… 那一年,小小的戚绛影,仅只七岁。 「痛……好痛……」年仅七岁的戚绛影在师父的教导之下,痛得龇牙咧嘴。「娘,我可不可以不要练了?」她望向一旁的戚美秋,想寻求支持。 「你快给我继续练!师父,继续教她没关系。」戚美秋拧眉说道。 「娘……」戚绛影可怜兮兮地望著戚美秋。 「你爹要你练武以强身卫己,你说什么不练?」戚美秋冷哼了一声。「若是你敢不练,你爹因此而不要我,你就给我试试看……」 「娘……」戚绛影哀哀地嚷了一声,随後紧抿著绛唇。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她不练武功,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爹就有可能不要她的娘。她练武功和她娘有什么关系? 她不懂。新爹明明就对她和娘都很好,为什么娘还一直担心他不要她?她比较怕的,是娘不要她…… 不能不练。 虽然她有太多事不懂,但她知道,这武功要继续练下去。为了她娘,为了她自己,她不能不练。 「很好、很好。」楚振域看著戚绛影已经能使出一套漂亮的剑招,而且跟人对打毫不含糊,高兴地鼓著掌。 「谢谢爹。」戚绛影低低地垂首道谢。九岁的她,已有超越年龄的成熟感。 「你比爹预想的还要厉害呢!」楚振域赞赏地说道。「对了,爹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戚绛影淡淡抬眸,下太清楚什么事可以称得上是好消息。 「爹要把你们接到名剑山庄里头去住了。高兴吗?」楚振域笑著问。 「高兴。」这是戚绛影应付式的回答。 事实上,她已经不清楚,究竟有什么事值得她真正高兴。在七岁那一年经过娘彻底颠覆她的认知之後…… 只要娘高兴就好了。 才一进名剑山庄,她就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白幔,四处萦绕著哀伤的气息,风呼呼地吹著,似乎是在为某人的死亡而吊唁。 「娘,这是怎么了?」愈来愈沉默寡言的戚绛影难得地开口问道。 「嘘。」戚美秋要她噤口。「少说话少犯错。庄里发生了事情,你那当总管的爹可忙著呢!在这个时候还能把我们两个接进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娘的脸上浮现了松懈和满意的笑容,为什么?凝视著娘亲的戚绛影,发现大人的世界,她愈来愈难懂。 「影儿,乖,来,爹想要交代给你一件事。」楚振域对戚绛影温和地笑著,将她唤到眼前。 「什么事?」戚绛影柔顺地问,知道无论他交托她什么,她都一定得全力以赴,否则娘那幽怨的眼神和愤怒的护骂又会随之而来。 「这庄子里头的庄主遭人刺杀,剩下小庄主一个人,爹是这儿的总管,所以要扛起辅佐小庄主的责任,甚至是先帮年轻的小庄主处理庄内所有的事务。」楚振域顿了一下,表情忧伤地说道:「问题是,这庄内的事务爹勉强还应付得过来,可是小庄主……」 「小庄主怎么了?」戚绛影难得由衷反应。 死了爹的小庄主?他的年龄究竟多大?跟她一样吗? 「小庄主因为受刺激太深,所以行为异常。」楚振域担忧地说道。「影儿,庄主遭人刺杀,爹很担心小庄王也遭遇这样的危险,所以想请你去保护他,并且陪他玩儿,纡解心里的烦闷。你说好吗?」 「为什么小庄主需要我保护?」戚绛影纳闷地问道。据她所知,小庄主是个男孩儿啊,一个男孩儿为什么需要她的保护? 「也许真的有人要杀他,你若在他身边,至少可以分散杀手的注意力……」楚振域揉了揉戚绛影的秀发。 「影儿明白了。」戚绛影低著头回道。 「影儿,辛苦了。千万不要怪爹,我们就是人家的下人,你知道吗?」楚振域苍凉地说。 「影儿知道。」戚绛影没有表情地回答。 她何只是小庄主的下人而已。或许在娘的心里头,都当她是能够呼来唤去的下人吧。 戚绛影紧紧地跟著楚振域,跟他一块儿去见小庄主。她小小的心灵已经麻痹了,完全没有情绪地跟在楚振域的身後。 直到见到了小庄主 冷。 这是她头一个意识。那寒冷的感觉由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透进了她的骨血里,让她不自觉地抚著手臂,想抵去那种蚀骨的冷。 那样的冷,她下知道该如何形容。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浑身散发出冷凝的气息,就算他现在的眼蕴笑,唇含笑,她仍难以不去感觉那椎心刺骨的冷。 「影儿,你在发什么呆?我都已经将你介绍给小庄主认识了,你还下赶快叫他一声?」楚振域催促著发起愣的戚绛影。 「小庄主。」戚绛影缓缓地抬眸望见冷君敌,一望,那从他眸中所射出的冷,又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後一退。 「庄主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小庄主?」冷沉的音调从冷君敌的喉间发出,嘲讽的意味比冰霜更冷。 「小庄主,请别这样说。虽然现在还有我能代为处理所有名剑山庄的事务,但是你长大以後还是要背负起继承名剑山庄的责任的。」楚振域劝道。 「是吗?」淡淡讥讽的笑浮跃上冷君敌的唇角。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度过这一切的。」楚振域端出忠实总管的姿态,对冷君敌说道。「我先走,让影儿留下来陪你。」他颇有要让两个孩子混熟的心态。「影儿,你跟小庄主先好好地聊一聊。」 楚振域率先退开,独留戚绛影和冷君敌两个人在灵堂之中。 冷。 依旧是这样冷。 戚绛影望著冷君敌那张俊美非凡的容颜,尚在考虑要如何开口时,他已经率先扬起唇角。 「要保护我吗?」冷君敌淡淡地嗤了声,眉眼里有著嘲弄。「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如何担当得起这项沉重的工作?」 「我可以。」虽然年龄小,但她不服输地挑起眉,不畏那股冷冽的寒意。「我已经学了两年武功了。」 这两年,她吃尽了苦头,换来的则是她不输给成年人的身手。 「两年武功吗?」冷君敌浅浅一笑,在空中出掌,空气中竟然起了一股气流,气流直袭往灵烛,灵烛竟然直直地被劈得全碎。「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他冷声道。 「啊?」戚绛影几乎是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灵烛,一方面是震慑於他的武功,一方面则是…… 「你怎么可以劈断灵烛?那是你爹爹的……」戚绛影下意识地问出声。 「有何不可?人都已经死了,祭上再多烛火,他又能感受到什么?」冷君敌森冷地笑了。「更何况我想他也不会稀罕这灵烛……哈哈哈……」野放的笑从他喉问传出,一声声地冷入她的心。 他不是仅只十四岁吗?为什么会有这般寒冷的心思?为什么会有这么狂妄的姿态? 「你怎么可以……」戚绛影挑起秀眉,仍是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你走吧。」冷君敌淡淡地劝道,阴美的面容有著莫测高深的神色。「别膛进这浑水里,别跟著我,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 「啊?」戚绛影再度讶然,怔怔地站在原地,脑中萦回著他的话语。 别蹬进这浑水里,别跟著我,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 为什么? 她还来不及问出口,他瘦削而颐长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灵堂里,不知晃荡至何方了。 而愣愣让他远去的戚绛影,还没有发觉,从初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冷就已然根植她心中,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 「娘……」慌张地奔出灵堂,不知所措的戚绛影直觉地想跟母亲倾诉这让她纳闷的一切。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戚绛影出现,戚美秋非但没有因而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还皱起了眉头,在惊讶之中有著不悦。 「我……」看到娘亲那不甚愉悦的表情,戚绛影满肚子的话全吞了回去。与其说了可能又被骂,她宁愿三缄其口。「我……」这么一来,她反而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爹爹不是要你去跟著小庄主吗?你不好好地陪著小庄主,在这里做什么?」戚美秋又开始歇靳底里。「要是你爹因为这样而不要娘,那怎么办?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戚绛影沉默无言。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母亲谈下去了。事情永远都是这样,只要她一没有达到新爹的要求,疯狂咒骂她的永远会是她那害怕失去疼宠的母亲。 「阿秋,你怎么又在对影儿凶了呢?」楚振域带著他惯有的温和微笑走了进来,一脸善意。「影儿,小庄主怎么了?告诉爹。」 「他……」戚绛影看著楚振域那温柔的眼神,终於说了出口。「他好奇怪……好冷漠……他还要影儿不要跟著他……」 「是吗?」楚振域淡淡挑眉,唇畔仍是那抹能抚慰人心的笑。「影儿,这就是爹为什么要教你跟著他的缘故。庄主惨死在刺客手下,小庄主经不起刺激,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爹相信只要你常常跟著他,跟他在一块儿玩,总能够把他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是吗?真的吗? 戚绛影抬起晶眸望著楚振域那保证般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改变他。 他是那般的冷…… 会不会,她还来不及改变他,自己就已经被他给冰冻了? 「影儿,这件事,爹就拜托你了。」楚振域恳切地说道。「他总还是孩子,跟你应该比较处得来。」 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要她不要靠近他? 心里虽然挣扎质疑著,但是对上爹的笑容,以及母亲那张希冀她办到一切的容颜,她仍是无法抗拒地点了点头。 「好的,爹。」嘴角漾出了柔顺的笑容;她没有太多的力气抗争,只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只是,在答应的刹那,他的话语仿佛魔咒一般,又在她混沌不清的脑里回绕著 别蹬进这浑水里,别跟著我,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 第二章 初尝 初跟在你的身後时,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跟,会定漫长到几乎永无止境的时光…… 「小庄主。」次日,戚绛影在冷君敌方踏出房门口时,就已经跟上了他。 「你还是决定踏上不归路了吗?」冷君敌的声音轻而幽远,仿佛随风扬起的飞烟。 好冷。戚绛影下意识地哆嗦了下,对上他那双亮得几乎要发光的黑眸。「我必须跟著你。」 「是吗?」冷君敌的唇淡淡地勾扬起一抹笑。「那我也不好意思阻挡你。不过,将来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戚绛影咬著嫩唇下语。她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著他。小小细瘦的身影跟著高瘦的他身後,内心悄悄庆幸著自己因为练过武功而没有跟得太吃力。 最後,她发现自己来到了有著数十尺高的通天炉的地方。小小年纪的她清楚的知道那是铸剑之处,但让她不解的是那炉子里头并未燃著火。她纳闷地皱起眉头,发现眼前竞有数十位表情严肃而哀伤的男人在炉前一字排开,像是在等待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归来。 「小庄主。」一干男人见到冷君敌到来,必恭必敬地对他鞠躬。「我们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 这些男人是名剑山庄的铸剑师,他们有最精良的铸剑技术,而他们的心也像钢铁一样坚硬不屈,只忠於名剑山庄的庄主冷剑仁。在冷剑仁被刺杀身亡之後,他们坚决下开炉,等待著他们的小主子冷君敌的来临。 冷君敌的唇畔缓缓掀扬出浅笑,命令守在铸剑师身後的奴才将大量的煤炭投入通天炉的底部,冷君敌自己则接过奴才准备好的火摺子,亲手将火摺子丢入炉内。 火登时熊熊燃烧。 铸剑师开始他们的工作,而冷君敌也加入他们。守在一旁的戚绛影只觉得愈来愈热、愈来愈热。 从通天炉燃起的火化出了烧红的铁汁,而那铁汁还需被引到铸剑炉之中,进行铸剑的工作。 戚绛影默默地跟随著冷君敌,看著他褪去上衣的时候,双颊有著莫名的羞红。她只觉得浑身发烫,热得不停地流下汗水。 「别进来。」在步进剑房的时候,冷君敌回眸觑了戚绛影一眼。 「不。」戚绛影坚决地摇了摇头,仍然跟随著他走进了剑房里。但是她才一走进去,就被满面拂来的热风吹得几乎昏厥。 「啊。」下意识的,她即刻奔逃到门外,重重关甩上门,软软地瘫在门边。她耐不住热,只觉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我不是要你别进来吗?」冷厉的目光从冷君敌眸中投射到戚绛影的身上,看著她汗流满面,他的黑眸一烁。 「我不知道……」戚绛影慌乱地迎向他的视线,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奸。房内的温度太高,她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 「待在这里,别乱动。」冷君敌扯唇冷笑。「这里不是能让你随心所欲行动的地方。」 「我只待在这里。」戚绛影凝向他。 「因为我在里头吗?」冷君敌唇畔的笑容更浓了。「我说过的,你若是这么坚决地跟著我,你终将会後悔的。在刚刚那样被热过一回之後,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我没有选择的机会。」无论相下相信他,她都只能这么做。 「真是一个乖女儿啊。」冷君敌笑得狂放,转身踏入剑房里,只留下她一个人守在剑房外。 虽然已经退到了剑房之外,戚绛影还是感觉到温度不断升高的可怕。她的脑子愈来愈昏沉、昏沉到下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昏沉到眼前一片昏黑……昏沉到没有听到奴才惊讶的扯喊 「楚总管的继女昏倒了!」 四周清凉的风不断袭来,拂醒了方才热得昏厥的戚绛影。 「你总算醒过来了。」 冷淡的声音传入耳里,她用力地张大眼睛一看。冷君敌。 「没有帮到忙,倒是帮了倒忙,嗯?」冷君敌的唇畔有著冷冽的讪笑。 「对不起。」戚绛影低垂下小巧的头颅。「我可以习惯的。」她小小声地对他说道。 「真的吗?」低沉的笑从冷君敌的喉间逸出。 他盯著戚绛影的眸光就像一把上好刀剑般凌厉,让她不由自主地又低垂下螓首。 「我不知道……」毕竟年龄还小,她不安地搅扭著手指,生怕自己会再一次昏倒。 从七岁时遭遇那一场生命中的大变革开始,她就已经尽量不给别人带来麻烦了。 「不知道?你乾脆帮忙提水吧。」冷君敌冷冷地提议。「铸剑的师傅都需要水来祛热,你就来这里帮忙提水,免得在那里碍手碍脚,还得要一堆人将心思分到你身上。」 「提水?」戚绛影呐呐地重复。「这里?」她纳闷地望著四周,才发现旁边有一口大井。 难怪会这样清凉。 「怎么?你这尊贵的小姐不会提?」冷君敌扬起嘲讽的眉。 「我才不是尊贵的小姐!」冷君敌的一句话成功地引起了戚绛影的愤怒,她生气地反驳。 「那你迟疑些什么?你这九岁的小女娃不会提水吗?」冷君敌继续摆出嘲弄的姿态。 「才不是!」戚绛影倔强地回瞪他。「我只是……」她只是怕自己没有跟好他,会遭新爹关爱的眼神,以及娘的责骂。 「怕我会跑了,是吗?」冷君敌轻而易举地道出她内心的想法,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戚绛影淡漠不语,只以那双灵灵的眸子瞅著他。 「放心,我不会跑的。你以为我有什么闲工夫去做铸剑之外的工作?」冷君敌扯出邪冷的笑容。「别让你自己成为别人的包袱!」 戚绛影脸色苍白的往後一跌 他的话里,满满的全是讥讽! 「影儿,小庄主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事?」晚膳之後,楚振域问著戚绛影。 「铸剑。」戚绛影淡淡地回道。 「就只有铸剑而已吗?还有什么事?」楚振域追问。 「我昏倒了,他唤我起来,就这样。」戚绛影轻描淡写地说。 「很好。影儿,你以後每天都要跟我报告他当天做了些什么事,知道吗?」问出了冷君敌一日所做的事之後,楚振域微笑地说道。 「知道。」戚绛影点了点头,因为初次体验那骇人的高温,已筋疲力竭地无力追问为什么。 「毕竟庄主才刚辞世,我得严密注意他的举动,免得他做出什么不利自己的举动,你知道吗?」楚振域强调著。 「知道。」戚绛影机械式的点头,脑里又浮起那道冷魅的身影。 会吗?他会做什么不利自己的举动吗?那样恐怖的男孩……不,应该不能说是男孩,他那魔魅的冷笑,早已不是一般男孩会有的! 这样阴冷的男子,真的会做什么不利於自己的举动吗?戚绛影沉默著,没有道出她的疑问。 从那之後,戚绛影就日日跟著冷君敌行动。 他到东,她到东。他到西,她不敢往东。只除了他在剑房之内,她会认命地去提水,而在提水的当下,享受到无比的清凉。 时光荏苒,匆匆地已过了四年。 时光的流逝对戚绛影而言仿佛没有任何意义。除去了身子的成长,除去了了解更多人世间的悲伤无奈之外,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跟著他,就只有跟著他。 他不断地铸剑,而她就只是不断地提水,以及趁著闲暇的时间阅读或自己舞刀练剑,不敢再贸然踏入剑房一步。 因为,怕热这一点彻底地符合了他的猜测。她怕热的身躯从来不曾习惯过热源的侵进。 「影儿,记得明天一定要将少庄主请出来,知道吗?」在戚绛影对楚振域报告完冷君敌一天的所做所为之後,楚振域嘱咐道。「明天是少庄主十八岁的生辰,我准备为他办一场筵席。这几年为庄里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都忘记了这一回事。」 「好。」戚绛影淡淡地点头,顺从地退了下去。 他稀罕这宴席吗?她深深地怀疑著,却没有答案。毕竟,他的性格向来不是她所能逆料的。 翌日,戚绛影如往常地出现在冷君敌的房门之外。不同的是,冷君敌敞开房门,将她迎了进去。 「少庄主。」戚绛影低垂著螓首,视线未曾迎向冷君敌。「爹要我来教你去参加生辰的筵席,今日你是主角。」 「是吗?」冷君敌淡淡地笑著。「怎么不抬起头来看著我?」 戚绛影闾言,抬起精致的小脸面对著他。 芳龄十三的她,已经出落成标致的美人,浑身散出那股清冷的气质,常让庄内的男性忍不住多瞧她一眼。 然而,她却始终未曾注意到旁人的眸光,因为她的眼光向来只注视著他,而望著他那过於阴美的面庞,常常会让她忍不住一窒,他那灼亮的视线,更是常看得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所以,大多的时候,她选择避开他的眸光,避开那寒冷的亮源。 「就少庄主尽快出去,外头都已经准备好了。」戚绛影以面无表情来伪装自己。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冷君敌唇畔泛出笑容,挑起疑问的眉。 「应该。」戚绛影点了点头。「但你会不会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在後头补添上一句。 「好一个会不会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冷君敌狂笑出声,俊美的面孔凑近她。「跟了我四年,你可以算得上最了解我的人了。」 是这样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为什么她觉得他是如此地令人难以捉摸? 「我并不准备参加。」冷君敌以宣告的姿态说道。「你意外吗?」他望见她叹了一口气。 「我不意外。」戚绛影淡淡地摇头,诚实地回答,「糟蹋别人的善意向来是你所擅长的。」她没有忘记继爹一开始将她介绍给他时,他那冷然的眼光,以及鄙夷的姿态。 对於外头的张灯结彩,他必定也是不屑一顾的。她跟在他的身後太久,不是没有感觉,却早已经习惯他的狂妄。 「说得好。」冷君敌轻轻鼓了几下掌,以为赞赏。 「你不知道你这样很过分吗?」戚绛影见到他这嘲弄的姿态,终於忍不住淡淡地说出口。「你以为践踏别人的心意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吗?继爹那么认真地为你筹备这次的筵席,大夥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你却以这种态度回敬大家,你真的觉得很有趣吗?」 冷君敌只是以那双冷眸盯凝著她,未见愤怒。「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继父这么做。」 戚绛影讶然,倒抽一口气。 他竟能如此理所当然! 「你……」她只能瞪视著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你好过分!」她挤了好久,才勉强挤出这句咒骂的话语。 「骂来骂去仍是这一句,你不觉得很乏味吗?」冷君敌邪美地笑著,完全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心生怒气。 「你难道不知道继爹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吗?他甚至还帮你准备好礼物,想要讨你欢心……」戚绛影忿恨地说道,为楚振域打抱不平。 「去搭理一个杀人凶手对自己的巴结?」冷君敌幽冷的眸光一惧。「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杀人凶手?他指的是…… 戚绛影下解他为什么突来此言,清亮的眸纳闷地望向他,想寻求解答。 「对了,你提到礼物。」冷君敌并未给疑惑的她一个答案,反而眉锋一挑,薄唇漾出邪佞的笑。「与其要那个人的礼物,我还比较想要另外一个人的礼物。」他目光一闪,俊容更为凑近她。「小影儿,我比较想要你送我礼物。」他勾魂的魔音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窜入她的心。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礼物送你。」戚绛影疏离地别过秀容,不愿再望向那张会让她窒息的俊容。 「那不需要你准备。」冷君敌的唇畔泛著危险的微笑,像是最好的猎人一般,一步步地欺近她。 而戚绛影还来不及逃脱,就已经落入了他的怀里。他的唇在他圈拥住她的下一刻,覆上了她柔软的枫唇。 「唔……」戚绛影骤然一惊,连忙想要挣脱,可是他紧密的拥抱却让她压根无处可退。 「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你的唇。」冷君敌薄唇吐出这几个字眼之後,随即侵占了她未带防备的柔唇。 他的力道深沉而惊猛,霸道的吻仿佛是要吞没她,迫得初尝亲吻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只能够在他的吮吻之下沉沦,被迫吞吐著他的气息……她内心竟然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柔躯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更为偎近他。 「不」戚绛影捂著红唇,慌忙地推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发生。 不……她不敢相信……难以置信的她仓忙地想要逃开。 「谢谢你的礼物。」看著慌张失措的她,冷君敌扯唇而笑,见到她就要逃开,表情又一凝。「对了,记得帮我告诉他,我绝不会做出跟杀人凶手共度生辰这么荒谬的事!」 第三章 藏谜 一命抵一命。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就应该无怨无悔地将命赔给你,直到这一生的尽头吗? 戚绛影苍白著一张素颜,在名剑山庄里慌忙地奔跑著。方被吻过的秀颜,早已褪去了应该有的红艳。 「爹、娘。」戚绛影来到大厅,楚振域和戚美秋早已在里头等待冷君敌的到来。 「少庄主人呢?」楚振域还没有问出声,戚美秋倒是先忧心地问道。 「他说,他不参加这次的筵席。」戚绛影抬眸凝向楚振域,不知道该不该将冷君敌方才的话语说出来。 「是你没有好好地请他来吧?」戚美秋怒道,对於女儿未能达成丈夫的吩咐似乎显得很不高兴。 「阿秋。」楚振域抓住愤怒的戚美秋,示意她住口。「你听影儿好好说。影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以一贯的温和问著。 戚绛影见到那样温和的神情,内心继续挣扎著,不知道该不该问。「爹……」她欲言又止。 「什么事?」楚振域和气地问著她。 「少庄主……」戚绛影终於决定说出口。「他说,他不愿跟一个杀人凶手共度生辰。」一口气将话说完之後,她疑惑的眸定在楚振域的面容上。 照少庄主的话看来,那个杀人凶手应该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他杀了谁,能引起少庄主那么深的怨恨? 她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冷剑仁! 是他吗? 「影儿。」看到戚绛影出现惊慌的神色,楚振域露出严肃而忧伤的神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生怕你因而害怕。现在你年龄已长,我想我应该能够告诉你,让你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戚绛影淡淡挑眉。 「少庄王因为庄主被杀的刺激过深,一直有妄想的情况……」楚振域担忧地说道。「我想,刚刚他一定又犯了这个毛病……」 「是吗?」戚绛影挑高秀眉,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接受这个说词。但是在楚振域的面前,她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地陪著少庄主,不会离开他。」 「很好、很好。」楚振域微笑地点著头。 「只可惜爹为少庄主办的筵席了。」见到娘微微幽怨的眼神,戚绛影忙补上一句。 「有你这个乖女儿,爹就很满意了。」 翌日,戚绛影沉默,冷君敌亦沉默。直到来提水的戚绛影坐在池畔休息,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她抬眸一望,是他。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意,然而他每次的接近还是会让她的心涌起一阵波涛。 「昨天那个杀人凶手说了些什么?」冷君敌唇畔浮著似笑非笑的诡意,黑眸透出精亮的光芒。 「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戚绛影有些气恼於他未曾明说的态度,别过俏颜不理他。 「你别装傻。」冷君敌硬是扳过她的秀颜,黑眸直勾勾地望进她澄澈的瞳里,望得她无处可逃躲。「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为什么应该知道你说的是谁?」戚绛影怒眸对他,轻易地被他挑起忿意。「别忘了,你什么都没说!」 「别跟我玩这种游戏。」冷君敌淡淡地挑眉,薄唇逸著浅笑,未了,掀唇吐露出迷惑人心的低沉魔音。「告诉我,他是不是跟你说我有病?」 戚绛影一悚,明眸诧异地瞪大,惊讶到来不及隐藏事情,就先道出了疑惑。「你为什么知道?你在外头偷听?」 她突然觉得好累。她坚持了这么久,却一下子被他道破。这究竟算什么?他存心挑弄她吗? 「我不需要在外头偷听。」阴冷的笑意跃上冷君敌幽暗的眸心。「那个人会怎么收买你的心,我清楚得很。」 「他才没有收买我的心!」仿佛心里深处某个角落被敲击,戚绛影激动地嚷道。「你真的有问题!」 「你敢说他没有收买你的心?一直以来,他比你母亲对你疼宠多了,不是吗?」冷君敌唇畔扯出残忍的笑。「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对你好?真的是单纯为了你这个亲亲好继女吗?」 「你」戚绛影瞠著一双美眸瞪著他。「你别编派他的不是!」气得再也嚷下出别的话来。 「你跟了我四年,还不能了解我对你的忠告究竟是真是假吗?」冷君敌微笑地说道。「你只不过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他的忠告……四年前初见他时的话语陡然撞进她脑海 「继爹说的没错,你真的有妄想症!」戚绛影脑子一团混乱,只能用最恶劣的字词激向他。 「妄想症?真是个好解释啊。」冷君敌突然放声狂笑。「而你也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是了,你们父女情深,为什么你不相信他呢?你当然要相信他了。」他笑不可抑。 听著他狂放的笑,戚绛影的心一阵阵没来由地揪痛著,再也无力对抗他。 「我不想理你!」她迳自起身,从井里捞起了一桶水,以纤手掬捧起一泓水,将清凉的水送入菱唇之中。 突地,她开始头晕目眩。 「你不能不理我。」残郁的笑浮现冷君敌的唇畔,他对上她的芳容,再次让她无力逃脱。「别忘了,那个杀人凶手唯一要你做的事就是理我。」他唇边的笑容愈来愈冰寒。 天摇地动。 「你……」戚绛影极力想克制那摇晃的感觉,回他些什么话,未了却只能放弃一切努力,痛苦地合上美眸。 昏去的脑中只余留著他那抹冷魅的微笑。 「别奢望以逃避来面对一切。」冷君敌伸手接住倾落的她,一开始还不觉有异,直到发现她的身子逐渐冰冷。 「绛影」他突然狂吼出声,俊容变得狰狞,望向那桶浮荡著波光的井水。 那个人竟然在井里下了毒。 绝情谷 「你怎么有空来这里?」绷著一张脸招呼他的男人身旁跟著一个漾著笑容的绝美女子。 他们一年会拨出一段时间来到这里重温两个人的甜蜜生活,然而每年的两人生活却都会被一大堆不识相的人给打乱。 今年尤其是如此。先是九龙堡堡主和堡主夫人也一块儿来度假,再来则是他那群兄弟…… 所以,面对冷君敌的来访,男人自然不怎么高兴。 「别废话,快救她。」冷君敌冷著一张俊容。 「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俊美的男子摇著头。「你好歹也是我的小弟,怎么对我呼来唤去的?」 「闻人胤,你再废话的话,别怪我拿你妻子当箭靶!」冷君敌讥诮地扬著唇,就不相信他还有那么多话好说。 「算了。」闻人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一看到冷君敌那骇人的眼神,知道他真的很有可能拿自己的雁心当箭靶,只好认命地尽他神医的职责,帮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看病。 「为什么我觉得她有些面熟?」闻人胤诊完并给戚绛影服完药之後,皱起一双浓眉。 「别不熟装熟。」冷君敌淡淡扯唇,眸光完全凝在床上那抹倩影上。「她什么时候会醒?」 「我真的觉得她有点面熟。」闻人胤仍是皱著眉头。 「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醒?」冷君敌唇畔的笑容更冷了。 「雁心,是雁心!」闻人胤脑中灵光一闪。「你不觉得她跟雁心长得有几分神似吗?啊你别扭我的手,这样我的手废了会没办法帮她针灸……」真是的,哪有这种人! 「她只像我,也只能像我。」冷君敌语声森寒地说道。「你要是不快点让她醒来,恐怕连你的妻子都需要让你医一医!」 他在说什么?闻人胤顿时傻眼。 两个人说的相似根本就是不同的相似啊! 「你……」闻人胤哇哇叫。「哪有这种人?你根本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嘛!」 冷眸怒射焰芒,「是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吧?」至今还没告诉他,她什么时候会醒。 「她真的跟雁心长得有几分神似嘛!」闻人胤极端委屈地说道,表面上看来气势是矮冷君敌一截,实际上如何,却还是个未知数。「啊,不要再瞪了,我自动把这种现象解释为美人都长得很相似,如何?」 冷君敌闻眸不屑地别过,完全不想搭理兀自滔滔不绝的闻人胤。 从头到尾,两个人都处在鸡同鸭讲的景况中。 戚绛影幽幽醒转,对上的是一双焦灼的冷眸。 「你中毒了。」冷君敌微启薄唇,淡然解释道,墨黑的眸子仍紧紧地盯锁著她的。「井水被下了毒。」 「我好累。」戚绛影浅浅凝了他一眼,又重重地合上眼帘。「我好想睡……好想睡……」 「别睡。」冷君敌轻拍著她苍白的颊。好不容易等到她清醒过来,他不要她就这么睡去。 戚绛影勉强张开眼睛,秀眸无力地望进他眼里。「有人想要毒死我,是吗?」是谁?会是谁? 冷君敌的眉头难得皱起。「那个人要毒的不是你。」他的唇畔勾起一抹阴郁的冷笑。 「是吗?」戚绛影唇畔扯出苍冷的微笑。「那真是可惜。」为什么就不是她呢? 她的话语极其简短,他却明确地听出她的可惜之意。 「你该不会是想死吧?」冷君敌眸中怒焰狂射,语调激昂而疯狂地侵向她沉重的耳。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想活?」戚绛影半掩倦眸,泛白的唇困难地露出一抹凄美的笑。「我已经活得很累、很累了。」 语毕,她终於再也提不起力,双眸沉沉一闭,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就连冷君敌狂乱的嘶吼嚷叫,也下能唤醒她半分。 「终於走了。」闻人胤摇了摇头,唇畔扯出无奈的笑。「瞧这里被那小于弄成什么样子!」 那个少女醒过来又昏过去,冷君敌那阵暴风几乎要把这里都捣毁了……这明明是他和心爱的妻于要度假的地方啊! 「你犯下著那么快把他们雨个人赶走的。」朱雁心露出娇美的微笑,对丈夫摇了摇头。「那少女还在昏睡,不是吗?」不知道为什么,见到那个清丽的女子,她心里就充满了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明明之前没见过的…… 「她体内毒素已砝尽,不过是太累而已。」闻人胤扯唇微笑,眸中有著精明的光芒。「你别瞎操心了。如果那少女真的有什么事的话,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是说,他们是主仆吗?」朱雁心疑惑地挑高秀眉。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主仆,为什么冷君敌表现出来的,完全下是在上位者对下人应有的态度?反而像是对待亲密的爱人…… 「那是表面上的关系。」闻人胤唇边的笑意更深。「至於表面下的关系……」他耸了耸肩,又换成了一脸无奈。「也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了。」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绝不只是主仆这个词可以说得尽的。 深夜,本应该静谧无声的名剑山庄,因为冷君敌和戚绛影的消失而忙乱成一团。 当冷君敌搂著仍在昏睡中的戚绛影出现在楚振域和戚美秋面前时,楚振域整个人重重一震。 「少庄主,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楚振域先是对冷君敌行过礼之後,才著急地望见被裹在冷君敌怀中的戚绛影。「影儿怎么了?」 「她喝了被人下毒的井水,中毒了。」冷君敌淡淡地说道,墨黑色的眸中透出极端的阴冷。 「井水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下毒呢?」楚振域颤巍巍的说道,一脸不敢置信。 「我也不知道。」邪冷的笑容泛上冷君敌的唇角。「这件事,不是你应该最清楚的吗?」他邪佞的语声轻而缓,却让楚振域的身子又是一颤。 「我怎么会知道呢?」楚振域慌忙地摇著头。「毒又不是我下的,我怎么会清楚呢?」 「你想太多了。」冷君敌阴美倜傥的面容上依旧流转著魔魅的笑。「我何时说过那是你下的?我的意思是,身为总管的你,应该早要知道这件事,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不是吗?」 「我……」楚振域支支吾吾的。「似乎没有其他的人饮了井水,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中有毒……我现在立刻派人去调查……」 「不必了。」冷君敌撇了撇唇。「何必做这种费时费力的工作?反正不见得查得出来。就算真的抓到了人,那个人究竟是真的下毒的人还是被冤枉的,可也还不知道呢。」他寓意深远地说道。 「少庄主……」楚振域脸上出现著急的神色。「影儿真的没事了吗?为什么还在昏睡?」 「中了那么强的毒,怎么可能没事?」冷君敌冷冷一笑。 「那……」楚振域更是忧心仲仲地望著戚绛影。「她……」他伸手想去触碰冷君敌怀中的戚绛影,却被冷君敌以手格挡开来。 冷峻的嗓音从冷君敌的口中飘出。「放心,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吗?感谢佛祖保佑、感谢佛祖保佑。」楚振域双手合十,虔诚地感谢著上天。 「你是真心的吗?」讥诮的质疑从冷君敌的薄唇吐出。「若你是真心的,那我告诉你,你应该感谢的,也不是佛祖!」 「那我应该感谢谁?」楚振域呐呐地问道。 「你应该感谢的人,并不需要你的感谢。」冷君敌淡淡地笑了开来。他会不会太仁慈了些? 应该说,那个人压根就不屑楚振域的感谢! 「少庄主,你确定你不要先回房休息吗?」楚振域和戚美秋一起陪著冷君敌抱著戚绛影回她的闺房。 原来他们也是觉得不妥,然而冷君敌说要负起身为上位者的责任体恤下人,也只好让冷君敌抱著戚绛影回来了。 只是,回到这儿,冷君敌似乎还没有退去的意思。 「我在这里看著她是应该的。」冷君敌的冷眸微微斜睨,大部分的视线仍在床上的戚绛影身上。「毕竟平时都是她在陪伴我,我就多陪她这么一些时间,又算得上什么?」唇畔刻意扬起的笑竟不知是讥讽还是真心。 「少庄主,奴才怕这会引人闲话……毕竟我们影儿是奴婢之身,怎能让少庄主如此费心?」楚振域战战兢兢地说道。 「她陪著我这么多年,要真有闲话,不是应该早就有了吗?」冷君敌扯唇淡笑著。「放心,她不会嫁不掉的。她这么认真地陪著我,将来我一定会给她找个好婆家的。」 床上的娇人儿突地重重地咳了起来。 他说,要嫁掉她? 咳嗽声愈来愈为强烈,几乎就要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日日陪伴守候著的男人说要嫁掉她……而且唇畔还带著笑容地说著这么残酷的话语…… 「喔?」冷君敌随著她的重咳而挑眉。「我看她似乎已经醒了。那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一家子吧!」 他向外走了几步,突地又回眸冷笑。「如果楚总管真的害怕别人指指点点的话,那明天起,就不用派她来跟著我了。为了她的名节,我想我可以忍耐。」 他唇畔诡谲的笑容,分明就跟他诚恳的话语是截然不同的含意!从进名剑山庄之後即处於假寐状态的戚绛影,彻彻底底地因著他的话语而崩溃了。 要她跟著他,却又要她嫁别人……这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为什么他要如此残酷地击垮她,却又阻止她的死去?为什么? 「影儿,你跟少庄主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待冷君敌走得极远之後,楚振域立刻著急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戚绛影幽幽地掩眸,无力说些什么。 「你不是中毒了吗?他为什么有办法将你治好?」楚振域的问题一个接著一个地抛出。 「我睡了一路,不知道。」戚绛影依旧虚软地说道。 「你爹在问你话,你怎么可以都下知道?」发飙的是方才在一旁静默无语的戚美秋。「你当你爹是什么?」 戚绛影紧抿著唇,无言。为什么才走了一个冷君敌,又来了一个娘……两个同样是她难以翻越的障碍…… 「阿秋,不要这样责怪影儿。」楚振域并未动怒,只是深深地看著戚绛影。「影儿,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戚绛影默默地点点头,已无力再言语。 「可是爹为什么觉得少庄主愈来愈怪?」楚振域皱起眉头。「影儿,你确定他真的天天都只是在练剑?」 「至少在我陪著他的时候是如此。」戚绛影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无数个燥热的白日啊……若不是她天天能到井边享受清凉的水气,可能早就捱不过了。 「影儿,爹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楚振域露出央求的眼神。 「什么事?」戚绛影微扬秀眉,心里已经猜测到八九不离十又是有关於她最想逃离的那个人。 「连晚上也尽你可能地跟著他,可以吗?」楚振域为难地拜托。「爹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但我们毕竟是做下人的……少庄主要真的有个万一,爹真的会对不起老庄主在天之灵……影儿,爹拜托你,毕竟他刚刚还会在旁边守候著你,表示他能接受你……」 不……爹错了。他陪著她,只是专制地要她不能死,只是喜欢能够讥讽他身後这抹倩影的滋味……爹下明白,她可是清楚得很。 「影儿,可以吗?」楚振域恳切地说道。「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尽量地跟著他,就把自己当成是他的贴身奴婢,可以吗?」 她能拒绝吗? 戚绛影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悲哀地发现,不管对谁,自己从来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次日一早,初见面,冷君敌就给了戚绛影一个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激烈狂吻当做见面礼。 「依然要当我的影子,是吗?」冷君敌唇畔浮著讥笑,暗黑的眸子在看著她过於苍白的双颊被吻染得嫣红时,悄悄浮上释然的光彩。 「我才不是你的影子!」戚绛影激动地抗辩,不知道自己这股力气究竟从何而生。 「日日跟在我的身後,还不算是影子吗?」冷君敌挑眉淡笑著。「听说你现在不分昼夜都要跟著我了,不是吗?」 「是爹亲自告诉你的?」戚绛影挑高秀眉,暂时无暇与他争辩影子不影子的问题。 「我何必要他来告诉我?」眉锋斜斜一挑,冷君敌笑道:「知道了我有管道解开你身上的毒,他不会心惊吗?他一定在想,镇日都在庄里,我究竟有什么时间认识可以解此奇毒之人。心里想著也许有一天我终於能够夺回属於我的一切,或是我终於能够扳倒他,他会不害怕吗?当然更需要利用他的亲亲奸女儿来进行跟踪的工作了。」 会吗?他说的是真的吗?戚绛影倒抽一口冷息,为楚振域说话。「这山庄是你的,又不是他的,你有什么好扳倒他的?」 「实权是握在他手里,不是吗?」冷君敌扯唇邪笑著。「我可是个还没管到任何事情的少庄主。」 「他随时可以归权的。」戚绛影急急地说道。 「是吗?他舍得吗?」冷君敌唇边跃上讽嘲的笑。「那种可以把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他放得掉吗?」 「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下是他,而是你!」戚绛影的水眸泛出深刻的痛楚,脆弱不堪地指责。 他是这样地吞没她的纯真、她的温柔……直到她愈来愈冷、愈来愈冷,终於真的变成了像他的影子…… 她若不是被他玩弄在股掌间,那又是什么? 「是我吗?」冷君敌勾著邪冷微笑的唇磨蹭著她的,大手端执起她雪白的下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 「别忘记,将你推入冰河里的,可是他!我当年可还没忘了提醒你不要踏上这条不归路,否则你会後悔的!」 是啊,她是後悔了。可是这条不归路,还能回头吗?她突地凄凉地笑出了声,一声比一声狂妄。 他暗眸一炽。「时至今日,你後悔也来不及了。拜他所赐,这辈子,你是离不开我了!」 听到她如此悲凉的笑声,冷君敌陡地将薄唇紧紧地压覆她的,唇舌与她的相缠,激烈地旋绕著。 娇躯由抗拒到不由自主地贴附。还能回头吗?沉溺在他狂霸的吮吻之中,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是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一辈子,注定为了他,神伤心碎。 第四章 失魂 是你毅会了我,嫉妒为何物。悲哀的是,一抹影子,是不配拥有嫉妒这种意绪的…… 「影儿,我想来想去,想到一个方法能帮少庄主抒发他郁积的情绪了。」楚振域对戚绛影说道。 「什么办法?爹尽管说。」就算心里明白什么办法都难以改变他,戚绛影仍然不想让楚振域失望。 「爹想,也许少庄主是因为已经成人,又无处发泄……」楚振域咳了两声。「这种事对你说似乎有些难为情,但爹想,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爹别无他法,只能找你商量。」 「爹请说,别担心。」戚绛影露出微笑,内心却淌著血。最了解他的人?她何时了解过他了? 「爹想,也许少庄主是需要女人的时候了。」楚振域又咳了几声。「影儿,你还小,懂这事儿吗?」 「知道。」戚绛影点了点螓首。爹真的觉得她小吗?为什么从小要她做的事,都下是一般小孩会做的事? 而现在,她居然还要陪著爹聊冷君敌需要女人的事? 可笑……多可笑啊! 「不需要爹解释?」楚振域又咳了两声,满脸通红。 「不用。」戚绛影倒是冷静多了。已经尝过吻的滋味,虽然还没真正经历情欲,但是她岂会不知? 虽然还要将近两年才及笄,但她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堆女子还不是在她这个年龄就许了人? 「爹想选几个姑娘让他发泄多余的精力,你看好吗?」楚振域询问著戚绛影的意见。 「是应该。」戚绛影微颔首,忍著内心深处爆出的苦痛,面无表情地说道。「爹需要女儿帮爹挑选吗?」 「也好。」楚振域点了点头。「你跟了少庄主这么多年,应该比较知道他会欣赏哪个类型的女子。」 他欣赏哪个类型的女子?戚绛影满心茫然。跟在他身後这么多年,她只知道,他回眸顾盼时的眼神,绝对不是爱慕。 妖娆美丽。清秀可人。娇艳似花。婀娜多姿。 不同类型的女人确确实实地在她眼前一字排开,昏眩感突地又袭向原来就难以站稳的戚绛影。 该选谁呢? 多可笑……她竟然在替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男子挑选供他发泄的女子。多么可笑……他喜欢哪个类型的女子?心痛又起,戚绛影无意识地趋向前,在众多竭尽所能装扮著自己的女人之中随手指了一个。「就先她吧。」 爹还要她将挑选出的女人带到冷君敌面前,对冷君敌解释这一切……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爹还真不是普通的用心良苦。」冷君敌唇边仍旧挂著他那抹邪嚣得让人几乎窒息的微笑,话中的意思,恐怕是讥讽比叹息来得多。 「祝你愉快。」戚绛影面无表情地说道,将那个正因自己要被临幸而沾沾自喜的女人丢给了他,就要离开。 「慢著。」冷君敌见她就要离开,俊容突地一冷。「你怎么能这样就走呢?」他伸手扣住她藕臂。 「我不走,难不成留在这里吗?」戚绛影回首,晶亮的眸对上他的,突地脸色一变。 他该不会……她想著,惊愕地倒抽一口气。 「你爹下是要你跟著我吗?那你怎么能走?」冷君敌薄唇噙著残忍的微笑。「没有见到我享受这名女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享受?」 戚绛影被他的一番话得惨白著一张秀颜,呆伫在当场。 要留吗?她能走吗?她真的不能走吗? 「公子。」戚绛影挑选出来的那名女子已经宛若水蛇一般缠上了冷君敌顽长的身躯。「别这样,人家会不好意思。」 发嗲的语声让她毛骨一悚。冷眼觑向那名女子,戚绛影更是错愕。她怎么会选上一个如此俗丽的女人?能配得上他的,应该是…… 不!别痴心妄想了。她怎么能够……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君敌吐出邪佞诱人的魔音。「她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些什么?」食指摩弄著对方的艳唇之际,黑眸探向戚绛影。「绛影,你不会不好意思,不是吗?」 她能说些什么? 她能大哭大闹说她非常在意吗?她能疯狂地说她无法承受吗?彻底的凄凉漫上戚绛影的心头。 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头连头也点得万分困难,一颗头颅重得像是根本抬不动一般。 见到戚绛影点头,冷君敌的眸光一闪,转向身旁的女子。「我就说了,你都是她亲自送来的,她不验收一下我们的快乐怎么行呢?」他妖惑地吻向对方的粉颊。 恶心。 戚绛影陡地感觉到有股酸味从胃口翻涌而上,不停地想往她的唇口窜出,她只能不断的压抑,不断地忍耐。 眼前的男人勾情地吻上女子的的耳垂,女子则难掩热情地攀得男人更紧,两个人迤步往床的方向。 戚绛影感到无比晕眩,站在原处无意识地摇晃著,眼睛和耳朵已经失去了功能,再也看下到、再也听下到…… 浑浑噩噩、飘飘,只要无知就不会痛苦…… 她就这样飘浮在无意识的境界之中,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男女的缠绵,直到床边突地爆出一声男子的低吟。 「滚。」 那声音是低沉轻柔有如魔鬼的勾魂之声,戚绛影愕然瞠大了眼,看见那名女子服装不整地飞快奔出房内。 她又回眸注视著他,却被一道亮晃晃的光芒刺得险些睁下开眼。 「你不问我享不享受吗?」冷君敌的薄唇泛出讥嘲的笑意,灼亮的黑眸幽幽地锁著她。 「你享不享受?」戚绛影有如木头人似地问道。 「一边交欢一边要注意对方会不会暗杀你,你说,这是享受或是不享受?」冷君敌手边那把匕首兀自闪烁著灿亮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戚绛影倒抽一口气,水眸瞠得圆大。「她想要杀你?」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冷君敌不置可否,只是拿著那把匕首步下床,无声无息地往她的方向迫近,直到整张俊容就在距她咫尺之处。 「我刚刚一点儿也不享受。」冷君敌的墨眸闪动著邪恶的光芒。「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戚绛影倩容微变。「你该不会是想要我……」 「你以为呢?」仍是迷离的回答方式。 戚绛影紧紧闭上美眸,深吸一口气之後,才又将灵灵秋眸睁开,直勾勾地看著他。「如果你要的话,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反正我本来就只是仆人奴婢之流的人罢了!」 「你倒是很有壮士断腕的心。」冷君敌的唇角扬起嘲弄的微笑。「不过,你现在实在太稚嫩,尝起来恐怕不太合我的口味。」 他总有一天要得到她,但并不是此刻。她现在的身躯根本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承受他。他会等,等到她完全成熟的那一天,再疯狂地要她。 「你」戚绛影原来苍白的容颜被他一句话给激得通红。「你要是不出门的话,我要回房了。」 唯有远远的逃离他,她的心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平静。 「不好意思,可能要搅乱你的计画了。」礼貌的微笑只是表面,真正的锐其实包裹其中。「我现在正要出门,不过那个地方,我想你不太适合去,毕竟你还没成年呢虽然已经是可以当别人新娘子的年龄了。」 别人新娘子……她的脑子又是一阵晕眩。「我要去!不管什么地方,我都要跟著你去。」 她不能失了对继爹的约。不能。 「别眼著我去,否则你会後悔的。」暗黑的眸光幽幽射向她,提醒了她即将会有的劫难。 「不,我要去。」戚绛影的唇畔露出一抹笑,凄美而坚决。「我要跟著你。」 反正,她从来就没有不悔过,那就多悔一次又如何?影子,是没有自己的道路的。 伫在门前,看清楚冷君敌正要迈步进去的地方之後,戚绛影的心突地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原来,再一次後悔的感觉,是无以复加的痛楚。 「都已经跟来了,你不进去看一下吗?」冷君敌唇边浮著勾引的笑容,邀请她一同进入眼前迷幻的声色世界。 「我不进去。」妓院。肮脏的男人和肮脏的女人。戚绛影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几乎要呕吐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你可能得等很久喔。」冷君敌不忘提醒。「不先回去吗?省得你那亲亲好继父关心你。」 戚绛影淡淡地摇著头。「比起我,他更关心的,是你。」她心中始终清楚著这一点。 不论在他心中,还是在她父亲的心里,她都只是他的影子而已…… 「影儿,昨夜你跟少庄主去了哪里?」戚绛影跟随冷君敌回到名剑山庄,楚振域在与冷君敌打过招呼之後,立刻找上了戚绛影。「那个女人他究竟喜不喜欢?为什么还有精力跑出去?」 「他不喜欢。」戚绛影冷冷地回答,一想到那个攀附上他的女人,就头痛欲裂。略过了那件刺杀事件不提,疲累至极的她勉强交代道:「他无从发泄,所以就到外头花天酒地去了。」 而她,只能痴痴在外头,等他一整夜。 「花天酒地?」楚振域的脸色愀然大变。「他怎么可以到外头去花天酒地?他可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影儿,你能劝劝他吗?」 「他怎么可能听我的劝?」戚绛影唇畔浮现凄然的微笑。「爹,我没有办法捉摸他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啊。 「唉,他实在受庄主被刺杀的影响太深了。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啊!」楚振域感叹地说道。「算了,影儿,这一点爹不要求你,爹只请你好好跟著他,以防他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好吗?」 「好。」戚绛影仍旧无路可选择。然而承接下来,心却更为痛楚了。一爹,影儿好累,恕影儿先行回房睡觉了。」她盈盈欠身退开。 已然白日了,睡得著吗? 不。 黑夜的执守换来白天的失眠,值得吗? 不。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选择的,她只能下断地看著他继续游戏人间,让他继续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然後一日日地枯瘦…… 真的没办法入睡。 无论在床上躺多久,戚绛影发现她的意识依然清醒。这样的情形,伴著他去青楼愈久,也跟著愈来愈长。 每个夜里,她被无比深刻的痛楚袭击,然而每个白天,她却被始终如一的清醒昕吞噬。 是因为她的昼伏夜出颠倒了上天所订下的作息,所以上天以永远不能入睡来惩罚她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怀念他天天铸剑,而她只是默然陪在一旁的时光。纵然他对她只有讥讽,但至少是专对她一人。 「你不专心睡觉,来这里做什么?」冷君敌低沉冷凝的声音在戚绛影的耳胖响起。 秀眸微抬。她不是在她的房里吗?为什么现在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奸像是他的地盘? 又低低垂下螓首,她无意识地走进他房里,乱晃。「睡不著。」苍雪的唇办黯然吐出这三个宇。 「累了一晚,怎么可能睡不著?」冷君敌薄唇缓缓勾亮出讥讽。 「累的是你。」奇怪,那为什么他同样没有睡?奸难的问题。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睡不著,所以选择继续来当我的影子吗?」强健有力的臂膀在刹那间将她搂拥入怀里。 她未语,已然睡意深深。不久,在他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只余他,仍灿著那双湛亮的眸子,盯凝著她白皙的沉睡容颜,收起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从那之後,每个无法入睡的白昼,她总是睁著一双明眸发愣,感觉眼前的一切愈来愈虚无,而等她终於清醒过来时,总会发觉自己在他怀里。 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终於被她继爹知晓。 「影儿,你每天白天都到少庄主的房里做什么?」 「我……」戚绛影还没回答,身後一道巨大的黑暗身影笼罩了她。 「她来我房里陪我谈天。」冷君敌唇畔勾著邪魅的微笑。「我每天都在伤脑筋应该怎么摆平那些妓院的姑娘,自然需要参谋。」 为什么?她娇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为什么要说这种谎骗人?为了提醒她,他身边围绕的姑娘众多吗? 「少庄主,你……」楚振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最近有好几门亲事说上门,但是我一直没空告诉你。你要看看对方吗?」 亲事……娇躯愈来愈不稳,突地,後头伸出一只暗手硬是撑稳了她。 「没等到适当的时机,我可不打算成亲呢。」冷君敌轻扯唇角,挥了挥闲暇的手。「全都回绝吧。」 「少庄主……」楚振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等到适当的时机……柔躯突地又晃了一下。什么叫做适当的时机?待他玩遍天下所有女人之後吗? 表面仍是沉静,但她已然在心里哀哀地笑起来。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五章 血栖 天。再一次的,你救我於危难之中。这代表,我真的注定跟你牵扯一辈子,永无宁日了吗? 是夜,在冷君敌纵情欢乐的同时,戚绛影这一抹倩影正幽幽地在已是暗夜却不减光华的街道上绕来绕去。 「啊。」不慎,低首漫无目的地走著的戚绛影撞上了来人。「对不起。」在深深道歉的同时,她感觉到有道银色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千杀万削。 「戢,没事的。」被她撞疼了的娇美女子对旁边有著银色眸子的男人露出一个抚慰的微笑,在望上戚绛影清艳的娇颜时,有些微的错愕。「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面熟?」 「我不认识你。」戚绛影淡淡地说道。她的世界,多年来全绕著一个男人而转,能让她认识的人又有几个? 「我也不认识你。你几岁?还未及笄吧?」娇美女子内心不自觉浮上对戚绛影的疼爱。「为什么这么年轻晚上却还在这里晃呢?」她没有发觉自己问出了太过深入的问题。 她几岁?快满十四了。这算年轻吗?她的心早就很苍老了。为什么晚上还在这里晃?只为了她跟随的那个男人。 戚绛影淡淡叹了一口气,没有作答。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娇美的女子泛出一抹道歉的微笑。 「我没有怪你。」戚绛影唇畔勾趄一道苍雪淡笑。「我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你而已。」 「看你的眼神,很像在等待某个人。」娇美女子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不去找他?」 「找了也没有用。」戚绛影淡淡颔首,盈盈水眸中有著淡淡的悲哀。 「你很苦。」娇美女子望了戚绛影一眼,又看了看身旁有著银色眼眸的男人。「我们也曾经苦过很长一段时间,痛苦到我只能希望自己死去。但是……」她唇办绽出娇艳的笑,和有著银色眸子的男人缠绵地互望一眼之後,才又看向戚绛影。「听听你心里的声音,坚持你想要的,上天总会眷顾你的。」 「真的吗?」戚绛影喃喃,幽眸飘向远方黑绒般的夜空。 上天真的会眷顾她吗?是不是还要等很久很久?会不会到她已不再是人世间的一分子时,上天依然不能眷顾她? 「真的。」娇美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一定会幸福的。」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面熟,好像我的妹妹……」不知道那样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但她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感受到女子真挚的善意,戚绛影回给对方一抹微笑。「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也许我们是失去联络许久的姊妹也说下定。」 「我很久没见到我父亲了。」娇美女子唇边浮现出孺慕的淡笑。「过了这么久,他终於愿意见我了。我原来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的。」她蕴著笑意的眸盯著戚绛影。「要是我见到我父亲,我一定会告诉他,我看到一个女孩,她给我一种妹妹的感觉……」 「恭喜你。」戚绛影唇扬淡笑,真诚地祝福著。「可以再见到你父亲……」她就算是想见,也没有机会了。 「谢谢你。也很高兴认识你。」娇美女子在偕同银眸男子离开之前,突地又想起一件要事,「对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戚绛影。」就连名字,也注定她要是个影子啊…… 次夜,在大街上伫守的戚绛影正要开始她虚无的晃荡时,一个看来尊贵显赫的男人直朝著她走来。 失魂的她根本没有发现男人的存在,直到她直挺挺地撞上男人的胸膛。 「啊」 和冷君敌冰冷的胸膛不同,这个男人的胸膛是温暖的……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先退开,而先是拿两个人来比较? 「对不起。」戚绛影慌忙地退开,抬眸一看,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并非年轻人,已是中老年人了。 「阿秋?」记忆之轮缓缓转动,朱棣望著戚绛影那惊慌失措的眸子,脑中浮现当年他微服出巡时所邂逅的女子。 「阿秋?」戚绛影眨了眨眼。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看著她,喊出来的却是她娘的小名? 「你叫戚绛影,那么,你娘叫戚美秋,是吗?」朱棣望著眼前清丽的少女,略略激动的说道。根本下需要问,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他的骨血。 她和她的姊妹一样,都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啊。 「你是谁?」戚绛影防备地退开,疑惑的眼睛望向眼前突然冒出又似乎对她很熟的男人。 「我是……」朱棣正要趋前抓住戚绛影的柔荑,对戚绛影说出一切时,冷不防一个霸道的身影窜进两人之间。 「小心」从四面八方跳出来的人立刻团团绕住朱棣三人。 「退开。」朱棣厉眸一瞪,从四面八方跳出的人立刻又隐得无影无踪。「请位阁下是哪位?」 「她主子。」低沉冷矾的声音发自冷君敌之口,占有的眼神显然不愿意别人侵近戚绛影一步。 戚绛影处在极端的震撼之中,还不太能适应冷君敌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 「你……你不是在里头玩得正愉快,为什么会出来?」她眨了眨雾眸,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酸楚。 「不需要为什么。」冷君敌回首,墨黑色的眸子紧紧地盯凝著她的。一他是谁?」大掌己然将她纳入怀里。 「不认识的人。」戚绛影无力地说道。 「是吗?一个不认识的人想要抓住你的手?」冷眉高高挑起,冷君敌的声音扬高了好几度。 他不要别人的脏手碰她! 他不相信她?他难道下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全然无私地呈现在他面前了,他为什么还要怀疑她? 「我真的不认识他。」戚绛影双眼迷离,娇唇喃喃地吐露著。 「下次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冷君敌淡淡地说道。「就算是女人亦然。」黑眸中隐著强烈的占有欲。 「啊?」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刻意强调……戚绛影愣了一愣。昨夜,他该不会也看见了吧? 怎么可能?他那时候应该正耽溺於男女欢爱之中…… 「我不想听见你的反抗。」在戚绛影还没有说话的时候,冷君敌已强调在先。 「这小子,你确定你真的只是她的主子吗?」朱棣的眸子透出精明的光芒,在戚绛影和冷君敌之间来回。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冷君敌陡地回首,对多嘴的人砸下一句,又迅速回眸。「我们回去。」 「你错了,小子。」朱棣不怒反笑。「对她而言,我或许比你更有说话的地位。」 臆测到某种可能性,潇洒俊容突地重重扭曲。「走!」立刻带著戚绛影就要离开。 「小子,後会有期。」朱棣淡淡的笑开,锐利的目光勾著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名剑山庄,合夜无声。 「睡吧。」 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保持著冷沉的静默,直到送她回房,轻轻丢下这两个宇。 「你呢?」戚绛影凝眸注视著他,心里起了淡淡的下解。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出去。」薄唇勾起向上的弧度,迷离的俊容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别跟著我。」 她秀眉挑起疑惑,菱唇却仍然紧抿著。 他闾眸一烁,闪过她无法看清的意绪,转身俐落地跨步踏出门槛,漂亮地甩上门。 就算跟了他这么多年,她依旧不曾进到他内心深处,永远难以知道他的思绪。水眸突地笼上重重的悲哀。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戚绛影躺在床上,无论如何辗转,终究难眠。索性下床悠悠晃晃,荡啊荡啊荡到了他的房外,开门晃入。 没有人。他不在此处。 重重的哀伤敲击著她,她的意识愈来愈模糊,关上门,继续著她的晃荡。突地,在暗夜里听到幽幽的低泣声。 「娘?」戚绛影挑起秀眉,总算有了意识。她不会认错的,在七岁以前的无数个夜晚,娘经常这么哭泣著。 「他不要我……影儿,他不要我了。」戚美秋听到戚绛影的声音,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娘?」黛眉紧紧拧起。「是继爹?」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戚美秋真正见到戚绛影之後,突然站起来疯狂地抓著她的衣领。「为什么他整天只跟我提你、跟我提少庄主?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碰我了……」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娘不是一直和继爹处得好好的吗?她原来以为的平静生活出现了裂痕。 「你,都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只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那个弃我於不顾的男人……因为有你,所以连楚爷也不要我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戚美秋尖叫嘶吼著。 「不」白花花的匕首在戚绛影疯狂摇头的时候已经亮在面前。「不,娘,你放下!」 娘已经被爱逼疯了啊! 「我要杀了你!只要没有你,这一切灾难就不会出现了……对,我要杀了你!」戚美秋猛点头,手持著匕首,不停地往她前进。 「娘!」戚绛影下意识地往後退。「你冷静一点。没有男人还是照样能够活下去,不是吗?」她急急地劝说。 「你骗我!」戚美秋摇著头,神情扭曲可怕。「你这个大骗子!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少庄主还活得下去!」 戚美秋发巅时胡乱说的话语,竟然让戚绛影怔忡在当场。「你在说什么?」她眨了眨泛起水光的瞳眸,假装没听懂。 一直想要逃离他,但是一旦没有他,她还活得下去吗? 「你爱他!你爱他爱得发狂,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戚美秋发狂似地笑著。「你竟敢一直骗我,我要杀了你!」 长久以来以冰冷封锁的真相陡然被用力敲击开来,戚绛影愣在原地,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著,完全没有心魂注意戚美秋的动作,而戚美秋的匕首在此时此刻正直直地往戚绛影的心房戳刺而去 待戚绛影终於被那白亮的光芒刺得回过神来时,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她胸口 她神色一凛,发觉自己已经躲不掉那一刀,正要闭上双眸承受时,疾如星芒的石子突然飞射过来,正中戚美秋的手背,戚美秋手被震痛,当场哀叫一声,松手丢开匕首。 「娘」戚绛影尖嚷著,直觉地往石于袭来的方向一瞧。 是冷君敌。那个她注定永难逃开的男人。 「是你?」夜虽深暗,但她仍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唇畔正挂著恶魔的微笑。 「是你?」戚美秋无视於手被石子划破的伤痕,同时望向冷君敌。「就是你,你们这一堆奸夫淫妇害我变成这个样子!」她龇牙咧嘴地指控。 「娘,你别乱说。」戚绛影惊恐地望向戚美秋,生伯会因此引起冷君敌的愤怒。「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相对於戚绛影的紧张,冷君敌端出一贯悠然自得的神色。他淡淡笑著,飘忽无影地将戚绛影纳入怀中,黑眸凝向戚美秋。「你要变成怎么样是你的事,但别动我的人。」 「我不是」戚绛影听闻著他倨傲而淡漠的宣告,正要反驳,唇上陡地欺来他霸道的吻。 他狂霸地索吻,用力地拥著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体内般,她只能昏眩地沉醉在他的气息之中,难以挣脱。 冷君敌直到吻到她唇瓣肿胀之後,才缓缓放开她,墨黑色的眸子紧紧地锁住她迷乱的瞳。 「你是我的人,永远别怀疑这一点。」 「哈哈哈……」戚绛影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戚美秋已然狂乱地笑了出来,笑得双眸都是泪。「我一辈子求的,就是这样的感情而已,却没有男人对我真心,每个人都不要我……每个人都不要我……」她说著说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地上的匕首,往自己的心脏刺去。 猛地,血如泉涌。 「娘」戚绛影目睹这一幕,惊慌地从冷君敌的怀抱里奔出,飞快地抱住瘫倒在地上的娘亲。 「娘」戚绛影焦急地以双手胡乱地擦拭著下断冒涌出来的鲜血,慌乱地想要帮她止血,沾了血的纤手却突然被一只有气无力的手给搭住。 戚绛影陡然一愣,急眸对上娘亲。 「不要救我……」戚美秋唇边泛著戚绛彭从来没有看过的温柔微笑,缓缓地对她摇摇头。「影儿,娘对不起你……」 「不……不……」戚绛影胡乱地摇著头、哀哀地哭泣著。 「影儿,娘先走一步,你要好好地服侍少庄主,知道吗?」戚美秋的声音愈来愈小,戚绛影得将耳附上她苍白的唇,才能听清楚她的话语。「娘看得出他很爱你……有他陪著你,娘就放心了。」 「不,娘,不是这样,你误会了……」戚绛影著急地想要解释。「你不要走……娘,你不要走……」 「那个孩子真的很爱你,你们不要再折磨彼此了……」戚美秋谆谆叮嘱著,已气若游丝。 「娘!娘……」戚绛影已经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心急地望著她。「你不要走!娘,你不要走……」 「娘对不起你。影儿,委屈你了……」戚美秋唇一开一合,彷佛还想说些什么。「影儿,要小心……」她费尽全力想说出什么字句,却头一偏,整个人倒软在女儿的怀里。 「娘」戚绛影尖嚷著,疯狂地摇著已经气绝的娘亲。「你醒过来!你快醒过来……」 狂乱地摇到最後,她终於无力地抱著娘亲的身躯恸哭,哭泣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哀凄惨绝。 冷君敌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凝视著她,如夜一般深黑的眸子有著深奥难懂的光芒。「别哭了。死对她而言或许是种解脱,你应该庆幸才是。」他以低沉的语调说著。 「是又如何?我没办法像你那般冷血!」戚绛影低低地答道,没有回眸看他,依旧抱著娘亲不停地流泪。 「不冷血,就只能心碎。」冷君敌以一种平静淡漠的声调说著。「她至少是清醒地死去,你应该满足了。这样的死法总比被信任的人背叛刺杀好。」 戚绛影猛地回头,水眸盯凝著他。 「不是吗?」冷君敌冷冷地笑著,黑眸透出不为人知的哀伤。「自己捅自己一刀,和被信任的人捅一刀,哪一种比较幸福?」 戚绛影怔然无语,只能再回过头去望向娘亲,而已经断气的她唇畔犹然挂著那抹温柔的微笑。 「我一直记得当初你把灵烛劈断的事。」戚绛影幽幽地说著,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那一幕。「那时候我只觉得恐慌。」 如今当她也面临至亲死亡时,乍然想起,竟觉得那时的他其实隐藏了巨大的悲痛。 冷君敌没有再回答她,只是站在她身後,冷冷地凝视抱著戚美秋的她。 戚绛影紧紧抱著娘亲,脑中萦绕著他当时的模样,想著他那句「不冷血,就只能心碎」,心狠狠地被揪痛了。 娘死了。她长大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模样。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第六章 奔逃 因为影子永远不可能拥有主体,所以,我要离开你…… 「影儿、少庄主,这是怎么一回事?」楚振域看到戚绛影抱著血流全身的胶美秋哀声哭泣,只差没当场昏过去。「阿秋怎么了?!」 「娘死了。」戚绛影哽咽地说道。 「死了?!为什么会死了?」楚振域不敢置信。 「她……」戚绛影难以解释,因为无论如何说明,都只是徒然,只是多余。「她自杀了。」 「自杀?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自杀?」楚振域蹙起眉头,显然无法相信戚美秋会做出自杀这种事。 「我不知道。」戚绛影只能摇摇头,内心伤恸无比。 继爹会说出这些话,代表他在这段日子里并没有深刻地感受过娘的心,而既然娘都死了,她再多费唇舌又有何用? 「影儿!」楚振域激动地想要捉住她的肩,却被冷君敌挡在眼前。 「楚总管,楚夫人死了,我很难过。」冷君敌唇边扬著浅淡的微笑,在说著礼貌性的话语时,俊颜完全下见任何哀色。「不过,山庄内的事还是要拜托你好好的处理。当然,楚夫人要好好地下葬。」 「是,少庄主。」楚振域欠身行礼,恭敬地不敢再造次。 「夜已经很深了,善後的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楚总管,你可以先回房休息了。」冷君敌吩咐。 「是,少庄主。」楚振域先是必恭必敬地答,然後才又问:「那影儿?」他不安的眼神凝向戚绛影。 「我还有些事要跟她交代,交代完後,就会让她回房。」冷君敌淡淡地说道。「你先回去吧。」 遣走了楚振域,冷君敌立刻差人来搬走戚美秋仍然温热的尸体。 「不!不要抱走她!不要」戚绛影像是突然疯了一般,紧紧地抱著戚美秋,不让任何人抢走她抱在怀中的娘亲。「不要抱走她!我只有她了!我只有她了……」她歇斯底里地叫著,感到只有怀里的人才是真实的。 「搬走。」冷君敌冷眼命令道。不敢违抗命令的下人硬是将戚美秋的尸体从她的怀里搬出。 暗黑的夜里,终於只余冷君敌和戚绛影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搬走她?」戚绛影眼神涣散,不断地哺著,连冷君敌的身影对她来说都显得模糊。 「你从来就没有拥有她。」冷君敌扳过她苍白如纸的容颜,冷冷地说道。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他淡淡地笑著,在望见她愕然的眼神之後,继续冷笑道:「难得她临死之前总算良心发现,明白她深深亏欠了你。真是难得!」 「你说什么?」戚绛影突地激动地嚷。「我才不是她手上的棋子!」脑中飘过七岁那年娘想将她藏起来的画面。「我才不是她手上的棋子。」她不想练武功时,娘教训她的画面历历在目。「我才不是她手上的棋子……」她不愿意跟随他时,娘怨憎的眸光仿佛依旧存在。「我不是她的棋子,我不是……」脑中闪过的是娘拿著匕首刺向她的景象。 她不是娘的棋子吗?不是吗? 哀嚷到最後,她终於无力地依在他胸前。「为什么你要戳破我的梦……为什么……」 她的确是。她的确是娘的棋子…… 「你只能活在现实里,看清你所拥有的。」冷君敌深亮的眸子望进她灵魂的最深处。 「不……」戚绛影微微摇头,表情一片凄凉。回到现实,她会发现,她根本一无所有。 「你只能这么做。」冷君敌将她的头颅按入他的胸膛。「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一点也下适合你。」 「我从来也没有幻想过。」戚绛影疲累地闭上眼,在他的怀里幽幽地说道。习惯了他的胸膛,在彻底地虚软之後,睡意突然来袭。她诧异地发觉,原来自己在历经这一场血淋淋的惨事之後,还能有想睡的感觉。 是因为他的胸膛吗? 「睡吧。」冷君敌淡淡地说道,沉冷平静的语调竟意外地增加了她的睡意。「记得,再度张开眼睛时,将一切看得清楚一点。」 「包括你吗?」在坠入太虚之际时,戚绛影喃喃地问。 「包括我。」 那声音是更深沉而苍郁的,纳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她终於疲累地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再没有心思去想今夜的任何事情。 次日,洗去身上的血污,戚绛影给自己换上了一身素白缟装,脸色和衣衫有著同样的苍白。 她没有太多的时问伤悲,因为他不允许。在娘死後的第一天,她的职责并非在灵堂恸哭,而是称职地跟著他。 傍晚,她正要跟著他出庄时,庄里突如其来地来了一大群太监,然後带头的那个太监宣布圣旨。 她跪下接旨的同时,冷君敌只是冷冷地站在一旁观看,完全没有理会圣旨的意思。 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冷哼了一声。 是啊,世俗的一切对他而言原来就算不上什么。 但是她不能不管啊。就算是跟随在他身後的影子,她依旧不是他。她永远没有办法像他那么洒脱。 「钦此。民女戚绛影,接旨。」 「啊?」直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再度传人耳朵,她才发现自己出神,错过了全部的圣旨。 太监只好下厌其烦地再念一次。 这回,她终於听清楚内容了。原来皇上说想见她和她娘。 「恕民女不能接旨。」听完全部的内容之後,她抬起螓首,水漾的眸幽幽地望著宣旨的太监。 「为什么?」太监的眉终於不耐烦地扬起。大概是从没有看过接旨的人对圣旨如此下敬的。 「请公公回去秉告皇上,民女不能接旨。」戚绛影抬眸望著太监。「因为民女的母亲,已在昨夜过世。」 「这……」太监显然宣旨宣了大半辈子也没有遇过这种事,个个双眸都如铜铃一般瞪得大大的。 「那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去。」为首的太监显然沉著历练得多,马上如此反应。 「她不能跟你们回去。」一直站在一旁的冷君敌淡淡微笑著。「你们回去跟皇上说,就算是他本人想要来将她带走,都是不可能的事。」他锐利的眸光直视著那些太监。 那些太监诧异地看著冷君敌,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的气势一点都不比他们服侍的主子低。「为什么?」 「你们回去跟皇上说,想要一个正在服丧的人离开灵堂,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冷君敌唇边噙著冷笑,提出来的理由竟然让那些太监都噤语无声,愣愣地看著他。 「恕我们这小小的山庄现在没有空接待你们这些贵客。请回。」冷君敌摆出送客的姿态。 一群太监最後只好一愣一愣地离开了。 「好笑,真的好笑。」戚绛影在太监离去之後,笑下可抑,几乎要把泪水都给笑出来。「你居然能想出那种理由……要我大逆不道的,不正是你吗?」要她抛下灵堂不管跟随著他的,除了他,还有谁? 「他们只听得懂那种理由,我不说,会很对不起他们。」冷君敌并未被激怒,薄唇还噙著诡笑。「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扬起的眉梢有著镇定自若。 「如果……如果皇上亲自来了呢?」戚绛影抬起疑惑的秀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 她有预感,皇上一定会来。虽然她未曾见过皇上,但她就是有这种奇怪的预感。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从我身边带走你。」冷君敌冷冷笑著,将她深深地拥入怀里。 「如果,是我自己要走呢?」戚绛影鼓起全身的力量问出这句话,随即在下一瞬发觉自己被他以惊人的力量搂得死紧。 「别想离开我。永远别想。」 她预测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在冷君敌夜夜笙歌、而她等候在外头的时候,突然有太监来到她面前,说皇上要见她。 於是,她被请到皇上所乘的马车旁,参见皇上。而皇上,就从马车里头走了出来,接见她。 「她真的死了……」朱棣见到戚绛影的第一句话,是无限的怅然。「你起来吧,绛影。」 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戚绛影拾起螓首,错愕地瞪大双眸。「是你?」是那一夜她所遇到的陌生男人! 「是我。」朱棣点头对她微笑著,并没有以「朕」那种高高在上的名称来称呼自己。 「为什么?」戚绛影睁大了水亮的瞳眸,喃喃地问。 「绛影。」朱棣咳了几声,正了正神色。「你娘为什么会突然死去?」他关心地询问。 「自杀。」戚绛影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人,去除了之前的陌生後,她竟然有一种意外熟悉的感觉。 「自杀……」朱棣的掌紧紧地握成拳。「她过得很差吗?」他的声音分外的激动。 「从我有记忆以来,没有见她真正好过。」戚绛影淡淡说道,仿佛在回忆一个极度久远的故事。「我想大概是从让她有了我的那个男人邂逅了她之後,并没有依诺言回来找她,她就已经下快乐了;後来嫁给继爹,也没见她真正快乐过。一直以来,她都在恐惧感情的消逝;或许,死亡真的对她是比较好的结束。」 她浅浅评论道,想著自己。娘选择了死亡做为脱离感情桎梏的手段,那她呢?她要如何离开他? 别想离开我,永远别想。 这是他的话语。那时的她只是倚在他怀里,静默无声。然而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她要走。 总有一天,等到她终於有能力独立的那一天,她会走。她要离开他。 「是这样吗?」朱棣的声音将她从神游唤回现实。「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对不起她……」 「为什么?」戚绛影摇摇头。「我不明白。」目前的她只能猜测,猜测皇上说对不起她娘的原因。 「绛影。」朱棣一脸严肃。「我是你的父亲,也就是导致你娘不幸的那个男人,你懂了吗?」 戚绛影瞪大美眸,倏地向後跟舱一步。 他是她的父亲? 「真的?」她几乎无法置信,双眸直直勾凝著朱棣。 「你可以怪我,因为我其实已经几乎忘了戚美秋。」朱棣老实地说道。一要不是璇玑告诉我看到长得跟她以及她的姊妹很像的女孩,也姓戚,我也许根本不会想起这一段往事。」 「啊?」戚绛影先是惊叹了声,随後才淡淡叹息著。「你是皇上,会忘记娘是应该的。」 「我是在微服出巡的时候邂逅了你娘,那时也的确很喜欢她。她不知道我是谁,而我承诺她,之後一定会回来接她。」朱棣也重重叹了一声。「可是一回宫,繁重的工作接睡而来,自然就淡忘了有这么一件事了。」 「你的後宫粉黛三千,会忘记也是正常的。」戚绛影没有任何愤恨地评论道。「只可惜了娘,她一直一直在等你……」 那跟她的等待相同吗?她也会因为等待一个男人太久,终於香销玉殡吗?那个人,执意要她不能离开他,执意要她心里有他,可是他能记得她多久?会不会也像皇上一样健忘? 「我对不起她,绛影。这回我原来是想先看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看看她的意愿,再决定要不要将她接回宫。」朱棣沉重地叹著长长的气。「可惜,她已经死了……」 「等了这么多年,她终究没能等到你。」哀愁掩上眉梢,戚绛影只觉得无限心酸。「这是她的命吧……」 「绛影,那你呢?」朱棣以企盼的眼神望向她。「那你呢?」 「什么意思?我不懂。」戚绛影并非不懂,只是不敢真正面对。他要带走她吗?她要走吗? 「绛影,我很想补偿你。」朱棣真诚的说道。「我很疼爱我的每一个女儿,而你,似乎过得并不好。让我照顾你。」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戚绛影淡淡地说著事实。「从很久以前,我就必须自己照顾自己。」 「绛影,你这是在拒绝我吗?」朱棣的表情是痛苦的。「你不愿认我这个爹,不愿跟我走吗?」 「不。」戚绛影微微摇头。「我并不怨你,自然不会不认你。我只是不需要你照顾而已。」 朱棣喜出望外,「这是代表你要认我吗?」 「要叫你父皇吗?」戚绛影抬眸问道。 「叫什么都好,叫什么都好。」朱棣欣喜地点著头,根本不在乎她究竟用什么字眼唤他。 「父皇。」戚绛影轻轻地唤了一声。 「跟我走。绛影,跟我走。」朱棣感动不已,直要她跟他走。「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允许。」 「这是代表我能得到自由了吗?」戚绛影眨了眨美眸,质疑地问道。「我不是在宫里长大的,我不懂那些繁文耨节。」 「那些都不重要。」朱棣摇了摇头。「你不是个快乐的孩子,而我希望你可以快乐……绛影,离开他。」 他突然冒出的宇句,震愕了她。 离开他? 「原来连你也知道。」戚绛影再度眨了眨眼,雾眸涌出泪水。「我一直以为没有人看得出来。」 朱棣唇边泛出了微笑。「我什么都看得出来。你真的要走?」那微笑里,显然有著诡计的成分。 戚绛影凝视著朱棣,慎重无比地点了点头,盈盈眸光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决。 「我要走,我要离开他。」 离开他,她是不是会过得比过快乐? 她不知道,也没有空知道,因为就在那达达的马蹄声即将带她远去的同时,前方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挡路,蓄意不让马车前进!而且无论怎么赶,那个人依旧屹立不屈地阻挠在前方。 不需要掀开帘子,也不需要抬头向外望,她就知道是谁。 「是他。」戚绛影咬著唇办,低声对身旁的朱棣说道,发现自己竟然紧张抖个不停。 她没做错事不是吗?为什么会如此害怕?是因为害怕他的冷情他的流魅他的残酷他的狂暴会狠狠伤害她吗? 「你在马车上等我。」朱棣从她轻颤的身子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慌。「我出去和他谈谈,等一会儿就回来。」 真的吗?戚绛影眨了眨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身旁这个新出现、事实上已经存在很久的亲爹有能力带走她。 会不会到了最後,连她贵为九五之尊的父亲,都没办法从那个狂妄绝冷的男人手里带走她? 捂起耳朵,她什么都不想听。宁可选择晚一步发觉,她也不要早一步面对可能来临的残酷事实。 第七章 相争 在和你的关系之中,无论如何演变,我总是其中的输家。输给了你、输给了感情,也输给了我自己……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 「朕不会把她交给你的。」朱棣微微揽起浓眉,看著眼前孤绝昂扬的男子。「朕是她的父亲,有保护她的责任。」 「父亲?」冷君敌扯唇露出讽刺的笑。「一个几乎十四年没照顾她的人,突然冒出来说要当她的父亲、保护她?会下会太可笑了些?」 这个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咄咄逼人。朱棣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以前没有照顾好她,现在才要好好地补偿她。」 冷君敌冷哼一声。「补偿她?善於遗忘的人,永远善於遗忘。我不会让她跟你走。」 「但是是她主动跟朕走的。」朱棣唇畔泛起胜利的微笑。「朕以为,她可能已经厌烦你了。」 冷君敌的面容瞬间风起云涌,没人看得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果然还是个娃儿。」 「她已经不小了。」朱棣感慨地说道。「一个将近十四岁的少女,不应该有如此多愁的心思。」 「你是始作俑者,不是吗?」冷君敌唇边勾出冷魅的微笑。「那年要是你迎回了她母亲,也许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所以朕才要弥补她。」朱棣郑重地说道。「将她带离你,一定可以让她变得快乐。」 「弥补她?」冷君敌的喉间逸出冷笑。「从十四年前你遗弃她开始,就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至於带她离开我——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她!」 「为什么你不对她好一点?」朱棣突然重重地叹息,眉头紧紧地蹙起。「要是你对她好一点,朕会很高兴地将她交给你。」 「她是我的,不需要经由你的手。」冷君敌狂妄地说道,显然不将朱棣放在眼里。「你以为她真正在乎的是谁?」 朱棣被冷君敌的话强烈一震。「总而言之,朕不会把她交给你的,你毋需跟朕卖弄嘴皮子。」 「皇帝的面子挂不住了吗?」冷君敌讥讽地说道,完全不害怕有惹怒猛虎的可能性。 「朕倒要看看你能够做些什么?」朱棣抛出笑容给眼前这个一点儿也不畏惧他的倨傲男子。 「皇家最好的兵器,都是名剑山庄铸的,没错吧?」冷君敌微微冷笑地说道。「要是你真的带走她,我不能保证货源会依旧源源不断。」 「你不是没在管名剑山庄的营运,为什么会那么清楚?」朱棣唇畔同样泛起冷笑。「若和名剑山庄断了交易,朕难道下能找别人吗?最近无剑门的铸剑已经小有名气,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和名剑山庄并驾齐驱,甚至凌驾名剑山庄之上。朕考虑用他们的货。」 「是这样吗?」冷君敌唇畔的笑容更冷。「那也要看他们想不想跟您交易啊,皇上。」 一句冷而讥诮的话语让朱棣挑高眉头。该不会……他对冷君敌投以疑惑的眼神。 「别想跟我斗。」冷君敌目露精光,唇畔噙著冷笑。「她不在意你遗弃她十几年,我可在意得很呢;没为她出气已经很不错了,你还以为你真能平安从我面前带定她?」 「要是你能将这份保护她的精力用到她身上,那就好了。」朱棣突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和她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回去管你的天下大事,不要把无谓的力气花到我跟她的身上来!」冷君敌勾唇一笑,对朱棣伸出手掌。「现在,将我的人还给我!」 她的宿命就是要与他永生不断地纠缠吗?否则最後战败的为什么真的是她那皇帝亲爹? 狂暴的吻从他的唇压落,她别无选择地承接一切,直到她的唇被吸吮得睡胀为止。 「你还小,娃儿,别打想离开我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事。」冷君敌唇畔漾著邪冷的微笑,若有所思。 「我已经不小了。」戚绛影哀凄地说道,娇颜完全没有被吻之後应该有的酡色,仍是一脸苍白。 「对我而言,你还太小。」冷君敌以深黑的目光打量著她。「稚嫩得让我连要你的欲望都提不起。」 戚绛影狠狠倒抽一口气。他一句话就将她刺得血淋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我?我太小,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你,那为什么要我?」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嚷道,水眸盈满前所未有的迷乱。「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你?我才快十四岁而已……为什么要绑著我?」 「别闹了。」冷君敌安抚似地拍著她,俨然像个长辈对待哭闹不休的晚辈。 「我闹?」戚绛影声音陡地拔得更高,泪水不断滑落。「我没有闹,我没有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能这么冷静自持?」 这一切明明都是他造成的,而他居然还能在一旁欣赏她的失控? 「睡吧,你很累了。」冷君敌扯出微笑,仍然没有回应她的指控。将她强压入他的怀里,他要她有个好眠。 他仍然想要粉饰太平吗?她陡然凄楚地笑了出来。 「我是很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而造成的,而你却只会要我睡,不让我离开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你……」戚绛影费尽气力地在他怀里喊著,一心要求离开。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冷君敌的神色是冷静而高深莫测的,唇边的微笑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来没人能摸透的神祗。 「是因为习惯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吗?」幽幽的声音从她口中倾吐而出,她终於再也提下起气力与他相斗,只能张著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含悲地盯凝著他。 「睡吧。」冷君敌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覆合上她的眼帘。他定定地凝睇她,直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终於传来,才轻扯唇角。「如果我真的要把你玩弄在股掌间,你怎么可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这句话,熟睡的她没有听见。就算她听见了,恐怕也不会懂得他话中潜藏的深意。 皇上是烕绛影亲爹的事,楚振域从来不知晓。那件事从此之後,对於她和他,宛若未曾存在过。 只余偶尔皇上会亲自来看看她。然而谁都没有再开口留过谁,也没有人再开口说要走。 时光不停地流逝,转眼之间,她已十五芳华。 从娘生前,就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如今娘早已死去年余,更别提有人会记得她的生日。 今夜,没有庆祝,没有一句恭喜,没有例外的,她依旧得陪他出门——多讽剠,在生日的这一天,她仍旧得承受永无止境的心碎。 她突然觉得极端可笑,在整装准备去找他的同时,笑得几乎没有办法站直腰。随後,深层的痛楚从她的腹部传来。 那是一种闷过头之後,突然爆发的强力苦痛。她感觉下半身不停地涌出黏稠的液体,而腹部传来的痛楚,一次比一次剧烈。 「啊……」戚绛影抱著腹部,晈著牙根,压根没有办法踏离房里一步,反而下意识地跌往床去,额间下断地冒出一颗颗冷汗,痛苦地几乎要在床上昏死过去。 恍惚之间,她看到床单整个被染红,伸手往下抚去,才发现自己腹部所流出来的,全是血。 她会死吗?是下是上天终於可怜她,在她生日这一天要送她这个带她离开人世问的大礼? 下腹的剧痛仍然不断传来,她冷艳精致的五官全拧皱在一起,痛得频频哀叫,连房里传来她最熟悉的脚步声,都没有发觉。 「你怎么了?」冷眸在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时,陡地一炽。 传入耳中的是焦急至极的发问声。不,不可能是他。他绝对不可能如此关心她。 「该不会是生辰这天闹自杀不成,反而伤到了自己吧?」顽长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至她的身畔。 真的是他。唯有他才会有这么讽刺的声音——啊,他记得她的生辰?他居然记得今天是她的生辰? 「痛……我肚子好痛……」戚绛影完全没有气力去回应他的嘲讽,只能紧皱著眉,不停地在床上翻滚。 著急的黑眸在定定地看著她之後,终於明了一切。冷君敌陡然笑了开来。「看来上天真的送了你一个大礼,在你生辰的这一天。」 「痛……」他怎么知道她刚刚在想些什么?「会死吗?我会死吗?」她哀哀地看著他。 如果上天真的要她今夜离开他,那么,就让她奢侈地多看他一眼吧。她从来没有发觉,原来真的可以离开时,也会有如此不舍的心情啊…… 冷君敌嘴角噙上一抹微笑。「你放心,在我的护翼之下,没人能够带走你,包括你所认为的老天爷。」 「是吗?真的吗?」戚绛影以质疑的眼神瞅著他。 突然间,他的吻重重地落到她的唇上。 这次的吻,和以前不同。同样的狂霸,却带了点迷情挑逗的意味……为什么? 同样被他吻得喘不过气的戚绛影不解地凝著他,感觉下腹部的痛苦依旧,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生辰快乐。」冷君敌唇畔泛著优雅自若的笑。「要我告诉你,你究竟是怎么了吗?」 巨大的痛苦袭上身子,戚绛影痛得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他,只能抱著身子,不断地打著哆嗦。 冷君敌以强健的臂膀紧紧地圈住她。「你的癸水来了。」他的眉眼都含著笑,里头还藏了她看不懂的意绪。 谜底被他一宣布,她突然羞赧地难以自拔,连腹部的疼痛都险些忘记。虽然娘没有告诉过她,但她不是没有看过书上写的。只是,在这么疼痛的当头,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件事。 这种关於女人私密的事,居然是由他来告诉她的……居然是他解开了她的疑惑…… 她羞愧欲死。 「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戚绛影不知道打哪里生出反抗的力气,死命地推拒著他。 「生辰快乐。」冷君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仍是紧拥著她。「恭喜你长大了,娃儿。」 讽刺!这根本就是讽刺!若她现在有气力,一定要打烂他唇边那抹张扬讽刺的微笑。 「走开,你走开。」戚绛影陡地软弱得像是个哭闹不休的孩子。「我不想见到你!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你放心,我会走开。我会找个嬷嬷来照料你。」冷君敌唇畔绽著看似无伤的温和微笑。「但是,要一辈子不见你?」 戚绛影以满含痛苦的双眸瞅著他,等待下文。 冷君敌轻扯唇角,只说出了两个宇—— 「免谈。」 於是,她从已经极深的地狱再坠入更深一层的地狱。 离不开啊。在她十五岁生辰的这一天,上天开了她一个极大的玩笑,然後,依旧忘却了要眷顾她。 从癸水来的那一天之後,戚绛影选择了赤红色的衣裳来妆点自己,以鲜艳的颜色彻底地伪装起自己一身的虚软。 於是,原来就少言少笑的她,看起来更是冷艳无比。她的美貌渐渐地从名剑山庄传出去,於是,提亲的人应接不暇。 可笑啊。若男人只因为她绝美的外表而欣赏她,那无疑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她从来就不打算将自己许给任何男人。但是就算如此,她依旧深深记得在之前,他曾经说过要将她嫁掉的话语。 终於,在她年满十六岁的那天—— 「你真的不想嫁吗?」楚振域被一个又一个媒婆包围得无力,只能直接问继女。「一个都不考虑?」 「不考虑。」戚绛影轻轻摇了摇头,选择了一个最适合拒绝的答案。「爹不是希望我能跟著少庄主吗?我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嫁人的事。」 「是这样吗?」楚振域深深地叹著气。「说到少庄主,爹就……」他又叹了一声。「为什么他总是要在外头花天酒地呢?无剑门的名声已经愈来愈有超越名剑山庄的趋势了,我多么希望少庄主能够回来扛这山庄的事业,偏偏少庄主却……」 「最好的铸剑人才不都在名剑山庄吗?为什么?」戚绛影怀疑地说道。从无剑门窜起的那一天开始,她其实就已经在质疑—— 为什么无剑门铸出的剑跟名剑山庄那么相似,甚至更好?除非……除非他们能掌握到名剑山庄的人才。 然而,这怎么可能?那些铸剑师一个个都对冷君敌忠心耿耿……除非是冷君敌自己—— 这个猜疑让她娇颜一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楚振域重重一叹。「如果我能知道为什么就好了。一他抬眸望向一身红装的戚绛影。「少庄主现在还夜夜狂欢作乐吗?」 「嗯。」戚绛影点了点首,内心却崩裂出细痕。 会不会,纵情欢乐根本就是他的伪装?有没有这个可能,无剑门根本就是他创设的? 以她幼时跟著他的认知,天底下也许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他那样奸的铸剑技术了啊。 会吗?会是他吗? 她暗暗下定决心,决定今夜去开启那扇她在外头呆立多年,却从未进去过的门,一看究竟。 「等等。」 每个深夜,都是冷君敌一个人进去那扇门扉,而今日,原来应该静默无声目送他进入的她破例地开了口。 「怎么?」冷君敌挑眉凝视著以艳色衣裳妆扮的她。 「下雪了。」眼角余光瞥到雪花开始纷落,戚绛影绽出了一个绝美的笑。「我曾经在很多个下雪的夜里,撑著伞等待你。」 「然後呢?」俊眉挑得更高了。 怎么,嫌她废话吗?戚绛影幽幽地笑著,继续说道:「我在外头等了你好几年,却从来不知道你在里头做些什么。」 「接著?」冷君敌很清楚她的话仍未说尽。 「所以,我要跟著你进去,在今晚。」戚绛影漾出一抹绝美而坚定的微笑,清亮的眸子定定地凝视著他。 深深浅浅的笑声械卮铀的喉问逸出来。「小娃儿,我劝你别进去,那种场面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我已经长大,不再是个小娃儿了。」戚绛影淡淡地反驳。「我要进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是吗?」 「包括你。」戚绛影受不了他那状似质疑的问句。「我今夜一定要进去一看究竟,看你终夜流连忘返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就随你吧。」冷君敌的语声是轻淡的,甚至还有无奈夹杂其中。「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里头的世界,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我不会怪你的。」戚绛影以坚定的眸光瞅著他。「到时候真的要怪,也应该怪我自己。」 第八章 崩灭 可笑啊。在我真实地发现你属於其他女人的那夜,我,千真万确地成了你的女人。 门一推开,蜂拥而上的女人立刻巴黏到冷君敌的身上,亲密的姿态让戚绛影看了几欲作呕。 「不……」她脸色苍白如纸,缓缓地摇了摇头。「不……」 为什么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要真正看到之後,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法承受?没错,她该怪自己,她最最该怪的就是她自己。 「不……」戚绛影颤巍巍地往後退好几步,随後转身,在眼泪尚未奔流而出之前,奔逃离开。 她不停地跑著,莲擦拭泪水的举动都没有,任凭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在迷蒙之中看著眼前一片白蒙蒙。 本来以为,那或许只是一种伪装,没有想到,他的夜夜纵情欢乐竟是事实,而且那些女人对它如此熟稔的画面,会让她难以忍受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要日日夜夜等盼他的她,而选择日日夜夜在花丛之间流连? 她下断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却发现心虽然已经疼痛到极点,却仍然无法解答。 即使天天都跟著他,就在他的身後跟著他,他的心依旧远在她无法触及的那一端。 好累……她再也下想见到他,再也不想让自己这么痛苦了…… 对,她要离开他。这一次,她一定要离开他。 她茫然未知地往前奔去,只想离他愈远愈好……迷茫的她对四周景物的变换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包括愈下愈大的雪。 大雪纷飞,细小的雪花以惊人的力量掩埋了大地,一身艳色红衫的戚绛影拚命在随风飞舞的雪花之中奔跑,望上去竟然有特别凄凉的美丽。 她就这样不停不停地跑著,直到感觉脚下突然踩空,霍地沉入一个冰冷的地方,冻得再也没有知觉为止。 苍雪的唇甚至还绽出了笑她终於能够离开他了。 死了吗?她死了吗?身子好像完全麻痹,全然没有知觉,是不是就是代表她死了? 「醒过来!快醒过来!」 耳边传来有人著急的呼喊。是他吗?不,不可能是他。他只会以讥诮的口吻嘲弄她,如何会以这么焦急的语声唤醒她? 她要赶快睁开眼,看看究竟是哪个善心人士救了她,还如此地关心她。 戚绛影勉强睁开无力的水眸 却在直直对上他那双冷冽的眸子之後迅速闭起眼,娇躯不住颤抖著。 为什么?为什么她逃到最後,仍然逃回了他的怀里?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自己?居然跑去跳潭?!你不想要命了吗?」冷君敌唇畔没有一丝一毫的笑容。 跳潭?原来她掉到潭里去了吗?难怪会这么冷。 扯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戚绛影的眸里透出执意。「我一心所想的,只有离开你咳……」她重重地咳了好几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染了风寒。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冷君敌的声音不再低沉平稳,透出她从来没有听闻过的急躁。「即使要了你的命也再也不惜?」 「我根本没有气力想那么多。」戚绛影淡淡微笑著。「你说对了,我的确没有办法承受我所看到的。所以我要走,我要离开你。」 「跟著我真的让你那么痛苦?」冷君敌浓眉一挑,俊容压抑著,似乎是在隐忍些什么。 戚绛影凝眸直视他,对他轻轻点头。「痛苦到极点。」 她话语一落,他立刻翻身上床,薄唇封锁住她颤动的芳唇,撬开她编贝般的细齿,滑舌窜入她香唇,狠狠吸覆著。 「唔……」戚绛影扭身挣扎著,感觉他此时此刻的吻和以往完全下一样,这次的吻里攫夺的意味强了许多,似乎就要在此刻将她占为已有一般。「唔……不……好脏……」 她脑中飘过的,是别的女人攀在他身上的模样。她不要跟她们一起分享他的唇,她下要! 冷君敌眸中焚光一炽,更为疯狂地索取著她的一切,大掌野放地揪扯著她的衣物,薄唇噙著野性的危险笑容。 「别脱!」戚绛影伸手想拯救自己的衣物,却在看到自己全乾的衣物时,全身重重一震。 这下是她落潭前所穿的衣服,这么说…… 「由我穿上的衣物,让我剥掉又有什么不对?」冷君敌唇畔的笑容更野,魔魅的大掌迅速褪去了她身上的衣衫。 「你……」戚绛影倒抽一口冷息。「不要碰我!」天哪,她全身上下早在方才就已经被他看得精光了! 「现在才要我不要碰你,会不会太迟了些?」冷君敌唇畔扬笑,撕扯著她下半身的衣物。 「你大可以去碰那些对你微笑示好的女人,不要来碰我!」戚绛影嚷喊著,娇躯仍然不断地扭动,希望能逃过一劫。 然而,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她们我碰腻了。」冷君敌唇边有著最残忍的微笑。「而你,我是不是应该要在你离开之前,好好地享用一番?」 「你」戚绛影再次倒抽一口气。「我不是你的禁脔!我原来就有离开你的权利!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天哪,她全身上下已经都被他剥得精光了! 「是这样吗?」冷唇敌扬眉质疑。「在你继爹放过我之前,你就没有离开我的权利。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放你这颗棋子走?」他修长的手指滑抚著她细致苍白的面容,冷冷邪笑著。 「我才不是他的棋子!」戚绛影气闷地挥开他的手。「放开我!」 「是不是他的棋子,你自己心里有数!」冷君敌狠狠一笑。 「我只是爹请来保护你的人,他也不过是关心你的一个小总管而已,这原来就是下人应该做的事。」 冷君敌眼神一厉。「你到现在还这么单纯的以为吗?」他啧啧冷笑,霍然抬首。「让我告诉你,你继爹就是那个杀掉我爹、背叛我爹的人!」 戚绛影骇然一惊,已经不知道自己的颤抖究竟是因为他的话语他的眼神,还是因为他的挑逗侵袭。「继爹说那是你受伤太深所编派出来的。」 「所以你就一直相信吗?」冷君敌扯唇一笑。「我还以为跟我跟得久了,你应该看得出事实呢!」 「事实是什么?你从来不说,我又如何能够知道真正的事实?」戚绛影悲哀地扯开苍唇,娇躯在他的挑弄之下颤动著。 「那一年,我亲眼看见那个人亲手杀了我爹。」冷君敌扬唇一笑,眸中有著前所未见的冷厉。「他不知道我看到了,却很清楚要挟天子以令诸候。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夺权,却没有将我一并杀了吗?」他抬起墨眸问著。 戚绛影娇吟难停,颤抖得太过厉害,她几乎没有办法说话。「啊……为什么?」 「因为这儿所有的铸剑师都忠心於我爹,我爹死了,他们只忠心於我。」冷君敌冷冷一笑。「保全我是让他能够夺权却又能保持他完美形象的最好做法。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开始策画这一切了吗?」 「什么时候?」她的眸光颤动著,难以投定在某一处。 只觉得所有看到的,都只有他、他、他! 「从认识你之後,我终於知道,是在你七岁那一年。」冷君敌微微冷笑著。 戚绛影的呼吸乍然中止,飘移的目光终於找到定点。仍然是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打从他教你开始练武功,就是为了接近我而准备。你不懂吗?」冷君敌带著调笑的眸光看著她苍白的容颜,俊颜由下回到她的螓首畔,滑舌轻舔慢舐著她柔软的耳垂。「你从七岁那一年,就已经注定是我的了,你知道吗?」 戚绛影全身狂颤不停。「不……」她猛烈地摇著头,显然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怎么可能……不……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棋子,他要你接近我,根本就不是为了担心我,而是为了要跟踪我。」冷君敌唇畔仍漾著笑,但那笑意并末到达他的眸中。 「不……」戚绛影不断地摇著螓首,连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他带来的震颤而摇,还是为了他的话语而摇。「才不是……我才不是……继爹他才不是……」 「你还是坚持不相信我吗?」冷君敌寒著一张俊颜,侵入她的力量极度明显地添了好几分。 戚绛影只觉得痛楚,乍时分不清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继爹自始至终都很关心你……」 「关心我?他只是怕我哪一天不花天酒地,足以夺回属於我的权力!」 戚绛影一双雾眸错愕地瞠向他,只觉得更为刺痛。「……不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你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都是一颗你继爹要拿来对付我的棋子!」冷君敌唇畔挂著冷酷的笑容,残忍地将血淋淋的事实揭开在她面前之後,起身褪下自身的裤子。 她从头到尾都是一颗棋子……都是她继爹拿来要对付他的棋子……棋子……她只是颗棋子…… 戚绛影陡然重重一震,双眸变得更为迷离,在他重新将她拉入怀里之後,低首问向他。「那你呢?我也是你的棋子吗?」 冷君敌无言,只是冷不防地将自身的昂藏坚挺没入她娇艳柔嫩的花穴之中。 承受著如此巨大撕裂般的痛楚,戚绛影却连惊喊都没有,只是紧紧地咬著唇办,几乎要将嫩唇给咬出血来,苍雪之中透出异样粉色的小脸紧紧地皱成一团,不断地渗出痛苦的汗珠。「我……我是你的棋子吗?」在身躯亲密交叠的这一刻,她更是执意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不叫?你不痛吗?」冷君敌目光一烁,挑高浓眉,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痛就一定要叫吗?」戚绛影带著凄楚的笑望向他。「我已经学会忍耐,很久很久了……」 戚绛影仍是固执地忍耐著,忍耐过一波又一波的疼痛,终於在他的挺进愈来愈猛烈的时刻崩裂了所有的隐忍。「啊」 原来,最痛苦的并不是他初初袭入她身体的那一刻,而是知道自己的忍耐终是有限,不管伪装成什么样子,她最後终得在他面前崩溃。 她的叫喊骤然引起了他某种改变,而他策略的改变让她更耽溺在与他交欢的欢愉之中,难以自拔。 她向来就难以抗拒他的,更何况是在这种终於能够独占他的一刻?各种痛苦纷纷变得毫不起眼,她私心里以终於能独自享有他而沾沾自喜著。 但是,他不会明了这一点。而她也不打算让他明白。娇唇扯出一抹柔艳的笑,她心里填塞著一种绝望的欢欣,轻吻上他的唇。 柔躯仿佛能契合他的心意般,不停地回应著他的侵袭。她唇边那抹笑意味著什么?冷君敌挑高眉想问个清楚明白,却被她突如其来的柔吻给撩乱了思绪,情欲高过理性,一次又一次地占有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如此邪魅诱人,然而在此时此刻,她的精力却源源不断。是他的注入让她拥有了新的力量吗?那她原本的自己又流落到何处去了? 她没有空思索,只能一再地配合著他的律动而舞动著娇躯,沉醉在这场早已注定的鱼水之欢里。 向来冷凝的两道身躯,终於紧密地相合,缠缠绵绵,竟夜未离。 於是,在初满十六岁那天,在她亲眼见识过他夜晚的左拥右抱之後,她竟然也成了他的众多俘虏之一。 虽然,成了众多之一,但她没有後悔。至少,在交合的那一刻,她是唯一独占他的。 在那一刻,她是有权力向全天下的女人称耀的,因为她拥有了他。但,也仅有那片段的时间而已。 终究是要遭别人反笑的。 而为了逃避这样难堪并且注定逃不过的情形发生,为了下等待他抛弃她,她决定先行离开。 「爹,我想清楚了,我要嫁人。」戚绛影唇边漾著一抹坚定的笑容,对楚振域说道。 「啊?」楚振域只觉莫名。「你昨天不是还说不嫁,为什么今天又突然改了心意?」 「恕女儿任性。」戚绛影低首以示歉意。「女儿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少让爹担忧。或许许给别人能减轻爹的一些负担。」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楚振域的眼眸出现了戚绛影不解的光彩,像是对婚嫁这件事有某种急迫性一股。 「真的。」戚绛影凝向他。 「那你想嫁给哪户人家?来求亲的都是不错的大户人家,我说你何德何能,可以许到这么好的人家。」楚振域唇畔全堆著笑。 「我没有意见。」戚绛影微笑摇头。「爹想将我许给谁都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是吗?」楚振域摸了摸下巴。「那爹再请媒婆为你去说媒好了,一定要将你嫁得风风光光的,让你幸福快乐。」 「谢谢爹。」戚绛影平淡地答。 只要能离开他,她嫁谁都好。至於幸福快乐……她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奢望了…… 第九章 别离 我必须承认,在我即将离开你的此时,我才有勇气承认,我根本没有办法脱离你而独自存在…… 「冷小弟,告诉你,你们山庄那老头子今天派人来我们九龙堡说媒耶。」在当朝,除了商业龙头九龙堡中的人,恐怕也没有人斗胆称呼冷君敌为小弟了。 「说媒?」冷君敌淡淡挑眉,表情是一贯的冷漠。 「你不问是说谁的媒吗?」武震霄不畏寒冷地凑到他面前,张大黑眸注视著冷君敌。 「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冷君敌微笑反问。那个人或许巴不得早点找个女人来嫁给他,更进一步地控制他。 「你这样说就太不对了。」又一个不畏冰雪的人跑过来凑上一脚。「你以为我们女性同胞不是人啊!」华飞雪从丈夫的怀抱之中挣脱,跑到冷君敌面前跟他猛皱眉。「那个老头子要说媒的对象才不是你呢,是他继女。我们已经选定书生去跟他继女见见面了。」 冷君敌的冷眸之中爆射怒焰,瞟向一旁的白君行。「你?跟她?」脑子里浮现那张因为他疯狂爱过而显得红晕的娇颜。 她,只能因他而艳丽! 「等等……」白君行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她相亲了?」他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哎哟,你既斯文又好,很适合她啊!我们决定派你出去跟她相亲,见见面,培养培养感情。」华飞雪还在一旁猛敲边鼓。「反正你总比他这个冷冰块好。他就只会让她痛苦。」 「我……等等……你们不要害我啊!」白君行拚命地挥著手。眼前那两道冷芒要是可以杀人的话,他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是你答应他的?」冷君敌的狂风一路扫到戚绛影面前,扳起她错愕的娇颜,冷眸斜觑著他。 「不,是我求他的。」戚绛影不畏痛楚,甚至唇角还泛出一抹清艳的微笑。「这样也许对你我都比较好吧。」 「你就这么不愿意属於我,连一刻也不愿意吗?」冷君敌的面容骤变,再也难以风平浪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就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她才必须离开。「你不去找那些女人吗?我已经准备好陪你出去了。」她唇畔的笑容更深,就像是完全不在乎。 他的黑瞳因为她满不在乎的微笑而乍然一瞬。 「我何必费心去找她们?」冷君敌薄唇拉出残忍的微笑。「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等待我享用?」 她莹雪的容颜倏地更苍白。 原来她在他心里,也不过跟那些女人一样吗?原来以为做出了要嫁给其他人的决定之後,她再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言行举止而痛苦,哪知道他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能将她伤得那么深。 她原以为他能做的事早已无法再让她震愕,没有想到……她还是难以预料他的想法,还是被他伤得如此深刻…… 他就如一头受伤甚深的猛兽一般,噬血地索取她的一切,重重地将两个人揉合为一,紧得再也分不清彼此。 「真的要嫁给别人吗?那我就成全你。」这是在结合的那一刻,他在她耳畔的呢喃。「不过,你会後悔的。」 他黑亮的眼神在暗示著什么?她已经无力去思索,只能放任自己沉醉在一场欢爱之中,偷偷记忆著她这悲哀的、也是唯一能独享他的时光。 「拒绝吗?」楚振域听完媒人的话语之後,紧紧地皱著眉头。「之前他们不是还说好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九龙堡是回绝了。」媒人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可是有新的人找上门来说要跟戚姑娘成亲,也是名门大户,而且刚好跟名剑山庄走同样的买卖呢。」 「是谁?」楚振域颇有兴致地挑起眉。 「无剑门的门主。」媒人兴高采烈地说道。「那个神秘非凡的门主,听说才二十出头而已,对戚姑娘十分有兴趣。」 「是这样吗?」楚振域微微一笑,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念头。「那请你赶快安排一切,让老夫带著小女和那个门主谈一谈。」 「当然、当然。」媒人高兴地点著头。「如果这件婚事能成功的话,我可也是风光得很哪……」 「影儿,你真的不和继爹去看看他?」楚振域问著戚绛影。「媒婆都已经安排好了呢。」 「不用了。」戚绛影缓缓摇了摇首,水亮的眸中没有任何想望的意绪,反而有著淡淡的哀愁。 除了那个叫做冷君敌的男人之外,任何一个男人对她而言,意义都是一样的。 「真的?」楚振域又问了一次。「不亲眼去见一见他,真的好吗?」他纳闷地问道。 「爹去见过他就够了。」戚绛影扯开一抹微笑在唇畔。「我相信爹的眼光。」逼不得已,她也开始说谎了。 「真的吗?」楚振域看来十分高兴。「谢谢你这么信任爹,爹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委屈的。」 对上楚振域兴高采烈的老脸,戚绛影内心没有丝毫的喜悦。嫁谁不都一样吗?还不是一般的,凄凄惨惨戚戚…… 「为什么门主想娶小女为妻?」楚振域战战兢兢地问著眼前带著黑纱斗笠,看不见容貌的男子。 「很简单,利益的结合。」男子的声音是沉冷的,道出的字句极为简单。-你反对吗?」 楚振域一愣。「如果门主能好好照料小女,倒是不反对……只是门主又何必将这件婚事说成这样呢?」 「我不过是挑明了说而已。不是听说阁下的少庄主镇日沉醉在温柔乡里,不问名剑山庄的事吗?」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些许阴冷的笑意。「无剑门和名剑山庄的结合,将会是世人所瞩目的吧?」 「是的。」楚振域脸色又红又白,到最後终究点了点头。 「那这桩婚事就这么说定了。」男子像是乍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告诉你们少庄主要把你继女许配给我这件事了吗?」 楚振域被无剑门主这么一问,顿时无言以对。 「还……还没有……」他呐呐地说道。「我想我们少庄主应该不会有任何意见才是。他应该很乐於见到小女能有好的归宿。」 「是吗?」语音让人听不出究竟是纯粹的反问还是深深的质疑。「我想也是吧。他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见呢?不过是个镇日只会玩女人的阔少罢了,哪可能对这桩婚事有什么意见?幸好名剑山庄的大权不是他在掌。」 楚振域又是微微一愣。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个能够小觑的角色!他得小心为上、步步为营才是! 「少庄主,老夫想将小女许配给无剑门的门主。」楚振域必恭必敬地对冷君敌说道。 「是吗?」冷君敌微微挑眉。 「不知道少庄主是否同意此桩婚事?」楚振域极为有礼地问。「毕竟小女跟了少庄主这么多年。」 「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呢?」冷君敌薄唇向上扬出微笑的弧度。「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有好的归宿是应该的。这件婚事你可得好好的办,我要看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谢谢少庄主。」楚振域点头致谢。 角落中,一抹艳影急速退去。 他说,她会後悔的。 他就是想以他的完全不在乎来带出她的後悔吗?竟然对她连一点眷恋都没有啊…… 罢了,她还在意些什么呢?他会有的反应,不是原来她就已经猜想到的吗? 但为什么,现在知晓了,还是这般的心痛? 不管了。她不想再管他究竟会如何想了。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她要在最後的日子里,轰轰烈烈地爱他一回。 而後,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婚礼的前一夜,戚绛影穿著一身艳色的红衣,莲步轻移至冷君敌的房里,娇眸刚凝上他,就给了他一抹笑。 「你喝了酒?」冷君敌微微皱眉。「不会喝酒就别学别人喝酒。」他语气下甚佳地说道。 「不喝酒的话,我没有胆子。」戚绛影冲著他微笑,那微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凄美而壮烈。 「先别说话。」戚绛影伸出纤纤柔荑,覆住他的唇。「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她拿出一卷纸筒塞进他手里。 「这是什么?」冷君敌凝眸向她,却被她清艳的模样震慑住。 今夜的她,美得不可思议。 「你打开看看。」戚绛影颔首,露出难得的恬适微笑; 冷君敌黑眸凝了她片刻,终於打开那张宣纸。 上头是她娟秀的宇迹,一宇一句地写上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於床前! 「这是什么?」浓眉微微挑起,冷君敌再问。 「陶渊明的闲情赋。」许是喝酒真的有壮胆的功效,平日连欺近他都不敢的戚绛影再度用素手覆住他的唇,示意他噤声。「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诗人竟然这么浪漫。你看,他想变成他爱人的鞋子呢。变成爱人的鞋子,不就可以天天都跟在爱人身边行走了吗?可是,人不可能永远不停地走路,总是会停下来的:爱人要休息的时候,就会把他丢在一边,不理他了。」她一边说著,水眸一边笼上重重的忧伤。 「你醉了。」冷君敌冷冷说道,一如以往地将她按上自己的胸前。「睡吧。」他轻声哄著她。 「不,我不睡。」戚绛影下再一如以往被睡意掳掠,反而抬起头来,以那澄澈无比的双眸看著他。「你知道吗?我好羡慕陶渊明。」 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他至少可以是爱人的鞋子,可是我连你的鞋子都不是……我只是你的影子,一个永远触不到实体的影子……」雾气迷蒙了她的视线,她眨了眨眼,想将他看得更清楚。 「绛影。」冷君敌忽然低低切切地喊了一声,亲吻上她的柔唇。 「不……」戚绛影陡然推开他。「你知道吗?我原来以为只要拥有你的背影就可以的,可是……我发现我愈来愈无法满足於这些。想要完全拥有你的意念让我几乎疯狂,可是你绝对不可能为了我这样一抹影子而停驻……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以走来解决一切。」 冷君敌沉默无声,黑眸涌现复杂的意绪,而她,依旧无法看清。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戚绛影哀哀地说道。「原来我真的注定只能当一抹影子。离开你,我已经说了很多年,但是真正要走的时候,我才发觉,影子根本没有办法脱离实体而活。」 冷君敌仍然未动声色,只有那双黑亮的眸子陡地激射出更多让人难解的光彩。 「多悲哀啊,直到真的非走不可的这一刻,我才真正发现我离不开你……我不想离开你……」戚绛影幽幽地抚著他俊美的轮廓。「可是我却一定要走……因为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只能说也许,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记得有我这一抹影子的存在。」 冷君敌的薄唇微启,而她纤纤玉手再度覆上他。「别说话。今夜,什么都别说……就让我拥有你,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好吗?」 如同献祭一般,她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的扣子,将最纯美的自己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冷君敌嘶吼一声,终於再也难以保持平静,疯狂地将她重新纳入自己的怀里。「绛影」 「不。」戚绛影缓缓摇头,水亮的眸光坚定无比地瞅著他俊美而狂乱的容颜。「今夜,让我感觉你。」 她坚持地说道,笨拙地吻上他的唇,吻著他的眉眼,吻著他的鼻梁,一丝一点地感受著他的完美。 她的爱,滴滴点点地,汇成了缠绵。他的冷凝在今夜抵不过她的固执,终於让她主导至激情的顶峰。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冷君敌突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的一字一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戚绛影淡淡地笑道。天底下,恐怕也没有人像她一样,将他每句话都奉如律法了。 「那就让我提醒你。」冷君敌浓眉一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不会!」 他猛然一喝,两人终於紧紧地结合,激情狂烈地再也分不清彼此。 第十章 不离 记得你说过的,永远不放我走吗?终於,我要告诉你,从今而後,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再也不会…… 「影儿,昨天夜里,我看到你从少庄主的房里出来。」楚振域欲言又止地,「你喜欢他吧?影儿。」 连继爹也看出来了吗?戚绛影扯唇微笑。「都要嫁人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就算是再怎么深的爱恋,对她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影儿。」楚振域表现出极度不舍的模样。「恕继爹直言,你真的舍得让别的男人碰你?」 戚绛影恍然一怔。她真的能让其他的男人碰她吗?她不知道…… 「影儿,爹舍不得看你後悔。」楚振域把一个药包放进她手里。「今天夜里,把这个加到新郎倌的酒里吧。」 戚绛影低首凝著手里的药。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真是为了她吗?要加吗?真的要加吗?一切都留到今夜再说吧…… 新婚夜里,烛火摇曳。 戚绛影捏紧了手里的药包,仍在做著抉择的时候,已经传来了轻微到几乎让人听不见的脚步声。 是男人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有些熟悉。好像……好像是他的脚步声…… 怎么了?是因为太思念他,所以连别的男人的脚步声也听成他的了吗? 男人的脚步声到她身畔停下。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冷迫的压力。 真的好像他…… 原来,她在还没有完全离开他时,就已经开始思念他了吗? 男人微笑,掀起了她凤冠上的红帕。 在那一刹那,她整个人为之震慑 怎么就真的是他?! 「不……」戚绛影猛然摇头,怀疑是自己看下清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是你?」 是上天终於眷顾她,派了一个像极他的人来当她的夫婿了吗? 「是我。」冷君敌唇畔噙著冷魅的微笑。「後悔吗?你无论如何逃,都逃不出我的怀里。已经拜过天地,你是我的妻了。」 「不」戚绛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笼住,竞觉得呼吸困难。「我嫁的明明是无剑门的门主,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因为太过激动,她竟然撞倒了桌上的两杯交杯酒。 「为什么不可能?」冷君敌扯唇冷笑。「我就是无剑门的门主。惊讶了吗?你继爹想要玩我,可还早得很。」 「不」戚绛影睁大明眸,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继爹没有要玩你,他只不过是想要」 「你到现在还帮他说话吗?」冷眸突地厉光暴射,薄唇瞬间掳住她苍雪的唇,疯狂吻噬著。 「她怎么会不帮我说话?」一把刀突然冷冷地从後头架上冷君敌的颈子。「从七岁开始,我就一直表现出疼爱她的模样,她为什么不会帮我说话?」 戚绛影从冷君敌的吮吻之中挣脱。是她继爹?怎么可能? 「不……爹……」戚绛影不断地摇头。「别告诉我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别土口诉我……」 楚振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般,迳自露出阴冷的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要你娘那个残败的女子?完全是因为你!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或许是个可用之材,所以我才会要了你娘。而当你娘对你不好的时候,我自然会在一旁安慰你,替你说话,让你增加对我的好感……」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放开!你放开手……」看到那把刀子架在冷君敌的颈畔时,戚绛影慌得连心都快要碎了。 「当然是我做的。我从一开始就精心设计著这一切。」楚振域微笑著,望向眼前的冷君敌。「少庄主,你可也做得真够好,我派出去跟踪你们两个的人,都没有发觉你根本就不是去寻花问柳!」 冷君敌只是闭上眼,状似养精蓄锐,唇畔还凝著一抹残笑。 「少庄主,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想到见到的会是你。」楚振域唇边露出狡诈的笑。「我只是在上回跟无剑门主谈话之後,知道若名剑山庄和无剑门两大势力一合并,绝对没有我掌管事情的份,所以我早就安排好影儿在你们的交杯酒里头放了药,让你喝下」 「不……」戚绛影倒抽一口气,盈盈双眸里含著惊骇。「怎么会……」她以为她继爹的好,居然是另一种邪恶! 「没想到这一除,除掉的竟然是我最大的两个眼中钉。好啊!好啊!」楚振域冷冷微笑著,眼看那把刀就要落下 「不」戚绛影忙扑向前去,想要挡住刀势。 「别过来!」楚振域猛然收势,邪眸瞪向她。「我突然想到我有话还没跟你说,你大可以不必那么拚命想要救他。」 「我不想听你说!」戚绛影别过头,被欺骗的感觉让她不屑再跟楚振域多说一句话。 「你不想听也得听。」楚振域露出森寒的微笑。「否则我这把刀立刻就落下」 「你」戚绛影水眸乍然二兄。「好,我听。」 「愿意听了是吗?」楚振域唇露邪毒的微笑。「你以为他真的要你吗?他也同样把你当棋子,你不知道吗?他会不断地让你跟著他,同样是种障眼法;他只是拿你来欺骗我,让我觉得心安罢了!」 「不……」戚绛影心魂一恍。「不……」她不停地摇著头,脑里全是楚振域的邪笑。 他说,冷君敌也只是将她当做棋子……到头来,她竟然悲哀地成了所有人的棋子,包括冷君敌…… 「看刀」正当戚绛影恍惚的时候,楚振域猛喊一声,刀子直勾勾地往冷君敌的颈子砍去。 「我还在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来上这一招呢!」冷君敌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刀势,人影不知道如何闪躲的,早已飘得老远。 「不」楚振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怒气一发,伸手就将戚绛影抓入怀里。 「啊」戚绛影这才回过神来,惊愕地叫出声。 「少庄主,你要是不乖乖地送上命来的话,我就杀了她!」楚振域冷笑威胁。 「照你的话说来,她仅只是我的一颗棋子而已,我为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冷君敌嗤笑著,看上去完全视他这种举动为蠢举。 「不」戚绛影狂摇著头。他竟然亲口说出她也只是一颗棋子?不……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为什么…… 「你……」楚振域脸色一白。「我还以为你对她多多少少有点感情呢,没想到」他猛然冷笑,「养你这个贱女人有什么用?到头来竟然还没有办法夺到男人的心!」 他不停地狂笑著,对掳在怀里的戚绛影说道:「我养你这个女人做什么?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他说著说著,像是丢破布娃娃一般,将戚绛影从他的怀里霍地抛出,而冷君敌早已如鬼魅般地承接起被抛出的人儿。 「不」戚绛影难以承受这样的刺激,在看到接起自己的人唇边凝著的那抹微笑之後,终於再也无法忍受地昏倒在他的怀里。 「我说的话,你那么容易就相信了吗?」冷君敌扯唇冷笑著。「这个女人是我最重要的女人,甚至比我的生命都还重要。谢谢你将这么大的筹码随手抛出,让给了我。」 「你」楚振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霎时疯狂地仰天长啸。「不可能!我都已经杀死了你父亲,怎么可能输给你……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停地重复著,如同疯狂了一般。 「你就是输了,楚总管。」冷君敌抱著怀里的女人,唇边噙著优雅的微笑。「依我的武功,随便都可以杀你於无形。」 「不……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楚振域不停地嚷喊著,仿佛失心疯一般,最末终於拿起长刀往自己的颈子砍去。「我才是王,我才是赢家!你输了!你们都输了」 大量的鲜血自他的颈项喷出,流涌了一地。 而冷君敌只是微笑地亲了亲怀里的女人。「我们走吧,不要让他的脏血污了你。」 纷纷扰扰的仇恨已解决,然而,爱情依旧是个未解的谜。 朦胧中,好像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 她为什么还不醒? 是冷君敌吗?他要她醒来做什么?继续将她当棋子玩? 冷君敌! 是女人。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是他光明正大地将哪个女人带进门来了吗? 为什么还不醒? 依旧是同样的声音。怎么,他没有她能当棋子玩很难过吗?可惜她已经厌倦了……厌倦了…… 秀眸依旧执著地紧紧闭著,躺在床上的此时仿佛不是一抹艳影,而是一抹幽魂。 「醒来,你给我醒过来!」冷君敌像是疯了一般,下停地摇晃著迟迟未醒的戚绛影。 「啊。」戚绛影被晃得痛了,终於忍不住嚷了一声,睁开双眸,对上的,是他焦灼的容颜。 她从未曾见过他如此急躁的模样。 「绛影,你醒了!你终於醒了!」冷君敌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像是早已嚷了干百年她的名。 「不。」戚绛影微微摇首,盈盈水眸坚定地望著他。「这是意外。我要睡,而这一回,再也不让你唤醒我。」 她已经够倦够累了。将近十年只为他一个人活著,却换来了棋子雨字。够了……已经够了…… 她再也不想醒著了,宁愿坠入梦里,从此不醒。 冷君敌不让她睡去,强迫她睁开眼看著他。然而她却完全不愿意张开眼,依旧固执地闭著双眸。 「绛影,我知道你在听。你在听的,是不是?」冷君敌的眸里没有任何冰冷,以前所未有的急切望著她。 没有。她没有听。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从下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吧。」冷君敌低低地笑了声。「是的,你怎么会知道呢?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不是吗?」 她对他怎么会有重要性呢?没有。重要性是零。她对他而言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怎么可能重要? 冷君敌柔抚著她细致的面容。「绛影,我一直记得九岁那年的你,娇小而可爱,执意要守著我的模样。那是我突逢灾变之後的第一个温暖……我是如此地记忆著你啊。」 他说,她是他第一个温暖?下,一定是谎言。是要骗她醒来,然後继续将她当棋子玩的谎言。 「我一直推拒你,是不想你涉入这一场明争暗斗之中;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让你离开我……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两种力量各据一方,不断地拉扯著我的心。绛影,好痛,我好痛……」冷君敌的俊颜扭曲成痛苦。 听他的声音,好像真的很痛……真的吗?不,下可能。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疯狂地想要你、好想要你,却又不想让楚振域称心如意,所以只能让你一再心碎……只有连你都以为我镇日花天酒地,才瞒得过楚振域。你知道吗?我到那里,其实夜夜都是在为无剑门的事奔忙著……那夜你所见到的女人全都只是幌子,是我怕骗不过楚振域的幌子……」 真的吗?是真的吗?戚绛影几乎想要睁开双眸问他了,但是到了最後,却仍是紧紧闭著美眸,生怕一张开眼,这一切的美好就会消逝。 「绛影,你在怨我吧?你在怨我说你是一颗棋,对不对?」冷君敌紧紧地搂抱著她。「其实我只是太过害怕,害怕楚振域真的会伤了你,所以才这么说……没有想到你真的信了。绛影,你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棋子,你是我的命……我要你的原因,从来就只有一个。」他无比真切地吻上她的凉唇,目光灼灼地几要将她也燃起来。「我爱你。」 戚绛影终於讶然地睁开水瞳,明眸一瞬也下瞬地望著他,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爱你。你既然听到了,又张开眼看到了,就只得收下,不许你退回我的爱,知道吗?」冷君敌以为她的呆若木鸡是拒绝,连忙气急败坏地嚷著。 戚绛影陡地笑了。他一再地重复著那个字,能够代表他说的不是假的吗?她微启娇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敢相信……我从来没有听过……我从来不以为,你会爱上我……」她浅浅地笑著。 她一直只以一抹影子自居,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爱? 「当然是真的!」冷君敌扳起俊颜。「我不许你怀疑我,我不要你怀疑我!」 够了。有他如此的保证,够了。 「你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初见面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吗?」戚绛影绽出一抹娇艳的微笑望著他。 「什么话?」冷君敌挑起眉。他当然记得。跟她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就算他死了、化成灰了,他也不会忘记。 「别膛进这浑水里,别跟著我,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戚绛影重复著他的话,随後主动回搂他,明眸中有著清清楚楚的坚定。「我不悔。」 跟著他一辈子,她永远下悔。 「绛影……」冷君敌用尽全身气力地搂拥住她,薄唇缠缠绵绵地在她精致的容颜烙上一个又一个的吻触。「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永远不会放你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放你走了……」 就像回应他那句长久以来不会让她离开的话语一般,戚绛影的娇唇漾出一抹灿笑,微笑地封印上他的唇。 「我永远不离开你……」 是的。永远,不放她走。永远,不离开他。 恶搞补遗篇 为了不妨碍内文的沉重度,(哪有人这样说的?)宣萱就把爆笑的场面写在这里好了。 话说在戚绛影悲伤地从青楼跑出去,而冷君敌也跟了出去之後,一颗颗的人头从帘後冒了出来。 「这么多年之後,我终於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我们以美女阵仗扑向他来做为一夜见面的开端了。」武震霄若有所思地说道。「哪有人心机那么深,从那么久以前就策画出这一切?大哥,你为什么会让这个人进来?」他问向风夺云。 「对啊对啊,这个人好恐怖喔。」风夺云没回答,倒是他身边娇美的华飞雪皱了皱小鼻子。「夺云,我们来投票决定要不要把他驱逐出九龙堡好不好?」 身旁的风夺云沉默了许久,终於爆出惊人之语。「这还需要投票吗?我想在场所有人可能都不希望他留著吧。」 在场的每一颗头颅都飞快地点动著。 「那我们就把他逐出去吧。」华飞雪开心地拍著手。不过她才拍到一半,就想到有一件事不太对劲。「可是,现在谁要去告诉他,我们决定把他逐出九龙堡了呢?」 现场果然没人自愿。 「那怎么办呢?」华飞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 於是,这项被大家都通过的提议,就像老鼠一致通过要去在猫身上系铃铛,却始终找不出敢胆去系上铃铛的那一个,在争吵许久之後,仍然没有被执行。 於是,到许久许久以後,冷君敌都依旧是九龙堡的一分子。 后记 呜……写这本书,实在是有够给他一波多折的。 写完了《狂徒焚心》之後,宣萱原来想要休好长好长的一个假,到处去游乐的,编编的夺命追魂叩却在此时传来,说要宣萱的下一本稿子。 「啊,为什么?」宣萱在电话这一头小小声的发问,语声之中充满哀怨。「为什么新人也要一直被催稿?为什么?」 「就是新人才要快一点交稿啊。」编编在电话那一头晓以大义。「你要太晚交稿的话,等到你出书的时候,健忘的读者早就忘记你了。」 「是这样吗?」宣萱有些被说动,可是脑中想要休憩的念头仍在蠢动著。「可是,我好想好想去日本玩耶……你不觉得日本的樱花很漂亮吗?四月快到了,我不去看樱花好像很可惜耶……」双眼想到樱花就开始冒火花。 「等到你去那里,你就会发现那是到处都有的地摊货,一点都不稀奇。」编编冷冷的说道。「更何况樱花树下还会有毛毛虫……」 「毛毛虫?真的吗?」宣萱一想到那种蠕动的动物,就开始心惊胆跳。基本上,小学时上有关蚕宝宝的课时,宣萱总是以各种方式呼咙过去,从来没真正养过它,更别提那毛的程度比蚕宝宝有增无减的毛毛虫了。 「真的。伯了吧。」编编在另一边冷笑著。「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回去写稿吧。」 呜……被编编这样一恐吓,宣萱只好对著月历上的樱花发呆,决定把樱花列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花朵。可是,就算不出去玩,宣萱依旧不想写稿,整天都在家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完全忘记有稿子这件事情的存在。 直到编编的夺命追魂叩第二度来袭。「宣萱,稿子赶得怎么样了?应该有好几章了吧?」 「呃……」宣萱陪著笑。「对对对……好几章,有好几章。」宣萱看著电脑里头的章节数,点头点得很心虚。 没错,宣萱老早就把第一章到第十章的标题都打完啦,可是里头空空如也……这……这算不算是有好几章? 宣萱还有十章了呢!好厉害! 「这样吗?那半个月後我等著接你的稿子喔!」编编显然放心了,开心地对宣萱说道。 「啊,什么?喔,好……」宣萱一面应答,一面流冷汗。挂上电话之後,开始跳脚。 啊--怎么办?当下宣萱就开始抱头在房里乱窜。一个月都不一定写得完这本稿子了,更何况是半个月?啊啊啊-- 没办法,只好任劳任怨、埋头苦苦地给他干下去了!问题是,当宣萱好下容易把那种纠结的情绪培养到最高点时,三三一突然就给他来临了。 那时宣萱位位最大的灾区台北市,惊慌地连要不要逃命都不晓得,地震完毕之後,连身体和头都还在余震之中,根本没办法写稿……於是,稿子完全被宣萱以天灾不可抵挡的理由丢下,再度遗忘它。 「宣萱,稿子呢?」编编果然照时打电话来给宣萱采问稿子的情形。「今天不是要把稿子交过来了吗?」 「稿子……呃……稿子……」宣萱在电话这一头支支吾吾。「我还没写完耶。」鼓起最大的勇气,宣萱对电话那一头的编编这样说道。 「还没写完吗?」编编的声音已经有点变调。「写到第几章了?」 「第八章……」神啊,请原谅宣萱偷偷加上三章的行径,因为编编好像真的太气了。 「第八章?你到现在才写到第八章?」编编立刻发飙。「你究竟在给我做什么?」 呜,原来连写到第八章都会被骂。宣萱在心里懊悔著--明明都已经要说善意的谎言了,为什么不给他乡加个一章? 「我在……你知道的,地震很恐怖,我被地震吓得很严重。」宣萱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知道。」编编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在稳定情绪。「问题是地震跟你写稿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被吓得太厉害了……所以,我加入了灾後心灵重建会……」宣萱的声音变得更小。「你也知道,要有健康的心灵,才能写出健康的小说……」 「灾後心灵重建会?」编编至此时此刻终於完完全全被宣萱给搞疯。「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给我交稿的话,你等著加入受虐妇女会吧!」皮鞭的声音已然在电话另一头跟著响起。 「啊……」宣萱抱头乱叫。「不要!不要!不要……」 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宣萱夙夜匪懈地赶著稿子,终於把这本书给赶完,可是人也给他快垮掉了。没办法,这本书的男主角实在是太难搞定,常以斜眼在那里对宣萱冷笑,害宣萱每次都一边写一边冒冷汗……不知道各位看倌们喜不喜欢这本书? 大家发现其实还有很多跑龙套的人宣萱还没写到吗?下次宣萱应该会推另一个新的系列,好好交代他们的故事!下回见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