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是人鱼》 第1节 我的男朋友是人鱼 作者：濂衣 文案： 渔村少女x深海人鱼 普通女孩打开异世界大门之旅～ 在遇到他之前，她只是芸芸众生之中那最不起眼的一个。 遇到他之后，她才发现生命可以如此绚烂多彩。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真，楚柏舟 ┃ 配角：预收文《穿成反派白月光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朋友竟然是人鱼 立意：少女踏上奇幻之旅 第一章 午后，阳光洒在海面上，远远望上去是一整片的波光粼粼。 渔村中的人来来往往的忙碌着，码头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一直也没个清静的时候，随着一箱一箱的鱼被卸下，一条船卸空便会有另一条船过来停泊卸货。 秦真骑着电动车到码头的时候刚好两点半，她摘下头盔，甩了甩被压的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的头发刚刚过肩、漆黑柔顺，这么一甩便恢复了整齐的模样。 她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龄，洋溢着一身的青春气息，虽然没有化妆，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长相却也已经让人忍不住侧目。 她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细腰长腿，撑着车做出甩头动作显得分外惹眼。 周围在卸货的小伙子见状纷纷与她打招呼。 秦真笑着回应他们。 她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一笑就会露出来，让她的笑容变得又甜又暖。 她将电动车停在一边，头盔挂在车把上，四下看了一圈儿，她等的船还没回来。 她倚着电动车站着，眼睛看向远方。 海面上有几只海鸥在湛蓝色的天空上盘旋着，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海水随着微风轻轻的拍打着沙滩，渔船在海上驶过，船身的倒影在水中来回飘荡着。 秦真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一条红色的渔船才驶入码头缓缓靠岸，船上的众人都走到甲板上，一个中年男人看到秦真后笑着向她招手。 秦真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同样伸手向那人打招呼，同时走向船停靠的位置。 等到船在码头停稳后秦真走上船，待走到男人的身边后笑着叫道：“贺叔。” 贺斌笑问：“等了有一会儿了吧？今日耽误了些功夫，回来的晚了些。” 秦真笑道：“没有，我也是才过来不久。” 贺斌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箱子，“这两箱是单给你准备的。” 秦真的奶奶开了一家海鲜店，所以时常需要提货，沿海地区海鲜自是不缺，但拔尖的食材还是需要抢的。 贺斌家距离她们家不远，他也算是看着秦真长大的，见她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过的辛苦，所以时常帮扶着些，每回出海打到上好的食材都给她们留着，秦真对他很是感激。 船上开始卸货了，贺斌这边儿已经顾不上秦真了，他看了眼那两箱货，问：“你自己能拿不？” 秦真点头。 贺斌自去忙了。 秦真父母早逝，她一直和奶奶相依为命，打小就什么活儿都干，所以虽然看着身材纤细，劲儿却不小。 她上前试了试重量，而后抱起一个箱子往电动车的方向走。 秦真将箱子放在电动车后座上，用绳子捆好，转过头来搬另外一个箱子。 这个箱子比方才的要大些，也更重些，她费了些力气才将箱子搬了起来。 秦真尽力避开往来卸货的船员，靠着边儿往船下走着，而这时旁边一个人不知怎么脚下打滑，一个踉跄将手上的一箱鱼打翻在了甲板上，鱼散落一地，塑料箱子沿着甲板一路向秦真的位置滑了过来。 秦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料脚下踩到了一条鱼的身上，顿时整个身子往后一仰，连带着箱子一起向后倒去。 秦真‘哗啦’一声摔进了海里，海水泛着冷意温柔的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快速稳定了身子，而这时那箱子冲她砸了过来。 秦真看到后匆忙想躲但已是来不及，正在这时一道水浪‘唰’的一下迎向那箱子拍了过去，将它打偏了，刚好让箱子擦着她的肩膀落入水中。 秦真疑惑的看向水浪传来的方向，却见水下有一道泛着光泽的蓝色影子一闪而过，飞快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贺斌等人见她落水纷纷走到甲板上往这边张望。 “没事。”秦真回过神来，带着箱子往岸边游去。 她水性好，带着箱子也不觉得吃力，不大会儿功夫便游回岸边上了岸。 秦真将箱子拉上岸检查了一下，好在贺斌为了让秦真方便携带用的是带盖的箱子，并在箱子上简单的捆绑了一下，所以即使箱子坠到了海里也没有散架，这才没有让秦真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真抱着箱子从海边走到了电动车旁，她将箱子放上电动车，用绳子捆好，而后甩了甩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她用手将头发掖到耳后，又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这才跨上电动车离去。 秦真一路骑着电动车回到店里的时候奶奶还在后厨忙碌着。 秦真将两个箱子打开，将里面的海鲜分别放进海鲜池，而后才走到奶奶身边。 秦真的奶奶名叫李桂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她身材瘦小，头发已然全白，不过身子还算硬朗。她耳聪目明，完全没有老人家的那些毛病，做海鲜也很有一手，她的手艺在渔村里也是出了名的，不少人都是她们店里的常客。 现在时间还早，店里还未上人，李桂芬正在忙着切配菜，她见到秦真身上湿漉漉的，不由有些诧异。她向窗外看了看，外头是大好的艳阳天。 “也没下雨呀，你身上怎么湿透了？”李桂芬不解的问。 “不小心掉到水里了。” 李桂芬有些好笑，“这都多大年龄了还能不小心掉进水里，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别再感冒了。” 秦真家距离店铺并不远，她见店里还没上人便也就应了。 热水氤氲，秦真站在花洒下，任热水在自己身上流淌，不知怎么再次想起了下午发生的那一幕。 那忽然扬起的将箱子打偏的水浪不像是巧合，而水下那一闪而过的泛着微光的蓝色影子，好像是一条长着蓝色鱼鳞的大鱼…… 秦真关上水龙头，拿过毛巾擦拭身体，镜子上蒙上了一层的水汽，她在镜子上画了一条很萌的肥尾大鱼，而后又笑着将镜子擦干净了。 镜子里映照着少女的面孔，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眯成上扬的弧度，看上去天真又甜美。 第二章 秦真将头发吹干，换好衣服，骑上电动车往回赶。 秦真回到店里后帮忙准备凉菜，等到四点半的时候店里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客人前来。 秦真跟着点菜、上菜，见有客人离开便收拾碗筷端回厨房，然后把桌子擦干净。 如此一忙就是几个小时，等到店里客人都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十点。 到底是年纪大了，李桂芬忙了一个晚上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精神不济。 秦真让她在一边儿坐着，自己把地面收拾干净，然后关上门窗，用电动车载着她慢慢往回走。 老人家一般都睡得早，到家之后李桂芬洗漱完毕就上床休息了。 秦真见她已经睡熟了，便带着小提琴出了门，她没骑电动车，只一路慢慢的向海边走去。 秦真的父母去世的早，从小是奶奶将她拉扯长大的，如今奶奶年岁已高，一个人生活总不是那么让人放心，而且她独自支撑店铺也很艰难，秦真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秦真最后决定不念大学了，而是跟着奶奶一起操持着店里的生意，一年多时间下来祖孙两个将店里的生意打理的不错。 李桂芬开始的时候并不同意秦真的这个决定，但是犟不过她，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渔村上的生活似乎总是一成不变的，一日一日一年一年就这样慢慢的到了头，这样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一轮破碎的玉盘，很美，美中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秦真面朝大海，将小提琴在脖颈处固定好，然后便静静的拉了起来。 悠扬的乐曲声响彻在海边，伴着海浪声和着清风明月，显得越发动听。 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在母亲去世后的时间里她时常拉这首曲子，仿佛音乐声还在，母亲就从未远离一样。 还未到夏天，夜间的海边并没有多少人，以往她都是一个人面对着大海，慢慢的借着音乐抒发着自己的心情，但今日她意外有了一名听众。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人长时间的注视着她，似乎是在欣赏着她的演奏一般。 秦真透过月光看向男人，只见男人二十左右的年纪，皮肤很白，在月光下好似隐隐泛着微弱的光。他长的异常俊美，身上有种温润的气质，目光温和而清澈，这使得秦真即使被他长时间盯着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头发很长，墨色的长发随意的垂在肩上，加上身上看似不凡的衣着，衬得他和整个渔村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秦真觉得自己应该是第一次在渔村看到这个人，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生。 两人视线交汇，秦真对他微微一笑，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背着小提琴慢慢往回家走去。 次日清晨，秦真一早就起床准备好了早饭，待到奶奶起床，两人一同吃完早饭后，秦真便又带着奶奶一起去到店里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前一日的事情秦真并未放在心上，原本一夜过后便已经忘却了，不过在那日之后秦真却又陆陆续续的见到过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几次。 听人说他是新搬来的。秦真觉得他以前应该是在大城市生活的，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优雅的气质，和镇上的这种粗糙感大相径庭，他就像是王子一般，不经意间闯入了这个粗俗的世界之中。 他与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有着一条无形的界线，他总是独来独往，渔村这边平日里很少来生人，所以大家都用好奇的目光来打量他，但是却没有人上前与他搭话。 他似乎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完全不在意，只是滑动着轮椅，慢悠悠的，一日又一日的游走在这个海边的小村子里。 他长得很英俊，平时女人们也喜欢盯着他看，然后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但长得再俊又如何？他终究是个残疾人。海边的女人们终究还是更欣赏健壮的男人，毕竟养家糊口不是一个女人能轻易一个人扛下来的事情。 秦真时不时的会在晚上去海边拉上几首曲子，既为了舒缓自己的心情，也为了缅怀去世的母亲，以往她都是独自一个人在海边演奏，但是这一次她有了一个固定听众。 他每个晚上都会出现在海边，只要她来就能见到他，他似乎是特意为了她而来，每夜都来等着听她的小提琴曲，又像只是喜欢在夜间来海边看风景，因为他从未试图跟她说话。 第2节 秦真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是以两人偶尔视线相对之时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着，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天下午秦真去买菜的时候见到他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前面的人挖水渠。 渔村排水方面建设的不是很好，不时会有些积水，为了能够顺利将水排入海里，村里人有时会多挖一两条排水沟，这本也没什么好看的，秦真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等到一个多小时之后秦真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原地看着那些人。 秦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发现这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眼前正在挖排水沟的这条路算是比较平坦的，而另外一条则是台阶路，若是想要绕过这段修排水沟的路，必须是要从台阶上一阶一阶的下去，这对于轮椅上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太难了。 他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停在这里的么？ 秦真将电动车停下，走到男人的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需要我帮你吗？” 男人略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台阶的方向，最后温声道：“麻烦你了。” 秦真帮他将轮椅一阶一阶的推下去，然后跟他说：“我叫秦真。” 第三章 “我叫楚柏舟，今天谢谢你。” 两个人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见过了多次，但这却是他们第一次说话，秦真记下了他的名字，向他示意后便骑着电动车离开。 楚柏舟一直看着秦真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了视线。 夜，秦真再次带着小提琴往海边的方向走，她心中开始忍不住的想楚柏舟会不会再次出现。 事情并没有出乎秦真的意料，等她到的时候楚柏舟坐着轮椅的身影果然已经先一步出现在海边。 秦真走到楚柏舟的身边，笑着问：“你是在等我吗？” 因着白日里两个人已经说过了话，这个时候秦真便觉得放松了些，态度也没了之前的疏离。 “乐曲声很美。”楚柏舟说道。 秦真被夸赞后笑得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说起来楚柏舟应当算是她的第一个忠实的听众了，这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吗？” “恩。” “你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方便？” “暂时没觉得不方便，只是这里……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真以为楚柏舟说觉得不太一样，是因为这里的各方面发展远远比不上大城市，所以没有太在意这句话。 按理来说两人初识，聊起来多半是会有些尴尬才是，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楚柏舟身上独有的那种气质让人心安，面对着他的注视，秦真的话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也被无形的拉进了些。 此后两个人每次见面都会多多少少的聊上几句，秦真觉得他们应该已经算是成为了朋友。 这天，秦真看着面前的楚柏舟，问道：“你有过什么梦想吗？” 楚柏舟静默了片刻，随后道：“没想过。” 楚柏舟反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就是想去渔村外面的世界看看，带着自己的小提琴在电视里的那种大的演奏厅里演奏自己的乐曲。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父母会就那样离去，父母去世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但是我却还时常想起他们，有的时候就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只要梦醒了他们就还在我的床边笑着看着我，然后唤我起床，给我做饭送我去学校，家里边也仍然是往日的那副欢声笑语的模样。 我现在大概也是没有梦想的，陪伴奶奶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不过有时候也会想，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总觉得人这一辈子或许不应该只呆在一个地方。 人大概都是这样，既对远方的世界存在向往，又依恋脚下的这片土地。 或许我以后会这样在渔村一直生活下去，像是这里的老一辈人一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着，然后慢慢变老，直到有一天回归自然，就这样结束自己平淡的一生。” 楚柏舟点头，“什么样的人生都有其存在的意义，无论是平淡亦或是波澜壮阔，只要是你喜欢的，能让你内心觉得安宁的就好。” 秦真觉得和楚柏舟聊天似乎很能让人觉得放松，也或许是夜色太过温柔，这些她原本不会对人说的话，慢慢的都与他讲了。 楚柏舟是个好的听众，他总是静静的听着，很少会打断别人的话，让人感觉很安全很舒适。 他偶尔说上几句，又让人觉得非常熨帖。 秦真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应当生活在渔村里，只可惜他瘸了腿，不然的话他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想来都是极为惹眼的存在。 两个人聊着聊着秦真又说起了自家的店铺，秦真笑道：“我奶奶的手艺很好，渔村里的人都夸她，店里老顾客很多，大家说奶奶做饭的味道跟别人做出来的不同。” 秦真笑道：“之后有机会带你去我家店里吃东西。” 楚柏舟笑着应了。 秦真想到楚柏舟总是一个人来来往往很是孤单的样子，又道：“店里白天的生意不算忙，你初来渔村，我可以带你四处看看，这样也省得你一个人对这里太过陌生，不知道该去哪儿。” 楚柏舟再次表达了谢意。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悉，秦真知道了楚柏舟的住处。 楚柏舟租住的地方稍微偏僻些，离他们时常相遇的海边很近，与渔村里的大多数民宅则隔了一段距离。 不过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他住的地方人少，倒是平日里不怎么被打扰。 店铺里不忙的时候，秦真会抽时间带着楚柏舟在整个渔村里游走。 秦真觉得楚柏舟的内心似乎是有着类似孩童般的纯真，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初夏的阳光照在街道上暖洋洋的，下午的时候秦真带着楚柏舟行走在大街小巷。 她给他介绍渔村自制的各种海鲜产品，给他说着这里的家长里短，这里的饮食，这里的风俗习惯等等。 楚柏舟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兴趣，无论是晾晒的鱼干，还是各种口味的冰淇淋，或者是在天空中飘飘荡荡的气球，在海岸上飞来飞去的海鸟，亦或是路旁的猫猫狗狗，他对一切都能看得入神。 秦真是个好的向导，她将楚柏舟感兴趣的鱼干、冰淇淋、气球都买了回来。 两个人一起吃着冰激凌，楚柏舟的腿上还放着鱼干，两人手上一人拎着一个气球，一同在海边行走。 秦真买了一些谷物陪他一起到海边逗海鸟玩。 鸟儿扑闪着翅膀飞到他们身边，不知为什么它们似乎有些怕楚柏舟，只肯在秦真的身边转悠，却不肯去楚柏舟的身边，但楚柏舟对此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看着它们。 第四章 大家对于楚柏舟这个长相俊美却又身带残疾的外来户还是比较关注的，秦真带着楚柏舟四处行走的事情没多久就在渔村里传开了，大家都笑着打趣，说秦真她看上了这个外来户。 秦真自己是不在意的，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开玩笑罢了，楚柏舟也不甚在意，反倒是方宏文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主动找上了秦真不满的问：“我追你那么久，你为什么宁愿找一个外来的瘸子也不要我？” 他说的委屈极了，整个人看上去又气又郁闷，秦真顿觉哭笑不得。 方宏文跟秦真同岁，不过确是比秦真还要更早就不念书了，他念完了初中便不乐意再念书，而后勉强读到高中，在高二的时候便彻底辍学了，然后跟着家中一起做鱼产品的生意。 在渔村中大多数的人家都做着这样的买卖，他长得高大健壮，很有力气，买卖倒是做得也不差，只是他性子耿直，有时候容易得罪人。 说起来秦真对于方宏文并没有什么不满，之所以没答应他一方面是因为她对他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他追她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只是两个人打小在一块玩儿，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他习惯了而已。 他们从小就认识，而后因为住处相隔不远，又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所以他们经常一起上下学。 方宏文开始的时候把她当妹妹看，喜欢把他喜欢的小零食或者小玩意送给她，好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的照顾着她。 后来到了三四年级男生开始欺负女生的时候，秦真便又成了方宏文欺负的对象，再后来高中的时候其他人有了暗恋对象，于是秦真就又进化成了他的暗恋对象。 秦真觉得因为自己和方宏文比较亲近，所以无论做什么方宏文都会先想到她，这跟爱情无关，更多的时候其实是一种熟悉和对亲人的依赖。 秦真知道方宏文素来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他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于是请他在自家店里吃了顿饭，又陪着他聊了一会，果然他很快就忘了此前的不悦，就这样高兴的离开了。 说起来秦真这个人原本是有些慢热的，她对于自己周围的人，尤其是对她好的人，是发自内心的好。只是这么快就走进她心里的人，楚柏舟大概是第一个。 秦真此后依旧经常带着小提琴去海边，在楚柏舟听过乐她所有会演奏的小提琴曲之后，有的时候她就会让楚柏舟点歌。 秦真在这个时候就变成了楚柏舟一个人的专属乐师，楚柏舟似乎很喜欢这一点，秦真也觉得这样很有趣。 秦真担心楚柏舟在腿受伤后独自一个人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会觉得心中苦闷，于是不时的给他讲讲笑话，希望他能开心一些。 秦真有时候觉得给楚柏舟讲笑话本身也是一种享受，他长得好看，在月光下看上去皮肤间好像是融入了一层细碎的柔光一样，他笑起来的时候神情放松，嘴角微微上扬，给人感觉轻柔又温暖。只看着他笑，便让人觉得心情无端的好起来，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 所以秦真总喜欢给他讲笑话，一方面是逗他开心，另外一方面也是喜欢看他笑。 这天得空，秦真便在下午带着楚柏舟去了自己家开的小店。 楚柏舟很客气，来之前刻意准备了礼物。 秦真的奶奶很喜欢长得俊俏的小伙子，见楚柏舟客气又有礼，对他升起好感，又看他双腿残疾，更平白生出了几分怜惜，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做了一桌子的食物让他吃。 楚柏舟吃起东西来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感，一眼看上去就能感受到他受过良好的教育。 期间他不时的夸赞几句李桂芬的手艺，只把老人家夸的喜笑颜开。 饭后两个人在店里小坐，一只肥肥胖胖的大黄猫迈着猫步理直气壮的走了进来。 这猫说起来并不算是秦真养的，只是它隔三差五过来混饭吃，一来二去的便也就混的熟了。 秦真想到楚柏舟是一惯喜欢这些小动物的，于是便把这肥猫交到了他的手上。 没想到这肥猫平时谁抱都懒得挣扎，这个时候到了楚柏舟身边反倒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它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竟然在他怀里吓得腿直发软，尾巴上的毛更是全都立了起来。 楚柏舟安抚似的慢慢的顺着猫毛抚摸着，这猫被他安抚过之后果然变得镇定了些。 秦真觉得十分有意思，于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楚柏舟撸猫。 回去的路上，秦真笑着问：“你觉得我奶奶的手艺如何？” “我从未吃过如此味道的食物，很好吃。” 秦真被他夸张的说法逗得直乐。 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盛夏的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打捞上来的鱼都开始被放在村里的小广场上晾晒，一排排的鱼在夏日炎炎的阳光下逐渐被沥干水分变成鱼干。 夏日的气温足有三十多度，人们白天越来越不愿意出门。 随着天气的变热，海水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众人闲来无事都喜欢到海水里游泳降温。 秦真是个游泳健将，她在水中仿佛是一条鱼一样灵活自在。 第3节 这天晚上秦真穿着背心和短裤跟楚柏舟一同在沙滩上走着。 海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沙滩，秦真脱了鞋子转身跃入了水中。 楚柏舟的脸上带着轻柔平缓的笑意，静静的看着秦真在水里扑腾。 秦真在水里玩了一会儿，而后开始往回游。 秦真在距离楚柏舟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带着几分调皮。 楚柏舟喜欢秦真这样看他的神情，带着甜甜的笑意和天真的目光，很招人喜欢。 秦真也很喜欢楚柏舟坐在轮椅上浅笑着看她的样子，那目光很暖，让她感觉很舒服。 待看到秦真用手鞠了一捧的水，看动作是想要泼过来后，楚柏舟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庞竟然因为秦真这小小的动作而有了片刻的凝滞。 楚柏舟看着秦真说道：“我有些怕水，你不要这样。” 秦真虽然不解，却还是停了下来，水顺着她的指缝流回了海里。 “你怎么会怕水呢？”秦真上岸后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 人是每天都要喝水的，若说楚柏舟怕下水，那她是理解的，毕竟楚柏舟身体有残疾，不方便游泳，但若是连这一捧水都怕，那他平日里是怎么洗漱的呢？ 楚柏舟沉默片刻后解释道：“我曾经在游泳的时候受过伤，所以很怕水，不太能接受直接碰触到水，碰到会觉得不太舒服。” 秦真看向楚柏舟，他现在是残疾人，他的腿已经不能再站立，自然也就无法游泳，他说的曾经应当是他的腿还没有受伤的时候。 秦真没有问过他是怎么受的伤，她觉得楚柏舟对此应该是很伤心的，因为她就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瘫在轮椅上，两条腿不能动会是如何模样。 “你喜欢的话可以继续去游泳，我在岸上看着你就好。”楚柏舟说道。 秦真笑着摇头，两个人一同沿着海岸慢慢的往回走着。 正在这时楚柏舟忽然说道：“抱歉，我有些事情要先回去。” 秦真见楚柏舟神情似乎有些着急，便不再耽搁时间，也没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只道：“我送你回去吧，我推着轮椅动作也能快一些。” 楚柏舟应允。 秦真一路将楚柏舟送回了家中后离开。 秦真走在路上，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事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他一个残疾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说不定能够帮上什么忙。 秦真转头返回楚柏舟家中，结果却意外发现楚柏舟不见了，他的轮椅就停在院子里，而他整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五章 秦真在楚柏舟家到处寻找，结果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踪迹。 他一个残疾人…… 秦真心中不免担心，怀疑他会想不开，但片刻后又觉得不太对劲，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该只留一个轮椅在这里而到处找不到他的人，这也未免太奇怪了，除非他的腿伤并不是真的那么严重。 秦真正想再去外面找找，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秦真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邻居的电话。 她接起电话，刘大妈在电话中声音颇为焦急的说道：“你奶奶忽然晕倒了，你快回来看看啊。” 秦真心下一惊，顿时也顾不得去寻找楚柏舟了，当即跑回了家里。 秦真赶回来的时候李桂芬正坐在椅子上歇着，刘大妈坐在她旁边，两个人正在聊着些什么。 李桂芬见秦真一头汗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便知道是让她着急了，于是笑着说：“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喘不上来气，上岁数了动的多了有时候心口就有点憋闷，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刚就是有点头晕，你刘大妈这不是担心我吗，就一个电话把你给叫回来了。” 刘大妈却有些不认同李桂芬的话，“现在看着是好些了，但是刚刚的时候你没见呢，你奶奶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歪倒到地上了，可吓死我了。我看你还是带你奶奶去医院看看，别到时候把小毛病给拖成大毛病了。” 秦真也赞同刘大妈的话，跟着说：“对啊奶奶，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您就当是让我心安。” 李桂芬被两个人左右夹击的说着，最后终于无奈点头，“你们都这么说我能有什么办法，也不是非说不去医院，就是去一趟实在是太麻烦了。” 秦真笑着安慰，这事儿便算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真扶着奶奶回到了家中，看着她吃完饭睡下了。 秦真寻思着去医院看病的事情，而后忍不住再次想起了楚柏舟，他到底去哪儿了？ 秦真没有楚柏舟的电话，这个时候奶奶方才晕倒过，她也不好丢下奶奶一个人半夜再去找楚柏舟。 说起来她当初也是和楚柏舟要过电话的，但是楚柏舟却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修养身体，并不想和外界有太多的联系，所以并没有使用手机。 秦真虽然觉得他一个残疾人这样不太能让人放心，但是又觉得他或许还不太能接受现在的自己，而外界无畏的安慰更会时时提醒他这一点，对他的确算不上是一件好事，于是便也没有劝他，现在看来这一点却似乎不该如此。 秦真最后还是决定先陪奶奶待一晚，若是奶奶没有事儿了，她明天一早再去楚柏舟那儿看看情况。 这一夜奶奶睡得不太-安稳，呼吸有些重，秦真帮着奶奶翻了几次身，等到夜深了才靠着她的床边稍微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秦真早早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做好了早饭。 李桂芬像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已经没有了前一天的虚弱。 秦真觉得放心不少。 她本想让奶奶在家里休息一天的，但奶奶却是不同意，觉得她已经没事了，店还是要正常开的。 秦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说服了她，让她在家中好好休息。 秦真今天得出去一趟，需要看看村里有谁近日要去到市里，看看能不能把她们一起捎过去，不然她带着奶奶一路坐大巴过去，到了那边还要再转几趟公交，总是不太方便，这样的话当天不见得能回来，倒是不如搭车当天往返来的方便。 秦真骑着电动车去往楚柏舟家里的路上顺道问了问，果然有人这两天去往市里的，也是当天往返，那人痛快的就答应带上秦真祖孙两个了。 秦真匆忙谢过。 这件事情办好之后秦真便加速往楚柏舟家里去，一夜时间过去，也不知道现在楚柏舟是不是回来了。 秦真到达楚柏舟家里的时候他人就像往常一般的在轮椅上坐着。 秦真有些疑惑的问：“我昨天的时候看到你的轮椅在院子里，却没见你人，你……” 秦真问道：“你的腿其实也能走路的对不对？” 楚柏舟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不过随后补充道：“我的腿使不上力气，不能走太远。” 秦真了然，正在这时他的屋里突然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动静，秦真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一道青色的影子。 等到秦真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而那声音也停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楚柏舟问道：“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秦真不疑有他，跟着他一同往外走，路上跟他说了奶奶生病一事。 楚柏舟面带担心的问了秦真具体的情况。 秦真来的路上已经跟人说好了，只等着周一的时候搭车直接去医院里做检查，等到检查完毕之后再搭车一同回来。 楚柏舟点头，静默的听着秦真说着自己的打算。 秦真又陪楚柏舟呆了一会儿，见楚柏舟的确没有异样，便直接回家了，奶奶那边长时间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周一的早晨秦真带着奶奶一同上车，一路上花了三个小时才到了市中心的医院。 医院里的人很多，光挂号就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到秦真挂完号已经临近中午，秦真跟奶奶一同在医院外的小饭馆里吃了饭，然后歇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回到医院里边排队等待叫号。 医生看过了李桂芬的情况之后给开出了各项体检单，秦真带着奶奶先后去了几个科室体检，最后又返回门诊处。 医生看过了所有的资料之后说道：“老人家的身体没什么大的毛病，之前昏倒是因为高血压，这个平时要多在饮食上控制着些，开的药回去按时吃，要是觉得身体特别不舒服就再过来看。” 秦真听到奶奶身体没有大碍，顿时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谢过医生，然后跟奶奶一同去楼下拿药。 李桂芬看着琴真道：“我就说没有事情吧，你看白跑了这一趟，体检还花了那么多钱。” 秦真笑道：“您就当是让我心安吧，现在医生说没事了我也就安下心了不是。” 李桂芬听秦真这么说，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来的路上村里人拿了两张水族馆的票递给秦真，“今儿跟朋友一块儿去水族馆那边儿送货，正好水族馆那儿免费发-票，也给了我两张。我跟我老婆每天都忙，没时间过去看，这两张票就给你吧，你有时间可以带着你奶奶过去看。” 秦真道谢后接了过来，李桂芬笑着摆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对水族馆啥的没啥兴趣，你带着你朋友去玩吧，我看你们年轻人喜欢这些个东西。” 秦真在渔村里有一个闺蜜，只是她现在正在a市上大学，她之前打电话回来说暑假不打算回来了，因为想在那边打些暑期工赚些钱，给下学期赚一些学费和生活费，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和她玩的好的就是方宏文了。 但是她不可能带着方宏文一起去，方宏文本来就对她存了些心思，若是带着他去，免不得起了误会。 秦真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楚柏舟，想到他一个人总是孤寂的背影。 他既然来海边修养身体，想来是应当对水族馆感兴趣的。 秦真带着奶奶回到镇上后没有再去店铺，而是直接回了家。 秦真让奶奶歇着，自己去厨房里做了晚饭，两个人吃完晚饭之后才刚到晚上八点。 李桂芬有打麻将的癖好，看时间还早，又没什么事儿，便到邻居家去打麻将了。 秦真收拾好碗筷之后径直往海边走，她准备去看看楚柏舟在不在海边，若是不在就去他家里找他。 秦真果然在海边找到了楚柏舟，楚柏舟静静的坐在轮椅上，他听了秦真的话之后抬头看着她。 他眉目淡雅，目光温和，就这么看着人的时候，给人感觉就好像是被一道温润的水波直接荡进了心间。 秦真不知怎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她局促的偏离了视线，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看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如果没有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背景说明： 本文的整体背景大概设定在十几年前，大家普遍用的是蓝绿屏幕的按键手机，手机不带摄像功能，也不能联网。电脑和宽带并不算普及，只有少部分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有电脑，还是那种大头台式电脑。没有天网系统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以上……为人鱼的存在提供一点私密空间。 第六章 楚柏舟笑着答应下来。 秦真脸颊微红，“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楚柏舟笑道：“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的时间安排。” 秦真想了想问：“那就下周三或周四？” 周六日是店里比较忙的时候，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剩下的周一到周五里面，一般周三周四的时候客人稍微少一些，她比较方便离开。 第4节 楚柏舟平日里都无事，对于时间方面并不在意，于是便直接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里，秦真白天跟奶奶一同忙着店铺里的事情，晚上的时候仍旧不时到海边去转转。 她发现近来楚柏舟很少晚上再到海边来了，她不知道楚柏舟那边是什么情况，心中不免略感失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每个人本来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楚柏舟这样也未尝不好，于是便也就不再在意了。 秦真打听了一下，得知有村里人周四开车去往市里，跟他商量过后将时间定了下来。 想到楚柏舟坐轮椅，秦真越发觉得一路上要对他多加关照才是。 周三的时候秦真又去了一趟楚柏舟的家里，将定下的时间告知了他。 两人此后又聊了好一会儿，等到时间已经不早了秦真方才离开。 周四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向海面。秦真一早儿迎着朝阳到了楚柏舟的家里，而后推着他的轮椅将他一路带到了与司机约定的地点。 司机见状帮忙把楚柏舟抱上车，而他的轮椅则被折叠后收到了后备箱。 秦真侧头看向楚柏舟，总觉得他腿的地方看上去有些怪异，但这是楚柏舟的短处，她总盯着看自然是不合适的，于是她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司机看楚柏舟腿脚不太方便，于是特意多捎了两人一程，到水族馆跟前才将两个人给放了下来。 秦真推着楚柏舟一路向水族馆走去。 这水族馆刚建馆，前来游玩的人不少，进出都需要排队才行。 秦真大概看了一下，发现水族馆内又分了四个小馆，分别是鱼类展览馆、珊瑚展览馆、表演馆和地下水城。 两个人跟着人群率先进了鱼类展览馆。 鱼类展览馆之内分了众多区域，每个区域里面都放有各种各样的鱼，饶是秦真在水边长大，竟也有一些鱼从来都没有见过。 众人隔着玻璃能看到鱼群在水中来回地游动着，动作十分悠闲缓慢。 秦真推着楚柏舟，两个人静静的在海洋馆之中游览着。 海洋馆内蓝色的光线打在两人的脸上，显得两人的五官十分柔和。 两人一路走到了白鲸面前，白鲸晃着粗壮的鱼尾，不时的在水中游动着，它神情似是好奇，不时用头贴着玻璃看自己面前的人。 周围观赏的人络绎不绝，在蓝色的灯光下，白鲸白色的皮肤闪着一层的细碎的好像是贝壳粉一般的光泽。 它不时地游动着，时而在水中翻滚，时而贴向玻璃，时而上上下下的来回游动着。 随着它的动作，观赏的人群之中不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秦真很喜欢白鲸，她看着白鲸在水中驰骋着，那健壮的鱼尾轻轻一个摆动便在水中翻出好大一片气泡。 几个动作间，它呼噜噜的从自己头上吐出了一串的泡泡，秦真笑道：“它在呼吸呀。” 楚柏舟点头。 有一个小女孩伸出手放在玻璃上，它看着似乎有些好奇，竟然隔着玻璃壁轻轻的触向女孩的手。 女孩开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然后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铜铃一般感染了周围的一片人，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楚柏舟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白鲸，目光微闪。 周围放着和缓的音乐，配着灯光，越发有了几分深海的感觉，秦真被吸引了注意力。 楚柏舟嘴唇微动，似乎是在无声的说着些什么。 只见水中原本游动着的白鲸忽然间动作停顿了一下，片刻后张开嘴，发出呼噜呼噜呼噜的声音。 周围人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了片刻之后楚柏舟的神情才恢复了平静，心情似乎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白鲸看向楚柏舟的方向，它靠近玻璃壁，又张了张嘴，然后在水中打了个滚儿。 楚柏舟笑了笑，他隔着玻璃将手伸向了白鲸，白鲸似乎撒娇一样的蹭了蹭他的手所在的位置。 楚柏舟收回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 秦真的目光看着楚柏舟的侧脸，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了神。 两个人在白鲸这里耽搁了一会儿功夫之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水族馆中的鱼儿数量众多，秦真不免有些感慨，不知有多少物种生活在海洋中，海洋的广袤与深邃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出来的。 楚柏舟似乎是顺着秦真的话，也称赞了几句海洋。 秦真只觉得楚柏舟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很是动听。 等到楚柏舟说完她才问道：“这是歌谣吗？” 楚柏舟点头。“这是海洋的赞歌。” 两个人一路上慢慢的走着，不时的交谈着。 秦真发现楚柏舟很博学，对于这些鱼类他似乎懂的比她还多，对于她的好奇时常能够给出更为详尽的解说。 秦真推着楚柏舟的轮椅，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秦真在看到水母时停下了脚步。 秦真驻足静静的看着水母，水母被红色和蓝色的光照射着，以优雅摇曳的姿态在水中上上下下的浮动着。 它像是半透明的精灵，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颜色。 楚柏舟看着她的目光，笑着问道：“你很喜欢水母？” 秦真点头，“喜欢，感觉它们就像是海洋的精灵，总是以这样曼妙的姿态，不徐不缓的在水中游动着，动作优雅而缓慢，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人一起驻足了许久。 从鱼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秦真叹道：“没想到这个水族馆建的这么大，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刚刚逛了一个馆，要想走完这四个馆估计要到下午三四点钟了，回去的时候应该天已经黑了。” 楚柏舟问，“你下午有事吗？如果有事要忙的话，我们现在回去也好。” 秦真摇头，“没事儿，今天已经跟奶奶说了，就是跟你一起出来玩儿的。” 秦真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单独跟他一起出来玩儿的这句话，好像让人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偷瞥了一眼楚柏舟，不知怎么脸有些发烫。 秦真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周围的小吃街，故作镇定的转移话题问：“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楚柏舟点头，“也好。” “你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秦真笑着说。 楚柏舟看向周围，“我都行，按照你的口味来买就好，不过今天是你请我出来玩的，剩下的还请由我来付。” 楚柏舟说着将钱包递给了秦真。 秦真笑，“不用啦。” 楚柏舟却坚持，秦真最后只得从钱包里抽出张纸币，而后笑道：“有这些足够了。” 楚柏舟这才收回了钱包。 秦真去买了几个章鱼小丸子，又去买了两个烤鱿鱼。 她不知道楚柏舟吃不吃臭豆腐，只觉得他应该是不吃的，于是只买了一份臭豆腐，不过却另外多讨了一根签子，他若是吃的话两个人也可以一起分食了这碗臭豆腐。 她想了想，又去买了两碗冰粉。 秦真拎着一串儿的东西回来，笑道：“都是些小吃，你试试喜不喜欢。一会儿若是没吃饱的话我们可以再去买一些其他的，或者去附近的饭馆正经吃一顿午饭也可以。” 楚柏舟从她手上接过东西后道谢。 秦真有些顽皮的拿签子扎了一块臭豆腐递给他，问：“你要不要试试？” 楚柏舟的神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秦真将臭豆腐喂进楚柏舟的嘴里，她看着楚柏舟淡粉色的唇角，不知怎么有些出神，片刻后她才偏转了视线。 楚柏舟轻轻嚼了嚼，过了一会儿后才咽下去开口道：“味道还好。” 秦真偷笑。 楚柏舟慢慢的吃着手中的食物，仿佛是在品评哪个东西能吃，哪个东西不能吃。 秦真在一旁看着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好笑。 两个人吃完东西之后走向下一个场馆。 路上有人卖各种各样的纪念品，有各种形状的小彩灯，还有一些放在玻璃罐里的水母，以及一些贝壳饰品。 这些东西在渔村里面经常见，秦真并不觉得新鲜，只是那放在小玻璃罐里的水母，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楚柏舟看出她的喜欢，问：“要买下来吗？” 秦真摇头，“我怕是养不活，白白糟蹋了一条性命，总觉得它们应该是自由自在的活在海里，而不是被关在这小小的玻璃瓶中。” 第七章 “你很好。”楚柏舟忽然说道。 秦真有些诧异的看向楚柏舟。 楚柏舟继续说道：“能懂得这一点的人太少了，人类中的大多数总喜欢把其他生物当成是食物、观赏物或者是宠物，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它们本身应该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应该有怎么样的生活，只顾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编排它们。” “直到某一个生物在濒临灭绝的时候人类才会想到要善待它们，要保护它们，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种又一种的生物成为了濒临灭绝的物种，甚至有的还没能等到人类将其列上濒危物种的名单便已经灭绝了。” 秦真听了楚柏舟的话有些想再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却又有些不知该怎么说，最后还是楚柏舟说：“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前面便是珊瑚馆了，秦真推着楚柏舟走进了珊瑚馆。 珊瑚馆内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珊瑚。 珊瑚本是一种生物，但因为其长时间的静止状态，很容易让人忘记这一点。 水中的珊瑚就像是陆地上的植物，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各种各样的形态，它们在水中静静的矗立着，让周围的鱼儿在它们之间穿梭往返。 它们就好像是观察者一样，静静的凝视着周围的一切。 秦真生在渔村，她对很多鱼类都有着天然的熟悉感，而对于这些珊瑚，她却很少见到，不免觉得有些陌生。 她细细的看着这些珊瑚，想象着它们在广袤海洋中的模样，不知怎么心中忽然觉得对深海有些向往。 秦真一边走，一边与楚柏舟交谈着。 楚柏舟听了她的向往之言后略笑了笑，道：“水中不仅有那些奇妙的景观，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危险，人类虽然在地面上称霸，但在水中却还只能算是弱势群体，稍微凶猛一些的鱼类都能以人类为食。” 秦真觉得楚柏舟时常用‘人类’这样的词汇显得略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第5节 人们对于海洋的了解的确还是太少，而且人对于海洋似乎有着天然的畏惧，像是好莱坞大片之中，就有不少是以鲨鱼或者其他的海洋生物为题材的恐怖片。 不过若是说起来人类还是善于制造工具的，人类自身虽然脆弱，但却可以凭借各种武器来保护自己，无论是像陆地上的老虎、狮子或者是海洋里的鲨鱼，人类都可以以其他手段将它们拿下，如此一来强者弱者之分便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从珊瑚馆出来后，两个人被人群簇拥着一路进了表演馆，表演馆内是有着时间安排的，每天每隔一小时有一场表演，他们这次正好赶上了下午两点的表演。 表演馆内有众多的表演项目，其中有海豚、海狮与海豹的表演，也有人鱼表演。 场馆内按照表演项目分了几个表演场地。 秦真推着楚柏舟先去了海豚表演场地，场地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他们两个跟着人群在后排落座。 表演很快就开始了，海豚表演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海豚的聪明程度让秦真觉得叹为观止。 据说海豚有7岁小孩的智商，它的智商甚至比狗狗还要高一些，而且海豚一直以来对人类都是很友善的。 新闻上曾经频频传出海豚在海上给人引路的事情，它大概是海洋世界里最为纯真的生物了，它好像有着小孩子一样的好奇和天真，很亲近人类。 在之后的海狮海象表演和海豚的表演大同小异，不过看到肥肥胖胖的海狮在指导员的指令下开始做仰卧起坐，盘旋跳舞等动作的时候，秦真还是觉得很新奇，但新奇的同时又不由为它们感觉有些心疼。 动物的身体不同于人类的身体，它们想来应当是不适合做出这种人类动作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对它们本身而言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而且还不知它们到底是受了怎么样的训练才能够做到这样，只希望它们没有在训练的过程中受到伤害。 两个人最后来到了人鱼表演厅，从看到人鱼两个字之后楚柏舟的神情就不太好，两个人一起进入人鱼表演厅之后，楚柏舟看着所谓的人鱼竟是一个女人穿了一件鱼尾服之后，他有些迷惑的对着秦真问：“这就是人鱼？” 秦真笑，“人鱼只是童话故事里的传说罢了，怎么可能会有真的人鱼来做表演，当然只是由人扮演的而已。” 人鱼模特坐在石头上摆出优美的姿态，长发从她的肩颈两侧垂落，她笑着向周围的人招手示意，而后便一个纵跃落入水中。 人们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她在水中慢慢游动的姿态。 这表演者定是个极其善水的，虽然双腿受束缚，但她在水中游动的十分自在，仿佛真的是水中的人鱼一般，让人忍不住心怀畅想。 秦真对着楚柏舟笑着说：“如果水中真的有人鱼这种生物就好了，不知他们会有多美。” 楚柏舟淡淡道：“或许应该庆幸这一点，不然指不定会发生种族之战。” “自古以来便有着用人鱼之油点灯的说法，也有着吃人鱼之肉可以长生不老的传言，还有一些海边民族曾经传出人鱼眼泪可以化作珍珠，更有一些地方用鲛人作为奴隶。” “你可曾想过若是这些传言都是真的，而人鱼和鲛人真的存在，那他们对人类该会有多仇视？他们不存在，或者是躲起来，对人类或者自身大概才是最好的做法。” 秦真没想到楚柏舟会说这些，她此前未曾听闻过这些传言，这个时候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 人类对于其他物种其实一直都是不太友好的，人类养鸡养鸭养猪，然后宰杀它们做为盆中餐。 人类养殖奶牛不停的让它们受孕，然后又在奶牛仔很小的时候便让它们离开母体，限制它们的哺乳，只为了获得更多的牛奶。 还有很多种因为皮毛漂亮便被宰杀的动物…… 人们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但换位处之，若是身为动物，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噩梦了。 秦真不再说话，随着楚柏舟一同走着，两人通过入口进入了地下水城展览馆。 这里虽是叫做水城，但实际上其实就是一个长长的水下长廊，人们站在轨道上就可以随着轨道在整个的水下长廊之中走上一圈儿。 水下长廊建造在整个展览馆的底部，四周环境幽暗，只有顶端传来光线，就像是真正的在深海中一般，人们仰起头就能通过拱形的玻璃看到周围水中的一切。 秦真将楚柏舟的轮椅推上轨道，然后自己也站上轨道，随着轨道传送带慢慢移动，两个人一点一点的向前走着。 水下长廊中各种生物很多，不时的有各种鱼类从两个人的头顶上掠过。 秦真四下张望着，忽然看到身侧一只超大个的海龟，它的龟壳直径足有一米，它缓慢的在水下游动着。一副懒得理会世人的感觉。 水中还有不少鳐鱼缓慢的游过，鳐鱼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菱形的瓷盘，它的嘴长在雪白的腹部，加上腹部的两个眼睛一样的排沙孔，看着就好像是作出了可爱的表情一般。 其中各种鱼类成群结对的游过，水底还放置了不少的假山和珊瑚，鱼儿在其中穿梭而过，仿佛是真的在海底一般。 展览厅内放着和缓的音乐，随着光线的变换，众人仰视着长廊内的一切，仿佛是置身梦境一般。 秦真看的入了神，直到走完整个水下长廊，她的情绪还没收回来，感慨道：“不知道真正的海底会是什么样子，想来比这更美。” 楚柏舟点头，“的确比这更美，更加壮阔，也更加的绚烂多彩。” 从水下长廊走出来之后有一段路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 秦真有些疑惑，正在这时，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广播在四周响起，说是马上就要进行屏幕投射，让大家都站稳，不要互相拥挤。 秦真这才明白过来，将周围的灯都关掉，原来是为了方便投影。 四周忽的亮起，此处是一个拱形的石壁，投影投射在石壁上仿佛又有了刚才置身于水下长廊的感觉，只不过这一次灯光更加的绚丽而人们看到的也比之前在真正的水下长廊里看到的更加壮丽。 四周屏幕上先是几只海豚并排游过。而后便是南极企鹅穿梭而过，再之后是长长的巨型水母和巨大的鲸鱼游过。 人类的渺小和海洋生物的巨大，在这一刻呈现出了差异。 之前在水下长廊的时候见到的鱼儿体型相对都比较小，秦真此时才体会到真正海洋生物的壮观感。 后面又有人从水下长廊出来进入到这里，人头攒动，有人推搡着往前走，秦真被撞的有些踉跄，楚柏舟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小心些。” 楚柏舟的手很光滑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秦真被握着，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此后楚柏舟没有放开手，她便也就任楚柏舟牵着。 第八章 直到放映结束，展览厅之中的灯光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秩序才又恢复正常，秦真和楚柏舟牵着的手也就此放开。 两个人从展览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了，秦真拿出手机给搭车的司机打电话。听说对方还在忙秦真顿时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担心有些太过耽误人家时间，现在来看倒是整好。 秦真推着楚柏舟一路慢慢的走到和司机约定的地点，等着车辆过来。 楚柏舟看着秦真，“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秦真有些脸红，“不用，今天我也很开心。” 车没一会就过来了，司机帮忙将楚柏舟抱上车，秦真坐在他的身侧，车辆向渔村驶去。 路上秦真和楚柏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总感觉手上还有着被楚柏舟握住的时候残留的微凉触感，而她心中也有些小鹿乱撞。 秦真感受着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忽然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对于楚柏舟的在意和与众不同的缘由——她喜欢楚柏舟。 喜欢这两个字从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瞬间，她就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喜欢他，喜欢见到他，喜欢和他聊天，喜欢和他在一起。总觉得这个人与周围的人都不同，他能时时刻刻的牵动她的心弦。 秦真不是个过于羞涩的女孩，海边长大的大多数女孩都有着直爽的性格。 秦真看向楚柏舟，心跳的有些快，但转念又想到他只是来这里修养，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离去，她低下头轻声问：“你会在这里待多久？” “还不确定，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 秦真犹豫的问：“但你终归是会离开的吧？” 楚柏舟给出的是肯定的答复。 秦真心里有些酸楚，但也知道这是她无力改变的事情。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说话了。 楚柏舟不知道秦真是怎么了，只觉得她从海洋馆回来后好像在有意的躲避他一样，已经一连数日没有来找过他了，楚柏舟反思了一下，事情似乎是从游玩回来之后开始的，但他一时间却想不出缘由。 楚柏舟犹豫了几天，最后主动上门到秦真家的店里去找了她。 秦真的奶奶很喜欢楚柏舟，见到他之后便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家秦真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不出去玩了，每天蔫蔫儿的，她好朋友不多，你既然过来了，正好帮我劝劝她。 楚柏舟点头。 秦真从外边过来的时候就见到楚柏舟坐在轮椅上，笑着给奶奶帮忙，而奶奶一边儿跟他说话，一边儿切着菜，秦真看到楚柏舟之后脚步顿了顿，随即还是走了进来。 楚柏舟见到秦真之后笑着跟她打招呼，秦真也微微笑了笑，两个人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桂芬的厨艺很好，今天因为楚柏舟过来，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 三人如同往常一般的吃饭说笑。 饭后秦真把碗筷收拾好洗干净，随后跟奶奶说道：“我送他回去。” 奶奶笑着说：“好，你们去吧。” 秦真推着楚柏舟的轮椅，两个人一路慢慢的往回走。 楚柏舟问：“我是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吗？” 秦真摇头，“没有，我就是最近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才没去找你。” “是吗？”楚柏舟声音淡淡的。 秦真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看透了一般，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她扫过街上正在卖东西的小摊儿，目光在上边扫了一圈，状似不经意的走上前去，岔开了话题道：“奶奶最近就要过生日了，我还没想好送奶奶什么，你看这条项链怎么样？” “只要是你送的，奶奶肯定都喜欢。” 秦真也知是如此，听楚柏舟这么说，只是笑了笑。 楚柏舟片刻后说道：“奶奶待我也很好。我也准备一份礼物吧。” 秦真没想到楚柏舟会这么说，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突兀的拒绝，于是只说：“你不用准备太过贵重的礼物，随意些就好。” 楚柏舟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秦真依然没有去找楚柏舟，在奶奶生日的这一天，楚柏舟再次推着轮椅到了店里。 一般奶奶过生日的时候秦真都会在下午便早早的关了店铺，然后带着奶奶一同回家过生日。但是这次因着楚柏舟说要来，而她家小区没有电梯，楚柏舟的情况实在是不适合去楼上，所以这次奶奶过生日他们决定在店里过。 秦真之前跟楚柏舟说可以下午五点过来，不过楚柏舟来的早，才下午四点的时候他便已经提前到了。 楚柏舟到的时候秦真正在做蛋糕，奶奶年纪大了，外面买的蛋糕含糖量太高，对高血压不是很好，所以这几年的蛋糕都是由秦真亲手做的，里面放了不少水果，味道可口，含糖量也不是很高。 楚柏舟将精致的礼盒递给奶奶，笑着说：“您看喜不喜欢？” 李桂芬看到这个礼盒便心生犹豫，片刻后说到：“要是礼物太贵重我可不要啊。” 楚柏舟笑道：“并不算太贵重。” 李桂芬打开盒子，见里边躺着一串黑珍珠，每颗珍珠都是饱满浑圆，足有指头肚大小，一整串的黑珍珠放在盒子里边，显得十分绚丽耀眼。 李桂芬顿时惊住了，“这也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要。” 楚柏舟笑道：“您就收下吧，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并不算贵重，送您也是物尽其用。” 李桂芬再三推拒，但楚柏舟坚持不愿收回去，她最后只能忐忑的先收下了。 楚柏舟的手里还有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他将盒子送到秦真面前，“这是给你的。” 第6节 秦真略有些诧异的看着楚柏舟，“今天是奶奶生日，你怎么给我也准备了礼物？” “前一段时间惹你不开心了，这算是我给你的赔礼。” 秦真神情有些尴尬，心道之前是自己一个人在那患得患失的，楚柏舟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些什么，现在怎么却要向自己赔礼。 有了奶奶的前车之鉴，秦真担心这盒子里的礼物太过贵重，于是只是推辞着，不愿收下。 楚柏舟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这礼物并不贵重，你当是喜欢的，便收下吧。” 秦真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收下。 她打开盒子，只见里边有一个圆形的透明的玻璃球。 秦真下意识的以为是雪花玻璃球，便直接伸手将它拿了出来，而后才发现这玻璃球里竟然有着一只水母在游来游去。 玻璃球中看不出机关，不知道是哪里放了灯，整个玻璃球都透着一种蓝色的光，这光照在水母的身上，将它半透明的身体照的发亮，使它在水中的动作看起来越发的曼妙。 楚柏舟解释道：“这是一种培养器皿，你不用给它换水，也不用给它喂食，这里面放着的是永生水母，只要你不去毁坏这个球体，它便可以一直在里面活着。” 秦真诧异地看着楚柏舟，又看了看手上的玻璃球，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神奇的水母，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强大的器皿。 “上次看你喜欢水母，所以替你寻了来，希望你能喜欢。” 秦真自然是喜欢的，她发现盒子中还有一个黑色的托儿，于是将托儿拿出来放到了玻璃球的下方，然后小心的将玻璃球放在其上。 水母在玻璃球内来回的游动着，一副自由自在的模样。 秦真跟楚柏舟道谢，她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蛋糕还没做呢，于是匆忙起身。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楚柏舟问道。 奶奶笑：“不用，我跟阿真都快弄完了，你就在一边等着就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开饭了。” 楚柏舟却没有真的像奶奶说的一样在一边等着，他滑动轮椅到秦真的面前，“我给你帮忙吧。” 秦真这边也没有太多要忙的，但见楚柏舟主动想要帮忙，便也不好拒绝，于是笑道：“那你帮我切水果好了。” 楚柏舟点头，拿起刀开始切水果，他的刀功很好，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手很白，白皙而修长，正是最好看的手型。 秦真看着他的手，不由就又想起了那天他握住自己手的时候，那种冰凉而温润的触感。 秦真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有些出神，片刻之后才将视线收回来，继续揉搓着手中的面团。 秦真将蛋糕的底盘打好，然后放进烤箱。 没多久蛋糕就烤好了，秦真将烤好的蛋糕拿了出来，然后在上边抹了一些奶油，又将楚柏舟切好的水果放在其上，这便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蛋糕。 秦真将蛋糕放在桌上，奶奶那边也已经将菜炒好，一一放上了桌，三人在桌前落座。 秦真拿了蜡烛插在蛋糕上，笑道：“只插一根，愿奶奶长命百岁。” 李桂芬笑了笑。 秦真将蜡烛点燃，笑道：“奶奶许愿吧。” 李桂芬许愿后将蜡烛熄灭。她拿着刀将蛋糕切成几块，给秦真和楚柏舟一人盛了一块。 楚柏舟咬了一口，蛋糕很甜软，又带着水果的香气，味道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1615:11:58~2020-04-1622: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52758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餐桌上三人随意的聊着。 老人家最是怀旧，一说起过去的事情便停不下来。 李桂芬从自己当年跟秦真爷爷相识开始说起，一路说到了秦真父母成亲后双双失事，她一个人将秦真抚养长大，说到动情之际眼眶不由泛红。 秦真好不容易才将她劝慰住。 秦真之前虽然也跟楚柏舟说起过一些往事，但是许多事情都未曾详细说过，如今听李桂芬说了这些，他才知道了内中详情。 饭后秦真帮着奶奶收拾好了碗筷，店里又恢复了整齐的模样。 眼下才七点多，天刚擦黑，李桂芬说道：“时间还早，我这个时候回家也没什么事儿，我去楼下打两局牌，你把他送回去吧，也顺便聊聊天，看你们这段时间好像都没怎么见面，想来也是有好多话要说的。” 秦真应了一声，总觉得奶奶好像看出了什么，这话说的有些微妙。 她将店铺利索的关上了，李桂芬先行离开，秦真推着楚柏舟的轮椅慢慢的往前走着。 今夜月色不错，月亮滚圆，高高的挂在天上。 白天的气温很高，这个时候随着太阳的落下倒是有了些凉风，两个人一路沿着海边走着，感觉很是舒适。 “你心情好些了吗？”楚柏舟问道。 秦真想到之前楚柏舟说请她原谅的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笑着说：“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你不必这样的。” “那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楚柏舟问道。 许是今夜月色太过温柔，秦真突然间觉得情绪放松下来，原本很在意的事情便也就这样轻易的就说出了口，“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敢离你太近。” “不敢离我太近？”楚柏舟重复着秦真的话。 秦真笑了出来，眼睛亮亮的，嘴角眉梢微微往上弯，露出了两个小酒窝，这是楚柏舟最喜欢的模样。 “因为我喜欢你啊，感觉每次看到你喜欢的感觉就越深，所以最近都不敢见你了呢。” 楚柏舟愕然，明显没想到秦真会这么说。 秦真一双眼睛灿然又清澈，笑着说：“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我们就继续这样做朋友就好，我以后也不会再躲着你了，我们仍旧可以像以前一样。” 楚柏舟静静的看着秦真，“那你这段时间是因为发现喜欢我而失落？” 秦真没能理解楚柏舟的脑回路，她被逗笑了，“不是因为喜欢你而失落，是因为你不属于这个渔村，你终究是要离开的。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可能很短暂，但我却舍不得你离开，想到有一天你会不再出现，我就忍不住觉得有些难过。” 楚柏舟了然，温声道：“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楚柏舟说这话的时候认真极了，秦真感觉到他这一句不是随便说说，而是一句承诺，然而这样的承诺她却不敢接受。 “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离开或者留下，不必过多的考虑我。” 楚柏舟的眼神有些温柔，他静静的看着秦真，最后笑着点头。 次日，秦真赶在下午的时候骑着电动车到了码头，贺斌之前已经跟秦真说了他的船在今天下午两点靠岸。 她靠着电动车在一侧等着，结果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转眼间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却仍旧是没有渔船的踪影。 秦真拿起手机试着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没有打通，海面上的信号本来就不太稳定，在海上打不通电话也是正常情况，只是等了这么久却始终不见船只的踪影终究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而且不光是这条船没回来，在这一个多小时里竟然也没有其他船只回来，这情况实在是有点儿反常。 秦真又等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去，若是贺斌回来见到她不在的话应该会给她打电话的。 秦真回去的路上想到自从两人上次游玩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躲着楚柏舟，没再去过他家，也没再去过海边，而两个人仅有的两次见面也都是楚柏舟到店里找的她，而现在既然已经把话跟楚柏舟说清楚了，她也说过不会再刻意躲着他，那她自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现在还未到店里上人的时候，稍微耽搁一会儿倒是也没什么，她准备先去楚柏舟家一趟，过去看看他。 说起来这段时间楚柏舟和之前不太相同了，此前他刚到渔村的那段时间总是喜欢在白天的时候推着轮椅在村子里四处逛，而最近这段时间倒是很少在白天的时候见到他，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秦真将电动车停在楚柏舟家门外，等到她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时不由一愣，楚柏舟家里简直像是遭了贼一样。 此前楚柏舟的院子和屋里都是比较干净整洁的，而现在院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零落的散了一地，几个花盆都被碰倒了，地面上也不知怎么残留了许多的水渍。 秦真见状开始担心起楚柏舟的安危，结果她刚走到房间门口，便见到楚柏舟推着轮椅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他身上衣着整齐，脸上神情自然，整个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秦真仔细的上上下下的看了几遍，确定他没事，只是她看着狼藉的院子，仍旧是有些迷惑不解。 楚柏舟顺着秦真的目光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场景，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不小心弄乱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秦真：“……” 那这也太不小心了，关键他一个残疾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把院子搞成这么一团乱还到处都是水的？ 第十章 秦真有些不可置信的问：“这些都是你不小心弄得？” 楚柏舟沉吟片刻，但没有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最后选择了沉默。 秦真还是有些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楚柏舟摇头。 正在这时秦真听到屋里传来‘啪嗒’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秦真疑惑的看着楚柏舟，“你家里有客人？” 楚柏舟眉头微皱。 屋里面的人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似乎有些慌张，又陆陆续续的撞倒了不少的东西，一时间发出了各种碰撞和东西落地的声音。 秦真：“……” 所以说外面院子里的情况也是这位‘无意中’制造出来的吧？楚柏舟自己估计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此前也没见到过楚柏舟和其他人有来往，而且一般人听到有人过来就算没打算过来打个招呼也不该如此慌张才是，这人的行为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秦真的视线再次落到楚柏舟的身上。 楚柏舟仍旧皱着眉头，似乎没有为秦真作出解释的打算。 秦真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她低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你这有客人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秦真说完这句话又怕楚柏舟多想，补充道：“我改天再来看你。” 楚柏舟拉住秦真的手，“不是客人，你别生气，不是想瞒着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是我弟弟来了。” 秦真回过头看向楚柏舟，“你弟弟？” 第7节 楚柏舟点头，他松开了手，似乎是有点儿头疼的样子，“他知道我在这边，所以偷跑过来找我的。” 秦真听了这话倒是不由笑了出来，有这么一个离家出走的弟弟那的确是让人觉得头疼了。 “我才不是偷跑出来的，我给大哥留口信了。”一个男孩儿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听声音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 楚柏舟：“未经允许而私自离开，你现在还狡辩？” “凭什么只准你上来不许我上来，我……”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他说到一半儿便停了下来。 秦真对他话语中的上来不上来感觉有些疑惑，到底是孩子，说话有些表达不清也属于正常，秦真未曾往深了去想。 楚柏舟嘴唇微动，片刻后对秦真问道：“你想见见他么？” 秦真对于楚柏舟的弟弟自然是好奇的，当即点头。 楚柏舟滑动轮椅，带着秦真往里走。 秦真随着楚柏舟一同到了房间里，随后见到了一地狼藉。 地上有被摔碎的杯盏，几件衣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鱼骨头，还有些水渍，这场面实在是让人有些下不去脚，而楚柏舟的弟弟这个时候则坐在床上，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只漏出来了一个头。 这盛夏时节，蜷缩在被子里，光想想就是够热的了…… 不过看着满屋子的情景，秦真便已经能够想到楚柏舟平时面对这个弟弟的时候有多头疼了，这孩子也有些过于顽皮了，没见有几个孩子能把家里给弄成这个样子的。 楚柏舟看着满地狼藉的样子倒是面色还算平静，秦真觉得他这可能是被自家弟弟给磨练出来了，只是他这么小的年龄，也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到渔村的。 渔村的交通不太方便，位置也偏，很不好找，尤其楚柏舟还没有手机，他能一路平平安安的找到这里真的还挺不容易的。 秦真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呀，我叫秦真，你可以叫我姐姐。” “我比你大，我不能叫你姐姐，你应该叫我叔叔。” 秦真被他逗的直乐，问道：“你比我大？你今年几岁了呀？” “我三十四，按照你们人类……” 楚柏舟轻咳了一声，适时的打断他的话，对秦真道：“他今年八岁。” 转而对他道：“叫姐姐。” 小孩明显有些不服气，他将头撇过一边。 秦真笑问：“你叫什么呀？” 他将头转了回来，思考片刻后喊道：“海啸！我叫海啸！” 秦真侧头看向楚柏舟，笑问：“他叫楚海啸？” “我不姓楚！我就要叫海啸！这是我的权力！” 为自己起人类名字的确是他们人鱼族的传统，每个人到了人类世界之后都有权力按照自己的喜好为自己起名，是以他想叫海啸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楚柏舟自己也是因为浮上水面后第一眼便见到了停靠在码头的渔船，兼之听到有人说自己姓楚，便给自己冠上了楚柏舟这样的名字。 看着秦真疑惑的神情，楚柏舟顺着他的话为秦真解释道：“他叫海啸。” 海这个姓氏秦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些陌生，不过这个世界上姓氏本来就多，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只是海啸虽然才八岁却也长得十分出众，眉眼和楚柏舟依稀长得有些相像，兼之楚柏舟之前说是他弟弟，秦真便第一时间以为两个人是亲兄弟，此时听到两个人姓氏不同，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海啸对秦真明显是有些好奇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问：“你和我哥怎么认识的呀？” 秦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在她印象中小孩子都是更对吃的玩的感兴趣，他一上来就问他们两个的事情，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儿别扭，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该说是在海边无意中的邂逅，或者是她那次主动上前帮忙两人第一次说了话？ 这个有点儿不太好说。 海啸没听到秦真的回答也不以为意，反倒是又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吃的啊，除了鱼干之外还有什么？” 秦真笑，“渔村这边主要是以海产品为主，真要说起来的话能吃的东西就多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家店里尝尝。” “好呀！好呀！” 海啸激动的应着，整个身体跟着一扭，似乎是想就此下床跟她出门一样。 楚柏舟发现了他在被子下半隐半现的鱼鳞，第一时间用手按住了他的被角，说道：“你现在不方便动，等之后吧。” 第十一章 海啸原本整个人兴致勃勃的，听了楚柏舟这话之后好像才想起了什么一样，整个人蔫了几分。 秦真有些疑惑，不太明白海啸有什么不方便的，是生病了？受伤了？亦或怎么？ 秦真看向楚柏舟，楚柏舟神情顿了顿而后才解释道：“他不小心将腿撞伤了，现在不方便挪动，需要修养几日。” 秦真之前还有些纳闷，为什么在如此夏日炎炎的时候海啸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原来是因为受伤了。 那方才房间里边传出的各种声音，想来就是因为海啸行动不便，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挪动，所以才会撞到了，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至于院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秦真骤然有些怀疑他正是因为在院子里撒欢，所以才会被不小心撞伤了腿的，不过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出来。 海啸到底年纪还小，有些活泼也是难免的，不过若是伤了腿只这般躺在床上休养怕是不行的，秦真开口道：“让我看看伤在了哪里？若是不要紧的话我去取些碘酒回来帮你涂一下，若是严重的话，还是让医生看看比较放心。” 海啸和楚柏舟同时一顿。 秦真的手这个时候已经快触到海啸的被子了，两个人同时露出了略微紧张的神色。 楚柏舟直接握住了秦真的手，而海啸则死死的拽紧了自己的被子。 “他只是略微有些擦伤罢了，我刚已经给他处理过了。”楚柏舟温声道。 海啸也跟着说道：“不能给你看的。” 秦真被这两人搞得有些莫名，不过想到海啸将自己裹得这般严实，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他该不会是没穿衣服吧？所以才会如此紧张而害羞。而楚柏舟的神情也明显是有些不自然，想来自己多半是猜对了。 秦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海啸虽然说还是个孩子，却也已经八岁了，有了男女观念，知道害羞也是正常，既然楚柏舟已经帮他处理过了，秦真便也就没再坚持，看楚柏舟这样子海啸应该也是伤的不重才是。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楚柏舟主动转移话题问道：“今日店里的生意忙么？”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店里自然是算不上忙的，如果真是忙的话，秦真便也就抽不出时间过来了，不过楚柏舟问起这个秦真倒是想起了贺斌。 秦真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上边并没有未接来电，贺斌那边仍旧是没有消息。她尝试着又给贺斌打了一次电话，结果仍旧是没能打通。 说起来她从码头回来到现在也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了贺斌居然还没回来，这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之前贺斌倒是也有回来晚的时候，但一般也就是延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左右，因为这一趟航线的时间和捕鱼的时间一般都是提前计算好的，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再想到码头此前一直也没见其他渔船回来，秦真越发觉得有些不安。 海上的情况不好说，一时风平浪静，一时波涛汹涌，众人不要在海上遇到什么情况才好。 楚柏舟见秦真这般担心便跟着问了几句，秦真都跟他讲了。 楚柏舟这边还未说话，倒是海啸抢先说：“没事儿的，用不着担心，海上今天天气不好，他们都找了地方避风，应该明天的时候就能回来了。” 秦真诧异的看着海啸，“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啊！” 秦真诧异，“你看到了？在哪儿看到的？” 楚柏舟看向海啸，在秦真没注意到的时候微微启唇，无声的提示了两句。 海啸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顺着楚柏舟的意思解释道：“我是来的路上在电视上看到的，说是最近海上有风暴什么的......” 秦真倒是没注意这个，若是真的这样的话，倒是也能让人放心些了。 三人又聊了片刻，秦真想到海啸离家出走的突然，家里应该还不知道，楚柏舟也没有电话，怕是还没跟家里报信，于是对着楚柏舟问道：“你弟弟的事情打算怎么处理呢？要让家人过来接他回去么？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用我手机打电话通知家里。” 楚柏舟摇头，“不用了，我已经通知了家里，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过来接他了。” 秦真听到楚柏舟另有安排便也就没再多说。 此时已经不早了，秦真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店里了。 楚柏舟一路将秦真送出了门，直到她离开之后关好门，才推着轮椅回到了屋子里。 海啸这个时候已经从被窝里出来了，正闲适的坐在床上，他青色的鱼尾随意的垂下来，一前一后的摆动着。 楚柏舟嘴唇微动。 海啸笑嘻嘻的说道：“她已经走啦，哥你说人类的话她也听不到了，不用再这样跟我说话了。” 他之所以上来就是想要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说人类的话，吃人类的食物，跟人类有所接触，这才是他想要的。 人鱼族虽然有声带，能够发出声音，也能够学习人类的语言，不过这却并不是他们平日里的交流方式，在水下他们都是使用超声波交流的，每个人鱼都能够发出独有的超声波，超声波能在水中传递很远，这是他们很便捷的一种平日里的交流手段。 他们发出的声音也并非是只有人鱼族才能够听到，像是海豚、鲸鱼等也是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的，它们有时也会给出一些回应，不过它们的回应相对来说要简单些，不能表达具体的意思，只能够传递心情和一些特定的消息。 即使如此人鱼族也因为这一点和它们建立起了很好的关系。 目前来看这种超声波人类是听不到的，这或许也是人类至今没能发现他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楚柏舟听了海啸的话之后倒是如他所愿不再用超声波和他交流了，而是说道：“我已经通知了巡逻队，他们今天晚上会过来接你，你跟他们回去。” 海啸瞬间就急了，“我不！” 第十二章 楚柏舟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海啸整个身体往后缩了缩，却仍旧是满脸的不愿意。 楚柏舟这个人平日看上去是很温和的，很少生气，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实际上却是不然。 因着血统的关系，他的能力并不次于他们的兄长，而他生气起来比兄长还可怕，从小到大海啸也只见他生过一次气，但是那次却闹到整个人鱼族都跟着侧目的地步，所以海啸虽然平时跟他没大没小的，见他真的严肃起来却也觉得害怕。 他整个身体往一边挪了挪，声音也跟着小了些，“哥，就让我在上面待几天再回去吧，我好不容易上来一趟……” “待几天？”楚柏舟问道：“你知道你刚说的话里有多少的破绽么？” 海啸也知道自己刚几次说错话，整个人有些悻悻的，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主要是他第一次上岸，也是第一次见到人类，一时间没那么快适应。 此前的时候他在海里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人鱼，说话自然用不着遮遮掩掩，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两相对比之下自然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只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错，反正以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个女人明明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嘛。 这么想着，海啸的神情逐渐又放松了几分，他撒娇道：“我之后会注意的，哥你就让我再多呆几天吧。” 楚柏舟却没有半分的动容，“巡逻队那边晚上就过来了，你在这里并不安全，晚上的时候你跟巡逻队回去。” 第8节 说起来楚柏舟原本没有带通讯工具的习惯，也是因为要上岸的缘故，为了以防万一他才带了通讯工具的，如今看来倒是还好带了，不然海啸这边倒是成了一桩麻烦事。 海啸明显不乐意，他闷闷不乐的将头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楚柏舟见他这样态度温和了些，“你若是真的想上来，等到你长大些后，经过大哥的同意自然也就能上来了，不必急在这一时。” 海啸不满的哼哼，“那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年。我好不容易上来了，就是让我多呆几天又怎么了？” “不行。”楚柏舟说的斩钉截铁。 海啸反复理论，却发现楚柏舟丝毫不为之所动，他颇为头疼，但是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在深夜海边响起人鱼呼唤的时候，他还是被楚柏舟带着不情不愿的回到了海里，被巡逻队带着离开了。 秦真自然是对此完全的不知情，她下午回到店里之后一直忙到了晚上，她心里记挂着贺斌等人的安危，始终是觉得不太放心，好在事情的确是如同海啸所说，在次日清晨渔船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秦真在早晨接到了贺斌的电话之后就直接赶到了海边。 这个时候的码头相当的热闹，此前没回来的渔船都在这个时候相继靠岸了。 迎着温暖的晨光，许多人都在忙着泊船和卸货，整个码头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贺斌见到秦真后笑着说：“我们昨天下午的时候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当时的情况十分危险，我们只能先行找个地方泊船，从而躲避那场危险的暴风雨。海上没有信号，所以没能及时联系你，昨天你怕是在这里等了很久吧？” 秦真摇了摇头，“也没有等很久，只是有些担心你们罢了，见到你们都平安的回来了，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贺斌点头，“一般说有暴风雨的时候我们就都不出海了，但昨天的暴风雨来得太突然了，还好是幸运的躲过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秦真听到这儿的时候神情一顿，海啸昨天说他是从电视上看到的，但是贺斌这些人因为平日里经常出海，都是时常关注天气信息的，如果电视里真的说了这样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一点。 一般在天气情况不太好的情况下，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他们基本上都是不太会出海的。 这么一想的话，昨天海啸的那句话其实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秦真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奇怪，还未及细想，就听到船上有人抱怨道：“昨天也不知道是打到了什么东西，竟然还能划破渔网逃生，你看看这渔网给划的，都没法用了……” 贺斌笑着说道：“破了就破了，之后再买两张网就是了，你就别抱怨了，先卸货吧。” 那人听了也就将渔网放到了一旁，转头去卸货了。 秦真用电动车运着两箱货回到了店里。 上午的时候店里并不忙，人也不多，秦真想到海啸昨天说喜欢吃被腌制过的鱼干，于是从店里带了几条鱼，又带了早饭，跟奶奶说了一声后就骑着电动车向楚柏舟家去。 秦真到的时候楚柏舟家的院子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整洁，再不见昨天的凌乱。 楚柏舟见到秦真之后推着轮椅出来了。 秦真笑着将手上的鱼干交给他说道：“海啸昨天说喜欢吃这个，我特意带了些过来。” 说着她向屋里看了看，但是随即发现海啸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房子里又只剩下了楚柏舟一个人。 秦真略微有几分诧异，问道：“海啸呢？” “有家人过来接他，他已经离开了。” 秦真瞬间有些哑然，只觉得这速度也未免有些太快了。 昨天的时候才说海啸是刚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想到他刚到这一天就被带回去了，她此前的时候还担心若是他们家里的人到渔村这边来，能不能顺利的找到楚柏舟他们，现在看来她倒是多虑了。 秦真笑道：“倒是我来晚了，没赶上，不过我还带了早饭过来，你吃早饭了吗？” 楚柏舟摇头。 秦真推着楚柏舟的轮椅，将他推回了屋子里，而后帮他把早饭在桌子上摆好，笑着坐在一边看着他。 楚柏舟道了谢后，拿起筷子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楚柏舟吃东西略慢，给人一种优雅的不徐不缓的感觉，这一点和渔村中的人很不同。 秦真看着看着倒是有些失神了。 无论是从长相还是其他方面来看，楚柏舟都是很优秀的，唯独这一双腿破坏了他本身的完美，不过即使是这样，秦真也觉得他已经很好了，只替他感觉有些惋惜而已。 楚柏舟用过饭之后两人并排坐在院子里。 早晨的阳光带着暖意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只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秦真侧头去看楚柏舟，只觉得他原本俊美的容貌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好像是泛着微光一样，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心动。 秦真曾经听闻过相逢即是有缘这种话，她和楚柏舟大概也是有缘的，只是这种缘分或许终究是不够让楚柏舟留下，也无法让两个人在一起。 “很久没有听你拉小提琴了。”楚柏舟突然说道。 秦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的确是有许多日子两个人都没有一起在晚上到过海边了，之前一直是她在躲着楚柏舟，现在倒是没有躲着的必要了。 “那今天晚上我去海边找你？”秦真笑着问道。 楚柏舟点头。 两个人之间的话不多，却难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秦真有些留恋这种感觉，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从楚柏舟家离开，匆忙回了店里。 下午的时候秦真仍旧在想着楚柏舟的事情。 不知道楚柏舟还会在渔村呆多久，若是有一天他要离开的话，是否也会像海啸一般，就这样在渔村之中突然消失不见，他若是真的离开的话会跟她告别么？ 突然的出现，突然的消失。 楚柏舟什么时候出现的，大家没有太清晰的认识，而若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的话，大家大概也会很快将他忘记。 但是她不会忘记…… 既然无法挽留，既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珍惜能够相伴的时间，让彼此都拥有一段快乐美好的回忆，想来这就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了。 夜晚，海风习习，秦真背着小提琴来到海边的时候楚柏舟果然已经先一步的到了，他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大海，也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看着很是安静。 秦真笑了，突然间升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思，她从后面靠近楚柏舟，而后蒙上了他的双眼。 楚柏舟的五感比人类不知道要灵敏多少，在秦真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秦真的存在，不过他却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只感受着秦真悄悄的靠近，然后将她温热的手掌轻轻的覆在他的脸上。 秦真没有问出那一句“猜猜我是谁。” 因为她不用问，楚柏舟在渔村只有她一个朋友，也只有她会跟楚柏舟开这种玩笑，所以楚柏舟不用猜。 楚柏舟没有说话，只感受着秦真手掌上的温度。 水下很凉，人鱼也习惯了这种寒冷，所以他们对热度有些敏感，秦真这样的靠近让他觉得很暖。 因着楚柏舟坐着，秦真站着，秦真要比楚柏舟高出不少，她俯视着楚柏舟，能够看到他被蒙上眼睛之后显得温柔到有些顺从的神情。 “我能抱抱你么？”秦真俯身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 第十三章 这是一个略微有点儿唐突的请求，就像是两个人现在这般亲密的姿态一样，有些越界了。 楚柏舟静默了片刻，就在秦真退后一步，准备将自己覆在他眼睛上的手收回去的时候，他说道：“好。” 秦真无声的笑了，她环住楚柏舟的脖颈，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楚柏舟将手覆在了秦真的手上，他掌心微凉，让秦真有片刻的恍惚，只觉得他们这样真的好像是一对情侣。 片刻后秦真将手放开，到一侧拿起小提琴，开始缓缓的演奏起来。 她没有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没有告诉他海啸骤然间的来去给她带来的心灵触动，只是任音乐在两人之间流淌。 楚柏舟似乎是懂得秦真的心意，他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是浅笑着静静的看着秦真。 在这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就回到了以往，他们开始继续如之前一般时常晚上的时候在海边碰面。 两个人在这之后没再有过任何的越矩行为，一切点到为止，这大概已经成为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这天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楚柏舟忽然来到了店里。 秦真见到他不由有些诧异，晚上是店里比较忙的时候，楚柏舟知道这一点，所以平时就算是过来也都是在上午或者下午到店里来找她，很少在这个时候过来。 而且这几天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有见面，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晚上的时候说就行，也犯不上这个时候过来一趟。 她手上端着菜，对楚柏舟示意了一下，等到将手上的菜送上桌，才走过来笑道：“怎么今天这个时候过来了？店里有点儿忙，我怕是走不开。” 楚柏舟皱着眉头，“海上正在形成暴风雨，渔村应该会受到影响，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秦真有些疑惑的看着楚柏舟，有些不明白他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他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视，他也很少跟渔村上的人说话，就像是与外界隔绝了消息一样，突然说出这种话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楚柏舟没有做详细解释的打算，只说道：“我不会骗你。” 秦真倒是没有怀疑楚柏舟会骗自己，只是对他的消息来源觉得有些疑惑罢了，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点头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得跟大家说一声。” 楚柏舟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不想秦真这话刚出口，就有客人笑道：“前几天在海上刚遇到一场暴风雨，我们现在基本上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若是真的又有暴风雨的话我们自然会第一时间知道，你难道比天气预报还准不成？再说你看看外面的天，现在还能看到星星呢，外面也一点儿风也没有，哪里像是要来暴风雨了？” 外面的星空的确是依稀可见，一点儿也没有狂风骤雨要来的样子，而且陆地上的暴风雨没有海上暴风雨那般可怕，几人这个态度倒也正常。 楚柏舟直视秦真。 秦真还是决定相信楚柏舟的话，她不再理会客人们的说笑，转头进了厨房，把事情跟李桂芬说了。 不说别人，便是连李桂芬对此都不太相信。 她自然是相信自家女儿的，也是相信楚柏舟的，她没怀疑两个人说谎，她怀疑的是这个消息本身是以讹传讹的，怕是有人听到之前海上的船遇到暴风雨的消息之后故意编出来恐吓人的…… 但见秦真坚持，李桂芬还是说道：“这么多人在店里吃饭呢，现在打烊也不合适，要不这样，等这些人吃完咱们就收拾收拾提前回去。看这样子就算是有暴风雨也不见得一时半会儿就来了，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秦真见奶奶这么说也跟着松了口气，不再接待新来的客人，只等店里的这些人吃完饭的话，应该也就是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事情，也耽误不了太久。 秦真走到楚柏舟身边将这情况跟他说了，同时问道：“你要不在店里等我一会儿？” 楚柏舟摇头，“我先回去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窗。” 秦真看着楚柏舟推着轮椅离开的背影，有些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就看着他慢慢离开。 犹豫了片刻，秦真拿起手机打给贺斌，将刚才楚柏舟说的话转达了，让他看看需不需要跟村长说一声，让他能够在喇叭里广播一下。 贺斌常年出海，对于天气有一定的判断力，而且他跟村长的关系好，这些话由他去说比秦真去说效果要好。 秦真到底是年龄小了些，还是女孩子，在村长面前不太能说得上话。 因为天气预报没有预警，而秦真也说不出具体的依据，众人自然觉得她的判断无法采信。 贺斌虽然是将信将疑的跟村长说了，但村长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没把秦真的话当回事。 秦真心中有些不安，她不时的看向外面的天空，而后发现天空竟然真的阴了下来，星星全被遮住了踪影，天空上只剩下了纯粹的黑。 秦真的心里头越发的焦急，开始催促店里的客人。 第9节 客人心里不太乐意，不过这个时候外面的风也开始刮了起来，众人渐渐都发现了这一点，没多久就相继离开了。 秦真让奶奶在店里坐着，自己到外面关店门，而正在这时一道闪电突然从夜幕中落下，一刹那点亮了整个的夜空。 秦真的动作一顿，随之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天空也随之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瓢泼大雨随之落下。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秦真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再回家已然是有些来不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关紧门窗，然后在店里等到这场暴风雨停下之后再回去。 秦真冒着雨将电动车推进屋，李桂芬这个时候也已经将门窗都关好了。 见秦真的头发和肩膀都被淋湿了，李桂芬拿了毛巾过来递给秦真，让她擦干头发，至于衣服店里倒是没有什么衣服可换了，李桂芬只拿了件外套给她披着。 秦真在外面的时间短，雨水倒是没有将她整件t恤都淋湿，只有肩膀的地方湿了而已，所以倒也还不觉得怎么冷。 两个人一同坐在椅子上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的闪电更密集了，紫色的闪电叫嚣似的一道又一道的在夜空划过，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风也呼啸着将树木吹的乱晃，街边的自行车一连吹倒了好几辆，街道上不知道谁家的塑料桶，被风吹着咕噜噜的滚远了。 外面的街上原本是有不少人在路上的，这个时候众人纷纷惊叫着找地方开始躲雨。 秦真家的这家店距离海边并不远，这个时候能够看到海浪一次次的拍打着护栏，海水飞溅，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李桂芬在海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基本上也算是见惯了各种场面，但见到眼前的景象却还是跟着紧张起来，喃喃道：“这可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厉害的暴风雨了。” 想到刚才楚柏舟过来特意提醒，秦真心中不由有些叹气，她应该一早儿听他的话立刻关店回家的，也不知道他刚是不是生气了，明明是好心前来提醒，却被那些不明情况的人嘲讽。 村里的喇叭这个时候终于响了起来，开始让众人都躲在家中，关好门窗，注意安全，不要外出等等。 然而在喇叭的广播声还没结束便突然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店里的灯也忽然灭了，一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停电了？”李桂芬问道。 秦真拉住她安慰道：“没事的，应该一会儿工夫就会来电的。” 秦真更为担忧的是海浪，渔村的排水情况本就不太好，这么大的雨，若是海水再…… 就在这一刻，似乎是为了印证秦真的猜测一样，巨浪夹杂着狂风暴雨之势，呼啸着跨过栏杆。 海水呼啸着倒灌入小镇。 秦真的瞳孔骤然间紧缩，他们的店距离海岸并不远，地势较低，海水倒灌之后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淹了，而且不光是他们这里，便是连其他的地方也是，整个渔村的地势都很低，这海水真的倒灌进来，基本上大多数地方就会被淹了。 现在的情况唯有赶紧离开这里，去到地势高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他们家在高层，按理来说应该还算是安全，不过他们家的楼是老楼，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海水冲击，而且若是真的回到楼上那就相当于是被困在楼上了，这也不见得安全，还是快速转移到地势高的地方更为稳妥些。 渔村附近有座山，距离渔村不算远，秦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里。 秦真快速去店里翻找，找到了一件雨衣和一把雨伞。 秦真把雨衣给李桂芬穿上，自己拿着雨伞，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店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奶奶，咱们得离开这里，这暴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这水要是一直这么灌进来的话这里会很危险。” 第十四章 李桂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现在外面的风雨这么大，还有积水，骑电动车明显是不安全，她们这要怎么去山上…… 此时想到这一点的明显不只秦真一个人，附近也有人陆陆续续出现在了雨中。 秦真见到附近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亮起大灯后瞬间精神一震，让李桂芬在店里等着，她自己撑起伞跑入了雨中。 这个时候撑伞明显是不管用的，大风直接将伞骨给吹得整个倒了过去。 秦真所幸放弃了撑伞，冒雨快速跑了过去。 这车她认识，正是隔壁李大叔的车，他们俩家都在这条街开店，平日里自然经常见面，关系也不错，秦真想着看看他们能不能载她们一程。 李大叔本身也是个乐于助人的，只是现在这情况让他整个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他们一家五口，这车上已然是没有旁的地方了。 李大叔老婆见这情况匆忙说道：“小宝过来坐我腿上，能腾出来一个地方，你赶紧上来，没事的。” 小宝现在也已经开始念小学了，个头也算不上小了，这样已然是勉强给她腾出来一个位置了。 秦真匆忙说道：“谢谢叔叔阿姨，我奶奶在店里，麻烦你们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一会儿自己过去就行，谢谢你们了。” 李大叔对她的孝顺也是颇为感慨，只是这车就这么大的地方，的确是再也挤不下更多的人了，于是只让她去赶紧将奶奶搀过来。 李桂芬担心秦真，想要让她先走，但是奈何不过秦真，被她直接给推上了车。 “奶奶别担心，大叔他们也是去山上的，我一会儿去山上找您。” 看着汽车走远，秦真只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好在现在海水倒灌还不算严重，汽车还能行驶，若是水位再高些，到时候发动机进水，汽车怕也只能抛锚在路边了，现在只能盼着这水位暂时不要涨那么快了。 秦真随即又想到了楚柏舟，楚柏舟住的是平房，他腿脚不便，遇到这样的情况基本上是很难逃离的。 他此前第一个预测到了暴风雨的来到，说不定已经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秦真这么想着，却仍旧是觉得十分不安，但若万一没有的话…… 在暴风雨来之前谁也没能想到这场暴风雨会这么严重，竟然引起了海水倒灌，他即使预料到了暴风雨，也未必预料到了暴风雨的严重程度，若是他只是在家躲避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容乐观了。 秦真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淋透，她抹了把脸，店门还没锁，得先把店门锁了，她之前之所以觉得骑电动车不成是因为这种天气骑电动车实在是不安全，但若是她自己的话或许可以试试，这是最快能到楚柏舟家里的方法了。 秦真一路跑回店里，地面的水位又高了些，，店里不少的东西都因为水的浮力而飘了起来，这一场暴风雨过后店里的损失怕是已经不好估量了，只是眼下这情况她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快步去拿了锁，店里黑漆漆一片，她回身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摔倒的时候腿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东西上，秦真只觉得腿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闪电再次划过夜空，她能看到自己身侧的水已经变了颜色，沾染上了红色的痕迹。 伤口不能沾水，她深呼吸了几次，勉强扶着桌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查看自己腿上的伤口，那是一道蜿蜒的划痕，在大腿外侧，足有七八厘米长，现在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她倒吸了一口气，开始思索店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包扎伤口止血的东西。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水位再次上升了，现在已经到了她的膝盖处，这么深的水再骑电动车已经变成了不可能。 店里没有备药，她扯过毛巾扎紧自己的腿，开始想接下来该怎么去到楚柏舟那边。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角落里的人影被照亮，秦真整个人突然呆愣在了原地，她竟然看到楚柏舟正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秦真在这一瞬间几乎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却见到楚柏舟似乎是略有犹豫，片刻后才慢慢的靠近她。 “你……”秦真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原本想问楚柏舟是怎么过来的，却在电闪雷鸣之中看到了他的下半身。 他没有坐在轮椅上，他直立着身子，而他腰部往下，原本应该长着双腿的地方，现在浮现出大片的湛蓝色的鱼鳞，而顺着鱼鳞的方向再往下看，在齐膝深的水面下是一条半隐半现的鱼尾。 直到楚柏舟离得进了，她才在几次的闪电中发现楚柏舟的皮肤变了，他原本除了略显白皙其他方面和其他人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的皮肤，这个时候却变得出奇的光滑，甚至泛着微光。 而他脖子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开口，看起来就像是鱼鳃一般微微鼓动着。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楚柏舟轻声说道。 秦真仍旧是怔愣的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闪电停了片刻，屋子里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在这黑暗之中她能感觉到自己腿上扎着的毛巾被取了下来，然后腿上传来了微凉的触感，紧接着伤口处原本火辣辣的疼痛开始变得酥酥麻麻的。 秦真觉得有些痒，微微动了动，却被楚柏舟给按住了，“人鱼的血能疗伤，先别动，很快就好。” 秦真不动了。 黑暗之中秦真看不到楚柏舟的神情，只听到他说：“对不起，骗了你。” 秦真没说话，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这一切，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奇幻的梦境。 楚柏舟将手拿了下来，秦真触碰着自己之前受伤的地方，摸上去一点儿也不疼了，好像之前的伤口不存在一样。 “我送你去山上。”楚柏舟说着用一只手揽住了秦真的腰。 秦真猝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一僵。 楚柏舟飞速放了手，而后水声微动，他似乎就此离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秦真才发现自己从刚刚楚柏舟出现之后就因为精神恍惚而一直没有说话，她刚才的反应怕是让楚柏舟误会了，他以为她怕他，或者不想见他，而就这样离开了。 秦真试着唤了几声楚柏舟的名字，却未听到回应，他应该是真的离开了。 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有些后悔，他从出现的时候就在帮她处理伤口，而且还想送她去山上，她怎么会怕他呢，那是她喜欢的人啊…… 原来他的腿没有受伤，原来他并非真的是残疾人，秦真在这一刻由衷的替他觉得高兴。 片刻后水声再次响起，秦真猛地抬起头，小声唤道：“楚柏舟。” 楚柏舟应了一声，慢慢靠近她。 “水面又上升了，我找了艘小船，你可以坐在船上，我将你送到山上。” 水平面的确是又上涨了些，现在秦真这么坐着水已经涨到了她的腰部了，只是她整个的身子都已经被湿透了，刚才又在出神，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罢了。 楚柏舟说道：“你走慢些，走到门口就行，船在外面。” 秦真对楚柏舟伸出了手。 楚柏舟犹豫了片刻后牵住了她的手，光滑而微凉的触感，略微让秦真觉得有些陌生。 楚柏舟拉着她走到了外面，而后扶着她上了船，自己从她手上接过了锁，帮她将门锁好。 暴风雨已经小了许多，现在外面的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雨也小了，天空不再是漆黑的一片，隐隐透出了些光亮。 秦真透过这微弱的光线看着楚柏舟，只见他的头发都已经被打湿了，整个的头发垂在后背，显得异常的服帖。 他的上衣还穿在身上，白色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了，能够透过衬衫隐隐约约的看到他身体的轮廓，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这个时候仍旧在泛着微光，他湛蓝色的鱼尾偶尔浮现。 他就这样推着这艘小木船一路向着山上而去。 此时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倒是不担心有人会看到他，他的鱼尾隐藏在水里，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只像是一个人在游泳，看不出半点的端倪。 “我没有怕你，刚刚只是一瞬间有些没回过神来，今天谢谢你。” 秦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一切都显得十分不真实，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希望楚柏舟对此有什么误会。 楚柏舟明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看了秦真一会儿才说道：“不怕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窥破了身份而感觉不舒服，楚柏舟一路上都没再说别的话，秦真看着楚柏舟在自己的船后游动着，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当初楚柏舟拒绝她的话，“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他没有说不喜欢她，没有直接拒绝她，他说的是‘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秦真当时并未细想，而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这一层的意思。 小木船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到了山脚下，山上聚集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在点着手电，这个时候倒是汇聚了不少的光亮。 楚柏舟看了看那些明晃晃的手电，低声道：“我不方便再送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楚柏舟整个人下潜，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一串的波纹，很快便消失不见。 秦真看着在水下一晃而过的蓝色鱼尾，忽然想到那天她落水后那一道将箱子打落从而救了她的水波，想到了那水下一晃而过的蓝色鱼尾。 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救过她一次了么？ 第10节 第十五章 山上有人发现了秦真，便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秦真从船上下来，被几人搀扶着上了山。 李桂芬一直担心秦真，这个时候见了秦真总算是将一颗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秦真跟李桂芬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因为无法解释关于楚柏舟的一切，她便略过了楚柏舟的出现，只说是自己无意中找到了一艘小木船。 李桂芬着实为她感到庆幸，拉着她上上下下的看过，确定她完好无损。 秦真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她腿上的伤口并未真的恢复如初，而是在伤口处生成了一层薄薄的膜，有着这层膜在，她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而这层膜很接近肤色，若是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 想到之前楚柏舟跟她解释的，人鱼的血能够疗伤，所以他刚才是弄伤了自己，用自己的血替她疗伤么？ 当时一片黑暗，她什么都没能看到，只感觉到楚柏舟微凉的手掌按在她的伤口上。 李桂芬没注意到她的腿，见她没事放心下来，开始跟她说起了这次的暴风雨，说着说着不由想到了楚柏舟，此前是楚柏舟前来通知她们的，可惜当时没能及时听他的话，他一个残疾人，这个时候不在山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他自然是没事的，海洋才是他真正的家，想到他在水里行动自如的样子秦真笑着安慰着李桂芬。 李桂芬想到楚柏舟既然提前知道这场暴风雨，便也应该知道躲避危险，便也就信了秦真的话。 这场暴风雨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第二天清晨这一场暴风雨已经彻底的消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撒了下来，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之前倒灌进渔村的海水已经逐渐退了回去，只是造成损失是避免不了的。 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山上，回到自己的家中。 镇长带人逐家统计人员伤亡和损失情况，好在没有真的造成人员伤亡。 秦真把奶奶在家里安顿好，祖孙俩洗过澡，换过衣服，吃过饭之后，秦真只说是要先去店里看看情况，便离开了家。 电动车还在店里，浸了这么一回水怕是要修过之后才能用了，所以她只步行着。 她没有直接去往店里，而是先去往楚柏舟家中。 昨天的一切都太混乱了，有很多事情她都没想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而现在她觉得应该与楚柏舟聊聊这件事。 楚柏舟消失了，轮椅孤零零的停在院子里，而他整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真想到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时的情况，她当时就该想到了，只是她当初根本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她突然间从内心之中升起了一种感觉，一直隐瞒的身份被识破了，楚柏舟说不定是离开了，或许他们此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秦真在楚柏舟的院子里独自坐了很长时间，他其实是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若当时不是因为她受伤了，若不是担心她的安慰，他可以不出现的……只要他不出现，她就不会发现这一切…… 他怎么就对她那么好呢…… 可若是能够，她却宁愿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宁愿他没有现身去救她，宁愿他从来都不曾出现，这样她就可以继续一无所知的和他相处，他们仍旧可以和以往一样时常见面、聊天、说笑。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在修复着家里的一切，村长将村子里所有的损失都上报了，不久市里给播下救助金。 这一场暴风雨所造成的后果很快便消散了，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秦真家的店也在装修后重新开业了，一切好像都和往常一般无二，但是楚柏舟不见了。 秦真时常想起楚柏舟，想到他的那条蓝色的鱼尾，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她到同学家上网用电脑查了很多关于人鱼的资料，同学对此诧异不已，她只说自己是突然对此感兴趣了。 网上关于人鱼的传说有很多，她分不清楚真假，所以逐一的看了，只是想要对楚柏舟多一些了解，若是他们某一天能够再次相遇的话…… 只是会不会还有这么一天呢？他还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么？他们还能够再次相遇么？ 转眼间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从夏天到了秋天，楚柏舟果然和海啸一样，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再也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秦真渐渐的不再对这一切抱有希望，她明白楚柏舟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短暂的相逢就像这个夏天一般的过去，就这样了无痕迹。 夜，微风吹拂，她带着小提琴再次到了海边。 她刻意挑了几首楚柏舟喜欢的曲子，对着大海开始缓缓的演奏了起来。 几首曲子作罢，她下意识的回头，四周一片空寂，那个她独有的听众再也不会出现了。 楚柏舟离开后的这两个月她从来不曾哭过，但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开始的时候是无声的啜泣，而后声音越来越大。 如果她知道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应该跟他多说些话的，她还有太多的话想要跟他说，还有太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你怎么了？”温柔的男声突然响起，让秦真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只见楚柏舟慢慢的从海里游了过来，逐渐向她靠近。 秦真的泪水仍旧挂在脸上，只呆呆的看着楚柏舟渐渐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没有上岸，但是海边的水已经很浅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赤-裸着上身，湛蓝色的鱼尾清晰可见。 “你……”秦真只冒出这么一个字。 楚柏舟再次问道：“你这么伤心，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秦真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放下了小提琴，整个人冲进了海中，冲进了楚柏舟的怀里。 楚柏舟有些诧异，却还是抱住了她。 秦真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透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楚柏舟，“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因为这个哭的？”楚柏舟问道。 秦真点了点头。 楚柏舟伸手替她擦去泪痕，秦真这才发现他原本修剪的整齐的指甲这个时候已经长得很长很尖锐了，看着锋利的很，好像轻易就能将任何东西撕破。 而他的皮肤，他脖颈上的鳃，他的鱼尾，这一切都昭示着他和人类的巨大不同，而她面对着这样的他，竟然还是觉得喜欢。 感受着他冰凉的手指微微碰触她的脸颊，秦真的脸颊渐渐的红了，但说话声仍旧有些发闷，“这两个月你去哪里了？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我一直在附近的海域。” “那你为什么不再像以前一样……”秦真的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这或许属于楚柏舟的隐私了，她或许不该问的。 楚柏舟回道：“身份被发现了，不方便再在岸上生活。” 秦真沉默着，却听到楚柏舟再次说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直留在这里陪你，所以我不会走远的，你不要哭了。” 秦真一时间心情复杂，当初楚柏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并未当真，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打算履行自己的诺言。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么？” 楚柏舟摇头。 “那……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如果我当做不知道，保证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你也不能再在岸上生活了么？” 楚柏舟没想到秦真会这样说，事实上秦真发现他是人鱼之后的态度和反应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她会害怕，她会畏惧，她会不知所措甚至是不想再见到他。却没想到她会因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而如此难过，甚至是想让一切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你希望我继续在岸上生活？” 秦真自然是想的，她想念和楚柏舟以往的点点滴滴，盼着那样的生活能够长长久久，但是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无论楚柏舟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那都是他的自由，而他本来就是生活在深海里的，她不能强求他回到岸上生活。 海边传来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正在往这边走，楚柏舟猛地转身向后游去，而后整个人扎进了水中，水面上只留下一道波纹。 秦真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追了上去。 秦真游泳游的很好，不过跟楚柏舟比起来在速度上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楚柏舟并没有走远，他意识到秦真跟在身后便停了下来，待到秦真离的进了便拉住了她的手，而后带着她一同向远处游去。 楚柏舟将秦真带到距离渔村比较远的一处礁石上，让她在礁石上坐定，自己则用手支撑着礁石，大半个身子都沉在水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第十六章 秦真刚刚只是不想让楚柏舟就这样再次消失，所以下意识的就跟了上来，这个时候反倒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念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小提琴还在海边，刚才终究还是太冲动了些。 楚柏舟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我去帮你把小提琴拿过来。” 秦真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刚才楚柏舟差点儿被人发现，他现在这样过去的话明显不太安全，“你万一被人看到的话……” “不会的。”楚柏舟这话说得很笃定，而后转身回到了海里，湛蓝色的鱼尾快速的摆动了几下，整个人飞速消失不见。 秦真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方才楚柏舟的速度并非是他全力之下的速度，他的速度竟然快的让人有些眼花，只见他一晃而过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周微风吹拂，秦真的全身都湿透了，感觉略微有些凉，但是心中却因为再次见到楚柏舟而觉得开心。 他竟然从未离开，他一直在她附近…… 月光洒在海面上，像是洒下了一层细碎的光。 楚柏舟回来的很快，他的动作快速而无声，直到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秦真才发现了他的身影。 他将小提琴保护的很好，小提琴上没有任何的水迹。 秦真接过小提琴放在身侧，而后继续看向楚柏舟。 楚柏舟仍旧是刚才的用手撑在礁石上的动作，下半身仍旧荡在海中，不过秦真发现随着他手臂上的水分被蒸发，他的皮肤再次恢复到了和人类皮肤类似的模样。 看秦真盯着自己的皮肤看，楚柏舟解释道：“沾了海水就会这样，淡水的话连续触碰超过一刻钟也会这样。” 秦真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曾经想用水泼楚柏舟的时候他说他怕水，甚至是还编出了曾经溺水的说法，她当时还疑惑他这么怕水平时要怎么喝水和洗漱，如今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楚柏舟为了隐藏身份说了太多的谎话，虽然都是欺骗之言，现在想来却让她觉得有些暖，曾经的回忆现在想来都让人觉得美好。 秦真又看向了楚柏舟身后那蓝色的鱼尾，湛蓝色的鱼尾在水中显得有些流光溢彩，她看的有些痴迷，片刻后问道：“我能摸摸它么？” 楚柏舟笑了，他翻过身子，将鱼尾抬起，放到了秦真的手边。 秦真伸手轻轻的触碰着上面的鳞片，触感微凉，很滑，却并没有一般鱼类的腥味，离得近了反倒是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对人鱼了解多少？”楚柏舟问。 秦真将自己从网上看到的一些说法跟楚柏舟讲了。 楚柏舟说道：“多半都是假的，人鱼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人鱼并不擅长纺织，人鱼也并不刻意用歌声来迷惑人，不过有一点是真的，人鱼的杀伤力很强，我们在海底算是食物链的顶端。” 楚柏舟伸手在礁石上抓了一下，只见他锋利的指甲嵌入到岩石中，随手便抓下了一块岩石。 他将抓下来的石头随意的扔进了海里，又扬了扬自己的尾巴，“人鱼的指甲、牙齿和尾巴都有很强的攻击性，如果我用尾巴攻击你，你很难逃过。” 秦真点头，放在他尾巴上的手却并没有移开。 “你是真的不怕我。”楚柏舟笑道。 秦真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怕你？” “人类曾经也是人鱼的食物。”楚柏舟说道。 第11节 因为人类曾经对人鱼族的屠杀，人鱼族对人类发起过反抗战争，因此人类曾经上过人鱼族的食谱。 “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人鱼中有一部分对人类还是抱有敌视的态度，以后若是见到其他人鱼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秦真点头，又问：“海啸他？” “他也是人鱼，我们是亲兄弟。” 秦真笑了，她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又问：“听说人鱼可以活三百岁，所以他上次说他三十四岁了，其实是真的对不对？” 楚柏舟应了一声，“人鱼的寿命大概在三百到五百岁之间，大部分人鱼在五十到八十岁之间发育成熟，他还是幼体。” 秦真有些想问楚柏舟他的年龄，但是想到他可能跟自己奶奶年龄相近，便又忍着笑决定不问了，用人类的寿命来衡量人鱼的寿命其实是不恰当的，而楚柏舟用人鱼的寿命来看，大概也只是青年罢了。 楚柏舟又说道：“在人鱼族，抚摸鱼尾有求爱的意思。” 秦真放在楚柏舟尾巴上的手一顿，片刻后却突然笑了起来，她不仅没有将手收回来，反而又在他尾巴上摸了两下。 “你之前说喜欢我，现在还喜欢么？”楚柏舟忽然问道。 秦真没想到楚柏舟会突然这么问，整个人有片刻的凝滞。 “我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你还喜欢我么？”楚柏舟再次问道。 “喜欢。” 还是喜欢，即使这样也仍旧是喜欢。 楚柏舟拉住秦真的手，将她从礁石上拉了下来，而后压着她往水底沉去。 秦真没有挣扎，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楚柏舟俯身吻住了她。 事情发展完全超过了秦真的预期，她怔怔的被楚柏舟吻着，良久回不过神来。 她能看到水面上柔和的光亮，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不真实的梦。 楚柏舟抱着她，用尾巴缠住她，两人一同往海洋的深处坠落，周围的光亮越来越暗，他们仿佛就要这般一同坠入深渊。 不过楚柏舟却没有真的放任两人继续这般的坠落下去，他松开了缠绕着秦真的尾巴，开始带着她一同往海面游去。 两人一同跃出了水面，秦真看着楚柏舟，仍旧有些回不过神。 “我也喜欢你。”楚柏舟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秦真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的这份喜欢是没有结果的，初时她以为楚柏舟终究会离开，他不会一直留在渔村，所以他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 而后发现了他是人鱼之后她就更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能会有结果了，刚在听到人鱼族寿命的时候她的这种感觉尤其强烈，跟人鱼族三百到五百年的寿命相比，人类这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就好像是短短的一瞬间，却没想到楚柏舟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了她肯定的回复。 他说喜欢她。 “我们之间的关系，取决于你。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秦真在这一瞬间眼眶突然有点湿润，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酸酸软软的感觉。 楚柏舟笑着问：“想体验一下么？” 秦真疑惑的看着楚柏舟。 “在水里快速游动的感觉。” 他之前带秦真过来的时候有降低速度，担心速度太快她会觉得不舒服，但是他现在觉得她可能会喜欢这样。 秦真的眼睛果然亮了几分。 楚柏舟笑着抱住秦真，而后快速的滑了出去，他的鱼尾十分有力，在水中快速略过的时候有种风驰电掣般的快感，这是秦真此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新奇也很刺激。 楚柏舟带着秦真在附近游了一圈，而后将她又带回到礁石边，“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秦真静默着没说话，她有些舍不得离开楚柏舟，也舍不得让这一晚就这样结束。 “我会回到岸上，你明天仍旧可以像以往一样去家里找我，晚上我们也可以在海边碰面。” 秦真看向楚柏舟，只见他眉眼含笑，比之前更温柔了几分。 回想起两个人此前交往的种种，她突然有种荒唐的感觉，她之前怎么会觉得楚柏舟对她没有感觉呢？明明他对她一直很好，好到远远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送你回去。”楚柏舟说道。 秦真点头，楚柏舟一只手拿着小提琴，一只手拉着秦真，两个人缓缓游到了岸边。 秦真有些恋恋不舍的上了岸，而后对着楚柏舟挥了挥手，结果鼻子一痒，瞬间打了个喷嚏。 楚柏舟将小提琴交给秦真，“回去后冲个热水澡，小心着凉。” 人类的身体还是有些太脆弱了。 秦真点头，已经入秋了，水温的确是凉了些，她倒的确是需要注意了。 她几步一回头的往家里走。 楚柏舟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才沿着海边潜入了自己此前住的那所房子。 这里跟他离开之前相差不大，不过院子里明显整齐了些，看起来是被打扫过了，而他的轮椅也已经被放回了房间里，想来是为了避免在外面被风吹雨淋而损坏。 能为他做这些的也就只有秦真了。 秦真以为他离开了，却仍旧替他打理着这个家。 楚柏舟突然笑了，他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有反族规的，但是这样的秦真，让他如何能够不动心呢？ 第十七章 秦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李桂芬早就已经睡熟了，她轻手轻脚的去了浴室。 热水在身上流淌而过，她轻触自己的嘴唇，楚柏舟吻了她，楚柏舟跟她表白了。 她回想这一切，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整个人因为兴奋而有些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而在梦中，那条湛蓝色的鱼尾在水中半隐半现。 次日清晨，秦真在吃过早饭之后骑电动车将李桂芬送去了店里，等到帮忙开店之后便带着另外一份儿早饭直奔楚柏舟家。 昨天的一切都还让她有些不真实感，不过他说会回到岸上生活，说他们可以像以往一样的相处。 她骑着电动车到楚柏舟家的时候心跳莫名变得有点快，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之后，他们应该算是在一起了吧？ 她今天早晨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条裙子，这个时候将电动车停下，她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感觉整个的心境和平时的时候不一样了。 秦真走到门前的时候楚柏舟就已经发现了，见她许久都没有进来，便推着轮椅走到了门口，而后主动为她打开了门。 楚柏舟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 秦真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他坐在轮椅的下半身上，她有些想不通楚柏舟的尾巴是怎么塞进裤子和鞋里，从而乔装成残疾人的样子的。 楚柏舟伸手将她拉进了院子，关上了门，而后才笑问：“在看什么？” 秦真蹲下来仔细观察，楚柏舟笑着动了动身子给她看，秦真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这个裤子并非是真的分成了两个裤筒，而是做个样子罢了，实际上是一个类似裙子的直筒，而他的鞋子是跟裤子连在一起的，他的尾巴尖只是稍微落在其中一点儿并非是真的穿着鞋子。 秦真倒是对他这身行头有些叹为观止，她认识楚柏舟这么久，竟然是刚发现这一点，此前的时候她不过是觉得楚柏舟的腿稍微有点奇怪罢了，谁能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楚柏舟活动间湛蓝色的鱼尾露出了一段儿，鱼尾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秦真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而后才问道：“你在岸上会觉得不舒服么？” 说起来人鱼也应该是水生生物了，在岸上生活怕是有些不太方便。 “长时间不接触海水会比较难受，短时间没事，我之前一般是晚上的时候会回到海里。” 秦真闻言笑道：“所以我开始的时候总是在海边遇到你，是打扰了你回海里休息么？” 楚柏舟笑着摇头，他回海里的时候一般都是会先把轮椅放在院子里，而后才回去的，不然一个空荡荡的轮椅在海边实在是有些奇怪，渔村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这样的行为未免会引来怀疑。 秦真替他将尾巴上用于掩饰的裤子整理好，而后将手中的早饭递给他。 正在这时她突然打了个喷嚏，她微微侧头，避过了楚柏舟。 楚柏舟看着秦真问道：“你生病了？” 秦真摇头，觉得应该还不到感冒的程度。 楚柏舟带着秦真一同走进房间，对她说道：“你等等。” 楚柏舟拿了个蓝色半透明的球状东西过来，“把这个吃了。” 秦真从楚柏舟的手里将东西接了过来，感觉触感有点儿软，像是果冻一样，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好处。” 秦真‘唔’了一声，“这个是你们人鱼族的药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 秦真有些怀疑人鱼族的药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效果，不过看楚柏舟坚持，想来吃了对身体应该也是没有坏处的，于是应了一声，尝试着咬了一口。 蓝色球体的外皮直接破了，秦真尝了一口里面的汁液，是甜的，味道倒是不难喝。 她把里面的东西喝掉，拿着外皮有些疑惑的问：“这个也要吃么？” 楚柏舟点头。 秦真咬了咬，这外皮的感觉有点儿像海藻，不过没什么味道。 秦真吃完之后看着楚柏舟。 楚柏舟让她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则打开了她刚拿过来的早饭。 秦真早晨已经吃过了，于是这会儿便只看着楚柏舟吃。 楚柏舟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一种优雅的感觉，让人赏心悦目。 等到楚柏舟吃完饭之后秦真问道：“我们算是在一起了么？” 楚柏舟笑着点头，而后牵起她的手，回应道：“是的，我们在一起了，我属于你。” 秦真的心跳变得快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也该回应些什么，结果却在这时听到楚柏舟问：“有觉得身体不舒服么？” 秦真疑惑的看着楚柏舟。 “吃了这东西之后身体会出现短暂的头晕和发热症状，一般半个小时就会好了，你想躺一会么？” 秦真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倒是真的觉得好像有点儿头晕了。 第12节 楚柏舟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床边，而后静静的看着她。 秦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楚柏舟的注视下最后还是躺到了床上。 渐渐的，她身体开始发热，头晕的感觉也加重了。 楚柏舟的轮椅停靠在床边，他为秦真盖上薄毯，而后拉住她的一只手，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秦真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楚柏舟身上的温度凉凉的，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舒服，她将楚柏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这样感觉好多了。” 楚柏舟笑了，“那就这样，我不动。” 楚柏舟果然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动了。 这样的温柔让秦真觉得有些心动，她头晕的有点厉害，所幸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们来聊聊天好不好，我还没听你说过以前的事情呢。” “我以前的事情。”楚柏舟笑着问，“你想听哪方面的事情？” 秦真原本只想听他说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这个时候听他一问，心中微动，试探性的问道：“你以前的时候，有喜欢过什么人，或者人鱼么？” “没有，你是第一个。” 秦真笑了，“好巧，我也是。” “那你们人鱼族的小孩也要上学么？你们有学校么？” “要学习的，不过没有学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额外的温馨。 楚柏舟凑近秦真，轻声问道：“我可以吻你么？” 秦真虽然闭着眼睛，脸也突然就红了，昨天的时候他明明没有这样的，这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楚柏舟似乎是真的在认真的等她的回应，竟然就这样停在原地不动了。 秦真睁开眼睛，略微有些羞恼的拉住他的脖子，然后对着他的嘴唇咬了一口。 楚柏舟低笑，他温柔的笑声好像是一片羽毛，在秦真的心底挠了挠。 等了半个小时的功夫，秦真的身体果然不再发热了，头晕的症状也减轻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来这边也呆了不短的时间，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却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临别之际，秦真说道：“晚上的时候海边见。” 楚柏舟笑着点头。 回到店里之后秦真左思右想，最后给正在念大学的闺蜜程可萱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很快程可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可萱略有些激动的问：“怎么突然问我谈恋爱的事情，你是不是有情况？” 秦真觉得不太好把楚柏舟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楚柏舟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她又不想骗程可萱，于是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 程可萱顿时八卦的问道：“是谁？我认不认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秦真转移话题道：“你不认识，你先别忙着问我，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都做什么？” 程可萱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我告诉你，谈恋爱可好玩了，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情，稍微耽搁了下，时间有点儿晚了，下次我早点发文，么么哒~ 第十八章 秦真认真的听了一会儿，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夜，秦真忙完了店里的事情，将奶奶送回家之后带着小提琴出现在了海边。 楚柏舟仍旧是先她一步到了海边。 秦真笑着走向他，而后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楚柏舟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 秦真拉住楚柏舟的手，问道：“你想去玩么？” 楚柏舟疑惑的问道：“去玩？” “朋友说谈恋爱就是要一起出去玩，去看电影、去游乐场、逛街、吃饭、买东西……” 这是秦真第一次谈恋爱，这些事情她都还没有和异性一起做过，楚柏舟来到岸上的时间不长，想来也是如此。 想到两个人一起做这些她便忍不住觉得这场景有点甜。 楚柏舟听了秦真的解释之后笑着说道：“都好，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秦真次日便约了车，两日后便带着楚柏舟踏上了去往市区的路。 说起来这也算是秦真第二次和楚柏舟约会了，第一次的时候是两个人一同去水族馆的时候。 秦真想到之前自己在水族馆里一本正经的和楚柏舟解释人鱼是不存在的，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商量好先一起去看电影，而后再一起去吃东西。 至于其他的，楚柏舟身体不方便，这游乐场自然是去不了了，而逛街秦真觉得没什么趣味，她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所以这几项便省了。 秦真推着楚柏舟的轮椅带着他一起进入电影院，她让楚柏舟稍等，自己则去到前台买了播出时间最近的一部电影，是一部美国大片，秦真对此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看什么都好，只在心里盘算着看完电影之后去哪里吃饭。 等到秦真从前台走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楚柏舟的面前竟然站着两个女生，而周围的人也不时的看向他。 楚柏舟长得出众，在人群之中很容易吸引人的视线，此前在渔村的时候就不时有人盯着他看，上次在水族馆里面也是有人盯着他看，但是这般凑近跟他说话的情况秦真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慢慢的走到三个人的身边，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结果就听到楚柏舟说：“不好意思，我不用手机，所以没有手机号码。” 秦真顿时明白这两个女生是过来搭讪的，不过说起来楚柏舟的确是不用手机的，这倒是实话，这种的搭讪方式明显不适合他。 两个女生明显不是这样想的，一个女生小声说道：“拒绝也好温柔啊……” 另外一个女生跟着附和道：“的确是长得好看又温柔的人呢。” 楚柏舟这个时候也看到秦真了，当即对秦真笑着伸出了手。 秦真拉住楚柏舟的手，在两个女生面前轻笑道：“没告诉她们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么？” 楚柏舟顺着秦真的意思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再跟我说话她要吃醋了。” 两个女生见两人这样顿时笑了，说了声‘抱歉’就一同离开了。 “你刚说谁会吃醋？”秦真问道。 楚柏舟笑，“我会吃醋。” 秦真笑着推着他一同进入放映厅。 电影院工作人员帮着将楚柏舟安顿好。 今天是工作日，前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两个人并排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等着电影开场。 电影院内的光线暗淡，秦真感觉到楚柏舟手指微凉的触感，与他十指交握。 电影开始放映，荧幕上变幻着彩色的画面，四周响起音乐声，在昏暗的光线下秦真看向楚柏舟，只见楚柏舟俊美的五官映着荧幕上五彩斑斓的光，显得额外动人心弦。 楚柏舟注意到秦真的视线，转过头与她对视。 秦真笑着在楚柏舟的手上捏了捏。 楚柏舟任由她闹。 过了片刻，等到正片开始放映，两个人的注意力才逐渐集中到电影上。 等到电影散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秦真出来之后就询问楚柏舟一会儿想吃什么。 楚柏舟接触过的食物并不多，这个时候自然是听秦真的。 秦真原本是想正经找个地方吃一顿的，结果在路过小吃摊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脚步慢了下来，她还是喜欢吃各色的小吃。 楚柏舟见此笑道：“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秦真犹豫了片刻，随后笑着答应。 秦真将楚柏舟安顿好，随即问他想吃什么。 楚柏舟将自己吃过的食物并不多这一点跟秦真说了。 秦真瞬间意识到楚柏舟出现在渔村的时间并不长，他吃过的东西说不定都是她带着吃的，这么想着她便忍不住有些想笑，最后她特意挑了一些此前没有跟楚柏舟一起吃过的东西多买了几样回来，如此也好让他都尝尝。 两人面对面坐着，楚柏舟看着秦真夹了一个章鱼烧到他碗里，而后又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笑着说道：“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楚柏舟笑着应了。 秦真一边吃饭一边问楚柏舟道：“你们在水下的时候都吃什么呢？” 她问完之后担心周围有人听到，匆忙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没人看向他们这边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楚柏舟笑着说道：“我们的食谱很杂，主要以鱼类为食，不过其他的东西也都吃的。” 楚柏舟大概的介绍了一下，秦真听完之后发现人鱼的食谱还是挺丰盛的，基本上真的什么都吃。 人鱼和人类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在食物烹制方法上了，因为人鱼在水中不方便用火，所以相对来说他们更倾向于直接吃生食，而人类则是因为有着火源上的优势，在食物的制作方式上明显更多变一些。 此前的时候秦真就觉得楚柏舟有的时候吃东西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在用心分辨哪种食物能吃，哪种不能吃一样，而今她才发现她的感觉竟然是真的，楚柏舟的确是在挨个尝试，看看哪种食物能吃哪种不能吃。 这个‘不能吃’应该加上引号，毕竟人鱼的胃比人类不知道强大多少，平时都能直接吃生肉，存在消化不良的概率很小，只是他在尝试各种食物的味道，确定合不合自己的口味罢了。 两个人快吃完的时候天色开始有些发沉，秦真有些担心会下雨，楚柏舟此前已经说了他遇到水之后皮肤就会产生变化，虽然雨水应该算是淡水，大概要十五分钟左右才会发生变化，但即使如此也是很危险的，若是真的下起雨来的话还是比较容易露馅的。 第十九章 秦真四下张望了一下，卖雨伞的地方离他们这边颇有些距离，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发现司机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这会儿就可以回去了，秦真所幸让司机现在就过来接他们一同回去。 等到两人上车的时候天色阴的更厉害了些，不过好在没有下雨，两人坐到车上后秦真略微松了口气，一会直接到店里的话店里是有雨伞的，倒是不怕再下雨了。 秦真抬头，发现楚柏舟正笑着看着她，眉目间说不出的温柔。 她见此也忍不住笑了，问道：“在看什么？” 第13节 “看你。” 明明是一句废话，但是不知怎么，秦真竟然也跟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只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 秦真忍俊不禁，“没你好看。”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司机仍然听到了，见他们两个小情侣这幅你侬我侬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来。 司机这么一笑秦真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于是不再说话了。 车辆平稳行驶，直到进了渔村之后天空才飘下了零星的小雨。 秦真护着楚柏舟一同进了店里。 李桂芬见到两人之后笑道：“你们玩回来啦？淋雨了没有？” 秦真笑着摇头，楚柏舟也跟着回道：“没有。” 两人在店里待了一会，看着雨水似乎没有短时间内就停下来的趋势，秦真找了把雨伞，跟李桂芬说一声之后便打算先送他回去了。 李桂芬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一把雨伞够么？要不你再穿上雨衣吧？” 秦真笑着说道：“不用。” 秦真一手撑伞，一手推着轮椅，两个人在雨中慢慢的走着。 楚柏舟说道：“我来拿雨伞吧。” 秦真笑道：“我来吧，我站着很高，你这样撑伞会很累的。” “你这样淋到自己了。” 秦真将整个的雨伞侧到了楚柏舟的那边，而她自己的大半个肩膀被淋湿了。 秦真无所谓的笑道：“我又不怕淋，就是想试试跟你撑一把伞在雨中漫步的感觉，之前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浪漫，现在感觉的确是有点儿甜蜜。” 楚柏舟笑道：“我才是不怕淋，人鱼都喜欢水的，我只要脸上和手上不沾水，其他地方有衣服遮挡，沾了水也看不出来了，你把伞往后撑一些，不要淋到自己。” 秦真笑着摇头，“就这样就行。” 楚柏舟拉住她的手，最后还是将雨伞拿到了他自己的手上，他将手举得高了些，而后将秦真整个人罩在了伞里，自己的‘腿’则落入了雨里。 “我不怕淋，但是你轮椅一会儿淋湿了可就不好处理了……” “不会的。” 秦真笑了，见楚柏舟坚持便也就没再劝说，而是转而说道：“我小时候其实很喜欢淋雨的，感觉雨水淋在身上的感觉很有趣，踩在水坑里看着水花四溅也很有趣。” 小的时候秦真因为这个没少被说假小子，长大之后她沉稳了些，这样的事情倒是很少再做了。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已经快到楚柏舟的家了。 楚柏舟忽然问道：“你现在还想淋雨么？” 秦真笑了笑，没说话。 楚柏舟突然将雨伞收起来了，两个人同时暴露在雨中，雨水快速淋湿了两个人的头发和衣服。 秦真略微有些诧异道：“你小心暴露身份。” 楚柏舟笑了，“这里距离家里有十五分钟足够了。” 秦真俯身贴着楚柏舟的耳畔笑道：“怎么，陪我淋雨啊？” 楚柏舟轻笑，没接秦真的话，因为原本便不用再多说的。 秦真笑着跑了起来，一路推着楚柏舟快速的往家里的方向跑。 楚柏舟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笑着到了院子里，秦真回身关上大门，只见楚柏舟这个时候已经将身上伪装用的‘裤子’拿下来了，他穿着上衣，而下身则是一条蓝色的鱼尾。 他鱼尾在地面上一拍，便将轮椅拍得转向了秦真的方向。 秦真笑着看着他。 楚柏舟对她伸出了手。 秦真拉住楚柏舟的手，而后被楚柏舟带到了怀里。 楚柏舟的尾巴稍微有点儿滑，秦真笑着抱住他的脖子，这才将自己固定住。 “人鱼能够小范围的控水。”楚柏舟说道。 秦真露出讶异神色，但是随即想到她和楚柏舟初遇的那一天，楚柏舟当时应该就是操控着一股水波撞歪了箱子，从而救了她。 楚柏舟双手张开，秦真诧异的发现两人周围的雨水降落速度竟然延迟了，雨水缓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坠落。 秦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她诧异的伸手去接，竟然真的接到了几颗水滴。 楚柏舟笑了笑，一只手在半空中虚握了一下，只见地面上的水瞬间变成了一个球状汇聚在他的手里，形成了一个水球。 秦真伸手去戳那水球，只觉得十分神奇。 楚柏舟做了个递出的动作，秦真将水球拿在了手上，但是她随即发现自己不是真的握着这个水球，而是水球悬浮在半空中，好像是握着的姿态罢了，她将双手移开，水球仍旧停留在原地。 秦真握上楚柏舟的手，果然水球唰的一下便化为了一滩水浇到了她的身上。 “你骗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能让我拿着水球呢。” 楚柏舟低笑着，听着秦真这毫无逻辑的指责。 秦真抱着他，将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楚柏舟终于将另外一只手也收了回来，用两只手环抱住秦真。 周围的雨水不再受他的影响，回归了此前的速度。 雨水沿着两个人的发丝和衣衫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楚柏舟的皮肤已经产生了变化，秦真细细的盯着他，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两人在暴雨滂沱中静静拥吻。 一吻结束，感受到秦真的体温有所下降，楚柏舟笑着说道：“进屋里去吧。” 秦真点头，从楚柏舟身上坐起来，而后推着他进了屋子。 楚柏舟从衣柜里拿出了两件衣服和毛巾一起递给秦真。 秦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既然能控制水，不能直接将水分从衣服中分离出来么？” 楚柏舟失笑，“人鱼族的控水能力没有那么强，还做不到这一点，你先换衣服。” 秦真从楚柏舟的手上接过，拿着毛巾在头上擦了擦，至于换衣服，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柏舟笑道：“你先换衣服，我回避。” 楚柏舟说完之后便真的离开了，楚柏舟的衣服穿在秦真的身上显得有些大，她换好衣服之后打开门让楚柏舟进来。 他也已经将此前被淋湿的上衣脱了，这个时候赤-裸着上身，而下身则是湛蓝色的鱼尾。 楚柏舟的身材劲瘦，但是腰上却有着人鱼线和腹肌，着实是一副好身材，秦真盯着看了片刻之后才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人鱼族在水里应该是不用穿衣服的吧？” “不用，没有必要，也不方便活动，而且衣服在水下也会成为累赘。” 秦真点头，又笑道：“难得你记得让我换衣服，还知道回避。” 楚柏舟上岸之前是特意了解过很多岸上的知识的，所以对秦真的这话只是笑笑。 秦真又问道：“那你们除了控水之外还有什么特殊能力么？” “没有了。” 看到秦真略为失望的神情，楚柏舟缓缓道：“我们也只是这广袤地球上的一个普通种族而已，和其他动物或人类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真明白楚柏舟的意思，随即笑着点头，她其实并没有将楚柏舟和童话故事里的人鱼混淆，只是刚见到了他控水的能力，这个时候总是期盼着还能有些更神奇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略微有些失望罢了。 “过来。”楚柏舟说道。 秦真有些疑惑，却还是凑得近了些。 刚秦真擦头发并没有仔细擦，这个时候毛巾已经被她丢在了一侧，她的头发却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楚柏舟拿着毛巾细致的为秦真擦着头发。 楚柏舟的动作温柔，倒是让秦真觉得有点儿舒服，她所幸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后眯着眼睛享受起了楚柏舟的服务。 第二十章 秦真忽然想起了白天的时候在电影院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子，她们之前的时候就说楚柏舟温柔，但楚柏舟实际的温柔她们却还没有体会到。 这真的是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 这么想着，秦真骤然回头，在楚柏舟的脸上亲了一下。 楚柏舟低笑，秦真的头发被她擦了一会儿，现在已经不再滴水了，他便也就将毛巾放到了一侧。 秦真拉着楚柏舟的一只手在手上把玩，这只手能够一下将岩石抓碎，如今却也能轻柔替她擦干头发，想到这一点秦真的心中便不由有些柔软。 楚柏舟此前尖利的长长的指甲已经不见了，而这个时候手上的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看起来和人类的指甲无异。 秦真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的指甲是修剪成这个样子的？那你这样再回到海里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人鱼的指甲长得很快，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能长回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秦真点头。 “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么？” 今日只去了电影院，说起来倒是稍微有点儿遗憾，不过渔村附近也没什么旅游景点，要想旅游的话总要去到其他地方才行，总是没有那么方便。 楚柏舟笑道：“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秦真忽然又想到了楚柏舟刚刚陪她淋雨，这种纵容又宠溺的感觉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暖。 “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你说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你之前来到岸上有想过想去什么地方么？” 楚柏舟摇头，他之前只是想要到岸上来感受一下人类的生活，并非是为了游玩或者景色而来，所以他没有想过这些，不过楚柏舟突然道：“倒是有想带你去的地方。” 秦真眼睛亮了起来，笑着问道：“是海里么？” “想带你去的是个无人的小岛，不过附近的水域也的确是想带你看看的，附近的海里也很美。” 第14节 秦真瞬间来了兴致，问道：“那里距离渔村远么？” “有些距离，我带你去的话大概要一天。” 秦真点头，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都好，看你时间。” “那就周一？” 快到周末了，周末的时候她肯定是走不开的，等到下周一的时候店里不忙了，可以抽出一天时间出去玩。 “好。” 秦真低头亲了楚柏舟一下，笑道：“你从轮椅上下来吧，我帮你清洗一下轮椅。” 楚柏舟犹豫了片刻，随后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秦真笑着看他，“怎么了？” “人鱼不能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人鱼在岸上的话一般采用滑行的方式。” 秦真原本也没想过楚柏舟能用鱼尾立着走路，听他这么解释还有些莫名，笑道：“我知道啊，所以呢？” “担心你会觉得不习惯。” 终究是和人类相差太多了，担心她会觉得不习惯，会觉得不舒服。 秦真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家中楚柏舟面对她的时候也会坐在轮椅上了，她笑着说道：“不会的，不然你现在就这样‘走’给我看看。” 楚柏舟面露迟疑之色，“还是不要了。” “到底怎么了？”秦真拉住楚柏舟问道。 “我们在岸上的移动方式，容易吓到人。” “你不会吓到我的。”秦真温柔的安抚着，他们是要长期相处的，她不希望楚柏舟在她面前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见秦真坚持，楚柏舟终于还是顺应秦真的意思，从轮椅上移开了。 他尾巴贴地，上半身坐在地面上，这样看着倒是比之前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还要低些。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而后鱼尾一摆，他整个身子便窜了出去，这一下竟然足足可以让他移动有五六米的距离，看着就是一道影子突然间闪过的感觉。 片刻后楚柏舟又移动了回来。 他双手一撑，坐到了床上。 鱼尾则顺着床垂了下去。 秦真发现他的手和鱼尾因着刚才的动作都有了些脏污。 她用毛巾替楚柏舟擦干净了，而后低声说道：“对不起。” 楚柏舟抬头看他。 “不该强迫你的，在我面前用这种方式贴地移动，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对不对？” 这和楚柏舟此前带给人的优雅完全不同，反而让他显得有些狼狈。 “对不起。”秦真再次道歉道，她心疼了，早知道不该这样的。 楚柏舟见她这样却笑了，“没吓到你就好。” 秦真抱住楚柏舟，“你不会吓到我的，你就是你，无论怎么样都好。” 楚柏舟回抱住秦真。 秦真这样抱着楚柏舟倒是让他有些失去了平衡，秦真被他带着一同倒在了床上。 她看着楚柏舟，不知怎么突然笑了出来，似乎是笑他竟然保持不住平衡，又像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玩。 楚柏舟有些无奈，片刻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动，就这样并肩平躺在床上，秦真突然问道：“你就这样一直陪我待在岸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家人朋友毕竟都在海里。”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我哥哥要管理很多事情，很忙，我弟弟还在学习，我与他们平时见面也不是很多。” 秦真倒是没想到楚柏舟竟然会跟她一样父母双亡，她觉得有些心疼，却又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宿命感，他们两个如此相像，所以才会这般的相遇，这般的相爱么？ “我喜欢你。”秦真忽的说道。 楚柏舟笑了，“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秦真将头埋在楚柏舟的怀里，有些享受这样的感觉。 秦真在楚柏舟家呆了好一会儿，临别之际她突然说道：“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奶奶，可以么？” “好。”楚柏舟的回答很简洁。 秦真笑了。 秦真虽然是想要将自己和楚柏舟在一起了的消息告诉奶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楚柏舟的身份和他家里的情况，一时间耽搁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秦真白天的时候在店里帮忙看店，夜里的时候与楚柏舟在海边见面。 秦真有时候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岁月静好，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一直就这么过下去也不会让人觉得腻，甚至隐隐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够过一辈子。 第二十一章 周一，秦真在跟奶奶说好今天要出去玩之后，便依言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到海边等楚柏舟。 她等了没几分钟，就见到一艘小船飘飘荡荡的顺着海水飘了过来。 她略微有些疑惑，但在见到水下一闪而过的蓝色影子的时候便明白了这船是楚柏舟弄来的，想到此前楚柏舟在暴风雨那天晚上救她之时也是这般的弄来了一艘小船，她便笑着踏上了船。 小船缓慢的离开了岸边，就似乎是被海浪冲着缓缓飘远一样，四周偶尔路过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直到船距离海边有一段距离之后秦真才感觉到了速度的提升。 小船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着大海深处驶去。 秦真突然想起她之前问楚柏舟那地方距离渔村远么，当时楚柏舟说的是他带她去的话需要一天，如今她才算是明白了楚柏舟这话里的意思，他这速度几乎赶得上汽艇了，如果以这样的速度来回需要一天时间的话，那去的地方已然算不上近了。 小船就这样距离渔村越来越远，直到渔村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从海上再也看不清晰。 秦真见四下无人，附近也没有任何的渔船，便有些想让楚柏舟从水下上来，他现在露面的话也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小船突然调转了一个方向向右驶去。 秦真虽然是在海边长大，但实际上她很少出海，对于海面上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她隐约记得一般渔船都不会往这边走，似乎是有什么说法，却记不真切了。 但转念想到楚柏舟是人鱼，这海洋里的事情自然是比她清楚的多，于是也就没有多说。 小船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它在这广袤无边的海洋之中越发显得渺小。 四周风和日丽，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海洋泛着莹莹的蓝色波光，让人感觉心中颇为宁静。 秦真凑到船边去看楚柏舟，楚柏舟仍旧在水下并未露面，不过秦真却能够看到他泛着粼粼波光的蓝色尾巴来回的摆动着。 小船就这样一直行进着，不知何时四周原本风和日丽的景象突然开始被薄雾所笼罩，随着小船行进的越深，这雾变得越来越大，很快便连周围的景色都看不清晰了。 秦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由有些紧张，她下意识的从船边探头向水中望去，寻找着楚柏舟的身影，楚柏舟却依旧没有浮上水面，只将一只手伸出来放在船帮上，与她的手握到了一处，无声的安抚她。 好在这片雾区很快便过去了，等到小船离开这片薄雾的时候四周再次恢复了风和日丽的样子。 楚柏舟这个时候也终于冒上了水面，他笑着趴在船上，仰着头看着秦真。 他浸了水的墨色长发柔顺的伏在背上，而他脸上和身上都带着一层水渍，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点点的光泽。 秦真有片刻的失神，只觉得他这样反倒是像那传说中人鱼应该有的样子了。 “刚吓到你了么？”楚柏舟问道。 秦真笑着摇头，海上起雾一向是不太好的预兆，所以她刚有些不安罢了，却也算不上是吓到了。 楚柏舟笑道：“这是一层屏障，过了这层屏障便到了我们人鱼族的地界了。” 秦真略微有些讶异的看着四周，这里和此前差别不大，完全没有进入了异世界的感觉，而四周一片寂静，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人鱼活动的迹象。 “我的族人一直很少，而且大多数都在海洋深处生活，在海面和岸上活动的很少。” 秦真点头。 楚柏舟继续说道：“那层雾很危险，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不要往这里来。” 秦真笑着应了，若不是楚柏舟在身边的话她压根不会出海，她笑道：“我会替你保密的，这里的一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楚柏舟其实并不怕这一点，就算是秦真真的说漏了，其他人会不会相信是一回事，而相信了能不能进来就又是一回事了。 许是因为楚柏舟进入到这里之后彻底的放松下来，接下来他便没有再像此前一样的赶路了，只是推着这小船慢悠悠的走着，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抓了些鱼放在船上，说是给秦真做午饭用。 楚柏舟抓上来的鱼自然都不是凡品，秦真倒是真的想尝尝了。 小船又往前走了一段，一个绿色的小岛逐渐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这小岛并不大，但是上面的树木与植被却额外的茂盛，而它附近的水面呈现出一种蓝绿色的晶莹剔透的感觉，着实是好看。 楚柏舟将小船推到岸上，秦真从小船上走了下来，楚柏舟在岸边坐定，他的手撑在岸上，而鱼尾则浸在海里。 岸上的细沙很柔软，秦真今日穿的半袖和短裤，她所幸也将鞋子脱下，而后走到楚柏舟的身边，与他并肩坐在一处，同样将脚浸泡在了海里。 海水微微带着几分凉意，说不上冷，反倒是有些舒爽的感觉。 这里似乎比渔村的温度要高些，从四周的景色来看，基本上看不出是已经入秋了，反倒是有种夏日的感觉。 楚柏舟笑着用鱼尾轻轻的拍打了一下秦真的脚。 触感微凉，秦真见此就笑着将脚放在了他的鱼尾上。 楚柏舟微微卷动鱼尾，将她的脚给包了起来。 秦真侧头看向楚柏舟。 楚柏舟眉目间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也正看着她。 秦真捧了一捧水对着他洒了过去。 楚柏舟笑着配合她的动作躲了一下，而后整个人就因为身体不稳而倒在沙滩上了。 秦真见此不由笑出了声。 她发现人鱼似乎对坐着这个姿势不太习惯，在没有椅背或者其他东西做支撑的时候很容易便会倒下，楚柏舟倒下后并没有起身，只平躺着，微眯着眼睛晒太阳。 秦真也向后一倒，整个人躺在了沙滩上，两个人并排躺着，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过了一会儿，秦真翻过身，撑起手臂看着楚柏舟，笑问：“我的午饭呢？” 第15节 第二十二章 楚柏舟轻笑着问道：“饿了？” 秦真‘唔’了一声,其实倒不是饿了，真的说的话应该是有点儿馋又有点儿好奇，想知道楚柏舟会作出什么样的食物来。 楚柏舟看出了秦真的心思,勾住了她的腰,笑道：“若是不饿就再等一会儿吧。” 秦真被他这样勾着,所幸不再用手臂做支撑,顺势就这样压在了楚柏舟的身上。 她将头埋在楚柏舟的颈侧轻轻的嗅了一下,再次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 “你身上的香味是天然就有的么？” “香味？”楚柏舟略微有些讶异的问道,似乎是并未发现自己身上有这样的味道。 秦真感觉可能人类和人鱼的味觉不太一样，于是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起了戏弄之心，笑道：“是啊,闻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楚柏舟这下倒是笑了,“要不你尝尝？吃人鱼的肉虽然不能像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不过人鱼的血有修复的作用,想来也是有些好处的。” 楚柏舟这形容就有些吓人了,秦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做什么？不怕我真的把你吃了。” “人鱼的自我修复力很强，如果只是小的伤口很快便能痊愈。” 人鱼的血都能有很好的疗伤效果，人鱼自身的恢复力那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了，不过秦真可没有这等凶残的念头，她笑道：“跟你开玩笑的。” 楚柏舟轻抚着秦真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晒太阳其实是很舒服的事情，躺了一会儿之后秦真甚至觉得有些犯困了。 楚柏舟伸手在她鼻子上点了点，笑道：“不吃午饭了？” 秦真听到午饭倒又随之提起了几分精神,她坐起了身子，问道：“你要做什么给我吃？” 楚柏舟随着秦真的动作也坐了起来,笑道：“你等一会儿。” 楚柏舟说着整个人潜入了水中，再过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竟然是带了些厨具和调料过来。 秦真诧异的问道：“这是哪里变出来的？” 楚柏舟失笑，“不是变出来的，因为准备带你过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放在这里的。” 秦真点头，坐在楚柏舟的身侧看着他。 楚柏舟动作很熟稔的拿过一条鱼，而后将最鲜嫩的地方片成薄片，将另外的部分放进了锅中。 秦真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她之前就觉得楚柏舟的刀工很好，此时看来果不其然，就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就看得人很舒服。 “替我捡一些干树枝过来好么？”楚柏舟问道。 楚柏舟上岸行动不方便，这种事情秦真自然是乐意代劳的，而且这里树木繁多，捡些柴火回来原本就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她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除了树枝之外她更是找了些容易点燃的藤蔓回来，如此更容易将火升起来。 事实上秦真已经做好了钻木取火的准备，毕竟火源对于人鱼来说应该算是不太常用，很容易会被忘记的事情，倒是没想到楚柏舟很是周到，在一堆的东西里面竟然还准备了打火机。 秦真将木头堆在距离海边稍微有点距离的，相对来说较干一些的沙滩上，而后将火堆点燃了。 其实秦真是很想将火堆点在距离楚柏舟近一点的地方的，但是奈何楚柏舟附近的沙子实在是太湿了，很容易将木柴弄湿，所以她只能选在了这样的地方。 不过楚柏舟倒是没有在意这个，他见秦真将火点起来之后直接拿着东西滑动尾巴到了秦真的周围。 秦真原本以为楚柏舟这样上岸可能会有点儿狼狈，甚至身上沾满沙子，但是她随即发现自己的猜测出现了偏差，许是因为鱼鳞比较光滑，楚柏舟的鱼尾行在沙滩上竟然并没怎么沾沙子。 楚柏舟在秦真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将所有的鱼都收拾妥当了，鱼肉片成一片片的码好，而锅里也已经将调料放齐，并且加上了水，已然可以直接上火堆去煮了。 秦真不知道楚柏舟厨艺怎么样，她略微有些不放心的确认道：“这锅里放的是淡水吧？” 说起来这附近似乎是没有淡水，但若是海水的话，这锅东西煮出来怕是没办法吃的。 楚柏舟听言笑道：“放心，是淡水。” 秦真笑了笑，帮着他把锅放在火堆上。 “你会做人类的食物？还是你们平时也这么吃呢？” “我们平时基本上不会这么吃东西，不过我上岸之前略微学过一些人类的烹饪方式，这个我在这几天练习过几次了，味道应该还好。” 秦真笑眯眯的问道：“你是特意为我练的厨艺啊？” 楚柏舟点头，“应该照顾配偶的，我会努力学习这方面。” 配偶这个词实在是有些太正式了，搞的秦真有点儿想笑。 楚柏舟略微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 秦真问道：“你们人鱼对于配偶的定义是什么？” “和你们人类的夫妻类似，人鱼也是一夫一妻制的，不过我们没有你们人类的法律束缚，我们更相信自己的感情。” 秦真点头。 楚柏舟又道：“我其实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情感关系。” 秦真笑道：“你不懂哪一点？” “我不是很懂你们人类为什么会更换配偶，在我们的世界里，一旦确定关系之后除非是配偶去世，否则是几乎不会出现更换配偶的情况的，这一点在你们人类那里似乎很常见。” 秦真没想到人鱼对待感情是这样的态度，她略微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你们配偶间不会产生矛盾么？你们的寿命如此漫长，就不会有彼此感觉厌倦，不想在一起的时候么？” “矛盾可以解决，如果会感觉厌倦就不该确定配偶关系。” 秦真静静的看着楚柏舟。 楚柏舟继续说道：“但我不会用人鱼族对待配偶的态度来要求你，你有权利做出任何的决定。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陪在你的身边。” 秦真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感动，楚柏舟对于配偶的认知明显是和她对男朋友的认知不一样的，但他却不曾要求她什么，他甚至没有主动跟她提及这件事，如果她不问，或许楚柏舟永远不会在她面前提及这件事，即使她有一天因为不懂珍惜而放弃这段感情…… 她眼眶略微有些发红，突然感觉有些悲伤，那个此前萦绕她心底里的问题再次翻涌而出，人鱼的寿命如此之长，若是有一天她死了，那楚柏舟此后的漫漫一生该如何度过？ 第二十三章 “我……”秦真有些想说什么,然而这一刻话语卡在嗓子里，她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楚柏舟却在这个时候将片好的鱼片放到她的面前,问道：“尝尝？” 秦真吸了下鼻子,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依言夹起了一片鱼片放入了嘴里。 这鱼肉实在是鲜嫩,放入嘴里之后就好像是化了一样,而且这鱼肉没有半点的腥味,吃起来反倒是有点像是吃水果一样。 “好吃。”秦真说着忍不住又夹了几片鱼放进了嘴里。 楚柏舟笑了笑，“猜到你应该会喜欢吃这个。” 秦真笑着从楚柏舟手里接过盘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继续吃了起来。 楚柏舟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吃。 秦真侧头看他，“你不吃么？” 楚柏舟笑着摇头。 秦真夹起一块鱼递到他的面前。 楚柏舟吃了。 秦真问道：“你们平时的时候吃东西怎么吃呢？” 楚柏舟目光微敛,“直接吃,人鱼的牙齿和指甲都很锋利。” 秦真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们不做饭么？” “正式的场合也会对食材进行一些加工,不过跟你们人类的烹饪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秦真点头,又问道：“那你现在想进食么？我是说，用你们人鱼的方式。” 秦真有些想弄清楚楚柏舟现在不吃东西，是因为不饿还是因为不想这样吃。 “不了，人鱼的进食方式在你们看来应该是很难接受的。” 楚柏舟这么说倒是让秦真有了几分兴趣，她侧头看着楚柏舟。 楚柏舟看出了秦真心中所想，笑着摇了摇头。 秦真倒是也没勉强，只是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锅里的汤已经煮熟了，这个时候冒出了一股子香味，闻着让人胃口大开。 楚柏舟用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秦真,“尝尝，小心烫。” 秦真小心的接过,尝了一小口，味道鲜美，的确是好喝。等到她再次抬头看向楚柏舟的时候，一双眼睛已经是亮晶晶的了。 楚柏舟看得好笑，“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做给你吃。” 秦真忙点头。 一顿饭虽然简单但竟然是吃的秦真觉得有点儿撑了，她拉过楚柏舟的手放在自己微凸的小肚子上，“吃撑了，揉揉。” 楚柏舟笑着给她揉肚皮，过了一会儿说道：“等我给你找点儿果子吃。” 楚柏舟说着滑入了水里，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带回了几串红色的小果子。 秦真从他手上接了过来，这果子长得异常的鲜艳，不过却看着眼生，她应该是没见过。 楚柏舟笑道：“是酸的，适合消食。” 秦真摘下尝了一口，味道酸甜，感觉有点儿像葡萄，还挺好吃。 两个人一边吃果子一边闲聊，时间又过了快一个小时，楚柏舟问道：“想去下面看看么？这附近的水域很美。” 秦真之前就听楚柏舟说过这点，瞬间来了兴致，答道：“好啊。” 不过片刻后她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虽然游泳还行但是没潜过水，不知道能在水下待多久。” 楚柏舟拿过一个白色的小圆球递给她，“吃了这个，你应该可以在水下待半个小时。” 秦真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东西，竟然能让人在水下待这么久，“这是天然生成的还是？” “人鱼族制作出来的。” 秦真此前的时候一直觉得人鱼族应该过得是比较原始的生活，就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海里那种。 但是想到此前楚柏舟给她吃的强健身体的药，此前过来的时候楚柏舟说的人鱼族建立起来的薄雾屏障，还有手上的这个可以让人屏息的东西，以及楚柏舟平时优雅的行为，看起来却又不像是这样…… 第16节 这倒是让她对人鱼族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楚柏舟看秦真拿着这东西却没吃，笑着解释，“不难吃，是甜的。” 秦真在这一瞬间有种小朋友被哄着吃药的感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楚柏舟对她似乎有什么误会？不过她倒的确很喜欢吃甜食…… 这东西看起来挺硬的，含在嘴里的感觉像是硬糖，的确是甜甜的，在一点一点融化的那种。 秦真将它含在一侧，于是腮帮子就鼓出来了一块儿。 她含糊的问道：“是不是它化了我就该上来了。” 楚柏舟点头，“在它融化干净后十分钟之内上岸就行。” 秦真点头，跟着楚柏舟一起到了海边，而后随着他一起向水下潜去。 海水的温度并不冷，但秦真却觉得有点儿不太适应，进入到水下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水压在增强，而耳朵也变得挺难再听清周围的声音。 水面上波光闪烁，有种让人眩晕的感觉，不过好在氧气还是够用的，嘴里的东西似乎像是在源源不绝的提供氧气一样，秦真虽然并未呼吸，但竟然没有缺氧的窒息感。 楚柏舟似乎是察觉到了秦真的紧张，他用手环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带着她往海面上游去。 秦真将头冒出海面之后深呼吸了几口气，随即感觉有些羞恼，之前楚柏舟吻她的那次她明明也随着楚柏舟一起下潜了很深，但是当时却没有这种混乱而紧张的感觉，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柏舟倒是没说什么，仍旧是维持着抱着秦真的动作，笑道：“别怕，其实适应了就好，你再休息一会儿，或者我们今天就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不下去那可就太亏了，而且这个糖丸不知道楚柏舟手里还有没有，要是没有了的话浪费时间那可就亏大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而后说道：“好了，再来。” 楚柏舟眉目含笑，突然压着她吻了上来，而后带着她一同向水下沉去。 楚柏舟这招好像屡用不爽，秦真有了这片刻失神的功夫之后整个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再次进入水下的时候就显得没有那么慌乱了。 随着两个人的不断下潜，海水的颜色从透明翠绿到湛蓝。 等到一吻过后，秦真已经不再紧张了，她开始关注起了周围的情况。 这里的确是非常的漂亮，周围有大片的各种颜色的珊瑚，五颜六色的鱼儿成群结队的在四周打转，秦真伸手轻触，只见鱼儿似乎受惊似的飞快的甩了甩尾巴游得远了些。 秦真笑着又往前游了些，这里的珊瑚和鱼群数量都十分可观，这样看上去就好像是到了无边无际的水下森林一样。 一只巨大的海龟慢悠悠的从两个人身旁游过，秦真打着手势示意楚柏舟快看。 第二十四章 秦真被楚柏舟牵着手带往海洋深处,渐渐地，周围的海洋颜色逐渐由湛蓝变成了深蓝，附近的颜色变得幽深,水下的景色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她抬头往水面看去,只见大量的气泡浮向水面,水面上的阳光隐约透下来,看着是一片蓝盈盈的颜色。 海底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实在是让人迷恋,这是她此前所不曾想象过能够亲眼见到的画面,秦真只觉得像是进入到了一场梦境之中。 秦真想到自己此前跟楚柏舟在海洋馆的时候，他曾经说过‘海洋的确比这更美，更加壮阔，也更加的绚烂多彩’,如今她方才发现真正的海洋的确是这般。 两个人在海洋之中穿梭着,楚柏舟甚至带秦真去看了一艘在海底不知呆了多少岁月的锈迹斑斑的沉船。 时间飞速流逝，直到秦真意识到嘴里的‘糖’彻底融化,楚柏舟带着她回到海面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她实在是觉得还有些没待够，于是对着楚柏舟问道：“还有这个么？要不我们再下去一次？” 楚柏舟却摇了摇头，“在水下很消耗体力的，今天还是不要再下去了，你喜欢的话改天再带你过来。” 秦真点头，跟着楚柏舟一同回到了岸边，这一离开水面她才发现自己整个身体沉的不行，四肢也的确是开始有了些发酸的感觉。 楚柏舟扶着她坐定，而后帮她按揉手臂和腿脚。 秦真靠在楚柏舟的身上,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楚柏舟笑着说道：“休息一会儿吧，再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秦真却有些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她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楚柏舟的照顾，笑着问道：“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看资料，里面说人鱼的歌声很好听，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你唱歌呢，你要不唱一首歌给我听？” 楚柏舟听言却摇头道：“我此前跟你说过人鱼并不刻意用歌声来迷惑人，不过人鱼的歌声的确能惑人心智这一点是真的，你最好不要听。” 秦真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柏舟却在这个时候说道：“我也没有听过你唱歌。” 秦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唱歌不好听的，跑掉，你也不要听了。” “我想听。” 看着楚柏舟认真的神色，秦真倒也不忍拒绝他了，于是选了首自己记忆中的老歌开始慢慢的唱了起来。 秦真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不过她说自己唱歌跑掉却不是谦虚之词，她唱歌的确是跑掉，所以这首歌唱下来整体上还是打了些折扣的，不过楚柏舟对此却并不在意，反倒是听得很认真，等到她唱完之后十分给面子的说道：“我喜欢，很好听。” 秦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坐在沙滩上开始漫无目的的聊起了天，秦真意外的知道了人鱼族在水里是用超声波交流的，知道人鱼族的名字和人类的名字并不一样，知道了他们一般会用见到的第一个人或第一件事物来为自己命名，知道了…… 轻松而愉悦的时间总是很快便会过去，直到下午楚柏舟说要送她回去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到渔村也该是傍晚了。 她略微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仍旧和两个人来的时候一样，秦真坐在小船内，而楚柏舟则在一旁推着她在海面上行进，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不时有些交流，等到距离渔村近了之后楚柏舟便潜进了水下，小船就这样被他推着一路回到了渔村的海边。 秦真从小船上走了下来，夕阳在此时恰好将半边的天色映成了红色，她对着水中的楚柏舟挥了挥手，而后往店里走去。 她要回去帮忙收店，等到晚上的时候再送奶奶一起回家。 秦真回到店里的时候正是店里刚刚开始上人的时候，她帮着点菜上菜，空闲时间里自己也弄了点东西吃。 李桂芬见此笑着问道：“今天玩的开心么？” “开心！”秦真兴致勃勃的说了楚柏舟给她做饭的事情，不过潜水这件事却被她给故意略过了，毕竟楚柏舟是‘残疾人’，他是不可能潜水的，这话若是说出来了，那楚柏舟这腿就有些不好解释了。 李桂芬点头，又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是？” 秦真原本便想将自己和楚柏舟的事情告诉她，只是有些苦于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楚柏舟的身份和家世，这个时候听到李桂芬这么问，她便跟着承认了，“我喜欢他，奶奶，我们在一起了。” 李桂芬虽然年龄已经不小了，但却不是过于保守的那种人，在她看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对方又恰好喜欢自己，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楚柏舟性子好，教养好，长得也好，除了腿脚不太方便之外几乎是没什么缺点，而她对于楚柏舟的残疾也没有太过介意，虽然说这难免导致两个人以后在一起生活稍微辛苦点，但只要两个人都开心，这也算不得什么，所以她对于两个人在一起是支持的。 李桂芬笑着说道：“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包容，互相磨合，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相处。” 秦真抱住了李桂芬，她此前想过的诸多的问题并没有出现，奶奶甚至都没有多问就支持了她的决定。 次日秦真就兴奋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柏舟。 在这之后楚柏舟便带着礼物又去正式的拜会了一次李桂芬。 秦真原本还是觉得有点儿紧张的，但是她随即发现自己想多了，两个人相处的异常融洽，甚至还神神秘秘的背着她说起了悄悄话。 秦真看得好笑，不过见两个人这样，她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在这之后楚柏舟就开始经常出现在秦真家的店里，他虽然有很多事情不懂或者不会，但是因为他比较聪明，学东西很快，做事又细致，倒是很快能在店里帮不少的忙。 楚柏舟在厨艺方面似乎是很有天分，他有的时候做饭的手法比较特殊，但做出来的东西却特别好吃，倒是让秦真、李桂芬连带着店里的客人都很喜欢。 楚柏舟有的时候也会从海里打捞一些少见的食材回来，而后交给秦真，只让她说是从贺斌那里弄回来的，倒是引得李桂芬啧啧称奇。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又甜蜜的过着，不过在此后不久，渔村里突然有了一条传闻，说是有人专偷鱼干，此前不少晾晒的鱼干都不见了。 渔村内民风淳朴，很多人都是夜不闭户的，发生这样的情况实属少见，于是一时间倒是传的沸沸扬扬。 第二十五章 事后众人说起这件事,他们陆陆续续都发现自己晾晒的鱼干有被偷的迹象，但是真的说可疑之人，那却是谁也没有发现,这人就仿佛是来无影去无踪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件事情在渔村内传得越发沸沸扬扬了。 这小偷的行为从一开始就很让人费解,毕竟一般人要偷也要偷些贵重的东西才对,鱼干实际上的价值不算高,再加上这人偷盗的行为十分之奇怪,他不是可着一家偷，偷的数量也不大，而是每家都偷一点儿，这种反常的行为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而渔村本来也不大,出了这样的情况众人难免要互相怀疑，村长为了让大家安心,也为了将这罪魁祸首抓出来,最后报了警。 秦真自从跟楚柏舟确定关系之后就陷入了恋爱的甜蜜之中，平日里除了陪着奶奶一起照顾店里，就是陪着楚柏舟，基本上没怎么留意旁边的事情，这也就导致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了这件事。 这事儿也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奇怪，秦真思考了一下，没有什么头绪，倒是李桂芬听了这件事之后有些不安，觉得这小偷虽然现在只是小偷小摸,但说不定以后就会变本加厉，还是严加防守的好,她嘱咐秦真注意锁好门店和家里的门窗，防止小偷进入。 秦真老老实实的应了，转头见楚柏舟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由笑道：“已经报警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把人抓到了，你不用担心。” 楚柏舟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秦真发现楚柏舟对这件事还挺在意的，下午的时候楚柏舟还特意让秦真带他去渔村里晾晒鱼干的地方看了看。 秦真见楚柏舟这反映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俯身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猜测？你知道是谁做的？” “我怀疑海啸再次跑出来了，上次他偷跑出来的时候就偷过鱼干，不过只偷了几条，所以没引起注意。我之前将他强行押送回去，他很不愿意，他能偷跑出来一回，未必没有第二回 。” 秦真一双眼睛瞬间瞪大了，“他来了的话不应该来找你么？” “上次找我被我强行送回去了，这次就算是上来，怕也会躲着我。” “那这怎么办？”想到村长之前报警的事情，秦真不由跟着紧张了起来。 楚柏舟见她这样安抚道：“人鱼的行动很迅速，一般不会被人察觉，也未必真的如我所想，等我之后传讯回去问一下海啸的情况。” 次日一早就有警察过来渔村这边调查情况，虽然楚柏舟那边还没确定海啸是不是真的又离家出走了，但是秦真一颗心却已经跟着提了起来。 秦真得到消息之后匆忙前去跟着询问情况。 警察虽然来了，但因为这次失窃的这些鱼干的总价值并不是很高，而且在渔村询问一圈也没得到什么线索，所以最后警察只是立案之后就离开了，只在离开前让众人提高警惕，并且表示如果有什么发现再告知他们。 渔村这边本身是没有警察的，这警察还是报警后从旁处过来调查的，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只是这样就结束了，让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而看现在这情况，他们这边儿也的确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就没一个人看到这鱼干是怎么丢的，根本就提供不了任何的线索，就算是再报警想来也没什么用了，不过是平白再让人跑这一趟罢了。 事已至此，众人除了对此多加提防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见整个的过程中没有提到关于人鱼的事情，秦真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待到警察离开之后秦真骑着电动车赶到了楚柏舟家，把警察这边的事情跟他说了，随后问道：“你这边得到消息了么？海啸真的又离家出走了？” 楚柏舟点头，“昨天跟族里确认了消息，他现在行迹不明，应当是真的出来了。我试图联系他，不过没联系上，他应该没有随身携带通讯器，我昨天晚上在渔村及附近海域寻找，都没找到他的踪迹，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要继续寻找才行。” 人鱼族虽然在海里是食物链的顶端，但是在陆地上，面对着这么多的人，尤其在渔村这边大多数人都是以捕鱼为生，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捕鱼用具，在这样的情况下海啸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海啸的年龄折合人类的年龄来算，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他现在的情况不可谓不让人担心。 从某方面来说，秦真其实能理解海啸的这种好奇心，和他想上陆地来看看的想法，但是他的这种作为还是太莽撞了，要是这次真的找到他，还是要再好好教育教育才是。 不知道海啸是不是也知道了渔村这边的情况，近来偷鱼干的频率倒是直线下降了，这件事儿在渔村开始的时候算是热闹了两天，警察来过之后失窃的频率降低了，这事儿的热度也就下去了，如此也算是让秦真和楚柏舟略微放心了些。 其实海啸身为人鱼，虽然年纪不大，在海洋之中捕猎却并不是问题，他之所以偷鱼干，用楚柏舟的话来说，也只是因为嘴馋罢了。 第17节 想到上次跟海啸见面的时候，他似乎就对人类的食物很感兴趣，当时秦真还邀请他到店里坐坐，不过却没来得及，这次若是找到了他，倒是不妨带他去店里尝尝。 接下来的几天楚柏舟一直在寻找海啸，附近的人鱼巡逻队也在找他，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也不知道他这是躲到哪儿去了。 人鱼巡逻队不方便上岸，所以他们一直在附近的海域巡查，楚柏舟这段时间一直在渔村里游走，尤其几处晒鱼干的场地去的额外频繁些，明显是想要守株待兔。 事实证明楚柏舟对于自家弟弟还是很了解的，如此又过了两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两人终于是捉到了这偷鱼干的罪魁祸首，而且还是人赃并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320:54:45~2020-08-1923:0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子吃不胖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子树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海啸刚一开始看到楚柏舟的时候其实是想逃的,但是奈何他还在幼年期，在身体机能和身体素质方面都跟楚柏舟有着不小的差距，是以刚转身想跑就被楚柏舟给抓住了。 不过眼下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渔村里的人不少,指不定就会发现他们,而海啸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伪装,就这样立在这里,如果被发现了他人鱼的身份那可就是一个大的问题了。 秦真刚要说话,就见楚柏舟拎着海啸把他扔进了不远处的海里，海啸顺势就下潜不见了踪影。 秦真：“……” 秦真看着飞速坐回到轮椅上的楚柏舟有些哭笑不得，“你刚是不是被气疯了？怎么抓到人了还又把他给扔进海里了？” 楚柏舟说道：“他待岸上时间长了容易被人发现，在海里更安全,我刚跟他说了,让他在家里等我，我们回去吧。” 秦真：“？？？”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 “刚刚。” 秦真刚想说他刚明明没说话,转念想起来他们人鱼可以用声波交流。 楚柏舟刚的确用的是声波,是以从秦真的位置来看楚柏舟就是抓住了海啸并且在电石火光之间把他扔进了海里。 秦真露出了几分了然的神色，又问：“他不会趁机又跑了吧？” “他不敢。” 秦真笑了笑，觉得楚柏舟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很有气势。 秦真一路推着楚柏舟回到了家，果然刚一进来就见到了满院子的水渍，而循着水迹一路走进屋子，就见到海啸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床上甩尾巴。 见到两人进来，海啸抬起了头，那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委委屈屈来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把他给怎么样了呢。 秦真见他这样子觉得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努力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 海啸屡次离家出走这事儿还是应该严厉的教育教育的，毕竟这事儿其实还是挺危险的,尤其他是人鱼，若是一旦被人发现了，会造成什么结果真的很难说。 秦真这边还没开口，就见到楚柏舟嘴唇微张，似乎说了什么，海啸的表情瞬间更委屈了，头更低了些，眼圈都红了。 秦真听不到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不知道他们这是说了什么，但是看海啸这反应楚柏舟可能还是严厉了些，海啸这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让秦真有些不忍心。 她轻轻拉了拉楚柏舟的袖子说道：“别太凶了。” 楚柏舟抬头看向秦真。 秦真笑着问：“要不我来跟他说说？” 楚柏舟点头，“好。” 秦真走到海啸的面前，给他递了块儿纸巾，笑道：“已经是小男子汉了还哭鼻子呀？” 海啸没接纸，吸了吸鼻子将脸转到一边，说道：“我才没哭呢！” 他的确是还没哭，不过眼圈都红了，看样子明显是快了。 不过见他这幅好强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秦真倒是觉得有些有趣。 她坐在海啸的旁边道：“你离家出走这件事很让你哥哥担心，他已经找了你好几天了，偷东西这件事本身也是不对的。” 海啸沉默着没说话。 秦真问道：“能保证下次不这么做了么？” 海啸仍旧是沉默着。 秦真笑道：“你要是能答应我，我可以跟你哥哥商量商量，让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我可以每天给你带鱼干过来，也可以带你去店里吃东西。” 海啸诧异的抬头，问道：“真的？” 问完飞快的看向楚柏舟的方向。 楚柏舟神情淡淡的，倒是看不出表情。 秦真也跟着看向楚柏舟的方向，对他微微笑了笑。 楚柏舟神情柔和了些，说道：“可以。” 海啸瞬间一扫之前颓废的样子，说道：“那我答应，你们可不能骗我。” “你也要说话算数。”秦真跟着说道。 “成交！” 秦真失笑。 两人发现海啸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又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楚柏舟说道：“时间有些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送你回来，你再送我回去，这送来送去的多不方便，再说了，这边离我家没多远，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到家了。你陪着海啸吧，我就先回去了。” 海啸变脸的本事也是一绝，之前的时候对秦真态度冷冷淡淡的，这个时候倒是十分殷勤的说道：“姐姐再见！明天见！” 秦真笑道：“明天见！” 秦真想到之前海啸让自己叫他叔叔，楚柏舟压着他叫姐姐的时候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次倒是改口改得快。 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半，尚且算不上太晚，秦真洗了个澡，盘算着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可以多做点早饭，给他们也顺便带过去两份早饭。 第二天秦真带着早饭到楚柏舟家的时候楚柏舟和海啸都已经起来了，海啸这个时候正趴在桌子上写纸条，桌子上杂七杂八的摆了不少，秦真凑近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对不起叔叔阿姨，我错了。’ 秦真将早饭放在了桌子上，笑着问：“你这是写什么呢啊？” 海啸撇嘴，“哥哥让我写的，还让我去捉鱼。” 楚柏舟这个时候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说道：“偷了东西，该道歉赔偿。” 秦真又问了两句，这才知道昨天她走后楚柏舟跟海啸约法三章，对于海啸的偷盗行为，楚柏舟让他抓鱼送去作为偷鱼干的补偿，并且留下道歉的纸条。 秦真对于楚柏舟的这个行为倒是很赞同，偷盗这件事的确是有很不好的影响，就此给海啸长长记性也是极好的。 不过秦真还是让海啸先将笔和纸放到了一边，随即将早饭拿了出来。 海啸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秦真就如同此前所承诺的，每天都给海啸带过来些鱼干和食物，而海啸经过这几天的忙碌，已经给被他偷过鱼干的人家都送上了鱼和道歉的纸条。 事实上这行为还是有很大效果的，渔村里不少人发现这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并且收到了用于道歉的鱼和纸条之后都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后续海啸由于有秦真供应着，一天三顿都吃得不错，也压根没有再去偷鱼干了，渐渐也就没人再在意这事儿了。 村长洪海沣几天前也收到了道歉的纸条和几条鱼，等了几天，见镇上的确没再丢东西了，不免跟着松了口气。 他进屋的时候见儿子洪天在那儿玩电脑，当即说道：“那个摄像头费不费电啊？这会儿不丢东西了，用不着了，要不你就把它关了吧。” 洪天听了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之前跟你说不听，非要买，买了都没怎么用，这会儿又说不用了，也就是咱们家靠渔船赚钱，要不就靠你当这村长，说不定不赚钱还往里贴钱呢！” 洪海沣对此也是有些无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我是村长啊，村里出了小偷，警察又没办法，我总不能让村里人天天胆战心惊的过日子，再说咱们家不是有现成的电脑么，我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谁知道竟然是小孩子捣乱……” 洪天从电脑上打开了监控视频，嗤笑道：“是不是小孩还不一定呢，谁见着了啊？就凭借那一个破纸条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小孩子偷的鱼干。” 洪海沣：“这写了纸条道歉，又赔了鱼，就不用再查了吧？真的查出来是谁也怪尴尬的，再说村里人也都已经原谅他了。” 洪天完全没理会洪海沣的话，而是继续翻着录像。 这录像他前几天已经翻了一部分了，不过没翻到什么，不想这个时候随意这么一翻，他还真的看到晒鱼干那片空地上，一个身影嗖一下就过去了，鱼干跟着就少了几条。 “还真让我给找着了！” 洪海沣原本是不准备让他去查到底是谁的，但是听他说真找着了，也跟着起了几分好奇心，跟着凑了过来。 这影子实在太快，看不清楚长相，洪天又把视频往回倒了倒，然后不停的点暂停，一点一点的过，但是整个过了几遍，仍旧是没能看清楚正脸，但可以看清的是他下-半-身并非是腿，而是一条鱼尾。 两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洪海沣隔了一会儿工夫才问：“摄像头坏了吧？” “坏啥！不可能坏！你看这、这、还有这，明明清清楚楚的！” “这不可能，不可能有长着鱼尾巴的人，咱们村里没有这样的人……” 洪天激动的整张脸都红了，“咱们村里没有，海里有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么！爸，咱们家要发财了！” “不是，怎么就要发财了啊？要是真有人鱼不应该报给市里让市里来个专家什么的过来看看么？指不定是珍惜品种嘞！真发现了说不定能给颁个奖啥的。” “呵，破奖状要它干啥，哪有钱来的实在！” “你说啥呢，这叫爱国懂不，这事儿应该上报给国家……” 父子两个之间的对话仍旧继续着，这边秦真却在头疼怎么把海啸带到店里去。 楚柏舟本身坐在轮椅上就已经很显眼了，要是兄弟两个都残疾，未免有点儿太巧了，再说这里就这一把轮椅，也没有第二把了。但是秦真已经答应了海啸，这个时候并不想在他面前食言。 第二十七章 秦真正寻思这事儿的时候,楚柏舟见秦真为难，倒是先一步开口了，他说道：“不用让海啸过去,直接带些吃的过来就行。” 海啸第一个反对,“我不,我还没去外面的店铺里面吃过东西呢,说好的事情,你们不能骗我。” 秦真听言笑道：“不骗你,这不正在考虑怎么带你过去呢么，要不就还是按照之前那样，说你受伤了，这样行么？” 秦真说的是她第一次见到海啸的时候,那个时候海啸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动,当时楚柏舟找的理由就是说海啸身体不舒服，受了伤,而今看来不行就还是用这个解释了,要不兄弟两个都是残疾的话，还真的是太奇怪了。 好在海啸年龄小，小孩子本来就是调皮捣蛋的，受个什么伤之类的那真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终归是比说他残疾要来得更好一些。 第18节 “可以啊，我没意见。”海啸不太在意的说道。 秦真想了想，海啸现在是光着的，需要一套衣服，衣服裤腿部分倒是可以按照楚柏舟裤子那样处理,这样就看不出有什么了，对,还需要一双鞋子，这样可以用来掩饰异常。 至于旁的，她可以用电动车载着海啸去店里。 秦真和楚柏舟商量了一下，楚柏舟同意，海啸也没什么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秦真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两套小孩的衣服和一双鞋，至于怎么改造衣服，这秦真没什么经验，还是要楚柏舟亲自动手了。 楚柏舟家里倒是真的有针线，秦真和海啸都围在楚柏舟的身边，看着他改造衣服。 楚柏舟动作还挺娴熟的，秦真忍不住笑道：“你这样子看起来好贤惠，网上说人鱼善耕织，其实是真的吧？” 他没想到秦真会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笑道：“人鱼是不擅长耕织的，不过人鱼记忆力比较好，真的学东西会比人类稍微快一些，你就当我擅长这个也行。” 楚柏舟将衣服改造好递给海啸的时候，海啸明显很高兴，喜滋滋的就把衣服给穿上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但是并没有新鲜多久，他就因为衣服的束缚而觉得不舒服起来。 穿上这身衣服行动十分不方便，整个的鱼尾都被包住了，动一动都成了困难，因着这个，他这新鲜劲儿刚来没多久就退下去了，他这会儿倒是开始佩服起了自家哥哥，他这在上面一呆就呆了这么久，每天这么乔装改扮的，天天穿着这样的东西在身上，那得有多难受啊…… 不过显然，去外面吃美食对他而言的诱-惑力更大些，以至于听到可以去外面吃东西，他还是乖乖的听从楚柏舟的吩咐，表示出去的时候一定好好表现，会穿好这身衣服，绝对不会乱说话，也不会惹麻烦。 约定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去店里，秦真便先行回去准备了。 秦真之前已经跟奶奶说了这件事，开始的时候只说是楚柏舟的弟弟过来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要在这边呆一段时间，想带他到店里来吃东西。 李桂芬喜欢孩子，听言自然没有意见，准备食物也是多准备了些。 而这天回去的时候秦真才又说道：“奶奶，海啸因为淘气，不小心将腿摔伤了，不方便移动，怕是得抱着过来了。” 李桂芬听言问道：“摔得严不严重？看过了医生没有啊？要我说不方便移动要不就别过来了，我直接做好你给带过去就行。” 秦真笑着说道：“我也这么说的，但是我之前把店里形容的太好啦，说不让他来他可不高兴呢，我就寻思着还是带他过来，吃点东西顺便玩，不然他总闷在家里也无聊。” 这倒是真的，之前海啸听到楚柏舟不让他过来的时候整张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那反应实在是太直接了，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李桂芬听秦真这么说倒是也没再坚持，说道：“这样也行，他这是自己过来的么？楚柏舟身子不方便，有其他人能照顾他么？” 李桂芬这也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海啸小小年纪，他是怎么一个人出现在渔村的，这的确是个十分难以解释的事情，上次海啸突然凭空出现在渔村的时候秦真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这太难解释了，秦真之前想理由的时候倒是忘记想这个说辞了，一时间她有些找不着合适的说辞将这事儿掩盖过去。 李桂芬倒是没坚持追问，只说道：“要是没别人，你就多帮着照顾些。” 秦真匆忙点头，因为担心李桂芬会觉得楚柏舟和海啸兄弟俩这腿都不方便有些太过异常，秦真故意玩笑道：“海啸腿也伤了，这下他们兄弟两个倒是都不方便行走了，还挺一致的。” 这算是提前给李桂芬打个预防针，免得让她发现这兄弟两人的相似处忍不住多想。 李桂芬却根本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她笑道：“你当小孩子有多老实呢？别说是男孩子，就是你小时候也没少捣蛋，身上时常带着伤，小孩子身上有个磕磕碰碰啥的那可真是太正常了。” 秦真听李桂芬这么说，这才真的将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是工作日，下午的时候店铺里没人，秦真便按照之前说的，去了楚柏舟家。 听说秦真要带着楚柏舟先过去的时候海啸不乐意了，小-嘴儿撅了起来，闷闷不乐道：“为啥你们先过去啊？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接我啊？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么？” 这话说得还挺委屈。 秦真忍不住笑道：“我要是先带你过去了，一会儿我再回来接你哥哥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呆在店里不怕呀？再说你要是说出些什么匪夷所思的话谁替你掩饰呢？” 海啸这次上岸其实在言语方面已经比上次进步很多了，上次他在秦真面前真的是毫无掩饰，想起什么说什么，幸亏楚柏舟屡次帮他遮掩，这才堪堪圆了过去。 这次再上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岸上混得时间长了，在说话方面倒是比上次更留心了些，很少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了，不过即使如此跟他聊天的时候，他也难免说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话，而且放他一个人在店里，秦真也的确是不放心。 楚柏舟并不想让秦真这样折返数次，他说道：“不用过来接我，你直接带他去店里就行，我自己过去。” 海啸眨眨眼，看向秦真。 秦真自然是知道楚柏舟不用人替他推轮椅也能自己走，毕竟这人刚到渔村的时候就一个人滑动轮椅在渔村里面各种游走，但是楚柏舟自己推动轮椅其实走得很慢，所以秦真跟楚柏舟在一块儿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替楚柏舟推着轮椅，这样速度更快，楚柏舟也能省不少力气。 秦真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一起过去，海啸坐在电动车上，我推着电动车跟你一起走过去。” 电动车还挺沉的，后面再坐个海啸，一路推到店里怕也是很累的。 “不用，你们先过去就行。”楚柏舟一边说着，一边拉起秦真垂在一侧的手，轻轻吻了吻。 秦真被他这样亲昵的动作给搞的不由带起了几分笑意，最后听从了他的意思，当真带着海啸先一步去了店里，楚柏舟则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海啸之前的时候虽然在渔村里也见过不少的人类，但他一般都是挑在晚上的时候出现，并不敢怎么露面，只暗自观察着周围的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人群之中，整个人特别兴奋。 他坐在电动车的后车座上，双手紧紧的拽着秦真的衣服，而一双眼则不停的左顾右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 渔村里的人都熟，见海啸眼生，不免多看了他几眼。 海啸长得好看，又爱笑，有人看他，他就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倒是使得周围人也跟着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有人对着秦真问‘这是谁’的时候，秦真都笑着回：“这是我弟弟。” 因为知道人鱼对于坐着这个姿势不太擅长，秦真担心海啸坐不稳，所以路上放慢了速度，等到了店里的时候已快二十分钟过去了。 秦真将车停好，而后抱起坐在后座的海啸进了店里。 海啸这个时候显得额外的乖顺，秦真抱他他就顺势伸出了两只小胳膊搂住秦真的脖子，等到秦真把他放在椅子上的时候他才松开手。 秦真跟李桂芬打了招呼，李桂芬知道海啸要过来，这个时候跟了过来。 秦真说道：“叫奶奶。” 海啸乖乖的叫了一声：“奶奶。” 李桂芬的脸上瞬间就布满了笑容。 她原本就喜欢小孩子，海啸又长得精雕玉琢的，自然更讨她欢心，她当即就给海啸在面前的桌子上摆了好几样水果点心。 这些海啸都没吃过，瞬间来了兴致，开始尝了起来。 李桂芬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腿问道：“疼不疼，伤得重不重呀？” 海啸茫然了片刻才理解李桂芬在说什么，回道：“不疼，不严重。” 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吃着，不时点评道：“这个好吃。” 李桂芬让他逗得直笑，片刻后才问道：“柏舟呢？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他在后面呢，估计也快到了。” 秦真这话说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楚柏舟果然就推着轮椅过来了。 楚柏舟笑着跟奶奶打招呼。 奶奶让他也在桌子边坐下，然后笑着问：“今天想吃什么呀？我给你们做。” “全都要！”海啸说道。 楚柏舟揉了揉海啸的头，笑着说道：“奶奶做什么都好吃，您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奶奶笑着去厨房忙碌了。 秦真挑眉看着楚柏舟，“你嘴越来越甜了啊，看把我奶奶哄得那么高兴。” 楚柏舟抬头看着秦真，笑着问：“我对你嘴不甜么？” 秦真轻咳了一声，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楚柏舟面对她的时候其实也是不吝啬夸奖的，而且她忍不住看向楚柏舟的唇，他唇色偏粉，吻人的时候那是很甜的。 “我去给奶奶帮忙。”秦真说着就跑到了后厨。 楚柏舟以往也都是跟着在后厨忙碌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看了眼身边看一切都新鲜，悄悄用鱼尾戳垃圾桶的海啸，最后还是没动。 海啸在这边，他总要费心看着些才好，避免他惹出什么麻烦。 很快秦真就端着两个盘子出来了，之后又是几个盘子，很快桌子就被摆满了，倒当真可以说是琳琅满目了。 海啸兴奋的脸都有些泛红了，事实上秦真刚刚将盘子端上来的时候他就想上手去抓了，还是楚柏舟及时的阻止了他，随后就在他旁边开始教他用筷子。 海啸十分不耐烦，“谁发明的这破玩意，直接用手多省事，这玩意用起来费事死了。” “这是基本的用餐礼仪，必须学，你还想不想再出来吃东西了？” 海啸被楚柏舟压着敢怒不敢言，只好在一边不停的试着，好在人鱼学东西快，开始的时候觉得不适应，过了一会儿觉得也还行，不过跟用筷子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用手抓。 秦真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坐在了桌子旁，奶奶也跟着洗了手走了过来。 四人在桌子旁落座，奶奶笑着问：“不用等我的，来，吃吧。” 海啸拿着筷子看向楚柏舟。 楚柏舟说：“吃吧，吃慢点。” 海啸终于可以动筷子了，顿时高兴起来，他夹得很快，吃得也很快，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吃了不少。 他正在兴头上，突然就听到楚柏舟用声波跟他说道：“你现在已经超过人类同龄小孩的食量了，不要再吃了。” 海啸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柏舟，好不容易才能出来吃饭，他这才刚吃了半饱就不让吃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海啸拿着筷子不愿意放下。 秦真笑着问：“怎么了？” 海啸自然不会放过告状的机会，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哥说我吃得太多，不让我吃了……” 第二十八章 海啸这话一出口,李桂芬瞬间就笑了出来，她伸手过来摸了摸海啸的小肚子，“那你吃饱了没有啊？” 海啸第一次被除了秦真之外的人类碰到,吓得一哆嗦匆忙想往后躲,结果被身旁的楚柏舟给按住了身子,于是李桂芬的手就放在了他的小肚皮上。 楚柏舟嘴唇张了张。 海啸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几分,回道：“没吃饱……” 李桂芬摸了摸,见他小肚子软软的,的确是没有被撑到的感觉，收回手，笑道：“那就继续吃。” 说完李桂芬看向楚柏舟，“没事的,小孩子多吃些长个快,只要不吃撑就行。” 楚柏舟点头，不再约束海啸。 人鱼的运动量大,饮食量也比人类要大,楚柏舟因为在上岸前学习了人类各方面的知识，所以在食量方面一直有所控制，是以等到三人都放下筷子，而海啸还在不停的吃东西的时候就显得他额外的能吃了。 楚柏舟又动了动嘴唇。 海啸这会儿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有七八分饱了，他终于老老实实的听了楚柏舟的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第19节 李桂芬见此笑着问道：“吃饱了么？” 海啸跟着点头。 几人吃完饭之后秦真帮着把碗筷收拾好送进了厨房，而这个时候李桂芬又切了一盘水果拿了过来。 正在这时李桂芬的身子突然往前踉跄了一下，楚柏舟还没来得及动手，从厨房出来的秦真看到这情况匆忙扶了李桂芬一把。 秦真一直将她扶到位置上坐了下来,见她眉头皱着，面色有些发白,匆忙问道：“奶奶怎么了？” 李桂芬笑了笑，“没事，刚就是突然有点儿头晕，没事的，老毛病了，以前也是这样，头晕、胸闷、乏力，之前不是去医院看过了，说没事，只是高血压么。” 上次体检过后，知道奶奶身体没有大事，秦真原本已经放松了下来，但这个时候不由心又提了起来，她问道：“最近一直头晕么？要不咱们再去体检一下？” 李桂芬摇头，“不用了，再体检也是这样，再说了，之前大夫给开的药我都吃着呢，再去估计也是给开一样的药，等吃完了再说吧。” 秦真应了一声。 李桂芬头晕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缓了缓就感觉好些了，她不想让几人担心，于是笑着说了声‘没事了’，然后把水果往海啸的面前推了推。 海啸很喜欢水果的味道，而且肚子里面还有地方，这个时候见楚柏舟没拦着，就拿起了块水果接着吃了起来。 李桂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海啸这次倒是没有刚刚被触碰到那么慌张了，被摸了头也没反应，仍旧低头吃着水果。 一旁的楚柏舟对海啸说道：“要谢谢奶奶。” 海啸乖乖抬头，跟着重复道：“谢谢奶奶。” 李桂芬笑了笑，几人再次在桌旁落座，开始随意的聊了起来，气氛一片融洽，秦真不时就侧头看看奶奶，见似乎的确是没有什么事了，一颗心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是心里仍旧惦记着等之后再带奶奶去医院检查检查。 年纪大了，身体难免会出现一些问题，还是多检查检查更能让人放心，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儿发现。 眼看时间快到下午四点了，楚柏舟先行提出带着海啸回去，怕一会儿人多了耽误她们做生意，而且海啸刚接触人，人多了也怕他会露出马脚。 秦真看向楚柏舟，又看向奶奶，说道：“奶奶，你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就别开店了，我先把您送回家歇着吧。” 她看向楚柏舟说道：“你和海啸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奶奶送回家之后再过来送你们回家，行么？” 楚柏舟笑着说道：“没事的，你不用来回跑，你送奶奶回去，我让海啸坐我腿上，直接用轮椅带着他一起回去就行。” 秦真看了看轮椅又看向楚柏舟，有些不赞同。 李桂芬笑道：“我都没事了，你不用管我，你先送柏舟他们回去吧。” 秦真有些犹豫，楚柏舟说道：“没事，我在这里等你也行，奶奶身体重要。” 李桂芬笑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把我当病号了，我是真的没事，今天晚上也不想关店，你要不就还是先把他们兄弟俩送回去吧，等一会儿回来帮我看店。” 秦真见李桂芬坚持便也只是叹了口气，随后说道：“那行，我先送他们回去，奶奶，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有什么活儿等我回来再做就行。” 李桂芬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离开。 秦真回去的时候还是把海啸给放在了电动车的后车座上，而自己则推着车和楚柏舟一同慢慢的往回走。 海啸抓着座椅，倒是坐得很稳，推着电动车虽然耗费些力气，但秦真这些年本来就在干各种活儿，力气不算小，倒也不怎么觉得吃力。 楚柏舟侧头看向秦真。 秦真的身影单薄而修长，浑身散发着一股少女的活力，她的头发又长了些，已经从及肩蔓延到了身后，为她多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夕阳照在她的身上，为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她本就皮肤白皙，这个时候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显得额外的白了。 绚丽耀眼的晚霞，加上面前人姣美的容颜，仿佛是一张画，就这样的印在了楚柏舟的心底。 楚柏舟滑动着轮椅，轻轻说道：“给你惹麻烦了。” 秦真侧过头，笑着问：“怎么这么说？” 楚柏舟沉默着没再说话，无论是奶奶还是他，都需要她的照顾，而她本身其实也不过是刚刚十八-九岁罢了，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老人的身体自然是不必说，有病痛是难免，而他在水中的时候明明是处在绝对上峰的位置，而今到了岸上，才发现他竟是连许多小事都帮不上忙，反倒是总需要她牵挂帮扶。 他之前的时候没想过事情会这样，也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 秦真用一只手推着电动车，腾出另外一只手在楚柏舟的脸上戳了戳，笑道：“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再说他也没惹什么麻烦，你不用这么说。” 楚柏舟应了一声。 海啸没注意听两个人的话，他在看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女孩跟他差不多的年龄，这个时候正拿着个小风车盯着他看，小风车咕噜噜的转着，而她目光一转不转，似乎是看他看呆了。 他有些不自在，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女孩儿偏了下头，片刻后跑走了。 他回头看向女孩刚刚站着的位置，一脸的茫然。 直到到了楚柏舟家秦真将海啸抱进了院子，跟着关上了大门，才发现坐在院子里的楚柏舟仍旧是有些过于沉默了，她蹲到他的腿边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楚柏舟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只是有些心疼你。” 秦真思索了一圈，大概明白了些楚柏舟的想法，解释道：“你和奶奶对我都很好，我有奶奶，还有你，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好的了。” 楚柏舟收回了手，没再说话。 秦真看向旁边，海啸这个时候已经自己脱了伪装跑进屋子里了，她所幸便起身坐到了楚柏舟的‘腿上’，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项。 “你在想什么？” 楚柏舟这样的态度让她隐约有些不安。 楚柏舟环住她的腰，“只是觉得，似乎成为了你的负担，如果我是个健全的人类就好了。” “不是的，你和奶奶对我而言都不是负担，而且你这样就很好，很迷人。” 秦真说着伸手在他被衣服掩盖的尾巴上摸了一把。 楚柏舟笑了。 秦真轻轻亲吻他的唇，楚柏舟回吻住她。 过了一会儿之后秦真站起身说道：“奶奶虽然之前检查过，应该是没什么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就先回去了。” “好。” 秦真又弯身在楚柏舟唇上亲了一下，“不要乱想。” “好。” 秦真犹豫的问，“你会想要跟海啸一起回去么？” “别怕，我会留在这里陪你，我答应你的。” 秦真又笑了起来，“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家看看也行，但是要提前告诉我，也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柏舟笑着应了。 秦真骑着电动车回到店里的时候店里刚刚来了一桌客人，李桂芬这个时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秦真匆忙搀扶着李桂芬坐下，而后说道：“奶奶您歇着，我来就行。” 李桂芬笑着答应，人不多，也不怎么忙，秦真一个人忙得过来，她歇歇也无妨。 秦真在一边切菜，李桂芬问道：“柏舟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咱们家这边我肯定是不反对你们交往的，他家那边什么态度你知道么？他有说过带你去见他的家人么？” 秦真其实自从跟楚柏舟在一起之后就很少想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因为不成熟没有想到这方面，只是每次想到这些就觉得很不安，所以每次刚一想到这个她就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个时候奶奶这样一问倒是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二十九章 秦真知道奶奶这是在关心她,她犹豫了片刻，最后含糊的说道：“他有说过，不过我想着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这件事还不急,再说我们的年龄都还小。” 李桂芬笑道：“他有这份心就行,我也不是催着你们见家长,只是想着你们要是真的能够稳定下来,你的终身大事就也算是定下来了,要是万一有个什么，我就也能安心去了。” 秦真听了这话差点切到了手，她将刀放在一边，走到李桂芬的身边问道：“奶奶怎么说这种话。” “终有这么一天的,奶奶年龄大了,生老病死都是正常，将你拉扯长大,我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等到地下见到了你爸妈，我也能让他们安心，就是不知道老爷子这么多年，有没有等着我……” “奶奶……”秦真最听不得李桂芬说这些。 李桂芬也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些天她有的时候感觉有些不舒服，人老了，年龄大了，身体上有个什么病痛就免不得会想到这方面，今天她身体突然不舒服的时候她就在想,她要是就这么去了，那该说的话都还没说呢,她得把这些话提前说出来，不然要是万一有那么一天，她怕自己没机会说。 李桂芬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继续说道：“要是有一天奶奶真的不在了，你不要难过，就好好的继续活下去，奶奶不盼着你有什么大的成就，你就每天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秦真的眼眶骤然红了。 李桂芬笑着说道：“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也就是说说，你看我身子还挺硬朗的呢，还能多陪你几年十几年的也说不定。” 秦真的眼泪已经从眼眶滑落。 李桂芬不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只说道：“别怕，我就是说说，奶奶会陪着你的，奶奶不是一直都在陪着你么？” 李桂芬见秦真实在难过，便拉着她又安慰了几句。 这边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外面那桌客人已经在催了，秦真匆忙擦了下眼睛，而后站了起来说道：“奶奶别说这种话，奶奶身体好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我改天再带奶奶去医院检查检查。” 李桂芬闻言面露苦色，“就不用再去了吧？上回不是说没事么？我都已经不难受了……” 李桂芬是真的不喜欢去医院，总觉得费事还花钱，关键医院里边那种氛围也让她觉得不喜欢。 秦真见奶奶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嘀嘀咕咕的说着，觉得她这样子就像是怕打针的小孩儿似的，看着这样的奶奶，她的情绪倒是渐渐的缓和了些。 秦真到底还顾及着李桂芬身体不舒服的事情，晚上的时候早早的就把店铺关了。 晚上载着奶奶到家之后秦真坐在她的床边，直到看着她入睡之后才替她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虽然她也知道奶奶不愿意去医院，但她心中感觉十分不安，甚至冒出了些先斩后奏的念头。想着等到明天天一亮就先去约辆车，等把这一切都安排好再跟她继续说说这件事。 一边这么想着，秦真一边去洗漱，等到洗漱完躺在床上之后难得有些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边担心着奶奶的身体，想着之后带奶奶去医院做诊疗的事情。另外一边想到奶奶之前问她的话，楚柏舟的家人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么？他们一个是人鱼，一个却是人类…… 在床上不知道反复思量了多久，秦真终于渐渐的有了几分睡意，而正在这时寂静一片的夜里却突然传出了些动静。 秦真初时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外面的风声，又听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这绝对不是风声，而且这声音，似乎是从奶奶房间里发出来的。 秦真匆忙起身到了李桂芬的房间，结果就看到她双目紧闭，整个身体都在抽搐着。 “奶奶！奶奶！”秦真一边推着李桂芬，一边唤着，结果李桂芬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秦真越发觉得心惊，她匆忙拿过了自己的手机，李桂芬这情况实在是不太正常，得送去医院看看才行。 秦真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三点了，这个时候若是打救护车的话，救护车从市里过来，这一来一回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时间了，秦真思量片刻，打电话给了贺斌，贺斌平时很照顾她们祖孙两个，他家里有车，而且家距离她们家不远，这个时候能够帮把手自然是最好的了。 第20节 电话一直嘟嘟的响着，却一直没人接听，想来贺斌是已经睡熟了。 秦真一连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她继续翻电话簿，随后翻到了方宏文。 方宏文家里也有车，而她与方宏文可以说是发小，关系一直不错，但因为两年前方宏文对她表白，她对方宏文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担心两个人继续这么亲近会让他产生误会，于是这才渐渐的有了些疏远。不过再怎么样这么多年的交情总还是在的，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于是她最后还是打通了方宏文的电话。 电话嘟嘟的响了很长时间，就在秦真以为方宏文的电话可能也打不通的时候，他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谁啊？什么事？” 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明显是还没睡醒。 秦真匆忙把奶奶这边的事情说了，方宏文听秦真这么说，终于清醒了几分，他说道：“你先收拾下东西，我这就过去，我们马上送奶奶去医院。” 秦真道谢之后就挂了电话，而后匆忙艰难的替奶奶穿上了外衣。 李桂芬似乎是陷入了昏迷，无论怎么弄都没有睁开过眼睛，身体仍旧是时不时的抽搐着。 秦真又匆匆的去拿了李桂芬的身份证、上一次的体检结果、银行卡等一些需要带的东西，等她将东西收拾妥当之后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秦真匆忙去开了门。 方宏文去屋里看了眼李桂芬的情况，也觉得不好，于是说道：“现在就送医院吧，你过来搭把手。” 秦真帮着将李桂芬扶到了方宏文的背上，秦真又匆忙帮着开门，而后锁上门跟着方宏文一起往楼下走。 方宏文将李桂芬放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替她系上安全带，而后坐上了驾驶位。 方宏文见到秦真面色焦急的样子有心想安慰两句，但是奈何他一贯嘴拙，这个时候说不出什么话，只说道：“你先别担心。” 秦真应了一声，再次对他道谢。 车辆启动，方宏文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要不要叫上那个谁一起。” 秦真反应了片刻才明白方宏文说的那个谁应该是楚柏舟。 她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对于楚柏舟的心意，而两个人时常在渔村里出双入对，明显是亲昵的异于常人，渔村本来就不大，有个什么流言很快就能传得整个村里都知道，村里说她看上了外来户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秦真摇了摇头，楚柏舟的身体不方便跟着去医院，而且在医院这种地方人员密集，他腿上的伪装被发现的可能性明显更大些，若是万一被谁发现了他的身份，那情况就很危险了，再说海啸现在还在家，海啸那边也需要他的照顾。 方宏文也就是下意识这么一问，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就秦真一个人扛着他有点儿不忍心，但他却也不是真的想见到这人，每次想到他这个外来户还是个残疾人竟然打败了他，赢得了秦真的青睐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车平稳的向市区驶去，期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等到到医院后秦真便匆忙去叫了医生过来，很快李桂芬就被抬上了医用平车，而后一路被推到了急诊科。 医生这边稍微问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就让秦真去先办理入院手续。 秦真让方宏文先在这边等着，自己则去办手续。 等到办理回来之后医生又开了几项检查，让秦真拿着单子去缴费。 秦真便又来回的跑，期间李桂芬一直没有醒来过，等到这边检查出结果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八-九点了。 秦真一整夜没睡，这个时候已经有了浓重的黑眼圈，她对着医生问道：“医生，我奶奶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病人陷入昏迷状态、结合ct来看，目前可以确定是高血压造成的并发症，急性脑出血。” 秦真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脑出血？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没什么事么？” “高血压是一种常见疾病，本身是可控制的，但是一旦转为高血压危重症就会很危险，会在短期内发生严重的心、脑、肾等器官的损害和病变。在其常见的并发症当中脑出血就是一种，高血压对患者的血管破坏是比较严重的，尤其血管当中就含有伤害血管的胆固醇以及血脂，如果再加上高血压会导致脑部血管变薄，长时间下去就会增加脑血管硬化的概率，如果血压控制不当就会导致脑出血出现。”【注1】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高血压危重症很危险，会在短期内发生严重的心、脑、肾等器官的损害和病变。在其常见的并发症当中脑出血就是一种，高血压对患者的血管破坏是比较严重的，尤其血管当中就含有伤害血管的胆固醇以及血脂，如果再加上高血压会导致脑部血管变薄，长时间下去就会增加脑血管硬化的概率，如果血压控制不当就会导致脑出血出现。——出自百度百科 第三十章 秦真听着大夫说这些话,只觉得耳中嗡鸣一片，“那奶奶现在的情况，危险么？” “患者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初步判断患者现在由脑出血引起了意识障碍,昏迷就是意识障碍的表现。” 秦真听到这儿问道：“那奶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已经一整夜过去了,李桂芬却始终昏迷着,一次都没有醒过来。 “这取决于患者脑出血的程度与脑出血的部位、出血量和速度。目前需要先脱水降颅压,同时观察患者生命体征进一步确定患者病情。”【注1】 秦真双手紧攥,强制自己控制住情绪，冷静下来。 医生继续说道：“病人现在有意识障碍，需要禁食24～48小时，排空胃内容物。另外需要保持呼吸道通畅,清理呼吸道分泌物或吸入物,必要时及时行气管插管或切开术。” 医生看着秦真，似乎有些不忍,不过还是说道：“急性脑出血早期死亡率很高,幸存者中多数留有不同程度的运动障碍、认知障碍、言语吞咽障碍等后遗症，患者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秦真听言只觉得一颗心降到了谷底，她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昨天的时候奶奶还是好好的。 医生这边给秦真解释了大概的情况后就离开了。 秦真看着躺在病床上，仍旧陷入昏迷的李桂芬。 李桂芬眉头皱着，似乎是有些痛苦，而她的手上则正在输液。 秦真握起李桂芬未输液的那只手，将头靠在她的手上，泪水无声滑落。 方宏文见状有些想安慰秦真,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关上病房的门,将这里的空间留给他们祖孙两个，自己则去外面买了早餐回来。 方宏文带着早餐回到病房的时候秦真已经不再落泪了，只是眼眶仍旧红红的。 ”吃点东西。”方宏文将早饭递了过来。 秦真摇了摇头，她现在没觉得饿，也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知道你没胃口，但饭还是得吃的，要是连你也垮了，后续谁照顾奶奶？” 秦真听方宏文这么说终于有了些精神，她将食物接了过来，慢慢的吃着。 接下来的两天李桂芬一直没有醒过来，医生说李桂芬脑出血和脑水肿的状态都在缓解，但即使如此也还没有脱离危险。 秦真日夜守在李桂芬的身边，神情越发的憔悴了。 这边病房只有一个陪床的位子，方宏文不方便一直呆在医院，所以这几天他都是白天过来，晚上再回去。 秦真倒是说了几次让他不用这样，但是方宏文却放心不下来。他这几天越看秦真越觉得心疼，但越心疼对于楚柏舟的埋怨就越重。 秦真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柏舟这一连几天面都没露，着实让他感觉看不上，只觉得这人不仅没有担当，出了这样的事情连面都不露更是人品有问题，同时也觉得楚柏舟对秦真不好，不够关心。 他心里的念头翻涌，好几次都差点直接跟秦真说：“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吧！” 但他也知道现在李桂芬病着，说这话不合适，秦真也没这方面的心思，于是又屡次将这话压了下去。 这天早晨方宏文起来后准备再去医院看看秦真和李桂芬，他刚一启动车辆就接到了秦真的电话，秦真电话里的声音很急切，请他把楚柏舟带到医院。 方宏文心里头不爽，不想见这人，但是又有着一股子隐蔽的期待，想要和楚柏舟一较高下，想和他一起出现在秦真的面前，让秦真对比对比，到底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所以最后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而是把这事一口答应了下来。 方宏文到楚柏舟家的时候，楚柏舟已经推着轮椅等在门口了。 楚柏舟与方宏文见过两面，见到他之后便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方宏文知道他身体不方便，上下车估计需要人帮忙，于是从驾驶位走了过来，不过却也没有直接上前帮衬他，而是就那样离他不远不近的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纵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楚柏舟的确是长得好，他皮肤很白，五官精致俊美，整个渔村里面再也找不到一个长得比他更俊俏的了，而且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方宏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能够一眼让人感觉出来他和渔村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在这样的跟他对比之下，方宏文不由升起了几分自己比不上他的感觉，但等到他将视线落在对方的腿上，那种感觉就又退了下去。 楚柏舟是残疾人，他能做什么？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什么呢？ 楚柏舟见方宏文没有帮扶的意思，便自己推着轮椅到了车前，而后在方宏文讶异的目光下打开了车门，用手撑着跳进了车内，而后将轮椅也拉了上去，问道：“可以走了么？” 方宏文见此没有多说，坐回到了驾驶位，驾驶着车辆轻车熟路的往医院走。 路上，方宏文替秦真不忿，想指责楚柏舟几句，也想表达一下自己对秦真的态度，想和他公平竞争。 结果他本身也不是那种口头利索的人，说了几句话，结果都被楚柏舟语气淡淡的给带了过去，着实让他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但楚柏舟内心里其实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平静，秦真之前的时候走的匆忙，没有跟他说上个一字半句，他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没有见到秦真也只当是她店里忙，没有来得及过来而已，直到第三天他仍旧没有见到秦真，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去店里看过，发现店里也关门了，后续向人打听，才知道李桂芬被连夜送去医院的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为没有准备人类的通讯工具而感觉后悔，这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得知秦真那边的情况，也没能适时的陪在秦真的身边。 他原本已经决定去医院找她了，却没想到秦真先一步联系了他。 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车辆一路急行，等到了医院之后楚柏舟再一次没用方宏文帮扶，自己从车上下来了。 楚柏舟的动作其实是有些狼狈的，但不知怎么，方宏文在这一刻却已经不再因为他腿上的残疾而小看他了。 两人见到秦真的时候，她一双眼睛是赤红的颜色，她看到楚柏舟宛如看到救星一般，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楚柏舟轻拍着她的手，无声的抚慰着她。 方宏文见到两人这互动，一时间心里头又翻腾起了一股醋意。 秦真向方宏文道谢，而后匆忙推着楚柏舟进了李桂芬的病房。 方宏文：“……” 秦真现在实在是顾不得其他了，早晨的时候李桂芬的病情突然恶化，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秦真匆忙去找医生，结果医生只说李桂芬现在已经进入深昏迷状态，再进行手术治疗不仅不能挽救生命，可能还会加速病人的死亡，而除了手术之外，目前也没有什么太过有效的方式了。 医生已经束手无策了，但秦真却不想放弃，她太害怕了，害怕奶奶就这样离她而去，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楚柏舟，想到了楚柏舟之前给她吃下的人鱼族的药，人鱼族的科技似乎很发达，说不定楚柏舟能够有办法，说不定人鱼族能够有办法…… 于是她给住在楚柏舟家附近的大婶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找楚柏舟，让楚柏舟接电话。 在电话里，秦真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楚柏舟说了。 楚柏舟只说让她先不要着急，说他这边很快就会到医院，他会尽量帮忙想办法。 李桂芬的体征一直处于下滑状态，一整个早晨都没有脱离病危，秦真在病房外哭红了眼睛，楚柏舟已经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秦真推着楚柏舟进入了病房之后就将病房的门给锁上了，icu病房内现在只有李桂芬躺在床上，她身边的仪器不时的发出声响。 楚柏舟推着轮椅到了李桂芬的面前，他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了一罐红色的液体，秦真匆忙将李桂芬扶了起来，两个人配合着艰难的将液体给她喂了下去。 秦真能闻到那液体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味，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那定然是楚柏舟的血，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楚柏舟接着拿过了一个蓝色的胶囊大小的球状物体给李桂芬喂了下去，最后又给她喂了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秦真不知道后面喂下的是什么，也没有问。 只见楚柏舟在这之后又拿出了一个贝壳状的东西，而后按了一下上面的机关，一道微微发蓝的光线如同水波一样的从贝壳里面向四面八方散播开来，等到三波蓝光从李桂芬的身体荡过之后，楚柏舟又对着它按了一下，而后嘴唇一开一合，开始无声的说着些什么。 秦真想到了楚柏舟之前说过的人鱼族的通讯器，料想他手中的这个应该就是了，她目光希冀的看着楚柏舟，只希望他真的能有办法将李桂芬救活，也盼着刚刚他们给李桂芬吃下去的那些东西真的能够有效。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楚柏舟方才放下了手上的通讯器，他看向秦真的方向。 第21节 第三十一章 秦真与楚柏舟对视,神情有些紧张。 “我的血目前来看没能起到重要器官的修复作用......” 楚柏舟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真的眼眶就又红了起来。 “先别急，听我说完。”楚柏舟温声的劝着。 楚柏舟继续说：“但我给奶奶用的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目前的情况已经不会再进一步恶化,奶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楚柏舟终是说出了秦真目前最想听的一句话。 秦真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她走到楚柏舟的身边,弯身紧紧的抱住了他。 楚柏舟轻轻拍着秦真的后背。 “对不起”,秦真轻声道：“伤口在哪里？” 楚柏舟轻笑，“过了这么久，伤口都已经恢复了，你知道的,人鱼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对不起。”秦真仍旧在道歉。 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才会求助于楚柏舟，她虽然原本想的是人鱼族或许有什么灵丹妙药,但是她见识过楚柏舟血液的奇妙,在那一瞬间，内心之中其实也闪现过这样的念头。 她虽然没有把这想法说出来，但楚柏舟真的这样做了，她却仍旧是觉得心疼与自责。 “不需要道歉，是我应该做的。” 楚柏舟抱着她，片刻后继续说道：“我不是药师，对于治病救人这方面我并不是很精通，刚我用仪器探查过了奶奶的身体情况，族里药师说虽然我喂下的东西可以暂时维持住奶奶现在的情况,但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目前存在的问题。如果带奶奶回人鱼族，或许有办法。” 秦真努力的分析着楚柏舟的话,问道：“也就是说奶奶目前如果不进行进一步治疗的话，就会一直维持在现在这样的状态，持续昏迷不醒吗？” 楚柏舟点头，“理论上是这样，这种药物的药效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后续药效消退之后的情况目前还不能确定。” 秦真这才发现自己是高兴早了，她把这件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不过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一条路。 医生已经对奶奶的情况束手无策了，奶奶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接受手术，两相对比之下让楚柏舟将奶奶带回人鱼族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秦真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族里人愿意为奶奶医治？” 楚柏舟没有详细的解释，只应了一声。事实上带人类回族里是违反族规的，不过跟秦真在一起本身也是违反族规的，终归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看着李桂芬就这样不管不问。 “可以将奶奶治好么” “这方面我不能做下保证，但至少短时间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 秦真点头，随即又想到人鱼族生活在海底，奶奶要怎么抵达人鱼族呢？人类要怎么才能在海底生活？ 她心中有些疑虑，但现在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是怎么让奶奶出院，又怎么将她送到人鱼族。 秦真和楚柏舟两人在病房内商量了片刻，而后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秦真略微有些紧张，她和楚柏舟对视了一眼，然后起身去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他好像并没有察觉到刚刚屋内的异样，面对两个人的时候神情很自然。 李桂芬现在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医生很注意这边的情况，每隔一会儿就会过来看看，他看了眼数据，发现李桂芬现在的情况比早晨的时候好了不少。 他对这种情况似乎有些惊讶，反反复复的多次查看了数据，然后又看了看李桂芬的情况，在这之后才说：“患者目前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后续还需要继续观察。” 医生又开口安慰了秦真几句。 等到医生离开，站在门口的方宏文走了进来。 自从秦真早晨收到病危通知书之后，心中便有些慌乱，她勉励打起精神给楚柏舟和方宏文打过电话之后，心中便涌上了诸多的情绪，大脑也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父母的离世虽然距今已经有数年的时间，但那种伤痛的感觉却仍旧是缠绕在心间，此时再结合着奶奶的病情，只让她有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恐慌，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失去这个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方宏文和楚柏舟到医院的时候，她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所以她只匆匆跟方宏文说了句话，便拉着楚柏舟进了病房，当时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而这个时候来看的话她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古怪了。 这件事儿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方宏文刚刚在病房外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或者有没有看到那屋内刚刚闪现过的诡异的蓝光。 此时三个人站在一处倒是有些面面相觑，秦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楚柏舟和方宏文也都没有开口。 片刻后倒是方宏文第一个说话，他开口问：“奶奶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我刚看医生过来了。” 李桂芬在早晨被下病危通知书的事情，秦真之前在仓皇的情况下并没有跟方宏文说，所以这个时候倒是也省去了为他解释为什么在楚柏舟来了之后奶奶的情况突然好转这件事。 所以最后秦真只是含糊的说道：“医生说奶奶这边的情况有所好转。” 方宏文点了点头，他看了看秦真又看了看楚柏舟，一时间觉得自己在这病房之内似乎成了多余的人。 秦真想到刚刚跟楚柏舟商量的，要带奶奶离开医院的事情。 之前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给奶奶办出院手续，然后将奶奶接回渔村，再让楚柏舟找机会将奶奶带走。 渔村那边不像市里这么热闹，尤其在夜里的时候海边的人很少，就连渔船都很少，比较不容易被发现。而方宏文眼下就在这里，若是他能帮他们一把，将他们和奶奶一同带回渔村，那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这件事因为涉及到楚柏舟和人鱼族，秦真不好跟方宏文解释，于是只说是因为医院这边不能做手术，只能采用保守治疗，而保守治疗的话在医院和在家关系并不大，所以她想带奶奶回去了。 其实渔村里一直就有落叶归根的说法，老人也都更愿意死在村里，而不愿意死在外面，但李桂芬这边之前医生明明是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那就还没到无药可治的地步。 方宏文并不支持秦真的这个决定，而且秦真之前的时候明明没有这样的想法，却在楚柏舟来了之后就突然这样了，这件事明显是和楚柏舟有关，说不定这个主意就是楚柏舟给出的，这么想着方宏文就越发觉得不赞成了。 秦真听着他的话，也知道他真的是在为她和奶奶做打算的，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她没有对他讲明，所以他才有些误会。而许是因为感情的缘故，他对楚柏舟一直有些针对，这个时候说话间说着说着也将话题引到了楚柏舟的身上，只说他什么都不懂，不清楚情况就乱给出主意。 秦真是真的很感谢方宏文这几天的帮助，也想回报他，但这跟感情的事情却始终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方宏文帮助她那是情义，不帮她也是正常，因而听到方宏文不同意之后她也没再多说，听到他指责楚柏舟的时候忍不住为楚柏舟解释了几句。 方宏文越听越气，也觉得如今楚柏舟在这，这病房里面也没有他的立身之处了，所幸一气之下离开了。 秦真看着方宏文的背影轻叹，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秦真给方宏文发了条短信过去，是感谢他这几天的帮助，是对刚才的事情道歉，也是再一次跟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了。 方宏文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人，秦真是真的希望他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 楚柏舟静静的看着秦真给方宏文发短信，一直没有说话。 秦真将短信发过去之后便将手机放在了一侧，而后看向楚柏舟。 两个人已经有几天没有见面了，秦真其实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奶奶的事情在前，她心思都在奶奶的身上，一时间抽不住那么多的心神，于是她只是轻轻的握住了楚柏舟的手。 就在刚刚给方宏文发短信的时候，秦真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渔村那边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奶奶生病的事情了，若是真的将奶奶带回去的话难免会有人上门看望，到时候若是见不到人，也有些不好交代。 楚柏舟倒是跟秦真想到了一处，说道：“市区附近有海，距离医院这边不算很远，我从那里离开也行。” 秦真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她可以在晚上打出租带着奶奶和楚柏舟到海边，然后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再让楚柏舟带着奶奶一同离开。 这么想着，秦真突然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人鱼族么？” 原本听了楚柏舟的话，秦真就一直想着让楚柏舟带着奶奶离开，但是刚刚真的想到这件事，却又有些放心不下来，奶奶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下，她这样到了人鱼族之后谁来照顾她呢？ 而且海里跟陆地上的情况很不一样，那些人鱼族对于照顾人类不知道有没有经验，还是她跟着能够感觉更放心些，她也想第一时间知道奶奶的治疗情况。 楚柏舟却在这个时候摇头，“抱歉，我不能带着你去人鱼族。” 按照族规人鱼是不能带任何非人鱼族人进入人鱼族生存范围内的，现在身陷昏迷的李桂芬已经算是很极端状态下的通融了，再带一个秦真是不可能的。 秦真只是有些不放心，却也不是真的想要让楚柏舟为难，听到楚柏舟这么说也就没再坚持。 片刻后秦真想到海啸，又问道：“海啸还在渔村，你这次要带海啸一起离开么？” 楚柏舟摇头，“这次来不及了，再说他也没玩够，等之后吧。” 秦真点头，随即说道：“你别担心，我会帮忙照顾海啸的。” 楚柏舟听言微微笑了笑。 傍晚的时候秦真勉力说服医生给李桂芬办了出院手续，秦真和楚柏舟将奶奶从医院接了出来，而后一同打车到了海边。 夜间的海边初时还算热闹，等到过了十一点之后便逐渐寂静了下来。 楚柏舟趁着夜色褪下伪装，快速的潜入了海里。 半个小时之后他从附近弄了艘小船过来。 秦真此前跟楚柏舟一同去无人小岛的时候楚柏舟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即使楚柏舟自将小船推到海边之后就没再露面，秦真却也明白楚柏舟的意图。 秦真四下环顾，见周围已经少有人烟，并没人注意到她这边之后就起身将小船拉到了岸上，小心的扶着奶奶躺了上去，而后有些吃力的将小船推到了海里。 在走到及腰身的水中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楚柏舟浸在水中，从水底将船从她手上接了过去。 他在水下对着秦真挥了挥手，而后蓝色光芒一闪，他便潜入水下更深的地方，带着小船一同离开。 自从楚柏舟来了医院，从楚柏舟跟她说奶奶在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了之后，她的一颗心原本已经安定了不少，整个一天之中也没再哭了，但这个时候看着载着奶奶的小船就这样飘飘荡荡的离去，她的眼泪却再一次落了下来。 楚柏舟没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也不知道让奶奶彻底恢复健康到底有多少的可能性，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恐慌在心底蔓延，她突然很怕，很怕这就是她和奶奶之间的最后一面。 她突然追着小船的方向游了过去。 楚柏舟似乎是发现了秦真的行为，海上的小船停了下来。 秦真游到了小船的附近，她扒着小船，有些贪恋的看着躺在上面的奶奶。 楚柏舟从水中露出半个身子。 “对不起，我只是，想再看看奶奶。” 楚柏舟温柔道：“别怕，我会将奶奶好好带回来的。” 秦真点头。 楚柏舟替秦真擦掉眼泪，“别再哭了。” 秦真再次点头，“你不要浮上水面，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你快走吧，我在渔村等你和奶奶回来。” 楚柏舟轻轻在秦真嘴角亲了一下，而后便再次潜入了水中，带着小船一同离开。 许是楚柏舟的承诺当真起了作用，秦真这回倒是没有刚刚那么难过了，她漂浮在海面上对着小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而后便动身往岸上游。 秦真上岸的时候只觉得一身湿衣服挂在身上额外的沉，不过眼下她倒也没有旁的衣服来换了，她收起了停在海边的楚柏舟的轮椅，提着轮椅往回走。 秋天的夜晚还是很凉的，秦真沿着海岸往回走，她突然发现自从上次楚柏舟让她吃下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之后，她好像真的没再怎么生过病了。 秦真最后还是顺利的打到了车，等到她回到渔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秦真想到那天带着李桂芬去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从家里离开的，如今不过是短短几天过去，再回到这里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原本两个人的家，这个时候没了奶奶的存在，她只觉得一下子竟然大到让她整颗心都空空荡荡的。 第22节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胡思乱想，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之后便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她匆忙做好了饭带着轮椅赶去了楚柏舟的家，她之前答应了帮楚柏舟照顾海啸，结果却在家里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海啸的踪影。 院子里面显得有些乱，不符合楚柏舟在的时候一贯整洁的样子，但是想到上次海啸来的时候院子里也是乱成了一团，秦真倒也有些见怪不怪了。 她不知道海啸去了什么地方，她在楚柏舟家等了一整个下午，顺便将院子里收拾整洁了，但直到傍晚海啸也仍旧是没有出现。 如今奶奶已经不在家里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回不回去都一样，所以她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在等着海啸回来，但海啸却迟迟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海啸蜷缩着身体躲在狭小的杂物间里面，他伸手拔出尾巴上扎着的两根麻醉针扔到了地上，就着微弱的光线能够看到他的身上有很多的伤口，好在因为人鱼族恢复能力强，这些伤口在不停的自我修复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只是麻醉针到底还是起了效力，他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而正在这时微弱的脚步声响起，他瞬间警惕起来，往阴影所在的地方靠了靠，作出了攻击的姿态。 然而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小女孩。 海啸攻击的姿态一顿，他几天前见过这个小女孩，那时候她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呆愣愣的看着他，他本来想表现的友好一点儿，结果他一笑她就跑得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他的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吓人。 小女孩张了张嘴，海啸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现在可没穿那身可笑的伪装，他的尾巴就这样露在外面，这小孩见他害怕之下喊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他飞快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那些追捕他的人就在渔村里，他们手上有震荡器，那里面放出来的高频噪音足以让他晕眩呕吐，而他们还随身带着麻-醉-枪，明显是想要抓捕他。 他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知道他和哥哥住在那里，也不知道哥哥昨天早晨才走，那些人今天早晨就闯入了他家，对他动起了手，这中间是不是有关联，他只知道那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他绝对不能再回去了。 而海边现在有很多人在把守，那些人还在海边放了振荡器和报警器，他就算是能够顶着振荡器带来的难受靠近海边，恐怕也很难躲过报警器。 他现在还被麻醉了，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到他身上的药效彻底的消散再想别的办法离开这里。 他再一次想到了秦真，只有她知道他和哥哥是人鱼的事情，这件事说不定就是那个女人说出去的，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 哥哥还喜欢她，她真是个坏女人！ 如果在平时，海啸这一掐之力能直接将一个成年人的脖子给掐断，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孩了，但是他心下犹豫，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将她掐死，又因为身上的麻醉针起了效果，他这一掐其实没有多少的力气，用作威慑已经足够了，却也没有真的伤人。 女孩似乎被吓住了，果然没有再出声。 海啸威胁道：“我现在松手，你要是再敢喊，我就掐死你！” 海啸说着慢慢松开了手。 小女孩果然没有再喊，她只盯着海啸的尾巴看。 海啸心烦，一边觉得人类都是坏人都该死，另外一方面真的面对这么一个懵懂的人类小孩，他又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他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现在再换个地方已然来不及了，但是怎么才能让这个小孩不把他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喊道：“芳芳，回家吃饭了。” 海啸盯着面前的小女孩，威胁道：“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不许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只见她张了张嘴，发出了‘啊’的一声，然后转身跑了。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突然闪过迟疑，或许刚刚杀了她才是正确的做法。 海啸扶着墙滑倒在了地上，麻醉针的药效比他想象中来的快。他身上的力气已经消散了，双眼开始打架，连保持清醒都变成了困难。 他躺在一堆杂物之间，想到了大哥和哥哥禁止他上岸，想到了长辈都说陆地上很危险，人类很危险。他终于懂了这话的含义，他明明没有伤害人类，人类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心道再过一会儿小女孩可能就会带着那些抓捕他的人类过来了，这可能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儿时间了。 “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 他双唇无力的开合，用音波说出了这最后的话，在这之后他逐渐失去了意识，坠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十二章 海啸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杂物间,海啸缓慢的睁开眼睛，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完全消散，他仍旧感觉大脑有点儿迟钝,身体有些沉,不过这种感觉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强烈了。 他撑着手坐了起来,随即就发现了蹲在他旁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将一个小瓷碗递了过来,是一小碗的饭菜。 海啸醒过来发现自己仍旧在杂物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个小女孩没有出卖他，那些人也没有找到他。 不过即使如此小女孩现在的这个反应也让他感觉有些莫名，他昨天明明是威胁她来着吧？她不躲得远远的,竟然还敢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且她这是在做什么？讨好他？ “你……” 海啸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点儿饭真的还不够他塞牙缝呢，跟食物比起来他其实更需要水,水对于人鱼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一天一夜没有接触到水，已经让他感觉有些难受了。 “有没有水？”海啸问。 小女孩侧过头看他。 “水……” 小女孩转身跑了。 海啸：“……” 他看了眼手上的饭菜，行的吧……能有点儿吃的也好，这几天他也吃了些人类的食物，对人类的饭菜还是感受良好的。 他正吃着，就见到女孩又端着一个碗跑回来了，里面是一小碗的水。 海啸接过水，心道这点儿水管个什么用啊，他叹了口气,喝了口水，然后将剩下的水洒在了自己的尾巴上,盼着能够稍微缓解点。 海啸将盛水的碗递还给小女孩，有心想让她多弄点水过来，但是看着她这瘦弱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力气，最后还是放弃了。 倒是没想到小女孩转身再次哒哒哒的跑了，等这次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大可乐瓶子水，然后当着海啸的面拧开了瓶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情绪明显很激动。 她试探性的往海啸尾巴上倒了一点点水。 海啸：“……” 就不能给他个痛快么？ 女孩见他神情，突然笑了，然后又倒了一点点，然后又一点点…… 海啸看她玩得开心，想了想，最后没说话，任她一阵阵的往自己尾巴上淋水玩，水逐渐汇聚到他身下，成为了一个小水坑。 他把那一小碗的饭吃完了，把碗放到了地上。 他试了下，缓了这么一会儿之后大脑的昏沉感消散了些，但身体感觉仍然很沉重。 女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把一可乐瓶子的水用光了，这个时候拿着空瓶子，静静的看着他。 海啸双手动了动，身下的水流逐渐汇聚，好似有了意识一般，形成了一层淡淡的水膜，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过了片刻之后他才放下了手，身上的水珠再次滚落到地上，不过身体被水这么护养了一会儿，明显让他感觉好受了很多，原本有些失去光泽的灰色鳞片也重新变得流光溢彩。 女孩将可乐瓶放到一边，然后伸手在他尾巴上抓了一把。 这一抓用了点劲儿，但算不上疼，海啸瞥了她一眼，没反应。 女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太过粗鲁了，她又伸手轻轻在他尾巴上摸了摸，安抚似的。 不过这回海啸可就不乐意了，人鱼的尾巴那怎么能让人随意摸呢，他晃了晃尾巴，把尾巴换了个方向，明显是不打算再给面前人玩了。 女孩见此略微有些失落。 海啸问道：“你没把我在这里的事情跟别人说？” 女孩点点头。 “你不怕我？” 女孩又点点头。 “你叫什么？” 女孩眨眨眼。 这么半天都没听到女孩儿说话，海啸有些疑惑的问：“你是哑巴？”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生病，嗓子痛。” 海啸挑眉，这女孩之前在他面前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哑巴呢，现在看来不是，不过好在不是，不然这么摇头点头的交流可就太累了。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女孩都哑着嗓子回答了，但她回答的结果却并不能让海啸觉得满意。 女孩明显是对周围的情况都没怎么在意，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女孩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的，没能让他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海啸没想一直躲在这里，这个时候感觉麻醉剂的效果已经逐渐褪-去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便指使女孩去外面观察情况，想要看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开渔村回到海里。 他给女孩形容了一下之前那些追捕他的人的衣着，让她去看看那些人还在不在外面了。 女孩认真的点头，然后再次一路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0921:32:35~2020-09-1911:24: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衣十一8瓶；心悦双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秦真等了海啸一-夜都没见他回来,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虽然说海啸是人鱼，行动迅捷，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但他到底年龄小,还是孩子心性,如今楚柏舟不在,照顾海啸的责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对于海啸的突然失踪,秦真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干等着不是办法，秦真昨天在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见到了海啸的伪装，他没穿这个，而且轮椅之前楚柏舟用着,楚柏舟回到海里后,她昨天才把轮椅带回来，综合这两点来看的话,海啸目前这个情况自然是不方便出现在人前的。 海啸一直不愿意回家,秦真也不觉得他会主动回去，推测他现在要不就是跟之前一样，潜藏在渔村的角落里，要不就很有可能是在附近海域了。 秦真倾向于后者，毕竟人鱼不能长时间远离大海，而且海啸之前刚因为偷鱼干这事儿惹出了乱子，这段时间也算是小心谨慎，应该不会贸然出现在渔村了。 秦真想到当初她以为楚柏舟已经离开了渔村，再也不会露面了,难过的在海边拉小提琴，而楚柏舟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是楚柏舟当时就在海岸附近,还是因为人鱼能够远远地便听到岸上的声音，不过若是海边没有人和渔船的话，她倒是可以尝试着呼唤海啸看看，或许能够得到海啸的回复也不一定。 秦真来过楚柏舟家很多次，对这里可以说是很熟悉了，她当即从柜子上拿过了锁和钥匙将大门锁好，然后将钥匙装进了兜里。 其实无论是楚柏舟还是海啸，他们两个在离开家的时候都很少锁门，她昨天过来的时候，楚柏舟家大门就只是虚掩着而已。 渔村民风淳朴，很少发生偷盗事件，所以夜不闭户的人很多，这也是渔村之所以上次发生偷盗事件引起如此重大反响的原因了。 第23节 不过鉴于楚柏舟和海啸的身份特殊，秦真心中总是下意识的为他们进行一些掩护，至于海啸回来的时候若是大门锁了怎么办…… 海啸几乎很少走正门，锁不锁门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秦真锁好门之后，便沿着道路往前回走。 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这个时候倒是有点饿了，在路过一家早点铺的时候，她转身往店里走去。 而正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发现了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很是面生的人，似乎正在往她的方向窥探，就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对方这略显心虚的举动，让她不免觉得有些怀疑，渔村这边很少有陌生人过来，这也是当初楚柏舟来到这里，之所以受到众人关注的原因之一，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不免让她心中升起了几分警惕。 秦真点了份早餐，然后对着店主问道：“李婶儿，咱们村里最近好像来了生人啊？” 李婶听言笑道：“你才发现啊，这不都来了好几天了吗？” 秦真这段时间都在医院，满心都是奶奶的病情，而从医院回来之后，她不过在家休息了一晚便到了楚柏舟家里，对此倒是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不由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我想想，是前天下午过来的吧，村长从外头带回来的，说是一些专家和教授，到咱们渔村这边要进行一些研究。” 渔村这边相对来说属于比较偏远的地区，交通并不方便，这边市里本来就也靠海，所以渔村对于整个城市而言并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一般来说就算真的研究什么也是到市里，从来没有过专家学者到他们渔村这边来。 秦真又问了问，具体的情况李婶也不知道了，这些专家学者来的目的基本上是没对外说，李婶儿只看到这些人带着不少的仪器，似乎是要勘测什么似的，别的也就不知道了。 秦真感觉有些不安，又问了问渔村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件。 这么多年来渔村一直都没有人造访，这些人突然过来总是有着什么理由才是。 然而渔村这边这些天，除了这些专家学者的到来之外，也没发生别的什么事。 这样来看的话，这些专家学者的到来就越发显得不正常了。 渔村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楚柏舟和海啸这两个人鱼的到来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这个时候专家的突然到来，莫不成是为了楚柏舟和海啸？ 但是细细想来楚柏舟和海啸，一直隐藏的很好。 除了海啸之前偷盗的事情之外，他们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而海啸那次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之前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什么，这个时候应当也不会有什么。 这么想了一圈，秦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对方不一定是在窥探她，而这些专家学者的到来，也不一定与楚柏舟和海啸他们真的有关系，可能只是她精神太过紧张，加上有些关心则乱罢了。 秦真从店里吃过了早饭再出来的时候，四下观察了一下，之前的那个人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秦真一路往海边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挺凉，按理来说往常这个时候海边都没什么人了，而此时海边却十分热闹，足有几十人在忙碌着，捣鼓着不知道用途的机器。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想来就是之前李婶儿所说的那些专家和学者了。 秦真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村长洪海沣和他的儿子洪天这个时候也跟众人站在一起，在一旁不知道是跟他们在说着些什么，看起来气氛很是热络的样子。 秦真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有心想上村长面前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也问问村长这些专家学者来到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她向前又走了一段路，而这时她却被拦了下来，其中一人一脸严肃，带着几分警惕的询问她要做什么。 对方这样的态度，让秦真也有些诧异。 村长所站的位置靠近海边，要穿过这些机器才能走到他的身边，所以秦真刚才也只是想要从这边走过而已，却不想这些人对她过来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秦真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目的，这些人听了她的话之后却并没有放行，而是说道：“你找村长有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我们也可以帮你传话，但是你不能过去。” 秦真一时间想不出来叫村长过来能说什么，于是便没有就着这人的话往下说，而是问到：“为什么不能过去呢？这些机器是做什么的？” 对方板着脸声音平平的说道：“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事情，这些机器靠近了对人身体有害，你最好离这边远一点。” 秦真目光扫过面前的这些人，也没见他们身上穿防护服或者其他什么，村长和他儿子也只是穿着普通的装束罢了，她对这些机器是不是真的对身体有害，产生了一些怀疑，感觉对方很有可能是不想要自己打扰，所以想要驱逐自己而已。 秦真倒是也没有要坚持如何的意思，对方不让她再继续往前走，她便停下了脚步，不过她却也并没有准备就这样离开，难得有和对方对话的机会，她自然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些人来渔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真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对方却不再回答她的话，只丢了句：“请你离开这里。” 秦真见对方态度强硬，只得就此作罢。 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在海边，寻找海啸自然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相反的，她反倒是希望海啸能够发现岸上的情况，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上岸，以免惹来注意。 秦真离开了海边，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渔村是环海的，其实不止海边这里可以到海里，码头、晒鱼场、临海店铺这些都离海洋很近，也都可以到达海里。 海边现在这么严防死守的，不知道其他地方他们有没有派人进行一些布置。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她一路来到了码头。 秦真准备在码头附近找人问一问，结果她倒是来得巧，贺斌的渔船整好刚刚靠岸，这个时候正在往下卸货。 秦真看到贺斌之后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贺斌见到秦真有些意外，随即也跟她打了个招呼。 秦真走到了贺斌的渔船旁。 贺斌从渔船上跳下来，摘下手套，走到秦真的身边。 贺斌知道李桂芬出事被送往医院的事情，也知道秦真最近一直在医院陪着，他中途给秦真打过电话问过李桂芬那边的情况。 后来见她们的店好几天没有开门了，知道她们这个时候用不上海鲜，也怕打扰她们，最近从海上回来之后他就没有再联系秦真，他原本以为秦真还在医院陪着李桂芬，骤然之间见到她出现在这里，不由觉得有些诧异。 贺斌问了问李桂芬现在的情况。 奶奶的情况现在还不好说，秦真不知道楚柏舟这边是不是真的能够将奶奶治好，分开的这两天，她尽力不去想这件事，不去想奶奶，她怕自己会陷入到强烈的忧郁和恐惧之中，而这对奶奶病情的恢复并没有丝毫的益处。 这个时候面对贺斌，她自然也是不能说实话的，她不能说楚柏舟的事情，也不能说奶奶已经离开了医院的这件事。 奶奶在渔村的人缘很好，若是贺斌和渔村里面的人知道奶奶已经从医院出来了，定然是要上门拜访的，而到时候去到家里却见不到人，自然会生出怀疑。 所以秦真只说道：“奶奶现在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在医院那边修养，我只回来休息一两天，顺便准备些东西，之后还是要去医院那边的。” 贺斌听言嘱咐道：“就算是照顾奶奶也要多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住院费用要是你这边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地方一定会尽量帮忙。” 秦真听言心中不由一暖，随即跟着道谢。 在此之后两人的话题，逐渐被秦真引到了这次外来的专家学者身上。 第三十四章 秦真原本只是想询问贺斌些关于码头这边的情况,却没想到贺斌因为跟洪海沣的关系不错，在这方面竟然知道些内情。 说到这个贺斌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前些天有一次你洪叔跟我喝酒，喝多了之后跟我说什么,他用摄像头录到了人鱼,我当时只当他喝醉了,把这话当笑话听了,没想到这两天还真的有专家学者来咱们这边,说是调查这件事。” 贺斌这话语里面的洪叔自然指的就是洪海沣了,秦真听了这话之后皱眉重复道：“摄像头录到了人鱼？” 贺斌只以为秦真是觉得不可置信，笑着说道：“可不是，说起来前两天因为好奇，我见到你洪叔之后还跟他又详细的问了问这件事,不过他明显不记得自己曾经酒后跟我说过这件事了,说不让我多问，还神神秘秘的嘱咐我不要跟其他人说起这件事,还说这是专家的吩咐。” 贺斌也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也不是要真的掺合进这事情里面，于是听到洪海沣跟他这么说之后，他也就没有多问，事后也没跟村里其他人提起这件事，不过这个时候见秦真难得感兴趣，倒也破戒把这件事情跟她说了。 贺斌说完这些之后笑着嘱咐了一句：“这话你可别跟别人说，要是咱们村里面的人都知道了，你洪叔肯定要找我算账了。” 秦真平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贺斌跟她说了这件事之后,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她会把这件事宣扬的整个渔村都知道，只嘱咐了这么一句也就罢了。 秦真应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听到贺斌的这些话之后，却在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既然是专家学者，那就对这方面很了解，不可能只听洪海沣胡乱的说几句话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联想到之前洪海沣所说的话，那录到了人鱼这件事应该就是真的了。 她之前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到过会被摄像头拍到，更没想到洪海沣发现这件事之后竟然会把这件事上报，从而找了专家学者过来，这可以说是让她措手不及，从一开始就完全在她的预料之外。 一切都是突然之间发生的，她对此无知无觉，而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一切，明显已经是太晚了。 秦真瞬间反应过来，若是真的被录像拍到，那顺着这条线，他们很容易便能摸到楚柏舟的家中。 想到海啸一直未曾露面，再想到那跟踪她的人，一切到现在终于都有了答案。 海边的那些仪器和现在渔村的情况，无论是对于海啸还是对于楚柏舟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这些人还没有抓到人鱼，也就是说海啸和楚柏舟暂时都是安全的。 秦真以前也曾经想到过，或许有朝一日楚柏舟的身份会被渔村里的人发现，她也曾想过几种可能，但眼前这样的情况，却是她从来也不曾想过的，现在的情况远比她之前所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危险的多…… 她该怎么办…… 秦真脑中飞速在想着这些事情，现在这些专家学者已经来了，他们还带来了这么多的仪器，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抓不到人鱼怕是不可能轻易回去…… 秦真的目光在码头扫过，果然发现了些陌生的面孔。 秦真跟着问道：“我看海边他们放了很多很奇怪的设备，码头这边也放了么？” 贺斌点头，“放了，前两天吊下去好几个大铁箱子，现在就沉在这块儿海域附近呢，也不知道里头放的是啥。” 秦真心里一凉，果然他们没有忘记这里…… 那店铺和晒渔场那边…… 秦真针对这个又问了问贺斌，这个贺斌倒是没太在意了，他这几天接连出海，在渔村待得时间不长，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秦真反复的思量着，随后问道：“人鱼是瞎的么？” “什么？”贺斌明显没想到秦真会这么说。 秦真继续说道：“海边这么多的人和机器，只要人鱼不瞎的话，看到他们都会躲着走吧，难道还会主动往他们身边凑？” “你这说得倒是有点儿道理，要我是人鱼，看到这么多人在沙滩上，我肯定也不会靠近。”。 贺斌咂摸了一下，随即说道：“一直听说人鱼生活在海里，这些人反正就挺奇怪的，要是真的想抓捕也应该去海里抓捕，也不知道怎么不下水，反倒是在岸上捣鼓这些，莫名其妙的。之前你洪叔虽然是说录到了人鱼，却也没给我看过录像，我还真的不知道人鱼是个什么样……” 秦真刚刚说那句话，其实是在想能不能想办法说服贺斌乃至洪海沣，让他们以不暴露自身为由远离海边，对于贺斌所说的这个，秦真却在心里已经大概有了结论，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想来应该是确认人鱼还在渔村，楚柏舟现在已经不在渔村了……这么说他们很有可能是已经跟海啸打了照面…… 他们或许通过了什么方式确定了海啸还在渔村，还没有回到海里，所以他们不下海，就守在海边。 人鱼不能长时间远离水，而且跟淡水相比，海水对他们来说更加不可或缺，所以他们这才完全不畏惧暴露，带着人和机器出现在海边，就是想要守株待兔。 秦真很快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说服贺斌，然后再让贺斌去说服洪海沣，这个方法并不可行，毕竟即使成功说服了洪海沣，怕是也很难说服这些专家学者…… 这些人很大程度上怕是并不会把洪海沣的话放在耳中，而且他们现在就是在守株待兔，他们并不惧怕暴露，因为他们或许早就已经暴露了，保证抓到人鱼对他们而言才是更为重要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秦真发现这一点现在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海啸，然后再把他顺利的送回海里。 秦真心里装着事儿，于是在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后，跟贺斌又聊了几句便与他告别了。 现在去确认晒渔场和店铺街那边有没有埋下这些机器，无疑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秦真这么想着，一路往自家店铺走去。 她家店铺本身就在海边，离海只隔了一条路和一条护栏，这条店铺街就是距离海洋最近的地方之一了。 奶奶出事之后的这些天里，她没有再过来，她来一方面是因为想要知道这边是不是也有人看守，也在海里放置了那些仪器，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到自己曾经带着海啸来过店里。 第24节 除了家里之外，这间店铺对于海啸而言应该是在渔村里面算是比较熟悉的地方了，她刚刚突然想到，如果海啸选择一个地方作为躲藏的话，那他说不定会躲在这里。 然而这一点却让秦真失望了，秦真原本是怀抱着谨慎的想法，打开店铺之后很快就把大门关上了，然而她在里面走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海啸不在，而从店铺里的情况来看，海啸这几天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跟她们之前关店的时候一模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些人直接闯进家里的这件事，如果海啸没有怀疑秦真，那他在发现海边有振荡器和报警器，他没有办法直接回到海里之后，他的确是会下意识跑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藏身，而这里也的确会是一个比较好的地方，也是方便让秦真发现的地方之一。 但对于秦真的怀疑让他下意识的避免了来到这边，不过不得不说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之下的幸运了，因为在确认了海啸的身份之后，跟海啸接触最多的楚柏舟和秦真无疑也是被列为了可疑名单，秦真家和店铺都已经成为了重点被关照的地点，海啸若是真的往这边跑，那自然也是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发现的。 秦真在店铺里面转了一圈儿，随后在街道旁找熟悉的人随便问了问，发现果然这边海里也被沉了机器下去。 秦真的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然而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为如此的谨慎，这最后一个地方很有可能也是如此，他们没可能会百密一疏。 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着，秦真还是决定过去确定一下那边的情况。 秦真将店铺再次锁好之后往晒鱼场那边走去，路上她突然再次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人，她转头往后看去，结果却并没有见到什么。 她想到早晨见到的那个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心中不免越发的警觉起来，她开始频繁的转头往后看，但是却始终没有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秦真深呼吸，提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发狠的跑了起来。 秦真身体素质很不错，她这样全速跑起来，很快便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的人，终于再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都纷纷现身追了上去。 一时间数人追逃的景象，惹来了渔村中很多人的侧目。 秦真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原来真的有人在跟着她，而且跟在她身边的不止一个。 秦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时间从哪里开始跟着她的，或许从她进入楚柏舟家，或许更早，从她回到渔村开始，就成为了这些人的目标。 她现在无比的庆幸，还好海啸没有现身，不然面对眼下的情况，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渔村本来就不算大，她这样一路疾跑，很快便跑到了晒渔场。 一般晒渔场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是晾晒的高峰期，等到了秋末，温度没有那么高了，天气也变凉了，来这里晒鱼干的人就会逐渐的变少。 秦真本来是想跑到这边之后再找人问问情况的，而现在身后跟着这么一串人，晒渔场附近又明显是没有几个人，她所幸跑到这边之后就直接跳进了水里，而后一路向下游去，自己去查看水里的情况。 追寻她至此的人并不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一时间有些怀疑她是想要跟人鱼碰头，顿时几个人都跟着跳下了水，一时间只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接连的响起，好像是下饺子一般。 秦真听到这声音，嘴角不由挂起了几分笑意。 第三十五章 秦真自小在海边长大,游泳自然是强项，她下了水之后虽然不能跟楚柏舟和海啸相比，一般人却也轻易奈何不了她,她就像是一条滑手的鱼一样,在水中飞快的游动着,身后的人跟她跟的相当的吃力。 秦真虽然因为戏弄了这些跟踪她的人而觉得心情愉悦,但等到看到了水下的机器,确定他们在此处也做了准备之后,原本愉悦的心情却就此消失不见。 整个渔村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说之后除非能够想办法对付这些机器，否则无论是海啸还是楚柏舟，都很难从渔村出入了。 秦真沿着河道游了一段时间,最后在一处上岸,也不再理会那些追着她的人，直接回到了家,然后脱下湿衣服就开始用热水冲澡。 洗完澡之后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抱着被子开始继续沉思。 至于那些追着她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上头的指令是要二十四小时的跟着她，这个时候换班的人没来，即使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们也不能就此离开，只能等到换班之后再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刚刚秦真的行为他们已经汇报了上去，但无论是他们还是上面，对秦真的这番行为都只觉得莫名其妙，而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她是故意的,她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之前的时候他们一直很注意隐藏，没想让她发现,就是想着说不定人鱼会来找她，想要通过她来寻找人鱼，而现在这件事既然已经暴露了，他们自然也就需要改变策略了。 洪海沣在众人的示意下开始给秦真打电话，结果一通电话打过去，电话关机…… 这倒不是秦真故意的，主要是她虽然因为时常接触水，手机买的是防水的，但每次接触水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会关机控水，等到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开机，避免里面电路发生故障，这都是她的习惯了，所以她这手机关机自然也是常规操作。 秦真昨天晚上没怎么休息好，在家简单的吃了午饭之后，她原本想继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结果坐在被子里面却有了几分困意，就这样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秦真感觉手机控水应该控的差不多了，她打开手机，随即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打电话过来的是她正在念大学的闺蜜程可萱。 因为关系不错，两个人的联系一直就比较多，而自从程可萱得知秦真谈了恋爱之后，体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就更是时常给她打电话来问东问西了。 秦真接通了电话。 程可萱跟她聊了几句后就发现她心情有些低落，顿时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心情很差的样子？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 秦真想了想，最后把那些专家学者来到渔村，说要抓人鱼的事情跟她说了。 秦真从来没有跟程可萱说过楚柏舟是人鱼的事情，她以为程可萱的反应会跟其他大部分人一样，觉得这件事情就是无稽之谈，却不曾想她竟然还挺激动的，说道：“这样很好啊！虽然人鱼很有可能并不存在，他们来也抓不到什么，但是咱们渔村可以借此发展旅游业啊！再弄出个什么传说什么的，到时候一旦咱们渔村成为了旅游胜地，还怕以后没有钱赚么！” 程可萱大学学的是经济，而她本人也是一个小财迷，加上最近正在学习旅游经济这方面，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上面。 秦真听了她的话不免叹气，她不方便跟她说楚柏舟和海啸的身份，而在不说这件事情的前提下，她们两个的对话无疑是风马牛不相及，原本就说得不是一回事。 程可萱这个时候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她完全没有理解为什么秦真会因为这个而不高兴，这个时候跟她讨论着说服洪海沣，然后在网上用此事做渲染，从而发展渔村旅游业的可能性。 秦真原本不想再就此事继续说下去，然而在这一瞬间，她突然灵光一动，她想到了楚柏舟身上的伪装，随即又想到了之前在水族馆里面看到的人鱼表演，其实不光是人鱼族可以伪装成人类，人类也可以伪装成人鱼啊！ 这些人想要抓人鱼，如果有人穿着假的鱼尾巴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呢？ 秦真精神一震，顿时对着程可萱就是一顿猛夸，都把程可萱给夸懵了。 不过见秦真情绪有所好转，整个人变得精神奕奕的，程可萱倒也觉得高兴。 秦真随即想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她现在被监视着，想要伪装成人鱼吸引旁人的视线怕是不太容易，而且这次来到渔村里面的这些人也委实是太多了些，仅仅一两个人这样做怕是很难给他们造成大幅度混乱…… 不过就像是程可萱说的，如果把这个作为渔村的转型方式，渔村里面的人也都认可这一点，有很多人都作出这样的伪装的话……那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而且这件事本身其实只要说服洪海沣和村里的人就行了……若是真的能够实现，发展旅游业对渔村也的确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人鱼的传说一旦散播开来，海啸和楚柏舟以后大概不能再这样出现在渔村里了。 但这跟现在相比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即使现在人鱼的消息没有被这样大幅的散播开，但这些抓捕的人，若是真的抓到人鱼，那渔村上下自然也都会知道这件事，而即使没有抓到，他们想来也不会甘心，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关注渔村这边的动向，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如何楚柏舟和海啸都不适合再继续出现在渔村了，这太危险了。 秦真只是想到这里，再往下的事情她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她虽然心里清楚这一切，却也畏惧这件事情真的发生。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示自己，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救人，剩下的事情能不多想就不要多想。 无论怎么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最为关键的还是让海啸安全的离开渔村。 秦真开始继续就这件事和程可萱聊了起来。 渔村里面的大学生还是很少见的，程可萱说话想来在洪海沣的面前应该也是有着一些作用的，至于后面…… 洪海沣头一天给秦真打电话没打通，想要传达的意思没有传达到，但他没有就此放弃，反倒第二天早晨的时候继续给秦真打电话，这一次倒是打通了。 秦真头一天跟程可萱打电话一下聊到了很晚，两个人最后确定了计划，决定各自分头行动，而秦真这边本来也是想着见洪海沣一面，想办法聊聊的，这个时候洪海沣主动打电话前来，倒是正好，于是她没拒绝，直接答应过去一趟。 秦真是吃过早饭之后才出门的，毕竟接下来的时间里面要做的事情很多，还是很需要体力和脑力的。 洪海沣让她到自己家中见面，她去的时候洪海沣家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四个生面孔，想来就是那些专家了。 秦真并不想直接跟这些专家面对面，于是装作畏惧，问洪海沣能不能先跟他聊聊。 洪海沣跟众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答应了下来。 期间两个人在房间里面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具体聊了些什么旁人倒是不知道，而等到秦真被从房间里面带出来再次露面的时候，倒没有跟刚才一样对他们表现出畏惧了。 几个人也是试图对秦真展现出温和的态度。 秦真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她在昨天跟程可萱打电话的过程中，就对这些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觉得他们不像是国家派来的专家和学者，她总觉得这些人身上并没有学术气质，只让人觉得畏惧……而且如果真的是国家派来的人的话，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对她做那些事…… 秦真刚才就问了洪海沣这些人的具体身份，洪海沣也说不出这些人担任什么官职，只说这些人说自己来自某某研究所，其中有个是博士，剩下的有几个是他助手，其他的就是前来帮助他进行抓捕的工作人员。 是以这个时候秦真当着他们的面，主动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 开口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沉，自我介绍说叫乔域平，是研究所的海洋生物学博士，专门进行海洋生物研究的。 看其他人对他唯命是从的样子，兼之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博士，秦真便已经知道在这里他就是那个带头人了。 秦真客气的跟乔域平问好，随即用羡慕的语气问道：“您是博士，可真厉害，您说的研究所是属于国家研究院么？那像您这样有才学的人，在国家是不是可以担任很高的职称呢？” 秦真这话问完之后让整个房间里面陷入了寂静，片刻后乔域平才就此做出了回答，只是回答明显很含糊，没有承认，也没有直接的否认。 正是这样的态度让秦真越发的怀疑。 秦真刚刚已经就这件事跟洪海沣说过了，洪海沣原本是对这些人的身份深信不疑的，听过了秦真的那些话之后，心里头也开始犯嘀咕。 想到从一开始他跟儿子就那段录像就有不同的想法，他是想要将那录像上交给国家，他儿子却想卖了挣钱，两个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当初这录像最后他也是让儿子帮忙处理的，后来这些人就来了，他一听是博士专家什么的，又听是来自研究所，瞬间就觉得这些是国家派来的人，现在想来，从始至终他好像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上级领导指示…… 第三十六章 洪海沣有心想把儿子叫到面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奈何洪天并不在家。 就昨天，洪天说要跟朋友出去玩，结果这一出去晚上都没回家,打电话接的时候听着总是醉醺醺的,那边吵闹的很,这让他不由有些烦恼。 但其实就算是洪天真的在家,他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当面问,于是只能忍着。 在洪海沣想东想西的时候,这边乔域平却一连又问了秦真好几个问题。 秦真都一一回答了，不过关于楚柏舟和海啸的身份，她却始终都没有承认自己知道，只说跟他们接触以来从来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她也没见过人鱼,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鱼存在，提出想要看看洪海沣的录像。 秦真这样的态度倒也算不上奇怪,毕竟很多人抱有着跟她相同的想法,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事物，人下意识就会觉得不可能、不存在，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加上秦真这个时候装的的确有点儿像，一时间倒是真的把这些人唬住了。 这件事秦真其实刚才已经跟洪海沣提过了，洪海沣也已经答应了，不想这个时候乔域平却直接出言反对，他冷淡道：“录像本身是高度保密内容，不能给你看,最多只能跟你大概形容一下。” 洪海沣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尴尬，但是一时间他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在博士面前他总被压着一头。 秦真也是无奈，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她也只能妥协了。 在对方的描述下人鱼是个孩子身高，灰色鱼尾，秦真一听就知道这是海啸了。 秦真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倒是没听他们提起楚柏舟，她又问了一下，确定他们的确只拍到了海啸。 乔域平明显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兜圈子，说完了这些之后就继续说道：“我们希望你能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如果你这边有什么关于人鱼的消息的话，请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秦真点头，说道：“我会尽力帮忙的。” 乔域平继续道：“他们虽然长得像人，但他们绝对不是人，他们的牙齿和指甲可以轻易的撕碎一个人，然后吞吃入腹，所以你不要对人鱼抱有不必要的同情心，明白么？” 秦真似乎被他的形容吓到了，稍微退后了一步，而后才道：“明白了。” 乔域平明显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听她回答之后继续说道：“如果你后续真的能够给出有价值的线索的话，我们愿意花重金答谢，一条有用的消息足够值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的价值，听说你的奶奶在医院，我想这些钱对你来说应该是很需要的。” 秦真再次点头，同时心里再一次觉得这个乔域平很不简单。 一番对话之后秦真就这样离开了洪海沣家。 就在秦真离开之后，乔域平便对着洪海沣问道：“你家里还有那个录像的备份？” 洪海沣点了点头。 第25节 “我以为合同上写的够清楚了，这份文件我们已经买断了，不允许再有任何的备份，否则你们要承担法律责任。现在告诉我，备份在哪里？” 洪海沣其实没太明白什么合同什么的，不过还是答道：“在电脑里，但是电脑有开机密码，等我儿子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到乔域平旁边的一个人快速的打开了电脑，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竟然没用密码就进入到了里面，而后快速将里面的视频给删了。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洪海沣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什么合同，哪里来的合同？联合着之前秦真的话，他越来越觉得奇怪，他拿起手机再次打电话给洪天，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而电话的那边是洪天醉醺醺的声音。 两天后，突然有两名人鱼表演者来了渔村，并且在渔村的海里进行了一轮表演，同时拍摄了很多的照片。 而后更是在走的时候低价卖出了不少的鱼尾服。 这件事情的发生其实很大程度上有洪海沣的推动。 洪海沣在跟秦真见面之后，终于还是又去询问了自己的儿子，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为了钱，洪天最终并没有按照父子俩此前约定好的，将录像上交给国家，而是交给了一家愿意高价收购这些消息的公司，并且和这家公司签了合同。 他因为畏惧，自始至终都没有敢跟洪海沣说实话，这才导致洪海沣被蒙蔽到了现在，而这段时间洪天正是因为拿到了巨额的钱，这才一连几日不回家，在外面逍遥快活。 而现在一个电话下来，洪天在醉醺醺的情况下，被父亲这么一逼问，终于是说了实话，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洪海沣心里头愤怒，让洪天赶紧滚回家，而后就挂了电话。 这些人果然不是国家派来的专家学者，不过是一群对人鱼有企图的一家海外公司旗下的研究所罢了，这个认知不得不说让洪海沣觉得很难过。 后来洪天倒是乖乖回了家，但是这个合同基本上是买断合同，人鱼的录像和消息他们再透露给任何人都需要赔偿比得到的多得多的钱。 这钱无论是对于洪海沣、洪天，甚至对于整个渔村来说都是一笔巨额的钱财，所以洪海沣虽然气恼洪天的行为，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录像的备份已经被毁了，赔偿金他也是不可能拿的出来的，这件事情最后只能就这样了。 洪天这些天花了些钱，他知道自家老爹的轴，剩下的钱也不肯全给他，怕他全给弄没了，最后自己存了一半，把另外一半交给了他。 洪海沣让洪天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事情已经至此，这些都不再是关键的了，关键的是之后该怎么办。 洪海沣拿了这些钱之后一直觉得心中有愧，心里头觉得对不起国家，相比于国内的公司来说，洪天把录像和消息卖给外国公司的这种行为，就更是让洪海沣觉得难受。 所以后来在程可萱打来电话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他几乎是立刻就觉得这样很好，既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容反悔，也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那他觉得目前来说最好的，最让他心里能够觉得舒坦的方式，就是把这些钱全都用来建设村子了。 如果真的能够像程可萱说的，把渔村变成一个旅游村，能够让大家的收入都能有所提升，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在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的就同意了，后续请人表演包括人鱼服之类的钱都是他出的。 这也是这件事情能够发展的这么顺利的原因。 当然洪海沣也不是真的没有脑子的那种人，相反的，他在渔村之所以能够连续当这么多年的村长，全是凭借他的责任心和能力，所以他的这些行为全都是瞒着乔域平等人的，这么突然一下，的确是完全出乎了乔域平的预料。 表演当天事出突然，乔域平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得到消息，一时间暴怒，然而一贯对他畏畏缩缩的洪海沣，这个时候却表现的很是淡定，表示市里这样的表演很多，这就是他们这里的特色，算不了什么。 乔域平知道事情所造成的影响远非如此，果然…… 这个时节早晚凉，中午倒是还行，下水还不会觉得太冷，受表演影响，有买了鱼尾服的人，中午的时候跑到海里游泳，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更让人头疼的是在这之后第二天，两个人鱼表演者的照片就被传到了网上，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说表演者的事情，后来的时候突然就转变了话题，渔村里面有人鱼的消息一下子就在网上蔓延开了，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而这件事越说越有鼻子有眼的，渔村海边的那些设备和所谓的专家学者们镇守海边的照片也被发在了网上。 乔域平让人把帖子删了，但是很快就有另外的帖子发上来。 与此同时，程可萱十分自得的在电话里面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删我帖子，删一个我发一个，我还不信了，我发个帖子招谁惹谁了，不过这次村长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还真的是挺奇怪的，我还以为村长对这些专家学者只有敬畏之情呢……” 秦真一边听着程可萱说话，一边在心底里盘算着，现在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如同想象中一样给乔域平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也让他们为之分神了。 按照之前楚柏舟的话来看，人鱼离开水一般最长时间不超过一天，但海啸这边到现在为止却已经是好几天过去了…… 她始终没有听到有关海啸的丝毫的消息，这些天海啸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第三十七章 秦真并不敢大张旗鼓的找海啸,虽然之前在去洪海沣那儿见到了乔域平后，她就曾经跟他当面提出，希望在她保证会合作的情况下,不要再派人再跟着她。这几天她也的确没有再发现自己的背后有尾巴,但她仍旧很是小心谨慎。 对于乔域平后续到底会不会遵守这一点,秦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所以找寻海啸这件事,她都是在相对隐蔽的进行。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寻找海啸的事情就变得越发的缓慢了，海啸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找到他，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送回海里,这一串的问题已经成了秦真大脑里每天在想的事情。 时间拉的越长,出现危险的概率也就越大，这让秦真不得不担心。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小女孩儿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说她知道海啸在哪儿。 秦真在渔村里边生活了二十来年，可以说渔村里边的大部分人她都认识，即使是不认识，也面熟。 这个小女孩就在她面熟的范围之内，她记不清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但却对小女孩有印象。 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带海啸去店里吃饭回来的路上曾经遇到过这个小女孩儿，当时海啸似乎是对这个小女孩比较有好感，还笑着跟她打招呼来着，只不过这小女孩当时似乎有些害羞,转身就跑了。 面前的这个小女孩没有理由骗她，而且她知道海啸的名字,本身就使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可信度，毕竟海啸在渔村里面出现的时间很短，他这个名字基本上是很少人知道的。 秦真心中升起希望，当即决定跟这个小女孩一起走一趟，即使被骗了她也没有什么损失，如果能够就此找到海啸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虽然是决定如此，她却担心仍旧有人跟着她，于是她并没有直接跟着小女孩去找海啸，而是带着女孩一路走一路溜达，足足绕了很多路，确定身后是真的没有人，这才跟着小女孩一起去了小女孩所说的地方。 但让秦真感觉意外的是，她跟着小女孩一路来到了小女孩所说的地方，却并没有见到海啸。 秦真四下环顾，这片地方算是渔村这边人比较少的地方了，海啸躲在这边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小女孩似乎是累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秦真跟小女孩一起等了半个小时，却都没有见到海啸的到来，她试探性的问道：“海啸跟你说，让你把我带来这里等他么？” 小女孩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的嗓子还没有好，仍旧是不爱说话，能不说就不说，而且海啸也说了，让她不用解释，把人带过来就行。 秦真心里开始想会不会是海啸有事情耽搁了，或者是遇到了危险，又或者是小女孩领会错了他的意思。 不过又过了没一会，小女孩就突然站了起来，而后带着秦真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秦真诧异的问了两句，小女孩仍旧是没说话，于是秦真也不再多问，只安静的跟在小女孩的身后。 两个人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随即到了一个水泥厂房前。 这厂房秦真倒是知道，早些年的时候这厂房是用来做海产品加工的，但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这边就空置了下来。 她之前经过这边的时候水泥厂房附近的时候，看这边虽然长了各种的植物，倒是没有现在看起来的这么残败。 秦真随即想到了几个月前的海水倒灌，那时候整个村子都被淹了，这地方地势低洼，不好排水，正是被淹的比较严重的地方，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倒也就不让人觉得意外了。 小女孩这个时候就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慢悠悠的走着了，而是一路哒哒哒的直接跑进了里面。 秦真跟着小女孩走进了厂房里面，很快就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水泥砌好的长宽约三米的正方形池子，小女孩这个时候正趴在池子边，往水里看。 秦真进来看到池子的第一时间，也是下意识就觉得海啸很有可能会在这个地方，于是也跟着小女孩一同往池子里看去。 池子里面有不少的水，但水显得有些污浊，一下子看不到池子的底部，整个池子里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丝的波动。 “鱼鱼。”小女孩喊了一声。 水池里面仍旧是一片安静。 小女孩又喊了一声：“鱼鱼。” 随着这一声，池子里瞬间泛起了水波，很快的，随着‘哗啦’一声水声，海啸从水里探出了头。 他有些不满的对着小女孩纠正道：“说了我不叫鱼鱼，我叫海啸。” 小女孩点头，然后又笑嘻嘻的叫了一声‘鱼鱼’，也不知道到底是有没有听懂海啸的话。 秦真上上下下的看着海啸，见他除了消瘦一些，狼狈一些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问题，精神也还比较好，瞬间跟着松了一口气。 海啸看着秦真，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起来开始的时候他是怀疑是秦真将他们出卖了的，所以并不相信秦真，把她和其他人一样避着。 这几天里面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这片地方回到海里，他每日喊小女孩帮他探路，然后一路躲躲藏藏，试图以各种方式离开渔村，但是却都没有成功，有一次他甚至险些又被发现。 接连失败之后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藏身了，于是他开始躲藏在这里。 这里相对来说倒是还算安全，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这个池子里面虽然有海水，但是一点儿都不清澈，让他觉得很难受，不过这个海啸觉得勉强还可以忍受，目前让他忍受不了的事情反而是饥饿。 人鱼到底和人类不同，人类同龄的孩子饭量其实很小，而海啸的正常食量则是成人的几倍，他现在回不去海里，不能在海中捕猎，仅凭小女孩时有时无的一点儿投喂，对他而言就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了。 海啸也曾经想故技重施偷鱼干吃，但现在已经过了晾晒季节，晾晒的鱼干本来就少，而且他出去一趟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被困在这里几天，让海啸整条鱼都憔悴了不少，再也没有当初刚来渔村的时候那股鲜活的劲儿了。 他犹如困兽，被困在了这个不大的村子里，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海啸一直在寻思面对现在的情况他该怎么办，直到昨天小女孩跟他说了人鱼表演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屑的，甚至是愤怒的，但后来听说这件事后面所造成的混乱之后，他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机会，不过即使如此他靠自己也做不了什么，海边的振荡器和报警器让他完全不敢接近。 他最终决定考验考验秦真，看到底是不是她将他们的消息出卖的。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海啸让女孩给秦真送信，看她有没有带其他人过来，并让小女孩在路上至少等半个小时，直到确定她真的是一个人过来之后再把她带过来。 这件事其实也挺冒险的，人类小女孩的理解能力和实行能力都挺让海啸存疑的，这也是他之前自己藏在水池底部一动不动的原因，如果附近来的人多了，他是能够感觉到的，万一秦真真的带人过来，小女孩又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话，那他就藏在水池底部不露面。 好在这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似乎事情从头到尾都很顺利。 事实上海啸虽然自以为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他实际上仍旧是天真了，若是秦真真的包存祸心，带人来到了这里的话，那他仅仅躲在水底又有什么用处呢？有的是办法把水池里面的水抽干，他终究还是难逃被抓捕的，好在这件事只是假设。 秦真并不知道海啸的心中所想，观察过了他的身体情况之后开始询问他最近的遭遇，同时开始思考怎么帮他。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主家的傻儿子海啸：像我这般聪明绝顶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跟你说bb…… 当现实的浪潮迎面拍来…… 海啸：……还可以这样？ 第三十八章 秦真正出神,就听到海啸有些别扭的说：“对不起。” 秦真略微有些诧异的看向海啸。 海啸这小孩儿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尤其在惹祸方面，从他两次离家出走且不服管就知道他有多让人头疼了,之前楚柏舟让他因为偷鱼干的事情道歉的时候,他都有些不情不愿的,明显是为了能够继续留在岸上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而现在,两个人刚一见面,还没说什么，他却先一步的道了歉。 秦真见他消瘦了不少，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头，不免感觉有些心酸,只觉得是这场无妄之灾迫使他长大了。 无论是楚柏舟还是海啸,他们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人类，而现在,人类却要伤害他们。 第26节 或许关于这件事该道歉的不是海啸,而是人类。 就在秦真想这些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海啸说道：“对不起，之前误会你了，我不应该怀疑你是坏人。” 秦真听了海啸的话之后，不免有些感慨，海啸到底是个孩子，他不会想到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只是因为误会了她，所以道歉,在小人鱼的脑袋里边，世界上的事情或许就是如此之简单。 秦真笑了笑说道：“没事的。” 海啸得了秦真的原谅之后整条鱼放松下来,开始吐槽起这里的环境。 废弃工厂内没有什么食物，而这池子里面的水还是此前的时候海水倒灌的时候灌进来的，水源并不流通，数日下来早已经不再干净澄澈。 海啸在这里可算是受了好大的委屈，他之前总觉得小女孩是小孩，不好跟她抱怨，在她面前多少端着一点架子，而今天见到了秦真可算是见到了亲人，开始一个劲儿的跟秦真诉说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悲惨遭遇。 秦真听着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十分心疼，但即使如此，她对海啸的藏身之地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安排。 她现在已经受到了乔域平他们那边的关注，她将海啸带在身边会更危险，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继续躲在这里。 不过送些食物过来却还是可以的。 海啸这几日下来都被饿瘦了一圈，自然不能再让他继续挨饿了，而接下来的事情主要就是帮着海啸离开这里。 秦真想办法送了一些食物过来，而后便再一次的忙碌起来。 现在四周沿海的地方都被布置了各种器材，海啸明显难以靠近，更难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回到海里去。 从渔村这边回到海里面，现在已经成为了不可能。 现在海啸想要回到海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渔村，从其他的沿海地方回到海里。 因而现在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怎么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把海啸从渔村之中运出去。 面对这样的问题，秦真想到的第一个方式就是扰乱视听，此前那些人鱼表演者的出现，明显是给那些所谓的专家的抓捕行动带来了一定的麻烦。 现在若是能够再请来一些人鱼表演者，并以同样的方式混淆视听，让海啸混在那些人鱼扮演者之中，同样穿着人鱼的服侍，那就很有可能因为人多混杂而被那些监察者忽略从而带离村子，只要他能顺利的离开村子，那接下来的一切便都可以解决了。 考虑到海啸的年龄和身高问题，秦真这次联系人鱼表演者的时候，特意联系了有少年表演者的人鱼表演团队。 村长那边此前因为人鱼表演一事而尝到了甜头，那次虽然被乔域平给斥责了一番，但在知道乔域平并非是国家派来的专家学者之后，村长对他的态度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 此时他并没有再过多的考虑乔域平的事情，在听了程可萱和秦真的话，感觉这件事继续发酵可以对村子带来不错的利益之后他便直接背着乔域平采纳了秦真和程可萱的建议。 秦真联系人鱼表演者的时候，刻意请求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仍旧保持着妆容的完整，直到离开村子之后再卸妆。 看在金钱的面子上，他们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大家都没有卸妆的情况下，海啸混在他们其中便更加的方便了。 此前乔域平的人在抓捕海啸的时候已经和海啸打过了照面，他们对海啸大概的身形有了一个了解，因而为了躲过他们的追捕，秦真给海啸做了一些改变。 她把海啸的发型给剃成了寸头，让他跟村子里的其他孩子看起来更像一些，并且给他穿了两层厚厚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比原本的身形胖了一圈，更在衡量过海啸鱼尾的尺寸之后，特意跟表演团那边定制了一条和他尾巴差不多的鱼尾。 表演团那边本就会带一些人鱼的服饰过来售卖，算作表演之外的额外收入，因而对于定制的单子，他们也是很欢迎的。 表演当日，有了前一次的经历，他们这次前来表演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他们这次来的人很多，成年演员足有十几位，儿童演员也有四位。 秦真前去和村长一同迎接了他们。 现场不光是人鱼表演，由于村长这边想要搞一次声势浩大的活动，除了人鱼表演之外，他们这边还有各色的小吃和售卖活动，已然是打算为村子里后续开发旅游业做尝试。 上次发帖的效果很好，这次他们不光发帖，还请了一些新闻媒体进行视频的录制，并请记者进行采访，准备大肆铺开来宣传这件事，从而促进渔村的发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村子热闹非凡。 在他们的表演的过程之中，方宏文暗自去接了海啸，而后将海啸一路带到了表演团的附近，并将海啸抱进了表演团的车里。 海啸他们在混乱中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其实秦真原本没有打算跟方宏文或者任何人说海啸的事情，但村长他们是在村口迎接这些表演团的人，这也就导致了没有办法让他们去到海啸所在的废弃工厂接上他再去往表演场地。 而且那边很偏，表演团的车真的绕路去到那边反倒是容易惹来注意。 秦真原本可以用自己的电动车载着海啸过去的，但她之前就曾经这样载过海啸，也还是太容易引来注意了，最后她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她开始的时候是想要租一辆车的，但这件事情跟司机有些不太好交代。 方宏文得知秦真在找车之后，直接询问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表示愿意帮忙。 两人有着一同长大的情谊，跟其他人相比，方宏文自然是更值得信任一些。 秦真最后将需要去接海啸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并隐晦的提了提，表示如果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还请他代为保密，方宏文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答应了秦真的请求，并且在当日如约的将海啸顺利地送到了表演者团队中。 虽然在活动开始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瞒着乔域平的，但能瞒到当天就已经不错了，当这活动开始之后，如此声势浩大，自然也就瞒不住了，因而在整个活动开始后没多久，乔域平便找到了村长，语气不善地让他停止这次的活动。 事实上上一次的活动之后，乔域平就已经严厉地对村长进行了训话，村长明显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中。 他整个人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但此时村子里边有很多人围在村长的四周，乔域平原本是想要对村长采用暴力的，但他们的人少，在整个村子的人面前，尤其是还有其他前来的媒体和记者的面前，他终究是按捺住了，没有直接采用暴力。 于是整个人鱼表演的环节还是浩浩荡荡地展开了，在长达了两个小时的表演之后，又有一个小时的各种售卖活动。 这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等到全部活动结束之后，整个表演团队方才驱车离开。 海啸这个时候已经混在了他们的表演车队之中，和几个小演员坐在了一起。 几个小演员中有两个和海啸的年龄相当，他们几个的服装也类似。 此时几个人就这样的坐在一起，可以说是完全看不出海啸有什么异常。 秦真知道自己是乔域平重点关注的对象，为了不引起乔域平的注意，她一直都没有靠近那表演团的车队，直到他们快要离开，秦真方才趁着人多混乱之时靠近了海啸，小声的嘱咐了他几句。 他们村子里的情况变成这样，海啸这次回去之后短时间之内估计不会再回来了，而楚柏舟那边可能短时间之内也不能回来了。 秦真跟海啸交代着，让他回去之后跟人鱼族跟楚柏舟说明这边的情况，让他们短时间之内不要露面，先隐藏一下，以免被发现了身份。 秦真心里边惦记着奶奶的事情，但又不希望楚柏舟因此而涉险，因而她只对海啸说道：“奶奶那边的情况，如果方便的话，用漂流瓶什么的，给我报个信就行。” 小女孩知道海啸要走之后十分不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海啸心道：人类就是麻烦！ 但被她这样看着，他一颗心还是莫名的软了，他看着小女孩说道：“喂，小哑巴，等我长大了再来看你。” 他来到岸上本就是自己偷跑上来的，接连两次偷跑上来，想来已经引起了族里面的警惕，而现在人类这边的情况又不太好，想来他在短时间之内都不能再上岸了，等他再次上岸的时候，应该就是他成年，通过了族里的考核后的事情了，那时应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小女孩儿听说海啸还会再过来找她，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跟着点了点头。 眼见海啸要跟着表演队的车离开，秦真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她跟方宏文驱车跟在了这表演队的车队之后。 秦真奶奶住院的这件事村里的人都知道，乔域平也知道，之前方宏文便时常驱车去到市里的医院里边看望她和奶奶，因而他们现在的行为不算太突兀。 海啸在车上跟小女孩挥了挥手，几辆车接连离开。 女孩追着车跑了几步，而后才恋恋不舍地停在了原地。 海啸看着小女孩的身影，过了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只记得她的家人叫她芳芳。 不过算了，他已经记住她的样子了，人鱼族的记忆力向来好，等他长大之后再到渔村，一定能够第一时间便将她认出来。 表演团队撤离渔村的过程整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方宏文和秦真跟在表演队的车后，看着他们一路向着村口的方向驶去。 然而等到车队到达村口的时候，尖锐的报警声却突然间响了起来。 瞬间就有人冲过来拦住了他们，秦真整个人一僵。 表演团的人并不知道海啸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渔村这边现在的情况，因而听着报警声，都有些茫然。 之前秦真让海啸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只说海啸特别喜欢人鱼，想要扮演人鱼跟他们的小表演者一起待一会儿，顺便搭个车，等到了海边就下车，因而大家对此并没有存疑。 这个时候车被拦下来，所有人的表情也都镇定如常。 秦真并不知道那警报器是什么原理，竟然能够兀自检测到人鱼，并且发出报警的声音。 眼见前面车辆被人拦住，秦真十分紧张。 她此前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渔村这边可能会在出入的时候进行检查，但她却没有想到出入村子的道路上竟然设置了报警器，而且完全看不到这报警器在什么地方。 报警器响了之后，这些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便也跟着响了起来，询问他们这边的情况。 这些人直接让人鱼表演者褪去鱼尾，将腿和脚的地方都露出来。 人鱼表演者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人的态度如此之强硬。 眼见对方的态度不好，他们在不被尊重的情况下没有选择配合，两方人马隐隐形成了对峙之势。 和几个小人鱼表演者坐在一起的海啸，这个时候并不显眼，但如果把身上的伪装褪下之后，他就暴露无遗了，这些人身上还带着抓捕工具，他在几个人的围堵之下，怕是很难再逃脱。 秦真跟方宏文一同下车，走到了前边询问情况，而这几个人根本不理会秦真与方宏文二人，只是大声让这些人鱼表演者配合他们，褪去身上的妆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通讯器里面突然传出声音，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这些人竟然说道：“好的，应该是报警器出现了故障，我们现在就过去。” 而后竟然收起了东西，放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所有人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继续驱车往村子外走去，很快他们一行人便离开了渔村。 人鱼表演团队按照此前的约定，将海啸带到了海边。 方宏文把海啸抱了出来，而后他们三人一同坐在海边跟表演者团队告别。 表演者团队驶离之后，秦真观察四周的情况，见四下无人，并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注意之后，这才帮着海啸快速地褪去了鱼尾上的伪装。 方宏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终究是没有多问。 海啸迅速滑入了水中，他与秦真道别之后，立刻下潜，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秦真至此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秦真还以为他们是幸运，因而躲过一劫，直到回到渔村后她才发现事情并非是如此。 原是在那个时候，海边的警报器也跟着响了起来，他们发现了人鱼，使得那些人以为这里的警报器是连带着一起发出的声响，这才放弃了他们这边，直接赶往了海边。 想来也是，这些人为了抓到人鱼而下了这么大的力气，自然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他们离开了。 秦真听闻乔域平他们在海边用麻醉针和电网捕捉到了一条蓝色人鱼，并将其带走之后，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她匆忙询问人鱼的情况，但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乔域平他们抓到人鱼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 当时村长想拦来着，但他们那些人根本就不理会村长，直接用暴力将他们这些阻拦的人给赶开了，而后迅速驱车离开了此处，不知道去向了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第27节 第三十九章 “情况怎么样？” “还是不肯进行任何的交流,如果不是之前听说他在渔村里以人类的身份与人相处的话，完全难以想象他拥有和人类交流的能力。” “就应该给他些苦头吃，长了教训自然也就知道配合了。” 李善在一旁听了乔域平和研究员的对话之后不赞同道：“他拥有可以和人类相比拟的智商,不能这样对待他,不能这样地对待智慧生物。” 乔域平并不赞同,却没再多说。 李善人如其名,长得眉目和善。 他现下六十多岁的年纪,在海洋生物学方面已经颇有成就。 他是这方面的前沿人物,乔域平无论是从科研成果，或者是从接触到的项目来说，都无法跟他相比，因而老板也更加的重视李善,乔域平在他的面前总是低人一头。 此时距离他们抓捕到这条人鱼已经过去了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无论他们问什么说什么,人鱼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人鱼十分凶狠,具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因而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他除了在被注射大量药物陷入昏迷的时候，其他的时候都是拒不配合。 在他完全拒绝交流的情况下，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拔了他的少数鳞片，对他照了ct，并用抽血等方式进行观察而已，再深入的研究暂时就没有了。 但麻醉剂在人鱼的身上也不能经常使用，人鱼的修复能力实在是强得有些吓人，足以迷晕大象一日的麻醉量用到他的身上,也不过只能让他昏迷一个小时罢了，这时间还在逐渐的缩短,迫使他们只能不断加大剂量。 李善并不同意这样做，因为他们对于人鱼这种生物目前来说所掌握的知识还少得可怜，他们并不知道人鱼的极限点在哪里，太大剂量的注射很容易会对他们的身体产生危害。 乔域平最是受不得李善的这种说辞，事实上他们内部的观点并不统一，总的来说可以分为两派，其中以李善为首的是温和派。 他们认为对待智慧生物不能太过残暴，应该以对待人的态度对待他们，和他们成为朋友，而后再渐渐的深入去了解他们。 乔域平为首的是效率派。 在他们看来，像人鱼这样危险的异类，应该直接采用最有效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必要顾及太多。 他们支持在必要的时候采用刑讯手段得到想要的答案，并赞同对他们进行各种实验，其中包括解剖。 毕竟这种海洋生物虽然被称作人鱼，实际上和人类却并没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人鱼作为一种智慧生物来说，他们的智商到底是什么水平，他们对人类的态度如何，是否有仇视人类的倾向，目前来说还不能判断。 正所谓非吾族类其心必异，面对这种陌生的种族，了解他们，保护自身才是最重要的，而保护他们，算了吧，人类什么时候需要去保护这些似人非人的怪物了？ 再说他们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是有益还是有害，目前还是未知的。 智慧生物总是危险的，相对来说与其和他们作为朋友，远不如杀了他们更为安全。 这一点从历史的角度就可以判断出来，毕竟数千年来各个国家之间一直发生着战争与摩擦，直到近现代方才有了大范围的短暂的和平，历史几千年的教训便是如此。 但因为此时乔域平在李善面前低了一头儿，老板也明显更看重李善，于是乔域平他们这一派，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利。 李善占着上风，他的态度也影响了大部分的科研人员，但他这样的研究速度需要研究到猴年马月去？ 眼看已经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老板那边已经问了几次进度，而到目前为止他们除了最基本的东西之外，再没有任何大的进展。 事实上这样的研究团队，不止他们这一个，他们在国内虽然已经算是顶尖的团队，而在国外，像他们这样的团队还多的是。 其他团队听说他们捕捉到人鱼之后，纷纷表示很感兴趣，向他们老板提出了想要一同进行研究一事，他们老板因为是华裔，始终还是更相信华夏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接纳其他团队加入，毕竟跟钱比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他更相信华夏人，并不代表他对于国外的这些团队和巨大的利益可以不放在眼中，毕竟对于资本家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利益来的更为实在，金钱才是最终目标，在金钱的面前其他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乔域平并不想就这样痛失自己的科研机会，更看不惯李善这样慢吞吞的行为，但他知道自己很难在短时间之内说服李善，于是转而说道：“听说人鱼在渔村的时候是以人类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的，并且和渔村中一个叫秦真的女孩儿相处的不错，渔村中有传闻说他们是恋人。” 这话果然引来了李善的注意，李善看向乔域平的方向。 乔域平继续说道：“此前我们抓捕人鱼的时候，那个女孩并不在现场，如果他们真的是朋友或者恋人的话，她对他的情况应该会很担心。人鱼既然能跟她建立深厚的情感关系，那想来并不排斥她，如果把这个女孩带过来，通过她或许能够和人鱼进行交流。” 前去抓捕人鱼这件事是由乔域平独自过去的，乔域平回来之后，只说这人鱼十分狡猾，潜藏在渔村之中，很不容易才将其抓回来，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因而李善是第一次听乔域平提起，这才知道人鱼竟然隐藏身份在渔村内交上了朋友。 他对此十分感兴趣，他想了想说道：“你的这个观点的确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他现在之所以这样不愿意配合我们，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你在抓捕他的时候使用了电击和麻醉剂，让他对人类产生了抵触情绪……” 乔域平不耐烦听他的话，好在他刚刚的话终是起到了作用，李善说道：“你可以尝试联系那个女孩，如果那个女孩愿意的话，可以把她带过来，让她与人鱼见上一面，然后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善嘴中的请和遵循女孩的意愿，到了乔域平这里就变了个味道。 秦真自从知道楚柏舟被抓之后就十分担忧，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将海边的那些震荡器、报警器之类的设备一同带离，它们仍旧留在海边，并且留有少量的人在关注着设备附近的情况，明显是如果再有人鱼出现的话，他们还会再进行抓捕。 或许是受到这情况的影响，秦真在此之后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也再没有见到过海啸或者其他的人鱼。 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出楚柏舟，也不知道他们带着楚柏舟去到了哪里，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焦躁之中。 这天，秦真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问道：“你是秦真？” 秦真侧头去看，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看着面生，不是渔村里的人。 “你是？”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再次问道：“你是秦真么？” “我是，你有什么……” 秦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眼前一黑，跟着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章 秦真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四周白漆漆的一片。 她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快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警惕的打量四周。 这里四面都是白墙。 房间里有一个桌子，一把椅子,再旁边就是她的床,床的四周放置着一些仪器,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 正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秦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乔域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楚柏舟呢？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乔域平顿时露出了几分笑意，更觉得自己此前所料不错，看来把她带过来是对了，“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人鱼的身份么？” 秦真直视着乔域平。 乔域平继续笑道：“你醒来之后,没有询问自己的安危,也没有询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要把你带过来,反倒第一时间询问他的情况,你们之间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听说你们是恋人？” 秦真并没有回答乔域平的话，只是问道：“他在哪里？” “你既然担心他，不如亲自去看看。” 秦真没想到乔域平这么容易便让她和楚柏舟见面，但她对楚柏舟的担心是真的，也是真的想要看到他，想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于是她还是跟在了乔域平的身后。 她看着乔域平的背影，有些琢磨不透这人把她迷晕后带过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出了房间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四壁同样是一片雪白，顶部泛着莹莹的冷光,给人一种冰冷肃杀的感觉。 秦真跟着乔域平一路走着，通过了一扇又一扇的安全门，乔域平在每扇门前都输入密码后，方才能够打开。 秦真从小在渔村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的阵势，她看着这一扇又一扇的由金属制造的密码门，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在这一道又一道的门下，楚柏舟就算是想要逃离，怕也十分困难。 在连过了三道门之后，秦真再次走过一道门，便进入了一个幽蓝色的房间之中。 这里就像是她和楚柏舟此前一起去的海族馆里的水下长廊，她前方就是一大片的玻璃，而在玻璃的另外一侧，则是泛着蓝色光芒的大片海水。 但跟水下长廊中不同的是水下长廊内有各种的鱼类和海洋生物从面前游过，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而这里，则是一片空荡，这大片的海水里像是什么也没有。 秦真走到玻璃旁，确认道：“楚柏舟在里面？” “他在，但他愿不愿意见你，就要看你的了。” 秦真看着面前悠悠的蓝色水波，轻声唤道：“楚柏舟。” 四周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真再次唤道：“楚柏舟，你在么？” 水中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道光芒宛如蓝色的幽灵，在水中不过几个穿梭就迅速的出现在了秦真的面前。 楚柏舟此时上身□□着，而下身的鱼尾则飘在水中。 他的头发散落在水里，一个月过去，他手上的指甲变得很长，他身上的皮肤也因为浸在水里而发生了些许变化。 他与秦真对视着。 秦真凑近玻璃，几乎整个人趴在了玻璃上，仔仔细细的确认着楚柏舟没有受伤。 而楚柏舟也逐渐的靠近秦真，他甚至对着秦真微微笑了笑，而后将手隔着玻璃放在了她手的位置，两个人的手掌透过玻璃印在一起。 看着秦真和楚柏舟的互动，乔域平开口道：“你现在看到了，我们将他照顾的很好。” 楚柏舟本就是海洋中的主宰者，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他们把他抓到这里，囚禁他，还说是照顾他，这样的说辞秦真实在是不想听。 没等秦真说话，乔域平便再次说道：“我们请你过来，是想要你协助我们研究人鱼这种海洋生物，我们并没有想伤害他，你也亲眼看到了，一个月过去他还好好的。他对人类有敌视的情绪，并不愿意同我们交流，我们把你带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帮助我们跟他进行交流，从而帮助我们更加的了解他。” “等到我们了解大概情况之后，便会放他离开，你可以在这里做一个见证人，当然如果渔村那边有要紧的事情，你想要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在此处待上一两日，为他讲解一下我们这边的情况，帮助我们进行一下交流，就可以回去了。” 如今李桂芬不在渔村之中，秦真并没有什么需要回到渔村里的要紧事，在楚柏舟的身边更能让她放心，因而听到乔域平说两三日之内便送她回去，她反倒主动开口道：“不用。” 乔域平原本也只是做样子给李善看罢了，他可没打算放秦真离开，在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他就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直接掐断了耳机通讯。 秦真好不容易见到楚柏舟，但两个人一个在水里，一个在玻璃罩外，他们之间并没有办法进行交流，她正想怎么能找个办法跟楚柏舟说说话，就听乔域平又说道：“你刚来到这边，不如先去休息一下，等到明日你们再聊天，人鱼这边也到了他每日的进食时间了，现在他该吃饭了。” 秦真并不想遵从乔域平的意思，但乔域平身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已经站到了秦真的身侧，虽然没有动手，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秦真见此只能对楚柏舟说道：“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她跟着工作人员往外走去。 楚柏舟看着秦真离开的方向，眼眸眯了起来。 乔域平开口道：“我想现在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了。” 第四十一章 第28节 李善对于乔域平那边的情况并不完全清楚,在知道楚柏舟见过了秦真之后，便愿意主动配合他们，跟他们进行交流合作了,很是高兴。 秦真觉得自己应该昏迷了很久,她的身体莫名有一种疲乏感,吃过饭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清晨吃过了早饭之后,乔域平才安排她和楚柏舟的第二次见面,而这一次她不只是透过那层玻璃和楚柏舟见面了。 乔域平带着秦真,走到了墙边，墙边是一个电梯，通向上方。 秦真和两个工作人员跟着踏入了电梯，电梯缓缓攀升,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到了这巨大水池的上方。 可以看到上方是一整个的玻璃房间，在秦真面前的又是一扇门。 乔域平再次打开这扇门,只是这次他和他身后的两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再踏入了。 等到秦真进入房间之后,他们便把外边的门给关上了。 秦真独自一个人走到池边，而后蹲下-身子向池内看去。 李善和乔域平两人通过监控设备查看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这些日子以来，楚柏舟都不愿意配合他们，他很少露出水面，而此时秦真刚一走到水边，楚柏舟便探出了身子。 他游到了秦真的身前，侧头看着秦真手上的东西。 那东西长得像一个遥控器，这是她在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工作人员塞给她的，只跟她说如果遇到危险情况的话,可以按上面的按钮，那样他们就会进来救她。 她和楚柏舟相处那么长时间,楚柏舟从来没有有过任何伤害她的举动，她也相信楚柏舟不会伤害她，这个东西对她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秦真见楚柏舟看着这东西，便将它递给了楚柏舟，同时解释道：“进来的时候他们塞给我的。” 楚柏舟微微点了点头，将它放到了一侧。 一个月不见，跟上次相见的时候相比，秦真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楚柏舟以为秦真是因为李桂芬的病情而担忧。 他对秦真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侧。 两人平日里亲昵惯了，秦真直接俯身贴到了楚柏舟的身侧。 楚柏舟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用担心奶奶那边的情况，奶奶现在性命无虞，只是发生了一点体型上的变化。” 秦真对于什么体型上的变化并不太在意，听到性命无虞这几个字之后，她就已经放下心来。 秦真这段时间食不下咽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奶奶，许久不曾见到奶奶，也没有获得半分的音信，她心中若说不担心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她对于楚柏舟的担心并不比对奶奶的担心少。 她不知道这些人抓了楚柏舟是想要做什么，只怕楚柏舟遭遇不测，因而这段时间她可以说是加倍地焦虑烦躁担忧。 而今见到了楚柏舟之后，心中的情绪方才平复了一些。 意识到楚柏舟跟她这样小声说话，应该是怕其他人听到，于是她也以同样小的声音，在楚柏舟的耳边问道：“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事，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必担心。” 秦真继续小声的问道：“你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吗？” 虽然之前乔域平说会在研究之后便将楚柏舟放回去，但她并不知道乔域平说话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她对于乔域平这个人，本身也没有多少好感，对他的话自然也是抱有极大的疑虑。 楚柏舟听言道：“不用担心。” 秦真听楚柏舟这样回答，又见他神情镇定，想来他这边应该多多少少都有些办法，并非是完全束手无策，心中便也安心了几分。 此前的时候楚柏舟可以说是完全不合作，更不会在水上露面，他们虽然摄像头放在这儿，已经拍摄了很久，但始终没有拍摄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直到此时，他们方才透过摄像头观察人鱼和人类正常对话交流时候的样子，观察他们平日里的相处状况。 两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的交流模式。 楚柏舟似乎有意安秦真的心，跟她聊的都是一些轻松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中午工作人员送食物进来的时候，秦真方才察觉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然已经跟楚柏舟两个人待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工作人员送来的是两份饭菜，还有一桶的鲜鱼。 秦真看了看那一桶活蹦乱跳的鱼，又看了看楚柏舟，一时间对楚柏舟这段时间以来的食谱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事实上也是李善和乔域平想要弄清楚人鱼的饮食习惯，才同时将饭菜和鲜鱼送了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楚柏舟的拒不配合，李善和乔域平了解到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们之前的时候其实就有想了解人鱼族的饮食，看他们是否会食用人类的食物，看他们对于各种鱼类或者其他的海洋生物有什么样的饮食偏好。 奈何他们之前准备的饭菜，楚柏舟动都没动过，在开始的几天，他甚至连生鱼都不吃。 直至几日之后，似乎因为饥饿，他才终于开始了进食，而他所吃的便是他们刻意放在这池子里的一些鱼。 他们开始的时候是为了查看人鱼和其他海洋生物之间是否会进行交流而放置的这些鱼，但事实上证明楚柏舟跟这些鱼没有任何的交流，他纯粹把它们当成食物。 没多久放进去的鱼就已经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在这之后他们试图用食物来引诱他，从而达成配合，但楚柏舟仍旧是不理会他们，因着李善对于智慧生物一向奉行尊重平等的原则，因而并没有真的在食物方面苛待楚柏舟，还是每日都会送鱼过来。 只是为了拉近和楚柏舟之间的关系，他们并没有再直接把鱼给放到池子里边去，而是每日都由工作人员带着一桶鲜鱼过来，并将鲜鱼的鱼桶放在岸边，等楚柏舟自己过来取。 他们想以这种方式和楚柏舟逐渐建立起信任，但显然他们的这种方式也没能成功，楚柏舟虽然是会取桶里边的鱼食用，但却并不会跟工作人员产生任何的交集。 这一度让他们感觉非常的头疼。 而此时在秦真的目光之下，楚柏舟却看都没看那桶鱼，直接拿起了筷子，并且将饭菜打开放到了秦真的面前，明显是打算跟她一起用饭。 李善和乔域平透过监控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可谓是百感交集。 第四十二章 工作人员将食物放下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了一个耳机递给了秦真，示意她将耳机挂在耳朵上。 秦真其实不是很想理会他，但此时她和楚柏舟都在别人的手上,她还是将耳机放到了耳侧。 紧接着她就从耳机中听到了一道较为苍老的声音。 李善这还是自秦真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跟她打招呼,他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李善。” 他本身有着一堆的头衔可以用,然而这时,他却以最朴素的方式介绍着自己。 秦真犹豫片刻,还是回道：“您好。” 李善微微笑了笑，继续道：“我们此次请你前来，是希望你能代替我们和人鱼进行一次友好的交流，以帮助我们更加的了解人鱼,并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一些帮助。” “我们为此前暴力抓捕他一事而道歉,你的朋友作为我们唯一的研究对象，我们对他保持尊重,并且没有伤害他的意图。” “你和他有什么疑虑,或者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尽力满足。” 李善说话客气，没有了乔域平那鼓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架势。 秦真之前下意识的就对乔域平有一种很反感的感觉，但她对耳机中的李善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但即使如此，她也并不想答应帮这个忙，她正要开口拒绝就见楚柏舟示意她答应下来。 秦真最后还是顺从了楚柏舟的意思。 李善并不惹人烦，在这个时候反倒显得有几分体贴，在看到秦真和楚柏舟明显打算开始进食之后，他便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一同吃着饭菜,而李善和乔域平则透过监控摄像头观察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同时记录着人鱼的饮食偏好。 两个人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李善才再次出言表示希望通过秦真询问一下楚柏舟对于饮食方面有什么偏好没有。 秦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转达了李善的话，同时说道：“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必回答的。” 楚柏舟温声道：“没事，这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楚柏舟大概说了一下人鱼的食谱。 就像楚柏舟之前对秦真所说的一样，人鱼族的食谱十分庞杂，可以说是跟人类相差无多了。 他们基本上不挑食，什么都吃。 李善在这之后又问了一下，楚柏舟个人比较喜欢吃的鱼类，或者是说比较喜欢的食物。 在这方面秦真其实也不知道，因为楚柏舟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对每种食物都流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楚柏舟并不挑食，两个人平时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是秦真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秦真考虑到楚柏舟到岸上的时间还比较短，还有很多的食物没有吃过，因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尽力带他尝试更多人类的食物，让他每种食物都尝尝鲜。 直至这个时候听到李善这样问，方才跟着转移视线看向楚柏舟，一时间也是很好奇，他平日里在海洋中喜欢吃什么。 楚柏舟面对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然后说了几种鱼类。 这几种鱼都是深海鱼，相对来说比较少见，价值也比较高。 秦真听了之后只觉得咂舌，这要是在岸上的话，单给楚柏舟购买食材的这一项，怕就是天文数字了。 而在另外一侧李善和乔域平，则通过楚柏舟的回答，对楚柏舟生活的海域做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同时对人鱼生活的深海的深度进行了一个预估。 但这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几种深海鱼它们分布的区域并不一样，可以说是它们主要生存领地还是挺分散的。 由此来看的话，人鱼可能是因为游动速度比较快，生活的海域也比较大。 通过楚柏舟这样的回答，他们并不能锁定一个大致的区域出来。 不过这或许也是楚柏舟故意为之，毕竟作为智慧物种，他们对于自己栖息地有保护意识，不想让人类知道他们的住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之后李善又让秦真帮忙问了楚柏舟几个问题。 秦真虽然代为转达了，却对楚柏舟说道：“你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就行，剩下的可以不回答。” 这是她刚跟李善讨价还价的结果，毕竟李善说了可以让她提出条件，那她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她一点儿也不想勉强楚柏舟。 不过即使如此楚柏舟跟之前的态度相比，也可以说是产生了巨大的改变了。 他现在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算是比较配合了，有了秦真作为沟通的桥梁之后，李善和乔域平对于人鱼的研究成果可以说是进展飞快。 秦真在一次次的回答之中对人鱼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也对楚柏舟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她此前的时候就知道人鱼的寿命有三到五百年，但她却没有问过楚柏舟的年龄，而今才知道楚柏舟今年五十岁，没有配偶也还没有过发情期。 人类相对来说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发情期的，而大多数海洋生物则有一个固定的发情期。 发情期的说法秦真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许是因为话题相对来说比较私密，楚柏舟对这方面的回答只说了两句之后，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说没有配偶的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秦真，眼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第29节 秦真知道楚柏舟在这些人的面前有所隐藏，也知道他没有直接将她说出来应该是为了保护她，毕竟让他们确认了他们二人这层关系之后，说不定他们又会想要做什么。 她想到上次她和楚柏舟讨论配偶这件事的时候，楚柏舟就说他把她当做配偶来看待，心里不由有点甜。 在意识到楚柏舟除了吃鱼之外，也吃人类的食物之后，接下来几天，李善和乔域平送进来的食物便变得五花八门起来，可以说是在全方面地研究人鱼的饮食口味以及他的饮食偏好问题。 李善在这之后单独见过了秦真，与秦真大概聊了聊关于楚柏舟的问题。 秦真对于李善和乔域平始终抱有着很强的警戒心，因而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听闻楚柏舟曾经给她做饭之后，李善还颇有兴致地在实验室里边放了厨具，让他们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 秦真在这之后，真的给楚柏舟做了几顿饭。 她在实验室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就是吃睡以及陪伴楚柏舟。 而李善和乔域平则通过秦真的口中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以隐蔽的方式探查关于人鱼的各方面的知识。 这天李善通过耳机向秦真传达出了想要听听人鱼的歌声。 秦真此前曾经跟楚柏舟讨论过这件事，楚柏舟当时只告诉她人鱼的歌声具有蛊惑的作用，并没有唱给她听，而今楚柏舟的回答也是一样的，没有听到人鱼的歌声这件事，让李善感觉很是遗憾。 李善还是比较民主的，为了不让他们有时时被监控的感觉，他每日也会给他们一些私下相处的时间。 这天李善在问完了问题之后，便关闭了通讯，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两人先是随意的聊了一会儿，而后秦真便忍不住小声的问了他之后的打算。 她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日了，而楚柏舟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此前楚柏舟的回答很含糊，而这次，楚柏舟却看着她道：“我正要跟你说，今天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离开房间，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我会去你房间找你，带你离开。” 秦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楚柏舟这样说，那看来应该是今天晚上就会有所行动了。 这些天她可以说是一直都在和楚柏舟在一起，却并没有从他的行为举止之中看出有半分的异常，这个时候骤然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激动。 她也不希望楚柏舟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能够顺利的回到海中，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隔墙有耳，秦真不敢在这里跟楚柏舟详细的讨论这件事，于是只是点了点头。 夜，秦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便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楚柏舟打算怎么做，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然而她左等右等，直至已经到了夜里凌晨两点，四周也一直静悄悄的。 她盯着天花板，不免越发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秦真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破碎声响，她整个人一愣，紧接着便是哗哗的水声。 外面的破碎声和喊叫声四起，秦真有心想去外面看看，但她谨记楚柏舟的话，最终只是站在门前，没有打开门去看外面的情况。 很快的，外面的声音逐渐减弱，不知是从何处来的水涌进了房间之内，但涌进来的水并不多，只是薄薄的一层，刚刚漫过脚踝罢了。 外面传来了很多人跑动的声音，警报也突然响了起来。 在这之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人过来找她，秦真就那样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听着外边的动静由开始的寂静逐渐变得喧闹，到最后又再次寂静下来。 楚柏舟没有按照约定过来找他，楚柏舟已经离开此处了吗？ 外面的情况已经够混乱了，她现在出去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添乱，而她也不想成为牵制住楚柏舟的阻碍，她想到如果楚柏舟真的准备逃跑，乔域平说不定会用她威胁楚柏舟，于是她不仅没有出门，反倒是将房门反锁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外面的警戒声也停了，一切再次回归了寂静。 医疗室中。 李善躺在病床上，对着乔域平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那些人鱼在振荡器的威慑下已经放弃营救逃走了，我们这边一部分人受了伤，已经被分别送到医疗室进行治疗了。” “有伤亡么？” “从报告中来看都是轻伤，暂时没人死亡。” 李善听言松了口气，顿时笑道：“看来人鱼对于人类并没有太过仇视，他们只是想要救出同类而已。” 乔域平目光不善的看向李善的方向，“只是暂时没有伤亡而已，不代表不会有人因此而死。” 李善听言不由有些诧异，他不解的问：“你刚不是说报告中所有人都只是轻伤而已，并没有人受到重伤，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因此而死才对，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么？” 乔域平拿着一支针剂走到李善的身边，他看着李善说道：“是的，报告之中没有，但这报告中的人不包括你，不是吗？” 李善嗖地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乔域平，“你要做什么？” 乔域平却并没有给他回答，他一只手按住李善，然后直接将针筒扎到了他的身上。 李善挣扎着，然而他终究不是乔域平的对手，乔域平没费太多力气，就将那一支针剂完全注入到了李善的体内。 李善从喉咙口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很快就没了气息。 第四十三章 乔域平看着李善的尸体道：“原来有这么多的人鱼,在这之后我们可以对人鱼开始新一轮的搜捕了，没有你的阻碍，可以加快研究速度,不用再这样慢吞吞的顾及这顾及那了……” 李善受到人鱼攻击不幸死亡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研究所,研究所之中的大多数人对此情况都不甚了解,因而相信了这样的说辞。 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对乔域平提出了疑问。 乔域平对此不加理会,直接铁腕镇压，然后跟老板汇报了这件事。 老板听完之后，直接让乔域平代替李善负责整个研究计划。 乔域平可不是李善，在这之后他一改之前温吞的策略,再加上这次有着人鱼试图越狱在前,很大一部分研究所的人员站在了乔域平这边，整个研究所对待楚柏舟的态度都跟着发生了改变。 次日清晨,当秦真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的时候,她就明显感觉到了这些人对她态度的改变，但她此时尚且不知道李善已经身亡，此处改为了乔域平主管，只当是因为发生了昨天的事情，所以这些人的态度不是很好。 她被一路带到了楚柏舟的面前，然而到那里的一瞬间，她就愣住了，因为透过玻璃她可以清晰的看到楚柏舟直接将一条鲨鱼撕成了两半，鲨鱼的血液染红了整片的水域。 秦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噬血残暴的楚柏舟,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有些不正常。 事实上自从昨天晚上开始，乔域平就开始对楚柏舟注射各种针剂,以此来观察他的情况，而到目前为止，楚柏舟的体内已经注射了数次针剂。 乔域平看向秦真，“接下来就看你了。” 秦真并没有明白乔域平的意思，就被他给带到了门口。 他让试验员打开门放她进去，实验员因为李善的死亡而对人鱼产生了一些抵触情绪，他不介意乔域平对楚柏舟用药，但他却并不希望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女孩因此而死亡，里边的人鱼明显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这个时候让她进去实在是有些太过危险了。 他有些犹豫的说道：“我们不该这么做，我们需要保证她的安全，她是无辜的。” 乔域平嗤笑着问道：“无辜，什么叫无辜？你也看到了她跟人鱼之间的关系，这次的事情她说不定一早就知道，她却没有对我们说，你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她背弃了人类而跟人鱼混在一起，你觉得她无辜吗？” 那研究员听了他的话之后，有了片刻犹豫。 秦真直到此时才知道李善死了，她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陷入了沉默的状态。 而那研究员面对着乔域平的话，思考片刻之后还是说道：“这不关她的事情，那是人鱼做的，不是她做的，我们没有权利这样对待她。” 乔域平这个时候已经不屑于再跟那研究员多说了，他直接让旁边的两个人将那研究员给架到了一边去，而后亲自打开了门，将秦真给推了进去。 秦真向着楚柏舟的位置走了过去。 楚柏舟此时身上带血，眼中泛着不正常的冷光，神情肃杀，对视之间，已然没了平日里那副温柔的模样。 眼前的楚柏舟让秦真感觉极度的陌生，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畏惧。 她一步步的走到楚柏舟的面前，而后对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楚柏舟对她伸出了手。 楚柏舟刚刚就是用这锋利的指尖，直接将那条鲨鱼一分为二的，而此刻秦真看着他对自己伸出的手，却没有半分的躲避，只是静静的与他对视着。 楚柏舟的手落在了秦真的颈侧，他并没有伤害秦真，只是轻轻地摩挲着秦真的皮肤，他眼中那暴戾的神色随着他这样的动作，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缓和了下来。 “他们给我注射了催情剂。” 楚柏舟缓缓开口说道。 他的神志明显已经恢复了一些，脸上暴戾的神色减轻了几分，只是整个人仍旧十分的不正常。 他看着秦真缓缓的说道：“我发情了，现在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你最好离开这里。” 这是楚柏舟成年以来的第一次发情，而且还是在非自然条件下的发情，在大量药物的控制下，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情绪。 上次在楚柏舟和李善的对话之中，秦真有听过发情期这个词，但当时两个人对此只说了寥寥几句，她听得云里雾里，并不很了解。 虽然她跟楚柏舟成为恋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但她不可能离开，放楚柏舟在这种情况下独处。 事实上即使秦真想离开也不可能了，乔域平早已经把门锁死。 关于人鱼的研究之中，人鱼的繁衍问题始终是排在首位的。 毕竟人鱼很难抓捕。 人鱼的攻击性极强，具有极高的智商，想要抓捕他们可谓是难上加难，且人鱼栖息在深海之中，又善于藏匿，想要找寻到他们的踪迹也很困难，这也就导致抓捕人鱼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情，而这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鱼，自然也就变得极度珍贵，他们不能轻易的让他死亡，因为一旦死亡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捕到下一条人鱼。 即使乔域平已经想到了用楚柏舟来做诱饵，从而引诱其它人鱼上钩的方案，但从人鱼族的战斗力来看，这一点能不能实现尚且不可定论。 而一旦解决了人鱼繁衍的问题，那他们就完全可以自行养殖人鱼，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有取之不尽的实验素材，而不必每每去深海之中捕捞人鱼。 在之前，李善的动作太过缓慢，而关于这一点的研究，乔域平已经期待很久了。 清晨给楚柏舟注射过了药剂之后，他就一直在观察着楚柏舟的情况，等到他有了症状之后，他先后放了海豚和鲨鱼进去，想要看看人鱼和其他的鱼类是否会进行□□。 但这一点让他失望了，那海豚被放进去之后没多久便受了伤，躲到了一旁。 等他将鲨鱼放进去之后，楚柏舟的反应就更大了，他直接将鲨鱼撕成了两半，那种行为简直比对待食物还残暴，毕竟之前透过他的观察，楚柏舟吃那些鱼的时候，动作还算优雅，从来没有像这样虐杀的时候。 既然用鱼类不行，那自然就到了人类了。 秦真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因为她原本就跟楚柏舟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用她来判断人类和人鱼能不能繁衍后代最适合不过。 乔域平将秦真放进去之后便透过监视器观看里边的场景，但意外地他发现楚柏舟并没有如他此前所预料的一般直接对秦真做什么，他竟然能够克制住自己，冷静的与之对话。 楚柏舟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说完这些话之后，他就静静地看着秦真，等着她的反应。 “我……能做些什么？”秦真问道。 第四十四章 第30节 楚柏舟忽的笑了,他问道：“你刚刚见到了我那个样子，不怕么？” 他靠近秦真，“人鱼族有其残忍弑杀的一面,我平时捕猎就是那样的。” 秦真对于刚刚看到的场面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楚柏舟本就是人鱼,他生活在海洋之中,捕猎鱼类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之前的时候她曾经想看楚柏舟正常进食的样子,不过却被他拒绝了，而现在她见到了。 她刚并不是惧怕楚柏舟捕鱼的样子，而是感觉楚柏舟状态明显不正常，现在的楚柏舟看起来好多了。 “不怕,你刚说他们给你注射了东西,那你身体现在……” 楚柏舟轻轻地笑了，他在秦真的唇上吻了吻,“还好,不用担心。” 秦真见楚柏舟的情绪稳定下来，忍不住问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族人试图救我，但没能成功，后续他们会再想办法救我出去的。” 之前乔域平先是给他用了麻醉剂让他昏迷，而后又从汽车换到飞机，长途跋涉后来到这个小岛上，这导致族人找寻他花费了一些时间，否则不会过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他。 乔域平原本是打算先进行研究，等到对楚柏舟进行了各方面的研究和试验,等到他彻底没了价值之后，再用他来引诱其他的人鱼上钩。 而现在人鱼既然主动送上门来,这计划自然也就可以提前了。 他相信那些人鱼族没有那么容易放弃，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楚柏舟对秦真小声的说道：“要再等上几天了。” 秦真跟着点头。 两人说话之间秦真才发现楚柏舟的身上有着很多的伤痕。 由于人鱼血液的特殊性，他们流血之后很快皮肤上就会长出一层膜覆盖住伤口，不仔细看之下，是不能一眼看出来的，是以秦真直到现在方才发现了楚柏舟身上的伤。 秦真拉住楚柏舟的手，问道：“你这是怎么弄得？你受伤了？” 这是刚刚楚柏舟在药物的作用下，为了保持清醒，做出的一些自-残行为。 秦真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眶不由红了。 楚柏舟开口道：“没事的，人鱼的恢复能力很强，很快就能恢复。”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楚柏舟身上的伤痕正在快速的恢复着。 楚柏舟看着秦真突然道：“你之前说想听我唱歌。” 秦真的确为此好奇过，然而无论是此前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是在李善的请求下，楚柏舟都坚持拒绝，而现在楚柏舟突然这样说，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楚柏舟微微启唇，轻柔的歌声突然在这空荡的空间内响起。 楚柏舟的声音本就好听，他唱歌的时候，声音变得额外的诱惑。 秦真在这一刻，觉得眼前的楚柏舟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的歌声好像是透过了秦真的耳朵，直接扎根在了她的心底。 这歌声她听不懂，但莫名的，从中感觉到了一股安抚的意味，在这一瞬间她之前难过心疼的感觉突然弱了很多。 她想到了之前楚柏舟说，他的歌声能够控制人心。 楚柏舟与她对视着，她从楚柏舟的眼中看到了深情与眷恋。 楚柏舟在歌声停止的一瞬间，拉着秦真往水下沉去。 秦真不是第一次跟楚柏舟入水，但这次的感觉不太一样。 水下的监控没有上面的多，监控的死角位置也很多。 楚柏舟将秦真带到了水下，而后开始舞动身体。 秦真第一次看楚柏舟跳舞。 蓝色的鱼尾在水中翩然的摆动着，仿佛是一只正在起舞的蝶。 楚柏舟在水下拉住了秦真，而后吻住了她，他将氧气渡给她的同时，也在与她深深的纠缠着。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亲吻着，秦真在这一瞬间，感觉有些迷醉。 秦真从水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距离她下水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她整个人身上湿漉漉的。 乔域平原本看到秦真跟楚柏舟见面之后，两个人并没有直接按照他所想的开始交-配，心中还有些疑虑，而此时见到秦真衣服被撕破，整个人狼狈的从水下上来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打开了门，让人将秦真给带了回去。 其实事情原本不用这样麻烦的，如果能够直接采集到人鱼的精子，那后期无论是跟其他的鱼类进行繁衍，还是跟人类，都可以进行尝试。 但楚柏舟对此前的研究一点都不配合，这一点就更加的难上加难了，他们把他迷晕的时候尝试过，但没能成功，人鱼的这方面可以说是十分特殊，除非他们自愿，否则是很难做到的。 因此秦真的作用就很明显了。 秦真可能不会这一次就成功受孕，但这没有关系，如果这次没有的话，那就下次、下下次，他可不像李善一样还打算放秦真走。 秦真知道的太多了，她该跟楚柏舟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乔域平在这之后，开始策划诱饵行动。 人鱼再次行动的间隔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短的多，仅仅是两天之后，人鱼族便再次发动了攻击。 而乔域平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情况还是没能如他预期，楚柏舟和秦真就像是幽灵一样，在没有惊动什么人的情况下，就突兀的从实验室中消失了。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间，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做出一个全面的调度。 不久后，距离此处数十海里的一处礁石上，几条人鱼相继浮出了水面。 秦真之前被喂了一颗避水丸，因而勉强做到了跟着这些人鱼一起潜伏在水下游到此处。 乔域平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又给楚柏舟用了其他的药，现在的楚柏舟看起来比两天前更为憔悴了。 秦真守在楚柏舟的身侧，担忧的看着他。 楚柏舟的兄长，也是目前人鱼族的族长，皱眉看着楚柏舟和秦真。 楚柏舟在上次回去的时候，已经把他破了规矩和人类相恋的事情坦白了，也自行领罚了。 人鱼族对伴侣向来忠诚，楚柏舟既然已经认定了，他便不会再更改，而这样的情况到底该如何处理，他心中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 他的两个弟弟，一个破坏人鱼族的规矩和人类恋爱，甚至还把人类的亲人带回去救治，另外一个则不停的逃跑上岸，就没一个不让人头疼的，想到这点他就心烦。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楚柏舟的伤势，他体内被注射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药物，现在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人类的抓捕行动，想来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宣告结束。 他看着秦真说道：“他受伤很严重，我们会带他回深海修养一段时间，你们的事情，后续再说。” 楚柏舟原本在被救援的时候就被喂下了保护身体的药物，陷入了自我修复的半昏迷状态，而这个时候，他居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声音沙哑的提示道：“奶奶。” 人鱼族族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跟着道：“你奶奶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后续会让你见到她的。” 秦真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落在楚柏舟的身上。 乔域平果然没有就此死心，他带领着两只船一路追了过来。 几束光骤然在海平面上亮起。 情况如此，已然没有时间多说了。 楚柏舟看向秦真，开口道：“等我回来。” 秦真点头。 其中一条人鱼送秦真回渔村，而另外的几条人鱼则带着楚柏舟去往远方。 清晨，人鱼因为忌讳着海边的振荡器，把她送到附近的一块礁石上就离开了。 此处距离渔村不算远，秦真自己游了回去。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秦真看向窗外的朝阳。 楚柏舟他们不知道是否已经顺利的回到人鱼族了…… 几天后，新闻上出现了一则消息，海上打捞起了两艘船只，怀疑是意外触礁沉没的。 秦真看着新闻，认出了这正是那天追捕他们的，乔域平他们的那两艘船。 看来楚柏舟他们应该是安全了。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因为媒体的再三宣传，渔村这边作为旅游村开始被高度的重视起来，而此前那些被放在沿海区域的各种器材，因为不利于旅游业的发展，很快便被拆除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流逝，距离秦真上次见到楚柏舟已经过去了一年。 自从海边那些器材被拆除后，秦真恢复了每天晚上到海边拉小提琴的行为，她是盼着楚柏舟能够听到的，她曾无数次的想象她来到这里之后就看到楚柏舟已经像之前一样，坐着轮椅先一步的到海边等她了。 但这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秦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没有再见过奶奶，原本三个人的生活，而今只剩下了她一个。 小提琴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乐曲声不再欢快，而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沉重，就犹如她这一年多来浑浑噩噩的人生。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破水而出，那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犹如散发着细碎的光芒。 她所期待的身影，就这样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楚柏舟冲着秦真一笑，而后向着她的方向游了过来。 秦真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也缓缓地笑了。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道身影跟着破水而出，那银色的巨大鱼尾在水面上打了个巨大的水花方才停了下来。 “我就说这尾巴太大了，真不好用……” 秦真听到这熟悉的唠叨声不由一愣，而后诧异的叫道：“奶奶！”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开放式结局，到这里就已经全文完结啦~ 以后做人鱼还是做人类，在海洋生活还是在陆地生活，就看秦真自己的选择啦。 感谢大家的陪伴，我们下本书再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