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爱搞怪》 楔子 他承认,他是今日空一切的老者。 而他唯一的信念和执着,就是将所有人皆踩在自己的脚底下,哪怕是匍匐在他脚边的人们发出多凄美的哀号,赶尽杀绝依旧是他毕生的座右铭,简单来说,他就是不许任何人凌驾在他之上。 即便是身处在拥有庞大企业体系与经济实力的强权美国,他仍是要做最顶尖的、最让人忌惮畏惧的操纵者。 然而,许是这几年来过得太顺利,以致少有机会亲自出手教训一些不中用的晚辈,所以才会让人误解他这把老骨头已经生锈了。 但是,要他出手不打紧,不过,当他真的出手却又讨个到半点便宜,甚至还险些栽在一个小辈手里时,那可就大大削了他的面子。 贵为普勒财团总裁的他,唯一的喜好,就是把一些刚要冒出头,并妄想均沾普勒财团利益的小公司、小企业给干净俐落的剔除掉。 所以—— 他恨呀! 恨自己一时失察,竟让殷氏集团伺机坐大,最后还堂而皇之地瓜分掉普勒财团既得的利益。 哼哼!想当初,他就是看在殷氏集团所涉及的商业领域,跟普勒不同,才让殷氏侥幸逃过一劫,谁知,殷氏集团老总裁退位,让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伙子继任后,作风就变得大胆了。 不过,最最最让他痛苦、难堪、愤怒的是,与殷氏交战的结果,是他居然败下阵来? 这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失败! 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尝到过挫败的滋味。 所以,他守誓要倾尽所有,击溃殷氏集团,他要殷氏那个不懂敬老尊贤的年轻总裁殷闻风,跪在他面前向他乞怜、讨饶、哀求。 说他要阴的也好、说他卑劣也罢,商场上本来就是尔虞我诈、适者生存,所以,只要是能扳倒姓殷的那小子,他什么都敢做。 老者一双精铄的老眼冷不防进射出某种骇人的光芒,咧开的嘴角亦不断朝同一方向诡谲地扯高,他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拨出一组电话号码…… 第一章 台湾原是殷氏渠闭的发源地,然而,在集团达到一定的规模后,事业的重心转移至欧美市场,在竞争激烈的美国本土企业的夹杀下,殷氏依旧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在收服欧美等地的市场,并累积到令人咋舌的巨额资产后,主事者——殷闻风察觉到亚洲这块最值得开发的地方,他竟然遗漏了。 所以,他回来了。 “大少爷,车辆已经备妥,罗韶明先生也已经在大厅等候你。”刘管家们然无声地来到书房,半似欣慰,半似敬畏地看着即使静静伫立在窗前,仍自然散发出一股凝肃气息的殷闻风。 他在殷家已工作按近三十年的时间,虽然十儿年前,老爷及夫人带着少爷及小姐赴美,可身为管家的他,依旧默默守护着本家。 日前,他接获人少爷即将返台长住的讯息后,他内心的期待与激动,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尤其在乍见大少爷的那一刹,他便立刻拜服在新一代当家的风采之下。 “嗯。”殷闻风在轻应的闷寸,将下上那只水晶酒杯递给刘管家。 拿起挂在他手臂上的昂贵西服外套穿上,殷闻风举步往外走去。 “大少爷。”刘管家忽地忆起什么而唤住他。 殷闻风顿步,侧身斜睨管家。 他深信刘管家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因为他晓得他不喜欢被一些无聊琐碎的小事给绊住脚。 “老爷有传讯,请大少爷在这段期间务必多加留意己身安全。”只消一眼,便让他差点忘了到嘴的话,幸亏他及时回神。 不过,大少爷的眼神还真是犀利,比起年轻时候的老爷是 犹胜一筹。 “嗯。”虽是同样的单音,但这回多了点温度。 爸怎么突然间担忧起他的人身安全来? 当殷氏集团在欧美拓土开缰时,再多的豺狼虎豹、再多的危机,他们不都化险为夷了,甚至还狠狠回敬过对方,所以,爸的担心根本是不必要的。 再说,就算有人真要犯上又如何? 有时候,些微的刺激,也能带来另一种乐趣不是? 当殷闻风从白色旋梯走下楼时,坐在欧式豪华沙发椅上的罗韶明才懒懒地站起身,一脸屎面地问道:“请问殷大少爷,你有什么天大的公事,非得在这时候还亲自去公司坐镇? 你要知道,我们三今钟头前才奸不容易脱离苦海,如今你又生龙活虎的准各投身在经世大业中。钦!你是吃的消,但请原凉小的我已经快不行罗!” 为达成他人少爷预定的终极目标,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几乎都以公司为家,不断整顿、强化殷氏集团在台湾的本部,好让殷氏速速步上轨道,跻身前三大企业。 “韶明,我相信凭你过人的意志,绝对撑得下去。”殷闻风似笑非笑的睇凝着好友兼持助。 “多谢大少爷的恭维,只是恕敝人在下我承受不起。”罗韶明说得没好气。 “你若承受不起,又有谁承受的起?”殷闻风微挑眉眼。 罗韶明登时哭笑不得,然,下一个瞬间,他斯文的脸孔泛出一抹暧昧的色调。 “依我看,为了消耗大少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我应该速速安排子聆小姐来台湾才对。” 殷闻风眯了下眼。 “好好好,是我失言,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会害怕的。”罗韶明见风转舵的本领同他的办事能力一样强。 殷闻风嗤鼻,讪笑。 “钦!走吧走吧,反正这里你最大,就算你想赖在公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罗韶明双肩一耸,认命地快步跟上已经往大门走去的殷闻风。 “韶明,你的眼睛究竟在看什么?” 当沉静的车厢内,倏然响起殷闻风平淡却又隐约透着一丝诡意的声调时,罗韶明当真吓了一跳,可心巾的讶然并没有形于外。 “少爷不是在闭目养神,嗯……莫非少爷额上长第三只眼? “少跟我要嘴皮。”殴闻风缓缓睁廾眼,不瞧他,却侧眸凝睇窗外飞逝的霓虹。 罗韶明笑了笑,没再回嘴。 “你还没说你到底在看什么?”殷闻风没有因此放过他。 还是没躲过。罗韶明摸摸鼻子,暗叹。 “好吧!既然被你逮到,我只好照实说,其实我……效!在国外的这几年,我每天看到的全是洋妞,所以我才想换换口味,改看漂亮的正港台湾妹妹。”罗韶明嘻皮笑脸地回应。 殷闻风一双如黑宝石般的漆黑深眸,徐徐移向他。 “不会吧,大少爷,难道你要我发誓我是真的在看妹妹?”他举起单手,口气好尘无奈。 “你卖弄口才的功夫向来是一流的,说!是不是我爸跟你提了什么?” 正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久到他早已把他视为亲下足,所以,即便他掩饰的极好,仍逃不过他的双眼。 况且,能让天塌下来都不改嘻笑本色的人,流露出此种异样的反应…… 他相信除了爸之外,没有别人。 “老总裁还能跟我说什么?除了要大少爷保重身体外,还是保重身体,千万可别累坏喔!”当然,最后那句怪腔怪调是他自己加进去的。 “是吗?”殷闻风嗤笑。 “大少爷,老总裁会担心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该做的前置作业都已经打点妥当,但毕竟殷氏这块招牌太醒目,再加上我们又好些年没回来,谁晓得这中间会出现什么纰漏,所以总归一句话,小心为上上之策。” “就这么简单?” 乍听下,韶明的说法绝对合情合理,只是,这需要爸特别交代吗?吩咐刘管家也就罢了,但若连韶明都得注意,就未免太小题大作。 “嗯嗯,就是这么简——” “小心!”罗韶明话还没讲完,就听见前头司机冷不防大叫一声。 吱——砰—— 虽然司机紧急踩住煞车,但仍和右方巷道所窜出来的计程车擦撞,而由于计程车车速过快,且午种也与殷闻风座车的级数相差太多,导致计程车在反弹后,竟又猛烈撞击到电线杆,以致整个引擎盖全都掀开来。 而反观殴闻风的座车,除了车头部分有点凹陷外,并无大凝。 “大少爷没事吧?”司机冷汗涔涔地回头急问。 “没事没事,司机,麻烦你先下车去看看那辆车子的情况。”罗韶明赶忙说道。 “是。”司机赶紧下车察看。 “一点小擦撞足伤不了我的,手拿开。”殷闻风十分不满地瞪住那只横在他胸前的臂膀。 罗韶明笑笑地收回手,“我也觉得我这只手挺多事的,不过——咦!人居然就这样跑掉?”他语气倏转,错愕地瞪向那名捣着头落跑的计程车司机。 干嘛跑这么快?他们也没说要他赔偿损失呀! “大少爷,计程午后座还有—位受伤的小姐,该怎么处理?”司机原是想追回计程车司机,但计程车内所传来的呻吟却让他不敢离开,于是赶紧回头问。 殷闻风眉心轻拧,明显肘这场突来的意外感到十分厌恶,接着,他没多说半句便要开门下车。 若人没事那还好处理,但肇事者显然是个懦弱又不负责任的人,竟把一个受伤的女人扔在车上,自己却逃得不见踪影。 他会亲自下车,绝不是因为他在乎那女人的伤势,而是不想让这等小事影响到他既定的行程,更不愿见到事后有人拿此事来说嘴。 “我去看就好。”罗韶明想制止,可殷闻风却顿一下都没有,便直接走向受损严重的计程车。 阻止不了的罗韶明,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然而,当他看见大少爷钻进狭窄的车内时,他差点动手将大少爷给拖出来。 妈呀!万一这是有心人所设下的陷阱,岂不成了自投罗网? “大少爷你别——”罗韶明吓得赶紧从另一边开车门,当他探头的一瞬,便整个人定住。 老天!大少爷盯住那女孩的眼神,怎会活像是要把人家给……啧啧!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难不成大少爷他—— 罗韶明因过度惊诧而鼻翼贲张。 不会吧! 近看下,已昏厥过去的女孩,确实有让绅士在顷刻间变成大野狼的本钱没错,但殷大少什么美人没碰过,所以,嗯嗯!一定是车内光线不够亮,才会让他看走眼。 “抱她出来。” 哈!果不期然,的确是他判断错误,否则大少爷怎会舍得把近距离碰触美人的机会让给他呢? “要送她去医院吗?”在抱出女孩前,罗韶明有梢稍检视过她是否有骨折迹象,所幸她除了额头的伤之外,就没有其余外伤。 “不然你要医她吗?”殷闻风睬他。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医术,我自然很乐意为小姐效劳。”虽然他不是学医的,但为了他殷大少爷,他必须对医学涉猎一二,所以他可以拍胸脯保证,要医治她的小伤,绝对不是问题。 “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殷闻风神情诡异地睇住突然呆掉的他。 “你你……真要把她交给我来料理?”他们方才不是在拌嘴而己,怎么大少爷真把它给当真? “要我再郑重交代你一次吗?” “可是……可是她是脑袋被撞,而本家又没有精密的仪器可以帮她仔细做检查。” 开什么玩笑!他哪有可能随随便便让一名陌生女孩进入殷氏主宅,虽然她是受伤没错,但她本来就不该是他们的责任。 “大少爷、罗先生,看热闹的人潮愈聚愈多了。”司机小声提醒。 殷闻风脸色一沉,旋即下指示:“去医院。” 闻言,罗韶明暗暗松口气,不过,这位受伤的小美人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她所激荡起的涟漪显然不小。 罗韶明眸光一闪,期盼那份没来由的不安,是他心理作祟。 “难得大少爷会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而取消……哎!我知道要小声,但身为总裁特助的我,有责任为大少爷解析现下的情势。” 明明把她送来医院后,他们便可走人,可大少爷非但指定要vip病房,还要等她清醒过来再离开,这这这……实在是有违他平日的作风。 “你不是已经让人查过她的出身。”殷闻风冷冷膘向他。 即便是条行经他身边的狗,只要敢企图接近他,罗韶明都会想尽办法查出它的祖宗八代。 “大致上来说,柳小姐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对大少爷的挖苦,他当作没听见。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看起来一副很担心的模样吗?”罗韶明故作天真的反问。 “少跟我来这一套。”他晓得韶明对他的作法很有异议,但是,她只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一个“意外”巧遇的女人。 殷闻风淡淡瞥了眼病床上,头部裹着绷带,益发惹人怜爱的柳荫。 其实,不仅韶明难以置信,就连他也觉得挺疑惑的。然而,他没忘记在见着她的第一眼时,所带给他的震撼。 女人不都全是一个样,可是她……殷闻风扬唇,忽然笑得有些冷。 “大少爷,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傍晚出门,如今都已经快接近凌晨,再这样下去,他们这一晚铁定全报销。 不过,钦!想让大少爷在柳荫未醒来前就离开,可能很困难。 “唔……噢……” 这时候,一阵呻吟自病床上传来。 入眼的光亮,让柳荫好小容易睁开的眼帘几度闭合,在适应后,却又因为头部隐约的刺痛而举手轻按。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的头会这么痛? 而且……这是哪里……为何她会躺在这里……赫!这两个男人又是谁? 为何他们瞧她的目光,会令她禁不住打起哆嗦来? 原本捣住额头的小手,忍不住滑向自己的脸蛋,似乎是想确定自个儿的五官是否还完好地镶嵌在脸上。“请问……你们是谁?”柳荫轻蹙眉心,沙哑的嗓音滑逸出来。 她的头好像受伤了,所以才会绑着一圈绷带,只是,这间以白色为主的优雅房间,实在不太像病房。 “柳小姐不记得了吗?啊!我竟然忘了,撞击后,小姐陷入昏迷,所以才不晓得这中间所发生的事。”罗韶明笑笑看着她。 “计程车司机……呃!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荫低喃。 “不知道没关系,只要你人没事就奸,少爷,我们现在应该可以——” “啊!”柳荫冷不防轻呼一声。 “怎么了?”罗韶明勉强挤出笑来。拜托?千万别给他来什么为了报恩,愿意以身相许那一套。 “先生,你……你刚才是说我姓柳吗?”柳荫带有一丝迷惑地问。 “是呀!”搞什么!难道她自己姓什么,还要经由他来确认? “对不起,既然你知道我姓柳,那你也应该晓得我的全名,还有我住在哪里,以及……你跟那位一直没开口的先生,是我的亲人或朋友吗?”柳荫迫切的想获知答案,却又因为未知的害怕而深感惶恐不安。 是的,她忘了,也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 眼下,她除了向他们求助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而且,大概是出于直觉吧,她总觉得那位一直没吭声,还不时拿着诡魅的双眼盯视她的男子,才是他们之中的主宰者,也就是说,她是否能够恢复过来,好像得靠他帮助才行。 “你你你……老天!你不会说你失忆了吧?”罗韶明惊吓。 “嗤!” 由于罗韶明太错愕,以致投察觉到殷闻风发出的轻噬。 但是,柳荫听见了,不过,当“失忆”二字活生生劈进她脑海里时,她只能关注在自己即将面临到的处境。 “我……我失忆了!” “我立刻请医生过来。”罗韶明直接冲出病房。 罗韶明前脚一走,柳荫立即打了记寒颤。 奇怪,是空调发生问题吗?怎么才少了一个人,周遭的气流就马上降低好几十度?“请问你……认识我吗?” 现在,她可不再认为他们是她的朋友或亲人,因为一直没说话的他,带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也充满了压迫感。 “柳荫,再装就不像了。”殷闻风缓缓勾唇,走向她。 夹带戏谵的口吻教柳荫怔了下,“原来我叫柳荫,那么,我可以再请问……你为什么会说我在装呢?”柳荫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肩头,怯怯地问。 “这可就要问你自己了。” “可是我……” “依你熟练的演技,你的阶级应该是挺高的。”殷闻风扯出讥讽的笑痕。 “什么阶级?”柳荫愕然。 “说吧,你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杀我的话,你恐怕早就动手,所以,倘若我没料错,你们大概是想等待时机,好一举击溃殷氏集团。” “柳荫,说真的,你的确有本事做到这一点,但不知,你能牺牲到何种程度?”刘管家的转述,再加上韶明异常的谨慎,让他大约猜测出是有人想对他不利。 但是,在第一时间打草惊蛇,反倒会给予敌人再犯的机会,所以他不如将计就计,先抓住这个女人,如果能从她嘴里套出内幕,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反之,如果柳荫真的只是碰巧卷入,他也决计不会刁难她。 柳荫瞬间倒抽口凉气。 压根没地方躲的她,只能瞠圆一双盛满无助又错愕的大眼,浑身轻颤地瞅视住将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脸庞泛着讥诮的俊美男子。 “我……我真的不晓得你在说什么?”柳荫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声音颤抖得历害,连苍白小脸也因为无端的指控,而泛出难堪的红晕。 “是吗?柳荫。”殷闻风一笑。 她紧张的猛点头,深怕稍一迟疑,他就会……会化身成恐怖的恶魔,再一口咬住她脖子。 只是,如果他变成恶魔,也铁定是个很英俊的恶魔贵族,呃!她的头壳真的有问题,她现在要烦恼的,该是如何向他解释,她并非他口中那个要对付谁,又要击溃什么某某大集团的坏女人。 “你要是现在承认,我或许会对你网开一面。” “我……”她的双瞳逐渐湿润。 “你的模样确实很适合哭泣,若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就更完美了。”殷闻风笑得毫无温度。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想哭,是因为我在这种情况下还要遭到你的误解,更何况,我要是真做过什么坏事,你也应该等我好了之后再说呀!”她甚是委屈的边流泪边说。 “你的目的若达成,你的失忆症自然也就跟着好起来。”殷闻风没有因为柳荫我见犹怜的纤弱姿态而放过她,还反倒冷噱。 “你……你……”柳荫忽地一阵酸楚。 原以为失去记忆的她,至少还有两位相识的人可以依靠,可现下她才惊觉到,自己竟然掉进一个比失忆还要可怕的罗网里。 第二章 “医生,你快来看看柳小姐她……咦?大少爷怎么坐在病床上?是发生什么事了?” 当罗韶明拖着主治医师急急冲进病房时,却看见眼眶泛红,满脸惶惑又无措的柳荫整个人蜷缩在一块,至于殷大少则是噙着教人发毛的微笑,移坐床缘。 “为了让柳荫重拾记忆,我特地跟她聊了几句。”殷闻风淡漠地掸了下外衣,起身走向沙发。 是吗?瞧瞧柳荫那副欲哭无泪的可怜相,事实显然并非如此。罗韶明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这可就稀奇了,大少爷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怎么还忍心把人家给弄哭? 趁着医生与护士在帮柳荫做检查之际,罗韶明来到殷闻风身前,压低嗓门地问道:“少爷,柳小姐若真的失忆,你要如何处置她?” 其实,柳荫的身世也算可怜,因为她根本是个弃婴,在十二岁之前,她都生活在育幼院,直到美国一对膝下无子的夫妇透过管道收养她,她才得以出国享受天伦之乐。 谁知,好景不常,就在一年多前,那对夫妇竟然发生财务危机,继而潜逃不知去向,但柳荫却被留下,所以她只好又返回台湾,独自租了问小套房,并在一家海运公司担任助理秘书。 “当然是收留她了,毕竟她的“失忆”是我们造成的。”殷闻风含讽的嗓音似乎是刻意说给某人听。 正在回答医生问题的柳荫,冷不防瑟缩了下。 “什么门大少爷要收留柳小姐!可是她她……就算她没有亲人,但她至少还有地方住,况且我们也是受害者,这样不太好吧!”罗韶明险些跳起来。 妈啊!大少爷平时就没有这么好心,怎么一碰到柳荫就完全变了个样? “哪里不好?” “就是……就是……虽然柳小姐看起来是柔柔弱弱,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还是小心为妙。”罗韶明好小声地提醒。 “你怕她?” “大少爷在开我玩笑吗?我罗韶明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罗韶明这回是真的忍不住跳起釆, “既然你都这么说,那还有什么问题?”殷闻风要笑不笑地凝瞬住一脸懊恼不已的好友。 “可是,柳小姐又不一定愿意被我们收留。”看来大少爷心意已决,想劝服他恐怕不容易,所以,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柳荫身上,望她能够识相点,别真的跟他过不去。 “她绝对很愿意。”殷闻风扬了扬眉,笃定说道,未了,还有意无意地瞥了突然间涨红脸的柳荫。 大少爷是什么意思?罗韶明皱眉。 “罗先生,经过检查,柳小姐应该只是暂时性失忆。”医生在检视完毕后,这样告诉罗韶明。 “也就是说,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记忆喽?”罗韶明屏息。 “多多让她接触她以往所熟悉的人事物,这样或许会对她的记忆有所帮助。” “那她额头上的伤口呢?需不需要长期住院?”不是他坏心,而是她住在医院对他而言,比较好处理。 “只要按时吃药、回诊,便没问题。” 老天!这不是说明她随时都可以出院? “谢谢医生,我晓得了。”在医护人员走后,罗韶明旋即来到病床前,对着抿着双唇的柳荫,硬着心肠地问:“柳小姐,你的决定呢?” 她该晓得他的意思,最。好最好,她能够体谅他人的难处,别给他们添麻烦。 “我……”柳荫嚿咬唇办,尴尬又为难。 如今的她,可说是脑袋一片空白,因此非常渴望有人能够陪伴在她身边,但是,他跟他口中的大少爷,好像也认识她不到几个小时,更何况,肯收留她的大少爷还在几分钟前,残忍地指责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坏女人。 “如何?”罗韶明可急了。 “韶明,去替柳荫办出院。” “大少爷!”罗韶明瞪向撇唇而笑的殷闻风。 “怎么?又哪里不对了?” 罗韶明登时垮下脸,“大少爷,难道你都不先问问柳小姐的意愿?”擅自替人家作决定,不太好吧? “我不是说过她绝对很乐意随我回殷氏本家,柳荫,你说是不?”殷闻风语带嘲讽。 不是这样的! 她其实好想大声地对他说,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回什么殷氏本家的,然而,倘若她拒绝,那一旦走出医院又举目无亲的她,该怎么办? 她好怕,真的好怕…… 对失忆的她而言,任何住处想必都是陌生的,但若是有个人……其实她就像只刚孵化而出的雏鸟,在睁开眼的瞬间所见到的人,就宛如自己的亲人般,即使他真的对自己很不友善。 “柳小姐!”罗韶明禁不住提高声量。 “我……我……”她好挣扎。 “柳小姐,如果你不愿意——”罗韶明急切的接道。 “我愿意……我愿意跟你们回殷家。”说完,她已经羞惭到整张脸都低到看不见。 “韶明,你听见没?”殷闻风笑了笑,但笑里,却没有丝毫暖意。 哎!虽然柳小姐的回应小声到跟蚊蚋没啥两样,但他还是很不幸的听得一清二楚。 “我马上去办出院。”纵使罗韶明再不赞同,也只能暗叹一声,无奈地走出病房。 “柳荫,接下来,我会拭目以待。”殷闻风眸光清幽地盯视霍然抬起雪颜,满脸净是不知所措的柳荫。 明明对过去一点记忆都没有,她却好像很肯定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像昨晚一样,一觉到天明。 她好舍不得睁开双眼,就算温热的日阳已透过美丽的窗帘迤逦而入,她还足宁愿埋首在柔软滑嫩的被褥间,让自个沉醉在—— 啊!不行! 她差点忘了她已经住进这栋宛如欧洲城堡的豪华大房子里,若第一天就睡到过午,岂不是很失礼。 不过,她不得不说,殷闻风比她想像中有钱的多。 单就她所住的客房来说,除了不能开火做饭的设备几乎一应俱全,而刚开始,她甚至不敢去触碰这些华丽又一尘不染的家具。 所以,即便仍有睡意,柳荫还是小心翼翼地下床,换上早就为她备妥的衣裳,在梳洗后,即轻轻推开门—— 赫! “抱歉,吓到小姐了。”刘管家有礼却生疏地站在房门口前,而他身后还跟着名端着托盘的女佣。 “没、没关系,请进。”柳荫赶紧退开让管家进入。 在女佣熟练的将丰盛的餐点,及她所要服用的药物,一一摆放上精致的餐桌后,刘管家再度开口:“柳小姐,由于来不及为你准备合身的衣物,只能请你暂时先穿小姐的衣服,不过请你别担心,这几本是最新一期的时尚目录,等你用完餐后,便可慢慢挑选,我两个小时后会再过来。” 面无表情的说完,刘管家即与女佣一道退离,完全没留给柳荫说话的余地。 柳荫傻愣愣地捧着沉甸甸的刊物,站在原地。 天呐! 寄人篱下的她,根本不配享受这宛如干金大小姐的生活,而且,她才随意翻了几页,便被这些动辄数万元的名牌衣服给吓坏。 单单一件上衣就要上万元,她实在是……穿不下去。 唔!她的头又泛疼了。 柳荫咬唇轻蹙眉心,在移往餐桌喝了几口牛奶后,赶紧取药服下。 轻轻叮出一口气,她走到窗前拉开帘幕,入眼的一片翠绿山色,让她紧绷的心口梢梢松弛下来。 然而,宁谧的思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她脑海便被一张俊美非凡,却也冷情漠然的男子脸庞给完全取代。 殷闻风,殷家的大少爷,殷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独排众议坚持让她住进殷家的大恩人。 而这,也是罗韶明唯一告知她的事。 “我真是弄不懂,如果他认定我是个想陷害他的坏女人,为什么还执意把她接过来……” 一直没法,理解殷闻风的想法的柳荫,就这么陷入思索中,连有人开门走进来都不知道。 “咳!”一声轻咳倏起。 柳荫重重震了下,猛然回头愕视没表情的刘管家。 “刘管家,真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刘管家瞥了眼桌上像是完全没翻过的精美目录,“如果柳小姐挑选好,请直接按下桌上电话的内线。” 她是看不上眼吗?要晓得,这些服饰可都是国内外顶尖的名牌货,假如她还嫌弃,他就真不晓得该如何招呼她了。 “不用麻烦了,刘管家,我只要几件替换的衣服……” “这是大少爷的吩咐,请柳小姐别为难我。”刘管家语气略沉。 “刘管家,你、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再增添你们的麻烦。”柳荫笨拙的解释。 “这一点都不麻烦。” “可是……这些衣服都——”贵的离谱。 “柳小姐若对这些服装都不是很满意,我就请专人送来服装让柳小姐亲自挑选。” 其实他对柳荫这名娇客并无意见,只要是大少爷的客人,他都会把对方奉为上宾,可是,当罗先生在私底不要求他多加留意柳荫后,他就无法对她产生好感。 柳荫小嘴微张,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刘管家,真的不需要麻烦了,我……我……” “怎么回事?”冷硬的男声没预警地响起。 “大少爷。”见是主人,刘管家脸上立刻流露出恭谨。 不过,大少爷不是已经出发前往公司,怎么会突然折返? “殷、殷先生。”柳荫活像做错事般,怯生生地低下头来。 “殷先生?对我还需如此见外吗?想必我的名字早就深植你心了。”殷闻风迳自坐入沙发,讪笑的眼神顺势睇了眼桌上敞开的时尚目录。 “深植我心……难道你真的认识以前的我?”柳荫突生渺小的希冀。 “那可不可以请你……请你跟我说说我以前的事?” 如果能在淡话中触及到某种关键,说不定能尽早恢复记忆,毕竟仰人鼻息的日子并不好过。 怎料,殷闻风唇角竟冷笑似地一撇。 霎时,柳荫表情一僵,明显退缩回去。 她真笨! 殷闻风会收留她,只是为要负起责任罢了。 再说,他分明就不认得她,但又为何老爱给她一丝希望后,又无情地拨她一盆冷水? “刘管家,你方才跟柳荫在争执什么?”柳荫的一颦一笑全入他眼里,不过,他什么表示也没有,便把犀利的眼光转向刘管家。 “回大少爷,事情是这样子的,柳小姐她……她说只想要几件替换的衣服就好。” “柳荫,你是不喜欢这几家品牌的服装,还是故意要和我唱反调?”殷闻风微沉的眼神睇向明显颤了下的柳荫。 “我……我只是借住,不敢劳烦,更不想令你们破费。” 老实说,她愈来愈后悔答应住进殷家,才一天而已,她就觉得自己根本融入不了这个既高贵又处处讲究的殷氏家族。 “都已经麻烦下去,就别再给我另找麻烦。” “殷先生,我想我还是……”既然晓得她是个大麻烦,一开始就别执意要她住下呀! “怎么,这样就想打退堂鼓?”他冷笑。 “我——”她哑口无言。 “你要回去可以,不过,等你走了之后,就别妄想再踏进这里。”说完,殷闻风旋即起身,往门口大步走去。 “我、我又没说要离开。”她孬种地在瞬间改变决定。 背对她的俊颜无声地冷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她最好别一直跟他玩这种欲走还留的小把戏。 “那……那就暂时打扰了。”她又屈服了。 其实,她也好想有骨气点,可是,要她单独面队茫然不知的未来,她着实没把握能够安然顺遂的度过。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殷闻风冷淡说完,又迈开步伐。“等等!”柳荫咬唇唤住他。 “嗯?”他顿步,没回身。 “你带我回家一趟好吗?”既然他知道她的名字,应该也知道她原本住在哪里。 “你需要什么物品,就直接跟刘管家说一声,他会为你准备。”他等于是间接拒绝她的请求。 “可是我……”她真的很想回家一趟,也许,在曾经熟悉的环境下,她能记起什么来。 “嗯——” 他曳长的尾音虽然让她心生惧意,不过,她仍旧语带请求地说:“我不会待太久的。” 殷闻风缄默了。 就在柳荫以为没指望之际,他又突然抛下一句,“你什么时候挑好衣服,就什么时候回去。”话声刚毕,他人已经快走出她的视线。 “谢谢你,殷先生!”她不掩兴奋地扬声。 大少爷一走,刘管家旋即恪守本分地想完成未完成的事,“柳小姐,我马上请专人……” 柳荫打断他的话,“不用了,请你再给我半个小时,喔不!十分钟就好。”她会在这几本目录上随便挑几件最便宜的衣服。 但,话又说回来,她又不是遭到软禁,为什么她回个家还需要用求的? 可惜,她的勇气大概在出车祸的瞬间全给撞飞掉,以至于,就算她有满心的不解及疑惑,也没胆子当着他的面提出来。 钦!如果他没这么讨厌她,不知该有多好! 还没坐上车时,柳荫是无比的期待,然而,当她乍见驾驶座上的人后,便显得局促不安,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嫌太大。 为什么是他开车送她回家? 他不是很忙吗? “柳荫。” “呃!是是……殷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亲自开车送我回去。” 她红着脸,泛起结巴。 “不管你是谁派来对付殷氏的,我想,他都算成功了一半。”柳荫的灵美清新,确实吸引住了他,若在加上她那羞怯内向的性情,确实让人无法对她兴起一丝防卫心。 况且,她确实把角色扮演的极好,让他也开始融入,甚至是甘愿追随她的脚步起舞。 “殷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不是……算了,无论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会相信吧!”她唇—抽,苦笑。 “只要说出唆使者,我便信你。” 如果她说得出来的话……柳荫忽感悲哀,却也强力忍住这股严重的失落。 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又哪会记得她背后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况且,他又是凭哪一点确定是她来谋害他们殷氏的? “你想知道谁是主使者,恐怕要等我恢复记忆后,才有办法告诉你。” 她咬紧下唇,冲口道。 “想跟我耗?”殷闻风讽笑。 柳荫蹙紧眉心,不再轻易启口,以免多说多错。 “原来你也会闹脾气。” “……” 殷闻风轻嗤,掌控方向盘的大掌冷不防一转。 啊—— 重心不稳的她,当下往他身侧猛撞过去,且非常碰巧的,她额上的伤口正好擦撞到他厚实的肩头。 “呜……好痛……”她双手捣住头,微拧的脸蛋净是一片痛楚。 “很痛吗?” “殷先生你……你不是开得好好的……”她当然痛了,而且 万一伤口又裂开,她复原的日子岂不是又要往后延? “怎么,只准你闹脾气?” 这么说来,他是故意的! 柳荫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会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报复她? “你……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她往车窗倏退,泪眼汪汪的脆弱娇颜犹带惧意地望着他。 “不,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如果你熟悉我,就会明白当我讨厌一个人时,绝对不会用这种作法,所以,我是喜欢你的,你懂吗?”殷闻风在说这番话时,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然而,柳荫非但感觉不出他所谓的喜欢,还不由自主地连打好几记哆嗦。 “听不懂?”他略带遗憾。 “我……我……”这时候,柳荫只有一种念头,就是——她绝对绝对不要成为他的故人。 他要笑不笑地斜睇她,似乎已从她青红交错的脸蛋上看出某种端倪。 忽地,他探身。 柳荫一惊,以为他又想欺负他。 “我是要看你的伤口,再说,我可不喜欢你怕我。” 谁会无缘无故去恐惧一个人。 就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针对她,让她不怕他也难。 见她瞠着一双饱含委屈的水眸,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检视她的额头,他禁不住失笑,“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副模样。” 不过,他也满期待看到当温驯的小羊不再沉默时,会是如何张牙舞爪。 “我相信以前的我跟现在的我,绝对没有两样。”她撇过脸,有些赌气地应道。 “啧!” 泛红的眼眶险些掉下泪来,但她及时告诫自己,哭只会让他更瞧不起她,于是又收拾起眼泪,硬逼自己开口:“你若信不过我,我随时都可以——” 含怨的娇音倏地断掉。 重新启动的引擎声,伴随着殷闻风的讪笑,一块响起,“怎么不继续说?” “我!我……”接下来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没忘记,不久前,她说过不会轻言离开。 “终于想起来了。” 对他的明褒暗贬,柳荫自是笑不出来。 “我家还很远吗?”她无力问道。 “别急,下一个路口就到。不过……” “不过什么?” “那里真是你的家吗?” 柳荫无语。 “啧!挫败的表情不太适合你。” “殷先生,你到底要我……啊,对了,司机!那位载我的计程车司机,也许能够证明我是无辜的。” 她真笨,竟然到现在才想到有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你以为我没想过要把他揪出?”他横睨她一眼,像在笑她的迟钝。 是呀!他怎么可能没去查探这条重要的线索。 “难道……你们没有找到他的人!”她心房一震。 “也对,也不对。” 人确实是找到了,不过,他宣称自己只是个平凡无奇,以开计程车为业的司机,简单来说,他根本不承认自己跟柳荫是同一伙人。 这是什么回答?她完全听不懂。 座车突然煞住,殷闻风侧过俊美脸孔,一双无底似的漆黑深眸狭着丝丝诡谲,凝住险些闭上眼儿的娇怯红颜。 “你家到了。” “……谢、谢谢。” 他会不会靠她太近了?他所喷散出的灼热气息,几乎全被她给吸纳,害得的她……怎么办?她能感觉到如果在她脸上放一尾活跳跳的虾子,恐怕没几秒钟就熟透了。 “你脸红什么?” “我……那个……你你……你不是说我是坏女人,那你还靠我这么近?” 她接近语无伦次。 “如果你真是坏女人,那我也不介意转换个身份,变成坏男人,你说如何?”不知哪来的兴致,他刻意调笑,益发凑近她涨红的绝色脸蛋。 “你你你……”意识突感晕眩,柳荫慌乱到两排贝齿频频打颤。 “你紧张什么,我可没说过要对你——”他故意留下暧味的想像空间。 “殷……殷……你你……”她大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你不是很期待我对你……啧!算了,反正你的答案也不出那一句话—— “‘我不知道’。”殷闻风讪然一笑,坐回位子上。 “你……”她犹如大梦初醒。 “下车。”扔下话,他不再看她,迳自下车。 啧!他不否认方才的他,确实是被她所迷惑,而且,他似乎也有渐渐控制不住自己情感的迹象。 砰! 巨大的关门声响,让柳荫霎时掉回到现实,她一手捣住失序的心口,一手掩住逐渐褪去红潮的脸蛋,未了,她冷不防轻扯唇角,笑了。 只是,过于苦涩的笑,还不如不笑。 第三章 这是一间约十几坪大,干净却没有太多装饰的套房。 而当柳荫一踏进去,第一个感觉就如同她先前所料、陌生,全然的陌生。 她轻轻踩过地板,不自觉伸手触摸着不算新颖的沙发和各式普通家具后,便直直走向仅用单色珠帘隔起的卧室。 坐上铺着浅蓝色被单的床沿时,她一脸的若有所思,接着,她拿起枕头就往自个怀里猛塞,而表情也跟着转为苦恼。 怎么办? 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殷先生,如果我一直恢复不了呢?” 硬逼自己忘记方才在车上的插曲,她似无措又似惶恐地看着站在梳妆台前,不知正在把玩什么的殷闻风。 殷闻风眼泛戏谵地看着相框内一张大型黄金猎犬的相片,不禁讪然而笑,“你又不是见不得人,怎么连张个人照都没有?”她宁愿放一只狗,也不想摆自己的照片,这又说明了什么? “可能是我讨厌照相吧!”柳荫放下枕头,唇边漾着极苦涩的微笑。 殷闻风徐徐回身,“这话说的不假,像你们这类的人,通常都不喜欢曝光。” 柳荫唇一抿,低头无语。 “怎么,生气了?” “殷先生,请你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好吗?因为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她难得直视他。 “你先回答我,你想变回以前的柳荫吗?”他一挑眉眼,反问。 “当然想。”她不愿再去深究他的话意,只能照实回答。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依附在他的羽翼下,只是,他对她的 成见着实太深,非一朝一夕就能抹灭,所以,她只能说遇见他是她何等的幸运,却又是何等的不幸。 “只要你愿意忘却过去,就算你不想留,我也会强迫你留,但是,你若执意要回到过往,那留与不留就全在你一念之间。”他语气淡漠却含义颇深。 “你的意思是说……”她急急抑遏住内心突起的骚动,但逸出的声音仍旧泄露出她的渴望。 他是在暗示她,他会收留她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为止是吗?至于他的下一句话——柳荫逃避似地跳过。 “你听懂的。” “我……等到那一天再说吧!”她眸光闪烁,勉强挤笑。 “啧!等那天真的到来,我想,你恐怕早己不知去向。” 挖苦她,真能让他的心情变好吗? “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谍对谍的游戏,她实在玩不起,也不想再玩下去了。 “说。” “在我愿意面对你所谓的事实以前,你能不能暂时别当我是个……是个……”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因紧张而不断眨动,而雪沁的双颊更因为情绪的浮动不安,而泛出不自然的红嫣。 “这么难以启齿?” “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坏女人?”她屏住气息,一口气说完后,速速撇过脸,不敢瞧他的反应。 嗤! 她就知道他不会答应她。柳荫咬住下层,一股浓浓的愁闷顿时袭上心头。 她真有这么坏吗?还是说,她已经害过他,要不然,他怎么连一丁点的机会都不想赐给她? “可以。” 她想,她大概快要—— “喝!你是说你你……你答应了!”她惊喜万分,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 “再这样下去,你累,我也累。”他看的出她的极限就快来到,所以,他愿意先给她喘息的空间。 “谢、谢谢你。”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她,只能别扭的道谢。 “别急着谢我,因为我还有后话。” “什么后话?”一听,她的心口又忍不住吊起来。 “我可以暂寸不追究你潜伏在我身边的目的,不过,你倒是说说看,在去除那层身份后,你想要我殷闻风将你视为何种女人?” “这……” “很难回答?” “不!我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晓得自己在脸红,然而,这问题本身就很恼人,她相信这世界上大概没几个女人能够回答的出来。 “说出你现在的想法不就成了。”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她脸儿含羞,却语带艰困。 “嗯哼!” “我也很感激你不再敌视我。” “好说。”他讥道。 “所以……所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她不会赖在殷家白吃自住的。 “喔,什么都行?” 她的心,无端颤悸了下。 不过,既然头都剃到了一半,再反悔似乎已经来不及。 “嗯。”她羞赧地点下头,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在车上时,他说要变成坏男人的那一句。 “那从明天开始,你的身份就是——” 她呼吸倏顿,娇颜异常酌红,不敢对上他双眼的莹眸,只能直勾勾瞪住他一张不断张合的俊美薄唇。 “我殷闻风的专属女佣。” 幸亏,殷家本来就有很多各司其事的佣人,否则,她难以想像如果要把整栋房屋全部打扫干净的话,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天的时间。 是的。 在回到殷家的隔天,她的身份就从娇客一下子沦为女佣,但,不知是可怜她,还是因为已经没有佣人房的关系,她还是住 在原来的豪华客房。 坦白说,当她听到殷闻风赐给她的新身份居然是女佣时,她着实呆傻了好几分钟,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再不然,就是他口误。 难道说,她真的在期待某些事情的发生? 他是说过他喜欢她,可是,这种喜从绝对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这点她早就心里有数,只是,她的心还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呀! 柳荫轻叹,不讳言心口仿佛被无数的蜂刺给蝥到般,一直隐隐作痛。 “你这是在做什么?”殷闻风目光沉沉地盯视蹲在楼梯上,双手非常努力擦拭的纤细人儿。 乍听下,虽不是石破天惊,却仍教柳荫的心无预警地震荡好大一下。 她急忙起身,却因为太过慌乱,脚步差点踩空,下过,她的重心似乎颇稳,所以身子虽然摇晃得厉害,却很快就保持住平衡。 欲伸手扶她的大掌在前一刹那遏住,他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回,他的口吻似乎变得冷锐许多。 “我……我在擦楼梯呀!”他不是有看见,为什么还要她回答,而且口气还这么坏? “是谁让你做这些事?”他瞪她。 得失忆症的人不是她吗?怎么失忆这种病症也会传染? “发生何事了,大少爷?”听到主子发怒的声音,刘管家急急走人大厅,站在下方,仰头问道。 “刘管家,是你吩咐柳荫做的?”殷闻风沉声问。 “这……柳小姐说这是大少爷的命令,所以我才派些简单的家务给她。” “殷先生,你不会真的忘了吧?”柳荫赶紧接话。 殷闻风敛起微寒的俊颜,冷声哼道:“下来说话。”她想摔下楼是她家的事,但别指望他会出手救她。 “大少爷,真抱歉,我应该先请示过你才是。”刘管家了解自己在处理柳荫一事上,确实有疏失。 “刘管家,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而是——”柳荫一顿,闪烁的视线不山得飘向殷闻风……吓!她想躲开,却还是慢了半拍。 “我的错是吗?”殷闻风唇角抽动。 “柳小姐,你怎么可以——”殷闻风手一扬,刘管家立刻噤声。 “刘管家,等会儿会有客人来,麻烦你先下去准备,”殷闻风支开管家。 “是。” “殷先生,要我做佣人,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为什么你不高兴?”管家一走,柳荫马上提出心中疑问。 “柳荫,你是怎么听话的?我是要你当我的专属佣人,意思是说,你只要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就好。” “佣人就是佣人,有什么差别?况且,我也已经做了好几天了。”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夹带一丝酸涩。 “没差别吗?过来。”他嗤道。 “喔!”她走近他。 “吻我。” 赫! 她小嘴大张,弹退一步。 “这话若是换成刘管家说,你会照做吗?”他笑哼。 “当、当然不会!”她脸色白了白。 “这样,你总该了解差别在哪了吧!” “我……我知道了。”原来他是拿吻来做比喻,而她还一度以为他…… 啊!柳荫,你不要乱想一通。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我没吻你,你很失望似的?”他要笑不笑。 “我!我没有。”她脸蛋烧红,困窘不已。 “你小脸都红成这样?还敢否认。”他笑谵。 “应、应该没有哪个女人在听到这种挑逗似的话后,还能镇定如常吧?” “你认为我是在挑逗你?” “难道不是?”她垂首,说得好小声。 “好吧!那我就如你所愿,把头抬起来。”她似乎没这么怕他了,所以连小嘴也跟着犀利起来,不过无妨,他早就想尝尝她小嘴的味道。 吓! 他真的想吻她? “你是嫌伤口复原得太快?”她竟然敢甩头,而且还甩得这么用力。 她尴尬又困窘地顿住甩头的动作,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她又羞又惊地跳离他好几步,被她撩起的欲望登时收敛小少,况且,等会儿也确实有人会上门,所以—— “上楼去换件像样的衣服再下来。”殷闻风神情再度恢复沉肃,之后,也没再睐她一眼。 像样的衣服……她又不是来做大小姐,为什么要换衣服? 然而,即便她有满肚子的话想问他,最后仍是化为一抹复杂的轻叹,举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拉开衣柜,里头满满全是为她新添购的衣裳,而衣柜旁,还有一个专门摆放各类饰品的精美立柜。 她糊涂了。 既然视她为佣人,又何必在物质上充分地满足她? 柳荫皱了下眉,取出一件雪色丝质洋装换上,再拿起木梳随意梳拢个几下后,不经意瞧见镜台中的自己,她一愣,小手不自觉摸上额角…… 殷闻风对她的态度始终是反覆无常,不过对她的伤,他倒是显得很谨慎。 她是没再去过医院,因为都是医生亲自过来帮她换药,如今,快愈合的伤口仅用棉布贴住就可以。 不过,她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叫她换衣服,难道他想带她出门? 她承认,没见到他的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好不起来,所以樱唇不自觉漾开,她回身去立柜取了个典雅秀丽的发夹别上,脚步轻盈地走出房门,穿越走廊,步下白色旋梯—— “小荫!你没事吧?你知不知道我们好担心你,在你失联系的这段期间,大伙都好怕你会出事,我们差点还跑去报警。幸亏罗先生和殷总裁及时与我们联络,否则我们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 柳荫好生错愕地瞪住忽然激动地跑向她,还硬是抓来她的手,急急切切向她诉说自己有多挂念她的秀丽女子。 “请问你是……”当女子握住她手的刹那,柳荫其实很想当场甩掉她,可是,她也晓得这是非常大礼的动作,只好强忍住。 “我听罗先生说,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小荫,我们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兼同事,我一定会帮你尽早恢复记忆的。”苏心云说得满腔热忱。 前两天,当罗韶明借由在计程车上找到的牛皮纸袋内的资料,寻来公司,且向她说明柳荫的状况后,她便积极向他表明想亲自探望柳荫的意愿。 终于,今早她接获罗韶明的来电,说是殷总裁邀请她来访。 殷闻风,殷氏集团的总裁,一个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从她得知他的名字开始,她便去搜查他所有的相关报导,而这一查,她竟对他产生爱慕之意。 所以,从她踏进这里后,她便对自己说,一定要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而她若想跟殷总裁产生交集,就必须亲近一个关键人物——她的“好同事”,柳荫。 “原来你是我公司同事。”罗先生曾提及她是在一家海运公司上班,而这位热心过头的同事,显然跟她的交情……很好。 “嗯嗯嗯!小荫,你真的要好好感谢殷总裁,若不是他,你不知道会流落何方呢!”苏心云特别向她强调殷闻风对她的大恩大德。 “我从来不敢忘记殷先生对我的恩情。”她望向坐在斜对面,只手撑颚,表情冷淡,却又让她感觉他是在密切观察她的殷闻风。 为什么要观察她? 难道他还是认为她在作戏? “柳小姐,苏心云小姐非但是你的好同事,而且还是贵公司董事长的千金呢!” 这时候,柳荫才发现到沙发的另一端,还坐着罗韶明。 既是董事长的干金,还会跟她很要好吗?柳荫就算再会掩饰,也无法抑制住心头那股不断涌现出的迷惘。 “小荫,你别难过,我绝对会把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一字 不漏的说给你听,”苏心云以为她脸上的愁云,是因为记个起她来的缘故。 “谢、谢谢你,苏小姐。”柳荫极不自然的道谢。 “什么苏小姐,叫我心云就可以了。”苏心云不依的噘嘴。 “嗯。”柳荫不着痕迹地抽回被她紧握住的手。 “殷总裁,那我可以时常过来打扰吗?”苏心云漾着甜美的娇笑,回头问着像是在笑,却又教人感觉不出一丝笑意的殷闻风。 “你……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殷闻风尚未开口,柳荫就讷讷问道。 “怎么会不方便?况且,如果我不来找你,又怎么帮你恢复记忆?”苏心云回答的很理所当然。 “可是……”柳荫忽然萌生一股很奇怪的念头,却又说不上来。“小荫,你讨厌我吗?”苏心云像是一颗突然被戳破的汽球,全然没了气。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柳荫猛摇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她总不能无故刺伤她。 “我就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失忆,你都当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苏心云一把搂住全身倏然僵硬的柳荫。 “柳荫,苏心云既然都愿意过来陪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一道没有温度的低嗤声霍然劈进柳荫的耳膜,她重重一震,接着,满脸错愕地瞪住苏心云一张微露痛楚的脸孔,她一吓,连忙收回一双不知在何时掐住她臂膀的十指。 老天!她是中邪了不成? 而且,她显然是用足了力道,否则苏心云的双臂也不会留下她的指痕。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太习惯有人抱住我,所以我才会……”柳荫无措,频频道歉。 “你别这样说啦,小荫,其实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已经记不得我,我还突然抱住你,你没有当场给我一拳,我就阿弥陀佛了。”苏心云自以为幽默地俏皮一笑。 柳荫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八成是我们的存在带给柳小姐不自在,这样吧,柳小姐不妨带苏小姐去客房,这样你们想怎么聊都成。”罗韶明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罗先生说得对,走吧!小荫,我们就去你的房间好好聊聊。”苏心云兴匆匆地巴住柳荫。 “我……嗯,好。”柳荫好想拒绝,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说不的权力,于是,她只得带着开心不已的苏心云走向二楼。 而当两人身影一消失在楼梯间…… “苏心云这女孩不简单。”罗韶明啧啧有声的说完,即起身取了杯斟了五分满的红酒,递给殷闻风。 “就因为不简单才有趣不是?”殷闻风的话中夹带淡淡的讽刺。 “呃!既然大少爷对柳荫已经有所怀疑,何不直接将她交给殷氏在美总部的安全小组?” 这次再回台。太少爷并无授意将专门负责殷氏高层的人身安全,以及搜集情报、杜绝有心人人侵的一支特别小组调来台湾协助。 不过,为预防万一,他仍擅自调派数名人手来台以便随时支应。“你认为我对付不了一个女人?”殷闻风冷眸微微眯起。 “怎么会?”罗韶明怪叫一声,语气马上急转直下,“但是,隐藏在柳荫背后的那股不明势力……” “韶明,你似乎变得很沉不住气。” “效!人家常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嘛……”他不是沉不住气,而是大少爷对柳荫异常的重视,让他担心届时他会对她下不了手。 “你在暗示我什么?”殷闻风冷冷瞟向他。 “大少爷处事向来明快果决,哪需要我来暗示。”罗韶明嘿嘿一笑。 “那日后废话少说。” “是。”罗韶明搔搔头,乖乖地闭起嘴巴。 不是有句俗谚说,女人祸水,不过,依他的推论,恐怕俊美的男人也是,哎哎!就不知大少爷是否有察觉到苏心云看他时的眼神呢? 哈!反正就诚如大少爷自个儿所说,这样才有趣不是? “小荫,我真的好羡慕你呢!殷总裁居然让你住这么漂亮的房间,而且,天呐!这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全都是高档货耶!”一走进柳荫的房,苏心云立刻瞠大溢满惊奇的眼,兴奋不已地绕着小圈圈。 “心、心云……” 猛地,苏心云跳至她跟前,一脸神秘兮兮地指着她头上的发饰说:“小荫,你知不知你头上带的发夹有多贵?” “我不知道。”柳荫退了一小步,尴尬摇头。 “七万六干块。”苏心云眯起眼,用力说道, “什么?这一个小小的发夹就要这么贵!”柳荫吓了一大跳。 “没错,这款最新的头饰,我前几天才在时尚杂志上看到。” 柳荫小嘴大张,连忙取下它,摆回立柜里。 “小荫,你干嘛不戴?” 讨厌!如果失忆的人是她,那该有多好。 而且,她方才瞄见柜子里还摆放着许多典雅华丽的饰品。哇!殷总裁对柳荫还真是好到不行,她都快要嫉妒死了。 “它这么贵重,万一我不小心弄掉一颗小钻,那就不好了。” “小荫,这些全都是殷总裁对你的心意,你若不接受,总裁可是会不高兴的。”她说得可酸了。 “心云你……我们以前真有这么好?”她的语气让她不是很舒服。 “当然了,小荫,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她太沉不住气了。苏心云暗自懊恼,一副很受伤的瞅住她。 “可是……” “小荫,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苏心云说得好可怜。 被她委屈似的一瞅,柳荫也顿感不好意思。 “心云,对不起,可能是我……”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时常来找你就成了。”苏心云不待她说完,便立刻换上了张大大的笑脸。 “嗯……只要殷先生准许,我当然没意见。” “哇!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时常见到殷总裁了。 第四章 “司机,谢谢你送我回家。”一辆豪华名车缓缓停在一栋高级住宅的大门前,苏心云在下车前,不忘对载她回来的司机道谢。 司机颌首,车辆旋即开走,苏心云甜美的笑容也在这一刹那完全消褪无痕。 其实,她待在公司的时间并不长,而她跟柳荫更是不熟,哼!应该是说,老冷着一张脸的她,根本跟公司的每一个人都不熟。 不过,正因为她的丧失记忆,才让她得以亲近她。 想到她竟然因祸得福,她就有气。 但是,她相信,只要殷总裁多瞧她几眼,便会明白美丽的女人不单柳荫一人。 “是苏心云小姐吗?”一名脸戴墨镜,黑衣黑裤的男子,出现在她身边,让正要走进大门的苏心云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苏心云警戒地瞪住男子。 “是这样子的,我是柳荫的男朋友,但我这几天都无法联络到她,后来我打电话去海运公司询问,结果贵公司说苏小姐可能晓得柳荫的下落,所以我才在这里等苏小姐。”男子口吻略带急切。 “喔!原来柳荫有男朋友了。”苏心云卸除防备,抿唇笑开。 哈!真是天助她也。 “苏小姐,柳荫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她丧失记忆了。” “什么?她失忆了!”男子显得惊讶万分,但除此之外,却欠缺该有的感情成分。 “没错,不过她现在过得可好了,不仅住豪宅大院,穿的、用的更是价格昂贵的高档货,更不得了的是,她身边还有个有钱有势又有相貌的男人陪伴喔!”苏心云意图挑起他的妒意。 “是吗?”藏于墨镜下的一双眼,让人窥探不到心思。 “先生,那个男人可是殷氏集团的总裁,身价不凡。”怕他不清楚殷闻风尊贵的身份,她还刻意强调。 “多谢苏小姐的提醒。”男子笑得有些诡异。 “先生,如果你真的在乎柳荫,动作得快点才行。”苏心云是巴不得他赶紧将柳荫带走。 “那苏小姐可愿意帮我一个忙?”他必须立刻见到柳荫。 “柳荫可是我的好同事,我当然很乐意帮你罗!” 殷氏主宅的后院除了露天游泳池及温室外,就是一大片看似无尽的山坡地,今儿个,在绿草如茵的坡地上,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桌上还有各式精美小点,及散发着阵阵馨香的花茶。 “小荫,这蛋糕真好吃,你要不要来一块?”苏心云将放着一小块蛋糕的瓷碟,递给靠坐在一棵小树上,明显心不在焉的梆荫。 “不了,你用就好。”柳荫梢稍回神,笑得轻柔却略显冷淡。 因为苏心云所扮演的,是个有机会打开她记忆之窗的人,所以她就必须迁就她,陪她坐在这里“闲话家常”。 不过,她虽不断描述以前的她如何又如何,却丝毫无法勾起她的记忆,说真格的,她总觉得苏心云口中那个她,根本就不是她。 苏心云微微眯起不屑的眸子。 她当作自个真是千金大小姐吗?她都亲手奉上茶点给她,她居然还不领情? “小荫,除了我之外,你真的记不起任何人了吗?”苏心云忽尔挨近她,试探性的问。 “嗯。”她抿了下唇,随意应。 “那,倘若是你比较亲密的男性朋友呢?” 柳荫一愣,错愕地瞅视她,“你是说……” “小荫,其实你有个交往很久的男朋友喔,在你失踪的这段期间,他可是四处在找你。” “你、你是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柳荫因强烈的震撼而导致声音完全变了调。 “嗯,而且,你的男友还托我转告你一句话。”苏心云笑眯了眼。 “什么话?”她的心口就像被绑了块铁石般,一下子变得好沉重。 “他明天下午会在你家等你喔!” “不准。” 她不能够让殷闻风晓得她有男朋友的事。 她知道这种心态很不对,但在潜意识下,她就是害怕让他知道有个男人在痴痴等待着她。 所以,她必须去见他一面,否则他随时都有可能找上殷家,到时候…… 她不否认她像极了只缩头乌龟,可是,她确实需要—点时间,来理清那个男人到底会带给她多大的影响。 然而,当她战战兢兢地来到书房,向殷闻风提出回家的要求时,他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便断然拒绝她。 “为什么?”她惊慌地问。 “你认为我有必要回答你吗?”殷闻风哼然。 “可是……”她又不是遭软禁,为什么连出个门都不行?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没有忘记,但我只是回个家而已,应该没有抵触到什么。”就算她真是佣人,也有放假日呀! “理由?”殷闻风唇角一扯,微冽的眼神足以穿透人心。 即便已经想好理由,可被他一睨,她还是顿了好几秒钟后,才艰困的逸出声:“我妤像记起一些片段来,但那些零碎的画面几乎都跟家里有关,所以我想再回家一趟,看能不能忆起更多的事来。” “喔!” “我不会回去太久的,请你……” “过来。” “……呃,好。”她不自觉绷紧神经,缓缓走向斜倚在窗框旁的殷闻风。 “柳荫,我要听真话。” “我没有骗你。”就站在他眼皮下的她,悸颤了下。 “是吗?”他嗤之以鼻。 “嗯。”她应得好不小心虚,但是,一旦讲真话,她相信自己上成的机率绝对是零。 “把头抬起来。” 紧张地咽了抹唾液,她慢慢仰起螓首…… 吓!她下颚猛地被扣住。 “你最好别骗我,懂吗?” “我……我懂……” “你能懂是最好,不过——” “不过什么……”她声音轻颤,如此近距离的对望,又不免让她联想起“我得让你深刻记住才行……”行字尾音尚未全断,微勾的薄唇即朝她轻颤门樱唇罩下,没有遭遇任何拦阻的唇舌,顺利采进她唇腔的最深处,而毫无招架之力的柳荫,只能不断地沦陷再沦陷,最后,被动地与之缠绵共舞。 她终究还是被他擒伏了。 而她之所以没有太大的恐惧排斥,多半是因为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柳荫啊柳荫,再这样下去,你的心就真的回不来了。 “记住了吗?” 她瘫软在他怀中,一时难以回话。 “记住了吗?”他加重语气。 “记、记住了。”她意识晕眩,呼吸急促,双腿发软,若不是他的双臂环紧她,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去吧!” “你答应了?”她猛抬眼,惊喜。 “要我陪你吗?” “不!不用了……”她、心悚。 “上次我载你回去时,你的反应好像不是如此。”他眯起眼。 “那是因为……我不想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更何况,我也晓得刘管家和罗先生都不太喜欢你单独跟我在一起。” 要是他坚持陪她前往,到时,两个男人相见…… 她一惊,脸色泛起不寻常的青红。 一根手指蓦然挑起她绷紧的下颚,“你在怕。”她的脸色不对劲。 “我没有。”她,忙否认。 “没骗我?”他目含厉色。 柳荫,千万要撑住,“没有。”她屏息,直视他。 殷闻风深凝她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她。 也许是他乡虑了。 “别在意刘管家及韶明,他们不会对你怎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到底我还是个突然闯进的陌生人,他们会防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至少他们没有在她房间安装什么监视系统,这样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你真的这么想?” “换成是我,也绝对会这样做。” “啧!你还真是伟人,总是处处替别人设想。”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他又故意挑衅。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在这段期间,你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失忆的普通女子?”垂放在裙侧的小手攥得死紧。 “我有说你什么了?”溢出讥诮的黑眸眯了眯。 “……” “说话呀!”他具威胁性地倾前一步。 她吓得倏退三步。 “怎么不说了?” “我……我……” “你又在怕什么!?”他并不想她怕他。 “我晓得你只是爱逗我,所以我并不怕你。”她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等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捣嘴。 噢!她怎会讲出这种话来? 殷闻风笑了。 “你……你笑了?”她觉得很稀奇。 “不行吗?” 她脸一红,感觉周遭的气氛好像没这么凝滞了。 “那么,我走了。” “嗯。” 柳荫如接获赦令般地松口气,转身就要退出书房——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她回身,神经再度绷紧。 “如果你有感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马通知我。”他定睛凝视她。 “我知道。”她含羞,点头,只是,在走小书房后,她发现自己的掌心净是汗水,连忙往身上猛擦拭。 她真的是太过紧张了。 她只是去见那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然后她会跟他讲清楚,无论她以前有多喜欢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而且,可能的话,她还想请求他代她向殷闻风解释,说她绝对不是坏女人,这样,说不定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 司机就在楼等她。 也就是说,如果有事情发生,她应该可以马上下楼找司机帮忙。 所以,她根本不必紧张到连转个门把,都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房里的男人显然耐心有限,先一步拉开门,并在下一瞬间抓住惊呆住的柳荫,猛力将她扯进门。 砰! “情!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都进去殷家这么久了,居然连个消息都没传出!” 当大门一合上,火大又急躁的斥责声旋即教柳荫如遭电殛般,当场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咿……呀……”柳荫好像突然间不会说话似,一双瞠得老大的眼儿既慌恐又无措地瞪住男子。 她不叫情呀! “情,别再作戏了,为了掩护你的办事不力,我还冒险露脸,所以你现在最好把所有的事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好让我向上头通报,否则,哪怕你已经为组织建立过不少功劳,恐怕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作戏……通报……组织……老天!他究竟是从事什么行业?为什么他一出口全是她听不懂的话语? “苏心云不是说你……说你是我以前的男朋友吗?”柳荫全身颤巍巍。 “情,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男子死死地蹬住她。 “我……我叫柳荫,不叫什么情的。” “你!”若男子的眼神能杀人,柳荫恐怕已经死了千百次。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会这样? “该死的!你居然会说对不起?妈的!这不肯定是假不了,你当真把你的身份及任务全都忘光了!”男子气到不断诅咒。 身份?任务? 一股寒凉到几近刺骨的冷意,渐渐爬上她的四肢百骸,教她猛打哆嗦。 不!铁定是他弄错了。 对了!也许他根本就是找错对象,所以才会不断喊她“情”。 “先生,你的女朋友是不是长得跟我很——” “他妈的!一向行事谨慎的你,居然也会给我搞出这种失忆的老把戏,这么一来,你要我怎么跟上头交代?而上头又怎么跟买主交代?”男子脸色难看到犹如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先生,也许你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柳荫挤出比哭还要难看百倍的笑,企图为自己解套。 “哼!你在组织的代号就是“情”。再说,我要是搞错对象,你以为我会让你知道这么多秘密吗?”男子红着一双三角眼,阴森森地瞪住蓦然刷白脸,倒退好几步的柳荫。 仿佛被一拳击中要害,柳荫顿感整个天地为之颠倒过来,她连忙只手撑住墙壁,而另只手则捣住简直快蹦跳出来的心。 原来,殷闻风先前对她的怀疑及指控,竟然全是真的! 她,柳荫,确实是个居心不良、图谋不轨的坏女人! “现下唯一能够导正这项错误的,就是设法让你尽快恢复记忆。” 男子承认他对气质独特又带点神秘感的柳荫,一直很有好感,不过,以前的她太冷又太孤僻,老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但如今…… 虽说,丧失记忆的她,或许比较好控制,不过,组织用于背叛者或是任务失败者的处置非常严酷,万一他知情不报,或是刻意隐匿实情——男子禁不住毛骨悚然。 “可是我……我不太想……” 她不要!她不要恢复记忆!一旦她想起所有事,就等于是亲手斩断重获新生的自己,而且,更可怖的是,她将会与殷闻风为敌! “情,你放心,我下手会有分寸,你顶多是痛几天而已。不过,你要是敢反抗,我保证你绝对会后悔,因为组织不可能会饶过你。”男子森冷一笑,缓步朝柳荫进逼。 “你……你想做什么?”血色从她脸上褪尽,她冷汁直流,脚步异常沉重地往后退。 “你八成是因为那时候的撞车才失忆,也就是说,要变回从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情,当然得再撞一次头。”为避免引人注意,他打算就在这里解决。 “再撞一次头……” 老天!难道他想抓她的头直接去撞硬物?恐惧顿时席卷住了她,而全身血液更在眨眼间为之冻结。 “严格说起来,你泰半的成功,都是靠你那张能诱惑男人的美丽脸蛋,不过,你的身手倒也不差,你若是反抗,我确实得费点劲。但是,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否则我的力道要是失准,把你撞到破相,我可是会心疼的。”男子残笑,在她即将摸上门把的刹那,突然欺上前—— “啊!” 柳荫惊叫,在他欲攫住她手腕的前一秒,骤然出手搭开他,再出脚横扫他下盘,男子俐落闪开,咭咭怪笑。 “想不到你还是记得这些基本功,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了。”见她仍有自卫的本能,男子脸色狞恶,就要出狠招。 忽地—— “柳荫,开门!” 门外,一记熟悉却又令她心悸的男声意外响起,且随之而来的开门声更教她又惊又喜又惧。 “哼!情,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记住,越晚一天,你的下场就只会越凄惨。”男子阴森森地撂下狠话后,即在大门被推开的刹那开窗一跃而下。 当殷闻风大步跨进来时,只看见被风吹起的窗帘,及软跪在地,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柳荫。 “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殷闻风半眯眼,低睨住微微抖索的她。 柳荫像是恍若末闻,一动也不动。 “柳荫!” 见她依旧没动静,殷闻风不禁抿起峻冷的唇线。 猝然,他攫住她纤臂,猛力将她拉提起。 “说!刚才是谁在——”一张泪眼婆娑的脆弱脸蛋让他登时眯眼,遏声。 “你哭什么?”他都还没质问她,她倒是聪明的先示弱。 柳荫摇摇头,两行清泪就这么给晃了出来。 “要哭等回去之后你想怎么哭都成,现在,你只管回答我方才的问话!” 殷闻风说得恶声恶气,但内心却也因为她的泪颜而微慌。 她张嘴想说什么,可当锁紧的喉头—松,夹杂的呜咽再也忍不住流泄出,她惊惶,连忙捣住嘴,就这么扑进他怀里。 “你……”这样就想逃开吗?然而,想扳开她身子的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殷闻风嘴角一抽,脸色有丝森凉。 她能告诉他吗? 不!她一个字也不能讲。一旦说了,他不晓得会如何处置她。 就算殷闻风能不计较,但其他人?他们想必不会把具危险的她给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把她交给警政单位,还是直接将她给……私了。 一思及此,柳荫泪流得更凶。 “再不说,你就不必回殷家了。”他没再推开他,却对她下最后通牒。 “好,我说、我说……我一回来,就、就撞见一个男人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我吓坏了,但是他拿着刀子威胁我不得声张……后来,后来他听到你开门的声音,就匆匆忙忙地从窗子逃出去了。”她哽泣地埋首在他怀里解释。 她不想骗他的,真的! “就这么简单?”殷闻风深沉难测的眸心燃起不明的光簇。 “……嗯。”轻颤的泪,再度无声滴落。 “你要报警吗?” “不用了!”她赫然抬眼,惊喊。 嘲弄的笑弧跃上殷闻风的唇角,他乍眯眼,低睨住她石似不胜柔弱的雪颜,嗤道:“你不怕那个人再来找你?” 他早已看穿她极想掩饰的秘密了吗?有这么一瞬间,柳荫险些放声尖叫。 所幸一股刺痛及时唤醒她的意识,否则她极有可能自己先露馅。 “我不想再回到这里了。”她垂眸,盯住被指甲给戳伤的手心,喃喃低道。 “你似乎吓得不轻。”他勾笑,意有所指。 “我们快回去好不好?”她又抬起一张泪痕犹新的小脸,语带祈求。 “你不是急于想恢复记忆,怎么,决定放弃了?” 依她现今的状况,“再回去”的机率已经微乎其微。 所以,柳荫,你会怎么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呢? “我想通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她回答的既虚软又无力。 “喔。”看样子,她是想通了。 “可以走了吗?”她觉得好累、好疲倦…… 他无声一笑,打横抱起似乎无力再移动双脚的柳荫,沉稳地走出去。 第五章 “虽然没有当场逮住他,但经过多日来的搜集及多方打探,应该可以确定他们是来白鹰会,一个专门提供商业间谍,窃取高科技机密,甚至连政界也敢涉及的不法组织。”罗韶明说道。 “你所谓的他们,也包括柳荫?”殷闻风嘴角浮现讥笑。 唉!大少爷真是明知故问。 “柳荫在鹰会的代号是“情”——”讲到这,罗韶明忽地一顿。 根据他手边对情这名女间谍仪有的资料发现,情与现不住在殷家的柳荫,个性简直是天南地北,一个冷漠孤僻,一个荏弱惹人怜,要不是他万分确定柳荫便是情,还真难将两人兜在一块。 “韶明。” 哎哎!好像只要提到柳荫,大少爷就变得特别没耐性。 “情为鹰会建立过不少功劳,而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半年多前,成功色诱美国科技大厂威尔斯集团的总裁,并成功取得新研发的生技机密,导致威尔斯集团损失惨重,股票一路下跌……” “韶明,这件事我很清楚,你不并再重复。”殷闻风饱含讥诮的黑眸,斜睨露出几许尴尬的罗韶明。 “大少爷,我只是提醒你利害关系罢了。” 威尔斯集团虽极力掩饰这种不名誉的糗事,且一律对外宣称是商品研发失败,不过,殷氏的安全精英分子还是追查到这惊人的内幕。 “鹰会终于对殷氏出手了,而这就是我父亲先前所担忧主事。”殷闻风调弄的口吻依旧没变。 “是没错。”只可惜,防得了情,却防不了柳荫。 “我比较感兴致的是,谁是幕后买主?”这才是症结所在。 “殷氏集团近几年的成长确实教人眼红,相对的,也导致一些竞争厂商心生不满,所以安全小组正在积极过滤,短期间内应该就会有答案。” “我要马上知道是谁。”殷闻风眸心跳跃看危险光束。 “大少爷……”罗韶明眉心微拢,忽地,一抹灵光乍现,“莫非大少爷是想直接探问情?” 不过,据他侧面了解,鹰会成员多半只负责执行任务,就算柳荫的失忆是为了掩护她此次的任务,恐怕也不会晓得是谁付出巨额款项,欲让殷氏步上威尔斯集团的后尘。 “不行吗?” “但是……” “对她心软了?”殷闻风斜瞟他的眼光有些冷恶。 “当然不是。”罗韶明连忙撇清,“不过,柳荫失忆的可能性几乎已确定,就算要对她严刑,逼供恐怕也问不出个名堂。” “你当殷家是刑堂?” 不!我当你是行刑的刽子手。当然,罗韶明没胆子说。 “韶明,你好像很闲?” “大少爷,其实我想说的是,当你行刑……呃,是拷问,喔不!是问完柳荫话后,能不能将她交给我?” 既然柳荫出自鹰会的事已被证实,他自然不能够让她继续留在本家,因为任谁也没有把握她何时会复原。 也就是说,柳荫就等于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而他的职责便是在她自爆时,不让大少爷受到一丝波及。 “我曾经对她说过,只要她不愿再回到过往,我就让她留下。”殷闻风一双深邃无底的黑眸,不经意蒙上一层氤氲的情欲魅色。 罗韶明捕捉到主子异样的眸彩,不禁暗喊一声糟糕! “大少爷,我保证我只是将柳荫安排到其他住处,不会对她怎样的。” 他赶紧补上这句话。 “既是如此,又何必为她另外安排去路?” “这……可是……” “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 “是。”罗韶明应得好无奈。 不过,为了大少爷的人身安全及整个殷氏集团,他绝个能让鹰会的人有机会作怪,所以,他必须请出足以让大少爷改变心意的人…… “情,这个男人将是你这次的任务及目标,记住了吗?”半丝起伏都没行的森漠诡调,泄露主宰者该有的邪恣嚣狂。 “记住了。”情,一个全身散发出森冷气息,却貌美清灵的绝色女子,淡淡应道。 “这男人不似你从前的目标,不过,我相信你能成功完成任务。”少了人气的凉飕语调,这回却夹杂某种奇特的阴笑。 情没开口,木然的美眸贞盯住照片里的男人。 “男人很快就会回台湾,“无”将会从旁协助你,去吧!” 情立刻转身,迅速走出这问充斥各种晦阁、邪恶、压迫的骇人气息,可四周墙壁,甚至所有器具却又异常洁白、明亮到令人作呕的房间。 赫! 柳荫是被那股仿佛身临其境的可怖感觉给吓醒的。 她一睁眼,与子夜同化为一个色系的黑幕,教她霍然弹坐起来,她细细喘息,背部早已湿透,接着,她双手捣住头,努力想将方才脑中那些不堪的画面给甩掉。 然,也许是太过深刻,当她竭力想排除时,反倒加深印象,直到……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你睡得很不安,怎么,是梦到什么了?”黝黑的一角,传来淡漠中又透着几些嘲弄的嗓音。 缩紧的心房在听到这声熟悉的戏谵后,反倒莫名地松懈下来。 柳荫先是抹去额际上的冷汗,才伸手打开一盏床头灯。 “抹掉汗水,你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她重重一震,对他在黑暗中还能清楚窥伺她的动作,感到心悸不已。 “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她无意识绞紧被子,脑中不断命令自己要对他笑。 柳荫活像被掴了记耳光似的,脸色登时刷白。 “你是梦见控制你的人,还是过去那些丰功伟业?”见她圆润的额头再度淌出冷汗,殷闻风笑得有些残忍。 他怎么又不遵守约定了?而且,他方才问的那些话,她没一句听得懂。 “上回跟你接触的男人化名为郭义,代号就叫“无”。” 他叫无,而柳荫叫情,无情无情……哼!鹰会会主给他们这些成员所取的别号还真是有趣! 原来他早就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而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瞒住他。 啧!那接下来呢?他打算怎么处置她? 可能是汗已流干,也可能是心脏已经被这连串的压力给磨到麻痹,反正,她冷静下来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快到连她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知道殷总裁要如何处置一个想陷害你的女人?”柳荫垂眸,异常柔和的声调显得云淡风轻。 “你承认了。”他的黑眸倏地一沉。 “你都讲得这么白,我还能否认吗?” “柳荫,还是该称呼你,情?”既然她认定他会把她当成奸细来处理,那他就如她所愿。 “你想怎么称呼都随你。” 修长的指头无预警地顶高她下颚,“既然你都这么干脆,何不再爽快点,把你所知的事情全盘托出,或许我心情一好,便不再追究。” 明知她压根记不得过去,他仍眯细一双黑眸,深深盯住近在咫尺的那绝色雪颜。 “我要是说了,你会信吗?”唇角微扬,浅浅的嘲讽禁不住浮现。 “我自会斟酌。”她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她以为他会比她好过? “现在的我,脑中或许是一片空白,但连我也没把握记忆之门会在何时重新开启,所以你若有自知之明,就应该尽快处置我,以免到时后悔莫及。” “你倒是想得很开。”他任她别开脸,没欺近,却也没打算让她离他太远。 “不想开行吗?”说完,她浑身倏地一悚。 “啧!你似乎变得大胆起来,难道这就是你的本性?”他就坐在她身侧,抓来她青葱玉指,一根根地把玩。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薄弱的软音隐隐发颤。 “你怕什么,怕我会折断你的手指头吗?你想太多了,还是况,鹰会都是这样惩戒不听话的成员?” “我不晓得……”她背脊忽地一阵寒凉。 “据我所知,你曾经为鹰会立下不少功劳,想必不曾见识过刑罚的可怕。” “我……我不晓得……” 为避免折伤她的手,殷闻风及时松卸力道。 “你失忆的事,八成已经传人贵会会主的耳里,到时候——” “不要再说了!”她突然抱住头,咆哮。 “为什么不说?我可是在替你想好退路。” 她猛抬头,表情狂乱地对他大声吼叫:“住口!住口!为什么你要一再地逼我?我又没对你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你一定要逼我做情?我不要呀,我只想做柳荫,我只想做回柳——” 激动的斥喝,最后被一张炽烈的唇舌给吞没。 一双饱含各种复杂情感的水眸瞠得老大,与一双沉静深忧的瞳眸紧紧相对。 顷刻,他放开她的唇。 “鹰会的女间谍情,早就不存在,而今的你,只是一个身心都被我所擒俘的女人,一个属于我殷闻风的柳荫。” 他之所以对她步步进逼,目的是为了要逼出她的真心话,如今,在确定她的心已系在他身上后,这世上自然就不会再有情这个女间谍了。 “你……”她惊呆住,一时半刻无法从震撼中回神。 “何必惊讶?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了不是?”若不是有他的庇荫,她早就被送走,至于下场……要让一个人自然消失,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可我以为那只是……” “跟你闹着玩。” “你不能怪我会这么想。”至今,她仍犹如置身在云端上,难以想像她竟然会被绝俊不凡的他给看上。 “我不怪你,因为我确实还未真正得到你,不过,我没要了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接纳我,但你也别太失望,我迟早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我……失望……”飘飘然的感觉还米不及消化,她再度被他的话语给震到无法顺利说完一句话。 “你是瞒不过我的。”从她方才的反应,就能街知她有多喜欢他。 “我又瞒你什么了?”她嫣红了双颊。 “要我直说?” “你……说就说。”没有针锋相对的感觉,真好。 “你早就爱上我了。” 她美目瞠凝,双颊再度添上惊艳的火红,“你、你……” “是你要我说的。”殷闻风双眉间净是春风得意。 “我……我又不是要你说这个。”她羞到脸蛋都快要抬不起来。 “那你要我说什么?说你早就喜欢我、爱慕我,还是……” “你不要再说了!”他非要她钻进桌子底下才甘愿吗? “好,我不说就是,不过,你方才不是问我要如何处置你?” 一簇簇溢满希冀的火苗刹那间全部熄灭。 原来,方才置身在云端的美好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她只要求别摔得太难看就好。 “你想怎么处置,我都绝无怨言。”她心灰意冷的合上眼。 殷闻风嘴角冷不防浮现出一抹慑人的微笑,“喔,不后悔?” “绝不后悔。”回覆他的语气充满觉悟。 事已至此,她无话可说。 只是,他若对她如此绝情,当初又何必一再地给她希望? “好!我对你的处置便是——没有我的命令,永远不许离开我。” 不许离开他! 这算哪门子的处置? 还是说,这又是另一种对付她的手段? 坦白讲,她糊涂了,但是,她却希望自己就这么糊涂下去,直到—— 赫!被看见了! 一辆豪华名贵轿车缓缓停靠在主屋的大门口,早已恭候的刘管家从容地走向前打开车门,步下车的殷闻风,在不经意抬眼的瞬间,与站在二楼窗台上,有着一双晶莹透彻的美眸的柳荫对个正着。 柳荫飞快别开眼,脸上红晕隐约可见。 然,不知怎么回事,空气中陡地传来一阵类似玫瑰般醇郁的花香味,她一愣,缓缓转回螓首—— 一名艳光四射的娇丽女子,身着足以展现自己妓美身段的紧身洋装,翩翩地由车子的另一头绕过,巧笑倩兮地来到殷闻风身畔。 而就是这么凑巧,当柳荫凝眸望向她的刹那,竟与女子的眼神对上。 是她看错了吗? 要不然,女子微弯的盈眸为何在看见她后,仿佛淬了毒似的,令她错愕万分。 她是谁?又与殷闻风是何种关系? 柳荫慢慢地、慢慢地退至房内,接着,一古脑儿地冲出卧房,穿过廊道,快步奔下楼。 “情,鹰会的爪牙,在我还没对你出手之前,你最好快点滚离殷家,否则,我一出手,绝对会让你尝到后悔的滋味。” 踩在最后一层阶梯上的柳荫,尚来不及寻觅殷闻风的身影,就被猝然回身,冲着她射出无数锐利冷箭的女子,给骇得险些站不住脚。 柳荫脸色一白,忙不迭抓紧扶手。 “你是哪位?为什么要对我讲出这种话?”她竟然也晓得她来自……可见,她跟殷闻风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你的确长得很美,连我都自叹不如,也难怪闻风会被你迷了心窍,不过,那只是一时片刻罢了,等闻风真小看清楚你骨子里的丑陋后……哼哼!就算你想逃,也已经为时已晚。” “我晓得你们都恨不得我尽快离开这儿,但是殷少爷他是不会让我走的。”柳荫咬住下唇,极力按捺住内心翻腾不止的波涛。 “少往自个脸上贴金了!一个既冷血又无情的奸细,会知道怎么爱人吗?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我才不是你说的……说的那种人。”她想反驳,可语气却显得薄弱。 “算了,既然你这么不识相,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女子冷冷的话声刚完,即动作俐落地朝她心口横踢过去。 柳荫没料到她说打就打,在狼狈的避开后,女子竟已窜至她眼前,看似无力的粉拳却夹带可怖的劲道,往她胸口击去。 一只大掌猛然架开女子的拳式。 “谢子聆,你在做什么?”殷闻风声音骡冷。 见他出现,心神未定的柳荫急忙躲入他宽阔的背后,以避开女子一双好似要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这怨毒的眼神,纯粹是针对她的身份,还是掺有其他含义? “我的好总裁,你怎么可以留下一个随时会伺机捅人一刀的歹毒女人呢?”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倒是你,难道韶明没把我的决定告诉你?”殷闻风下颚一绷,十足的不悦。 谢子聆陡地一凛,旋即敛起怒容,接着,红唇一噘,似委屈地嗔道:“韶明是说过没错,可人家还是担心你嘛!” 殷闻风眸光一闪,冷沉的俊颜登时缓和不少,他走向前,伸指轻弹了下谢子聆的额头,“我不会有事的。” 而他一移动,藏身在他背后的柳荫当然顿失屏障,所以,他对谢子聆亲密的小动作亦同时映入她眼帘。 柳荫形容不出此刻蔓延在胸臆间的是什么感受,但有一点她倒是很肯定,就是她非常不愿意见到他对其她女子这么好。 “就算你不顾及我的心情,但老总裁呢?你把那个女人放在身边,老总裁会怎么想?” 殷闻风嗤之以鼻。 “你——” “我父亲的想法端赖你、韶明,还有刘管家等人如何向他老人家报告。” 若没有他们在父亲耳边道是非,父亲自然不会晓得情的存在,所以就更没有担心这回事。 谢子聆顿时哑口,但是,她哪能就这样认输,尤其还是输给那个可恨的双面女间谍。 “既然大少爷坚持,那我也没资格再置喙,不过,为了确保情绝无伤你及殷氏集团的企图,请你给我半天的时间,好让我彻底了解情是否真的丧失记忆,抑或者另有所图?” “好吧,不过,底限在哪,你应该晓得。” 谢子聆露出绝艳的笑,颔首。 “殷……为什么我还要……”然而,听见他们对话的柳荫,心,却开始寒凉起来。 他怎么不拒绝她这种不合理的要求?他是已经选择相信她,为何还要同意对她进行什么测试? “怎么,你怕了?”谢子聆讪笑,睥睨住柳荫。 “我不是怕,而是我已经……”被逼问太多次了。 “柳荫,她问你什么,你就回答她什么,无妨。”殷闻风淡淡说道。 “可是我……我该说得都已经说过了!”她希望他收回成命,因为她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身心煎熬。 “那你就再对她重复说一遍。”殷闻风眯眼凝睇她。 其实就算父亲反对,他也会坚持留下柳荫,但是,他可不想三天两头就为这种事烦心,所以为了一劳永逸,让谢子聆无话可说是绝对必要的。 柳荫神情黯然,一股深沉的疲倦及酸楚油然而生。 说到底,她仍旧不容于殷氏家族。 “闻风,情好像不太愿意。”谢子聆柳眉轻挑,不怀好意地调侃起忽然没了表情的柳荫。 “你不能接受我的安排吗?”殷闻风不是没察觉柳荫的异 样,只是,他当她是在要小性子。 “怎么会?既然子聆小姐——”柳荫的心已经跌至谷底。 “我跟你没这么熟,请唤我谢小姐。”谢子聆冷下脸。 柳荫双层紧抿,没再说话,只安静地等候着。 她在等,等殷闻风跳出来为她讲几句话。 然而,她终于还是失望了。这位谢小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显然超过她许多。 柳荫唇畔忽地绽放出一抹出奇清艳的花朵,只是,不到顷刻使凋零。 “谢小姐,你要我怎么配合,请说吧!” 第六章 “……总而言之,柳小姐的病状应该称为解离性夫忆症,患者通常会忘记个人身份,但对一般资汛的记忆却是完整的,也就是说——” “我只想知道如何才能治好她的失忆?”谢子聆压根不理会躺在诊疗室的病床上,毫无一丝表情的柳荫,不耐地打断医生的长篇大论。 她不是不相信殷闻风,但失忆这种事极有可能是鹰会的阴谋,所以她不得不慎。 当然,如果确定柳荫失忆为真,她下一个目标便是让她尽快复原。 因为,一旦她恢复记忆,事情反倒更好办,至少闻风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拿自己跟殷氏集团来开玩笑吧! “在治疗方面通常是采取心理疗法,比方说,要找出柳小如的压力来源,并且适度倾听,还要多鼓励柳小姐她……” “没有更快的办法?”谢子聆娥眉耸得老高。 哼!她才没闲工夫陪她耗。 “这……要治疗失忆这种病状,本来就不太容易。”老医生苦笑。 闻言,谢子聆脸色更难看。 “我了解了,请你先出去。”既然时间不是站在她这一边,那么,她唯有针对柳荫下手了。 在老医生及护士相继离开后,她道:“情,你知道嘛,老总裁一直视我为他者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即使柳荫仅有一瞬间得异样,但仍是被谢子聆给察觉到,她暗自得意地续道:“你一定很好奇我凭什么得到老总裁的青睐!” 这与她何干?柳荫无神的眼瞳直直盯住天花板,默然无语。 “这医院是我家开的,而除了这间大型医院,我谢家产业也 扩及到各种开发与电子业。 整体来说,谢家规模虽远远小及殷氏的企业版图,但至少还上得了台面。 对了!不仅如此,殷谢两家还是多年世交,而我更早早追随在人少爷身边为他打点一切,所以,情,你认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抢走原本届于我的位子吗?” 柳荫依旧无语。 “再说,若想跟我争殷家少夫人头衔的,是个比我优秀的女人也就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你根本就是个想利用一张脸来支配男人、俘虏男人的邪恶女人!” “你说完了吗?如果是,请你直接说出你的重点。” 当殷闻风将她交给谢子聆后,她就想开了,如果连他都舍得的话,那她再待在那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他先前对她说过的承诺—— 啧!总归一句,是她太天真、是她太看不清楚现状、是她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要你离开殷家,离开闻风。”谢子聆倒也回答的爽快。 “好。” “你……”谢子聆十分讶异她竟会答应的如此毫不犹豫,活像她一点都不眷恋殷闻风似的。 “不必怀疑,既然你都说得这么坦白,我再强留只会带给自己难堪。” 她边说边坐起身,下床。 “你倒是跟韶明形容的不太一样。”韶明不是说现下的她,娇柔到宛如一朵纯真的百合,可是,依她方才的表情举动,却比较倾向情。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谢子聆忽来的警戒教柳荫失笑。 “你没发觉你在变?” “变?大概吧!以前的我或许很看不惯现在的自己,所以便跑出来抗议。”她自我嘲讽。 “情,我希望你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我马上可以证明给你看,不过,你最好先拿把手术刀来。” “手术刀,你想做什么?”谢子聆瞅住太过冷葫的她。 “如果我无缘无故离开,你认为殷闻风不会对你起疑吗?啧!别瞪我,毕竟我曾经被他喜爱过,就算要被踢走,也要有个适当的名目吧!” 不!情若不走,日后被赶离的人肯定换成她。 她说的也对。 谢子聆转身速速走出诊疗室,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把尖锐的手术刀。 “现在,是你要自己划,还是我帮你划?”柳荫毫无转折的语气却隐约掺杂些许的哀愁。 “我自己划。”在了解她的动机后,谢子聆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刀。“接下来的事,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了。”柳荫淡淡说完,即火速打开门,往医院外奔跑。 至于谢子聆则是扯开喉咙,放声大喊—— “快来人!我被柳荫刺伤了!” 柳荫在冲出医院后,完全不敢放慢脚步,因为她怕,怕一旦步伐稍有迟疑,她就会回头去恳求谢子聆让她留下。 蕴含无数惆然的水眸再也禁不住地窜出泪光,在跃动的同时亦止不住地滴滴滑落。 她承认,她爱上了他,那个原本该是她的目标的男人,然而,不管她有没有失忆,这男人终究不属于她。 凄楚的微笑浮现在她一张茫乱又心伤的容颜上,柳荫不晓得自己在大街小巷奔跑多久,直到……听闻一阵离她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是谁追来了? 尚来不及大惊,她的纤臂便硬生生地被人从后方拽住,她惊呼往后撞及到一堵男人的胸膛。 “情,鹰会才是属于你的地方,跟我一块离开台湾吧!”无,也就是郭义,双手紧紧扳住柳荫僵硬的肩头,低头在她耳畔说道。 柳荫简直快要喘不过气来…… 老天!难道你还奢望出现的人是殷闻风? 别傻了! “我旱料到殷闻风不可能会留下你这个祸根,不过,我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查出你我的身份。但是,没关系,会主已经了解你的状况,所以遣我务必要将你带回组织接受照料,所以,情,你别再犹豫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埋伏这么久,他终于等到她落单的机会,所以无沦如何,他非要带她走不可。 是呀!她若不跟他走,还能上哪去? “情,别再踌躇不决了,难道你真要等到被殷闻风抓回去囚禁、逼供,才知道后悔!”他使劲抓住她的肩。 “要走就快。”唇角不着痕迹的一抽,柳荫重重闭上眼,逸出几不可闻的无奈轻语。 台湾,已经无她容身之处了。 郭义乍喜,接着就要握住她的小手。 “我自己会走。”她不许他碰。 郭义摸摸鼻子,聪明的没选择跟她硬碰硬,不过,等他们一离开台湾,他绝对会让她记住谁才有资格主宰她的人生! “上计程车,我们现在马上赶去机场,放心,你的护照跟签证我都替你准备好了。”郭义深怕附近还有殷氏人马在追缉他,遂赶紧拦下一台计程车,示意柳荫赶快进去。 上了车,她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瞬间,柳荫的心陡地抽痛的好厉害,她紧紧捏住粉拳,心中不断呐喊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情,快上车啊!”郭义看出她的挣扎,赶忙催促。 如果……这时候他能够及时赶到,她愿意再给自己,也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殷闻风,你会来吗? “情,你还在等什么?如果殷闻风会来,我的头就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说得气急败坏。 她浑身—颤,贝齿无意识地嚿咬住下唇,未了,她忧戚的眸儿再次蒙上一层水雾,不过,她没再让它流下便直接钻进计程车内。 郭义狡笑,跟着跳上车,接着,计程车迅速开往机场。 而这一路上,郭义几度想打开柳荫封闭的心房,可惜,任凭他如何舌粲莲花,她始终没表情。 郭义险些恶言以对,但碍于前座司机,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到下了车,来到出入大厅,他才狠狠地瞅住柳荫。 “情,到了总部之后,你最好是听话点,否则,你说话稍有闪失,惹得会主一个不高兴,哼哼!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生不如死这句话你还是别尝试的好!”他眯起凶恶的眼神,厉声提醒。 生不如死……哈!她已经在品尝这种滋味了。 “难道你不相信?”郭义阴恻恻地瞪住她。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了。”眼前人来人往,她几乎视而不见,一双空洞的眼眸仿佛找不到任何焦距。 “情你……哼!反正等你见到会主就会相信我——”没预警地,郭义脸色惊变,接着,他抓住她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猛钻。 “你……需要这么赶吗?”不明所以的柳荫被迫跟着他左拐右弯。 他妈的! 还真的追来了! 不行!他们俩的目标太显着,他必须先单独引开殷氏人马,才有机会带柳荫上飞机。 “情,你要记住,除非我叫你,否则你绝对不能出来!” 郭义在将她推入洗手问前,又突然将她用力扯回,恶声再道:“别天真的以为殷闻风护得住你,因为会主绝不容许有叛徒苟活在人世。还有,接下来的话,你务必给我一字不漏的听清楚,殷氏集团为求……” 郭义之后又对她说了一堆恐吓她的话后,才速速离开。 然而,柳荫似乎不为所动,她默默走进洗手间,选择最角落的一间走入,再机械式地锁上门,翻下马桶盖,坐于上头。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但对柳荫来说,这根本不具任何意义,直到一声凌厉的男音犹如乎地一声雷般的猛然炸开—— “柳荫,听到我的声音就快出来!” 心旌骤荡,眼前那扇门仿佛在刹那扭曲成一张血盆大口。 这声音是……殷闻风! 他真的追来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来追她?难道谢子聆没跟他说她是用 手术刀“割伤”她之后,再趁机逃走的吗? “柳荫,出来!”男性低吼声中掺杂着浓浓的怒火。 柳荫红着眼眶,捣住颤抖的双唇,慢慢站起来。 她不能出去,她不能出去……除非他一间间地撞开门,否则只要她不出声,他就无法断定她在里面。 这会儿,时间反倒过得特别缓慢,且出奇静谧到她都能清楚地听见自个狂乱的心跳声。 他走了没? 没声音了,应该是走了吧! 再把自己困锁在这狭隘的空间里,她绝对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紧绷的窒人气氛而昏厥。 趁自己尚存一丁点的勇气,柳荫倏地扭开门锁,往外一推。 “柳荫,你真令我失望。” 背脊猛然窜起一阵令她直想打哆嗦的寒意,她瞠大一双写满无数情感的水眸,有好半晌,难以开口为自己说上一字半句。 “是无话可说,还是没脸说?别指望郭义会来救你,因为他本身就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凉飕飕的笑意,教柳荫霎时明白郭义大概已经被他的属不给逮住。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不但失忆,就连听力也出现问题?”明显的嘲讽凌厉地刺入柳荫来不及防卫的心窝。 她分明应允在没有他的命令下不会离开他,可是现在她竟然违背他的意思,还打算跟着另一个男人逃跑! 殷闻风重重一哼,心头怒火燃烧得更炽烈。 “……是、是你……” “对!是我允许谢子聆带你出去,才让你有借口离开我是吗?”他眯起溢满煞气的黑眸,极力忍住想将眼前女人给活生生掐死的冲动。 “是。”她咬牙。 “很好,至少你愿意承认,这样,我对你已经低到不行的评价,总算可以再拉高一丁点。” “可是我还没有说……”她欲言又止。 她内心所受到的挣扎及委屈,若是连他都体会不到,那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你想说什么,说呀!”纤弱的肩膀突然被筘住,凶猛的灼烫气息一下子喷拂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殷闻风眯起厉眸,冷峻地质问她。 “我、我想说的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我? “是什么?说!” “你不怕我哪天杀了你?”柳荫看他的眼神倏变。 离开他,或许对他们两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殷闻风的错愕仅维持半秒钟,随后,他嗤鼻,冷冷讪道:“你若有本事,尽可杀了我无妨。” “大话人人会说,我要是没一点本事,鹰会也不可能派我来对付你,殷闻风,你若现在放我走,就能免除一场致命危机。”柳荫说得既冷静又从容,跟前一刻的她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然而,一双放在她身侧,攥得死紧的手仍旧泄露出她的脆弱。 “就凭你?” “对,就凭我,毕竟我再怎么坏,你不也追来了。”情的身份或许比较适合她,瞧!殷闻风显然已经被她激怒了。 “柳荫,你可以继续挑衅没关系,因为我也很想了解自己究竟能忍到何种程度才会失控。” “我并不是挑衅,而是实话实说。”柳荫,稳住,若你再流露出一丝畏怯,就会连仅有的尊严都丧失。 “我本来是不想戳破你,不过,想演好情,你恐怕真的得恢复记忆才行,否则就成了四不像。”他勾起一边嘴角,嘲讽。 “你!”咬紧下唇,柳荫尝到血腥味。 “情会像你这般禁不起激吗?”殷闻风冷笑,长指狭带邪气地摩挲被她自个儿给咬破的下唇。 他说得没错,就算她装的再像,她的心依旧寻不回过去他们所说,那个既冷漠又孤傲的情。 “还是说,你需要我的配合,才能扮演好情的角色?”他仅差两、三公分就能吻到她的唇。 “如果你不怕死,我就成全你。”她强撑住,语出恼恨。 “就等你这句话。”殷闻风定定凝睇住她强装冷静的面容,忽地,嘴角勾绽出一抹很轻很诡谲的笑。 柳荫心一凛,不由自主地别开眼,然后,她使看见站在洗手问门口,一张过度关切的男性脸孔。 罗韶明在紧张什么? “我已经让谢子聆离开台湾了。” 什么?柳荫满脸惊愕地瞅瞪殷闻风。 “我做这样的安排,你还满意吗?”殷闻风笑了,却略显无温。 “可是她……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况且,谢子聆不是刚回台。 “是她告诉你的?” 好个谢子聆,居然还给他玩这一招。 柳荫像是意识到什么,又匆匆撇开眼,“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未婚妻,都不干我的事。”她强作镇定。 “啧!小心喽,你的面具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他凝睇她雪白的侧颜,语带奚落。 暗暗吁出一口郁气,她学他冷笑,“带我回殷家,你能确保相同的事不会一而再地发生?”她深信,他身边绝不会只有一个谢子聆。 “柳荫,你应该先问自己,往后会不会再为一点芝麻小事就负气逃离我?” 谢子聆竟然将柳荫气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在数落谢子聆一顿后,他便要谢子聆立刻回美国。 “芝麻小事?”原来在他眼中,她的行径全是幼稚的、不重要的。 “韶明。” 因为她的不信任、不求证,让他必须动用大批人马来找寻她,甚至逼得谢子聆哭着离台,难道她还不满意? “是。”罗韶明快步走进来。 “带她回去。”阴沉沉地说完,殷闻风不再瞧她一眼,大步离去,“柳小姐你……钦!也许是我做错了。”若不是他急电唤来谢子聆,也不会有现下的情况出现,不过,他并不后悔,毕竟大少爷的安全重于一切。 “罗先生,为什么你当初不坚持一点?”若是在她撞车的第一时间,罗韶明能够说服殷闻风让地自生自灭,就不会有接下来这一连串的意外发生。 “……”罗韶明一时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就当是我自言自语吧!”柳荫甚至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便拖着虚浮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出去。 “柳小姐你……”罗韶明乍然明白她话意,但是,她也太瞧得起他了,大少爷的执着,她应该比他更能感受的到。 钦! “韶明。” “大少爷有何吩咐?” “想办法跟鹰会联系上,只要他们愿意放弃掉情,且保证不再派人骚扰她,我就无条件释放无。” “是。不过,倘若鹰会回绝呢?”这也不是不可能。 “想必美国政府会对无很感兴趣,所以,鹰会若是觉得连失两名大将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那我会非常乐意将无当作礼物送出去。”殷闻风的笑,含有浓浓的肃杀之气。 “我会尽快处理。” “韶明。” 罗韶明顿步,回身挑眉凝向殷闻风。 “这次我原谅你,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罗韶明暗叹一声,“这么愚蠢的事,我也不想来第二次。” 第七章 殷氏集团为求迅速扩展企业版图,目前正积极与两名政、商界大老合作,准备取得数笔总价资达上千亿元的土地,做为开发及建立新地标,由于这几笔土地的部分仍属于台湾政府所有,倘若被查出里头有官商勾结的弊端,对殷氏来说,无疑是顷重大的打击。 情,就算你忘了组织的规矩,但我相信在你的潜意识里,仍会深刻地记住组织是如何惩戒背叛者的,所以,你若想活命,就把早先咱们已经拟定好的计谋给彻底执行。 也就是就,你若不幸被抓回去,就必须尽快完成任务,那便是,设法让“这顷名为三星钻案的计昼破局,让殷氏集团在台湾商界全面溃败,甚至于……消失。” 这些话,是郭义在机场洗手间对她所说的。 看样子,无论她做与不做,鹰会或殷闻风似乎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小荫!” 女子的叫声传来,但是,柳荫没回头,甚至连娥眉都不曾动一下。 “小荫,你怎么都不理睬我?”苏心云悄悄来到她身边,没经过她同意,便擅自坐入贵妃椅的另一头,噘嘴说道。 “你来做什么?” “小荫你好凶呦!”苏心云有些吓一跳,小嘴嘟得更高。 “如果你看不惯就回去。”反常地,柳荫的表情声音皆冷淡至极。 “你!”苏心云急忙捺住太过拔尖的单音,硬逼自己露出无辜状,“小荫,你怎么突然变个人似的?” “我这副模样,应该才是你所认识的柳荫吧!”她大胆推测,冷然斜睇明显僵了下的苏心云。 “小荫,你、你都记起来了呀?”苏心云问得好小心。 她会这么问,就代表她失忆前后的性情果真差很多。 “苏心云,我希望你别再来了。”她下逐客令。 “为什么?”苏心云惊跳起来。 “因为我讨厌你。”为逼走苏心云,她必须狠下心肠。 “小荫你……你不会以为我想抢走你的殷总裁,才赶我走吧?”可恶! 还是被她看穿了。 柳荫错愕,原来苏心云也对殷闻风……哈!她真是有够迟钝。 “我不是笨蛋,岂会看不出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这下子,柳荫说话更是不留半分余地。“小荫,你怎么把我的好意当成是——” “你刻意亲近我,只是为了讨好闻风,看在曾是同事的份上,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总之,你最好别再拿我当你的烟幕弹。” “小荫你……哼!既然你都撕破脸了,我再委屈自己迁就你,也未免太浪费时间。没错,一切就如你所说,你只是我接近殷总裁的跳板而已,为博得他的好感,我必须迎合你这个讨人厌的女人,一旦有机会,我绝对会设法取代你。” 柳荫冷嗤,像是取笑她的不自量力。 走了谢子聆,又来个苏心云,就不知,日后还会有谁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柳荫,你现在尽管笑吧!男人的心虽不比女人善变,但是,依你现在这种死德性,殷总裁也不可能留你太久。” “就凭你。哼!苏心云,我只是不想把丑话说尽,不过,倘若你不死心,妄想取代我,那我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 “你想说什么?”苏心云的心猛打一个突。 “我只要在闻风耳边煽动个几句,你猜,不甘我受辱的闻风会对你父亲的事业采取什么行动呢?” “柳荫你……你竟然这么卑鄙!”苏心云大惊。 “我卑鄙,我恐怕还不如你苏心云。” “你!你……哼!反正优秀的男人又不只殷总裁一个,你放心,殷家我是绝不会再踏进来了。” 虽然有点可惜,但面对殷氏集团强大的势力,她的确是开罪不起。于是,苏心云只能面对现实,离开。 谁说只有她善于伪装,苏心云亦不逞多让啊! 只是,有些话苏心云倒是说得不假,依她现在这副死性子,有谁敢领教? “柳荫,你又在玩什么花样?”殷闻风突然出现。 柳荫红唇忍不住一撇。 忍了这么天才来找她,足见他也在仔细琢磨该如何处置她。 “不管我想玩什么花样,你都能从容不迫的应对不是?”就算是偶尔的失控,他也能迅速导正。 “是我根本不了解你,还是你的心绪转变得太快?还记得,在不久前,你还抱着头狂喊你不想当情,可方才瞧你对苏心云的态度,好像又渐渐找回做情的乐趣了。”殷闻风沉沉盯视她。 “我也提醒过你,留下我,就等于是留下一颗不定时炸弹,如果你不想被我炸得支离破碎,就趁早放了我。” “我也说过,倘若你有本事,就算炸掉我,我也无话可说。” “你!”戴在脸上的僵冷面具险些崩裂。 “郭义对你说了什么?”他进一步追问。 韶明曾质问过郭义,可他口风太紧,再加上他手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让他低头认罪,所以他只得往柳荫身上下手。 “郭义不信我,哪有可能对我说什么?”她一惊,言辞闪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瞒我?”他语气转厉。 “我是真的不晓得。”她倏转身,明显想逃开他。 忽地,殷闻风大掌如鬼魅般蓦然攫住她手臂,硬是转过她僵直的娇躯,不准她背向他。 “别背着我说话。” “你……”他气力之大,活像要拗断她的手臂似的,她面露痛楚。 殷闻风确实很想扭断她的手臂,可在捕捉到她的眼神后,他反倒…… 他将她抓进怀里,粗暴的托起她下巴,像是要报复她似的,尽情蹂躏她的红唇。 柳荫非但没抵抗,还全身放软,任由他重重的啃噬、吻咬,或许这样她才能源深感受到自己是被他所爱的。 不知过了多久,当炽热的深吻渐渐转为温柔又缠绵的厮磨时,柳荫紧闭的双眸竟忍不住凝聚起水雾来,就在她惊觉自己有可能会在他面前掉泪的同时,她忽地将双手抵在他胸膛,猛力一推。 没料到她会突然推开他,殷闻风脑中确实有瞬间的空白,不过,才一眨眼,他即半眯起一双锐冽的眸子,冲口道:“难道区区几小时,你就被郭义那家伙给洗脑了?” “我……” “是我给你的爱不够多,还是你信不过我有保护你的能力,所以你宁愿跟着郭义走,也不愿为我停留?” “我……”她嘴角一抽,对他能够毫无芥蒂地对她说出“爱”字,而撼动不已。 “把你交给谢子聆确实是我的失算,然而,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她无话可说,谁知被她一搅和,却反倒将你推离更远。”说到后来,殷闻风竟也嘲讽起自己来。 “不要再说了!”她霍然抱住他,小手死命抓扯他的衣衫,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紧紧挨在他胸前。 “你自己不肯说,却又不让我说,柳荫,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能卸下你的心防?”他禁不住吁出一口长长的郁气。 “我……对不起……”纵使心里藏有千言万语,但张嘴好半晌,仍仅有一句歉言来表达她内心复杂又无措的情感。 “我不要你说抱歉,我只要求你的信任。” “信任……” “我不会再让鹰会有机会带走你,所以,再信我一次好吗?”他垂眸,哑声低道。 咚!紧闭的心房被重重敲了一记。 “不!不是这样的,我相信你,可是我却不相信我自己啊!”她陡地猛摇头,不再压抑地嘶喊。 “柳荫……”他错愕,双臂却有自我意识地环紧她。 “我并不害怕鹰会会对我采取什么可怕的报复行动,但我 却非常恐惧一旦恢复记忆,我也会跟着变回原来的冷硬无情,到时候……以组织为重的我,说不定会对你做出——” 没说完的话全数被殴闻风给吞没,他缠吻她许久,直到快要克制不住身体反应,才放开被他紧紧扣住的后脑勺。 盯住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及一张迷蒙却美的勾人心魂的脸蛋,殷闻风险些又要……若不是怕吓着她,他铁定会在当不要了她。 “柳荫,你听好,我不怕你伤我,假如真有这一天,我敢向你保证,你的心、你的人绝对会站在我这一边。即使你真的变了,我也会用尽各种手段,让你回到过去那个深爱我的柳荫。”他捧起她忧茫的脸蛋,沉着的语气蕴含着教人臣服的磅礴气度。 “殷闻风你……”闻言,柳荫泛红的姿颜不自禁地释放出美丽的光彩来。 “我准许你喊我的名,至于姓,你就省下吧!” “我已经够慌了,你还欺负我。”她羞涩地嗔道。 “真要欺负你,你早就躺在床上了。” “闻风你——”她涨红脸,粉拳就要往他身上挝去—— 就在这时候,她的背脊又无端爬上阵阵的寒意,“可是,我不认为鹰会会就此罢手,再加上你又擒住郭义,鹰会势必不会放过我们。” “我已经放走郭义了,而条件便是鹰会从此不再有情这名女间谍。”殷闻风突然一笑。 “这……这是真的吗?”她瞠大眼,不敢置信心中垩凝就这么迎刀而解。 “你又怀疑我?”殷闻风俊脸沉了沉。 其实,对鹰会这么快就答应他所提出的交换条件,他也甚感狐疑,但,倘若鹰会也抱持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态,便可以解释的通。 更何况,带回失忆的情对他们来说,只会多一个累赘。 “闻风,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她踮起脚尖,环抱住他的颈项,再将一张有笑又有泪的小脸深深埋入他颈窝。 她终于解脱了! “我收下你的感谢,不过,我更希望我这个依靠,能够带给你一个全新且无忧无虑的柳荫。” 闻言,她含笑点头,主动吻上他性感的薄唇。 真正的雨过天晴之后,柳荫整个人看起来不仅神清气爽,就连笑容也变多了,而且,原本还对她有些排斥的刘管家及佣人们,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和善许多。 这日,柳荫笑盈盈地来到以玻璃隔成墙的美丽温室里,房里所栽植的各式稀有娇贵、姿色瑰丽的兰花品种,据说是闻风母亲殷夫人的最爱。 “刘管家,我想留在花房欣赏这些花卉,你若有其他事要忙……” “柳小姐要喝点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不用了,刘管家,我是说真的。” “可是,大少爷要我随侍在柳小姐身边。” 只要大少爷人在公司,便会要他守在柳荫身边,当然,对她的芥蒂并非莫名的冰消瓦解,但是,他看的出大少爷对她用情至深,所以在爱屋及乌下,他便以尊敬的心来侍奉未来的大少奶奶。 “对我,他总是放心不下。”她填道,可却笑得好甜美,“刘管家,我只是待在温室里,不会有事忧。” “那好,若柳小姐有事唤我,那边设有电话,我会马上赶过来。”刘管家似乎也意会到她想一个人独处,遂不再坚持,退出温室。 待刘管家一走,柳荫也多了抹悠闲自在,她翩然来到素有兰花之王美誉的加多利亚兰前方,凑近,深深嗅闻着。 这时候的她,并未察觉到温室里突然多了抹懒懒的邪气味儿。 这时候的她,更没发现到温室外,一双藏于灌木丛里的阴森眸光。 以至于,当事情发生的如此教人措手不及时,她的喉头立刻卡死,连一丁点的呼喊都发不出。 哐哐! 灭音手枪的吊诡声与玻璃裂开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也许, 若不是她早那么半秒钟被人及时抱住且翻滚在地,她深信自己绝对活不过今天。” “赫!你你你……你不是新来的园丁小陈,啊——” —名手捧托盘的女佣正巧行经灌木丛旁,而她口中的小陈却蓦然将枪口指向她,接着,狞笑,开枪—— 砰! 在女佣中枪倒地后,另一记枪响却在小陈欲要转身逃离的刹那,精准的射入小陈后背。 小陈双眼暴凸,满脸不甘地倒地不起。 “在这里!快叫救护车……加派人手……快!快!” 枪击声与女佣的尖叫声终于引来其他佣人的注意,甚至连负责顾守殷家的安全人员也大惊失色地赶过来。 忽地,有人注意到温室的玻璃被射破,刹那问,众人脸色是又惊又黑又慌,纷纷冲向花房。 而这一连串的意外虽只有短短的数分钟,但对柳荫来说,却仿佛经历一场生死交关,尤其当她听见那记枪响时,她竟感觉中弹的人活像是她,禁不住地,她毛骨悚然了。 难道,所谓的雨过天晴,只是个假象? 鹰会,根本不容许她活在世上! 柳荫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喂!你不会这样就吓破胆了吧?” 软坐在地,一颗心仿佛失去着落的柳荫,骤然回神,呆呆瞅视住及时拉她出鬼门关的人。 有别于殷闻风的冷峻凝肃,男人是恣意的,散发出一股潇洒的野性,而一身率性的黑衣牛仔裤,更衬托出他独树一格的帅气挺拔,尤其当他调侃起人时,眉宇间更漾出一股淡淡的邪气。 “你是……”说到眉宇间,她发现他竟然与闻风有些神似。 “站得起来吗?”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促狭。 “我……你是——” “二少爷!柳小姐!你们没事吧?”与保全人员一块冲进温室里的刘管一家,惨白着一张老脸,高声颤问。 “刘管家,你老要保重点,不要我们没事,你却先倒下。”殷赤风懒獭奚落起被吓到险些翻白眼昏厥的老管家。 二少爷? 他竟是闻风的二弟! 柳荫虽是心魂未定,却想到自己一直欠他一句谢,就在她要出口前,却惊白了张俏胎。 “二少爷,你跟柳小姐没事就好,否则,我真不晓得该如何向大少爷交代。”刘管家频频擦拭冷汗。 “你、你的手……”柳荫颤声,纤白手指直指殷赤风的手臂。 由于殷赤风是着紧身黑衣,所以一开始根本没人注意到,直到不断溢出的鲜血从手臂处往下滑至大掌再滴落下,柳荫才发现他受了伤。 “二少爷,你流血了!”刘管家才缓下的脸色再度死白。 “没事没事,只是被不长眼的子弹给划过而已,死不了人的。”殷赤风大而化之地耸肩一笑。 “快……快快!快把二少爷扶上救护车……”刘管家面无血色地欲扶着殷赤风往外走。 “上救护车?拜托,刘管家,你也未免太夸张了。”殷赤风失笑,指了指臂上的伤口,“把急救箱拿来敷一敷就没事。” “这怎么可以!”见二少爷仍是一脸无所谓地回道,刘管家干脆一把抓住他没受伤的臂膀,强拉着他走。 殷赤风见老管家真的吓坏了,只好勉勉强强地移动长腿,随着焦急的众人速速离开花房。 他毕竟是闻风的弟弟,他们会这么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加上,他又是因为她而负伤,倘若在这种时候她还跟他们计较为什么连回头问她一声…… 柳荫蓦然抱住头。 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了,柳荫! 也许事实真相是……那人原本要袭击的对象是殷二少爷……啊!柳荫,你别再推卸责任了,罪魁祸首明明就是你,你居然还想赖到二少爷的头上去? 柳荫用力拉扯头发,以疼痛来惩罚自己的坏心。 “柳小姐!你怎么在扯自己的头发?”一名匆匆赶来的女佣乍见她的举措,当场看傻了眼。 柳荫的动作顿时一僵。 “柳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快跟小霞走,医师马上就赶过 来了。”小霞连忙搀扶起她,往外步去。 原来,她还是没有被遗忘。 “你这回出场的气势倒是很与众不同。” 幸亏二弟回来得及时,要不,柳荫她……殷闻风深深吸口气,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 他还是失策了。 鹰会不仅背信,还打算杀柳荫灭口。 “喂喂!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要不是本二爷及时现身,你的小美人非吃子弹不可。” 坦白讲,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始料未及,这趟回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让他大哥神魂颠倒的女人,究竟是向模样,哪晓得会凑巧救到未来的大嫂。 幸亏他有练过,否则,这下子若没有救到人,他铁定会被亲爱的大哥给修理得很惨。“这倒是。好吧,为了表达我的感谢,我打算将我名下的——” “等等!大哥,我们可是亲兄弟,干嘛这么见外?” 呋!大哥真贼,竟然想把自己名下的企业转给他打理。 他是工作狂,他却不是。 “你确定?” “嗯嗯。”殷赤风笑得好虚假。 然而,当殷闻风戏谵的眼神,再度调向他已经裹上绷带的臂膀时,他眼神掠过狠冽。 “查出来了吗?” “其实你早就心里有数,跟鹰会挂钩的人,正是普勒财团那个成老头。” 殷赤风懒洋洋地盯住大哥益发阴冷的面庞。 “大哥,成老头好应付,可鹰会却不好对付。” “你是在提醒我,你对付不了鹰会吗?” “大哥,鹰会要是这么好对付,早就被整垮了。” 这世上可是有不少知名大企业都吃过鹰会的暗亏,换言之,鹰会若没有坚强的实力做后盾,恐怕早就被那些大财团给围剿了。 “好,那鹰会由我对付,成老头就交给你了。” “呃!” “怎么,又哪里不对?”殷闻风瞪向二弟。 “大哥,你真不了解我的意思吗?”爱情,果真会让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在瞬间变低能。 “我以为我已经够了解了。”殷闻风不以为然的眯起眼。 “大哥,你要注意的该是嫂子的反应吧!” 殷闻风愣了下,旋即轻嗤,“这不用你提醒。” “是、是。”殷赤风撇嘴讪笑,然后,就见大哥头一转,快步踏出他的卧房。 啧啧!还说不急,这会儿,大哥可有的忙喽! 第八章 “枪呢?交出来。” 柳荫一脸不解地凝望那只伸向她面前的大掌。 “你留那把枪想做什么?” 树大招风,所以殷氏本家除了保全人员外,也必须另有防御措施,所以赤风所拿的手枪便是预先藏放在暖房里的,而果真也派上用场。 只是赤风在解决掉潜伏进来的小陈后,为避免吓坏他人,便顺势将手枪踢进角落,怎知,在他要离开前,却发现枪枝不见了。 “我没拿。”柳荫摇摇头。 殷闻风目光沉沉地盯视她。 “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大可去搜。”她抿唇,退开身。 “好,我就当你没拿。”殷闻风无声轻叹,上前拉她入怀。 “对不起。”柳荫偎在他怀里没多久,忽然低喃。 “为什么要道歉?”他皱眉。 “二少爷的伤没事吧?”她说得好歉疚。 “只是一点皮肉伤罢了,而且,说不定他才是他们的目标。”殷闻风冷哼。 “应该不是的,二少爷他……” “你可以称他赤风或二弟,不必叫他二少爷。”他打断她。 “这样不太好吧!” “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总得习惯。” “可是……”她羞赧。 “难道你不愿意?”他脸色转阴。 “怎么会?只是,就不知赤风会不会对我有偏见?” 第一次见面就发生这种惊心动魄的事,再加上她先前的身份,如果说,殷赤风他—点都不在意,这不是很奇怪。 “你介意赤风对你的观感?” “他是你的家人,我当然得在乎,再说,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这样说起来,我娶个妻子,还得问过所有的长辈及同辈们的意见才可以?”殷闻风嗤笑。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荫,我不管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你只要记住一点,你即将成为我殷闻风的妻子,这事儿,谁都不能改变。” “闻风……”她将螓首抵在他胸口,闭眼,微笑,只是笑里,却多了抹微不可见的苦涩。 那件枪击事件最后虽造成一死一重伤,但在殷氏的强势运作下,警方仅以单纯的侵人民宅结案。 尔后,殷家自上到下都不再提及那件事,仿佛当它从未发生过,一切作息如常,而唯一改变的,就是殷家的保全人员增多了,且跟在她身边的人除刘管家外,还多了位女性随从。 刀枪无眼,若对方有心置她于死地,就算再严密的守护,还是会有漏洞。 不过,她还是善解人意的乖乖待在家中,不让他担心。这天,他心血来潮带她出门。 “真难得你会带我出来看画展。” 殷闻风淡笑,没多说什么。 虽然她对目前的状况无半句怨言,但他却担心闷久了,她会胡思乱想,所以特地带她来这间着名的画廊散心。 “不过,这间画廊怎么没有其他人来参观?”她左右扫了眼,满脸狐疑地问他。 虽说,她并没有什么监赏力,不过她才稍一浏览,便觉得在这里的每一幅画都独具特色,按理说,前来欣赏的人应该不少,岂知…… “我想要个不受干扰的环境。” “所以你就叫画廊主人净空?”他的面子还真大。 “这有何困难?” 闻言,柳荫笑笑,信步闲逛。 “这幅人物素描好美。”在行经一幅人物画时,她驻足,仔细观赏墙上的画作。 以简单的笔法,就能勾勒出女孩清灵纯净的样貌,令她几乎移不开视线,而在这么多以山水为主题的画作中,这幅人物图显得更加奇特。 就在柳荫想招呼殷闻风和她一块观看时,却发现殷闻风已不知何时来到她身侧,且眸光早已深深停驻在画作上。 柳荫愣住了。 因为他的眼神…… “你也认为这幅人物画很美吧?”殷闻风笑着问她,可温柔的眼神完全没有移开画作的意思。 她气血一滞,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柳荫,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仅是一幅画像而已,难道你想跟画中的女子吃醋? 更何况,你若到现在还对他乱猜疑,岂不枉费他对你的疼爱与呵护。 “是呀!不过,就不知是画家画得好,还是这个女孩真的存在?”她选择相信他。 “啧!“他”只不过是随便画画,称不上好,至于画中的女孩嘛……” 殷闻风微晒。 不是她多疑,更非不信任他,只是他在言谈间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实在太过自然。 还有,听他的口吻,他好像也认得这名画家,否则怎么会说他是随便画画呢? “你好像很喜欢画中的女孩?”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完全没有换气。 殷闻风又笑了,“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刹那间,柳荫感觉肺部像是被活生生给挤压住,全然没了气。 然,殷闻风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是很喜欢她,因为她是我的——” “等等!你别说,我不想知道。”柳荫捣住他的嘴,看着他的美眸是逃避、是胆怯,也是无法承受的。 “呵!” “你笑什么?”她的心可是痛得要命,可他居然还笑她。 拉下她的柔荑,他摇摇头,“你紧张什么?我并没有见一个便爱一个的恶习,况且,你也实在太不了解自己了。” “我不了解自己……” “画中女孩虽美,但你完全不输她,不,应该说,你才是我心中至爱,是上天赐予我最无瑕瑰丽的一块宝石。”殷闻风温柔的将一缯落于她玉颊上的青丝给勾到她耳后。 “闻风你……我才没有你形容的这么好,以前的我甚至是坏事做尽。” “那是情,不是你,况且,据我了解,之前的你确实是被情势所逼,在没有依靠下,你只好加入鹰会以求生存,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再将情的过往挂在嘴边。” 在确认她就是让不少大企业主栽跟头的女间谍后,方晓得这与先前对她的身世调查是有出入的。 她是弃婴,十二岁时,被兰对美国夫妇收养是无误的,只是,她去美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养父即意图染指她,于是她被迫逃出家门,流浪街头,直到被鹰会的人挑中,并带回训练为止。 “我尽量。”她该庆幸以往的记忆已不复存在,否则,哪有可能说忘就忘! “别跟我讨价还价。”他语气强悍。 “嗯,我答应你,”柳荫柔柔一笑。 “至于画中女孩的身份……”见她又不由自主的屏住气,殷闻风一笑,“傻女孩,画中人是我唯一的妹妹,莞儿。” “什么?她是你妹妹!”柳荫大为吃惊。 “不过,她大概不晓得自己的画像竟被挂在画廊里,供众人欣赏。”他的俊颜再度流露出宠溺。 “闻风?你很疼你妹妹吧!”她总算了解他的温柔从何而来,而且,也对自己方才掀起的醋意感到惭愧。 “哪天,你若是见到小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的喜——” 铃…… 忽然响起的手机声打断他的话,他神色一敛?显得万分不悦。 他不是吩咐下去,不准打扰他们的吗? “怎么不接电话?” 原本想切掉的殷闻风薄唇一抿,勉强接起,“赤风,我不是说……” 然,不待他说完,就见他越听眉心越是深锁,当他切断手机寸,神色更已经黑到连她都能感应到他的杀气。 “发生什么事了?” 不能让她知道。 于是,他调开眼,直直瞪住另一幅如无意外的话,应当会让人心情舒适安详的田园油画。 “闻风……”殷赤风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的情绪如此剧烈起伏。 “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赤风一时处理不了,所以我必须先走一步;我会请画廊主人陪你。”待他确认自己的声音够平稳后,他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轻语。 “嗯,你快去吧!”柳荫也不再问,催促他。 见她并无异色,殷闻风这才放心离开。 他一走,一位儒雅温文的中年男士旋即现身,含笑走向柳荫。 “柳小姐你好,我是这间画廊的主办人……” 一件公司的突发状况,会令他在短瞬间内流露出一副想杀人泄愤的阴狠表情吗? 哈!她才不信。 所以,他走后不久,她便向画廊主人辞行。 返回殷家后,她直接走进卧房,佯称要休憩,屏退刘管家及女侍从。 十分钟后,柳荫面色如常地握住门把,可却在旋开时因手心太过湿润而脱手。 她愕然瞪住自己的掌心,久久无法回神。 “柳荫啊柳荫,现在的情况就能让你紧张得直冒汗,那你还能为自己及闻风做些什么?”她轻声自问。 随后,她深吸口气,再次旋开门,探头,为门外没人守护而松口气,接着,在她欲往三楼,也就是他的书房走去时,却在半掩的休闲室外,听到刘管家焦急的对电话的另一头说道:“老爷,你别担心,二少爷已经赶去美国营救三小姐了……抓走三小姐的人有可能是那个叫做鹰会的组织……” 一听,柳荫立刻面如死灰。 郭义说得没错,鹰会根本不会让她好过,虽然她现在人是自由的,却得每天过得心惊胆颤,一会儿怕被暗算,一会儿义要担心身旁的人会因她而遭殃,天呐!再这样下去,她铁定会疯掉。 柳荫失魂落魄地将背脊抵靠在墙壁上,不断强迫自个儿将盈满眼眶的水雾给逼退回去。 现在不是她哭的时候。 她必须亲自去面对它,否则,她将会永无宁日。 带着无比沉重的心情,抱着虚浮不稳的脚步,她走进了殷闻风专属的书房。 “闻风,如果你想亲自去救莞儿,请你一定要带我去。”不待他开口,她便先一步向他表明。 拧紧眉宇,殷闻风凝睇住脸色异常平静的柳荫。 “是谁告诉你的?”他睐眼。 “这事我迟早会知道,难道你还想瞒我?”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而是这件事很快就会落幕,你根本不必担心。” “莞儿是你的至亲,倘若她受到任何损伤,你认为我还有脸继续留在殷家吗?” 鹰会的目标始终是她,她若不出面,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莞儿。 “难道你就不是我的至亲?”殷闻风薄怒。 “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莞儿是你的亲妹妹,而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 “我……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可是,鹰会擒住莞儿的目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所以我才会——”柳荫猛然被扯入一堵男性胸膛。 “我相信赤风很快就会把莞儿救出,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蒲扇似的大掌硬是将她的螓首按入他心口,好止她静心聆听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闻风……” “莞儿绝对不会有事。”他对她再三保证。 “就算把莞儿顺利营救出,可日后呢?我相信鹰会绝不会就此作罢,类似的事件肯定会层出不穷。” “哼!他们若想挑战殷氏的能耐,就尽管来。” 她就是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闻风,我当然相信你有能力和会主相抗衡,可毕竟他在暗,你在明,他们什么卑鄙的手法都敢用,所以我想……我想亲自去见会主。”她必须要和鹰会彻底斩断关系才行。 “不行。”殷闻风马上否决。 “闻风,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对不对?”她仰首,凝视他。 殷闻风薄唇抿得死紧。 一旦说对,就等于间接答应她的要求,可是,他能残忍地拒绝她吗? “闻风,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何不正大光明的与鹰会面对面谈判?” “你想跟鹰会做个了断?”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劳永逸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这道理他不可能不懂,只是怕伤害到她,所以他宁可与鹰会继续周旋,也不愿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你……”殷闻风泛起一丝心疼。 “多耽搁一天,莞儿也就多一分危险,你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 殷闻风依旧迟疑。 “闻风……”她祈求。 “三天。我们再等三天,假如赤风处理不了,我们就立刻飞美。”他终于给了她答案。 还要再等三天,可是…… 不!她不能操之过急,再惹恼闻风,她可能连殷家的大门都跨不出去。 于是,一天,两大过去了,直到第三天,她再也按捺小住地冲去找这三天来,几乎部不曾离开过书房半步的殷闻风。 “闻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前两天,她都不敢来见他,因为她也好怕,怕听到的是坏消息,到时候,会崩溃的,绝对不仅她一人。 殷闻风像是不曾离开过那张大皮椅,直到她闯入,他才将僵直的背脊放松,陷入椅背内,再深深闭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疲倦双眼。 经过多方的努力及追踪,赤风终于在方才传来好消息,说是找到一处极有可能是囚禁莞儿的地点,而且根据赤风描述,这个据点并不是鹰会的总部,所以看守的人员应该不多。 换言之,他们得马上行动,以免消息走漏,届时要营救就困难了。 但问题是,他真要把柳荫带去吗? “你不能反悔!”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她脱口冲出。 殷闻风倏睁眼,静静看着她。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她对上他的视线,让他看清楚她眼中的坚决。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殷闻风站起身,走向她,站定,与她伸来的小手交握,一块离开。 轰隆隆…… 直升机顺利降落到停机坪上,罗韶明先下,接着是殷闻风扶着柳荫踏下来。 先是乘坐私人飞机直接飞抵美国纽约,再搭直升机来到殷氏位于纽约东部的豪华别墅,一路上,柳萌始终是默默无语。 “何嫂,劳你带柳小姐去我的房间休息。”方走向华丽的白色主建筑物,殷闻风即对一名站在大门口迎接他们的中年妇人交代。 “是,大少爷。”大概也晓得自家最宝贝的小姐出事,何嫂的神情略显沉重。 “那你呢?”柳荫立刻问他。 殷闻风没回答她,转身就要与罗韶明一起离开。 柳荫猛然抓住他,“你们要去哪里?” 他们连大门都没跨进一步,就要掉头走人,这分明是想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那她跟他来美国又有何意义? “坐这么久的飞机,你也应该累了,等你养足精神后,我会派人来……” “你别骗我了,你根本不想我去对不对?” “荫,你听我说……” “我不要,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她说得决断。 “如果你真是为我好,就别撇下我一人。”她箍住他臂膀的纤纤五指已陷进他的臂肉里。 “在事情尚未明朗前,你去也没用,等我跟赤风会合后,我会马上派人接你过去。”殷闻风试着跟她讲道理。 “你会吗?”她苦笑。 “荫,听话。”他耐住性子。 “闻风,我还是那句话。”她的固执不下于他。 “你……”殷闻风下颚一抽,怒视她。 “柳小姐,大少爷是担心你的安全,才会请你先待在主屋静候消息。” 罗韶明忍不住插话。 “如果我料的没错,鹰会早就开出条件来了吧!”柳荫唇角微勾,看向眸心一沉的殷闻风。 “这……”罗韶明也望向大少爷。 “会主是要拿我跟莞儿交换,我说得没错吧?”柳荫表情、口吻皆淡然。 “无论鹰会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会照自己的方法去做,况且,鹰会已经失信过一次,所以就算你主动跑去,他们也不见得会释放莞儿。”殷闻风也猜出她那颗小脑袋正在想什么。 微黯的美眸一缩,柳荫低头,缄默。 “你要是不累,就一块走吧!”他无奈一叹,再度将她的小手给牢牢握住。 第九章 当殷赤风追踪到此地时,他一开始也觉得是不是方向有误,因为,这幢位于豪华别墅区,且与殷家相去不远的高级华宅,怎么会是鹰会的分部? 更诡异的是,在他深入调查后,所得到的结果更是令他大感诧异。 这座华宅的主人在美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严格说起来,他的成就与权势绝不输大哥殷闻风。 坦白讲,若不是经过再三确认,他真的不太相信,“那个人”会跟鹰会扯上关系。 不过,先别提那人是否为鹰会的党羽或首领之一,莞儿她……唉!先前就告诫过她,近期内千万要特别当心己身安全,谁知,这鬼灵精还是不小心着了鹰会的道,害他们担心的要命,还得劳师动众前来营救她。 “赤风,何时要行动?” 依在窗边的殷赤风放下电子望远镜,瞄了眼跟在大哥身旁的柳荫,才道:“就等你的决定了。” 为了营救小妹,他们请离华宅最近的住户搬离,而空出的住处便成为他们的根据地。现在,他们就在这个临时的根据地中。 “期限?”殷闻风表情凝重。 “明天日落之前,如果没把我未来的嫂子交出去,咱们就等着见莞儿被人抬出来。” 他们也想过要与联邦调查局合作,但鹰会却在事前撂下狠话,只要殷氏敢轻举妄动,他们就永远别想再见到莞儿了。 “让我进去跟他们一谈。”不待殷闻风开口,柳荫旋即表明。 “不行!”殷闻风瞪住她。 “可是……”她声音沙哑。 “别忘了,你答应过要听我的话。” “但莞儿她……” “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救出莞儿。” “闻风,鹰会有多大的能耐,我虽然已经毫无印象,不过,单从他们派杀手混进殷氏本家,又掳走莞儿,就可以想见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除非我出面,否则你们若攻坚失败,莞儿的下场将会如何,你们可有考虑清楚?” “你好像很想进去送死。”殷闻风声音紧绷到仿佛随时会断裂。 他就不信合众人之力,会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也许鹰会会念在我曾经为他们立下不少功劳,所以不会对我怎样的。” 明知这种说法很牵强,但为缓和他的怒气,她还是说了。 “你在说笑吗?” 眼见两人一直无法取得共识,殷赤风赶紧出声,“反正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商量,况且莞儿那丫头鬼灵精怪得很,说不定能够自行脱困。” 殷闻风重重一哼。 柳荫亦抿紧唇不再说话。 哎哎!现在可不是打冷战的时候。就在殷赤风还想当和事佬时,殷闻风走向窗台,抢走他手上的望远镜,摆明拒绝再跟柳荫沟通。 他生气,难道她就好受吗?况且,她还不是为了想让他快些救出他妹妹。 柳荫起身朝外走去。 “呃!嫂子,你要去哪里?”殷赤风刻意高喊。 果然,殷闻风猛寻转头瞪向她。 柳荫没吭半声。 “荫!”殷闻风喝声。 “放心,我不会跑去送死。”她扯着嘴角。 “嫂子,我想鹰会也晓得我们就在附近,所以……” “赤风,我晓得自己的重要性,不会傻到在莞儿还没被救回之前,就把自己送人虎口。”柳荫自嘲一笑,走出房。 “大哥。”殷赤风挑眉,望向人哥。 “派人跟着她。”殷闻风极力忍住想拽回她的冲动,粗声说道。 殷赤风摇摇头,想笑却又不敢。 不过,他真庆幸自己尚无令他系念的可人儿,否则若遇到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把她拖回来打屁股。 相较于殷闻风等人紧绷又僵凝的气氛,位于他们对面的华宅内,却正在上演—— “哈!来追我……快来追我呀!”一抹俏丽轻盈的身影,奔驰在各个楼层的长廊楼梯间,把三、四名看守她的黑衣人给要得团团转。 黑衣人个个是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你们这群笨蛋,傻瓜,快来抓我呀……呼!”清脆笑语响彻整座华宅,殷莞儿轻巧大胆地跃上楼梯扶手,像坐滑梯般地直直溜下来。 “你……”被殷莞儿骂到青筋暴凸的黑衣人,一方面是害怕她会掉下来,一方面又恨不得她干脆摔断腿算了。 其实,以黑衣人的身手,要抓住殷莞儿,一点都不困难,但碍于上头指示,只要她安分地待在王屋里,任她胡闹也无所谓。 冲着这一点,殷莞儿就益发肆无忌惮地戏弄这群不苟言笑的黑衣人。 一双黑白鲜明的大眼滴溜溜地猛转,已然跃至一楼大厅的殷莞儿看准他们暂时拿她没辙,冷不防朝大门口拔腿急窜。 哈哈! 他们这群黑衣大笨蛋,以为她真的在跟他们闹着玩的吗?只要一逮住机会,她当然得立即逃走,而现在正是跟他们说拜拜的好时机! “不要跑!”奉命监视她的黑衣人,没料到她竟会往大门口直直冲去,个个大惊失色地奔向她。 “各位大哥多多保重喽,咱们日后有缘再……算了,还是后会无期的好,省得我亲亲大哥会……赫!” 一只从旁横出来的拳式,猛然挡下她欲伸向门把的手,她及时煞住步,再往后一跃,险险避开那只极有可能会打中她美美俏脸蛋的拳头。 哇塞!是哪个混蛋想对她辣手摧花? 见无及时现身逼回殷莞儿,众人快要从喉咙跳出来的心脏,才纷纷归回原位,否则真要被她逃脱,他们干脆自我了断还比较痛快些。 “怎么又是你!” 啐!仅差一步,她就可以顺利逃出了。殷莞儿粉嫩小嘴噘得半天高。 “殷莞儿,别以为会主给你自由,你便把这里当成是你小孩子的游戏房,如果你敢再乱跑,我绝对会把你的手脚都给绑起来。”郭义恶狠狠地瞪住眼前这个嚣张又不知死活的鬼丫头。 “小无,你瞪得我好害怕喔!好吧,你要绑就尽管来,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绑得很用力,最好把我的手脚都勒出一圈血痕来,这样我就没法儿再作怪了。” 殷莞儿很合作的移至舒服到让人不想起来的欧式华贵沙发椅上坐下,再乖乖地伸出两手,一副任凭他宰割的模样。 “你别以为我不敢!”郭义怒极了。 “你敢你敢,你可是鹰会的标竿支柱,更是会王麾下的四人天王之一,这天底下哪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事? “所以,来吧!快来绑我吧!”殷莞儿用着一种绝对会让对方脑溢血的口吻催促他。 “什么四大天王,你别胡扯瞎说!”郭义气到跳脚。 “抱歉,是我一时口误,你们不是四大天王,而是四大金刚才对,呃!不对不对,情可是女孩子,说她金刚好像怪怪地……啊!我想到了,我应该尊称你们四大守护天使才对,那么……嘻嘻!你们的会主大人不就成了大天使长。”说着,殷莞儿忍不住噗哧一笑。 如果集万恶于一身的鹰会会主,摇身一变成了大天使长,那这个世界上不就一个坏人也没有了。 “殷、莞,儿!”若不是会主有令,他早就拿线缝住这臭丫头的嘴了。 哼!他喜欢的女人被臭丫头的大哥给抢去,如今,竟连会主都吃她这一套,若不是他还想活命,他绝对会让臭丫头死的很难看。 “嘿!好嘛好嘛,以上纯属玩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再跟小人我计较了。” 殴莞儿非常懂得适可而止,因为现在大天使长又不知我到哪里作乱,万一真把他给惹毛,他铁定会趁机剥她的皮。 “哼!殷莞儿,只要你不出这个大门,你想怎么玩都行,不过,你得好好把握这最后一天的机会,因为过了明天傍晚,你要是再让我撞见,我绝对会跟你把旧帐一五一十的——”阴狠的话才撂到一半,他就被喷了一脸的茶水。 “殷莞儿!” “啊!对不起、对不起,这茶太难喝了,我才会不小心吐出来。”殷莞儿连忙放下精致的茶杯,吐吐丁香小舌后,才十分诚恳地对着差点要拔枪轰掉她小脑袋瓜的郭义直道歉。 呋!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比起大天使实在是差太多罗! “殷莞——” “啊!大天使,你来了呀!” 郭义神色丕变,在回身的刹那,弯腰鞠躬,然而…… “你耍我。”他旋即发现自己上当。 “啊!是我看错了。”殷莞儿很识相的转头就溜,免得真被郭义给暗中做掉。 不过,怎么办?就仅剩下一天的时间,大哥、二哥铁定担心死她了,况且,她也不相信大哥会舍得拿情来跟她交换。 至于她为何会晓得这件事,是因为她先前就听二哥提过大哥爱上了一名代号叫情酌女间谍,而且,她便是来自鹰会这个邪恶组织。 所以,大哥肯定会为他心爱的人而牺牲掉她。 不过,没关系,凭她这颗聪明绝顶的脑袋,铁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哈哈! 柳荫站在离那道冷冰冰的华宅外墻不到几十公尺的距离,她也知道,无论是己方或对方,都有无数双的眼睛甚至是枪口对准她。 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承受那股内外夹击的煎熬了。 而提到煎熬,闻风想必比她更为痛苦,既然她注定与闻风有缘五分,那何不尽早结束,以免造成更多人的遗憾。 “荫!” 柳荫顿步,缓缓回身,一脸平静的凝视殷闻风。 “闻风,我连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她苦笑。 “都等了这么久,你还在意多等这一天?”殷闻风说话的同时,亦举步朝她靠近,但,才走前两步,他即双眼暴睁地瞪住她手上那把枪。 他晓得那把枪她一直藏在身上,他没有强迫她交出来,也是想让她在危机时刻能够自保,可现在,她居然拿那把枪来或胁他? “闻风,我们现在就去救莞儿好不好?”她恳求。 “你知不知道现在鹰会的人只要一开枪,你连进去换人的动作都可以省了。” 她不会晓得他有多希望自己能够长出巨大的羽翼,将她护在身下,可另一方面,他却又好想把她掐死,省得他终日提心吊胆。 “不会的,而且,我已经想过,他们先前的狙杀意在警告我,也就是说,只要我进去,莞儿就能平安无事地回到你们身边。” “你想的太简单了。” “闻风,鹰会对付我的手段,你已经见识过,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身在囹圄的莞儿,会承受什么莫大的伤害吗?”她绝不是故意要增加他的心理负荷,但为了让他答应,她不得不这样说。 “我若不答应,你是不是就打算拿着这把枪闯进去?” “没错。”她不否认她本来就有此打算。 “你……” “不是有句谚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其实,我真希望你就是那种人。”这样她说不定还会好过些。 “哼!如果我是那种男人,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不知几百遍了。”对她的说法,殷闻风不仅气她,更怨她。 柳荫忽尔笑了,笑得好媚,亦好美。 “你!”这样的笑,教他厌恶。 “闻风,我爱你。” 该死的!她是怕以后没机会对他说吗? 然而,就在殷闻风与柳荫僵持之际,他们所担心的殷家小公主却在—— 哈哈! 三楼这点高度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问题。 本来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时间紧迫,再耽误下去,肯定会有人倒大楣,所以,嘿!亲爱的会主天使大人,恕小莞儿不陪你玩罗! “殷莞儿!”房门猛力被推开,郭义第一时间就看见已悬吊在窗台栏杆外,冲着他笑的殷莞儿。 “小无,麻烦你替我转告你们家会主一声,就说我对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已经腻了,再见!” 啾! 殷莞儿给了脸色铁青的郭义一记飞吻,即身手灵巧地借由一条被她卷成绳子的被单迅速垂落下。 一蹬,再蹬,殷莞儿最后以一个完美的空翻姿态,安全着地。 啪!啪! 是谁?到底是谁? 想不到在这群黑衣笨蛋里,还有人如此上道地为她拍手叫好。 她真感动呐! 只可惜她就要离开,否则她铁定叫会主大人给他记一个嘉奖—— 赫! 某种诡吊的视线,看得殷莞儿的后背禁不住泛起阵阵凉意。 完蛋了!这下死定了! 就算没有回身,光是嗅到那股教人头皮发麻的气息,她就晓得替她鼓掌叫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原本该是善良的大天使,可最后却被打入魔界,化身成恐怖撒旦的鹰会会长。 不是她孬,更不是她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因为,综合跟他交过手的经验,要从他眼皮下逃脱,简直是难上加难!“莞儿,既然你玩腻了捉迷藏,那你倒说说看,接下来你想玩什么,我都全力配合你,嗯?” “这这这……我还没有想到哩!” 这不该如何是好?如果他要跟大哥硬碰硬,那她逃走的机率根本就等于零。 赫! 殷莞儿屏住呼吸,一双眼儿瞪住那双如灵魅般缠住她腰身的臂膀。 “那你最好快点想,要不,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趣喔!” “我我……我亲爱的会主大人……” 唉!她本来是不想使出这一招,但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再不牺牲,大哥就真的没老婆可抱喽!“莞儿,来,说出你的要求。” 异常轻柔的冷悚笑语,不期然地吹入殷莞儿的耳畔,她倏地轻颤,不由得咽不好大一口唾液。 这男人果然有当大坏蛋的雄厚本钱,难怪她每次在小无面前提到他主子时,他总会吓到面无血色。 “呵呵!其实也不算要求啦,而是条件交换,我想请会主大人你……” “闻风,我们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难道他们要这样对峙到天明?柳荫始终紧握住枪身,丝毫不敢松懈一分力,因为,她晓得她一有松动的迹象,他一定会伺机把枪给夺走。 “跟我回去!”他厉光乍现。 “闻风,如果你不赞同我的作法,就自个儿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的把莞儿给救出来。” “该死的!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听话?莞儿我会救,用不着你来——”嘶哑声蓦然中断,殷闻风神情转为阴冽地瞪住噙着嘲弄的笑,缓步朝他们走来的郭义。 见殷闻风脸色有变,以及背后传来的那阵脚步声,柳荫猛一转身,对郭义道:“我已经来到你面前,请你立刻把殷莞儿带出来。” “情,好久不见。”郭义一脸毫不在意,热切的眼神直盯住她。 “荫!你退后。郭义,转告你的上子,如果他真想把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我也不怕两败俱伤。”殷闻风大步走向她,先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再冷冷睨视没了表情的郭义。 “殷闻风,现在我只要一个手势,你的心脏马上会被炸出一个大洞。” 郭义狠笑,双手也紧跟着做出轰炸开来的动作。 “我保证,在我的心脏还没被炸开前,你的脑袋一定会比我先破裂。” 殷闻风双眼精炯,神色内敛,就连逸出的嗓音都轻柔到毫无一丝杀伤力。 “殷闻风你!”郭义恨不得一枪毙了他,可惜,会主居然要他……天杀的!他恨死姓殷的这家人了。 “闻风……”柳荫抓紧他衣衫,深怕郭义心一横,真的对他开枪。 “哼!殷闻风,算你命大,跟我走。” “荫,你先回去等我。”殷闻风微眯眼。 “我要跟你去!”柳荫水眸惊瞠。 “哼哼!你们两个谁也跑不掉,都跟我来!” “不行,你们必须先把殷莞儿带出来。”他一人进去,尚有机会将莞儿平安救回,但若加上柳荫,他担心顾及不了。 “你放心,殷莞儿现在可是好的不能再好。”郭义说得咬牙切齿。 “郭义,若让我发现莞儿少了根头发,我发誓将会动员殷氏所有的力量,将鹰会这个邪恶组织给彻底摧毁。”殷闻风警觉到郭义在提及莞儿时,显得特别愤怒,于是,他厉声道。 “话别说得太满,谁扳倒谁还不知道。不过,鹰会也是收钱办事,谁出的价码高,谁就有资格请动我们。至于会掳走殷莞儿,也只不过是想让情回归鹰会罢了。” “谁晓得你们的话还可不可信!” “鹰会的诚信如何,你尽管去问问曾经跟我们合作过的买 主,至于上回会虚晃你一招,只是因为情是组织的大将,一旦跟了你,岂不代表鹰会无能?” “闻风,就让我亲自去跟会主说个清楚吧!”只要会主答应放她一马,她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殷闻风双手徐徐攥紧,尔后,一 “shit,”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郭义想要反应已经晚了半拍,只能勉强伸手架挡,不料,殷闻风的身手竟出乎他预料的好,不到几回合,郭义便被他给紧紧制伏住。 而在双方的制高点上,严密监控着街上动静的狙击手,都担心会误伤己方,而不敢轻易扣下扳机,再加上上头又没有命令传来,所以都只能静观其变。 “郭义,这是你第二次栽在我手里了。走!”擒住他,就不怕鹰会不把莞儿交出。 “姓殷的你!”郭义面露狞狞。 “我这是一报还一报,很公平。”殷闻风冷嗤,用力推着他往那扇雕花铜制大门前进。 “姓殷的,别以为擒我当人质,就可以换回殷莞儿,真把会主惹毛,就算牺牲掉我,会主也不会如你所愿。” “哼!我们何不一赌,让贵会会主决定是你重要,还是殷莞儿重要。” 不知怎地,郭义背上竟一片湿凉。 或许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第十章 “呜……大哥,快来救救可怜的小妹啦!” 当殷闻风押着郭义,与柳荫在没有遭遇阻拦下,直接闯进豪华气派的大厅时,就见殷莞儿手脚都被绑缚住,瑟缩在沙发上的一角,而在她的前后左右更有数名持枪对准他们的冷酷黑衣人。 见莞儿安然无恙,殷闻风即搁下心中大石,不过,小妹的求救姿态实在太造作,让他仅轻轻瞟她一眼,便对众黑衣人冷声喝问:“贵会会主呢?” 黑衣人闭紧嘴,无人吭声。 “是不敢出来吗?”殷闻风冷笑。 “殷闻风,你若敢污蔑会主,殷莞儿绝对会死得——唔!”肩头突然被一记手刃重击,郭义咬牙闷哼。 “小无,你就是这张嘴坏,瞧!被我大哥修理了吧!”察觉到大哥异样的眼光,殷莞儿暗啐一声,赶忙吸了吸鼻头,努力挤出盈盈泪花。 “大哥,你知道嘛,我被囚禁的这段期间,小无一直欺负我,你可要替我多揍他几拳。” 闻言,郭义脸孔益加狞恶。 “殷小姐,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柳荫满脸自责地对她直道歉。 “噢!老天!”殷莞儿像是听到什么极不可思议的蠢事,举起被绑的双手遮脸呻吟。 “我……我真的很抱歉让你遇到这种事,我……”以为殷莞儿不肯原谅她,柳荫更形愧疚。 “荫,别理莞儿这鬼丫头。” “情姐姐你真好玩,竟然称呼我殷小姐。”莞儿放下手,忍不住噗哧一笑。 既然情都快要变成她的大嫂,那唤她姐揭应该没啥关系,不过,情姐姐真的好美喔,难怪大哥会情不自禁地坠人爱河。 “你……”柳荫微愕。“莞儿,别喊她什么情姐姐,她跟鹰会已经毫无瓜葛了。”殷闻风冷声提醒她。 “喔!” “郭义,难道这里除了你之外,就没人上得了台面?”鹰会会主到现在都还不肯现身,莫非他又想使什么诡计。 “大哥,你就直接拿小无跟我交换就好,至于嫂嫂,当然就不用再受到鹰会的控制了。”憋不到几秒钟,殷莞儿又发言。 虽然她跟撒旦已经谈好条件,不过,谁晓得他那种又邪又坏又诡异难测的性子,会不会又临时想作怪,所以他还是躲起来的好。 然而,殷莞儿却没料到急于表达的结果,却让殷闻风更起疑窦。“莞儿,你何以确定在我放了郭义后,柳荫便可完全脱离鹰会?”殷闻风半眯起眼,瞪住小妹。 “这……”笨莞儿,你干嘛这么着急?“大哥,鹰会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哪斗得过咱们殷氏集团。”为了补救,她不经大脑便骄傲地说道。 只是,不知怎地,一股沁凉的寒风突然袭向她颈后,莞儿禁不住缩头,一抖,大喊救命:“大哥,你快把小无给放了,要不然,莞儿真的会性命不保。” 完了!她好像讲得太过火。 哇!管他哩,反正等未来嫂嫂的事告一段落,她就会……哼!撒旦有啥可怕,只要她随便对他抛个媚眼,他还不照样对她服服贴贴。 “不行,我非要当面取得他的承诺不可。” 要杜绝类似的事件再发生,第一就是要彻底摧毁鹰会这个组织。可他也晓得这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务必要鹰会会主当面允诺,从此不再找柳荫及殷家的麻烦。 “可是大哥……” “闻风,还是先把莞儿救回来再说。”柳荫心中的急切溢于言表。 “大哥,嫂嫂说得对,你还是先——” “莞儿,你在玩什么花样?”殴闻风截断小妹的后话。 “大哥,你少冤枉我了!”殷莞儿大声否认。 讨厌!都是撒旦那个背后灵害她临场反应失常。 “呵! 突地,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嗤笑声,登时刺人每个人的耳膜里,而在场的每个人,除了殷闻风及莞儿外,都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下。 可恶!撒旦干嘛跑出来闹,他们不是早就讲好了?殷莞儿心里咒骂。 “这声音是……”柳荫突然紧抓住殷闻风的手臂不放。 “是准?”殷闻风神情倏敛,敏锐地扫睇四周。 忽地,郭义嘿嘿一笑,“殴闻风,你何不问问你身旁的情,她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你。” “闻风我……”她明明晓得要冷静,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颤抖的声音,而且,诚如郭义所说,她的脑子对这声音太敏感、熟悉,让她不想知道都不行。 “荫,冷静!” 柳荫一震,纷乱无措的心绪在他的喝声中,竟奇异地稳定下来。 “殷闻风,你要我的承诺是吗?”偌大的厅堂上,再度传来教人绷紧神经的邪魅笑语。 “没错。”殷闻风无法采寻到他真正的藏匿之处,所以他只好将焦距定在某一点,以便集中精神,随时应变。 不过,他说的是中文,难道鹰会会主是华裔,抑或是—— “别揣测我的身份。”邪肆轻魅的笑语,教人感觉下出一丝暖意。 “会主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殷闻风扯唇。 “殷闻风,其实我也不想和你打坏关系,而且,我想你应该已经晓得是谁要找你们殷氏的碴。总而言之,成老头宁愿损失订金,也要中止这项交易,而无本生意我绝对不会做,至于情嘛……” “我可以向你保证,就算柳荫哪日恢复记忆,也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鹰会的一丝秘密,当然,这任何人也包括我在内。”殷闻风等于是向他间接立誓。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分少,我就不再刁难你,虽然我还是有点舍不得放掉情这棵摇钱树,不过,算了算了,她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会主!”郭义瞪大眼。 “无,你有意见吗?” 郭义悚然一惊,急忙喊道:“属下不敢!” “会主此话当真?”虽对他的见面礼说法深感不解,但他既然愿意无条件放弃柳荫,他也不好再追问。 “我留一个心在他人身上的女人也没用。” “君子一言——”殷闻风沉声。 “我自认不是君子,也没读过什么中国古书,不过,这句谚语我还懂,所以,就如你所愿——驷马难追。” “柳荫多谢会主的成全。” 对于隐身在某处,且是自己曾经效忠的对象,柳荫心中百感交集,所幸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情,你的确变了。” “会主,无论先前的情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我还是很感谢鹰会曾经收养过我。” “啧!我对这类感人肺腑的话实在很感冒,况且,就算你愿意回到鹰会,我也不可能再收留一个对情感有太多包袱的女人,来替我办事。” 只是,可惜啊可惜,就这么平白无故损失一名大将,所幸,他最近找到一个很可爱的玩意儿,让他多少获得些补偿。 “无论如何,这句感谢是一定要说的。” “不,连我都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好心的饶你不死,所以,我想你更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 “大哥,我的手快痛死了啦!” 臭撒旦!你若敢泄本姑奶奶的底,咱们的条件就算取消!莞儿心里恨恨地呐喊,可扬声向殷闻风求救的脸蛋却是悲惨得紧。 殷闻风蹙眉,立即释放郭义。 纵使郭义再有不甘,也只能愤慨地回头怒瞪他一眼,颐便揉了揉被箍到快没感觉的臂膀,悻悻然地退至黑衣人身后。 “我已经先释出善意。”殷闻风黑瞳一缩,蓦然定睛在墙上一幅大型宫廷古典壁画中的某一点。 “呵!放开殷家的大小姐,还有,解开她绳子时,务必要小心,以免伤了她细嫩的肌肤。” 充满暧昧的狡邪声,让殷莞儿险些翻脸。 可恶!可恶!撤旦一定是故意不让她好过。 殷闻风与柳荫对视一眼,都感觉事情并不寻常。 “大哥,未来的嫂嫂,咱们快离开这里吧!”被松绑的殷莞儿急忙跳到大哥面前,大声催促。 “莞儿你!” “大哥,我告诉你喔,那个撒、嗯,那个鹰会会主可是善变得很,你若要教训我,也等出去之后再说。”莞儿凑近他猛咬耳朵。 莞儿说得对,他对鹰会会主这个人根本一无所知,还是先离开再说。 “会主,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一天。”殷闻风说完,即护着柳荫与殷莞儿往大门口退去。 “会主!” 这时,郭义突然大声急呼,满心期待主子能够改变心意。 已经快走出大门口的殷莞儿,忍不住回头朝郭义扮了个大鬼脸,还煞有其事的对他比划出想揍人的凶恶姿态,之后,她再对壁画做出一抹好假仙的笑容,再挥手道别。 鹰会会主自然将殷莞儿挑衅的动作全看在眼里,然,他只是笑,笑得无声,笑得邪肆,亦笑的……恨不得将她当场掳回,好好疼爱她一番。 “会主,这等于是放虎归山呀!”郭义已然愤怒到失去理智。 “无,你的心乱了。” “会主我……”郭义紧握拳头。 “要治好你的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出任务。喔,对了!你就代替“冷”,去俄罗斯一趟吧!” 郭义心中泛凉,却只能硬着头皮,低头应道:“是。” 当殷闻风带着柳荫与殷莞儿出现在殷赤风面前时,众人悬宕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然归位。 于是,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即有效率地迅速撤离根据点,返回殷家别墅。 而当大厅中仅剩下殷氏三兄妹及柳荫时,殷赤风懒洋洋地开口:“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归来,那么,大家就先喝口茶润润喉再说。” “是呀是呀!喝茶、喝茶,大哥、嫂嫂、二哥,我去帮你们拿茶水。” 殷莞儿故作没事般地欲转往餐厅。 “我亲爱的妹妹,你眼睛长到哪去了,茶壶不是已经放在桌上了。”殷赤风好温柔的说道。 “嗯!二哥,你少用这种肉麻兮兮的口吻跟我说话好不好?这会让我联想到那个——”殷莞儿突然没了声。 “联想到什么呀?” “想到……想到在我被绑架的那段期间,那个一直欺负我的臭小无啦!” 哇!她是被撒旦给洗脑不成,竟然会无缘无故想到他。 “小莞儿,你是当二哥跟你一样笨,还是说,你认为郭义会是那种将肉麻当有趣的人?”殷赤风笑眯咪地弯腰凑近明显僵了下的小脸蛋。 “这……”可恶的二哥,老爱掀她的底。 “赤风,你就别再逼莞儿了。”柳荫连忙来到两人中间,欲做和事佬。 “嫂子你……”殷赤风有点傻g艮。 “噢!柳姐姐,我真的好高兴你能够成为我的大嫂。”嫂嫂真了不起,竟然跳出来为她打抱不平,不枉费她牺牲自己,来成全她跟大哥。 “嫂子,你别误会,其实莞儿她绝对没有你所想的这么——” “赤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果因为我,再造成你们兄妹俩的不和,我会更加过意不去。” 老天!嫂子竟然把他跟小妹的斗嘴看得如此严重。 “对对对,嫂嫂说得对极了!二哥,我现在肚子饿扁了,得赶快出去觅食才行,如果你还有什么废话要说,就请跟嫂嫂说去,我不奉陪了。” 莞儿说完就开溜,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一直没吭声的大哥?颇有一种想取代二哥继续审问她的意味。 而面对大哥,她丝毫没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莞儿,你等等!”溜得这么快,肯定有鬼。 “赤风,别急,莞儿若不想说,你再逼她也没用。”殷闻风适时开口。 “可是,这样好吗?”大哥不会看不出这整件事里的种种谜团吧? “赤风,莞儿的事先按下,目前你该注意的对象是成老头。” “成兢一向视殷氏集团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会找上鹰会并不是为奇。只是,根据鹰会会主所述,成兢已经中止与鹰会的合作,我认为其中必定有其他因素存在。” “大哥是要我继续调查?” “没错,而且,韶明也告知我另外一件事——普勒财团打算在台湾创立分公司,而且所涉及的商业领域几乎与我们如出一辙。”殷闻风冷哼。 “成老头打算把战线扩及到台湾。”殷赤风吹了声口哨。 哼!殷闻风冷嗤。 “对大哥来说,要打这场仗绝对没问题。”殷赤风开始吹捧起老哥。 “赤风。”殷闻风直直盯住他。 “大哥,你的表情有古怪喔!”殷赤风一笑,懒懒耙梳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跟荫暂时不回台湾了。” “那很好——呃!大哥你说什么?”殷赤风慵懒的神情骤然化为惊愕。 原来大哥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 “赤风,该是你收心的时候了。”殷闻风意有所指地看着他。 “可是大哥,我根本就没准备。”要他代替他坐镇台湾,跟成老头斗,这简直是……太刺激了,钦!他真担心自己会先宰了成老头再说。 “你根本不需要准备,因为你有多少能耐,我很清楚!” 真糟糕!他应该学莞儿落跑的才对,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怎么,你不愿意?” “大哥,你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先来个拖延战术。 “可以。” 嘿!大哥英明。 “十分钟后,你再答覆我。” “什么?才十分钟而已。”殷赤风险些跳脚。 “十分钟已经很多了。”殷闻风赏了二弟白眼。 想学莞儿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 “呵!” “大嫂,连你也在笑我。”殷赤风臭着脸,大为不满。 “对不起,赤风。”柳荫连忙道歉,但唇畔的笑意仍旧褪不去。 “赤风,三星钻案计划就交给你了。” “我能说不行吗?”殷赤风说得好哀怨。 “你知道就好。” “赤风,到台湾后,若有问题无法解决,记得要告诉你大哥,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 “多谢大嫂关心。”殷赤风笑的如沐春风。 “荫,你还不太了解赤风,就算殷氏在台湾的分公司快倒了,他也不会打电话回来求援。” “为什么?” “因为,在公司垮掉之前,我一定会先落跑,然后再把烂摊子丢给大哥收拾。”殷赤风重新勾勒起戏谵的笑痕,代替大哥回答柳荫的疑问。 天空,蓝的好清澈,偶尔还有朵朵白云交叠、争道,而输的那一朵,会羞答答的赶紧溜走。 柳荫舒服的轻叹了声,由仰躺改为坐卧,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丝绸般美丽的湖面,及迎风摇曳的翠绿林叶。 这宛如世外桃源,美景如画的地方,正是殷家位在加拿大的度假别墅,而且还是在着名的观光景点——班夫国家公园里。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留在美国,而选择来到加拿大,是因为那里离鹰会分部实在人近了,担心她会再出任何意外,闻风即在赤风起程回台湾的那一天,也立即带着她离开。 她曾经笑他杞人忧天,可他却笑笑地回答她,说他只是想与她好好地放松心情,顺便结个婚。 所以,她现在已经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了。 起初,她还担忧闻风的父母亲会不会排斥她曾经是个女间谍,在他们要来主持婚礼前,她还连续好儿晚都睡不着觉,甚至梦见自己被赶出殷家。 虽说,闻风一直向她保证他父母绝对会接纳她,可她依旧不安、惶恐,直到她真正与他们相处之后,她才笑自己好傻,因为他爸妈几乎把她当成是他们第二个女儿来疼惜。 “都这么久了,还看不腻?” 她一笑,覆住从她腋下穿越且环抱住她的手掌,在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后,她的后背密密实实地偎入那副温暖又坚毅的怀抱里。 “不管看多久,我都觉得不够。” 置身在犹如仙境般的蓝天白云下,她的心灵仿佛在接受大自然的洗礼,计她渐渐淡忘之前心中那股受尽压抑的凄楚感。 “我已纤开始后悔带你来此了。”自从住进这里后,他就有种快被遗弃的感受。 “你怎会这么想?”柳荫侧转仰高头,然后一不小心就被他夺去了双唇。 在缠吻她许久后,“因为你眼中都没有我。”他有点酸溜溜地道。 一时间,意识尚处迷离的柳荫,还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直到调好心跳的频率后,她才恍然大悟。 看来是她不对,冷落了她最心爱的丈夫。 “闻风,假如我让你产生这种感觉,那我们马上离开。”要是没他在身边,就算她飞上了天,也不会开心。 浓眉一挑,殷闻风干脆将她整个人扳过来面对他。 “你是说真的?”她真舍得离开。 柳荫微笑,以实际行动来证明。殷闻风怔了一下,即伸乎拉住起身就想走的她。 “荫,我只是在跟你说笑罢了。”殷闻风心情转好,笑笑地使 点劲将她扯回自己怀里。 “你确定?”她半开玩笑地睨他一眼。 “只要你记得,以后身边一定要留个空位给我就行了。” “遵命,大少爷。”她娇俏地对他举手敬礼。 难得开怀大笑的殷闻风瞬间将她欺压住,打算…… “噫!对了,最近好像都没有听到赤风与莞儿的消息。”就在他打算来个饿虎扑丰之际,那只快被吞入虎口的小羊冷不防提出疑问。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殷闻风眉心一皱,非常不满她的分心。 “可是……” “他们俩都是大人,会处理自己所搞出来的事。”他的声音变得好沙哑。 “可是……” “你能不能一次说完?” “闻风,你确定要在这里……做吗?”她羞红了一张俏脸蛋,可小手却挑逗似地玩起他的钮扣。 “我只能向你保证,就算有人经过,也绝对不敢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