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单身日记》 第一章 突来的一场大雨,让城市里雾蒙蒙的一片,又急又猛的雨势,将行人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地躲进骑楼里。 三月的阳明山花季,没有和煦的阳光,绵绵细雨下个不停,虽添了一抹诗意,却也更多了「湿意」。 星期二,是「五十七巷」的公休日,也是丁璟莎放松的日子,趁着这个时候,她搭赏花公车上了阳明山,原本是想好好轻松一下,却被淋成落汤鸡。 「五十七巷」,是丁璟莎开的一间小茶馆,座落于市区的小巷内,由于招牌上有个小小的落款--神秘恋爱角落,因此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客人,生意虽没好到门庭若市,但也还算不错。 丁璟莎爱清静,喜欢茶馆里的悠闲安静气氛,因此并不要求生意要有多好,只要能维持生计,她就很满意了。她总是白天的时候自己看店,到了晚上七点之后便请店员帮忙,为的就是不想一整天汲汲营营的为了生活而忙碌,她可是很注重生活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趁着这天店里公休,独自上山赏花。身着轻装便服,背了个小背包就坐上公车,心情愉快的竟忘了气象报告说今天下雨的机率很高,结果连雨伞都忘了带,落得现在只能狼狈的站在凉亭里避雨。 或许是接连几天的阴雨,影响了赏花的人潮,今天的阳明山上显得冷冷清清。她抽出几张面纸,拭干一脸的雨滴。 正当她低头擦拭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加快跑来,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知道又是个被大雨捉弄的游客,正打算跑到凉亭里躲雨呢! 笑容挂在唇边,她扬起脸,没有嘲笑的意思,毕竟她在几分钟前,也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只是在见到冲进凉亭内的男人时,她唇边的笑容顿时僵住,讶异的站起身…… 夏诚亚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入凉亭里,努力压抑急欲出口的咒骂,大掌抹去脸上的雨滴。这一场突来的大雨,不但淋湿他一身亚曼尼的订做西装,也将他的行程全部打乱。 今天,刚巧跟个日本的客户签约,远道而来的客户提及阳明山花季远近驰名,他心想,赚了一笔,总该有所回馈,便趁着今天较闲的空档,跟着业务经理开了两台车,带着三个客户到阳明山上赏花。 没想到山上突然下了场大雨,樱花被打得七零八落,客户全淋湿了不说,更惨的是他的车子竟然抛锚了! 业务经理原本想留下来陪他等拖吊车来,但夏诚亚想到业务经理待会儿要载客户回饭店,之后还得载客户到机场,便决定自己留下来。反正他难得排出一天空闲时间,他索性轻松一下。 只是现下想想,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看着乌云笼罩的天空,怕这雨一时是停不了了。 或许他真没有偷懒清闲的命,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答应客户,说要一起上阳明山,毕竟他的事情太多,陪客户的事,交由业务经理负责就行。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长年在商场上打滚,知道懊悔并无助于眼前的情况,还不如坐下来,静待拖吊车的到来。 才回过神,他就发现在凉亭里避雨的人不只他,还有个……看他看得目瞪口呆的女人。 女人傻傻望着他的这号表情,老实说他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那与他相同狼狈的白皙脸上,有一双让人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美眸。 夏诚亚微眯着眼,在脑海里梭巡着这似曾相识的澄眸,他很确定,他看过这一双眼睛! 「夏诚亚……」丁璟莎像是被催眠般的喊出他的名字,几乎不敢相信,他与她会在这个情形下重逢。 「你是……」女人口中喊出的名字,证实了他的想法,会知道他的名字,他铁定认识她,只不过……他却记不起她。 从他困惑的眼神,丁璟莎很快的发现,他根本不认得她。 因为寒冷而显得苍白的脸颊顿时翻红……真是尴尬,她挫败的皱起小脸,恨不得挖个地洞往下钻。 「我们高中读同一所学校。」像是知道他未开口的疑问,她尴尬的开口。 她没有勇气迎向他深邃的眼眸,只能盯着他衬衫上的第二颗钮扣,咕哝的说。 他当然不会记得她,想当时,他可是风靡全校的篮球校队,还代表学校得到校外英文演讲比赛的第一名,更别说校内成绩名列前矛了。而且他的家世背景也很吓人,是专做汽车油箱出口的公司,听说是独门生意,利润可观,每年捐给学校的赞助,多得让校长另眼相看…… 看了他一眼,她虽然不懂什么名牌,但是他一身笔挺的西服,将他衬托地更为挺拔,与生俱来的自信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想必是家教训练出来的气势,这样的他……是不会记得她的! 「喔!」他拉长了音,后知后觉的点点头,接受她的说词。 虽然他对她还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见她猛盯着自己的胸口看,倒是让他觉得很有趣,拂去身上的雨滴,他笑道:「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我扣子忘了扣。」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璟莎杏眸圆瞠,美眸往上移,接触到他带笑的眸光,心里漏跳了几拍。 再次迎视到她带水的眸子,他满意的扯开嘴角,朝她走近了一步,愈看愈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 「说话要看着人的眼睛,不是看着这里,难道我没有这颗扣子好看吗?」夏诚亚指着胸口,微微的皱眉,开玩笑的说道。 「没、没……」丁璟莎支吾的摇摇手,一句话说得不清不楚。 没的事!他比几年前更有魅力,举手投足间充满成熟男性的稳重,就连此时被淋得一身湿,还是不减他耀眼的光芒。 她的动作逗笑了他,瞧她紧张的模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只欺压小羊的大野狼。 「虽然你记得我,但是很抱歉,我真的忘了你的名字……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是夏诚亚,很高兴认识你。」他伸出右手,诚挚地朝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望着眼前的大掌,丁璟莎几乎不敢相信,这让她从高中时代就暗恋至今的白马王子,竟然与她在这大雨倾盆的日子相遇,还打算跟她「重新开始」?! 「丁璟莎,我叫丁璟莎。」她试图镇定地握住他的手,一阵暖意传了过来。 雨下的很大,四周都是雨声,她却奇异地听到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他的大手很温暖,山上寒冷的天气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丁璟莎……」 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温柔的有如春风拂过,她发现她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是一种过于感动才有的反应。 夏诚亚很认真的梭巡着对这个名字的记忆,结果还是零,他对这个名字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真的不认识我。」丁璟莎补上一句,看得出他努力回想的表情,能看出他眼中的疑惑。 「高中的时候你有多红,你大概自己也知道,所以,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的名字,这是很正常的。」她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没办法,她把他的过往事迹记得清清楚楚,他却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情何以堪啊…… 夏诚亚没有说什么,只是意会的点点头,唇边的笑意没散去。 高中的时候他的确很出锋头,所以学校里的女孩子都对他很倾慕,他也一向甘之如饴,轻松自在地在女孩堆里打滚。 只不过,他虽然不记得她的名字,他却记得她的眼睛……他跟她之间,不该只有她知道他,他却不记得她。 「哈啾!」丁璟莎摀住鼻子,不淑女的打了个喷嚏,还打个冷颤。 夏诚亚看她单薄的衣物湿了大半,头发狼狈的贴在小脸上,山上冷风呼呼的吹着,还夹杂着雨丝,她不冷就奇怪了。 他大步走到她身边,压下她的肩膀,跟她一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体贴的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虽然有点湿,不过至少还够厚,先披着,不然要感冒了。」夏诚亚慵懒的一笑,动作优雅而体贴。 「谢谢……」丁璟莎傻傻的回视他,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美得像场梦,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狼狈的阳明山花季之旅,竟会让她遇到暗恋多年的男人。 外套里有他的温度,还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不呛却很特殊,不过一会儿,她就喜欢上这个味道了。 被她直盯着瞧,夏诚亚没有太多的不自在,他早已经很习惯被人盯着看,不过她眼里的崇敬倒是意外的满足了他。 「你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夏诚亚毫不掩饰的称赞,注意到她前额有一绺发丝落下,很自然的替她拂到了耳后。 丁璟莎一口气顿时憋住,几乎不敢呼吸,惊于他的温柔,也惊于他说出口的那句话。 还记得几年前的午后,她第一次跷课,在围墙边意外的遇到他,他对她说过一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就是--你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些年来,她听过的夸奖之词很多,却没有一句话像这句一样,让她一记就是好几年,从来不曾忘记。 「你怎么了?」夏诚亚看着她颊边的红霞,还有她眼里的不可置信。「我说话一向很直接,希望没有吓到你。」 丁璟莎先是愣了下,而后扯开淡淡的笑容,明了地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她的回答倒是让他讶异了。 「嗯,我知道。」她看了他一眼,没打算向他解释原因,这是她心里的秘密,某个仲夏午后发生的事,她一辈子的记忆。 没错,他说话一向很直接,几年前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台词变都没变过,还是轻易的让她的心失速狂跳。 她唇边欲言又止的笑容很美,让他看得有些失神,她有种恬静的美丽,单纯而干净,还有种无法形容的神秘感。 「我们怎么认识的?」他突然很好奇,那时候的他怎会没发现如此特别的她。 丁璟莎将他的外套拉得更紧一些,不是因为冷,而是想感受他的温暖。 「我们不认识。」她淡笑着再重复一次,唇边有丝无奈。 他们曾经交谈过,这在她的记忆里是很美的一段,可是他不记得她……虽然早在预料之内,但仍有一丝受伤。 夏诚亚偏头看她,能读出她唇边那一抹浅浅的推拒。 这也难怪,她连他的名字都记得,他却只记得她的眼睛,也难怪佳人生气。 不过,会生气就是表示在意,他对这个发现很满意。 「璟莎……」他突然亲昵的喊着她,让她的心跳乱了谱。「生气了吗?因为我不记得你的名字?」 「我可不敢这么想。」丁璟莎想也不想的摇头,因为她压根就没让他知道过她的名字。 「可是我觉得很歉疚。」夏诚亚看着她弯弯的眉,清灵的眼,愈加确定想接近她的念头。 丁璟莎一听他这么说,首次对他展开笑颜,小手摆了摆,外套微微滑落。 「歉疚?太严重了吧?」她会记得他是因为她的私心爱恋,他的歉疚根本不需要。 「可我就是这么想。」他替她拉起外套,体贴的重新披好,这一次还不忘将她绑成发辫的湿发,从衣服里拉出来。 好长的头发,直达腰际,真好奇这束发丝在干了之后,会有怎么样的风情。 「谢谢……」她不自在的缩了下,不习惯与男人有这么亲近的接触。 「大家都是同学,别这么客气。」夏诚亚笑道,喜欢她的不自在,她的眼睛里有他所熟悉的倾慕,却也带着距离,让他不禁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看样子,这场雨会下很久。」他抬头看着仍笼罩着厚重云层的天空。 「我想也是。」她打了个冷颤,虽然外套带来温暖,但湿透的衣服还是有着寒意,她铁定要感冒了。 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而后转过头对着她说︰「我的车子抛锚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过现在拖吊车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 丁璟莎迟疑了两秒,马上就点头,因为她已经全身湿透,要是再去等公车,她不病个三天三夜才怪。 「那这样好了,我们躲在衣服下跑过去,一会儿就到了。」话毕,他丝毫不浪费时间,将她身上的外套拿下,大掌看似不经意的将她揽近,两人肩并着肩,躲在西装外套底下。 男性的气息包围着她,无法控制的红染粉她的颊,他的呼吸烧着她的耳际,让她的腹部一阵翻搅,好似有数不清的蝴蝶在飞。 「跑啰!」他低头,朝着她笑,她几乎站不住脚,只是茫然的点点头,撑起一边的外套。他拢住她的肩膀,两人朝着不远处的车子跑去。 雨渐歇,坐在人来人往的pub角落里,丁璟莎望着昏暗灯光下的男人,觉得自己像着了魔。 随他坐着拖吊车下山后,她早该打道回府,却在他几句劝说下,由他陪着坐计程车回家换掉湿衣服,然后跟他吃了一顿下午茶,接着吃晚餐,甚至还跟着他到了夜店,啜饮着调酒…… 这是生活规律的她,从来没过过的生活,她觉得有点慌,却也觉得很兴奋。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个花痴,否则怎会答应一个几年前暗恋的男人,跟着他跑来跑去? 想到此,她又开始觉得脸上温度直飙,于是又喝了口长岛冰茶,试图降低脸上的温度…… 「你酒量不错喔,这已经是第三杯了耶!」瞧她杯子已快见底,夏诚亚讶异的说。看着双颊酡红的她,唇边扬起纯男人欣赏的笑容。 她很耐看,愈看愈美,自然散发出一种纯净的味道,就算在这种人蛇杂处的pub里,她仍清新的像精灵……有点小醉的精灵。 「是吗?我觉得挺好喝的。」丁璟莎淡笑,酒意的发作让她的笑容愈发轻松自在,澄眸因酒意而迷蒙,相对流盼间别有一种风情。 「这酒后劲可是很强的,你别叫我背你回家。」他开玩笑道。 「不会,我酒量很好的!」丁璟莎泰然自若的摆摆手,两颊绯红,眼睛像夜空里的星子,闪呀闪的。 夏诚亚站起身,由她的对面移坐到她的身边,闻到她发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却也有更浓的烟味,是在这里沾染上的。 白天送她回家时,她很快的洗了澡,吹干头发,他在车上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是她不施脂粉,所以用不了多少时间。 当她带着笑坐进车内时,也跟着带进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长长的发丝披散在肩上,随着她的走动而摆动,他的心也跟着晃呀晃的。 那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飘在空气里若有似无,闻的不是很真切,他有个冲动想埋进她的发丝里,确定香味的来源。 不过,他虽然风流,却不下流,他不做这种吓死佳人的事……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只是现下,她的发丝除了淡香之外,还夹杂了烟味,让他皱起眉头,像是这烟味沾染了她的纯净,他有些后悔带她来到这里。 「你的脸很红,真的没醉?」他扬手,将她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长指滑过她的肌肤,从她的颈际离开。讶异的发现自己渴望多停留一会儿,他喜欢她肌肤的触感,像婴儿一样的细致。 微醺松弛了她的紧张,他的动作没再吓到她,反而回眸给予甜甜的一笑,望着他俊逸迷人的五官,问道︰「要是我醉了,你真的不背我回家吗?」 「会,我会背你回家。」他应允的爽快。 只是……回哪个家就很难说了,她身上有种让人流连不已的吸引力,他不知道自己真会松手吗?真能当个柳下惠? 夏诚亚无奈地笑了,了解自己的荒唐,他真的不敢保证。 「那就好。」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像是达成某种共识,甚至揉进一抹期待。 在她的印象里,高中时代的他总是骑着一台重型机车,身后不乏各班的美女,在下课后亲密相偕离去,看着女孩们偎在他身后的幸福表情,她总是心痛,却知道那个位子永远没她的份。 那现在……是不是只要她醉了,她就能享受到他身后的温暖,更加的贴近他? 一想到此,她不自觉的又喝了几口,第三杯的长岛冰茶随即见底。 夏诚亚摇摇头,这女孩是真的酒量好,还是她真的不怕死?这么喝不醉才怪! 「都还没问你,你在哪里上班?」夏诚亚扬手又帮她叫了一杯,他努力告诉自己,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图,真的、真的…… 他只是觉得她喝醉的样子看来很可爱,不像白天时那么紧张;他只是觉得她脸红的样子很美丽,让朵盛开的玫瑰,散发着极度魅人的气息。 「五十七巷。」丁璟莎回答。「那是一间小茶馆,专门泡茶聊天的地方,不卖酒的。」她又笑了,憨憨傻傻的,两颊更加酡红。 「是呀,你绝不能卖酒,先醉的人一定是你。」而且,她喝醉的样子真美,如果到店里的客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可麻烦了。 「我没醉。」丁璟莎摇头否认,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像电视上演的一样,开始替自己辩白了。 她奋力摇头,摇乱她一头如丝的长发,他忍不住伸手撩起,感受柔顺发丝滑过指间的美好感受,久久仍不舍放手。 他可以从她的眼里读出她的想法,夏诚亚挑眉说︰「你看吧,醉的人永远都说自己没醉!」 一听他这么说,丁璟莎笑了,笑的让他心神一窒。 「对啊……我真的有点头昏,连你都开始有些看不清楚了。」澄眸眨呀眨的,小手往前伸,最后停在他的脸颊,她盯着他看,没再移开视线。 虽然他常常这样被盯着看,只不过,她的眼神过于专注,几乎让他无法迎视。 「你长得真好看。」过好一阵子,一句柔软的呢喃从她嘴里逸出,望着他的双眼连眨一下都没有。 夏诚亚微微一笑,知道她真的醉了,她的小手在他颊边抚着,软软的掌心很是舒服,他没有制止她的意思。 「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她又问,像是自言自语,水灵的大眼盯着他看时,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那般专注。 夏诚亚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看着她的笑容里,带有浓浓的想念,他的心被微微扯动了。 「我好想你……」 她低喃,在喧闹的店里几乎听不到,但是他还是发觉了,他微愣地瞪着她,心里有着惊讶。 「夏诚亚……」小手游移到他唇边时停止了探索,她微醺迷蒙的美眸望着他,红唇轻启,欲语还休。 从那双眼眸里,他看见她的真诚想念,夏诚亚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上下起伏着,几乎是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好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她的指尖停在他的薄唇上,像是无意识的来回抚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酥麻。 夏诚亚屏住了气,她的唇带着酒香,吐出来的气息让他心神跟着有些恍惚,她的告白更让他惊讶。 他咬住她的食指,制止了她的动作。虽然她醉了,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对男人是多大的诱惑,但是……他自诩为正派的男人,虽然游戏于女人堆中,但大家都心甘情愿,他可从没想要占一个已经醉了的女孩便宜。 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风度,只能在心中喝斥自己不能再紧盯着她不放,但是他的目光就是无法离开她,依旧饥渴地吞噬着她美好的容貌,像是被催眠了一般。 「痛……」她微微蹙起眉,细细的抗议从红唇里逸出,无法形容的性感。 夏诚亚低咒一声,发现他一向引以自豪的自制力,竟轻易被这女孩粉碎,他松开她的指,握住她的手,盯着眼前绝美的她,靠近她仰起的小脸,灼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肌肤,像是最轻柔的抚弄。 「璟莎……你醉了。」他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本能的感受到血液里的翻涌,他是个正常男人,如此的诱惑,教他怎能控制的住。 无奈,她真的醉了,因为她只是笑,笑得他心神晃荡,心跳失序…… 望着她微启的红唇,闻着她呼出的香气,夏诚亚决定不当君子了。 他的手往上滑进她垂落椅上的长发里,将她美丽的小脸拉近,直到两人的额头相抵,他温热的呼吸滑过她的肌肤,跟着低下头,慢慢地靠近她的红唇。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竟会如此期待这亲密的接触,甚至还带着些微的紧张…… 近乎折磨的渴望,让他不停的朝她靠近,不在乎他们是在人来人往的夜店里,他想吻她,很想、很想……一颗心被她撩动的蠢蠢难安。 丁璟莎没有避开他的碰触,任由他的呼吸包围着她,陌生的刺激涌上心头,她低低轻吟一声,神智被微醺的酒意销融。 终于,他就要吻上她了,看着眼前愈来愈近的红唇,他满心期待。 只是,期待顿时成空,在离她柔软的唇瓣约莫一公分的距离时,她竟朝他胸前倒了下去…… 直觉的扶住她,夏诚亚几乎要大吼 醉了!她竟然真的醉了!   第二章 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下,夏诚亚无奈地将丁璟莎背出pub,他翻翻白眼,低咒着现下的状况。 她不过用几个动作、几句话,就让他将自制力全抛诸脑后,正渴望能一亲芳泽时,她竟然醉昏过去了?! 好不容易招到计程车,他不禁庆幸白天时有送她回家,要不然,他现在铁定只能将她往饭店里送,要不……就往自己的房里送! 望着她偎在自己的肩上,平缓的气息显现她已陷入深深的沉睡,安心自在的像是睡在自己的家里…… 天啊,就算她真的很喜欢他好了,他怎么样都还算个陌生人吧?她怎能睡 得如此安稳,都不怕他把她给怎么了? 夏诚亚低头凝视着她漾开浅笑的憨甜笑颜,好奇着她是作了什么好梦。 想起她刚才直接的告白,他不免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梦到他了吗? 长指拂开她的发,让他能看清她泛着粉色的红颊,长长的睫毛像两排扇子,小巧的鼻子给人可爱的感觉,而那看似柔软如花瓣的红唇…… 夏诚亚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紧紧盯着她憨睡的可爱模样,饥渴得想要马上吞噬她。 他咬了咬牙,硬是让自己转开视线,再这么盯着她看,他不变成真正的色狼才怪,想到就差那么一秒钟,就能尝到她甜美的滋味,他不免捶胸顿足。 没办法,欲望被撩拨的不象话,连走路都不自然,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她家门口,他先交代计程车司机在原地等待后,才将她扶出车外。 「璟莎,醒醒!我不知道你住哪一楼,你得告诉我。」夏诚亚轻拍着她的颊,想要唤醒她。 她皱了皱眉,似乎很不高兴美梦被人吵醒,微微的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只是酒意微醺的情况下,她的瞪视没有一丝杀气,还勾人的紧。 「璟莎,你住哪一层楼,你得告诉我。」夏诚亚压抑住想将她往墙上压去,好好吻个过瘾的冲动,耐心地重复道。 「三楼,我们住三楼。」丁璟莎缓慢的偏头想了想,给了个答案。 我们? 这个字眼窜入夏诚亚的耳中,不确定她口中的「我们」,指的还有谁? 男朋友吗?他自问。 应该不是!他自答。 直觉的,他排斥掉这个极有可能的答案。 当电梯到了三楼,他正想再次吵醒昏睡过去的璟莎时,三楼的门突然打开,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璟莎?」女人娇柔的声音,甜得像化不开的蜜,她讶异的看着门外这一对。 「她喝醉了。」夏诚亚多此一举的说。 「我知道。」应千绿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璟莎怎么会醉倒在他怀里? 「你是哪位?」应千绿一边开门,让他扶着璟莎进门,一边狐疑的问道。 她比着沙发,让他将璟莎放下。「就让她在沙发上休息好了。」 夏诚亚依言将丁璟莎轻柔的放进沙发里,才回过头回答她:「我是璟莎以前的同学,今天在路上碰巧遇到。」 碰巧遇到就喝成这样? 应千缘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她印象中的璟莎会做出的事。 看出应千绿眼中的不相信,夏诚亚没有多做解释,拿出名片交到她手中。「如果璟莎醒了,请她打个电话给我。」 应千绿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身为文教基金会的募款专员,她对于国内的企业多少有些了解,自然知道名片上的公司规模可观,而这人的职称又是经理,铁定是只「大肥羊」,如果能好好「搏感情」,铁定能从他身上挖到宝,救济更多需要帮助的小朋友。 嗯,这个男人是璟莎的同学……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夏先生要不要坐一下?」她咧开和善的笑容,与刚才的防备完全不同。 夏诚亚对于她态度的转变,并没有什么反应,早已习以为常。「不用了,计程车还在下面等我,请你记得转告璟莎,叫她明天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他又交代了一次。 今天跟丁璟莎聊了很多,发现她是个挺健谈的女孩,从政治到八卦,她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聊得很愉快,只是还来不及留下她的连络方式,她就醉倒了。 「没问题,我会转告她。」应千绿摆出笑脸,还不忘自我介绍。「我叫应千绿,是基金会的专员,希望有时间能到公司拜访你。」 夏诚亚微微挑眉,点头示意,朝门外走去,到了门边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迷糊却又迷人的丁璟莎。 今天这场偶遇,还真是不错! 睁开双眼,丁璟莎发现她睡在沙发上,头疼欲裂,双眼沉重的几乎睁不开,窝在沙发上一晚的结果,让她四肢酸疼,全身像是被卡车辗过一样。 「醒了呀?」应千绿正巧从厨房里出来,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莫名的冲着她笑。 「千绿,是我眼花了,还是你发烧了?」千绿没事冲着她直笑,铁定有问题,丁璟莎抚着欲裂的头,从沙发上坐起来,脑袋里一片混沌。 「你跟夏诚亚的交情好到哪里?」应千绿大剌剌的在她身边坐下,一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重点。 丁璟莎愣住了,看了千绿一眼,美丽的眼睛里写满疑惑,像是不明白这个名字怎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快回魂啊!」应千绿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夏诚亚,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啊,不会忘了吧?」 吓! 「夏诚亚!」丁璟莎倒抽了一口气,从沙发上弹起来,终于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对!就是夏诚亚。」应千绿笑得灿烂,心想募款有望了。 不若于应千绿的欢喜,丁璟莎像瘫了一样的重重坐回沙发上,小手沮丧的蒙住整个脸。「怎么可能……我怎么真的醉了……」 一想到她竟然在暗恋男人的面前,像个酒鬼一样醉死过去,她就无地自容,撞豆腐自杀都比现在有面子! 应千绿扬起眉,看着丁璟莎懊悔的样子,不但没有稍加安慰,还落井下石-- 「你不但醉了,还醉得很厉害,他简直是把你扛进门的,还好你不重,要不然铁定吓跑他!」应千绿跟死党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从不隐瞒。 「天啊!」这下,丁璟莎真的想跳楼了,不知道从三楼跳下去,会不会死人? 她懊悔的摀住小脸,拍打着自己的两颊,这叫她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看着死党捶胸顿足,几乎想用小手抓花自己美丽的小脸时,应千缘总算良心发现,将名片递给她。 「用不着沮丧,他对你还没失去兴趣,留了张名片叫你打电话给他。」应千绿弹了弹手中的名片,笑容挂在唇边。 小脸从指缝中露出来,仍是一脸懊悔,接过名片,丁璟莎真是欲哭无泪。 经过昨晚,她哪里还有脸见他呢?! 丁璟莎挫败的将名片往口袋里塞,根本不敢多看一眼。 老天爷对她真不公平,让她暗恋个男人几年就算了,好不容易让他们相遇,竟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糗…… 「我去洗脸了。」丁璟莎往浴室里走去,下垂的肩膀宣示着她的懊恼。 「要记得打电话给他喔!」应千绿看着她的背影喊着,一点也不在意好友的灰白脸色,一心只想着募款工作就要靠璟莎来拉关系了。 「好……」璟莎应得有气无力,完全没有打电话的欲望,宁可自己消失在空气里…… 「五十七巷」里,丁璟莎不停的整理环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忙碌的像个不停的小陀螺,让被她请来的小妹,都觉得不对劲。 「丁姐,我来就好,我来擦好了!」小妹赶忙拿走丁璟莎手中的抹布,再让「头家娘」这么擦下去,她这份工作铁定没了。 「没关系,我来擦,你休息一下。」丁璟莎夺回抹布,又开始从第一张桌子擦起,像是犯了强迫洁癖症一样。 小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怎么经过一天公休,头家娘的态度就变得这么奇怪,难道真嫌她工作不力,要开除她吗? 殊不知,丁璟莎只是需要借着劳动来麻痹她的思绪,因为她只要一停下来,脑海中就会出现昨夜可能出现的种种窘况,她恨不得泡一壶浓浓的茶,把自己淹死算了。 想不到这难得的机会,竟然就被自己破坏掉了,亏她在「五十七巷」这个神秘的恋爱角落里颇负盛名,是个笑容和善,端庄优雅的淑女。 吼!抹布捂住脸,她已经完全无法自我控制了,她的白马王子啊…… 颓然的坐了下来,思绪落在几年前的那个午后-- 窒热的夏天,气温燥热的一塌糊涂,天空里没有半点云,淡蓝色的天幕像块帐棚,紧紧地覆盖住整个城市,几乎要将人闷死。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丁璟莎决定要跷掉她生平的第一堂课,因为她快睡着了。 趁着午休,她四处张望挑了个低矮的角落,想用最快的速度翻过墙面,减少因为穿裙子而曝光的机会,也增加成功脱逃的机率。 抚着狂跳的胸口,她发现做这事还真需要练习,她紧张的全身发抖,根本爬不上围墙。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快速的闪到一棵大树底下,有了大树的遮掩,她开始安心的跟围墙奋战,终于坐上了围墙边,她兴奋的轻呼一声。 「yes!」她笑开了嘴,准备往下跳。 「围墙外有只恶狗,除非你跑得够快,不然最好考虑一下。」 一个男声突然响起,丁璟莎差点没吓得直接跌下围墙,连忙扶着墙边,稳住身体,四处张望。 哪里有人在? 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里没什么人,她会不会是太紧张,产生幻听了? 她摇摇头,正准备继续她未完的工作时,那声音又出现了。 「你如果跳下去,可能不是跷课了,铁定要请上一个礼拜的病假。」夏诚亚从树干后探出头来,带笑的看着面色慌张的女孩。 吓!这一次丁璟莎有了心理准备,火速的回头一看,意外的在树上看到一个男孩,一个风头很健的男孩--夏诚亚。 「你……」丁璟莎捂住了嘴,惊吓地说不出话来,身躯有些不稳。 「小心点,别在围墙上晃,要是真的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夏诚亚笑了,看着一张脸红透的她。 「你在这里多久了?」她羞窘的问,想到她刚才努力攀爬围墙的糗样,不会都被他看到了吧? 「我刚爬上树,准备睡个午觉的时候,就看到你出现了。」夏诚亚薄唇勾起,欣赏着她的赧颜,觉得她有趣极了。「第一次看女孩子穿裙子爬墙,你还真勇敢。」 丁璟莎闭上眼,不敢相信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竟然让她主动送上门来献丑。 「不过,我可什么都没看到,该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可都有闭上。」只不过,有看到一点点匀称的小腿,加上一点点白皙的大腿,就这样而已啰。 这算什么解释啊,她宁可不要听到他说这些,她转过头看着围墙外的安静,质疑着他刚才的话。 「真的有只恶狗?」她问,不过不敢迎向他的眼睛,她已经够糗了。 「嗯!」他肯定的点头,随后又问︰「你想跷课喔?」 她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他。「不行吗?」 夏诚亚突然笑了,看着她仍酡红的小脸,看得出她很紧张。 「为什么要跷课?」他环起手臂,两人隔着一棵树,开始跟她聊起天来。 丁璟莎怔了怔,偏头想了个理由。「今天太热,我不想上课。」 「这么巧,我也是因为这样不想上课,所以到树上来睡一会儿。」夏诚亚绽开笑容,似乎对她的跷课不以为意。 「你也打算跷课?」她倒讶异了,因为夏诚亚在学校的成绩可是一等一,这样的好学生也会跷课?! 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他对她伸出了手。 「过来,到树这边坐,又凉快又安全,看你坐在围墙边,我真的很担心你掉下去,那只大野狼狗不好惹,我被牠追过一次,再也不敢冒犯牠。」夏诚亚一边说,一边挪出位置,似乎真要她到树上去。 望着眼前的大掌,修长的手指美得有如钢琴家,不过那不是弹琴的手,是双擅于打篮球的手,她可是他的头号球迷,而如今,她的偶像竟然对她伸出了手…… 「快过来啊!」他的手伸得更长,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这让丁璟莎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矜持,就太假了。 衡量着围墙与大树的距离,她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只要她跨开步,就能到树上去。 于是,她一手拿着自己的书包,小心的将手交到他的大掌里,他一个使力,加上她轻巧的一跳,果然成功了。 「哇!我跳过来了!」丁璟莎高兴的大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声点,我们两个跷课耶。」夏诚亚扶着她的手,稳住她晃动的身子,没忘记提醒她。 「喔!」她连忙点点头,笑得很开心。 夏诚亚盯着笑颜逐开的她,黑眸始终没有转开视线。 被他盯的慌,她的心跳又失速了。「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丁璟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什么不对啊? 「你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夏诚亚托起她的下巴,突然说道。 轰!这句话像烟花在耳边响起,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是幻听吧!是幻听吧! 她倾慕的白马王子,竟然说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 她能感觉到她的心彷佛快要跳出胸口,与他的泰然自若的态度完全不同。 没办法,他身边的女孩多得数不清,他早已习惯了吧?但她可是第一次跟暗恋的人共处一「树」,叫她怎能镇定的下来?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掌捂住她的唇,甚至还拥住她,将她带入他的怀中,她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应该说,她一点儿也没有想反抗的意思。 「训导主任朝这里来了,别动。」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徐徐的热气吹入她的耳朵,传来一片酥麻。 动?!她才不想动咧! 她多想就这样赖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那曾是多遥不可及的梦想,现下却突然成真了。 拥住身前纤细的她,夏诚亚闻到她身上的淡香,是种很舒服的味道,不过,现下可不是享受的时候,要是被训导主任发现,他们两个可吃不完兜着走了。 感觉到他厚实的怀抱,温暖的掌心,丁璟莎幸福的几乎想掉泪,一开始的尴尬与怨言,全被她抛诸脑后,要她再糗也没关系,只要能窝在他的怀里,多一分钟都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这平常讨厌的训导主任,并没有继续朝他们走来,反而朝办公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了,危机解除!」他很绅士的放开她,轻轻的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不是故意吃豆腐,情况特殊。」 丁璟莎能说什么,也只能点点头,她总不能跟他说,她宁愿他是故意吃她的豆腐,她不会介意的…… 「没关系,我知道。」她只能装作刚才的拥抱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只有她自己晓得,心里有多失望了。 「你第一次跷课,对吧?」看她翻墙生涩紧张的模样,他能猜想的到。 「嗯。」丁璟莎耸肩,跷课这种不太好的行为,也不需要吹嘘。「你呢?」 「家常便饭。」夏诚亚答道。 「怎么可能?」丁璟莎讶异地看着他,他一向品学兼优,还当选过模范生,这样的人,怎么会跷课? 看出她的惊讶,他无辜地摊摊手。 「我能说什么,我有个实力雄厚的背景,学校的一草一木,我爸的贡献不少,这大概就是我常跷课,却能平安无事的护身符吧!」夏诚亚话说的很坦白,她却听得出有一丝生于豪门的无奈。 「压力很大吧?」她问,细看着他眼里浅浅的忧郁,她不免有些心疼。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很讶异她会这么问。「我以为你会说,这是一种前世修来的福气,要惜福什么的……」他开玩笑道,毕竟他周遭的人,都这么说他。 「要享福,也要有相当的付出,我不相信你的好成绩,都是因为雄厚的家庭背景。」他太耀眼、太自信,拥有这样特质的人,不会只有浮华的表面,必定有其内涵。 夏诚亚惊讶地看着她,有些讶异,毕竟有太多人把他的成绩与耀眼视为父亲影响力下的产物,并不认为跟他的努力有太切身的关系。 「谢谢。」他点个头,很真心的说道,第一次觉得被了解,那感觉还真不错。 「别客气,我只是说出心里话。」他突然的认真起来,倒叫丁璟莎有些不能适应,连连摆手,摆的重心都不稳,在树上晃啊晃的,夏诚亚赶忙扶住了她。 「虽然说外面那只大狼狗挺可怕,但是你要是从树上摔下去,情况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稳住她的手,让她莫名的感受到安全与幸福,甜蜜溢满心房。 「我知道。」她回以甜蜜的笑容,水汪汪的眼睛有如秋水一般,让夏诚亚的心神一荡。 「我会记得你。」记得你这双美丽明亮的双眼。 丁璟莎笑的愉快,也带着羞涩,心跳快的不象话,几乎要忘了怎么呼吸。 他会记得她,真的吗?他真的会记得她? 午休结束钟声响起,打断两人各自的思绪,夏诚亚回过神,对她露齿一笑。 「本来心情很差,下午的课不打算上了,不过跟你聊一聊,心情倒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夏诚亚深遂的黑眸,散发着光芒,直直地望着她。 丁璟莎不知该说什么,也只能微笑地说:「是呀,我的心情也好多了。」 或许是树下荫凉,或许是他的笑容退火……反正,她的心情也好的不可思议。 「那我们回去上课好了。」夏诚亚深吸了一口气,倒是第一次有个人能轻易的改变他的心情。 「嗯。」她没有异议地点点头,只是她心里知道,就算她回到教室,大概也是心不在焉了。 得到她的同意,夏诚亚俐落地从树下翻跳下去,动作快速的让人讶异。 「运动选手的细胞果真不同。」丁璟莎几乎想拍手叫好了。 她低头往下看,突然发现自己刚才真是有勇气,由下往上爬的时候不觉得高,现在要她往下跳……她的脚突然软了。 「完了完了,我下不去了!」丁璟莎抚着胸口,快昏倒了。 夏诚亚咧开他标准的笑容,在树下对她张开了双手。 「来吧,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呃?他……他说什么?! 丁璟莎愣住,看着他双臂大张的望着她,她心跳又开始乱了调,胸口满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受。 他的眼,他的笑容,轻易地安抚了她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快啊!快跳下来,要不然同学出来看到就糟了。」夏诚亚对她绽放五百万伏特的笑容,电得她头昏脑胀,再也无法思考。 「好!我要跳了喔!」她望着他的眼睛,交付予他满心的信任,而他也信心满满的点头,无言地应允她。 接收到他眸中的光采,她纵身一跳,跳进一双等待的双臂里,她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而他则稳稳的扶住她的腋下,虽然往后退了几步,倒是将她保护的好好的。 夏诚亚低下头,将脸埋入她温热的颈边,闻着她身上美好的香气,再一次告诉自己,他没有吃豆腐的意思,只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若有似无的飘在鼻端,惹得他想探究。 男性的气息满溢鼻端,被暗恋的男孩紧紧抱个满怀,丁璟莎满足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脑海里还回荡着他说过的话,胸口有某种情绪不断累积着,压迫得她不断喘气。 我会记得你……我会记得你…… 真的吗? 他会记得她吗? 疑问藏在心底,一藏就是好几年,现今答案揭晓,只是让她觉得难过……   第三章 「销往日本那批货,品管做的很好,又加订了五千个油箱,这个礼拜请员工加班赶货,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出货,趁胜追击。」夏诚亚在电话里,对工厂的品管主任说着,又交代几句后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空闲,电话又响起。 「经理,之前销往大陆的那批货,因为金额庞大,引起那边地方人士不满,请了律师告我们倾销,说是要我们暂停进口,关于这一点,公司打算怎么处理?」负责该项业务的主管心急的问。 夏诚亚沉吟一会儿。「打电话给方律师,跟他请教一下关于反倾销的细节,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接下来他们会加高额的关税在我们的产品上,让我们产品销售不易,你跟销售部研讨一下,若还有利润空间,仍是可行……」 接着他又打了几通电话,要相关部门好好处理这件事。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有了短暂的宁静,只有他沉稳的呼吸声,与敲击键盘的声音,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分神地看着桌上的行动电话。 三天了,电话时常响起,却没有一通电话是来自于她。 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形,通常大家总是努力想拿到他的电话,并迫不及待的想与他取得联系,只有她,丁璟莎,竟然拿到他的电话号码,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处理完手边的工作,签完最后一个卷宗,他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想起前几天与她的相遇。 老实说,经过了几天,他还是没想起她究竟是谁,只不过这几天,她那双像是会发亮的眸子,总在他的脑海中绕来绕去。 他勾起浅浅的笑痕,讶异她在短短时间里,竟给了自己这么深刻的印象。 只不过这个女孩,却做了一件他更印象深刻的事,就是--将他置之脑后,让他饱尝被忽略的感受。 行动电话突然响了,他查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挑了眉,不会这么有默契吧,才刚想到她,她就来电话了? 他发觉自己渴望听到她的声音,于是没有迟疑的接起。 「我是夏诚亚。」他应答,语气里没有透露太多的情绪,但心里隐约有一丝期待。 「你好,我是应千绿,幸福基金会的员工,我们见过一次面,还记得我吗?」柔腻的声音传来,夏诚亚皱起眉头,他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况且,他的电话号码总是吝于给陌生人,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的电话? 「我不记得你是哪位,有什么事请你打另外一个电话……」他声调平平,已有挂电话的准备,通常这类电话他都让秘书处理。 「我是丁璟莎的室友,你上次送她回来的时候有见过一次面。」应千绿赶忙补了一句,募款这么久,她能听出别人的拒绝,但是……她通常都不会放弃。 「喔……」他轻应一声。 这么说起来,他就有印象了,不过,这也让他怀疑是不是她根本没把他的名片交给丁璟莎,而自己保留下来。 并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这种事也曾发生过,在庞大的身家背景之下,总是能见到人心黑暗的一面。 「你把名片交给璟莎了?」他问道,语气并不友善,如果答案真是这样,那他也不会客气。 「隔天就给了,我是特别把你的电话留下来,我可没占为己有!」应千绿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会特别留下他的号码,也是为了基金会里的那些孤苦的小孩,想多替他们尽一分心力,多募到一些款项。 夏诚亚沉默了,明显的失望闪过心底,并泛出淡淡的荒谬,曾几何时,他竟然开始期待起女孩的电话?真是天方夜谭! 「怎么?璟莎没打电话给你?她一定是忙忘了,店里有个员工请假几天,她一个人忙里忙外的,要不然你到她店里找她。」应千绿热心的告知店址,努力跟夏诚亚打好关系,这是募款成功的第一步。 夏诚亚将店址记在心里,不否认他的确有主动寻她的欲望。丁璟莎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有种清新自然的美,还有那双眼睛……他喜欢被她专注凝视的那种成就感。 「谢谢。」夏诚亚行事态度向来对事不对人,在丁璟莎这件事上,他很感谢应千绿提供的消息。 「不客气。」应千绿没再多说,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那你就自己找璟莎,我下次再亲自做拜访。」 「好,下次你来拜访时,绝不会怠慢。」夏诚亚笑了,这次多了些真心,欣赏这个不会死缠烂打的应千绿。 夏诚亚将默记在心的住址回想了一次,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是律师。 「经理,关于你说到反倾销的事,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要提高关税……」律师温文的声音传过来,讲的是公司当务之急要处理的事,但是夏诚亚却开始不专心了。 他分神的看了今天下午的行程表,突然很想将下午的行程取消掉…… 夏诚亚凭着记忆中的地址,走进一条小巷里,望着木制的独特招牌,朝里头一看,客人多的让他讶异。在现代化的台北市,这种朴实的木制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特殊的让人侧目,直想进去一探。 「五十七巷」,神秘恋爱角落……好个特殊的店名,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灵感。 他推开木门,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茶叶的香味,清新而醒脑,陌生却不感突兀,是习惯喝咖啡的他很少接触的嗅觉感触。 「欢迎光临,请稍等一下喔。」 清亮却温柔的声音从柜台后响起,他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往柜台后的厨房快速跑去,他马上就确定,那抹身影就是他今天寻找的对象。 走到柜台前,他噙着笑容等待,莫名的好心情,让他确定今天跷班的行为,至少还有点可取的地方。 没错!他还是跷班了。 在知道她的联络方法之后,他发现他已经无法专心办公,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她的身影、笑容,还有那双勾人心弦的眸子。 于是,他交代主管代他主持一场不甚重要的会议,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手边的事情处理好,迫不及待的就往这里来。 对于这种急切的感觉,他倍感陌生,也不明白原因,不过对于这些杂事,他一向懒得追根究柢,顺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 丁璟莎从厨房走出,端着客人点好的茶叶与茶具,才一走出厨房,看到柜台前的人,惊讶地瞠大了眼。 「是你!」丁璟莎眨了眨眼,讶异他的出现。 怎么会是他?!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再见面了。 「是啊,就是我,真高兴你还记得我。」夏诚亚半开玩笑的说,虽然是平常说惯的应酬话,却发现他的确是真的这么想。 「呃……」看着手中捧的茶具,她扯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将手中的茶具举高,晃了晃。「我先工作,你……稍等一下。」也顺便整理一下她狼狈的心情。 夏诚亚点点头,表示理解,倚在柜台边,看着她笑容满面的将茶具送到客人面前,还细心的询问是否需要她帮忙。 客人毫不客气的点头,她也亲切的帮客人泡起茶来,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那桌客人哈哈大笑,连远处的他也被她的笑容迷惑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满脸歉疚的走回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会来……」 「好歹我那天也送你下山,还送你回家,没想到你忘的这么快,下山之后就断了联络。」夏诚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扳着脸,像是真的生气了。 「呃……我只是……」她只是没那个脸见他嘛! 「只是不想跟老朋友说话。」他替她接了话,白了她一眼。 「不不不!」她连连摇头,小脸羞红,不敢抬头看他,小手在身后扭绞。「我只是因为……不好意思。」 「喔?」他挑起浓眉,看得出她脸上的红霞是因为不好意思,但是……「为什么不好意思?」 「我那天……」她抬起头,接触到他的视线之后,又随即低了下来。「我那天喝的那么醉,连你送我回来都不晓得……谁知道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你惹麻烦,我哪有那个脸再打电话给你……」虽然她的确该打个电话跟他说声谢谢,但是她就是没有那个勇气。 夏诚亚眸中凝聚起笑意,想起她那天的娇态。 老实说,她醉的是有点离谱,不过,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里。若真要挑出个让他受不了的地方,就是她什么时候不晕过去,竟然在他要吻她的时候晕过去…… 「你那天很正常,没出什么糗。」他认真的说,因为他真不觉得那叫出糗,反而他觉得她很迷人。 「真的?」她讶异的抬起头,她真的没说错什么? 他确定的点头,还附上保证。「要不然,我怎么还敢来找你。」 「那就好!」这话倒是很有说服力,她的脸马上笑开,灿亮的眸子更加闪耀。 「咦?你现在怎么有空来?」半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表,不过才四点多,想起之前聊天时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个经理了不是吗? 「跷班啰。」夏诚亚耸了耸肩,俊朗的五官揉进顽皮,与他成熟的男人味极为不同,却又很协调。 「哈!」丁璟莎讶异的大笑一声,想起两人的第一次相遇,就是两人跷课的那个午后。「你跷课的习惯,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改呀?」 她的反应让他微怔,直直的凝着她看。 「你怎么知道我读书时常跷课?」由于已经忘了两人的认识过程,在他的记忆里,他一直是师长同学的好榜样,她又是怎么知道他这「偏差」的行为? 她笑得若有所思,有一点得意,也有点失望。 得意的是,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他的坏习惯,还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失望的是--他终究还是不记得她。 「我会算啰!」她屈指,装出一脸莫测高深的样子。 夏诚亚虽然不信,不过也没追究。 「你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夏诚亚黑眸热切的望着她,第一次觉得邀请个女孩吃饭,是个不错的决定,纯粹就是吃饭,没什么其他的意图。还记得跟她聊天的过程,她很健谈,气氛总是愉快,脸上的奕奕神采让人无法将目光转开。 「吃饭?」丁璟莎面露为难,先是环视店里一圈,而后将目光定在他的身上,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今天可能不行……」 「不行?」他的声音高了一点,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讶异。 「今天同事请假,我走不开。」她一脸沮丧,为了不能跟他出门而捶胸顿足。 看到她脸上的无奈,读得出她眼里的情绪,夏诚亚绕富兴味的偏头想了想,相信她说的是实话,而不是矜持与故作姿态。 商场上见了太多带着面具的女人,如今能遇到一个真诚表达情绪的她,让他愈加不想放手。 「这样好了,你请我吃顿饭,算是回馈我那天请你喝酒。」话出了口,夏诚亚才发现,他竟然主动讨起功劳来了。 「请吃饭没问题,不过今天……真的不行。」她真的很想去,但是她必须做个榜样,不能说请假就请假。 「班都跷了,不可能再回公司,所以,挑日不如撞日,我觉得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既然开了口,接下去就没那么困难,夏诚亚发现自己商人的本性又显现出来,把握时机很重要。 「可是我走不开。」丁璟莎摇摇头,责任感趋使,就算她想纵容自己的私心,却没办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没要你离开。」不能说他毫不讶异,她拒绝的态度还真是坚定,让他有些下不了台,不过,他本来就没有要她离开店里的意思。 「我就在店里用餐,你忙的时候可以不用理我。」虽然……他不见得能习惯被人忽略的感受。 「呃?」她又愣住了,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跟记忆中的他不太一样,多了些霸道,不过……还是很迷人。 「好啊,如果你不嫌弃,当然没问题。」她慷慨应允。 两人目光交流,一个讶异,一个泰然自若,相同的是,都有着欣喜的成份,茶香里,有种情绪正在慢慢的发酵。 时钟指着十一点,夏诚亚的西装外套被安好的摆在桌上,衬衫依旧平整,不过袖口却折到了手肘处。 他还在「五十七巷」里,不过并不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他正站在厨房,将丁璟莎收进来的茶具,一一放进泡着清洁剂的流理台里,好整以暇的洗着,从容的态度像是在演奏乐器般的优雅。 「不好意思……」丁璟莎走进柜台,看到他熟练的洗着茶具,她真想挖个地洞跳进去。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了你一顿饭,当然得付出一些劳力。」他回眸一笑,笑的魅力十足,再度让她头昏目眩。 她赶忙转开了眼,再也不敢盯着他看。 刚才,就是因为他没事朝着她直笑,害她心慌意乱的摔破了杯子,这就算了,她还割了手,裂了好大一个伤口……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帮她洗起茶具来了。 真是窘极了,亏她还是这间茶馆的主人,竟然还跟个新手一样,在他的面前总是出糗。 「你根本没吃到什么……」提到吃饭,她又更不好意思。 今天客人很多,她的手又受伤,动作更慢了,夏诚亚看不过去,简餐才扒了几口,竟然起身帮她端起盘子,做起工读生来了,主人做成这样,应该也只有她吧? 「没关系,反正在国外念书时,这些事也不是没做过。」虽然家境优渥,但他坚持体验人生,留学时也曾在外打过工,在家的饮食也都是他自己处理的,对他来说不算是一项难事。 只不过,要他心甘情愿的主动帮忙,这可是头一遭。 「话不是这么说……」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但是她却受之有愧。「让你跷班来这里打杂,怎么也说不过去。」 「过来。」洗完最后一个茶杯,夏诚亚用抹布擦干手,对她笑了笑,出声叫她过去,眸光闪着异样的光茫。 丁璟莎吓了一跳,深吸口气,平抚狂乱的心跳,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离他还有两步的距离,他突然伸手握住她受伤的手,没理会她倒吸一口气的反应,低头查看她简易包扎的食指,目光极为温柔。 「还好伤口不深,不过还是不能碰水,这几天要小心一点。」他扬起头,低声交代,温柔的语调几乎让她乱了方寸。 「我知道。」她不知所措的想抽回手,虽然她一直暗恋他,不过……真的见到他这么温柔的眼神,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知道要做到,这几天还是请假好了,要不然伤口铁定得碰水。」这里每天使用的杯盘那么多,虽然能戴着手套,但他就是觉得不妥。 「不能请假啊……」她自己就是老板,怎么请假? 她的不听话让他皱起了眉头,锐利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梭巡,这女人怎么就是不听劝! 「请假的同事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 「明天就回来了。」她呐呐的看着他,心想他怎么知道那么多? 「这样就好,就让同事负责洗这些杯盘,别再碰水了。」他嘱咐着,指尖轻触她受伤的手。 她有些怔住了,因为他突然展现的温柔…… 他瞧见她望着自己的模样,认真而专注,好像他是她眼中的唯一……不知为什么,这景象悄悄牵动了他心里深处的一根弦。 明显地,他发现了她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别的女人眼里,同样也会有这样的光采,只不过这样的光采是因为他背后的庞大财力,那些女人的贪婪没多久就会显露出来,但是她不一样,很不一样。 她眼里的神采,是因为他,单纯是因为他。 这个发现让他意外的感到满足,而且乐于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在她傻愣呆怔的当下,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脸颊,抚弄着她微张的红唇,那霸道的神态,像是她生来就该属于他。 「奇怪,我怎么会想不起你?」他几近自言自语的问道,挑起浓眉,望着她半晌,指尖轻触着她柔嫩的肌肤。 面对这个问题,丁璟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失神地眨了眨眼,只能感觉唇边一阵陌生的酥麻。 是呀!这一点也曾经让她很失望迷惑,毕竟,他对她承诺过,他会记得她的,但是……没有。 在高中的时候,他没有记着她,到现在,他更不可能会记起她,不过……这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的目光热切专注,隐约诉说着某种意图,她不傻,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只不过……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在多年以后的现在? 这个疑惑没有答案,因为她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夏诚亚伸出手,撩开她颊边的发,望进她发亮的眸子里,看得有些傻了。 她的肌肤柔嫩,长指滑过她的颊,传来令人不忍移开的细致感受,柔软的情绪悄悄浮涌上来。 他本能的感受到全身血液的翻涌,还因为触摸过她的肌肤而倍看不已,让他想起那天意欲吻上她的冲动。 不过他很清楚,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他会吓着她……而让他觉得诡异的是,他从来不会在乎女人的感受,只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但他现在却在意起她的感受来了。 没办法,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肚子饿了。」他的声音因为骚动的情欲,显得更加低沉。 丁璟莎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望着他。 饿了?! 他看起来的确是有点饿了,只不过……她不禁想要怀疑,他想吃的是食物,还是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几乎想要低头查看自己是不是衣衫不整,否则他那双深邃诱人的黑眸,怎么老是在她身上打转? 「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不然……我们到外面吃些东西。」算是感谢他今天的帮忙吧! 「也可以。」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眯起眸,望了她半晌,看出她刻意在躲避,酡红的粉颊泄漏了她的羞怯。 他转开眼,将视线停在门外,他有点怀疑,再这么盯下去,自己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附近有个很特别的餐厅,吃的是摩洛哥菜,口味还挺特别的,要不要去试试看?」丁璟莎试探性的问。 夏诚亚点点头,他是饿了,只不过食物无法满足他的饥渴,他想要的是她,对这突来的欲望,他不免惊诧。 两人相偕向外走去,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她的身后,等着她将门锁上。 他的眼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望着她身后的柔细长发,他不禁猜想,当这一头长发散在床上时,会有怎么样的风情…… 「好了。」她回过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诚亚清了清喉咙,难得笑的尴尬。 人家真诚以待,他却满脑子的色情思想……糟了糟了,他铁定是吃错药了。 朝她点了点头,他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让她先朝车子走去。 突然一辆车急驶而来,明亮的灯光刺花了丁璟莎的眼,她下意识的微闭上眼。 「小心!」夏诚亚的反应就快了许多,直接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后一拉,避开了呼啸而过的车子。 丁璟莎抚着胸口,被突来的状况吓呆了,连忙回过头跟他道谢。 「小事情。」夏诚亚摇摇头,没多说什么。「我们走吧。」 这一次,他率先往前走去,丁璟莎手臂一紧,往前踉跄几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大掌里,紧紧、牢牢地…… 她瞠大眼,轻轻咬住自己的唇,看着他坚定向前的背影。她发现,他没有放手的打算…… 她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眸中尽是喜悦,没再多说一句话来破坏眼前的气氛。 只是,两人牵了手,是否就表示感情就在紧紧相握的双手之间展开?   第四章 走进装溃明亮的餐厅,热情的音乐冲击着耳膜,很有非洲狩猎的味道,热烈激昂,激奋人心。 「丁小姐,欢迎喔,这边请。」看似餐厅老板的人迎了过来,热络的跟她打招呼,带着他们来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让两人坐了下来。 夏诚亚怔愣了半晌,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坐啊!」丁璟莎露出笑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较能自在的面对他的目光,也不再那么扭捏。 夏诚亚挑挑眉,黑眸睨了她一眼,然后往他的位子上看过去。 「直接坐?」他环着手臂问,疑惑全写在脸上。 这还真是「坐」啊!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垫子铺着,直接坐在地板上。 「嗯!坐吧!这是摩洛哥餐厅的特色,席地而坐才能感觉这种异国风情,试试看吧!」她相信爱爬上树偷闲的他,一定也会喜欢席地而坐的感觉。 夏诚亚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既来之则安之,无妨。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服务员在桌上摆上原始风格的香精蜡烛,淡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里,平添一股神秘的气氛。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丁璟莎献宝似的露出笑容。 「嗯。」他点点头,只不过让他感兴趣的不是这家餐厅,而是她脸上的笑容,她似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让她的脸充满光采。 「点菜吧!」她像是个尽责的服务生,拿起菜单放在他面前,好笑地看到夏诚亚的浓眉微微皱起。 塔吉?谷司?飞塔?这些是什么东西?连听都没听过。 虽说夏诚亚经常在外用餐、应酬,但通常都会选择法式、美式的正式餐厅,因此他对这种用餐方式很陌生。 「我不会点。」他将菜单推回她面前,翻了翻白眼。「你来推荐吧!」 丁璟莎闪动着慧黠的双眼,朝他笑了笑,开始介绍起来了。 「摩洛菜的特色在于焖煮及香料的运用,像『塔吉』这道菜就是用香料来焖煮牛羊鸡鱼各种肉类……」她偏着头,看了他一眼。「你喜欢吃什么肉?」 「牛肉。」他不考虑的说。 「那就点道洋芋蕃茄塔吉牛肉吧!又营养又好吃。」她帮他下了决定。「吃的时候用一种叫做pita的白圆饼来佐食,这儿的牛肉相当嫩烂入味,你一定会爱上它的。」丁璟莎介绍得很认真。 「不过啊,我最喜欢的一道主食叫巴司蒂亚馅派,是将咖哩肉末、花生碎粒等材料包在派皮里去烤,烤到派皮超级脆后,在派上均匀撒上小白糖,很好吃哦!」她面露幸福的神色,好似已将美食送入口中一样。 不如果还吃不饱,再点个摩洛哥泡饼--鸡飞塔,就是将鸡大腿焖煮得烂透,再加上咖哩酱汁,带点辣味的口感,保证让你永生难忘。」 看她说得兴高采烈,眼睛像夜空里的星子般闪亮,他好笑地说:「这家店你该不会有投资吧?」否则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介绍得煞有其事。 她的回答是几声甜笑。「我是很想投资啊,不过……双手空空。」她做势翻了翻口袋,表示身无分文。 「别装可怜喔,今天做东的人是你,怎么可以喊没钱呢?」他悠闲自得的看着她的笑脸,故意露出同情的眼神。「不过,为了不让你留在这里洗碗,今天就算我请了。」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丁璟莎眨了眨眼。「恭敬不如从命。」 气氛很融洽,音乐很迷人,两人交缠的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亲昵与愉快,夏诚亚几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愉快的心情了。 他们点的餐很快送来了,然而除了几支夹配菜用的大汤匙外,没看到其他餐具,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道地的摩洛哥菜,要用手吃,才会有那种感觉。」丁璟莎体贴的替他将配菜夹到派皮里,放到他手中。 夏诚亚撇了撇嘴,算了,就试试吧! 他拿起派饼往嘴里送,咬了一大口--浓郁的咖哩口感在嘴里散开,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样?还不错吧?」她靠了过来,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那认真的模样,让夏诚亚将手里的派饼转个方向往她嘴里送去。 「你吃吃看,就知道好不好吃了。」他笑得很开心。 灯光下她的小脸微红,张开嘴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很满意的点点头。 「真是好吃极了!」她把派饼推回他的面前,换他大快朵颐。 很多事情只要一开始,似乎就停不下来了,他们两个竟然就隔着-张桌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一块派饼吃完,熟稔的就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夏诚亚深邃诱人的黑眸没有须臾离开过她精致的小脸。 「用手吃的感觉的确不错,下次该试试看用手喝汤,感觉一定更好。」夏诚亚笑望着她,低沉性感的声音,令人心情舒坦。 「喝汤?!不会吧!」她笑了出来。 他的风趣让人欣赏,他的笑容令人迷乱,她的心像失去控制般的狂跳,在他专注的目光中颤动着。 她不懂爱情的滋味,但在这一刻,她满心幸福。 看着丁璟莎澄亮的眼睛,听着她慧黠的话语,夏诚亚觉得有股暖流悄悄漫过心坎,是一种陌生却又温暖的感觉。 夜深了,餐厅的人愈来愈少,到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一桌还在笑着聊着,丝毫不觉时光流逝,直到服务员面带歉意走到两人面前,请他们改日再访。 两人相视一眼,又是会心的微笑。 曾几何时有过这种相知相惜的感觉,他们竟然有说不完的话,在夏诚亚的记忆里,似乎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象,在一个热得让人头昏的仲夏午后,一棵大树底下,一个……不甚清楚的影子,在他的脑海中隐约浮现。 两人走出餐厅,路上行人稀少,繁华热闹的台北市,终于有那么一点安静悠闲的气氛。 因为车子停在有段距离的停车场内,两人并肩走着,夏诚亚忽地偏过头,对着她说:「真奇怪……」 「奇怪什么?」丁璟莎抬头笑间。 她的笑容甜美,他的心像是被融化了。「我不记得你,但是我却又记得你。」夏诚亚觉得自己疯了,说话开始颠三倒四,一点逻辑也没有。 「呵呵……」丁璟莎摇摇头,虽是不解,但唇边的笑容仍旧迷人。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每次一见到你,那感觉就愈来愈熟悉,像是记忆深处早就刻下痕迹,想忘也忘不了。」夏诚亚觉得他一定是累昏了,这种肉麻话他也说得出来。 丁璟莎唇边的笑容僵了下,他露骨的言词出乎她的意料,她知道今晚共餐的感觉很棒,一颗心被他迷得一塌糊涂,更别说是他说出口的话……她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小心!」看她晃了晃,夏诚亚赶忙扶住她,大掌再度握住她的小手之后,就没再放开。 「夏诚亚……」她艰难的清了清喉咙,脑袋一片混沌。 虽然爱情的发生总是很突然,但这、这、这……突然得太让她意外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不过他的眼睛传达出来的电力却十分惊人,她被电得七荤八素,幸福得一塌糊涂。 之前,她曾在夜里怨叹过自己的专情,不该对一个遥远的人有太多思念,但是现在她终于释怀,曾经为他守候的等待、感情的空白,都不再令她无奈。 「我送你回家吧!」夏诚亚抚上她细致的脸颊,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两人的感觉来得太强烈,别说是她讶异,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没再多说什么,现在的思绪太紊乱了,她想,只要再过一阵子,她就能搞清楚了。 是呀!只要再一阵子,就能搞清楚了。 然而过了好一阵子,她不但没有搞清楚两人的关系是什么,就整个人往里头陷了下去,他们虽没有一般恋人的亲密接触,最多也只是牵牵手,但她却很明白,在她的心里,夏诚亚已占了一个位子。 他对她好得不可思议,三番两次出现在茶馆里,替她洗杯子,坚持不让她受伤的手碰水,偶尔还帮她招待客人。但最常做的事就是冲着她看,看得她心慌意乱。 他很忙,即使人在茶馆里,手机却总是响个不停,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到茶馆里来,可她不敢间,怕答案是她所不能负荷的。 由于太了解自己的个性,一爱上就会付出所有,所以她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对早已倾慕的他放下所有的感情,于是只能在旁观望着,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自认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打了一通电话-- 「我感冒了。」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 「快去看医生啊!」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收拾柜台,想起他两天没出现,没想到竟然感冒了。 「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他的语气听来有埋怨的味道。,我两天没去,你一通关心的电话也没有,彻底打击我的自信心。」 她很想笑,但是只要想到他人不舒服,她就笑不出来。 「我以为你很忙啊……」她心虚的回答。 天知道这两天她最常做的就是对着电话发呆。 「我发烧了,三十九度半。」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头昏脑胀,却整个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让他更加头痛欲裂。 从来都是女人惦着他,这是第一次他挂念女人,一个对他视若无睹的女人。 「有没有去看医生?」她急忙问道,猜测他一定懒得去看医生。 「没去。」他的答案跟她想的一样,不过他接着说的话,倒让她讶异了。「我想吃你店里的简餐,想吃你煎的荷包蛋,最好还泡壶茶来。」他被她泡的茶养刁了嘴,咖啡愈来愈不合胃口。 哇!点起餐来了。「五十七巷不外送的。」她被他逗笑了。 「连我也不送?」他问 「当然,」她叹了口气,他听来有气无力的,真叫她担心。 「那如果说,我想见你,你可以把自己送来给我吗?」他的语气低沉,听来没太大的起伏,却在她的心里投下一颗炸弹。 「夏诚亚!」她低斥了一声。 「璟莎……我头好昏喔!」他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借着病耍无赖。 丁璟莎的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当作是看个朋友,应该不为过吧? 对于朋友,她一向不吝于付出关心,但因为对象是他,揉进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也让她迟疑起来。 她能读得出来,他的眼中有某种企图,关于她的企图。 她虽然满心欢喜,却也不免捉心吊胆,因为他过往的纪录太过「辉煌」,她纵使心头小鹿乱撞,却也担心自己受到伤害。 「你真的不来看我?」察觉她的迟疑,夏诚亚的语调听来更加无力了。「既然不来看我,那就算了,我挂电话……」 「等一等!」再怎么想保护自己,一听到他这么说,也忍不住了。「我过去看你。」 话筒的另一端有几秒钟的沉默,嗄哑的嗓音才又传了过来,告知他的住址。「我等你来。」 话毕,像是不愿给她反悔的时间,随即将电话挂了,徒留她对着话筒发愣。 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走到厨房,开始准备他想吃的东西,心里满是无奈,却也有淡淡的欣喜。 他想见她……是吗?他真的想见她? 带了一些吃的东西,泡了一壶茶,坐着计程车到了夏诚亚的住家前,才按了门铃,挺拔的身影随即出现,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往屋里拉去。 她惊呼一声,被他夹在门与他的胸膛之间,她抬头看他,未刮的胡渣让他多了一分不羁的味道,简单的休闲服不减他性感的丰采,她紧张得快喘不过气。 「我等你好久。」他低头,额头几乎要碰上她的。 「呐!给你送外送来了,总要给我点时间吧。」她压抑着紧张,将手中的东西提到他面前,挡住他过于狂野的眼神。 大掌握住她的手,脸上闪过一分不耐,没有分神看食物一眼,还是直直盯着她瞧。 「我想见的人是你。」他轾浅一笑,黑眸觑着她乍红的脸,眼神虽因感冒而有些涣散,但仍掩不住他的意图。 「我只是来送外送而已……」她紧张得呼吸困难。 他挑眉,嘴角漾开笑意。「璟莎,你看起来好紧张……」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笑容迷人至极。「怕我吃了你?」 慵懒低戛的嗓音撞击着耳膜,她觉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神智不甚清醒。 她注视着他,发现他正朝她微笑,而他眼中的炽热光芒使她心跳加速…… 是!她是怕,却不是怕他吃了她,是怕她自己会迷昏、醉死在他迷人的眼眸里。 「天啊,我的头好昏……」他朝着她一笑,双腿却突然一软。 「小心!」她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了他,将他往沙发扶去。 「天啊,你真的在发烧!」她终于察觉到他过高的体温。 她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找到浴室,随手拧了条湿毛巾,擦拭他的脸,替他降低温度。 「都几岁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她忍不住叨念着,将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转身在背包里翻找着刚才到药局买的成药。 「赶快吃药吧,再这么烧下去怎么行?」她将药放在他的手心,转身去倒了杯水。 夏诚亚黑眸微睁,看着她在自己屋里忙进忙出,已没有刚才的紧张、羞涩,反倒散发出一种沉静的气息。 他被动的吞下了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她。 对于她的感觉,他只有四个字能形容,那就是一言难尽。 她美得很脱俗,给他很特殊的感觉,让他不可自拔的想无时无刻见到她,他想待在她的身边,拥抱她的美丽。但她又给他一种距离感,像是不相信他,抗拒着他,让他有种握不住的感觉,却因此而更不想放手。 他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所以今天他很小人的利用生病,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有所突破,他知道,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我想喝茶。」他看着她,其实最想做的事是拥住她。 「吃药不准喝茶!」她瞪了他一眼,虽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但仍强自镇定。 「我想到你的茶馆里上班。」他想常常看到她。 「神经,大经理不做,想当跑堂?你真的烧坏脑子了!」她失笑地摇摇头,不当一回事。 「我想跷班一个月。」他想待在她的身边。 「那你爸爸会气疯。」她翻了翻白眼,就当他人在发烧,说话没头没脑。 「我还想……」他望着她,又想说话了。 「你别想了!」她终于笑了出来,摀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话。「你想了一大堆,都是不能做的事。」 他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丁璟莎唇边的笑容顿时僵住,全身开始不自在了。 「是吗?我想了半天,结果都是不能做的吗?」黑眸凝视着她,彷佛深不可测的漩涡,想将她卷进去。 「……」被他这么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被催眠似地回视着他。 「那如果说,我想吻你,可以吗?」 他在说什么?!她又幻听了吗?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颔,让她迎视他,望着她迷惘的表情,深觉自己也被她吸引住了。 她没有给他任何同答,只是用一双迷蒙的美眸凝着他看,他怎么有办法保持理智? 「可以吗?」他又问,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看见她轻轻地颤抖,他笑得更深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她还没打算让两人的友谊变质,她还没打算要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答案清楚的写在她的心底,但当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时,她的心就乱得一塌糊涂,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 唇瓣乍热,夏诚亚已吞没她的惊呼……   第五章 她的唇好温暖,他加深了吻,放肆掠夺她唇内残留的香,狂野地吞噬她甜蜜的气味。 丁璟莎绷紧身体,心脏激烈跳动,被他吻得天旋地转。 他强势地抵住她,将她逼迫到沙发的角落,他的气味紊乱她的呼吸,让她战栗晕眩。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力瞬间将她淹没,陌生而强烈的快感,在体内蔓延。 在她几乎快窒息时,他终于放开她,瞧见她脸上恍惚的神情,不禁令他露出微笑。 她的唇因他的碰触而湿润,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睁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娇憨的模样让他几乎又想吻上她。 「你、你、你吻我?」她不断颤抖着,感受到他火般灼热的目光,脸蛋更加嫣红。 「是,我吻你。」而且还欲罢不能。 「为什么?」她问,脑中一片空白。 她的话换来他的轻声低笑。 「因为我想吻你。」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可是……」她支吾着,说不出他不该吻她的理由。 「可是什么?」他笑着看她,感冒的症状似乎好转了,不知道是因为吃了药的关系,还是因为渴望终于得到满足。 「可是……可是你感冒。」想了半天,她想了个很没有说服力的原因。 他的双眼闪烁着光芒,紧盯着她美丽的模样。眼里、唇边都带着笑,像是在取笑她。 「如果传染给你,我会照顾你的。」他轻柔地说,俊脸再度朝她靠近。 「夏诚亚……」她怔怔的望着他,小手抵着他的胸口。 他的黑眸里有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狂妄,她读得出,却阻止不了自己的陷落。 在他炙热而专注的目光里,纷扰的世界瞬间静了下来。 浊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像要将她催眠,纯粹的男性气息如醇酒渗入皮肤,她忐忑不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轻触着她的唇,在她的唇边磨蹭着,像是一种宠爱,让她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 一个吻……一个销魂的吻,让她的天地都变了颜色。 她开始回吻着他,用一种生涩却诱人的姿态迷惑着他,怯怯地与他纠缠。 他炙热的唇和紧实的身体蛊惑着她,他们的接吻变得恣意而贪婪,她的小手不再抵着他的胸口,反而攀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 她的四肢虚软,脑袋晕眩得没法思考,身体滚烫,欲望在体内倍看。 她好慌、好怕,却又隐约地感觉到心里强烈的期待,她不想要他停止,但又知道若是沉沦在他的诱惑里,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只是在他怀里,她根本不想回头,所以,她允许自己深陷了…… 「哈啾!」丁璟莎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眼睛还未睁开,鼻端就传来淡淡的麝香气息,让她怔愕了半晌。 她缓慢的抬起头,一张俊帅迷人的睡脸呈现在眼前,她倒吸了口气。 吓!是夏诚亚。 昨夜的绮情景象一幕幕出现在她的脑海,小脸像是在火堆上烤过一样火红,她紧摀住嘴将惊呼吞了回去。 天啊!昨天、昨天的事不是一场梦,她跟夏诚亚真的…… 想起昨夜的景况,她不只是小脸泛红,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卷成一团,且红透了。 茫然与慌乱的情绪在她的澄眸里翻滚着,她不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该跟他说此一什么……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是第一个闯进她脑海中的想法,她轻轻的起身,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但她腿还没落地,便被猛地抱住,整个人被搂进一个温暖且厚实的怀抱里。 「去哪?」低沉性感且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但震撼着她的耳膜,也撼动她的心灵,让她忘了呼吸,一口气憋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要去哪?」夏诚亚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她的发搔着他的鼻端,传来淡淡的香气,也带着一阵痒意,他的唇边扬起了笑。 「呃……」去哪?能去哪?当然是找个地洞躲起来呀! 「天啊,你闻起来真舒服。」夏诚亚吻着她的肩,薄唇在她肩上落下无数个细吻,传来一阵酥麻,引发她的轻颤。 她的身上有种能安抚他的味道,抱着她,他难得一夜好梦,舒服得不想醒来,只不过她似乎并不这么想,一起床就打算从他的身边逃开…… 「是我昨夜表现得不好,让你失望的想走,还是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你想走人了?」他开玩笑的说道。 昨夜真是荒唐的一夜,他不曾如此放荡过。 她像是让人迷乱的罂粟,无形中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一旦沾染上之后,就再难停止,她生涩羞怯的反应像火一样将他的自制力燃烧殆尽,他几乎要为她疯狂。 「才不是。」她猛地摇头。 发疼的四肢,是一夜狂欢的结果,他用最温柔缱绻的方式,教她识得鱼水之欢,初尝情欲,她也为他迷乱着,在两人结合的那一刹那,虽然疼痛,却也让她感动得想哭泣。 「那你的意思……就是很满意啰!」他的语气充满得意,笑意从语调中流露出来,他从身后吻住她的耳垂,感受到她的轻颤,亲昵的将她拥得更紧。 「夏诚亚!」她脸红的喝斥他。 她已经够不好意思、够尴尬了,他还火上加油,嫌她不够难堪啊! 愉悦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出,丁璟莎有股莫名的感动。 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男人的怀中醒来,这曾经是她最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不可思议的成了真。 「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夏诚亚虽然喜欢轻触她颈项边的细嫩肌肤,但还是很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 「不要不要不要!」丁璟莎连声说不,背对着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要是面对他…… 「不要?」他的语调扬高了些,一个轻巧的使力,就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一张红得像苹果般的小脸随即出现在眼前。 「你的脸好红!」夏诚亚皱起眉头,担心地说:「你不会真的破我传染感冒,发烧了吧?」 丁璟莎尴尬的垂下眼盯着他的胸口,黛眉皱成一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见他胸口、肩膀上的泛红,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些是她昨夜激情所留下的痕迹。 她真是学坏了,初尝情欲竟然就有这样的反应,怎能叫她不脸红? 「我没事,」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不敢抬头迎视他。 「我看看。」大掌由她的腰际往上,轻巧的抚过她细致的身躯,引发她不自觉的轻颤,继而托住她的下颚,让她被迫扬起头,望进他黑黝深邃的眼中。 「好热呀你!」黑眸紧盯着她,夏诚亚话中有话。 昨夜他像是碰触到了她最敏感的所在,不只烧融了他,也将她的热情完全点燃,他被她完全迷惑,身心都得到满足。 她娇瞪他一眼,明白他没有说白的话,心里很不好意思。 「够了喔!再说,再说的话,我就要……」 「就要怎么样?」他笑问,大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胸口上,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 她不是很丰满的女人,却正好适合他的怀抱,像是她天生就该属于他,这个发现让他感觉十分愉快。 「我……」她哑口,小脸被激得更红。 「说呀,你想怎么样?榨干我吗?」薄唇扯出邪恶的弧度,他就是喜欢她含羞带怯的神情,着实让他着迷。 「喂!」她伸手摀住他乱说话的嚷,脸简直要烧起来了。 黑眸闪烁着笑意,望进她娇羞的瞪眸里,几乎移不开视线,他贪婪的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庞。 他像是挖到一块宝,一块让他意外至极的珍宝,光从她的眼睛就能让他感到满足,还有一种无言的亲昵。 他伸出舌头,轻舔过她的掌心,她赶忙收回手,瞪了他一眼,小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两人过于靠近。 他注意到她的动作,觉得有趣。「你的力气大得过我吗?」 她皱起眉头,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索性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用弓肘支起自己的身体,大腿压住她的下半身,霸道地控制住她的行动,却也温柔的没有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嘿……」她倒抽一口气,这姿势亲密得紧,也让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仍未着寸缕。 「不行不行,我要上班了……」她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他作势装出受伤的表情,捏了捏她的颊。 「你真伤我的心,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要赶着上班,还跟我说『不行』的女人耶。」 丁璟莎愣了下,对于这句话,她真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女人……那就是说,有许多女人都喜欢赖在他的床上啰? 从他高中的表现就知道,他并不是个专情的男人,不过这一次的相遇太震撼,交往的速度也快得出乎她意料,让她一下子忘了他的滥情。 夏诚亚并没有发现她陷入沉思,只是亲吻着她的秀发,用掌心感受她细致滑嫩的肌肤。 「真不想上班……」他自言自语的低喃,大掌亲昵的揉捏着她的颈项,放松她僵直的身子。 他的话让她突然笑了出来,忘了心里的挣扎。 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每次一遇到她,不是想跷课,就是想跷班。 「你还真不长进。」她摇了摇头。 「我很少这么不长进。」他老实的说,撩起她一绺长发,送到鼻尖细闻着,眼角勾了她一眼。「只有在你身边才会这样。」 「很动听。」丁璟莎笑了,笑得很真诚、很开心。她心想,女人真是好骗的动物,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她心花朵朵开,什么都不计较了。 夏诚亚也跟着笑了,只不过,他笑的理由跟她不同。 他说的是实话,他鲜少会有那样的念头,尤其在接下公司的重担之后,他的责任感总驱使他不断前进,加班早已成为习惯,夜里的放纵只是为了放松神经,却不曾真正感到轻松过。 然而昨夜,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安抚了他,让他一夜好眠,睡得舒服极了,就连现在,他也只想留在她身边,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你可以请病假,我觉得你的身体很热,而我也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他第一次想赖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呃,该换个说词,是不想离开床上,而不是动也不想动,老实说,他还挺想「动」的,要不是考虑到昨晚已索欢一个晚上,他还真不想放过眼前这块「香肉」。 「我才不需要休息。」她赶忙摇头,虽然很想偷懒,但是她可没开过跷班的先例。 「喔!」他拉长了音,斜觑了她一眼。「不需要休息?」 她坚定的摇摇头,表示她的决心。 「那好!」夏诚亚点了点头。 「呃?」她纳闷的看着他,好?好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突然笑了,笑得邪气,也笑得她心慌意乱,她知道他说的「好」,是哪里好了…… 「不行啦!」小手推着他,她身上还隐隐酸疼,她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想…… 「我是说真的,我不想让你走。」他捧起她的下颚,望进她的眼里,她的眼睛像夜里的星子一般闪耀,总叫他舍不得移开眼。 「我说的也是真的。」她笑答,看了看时间,「我该回去上班了,开店会来不及的。」 他的脸又拉了下来,这女人真不给面子,他难得有偷懒的念头,她却一点儿也不配合。 「你觉得,你能走得成吗?」他将重量微微加在她身上,黑眸闪着欲望的光。 「夏诚亚……」她娇嗔的瞪视着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霸道。 「上了贼船,就没那么容易下船,你要走,至少也要问船长同不同意。」他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薄唇印上她的唇,啄吻了一下。 从他的眼里就知道,他非要她留下不可…… 「看样子,你很懂我的想法喔,那我就不客气了。」夏诚亚笑答。 不知为什么,从她的眼里,他就能知道她的想法,那种心灵相契的感觉,是他从没感受过的。 薄唇不客气的覆上她,将她的惊呼与抗议封在吻里。 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丁璟莎很清楚的知道,今天要准时开店,大概是不可能了…… 会议室里,公司的几位重要干部,律师、顾问全都到了。 「大陆方面,已经决定提出告诉,告我们倾销,这场官司看样子是免不了。」律师先行发难,面色凝重,与对方协调未果,让他很挫败。 夏诚亚接过律师递过来的文件,大致翻阅了一下,面色沉静如常,点头示意报告继续。 「有几位日本客户对我们的报价有意见,说是最近对手报出的价钱都比我们低两成,如果我们坚持原价,就会考虑转单。」某位高阶主管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想这是因为对手现在积极在越南、印度等地设厂,人工便宜,成本也相对降低,的确是需要注意。」顾问再递资料到夏诚亚的手中。 夏诚亚双手在桌上交握,面色平静,浓眉不见紧蹙,似乎对眼前的情况不感困扰,他沉稳的态度奇异的安抚了在场人士的情绪,会议室里一片宁静,等待着他的指示。 「大陆制定反倾销,这早在预料之中,因为我们大量销入大陆,定会造成不满。不过大前提仍旧不变,就算需要加上大笔的关税,如果利润还在合理范围之内,订单仍可以继续处理,销货量或许会减低,不过公司的出货量不会因为大陆一个点而有太大的改变。」夏诚亚站起身,一边在白板上画下出货分配图,一边信心满满的看着在场的高阶主管,眸光中仍是自信。 「至于报价方面的问题,我之前就跟各位讨论过,目前已在越南找到适合的加工地点,机器设备的购置也进入细部讨论,相信没多久,越南厂就能顺利运作,到时候这块饼就不会被敌人并吞。」夏诚亚拿着笔,在地图上指出意欲设厂的位置,在场的人皆面露钦佩之色。 夏诚亚不但看得远,且富有决断力,决定的事总是火速进行,第一时间内就能赶上对方的进度,不让敌手专美于前。 两个最主要的讨论项目已得到解决的办法,主管们陆续又提出几项关于公司内部的问题,会议仍讨论得十分热烈。 不过,此时夏诚亚却不再如此专心了,他的心神飘到今早怀中的娇美容颜,那一头黑发披散在他胸前、在他床上时的绝美模样…… 今天,他迟到了。 他之前即使加班到凌晨,即使在夜里狂欢纵欲,但他隔天还是会准时出现在公司。 深夜的狂欢,只是压力的宣泄,然而就算他累得瘫在床上,脑子里仍旧牵挂着公司的业务。毕竟他得担起数百人的生计,无论如何不能出错。 愈是这样逼迫自己,他的神经愈紧绷,工作成绩虽然很好,自己却成了机器人,除了工作,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他生活的目标。 他的心里渴望休息,却一直做不到,无形的压力压在他的肩上,他想丢却丢不掉。 不过昨夜……情形却很不相同-- 她脸上的甜笑安抚了他急躁的情绪,馨香充斥在他的鼻端,体热温暖着他的心房,他好像驶进一处安全的港湾,平静详和且自在地窝在她身旁,尽情地享受她的缱绻柔情,在她羞怯而深情的目光中得到满足。 有一种默契在两人心中,不须太多言语,就能了解彼此的意思,那种感觉真让他不想放手! 也因此,他今天执意在她身旁多待些时间,想确认那情感只是一时迷惑,还是真的存莅他心中。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喜欢留在她身边的感觉,她的娇羞表情,她被点燃热情之后的激烈反应,生涩却充满诱惑,叫他无法自拔。 在她面前,他紧绷的神经可以完全放松,就算昨夜整晚的缠绵,他也毫无倦意,甚至还意犹未尽…… 「经理、经理……」几位主管面面相觑,他们第一次发现夏诚亚竟然在开会的时候闪神,而嘴角还带着笑容。 没发觉部属们的讶异眼光,夏诚亚的脑海里仍是她玲珑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重播着……   第六章 信步走入「五十七巷」内,夏诚亚唇边带着笑,忙了一天,他几乎没有空闲吃饭,只是囫囵灌了几杯咖啡下肚,却还是努力抽空打了电话给丁璟莎。 喜欢听她的声音,问她今天的心情如何,顺便向她抱怨几句上班的疲累,重申想要跷班的欲望…… 许多他之前不曾做过的事,现在做起来似乎都理所当然,而这些改变是从认识丁璟莎开始。 好不容易结束公司的事,他一下班就直接往「五十七巷」跑,下意识的找寻她的踪迹。 柜台里没有她的影子,夏诚亚环视店内,在角落看到她的背影,她正和一个男人谈话,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男人不停的说话。 他跟店员点头打了招呼,挑个能让丁璟莎看到他的地方坐下,若无其事的招了手。 丁璟莎露出笑容,他能从她的眼里看到愉快,但是她并没有起身朝他走来,又回过头与那个男人继续说话。 他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饿了一天的肚子突然没有食欲,他随手拿起一本杂志佯装翻阅,但眸光落在她身上的时间,远比阅读的时候多。 夏诚亚不禁质疑,那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常常看见他出现在店里,说是客人嘛,他怎么看都不像,但若说是来搭讪,似乎又没有那个意思。 他皱起眉头,食指无聊的在桌上轻敲,看来有些急躁。 手机响起,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才一接起,都还没出声,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传来-- 「诚亚,你很久没回家吃饭了,最近这么忙吗?」夏母单刀直入的问。 「妈,最近的工作本来就忙,您问爸就知道。」他简单交代最近的行踪,眼光仍锁着细声交谈的男女。 「忙也是上班的时候,总不会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吧!」夏母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并没有与他们两老同住,因为工作,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见到人,不免挂念。 「您不知道,我忙到中餐都没吃,您说我有没有休息的时间?」夏诚亚反问。 「什么?!连午餐都没吃?这怎么可以……」夏母更是不舍。「不行不行,你明天回家一趟,我叫李嫂煮些东西帮你补补身子。」 「不用了啦。」夏诚亚想也不想的拒绝,无奈老妈盛情难却。 「你无论如何明天要回家一趟,我还请了王董事长他们一起过来吃饭,他女儿刚从国外学完设计回来,大家约好要一起吃饭。」夏母终于说出今天电话的重点。 「老妈,以后有话就直说,别绕这么大圈子。」夏诚亚翻翻白眼,受不了母亲总是千方百计要他早日娶妻生子。 「有话直说就有用吗?」夏母回问。 「没有。」夏诚亚也应得直爽。 「那就对了,反正你明天非得回家一趟,听到没有?」夏母也懒得跟儿子啰嗦了。 「好好好,我明天回去。」夏诚亚叹口气,懒得再跟她争辩。 夏母又叮咛了几句之后,才把电话挂上,夏诚亚摇摇头,将电话收入口袋中,回眸正巧发现那男人正起身,似乎已经要离开。 「丁小姐,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我真的很有诚意。」男人向丁璟莎伸出手,她也回握住男人的手,大方的笑了笑。 「谢谢你。」丁璟莎松开手,礼貌的点点头,目送男人离去。 夏诚亚看着两人的互动,不满的走向她。 「笑得这么开心?」他挑眉问道。 「为什么不开心?看到你我心情很好啊。」丁璟莎伸手捏了捏他的俊脸,喜欢这样难得的亲昵。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是因为我才心情好。」她的笑容打从他还没出现时就挂在唇边了。 她的回应是愉悦的笑声,将他拉往厨房无人注意的角落,送上颊吻一个。 夏诚亚对于她示好的动作很满意,但仍不愿轻易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我有这么好打发吗?一个吻就解决了?你太小看我了……」他作势摇摇头,不接受她的贿赂。 不过他的抗议持续不了多久,丁璟莎的小手旋即攀上他的脖子,用她湿热的唇瓣堵住他的嘴…… 夏诚亚先是受宠若惊的睁大眼,但立刻因为这柔软的滋味太过甜美,反而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紧紧地贴住他的身体,加深这突如其来的吻。 热吻终歇,夏诚亚意犹未尽的又轻吻她几下,眸里闪着炽热的光芒。 「哇!是我教坏你了,还是你本身就有潜力?竟然用美色勾引我,试图转移话题……」抵着她的额,大掌霸道的固定住她的腰,他很喜欢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拥有了一切。 「大部分是你教坏的。」丁璟莎笑了笑,她被吻得双脚发软,正好顺势倚在他身上,感受他宽大胸膛的温暖。 「那另一部分呢?」他磨蹭着她的颊,望进她的眼,被点燃的热情似乎仍无法满足,要不是店里还有客人,他真想挥开桌上的杂物,把她压倒在桌上…… 「喂!你在想什么啊?!」丁璟莎推了推他的头,唇边满溢着笑,澄眸里还带着点害羞,只因为她认出他眸中火热的欲望。 「想什么?还能想什么?」他将她大力拥住,像是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你这像天使般的小恶魔,把我变成色狼了,一见到你就色心大发……」 「够了够了,别说了。」她摀住他的唇,小脸红成一片。「外面还有客人,别乱说话。」 夏诚亚耸耸肩,无奈的翻翻白眼。 是!他也知道地点不对,时间不对,要不然他干嘛要忍得这么痛苦? 他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一颗心被搔得心痒难耐,这妮子还一脸无辜的模样。 丁璟莎只是笑,小手紧抱住他,无法言喻的幸福感满溢心头。 「我不知道你吃醋的样子这么可爱。」她低声咕哝着,笑容甜得像是蜜糖。 她不是热情的女孩,也从来不是主动的女人,但是……刚才一见到他吃醋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吻了上去。 「吃醋?」夏诚亚怔了怔。「这么有自信?已经认定我会吃醋了?」 「怎么?刚才那不算吃醋?」丁璟莎不答反问。 夏诚亚偏头想了想……在看到她与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时,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是滋味,不过,这就叫吃醋了吗? 他摇摇头。 「你想太多了!」夏诚亚慎重否认,那只是一时情绪失控。 「哈哈……」丁璟莎一脸敷衍的样子,摆明不相信他说的话。「真是爱面子的男人!」 「那个人到底来做什么?我看过他好几次了。」夏诚亚稍稍松开她,低头问了一声。 「他喔,对我这家店很有兴趣。」丁璟莎露出高兴的笑容。「他问我想不想顶让这家店,他说他很欣赏我的店。」 夏诚亚环视厨房,看到炉子上有锅正冒着烟的炖牛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毫不客气的拿了碗筷,舀了一大碗的佳肴,倚着墙大快朵颐起来,还不忘睨了她一眼。 「他对这家店有兴趣?还是对你有兴趣?」夏诚亚吃了一块香嫩可口的牛肉,顿时满足得不得了,他知道这炖牛肉是她专门煮给他吃的,其他的客人可没这口福享受。 「当然是对店有兴趣!」丁璟莎朝他走近,白了他一眼。 「好吃吗?」 夏诚亚先是皱了皱眉头,吊了吊她的胃口,在看到她失望地垂下眼时,才突然笑了出来。 「好吃!真好吃!」他夹了一块牛肉塞到她的嘴里。「对自己有点信心嘛。」 丁璟莎不满的捶他一下,眼角唇边尽是笑意,但心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感受。 是,她是没有信心。 跟他在一起,变成现在状似情侣的关系,她满心欢喜且幸福愉快,只是……她的确没信心。 他一向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学生时会读书、会打球,拥有她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现在更是一家资本雄厚的企业继承人,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十分自卑。 更别说他从学生时代女友就一个接着一个换,她不能说她完全没有阴影,虽然交往的这阵子以来,他的表现好得让她讶异,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但……她就是没有安全感。 他从不主动谈及未来,也不谈及他的家人,似乎在他未来的蓝图里,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这点让她非常不安,但她却从不表现出来…… 「又在想什么?」夏诚亚看着她发怔,不满的皱了皱眉。「老是心不在焉,真是不尊重我!」 「是是是,是我不专心。」丁璟莎笑着。「不过,刚才那个人还真的很有诚意,来了好几次,就算我已经跟他说过我不会把店顶出去,他还是不死心。」 「那不叫有诚意,那叫死皮赖脸。」只要想到那男人冲着她笑的样子,就算他没有别的意思,也让夏诚亚觉得很不是滋味。 「他出的价钱还不错,要不是我已经习惯这种平淡的日子,搞不好会心动。」丁璟莎知道这家小店虽然有风格,但营运并不特别好,糊口还可以,要赚大钱是不可能的。 「你呀,别想东想西,就守着这家店等我来,别让他游说成功了。」夏诚亚已经很习惯一下班就往这里来,等她忙完一切,两个人一起离开,或许去看场电影,或许去买些零食,带着她回家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聊天,感觉非常轻松。 「说得好听,守在这里等你来,要是哪一天你不来了,那我不成了王宝钏?」丁璟莎撇撇嘴。 「还王宝钏咧,人家苦守寒窑十八年是等老公回来,你都还没嫁给我,就开始担心啦?」夏诚亚又吃了一口牛肉,-边品尝着美味的口感,一边逗着她开玩笑。 给他这么一逗,她的脸又红了,瞧瞧她说了什么。 「我又没说要嫁你,我只是打个比喻。」丁璟莎瞪他一眼。 两人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耳鬓厮磨里,她恋上他的味道,恋上他的笑容,甘愿窝在他的身边,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 「我也没说要娶你啊,你这小妮子。」夏诚亚也耸耸肩,唇边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丁璟莎回视着他,笑容里有一丝僵愣。 从他的眼里,她读不出他真正的意思,他对她有情,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样的感情够坚固吗? 疑问在她的心口萦绕着,她问不出口,怕答案是她无法承受的结果,爱情让人伤神,既没有把握,又不想放弃,一颗心飘飘忽忽的…… 敌不过夏母的再三叮咛,夏诚亚还是在隔天回到位于天母的豪宅里,才刚推开门,客厅里就传来热闹的交谈声。 「你终于回来了,王董他们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欣惠也不知道饿着了没?」夏母从沙发站起,对夏诚亚招招手,指着沙发上的两位客人介绍着。 「王董你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是欣惠,王董的心肝宝贝,刚从法国学完服装设计,马上被国内公司相中,叫她回国来工作,你看优不优秀?」 夏诚亚顺着夏母的意思,与两位客人点头示意,这两人他并不陌生,不只是王董,就连夏母口中优秀的「欣惠」,他也熟透了。 王欣惠,早在他是学生的时候,两人就曾交往过,当时她美丽大方又有自信,主动得让人无法拒绝,但最后还是无疾而终,只不过这一段,双方家长都不清楚。 「你好,我是欣惠,刚从国外回来。」王欣惠优雅的笑容挂在嘴边,并不想让父亲知道两人早已熟悉。 夏诚亚挑眉,识相的没多说什么。 「欢迎回来。」他对她点点头,眸中夹杂着问号。 「好好好,大家一边谈一边吃,晚餐都凉了。」一直沉默的夏父终于出声,招呼大家往餐厅里走去。 双方父母走在前面,王欣惠与夏诚亚则刻意落后,并肩走在后头。 「不认识我了?」夏诚亚唇边带着笑。 「当然认识,你这大众情人,想忘记都很难。」王欣惠回以笑容,刻意压低声音,不让长辈们听到。 「那……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好奇的间。 「我想给你爸妈一个好印象。」王欣惠毫不掩饰她的目的。「刚刚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听你妈妈说了很多你过去的风流韵事,可以听得出来她很不高兴,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曾经也是你的『过去』。」 「呵。」夏诚亚笑了笑。「你跟以前一样,对于这种事,你坦白得让我讶异。」 「没办法。」她耸了耸肩。「为了怕你不小心说溜嘴,我只能向你坦白。」 「喔?我妈的意见对你很重要?」他看着她精心妆点的脸,漂亮得像个芭比娃娃,很美丽,却也很制式。 「别装蒜,你难道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邀我到你们家吃饭?」王欣惠回问,慧黠的眼睛不停眨着。 夏诚亚摊摊手,对于这个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我们的父亲又是多年好友,咱们两个也年纪相仿、外貌登对,是最适合联姻的对象,这点你不能否认吧?」王欣惠笑了笑。 「当然。」这一点夏诚亚早有心理准备。 「我很欣赏你,所以对他们的安排没有意见,你就当我们不认识,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王欣惠坦言不讳。 夏诚亚没有回答,因为已经到了餐厅。 「你们聊起来了?果然都是年轻人,话题很多。」夏母不知两人交谈的内容,很满意的看到两人相谈甚欢。 夏诚亚没有多说,很绅士的替王欣惠拉开椅子,开始一顿双方家长都很愉快的晚餐。 晚餐过后,老人家们很有默契的建议两人到外头走走,他们没有拒绝。 走在热闹的台北街头,两人由学生时的风花雪月,谈及毕业后的发展,聊得还算愉快。 两人不免俗的看了场电影,他陪她逛了几间颇具风格的服装店,当然……也礼貌的替她付了几笔帐,虽然不是笔小数目,但对于两人的家世来说,只能说是小钱而已。 「好累,找个地方坐吧。」脚上蹬着双高跟鞋的王欣惠,自然走不了太远,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在夏诚亚手中,她还是觉得累。 夏诚亚示意前面有供行人临时歇脚用的休闲长椅,却遭到她拒绝。 「别叫我在路边坐,很没气质耶,我们到对面的咖啡厅里休息一下吧。」 夏诚亚耸肩,不表反对,只是淡淡的一笑。 他这阵子太常跟丁璟莎出来逛,她的随性早已让他习惯街边的长椅、郊外的草地,甚至他们还曾在星空下席地而卧…… 没气质?想到王欣惠的形容词,夏诚亚皱了皱眉,一点儿也不觉得在长椅上休息跟气质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客随主便的进入咖啡厅。 望着王欣惠的侧影,他不免有所感触,或许是因为家世显赫,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个受父母呵护的富家女,举手投足闾有着过分的自信,甚至还带着点张扬的意味,美丽耀眼却也难以亲近…… 「谢谢你,今天我很愉快。」王欣惠露出灿烂的笑容,对于眼前的男人,她愈看愈越欣赏。 当初会使性子闹分手,只是因为厌恶他周围有太多女人,想气他一下,才故意又交个新男友,没想到却因此而真的分手了,她对这件事一直感到很后悔。 「不用这么客气。」夏诚亚招来服务生,替两人点了饮料,蒙眬的灯光下,经过细心妆扮的她,看来更是艳光照人,也难怪她会如此自信。 看出他眼中的欣赏,王欣惠的笑容更加灿烂,她告诉自己,这一次绝不再让他从自己的手中逃脱。 她大方的挪动位子,在他的身旁坐下,没做过家事的细嫩双手覆上他的大掌。 「我离开台湾很久了,以后要常常麻烦你当向导,带我出来走走,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你啊?」她眸底绽放媚光,对着他放电。 夏诚亚先是看着她的手,而后目光定在她美丽的脸上,另一只手不客气的抚上她的颊。 「那有什么问题,我悉听尊便,替你服务是我的荣幸。」黑眸里带着笑意,被这么一个美人勾引,他非柳下惠,自然不会没有反应。 服务生送来两人的饮料之后,角落里只剩两人独处,王欣惠偎上他,柔软的身躯若有似无的磨蹭过他的手臂,暗示意味明显。 「当年,你走得还真是干脆。」她语带埋怨,艳眸勾魂得紧。 「当时血气方刚,你先交了男友,我当然不能输了面子。」夏诚亚一向不是什么清高的男人,对于女人的勾引,他来者不拒。在感受她完美曲线的同时,也想起她年轻时的主动行径,曾让他为之疯狂一阵子。 看样子,她的个性在几年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火辣热情,很对他的味。 「人家只是耍耍脾气,谁知道你说走就走,连分手也不说,就直接把人家抛诸脑后。」想起当初的情形,王欣惠真是又瞋又怨。 「直接出国进修的人可不是我,不知道是谁跑得比较快。」夏诚亚还对她有些好感,至少……她以前的火热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没办法,他从来不是专情的男人,对于肉体上的吸引,他一向很难拒绝。 「唉哟……」她拉长着声音撒娇,媚态尽展,娇躯不再只是偎着他的手臂,而是直接朝着他的胸口挤来。「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对于她的宣示,夏诚亚只是笑苦,由着她愈靠愈近,脑海里闪过丁璟莎那双清亮的眸子……他有了一丝迟疑,却没有因此而动摇他的决定。 他要王欣惠。 至少,肉体上,她已经勾起了他的欲望。 至于那一双清亮的眸子……此时的他,并无暇多想了。   第七章 温暖的小屋里,鹅黄色的灯亮着,小客厅里流泄着轻柔的音乐。 丁璟莎坐在沙发上,美丽的眸微眯,似乎正专心的欣赏着音乐。 「哇!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你最近怎么天天在家?」打开门,应千绿讶异的声音传来。 丁璟莎笑了笑,只是耸耸肩,看着一脸愉快的应千绿。 「你最近笑得很开心,工作很顺利吧?」 「是啊,还亏你那个同窗好友夏诚亚,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很大方,我不过去拜访他几次,他就愿意捐给基金会三十万,三十万耶!可以让多少小朋友有书可以读,有饭可以吃,他做了这些好事都没告诉你吗?」应千绿四处募款,就是希望能帮助这些无依的小孩。 听到夏诚亚的名字,丁璟莎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怎么了?」应千绿敏感的发现她有些不对劲。 丁璟莎摇摇头,脸上有着掩不住的落寞。「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见面了。」 「一个礼拜?」应千绿不解的皱起眉。 「你们俩之前不是很甜蜜,每天都出门,还常常到他那里去吗?」 「他最近好像很忙。」丁璟莎叹口气,连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很忙倒是有可能,我每次去拜访他时,他的电话总是接不完。」应千绿点了点头。 丁璟莎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以前再忙,都会到店里来找她吃饭,或是聊聊天什么的,现在偶尔打来几通电话,总是说他忙,她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别想太多,你们好歹也在一起两个多月了,或许他真的是事情太多,过一阵子就好了。」应千绿安慰着她。 「我知道,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别担心我了。」 丁璟莎笑了笑,想一个人独处,不希望好友担心。 「好啦,那我就先去洗个澡,待会儿我们一起吃消夜去。」她拍拍丁璟莎的肩膀,无言的给予支持之后,才往内走去。 应千绿的背影一消失,挂在丁璟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不见了。 事情不对劲……她跟他之间,有些事情不对了。 她敏感的察觉到,却不知道原因为何? 是他对她失去新鲜感了吗?还是他已厌烦与她的耳鬓厮磨,所以要刻意的疏离她? 这些情形她都想过,却没料到会发生得这么快,她曾有一丝冀望,希望能拥有他全部的爱,但现在…… 而另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的原因是……她的「好朋友」并没有如期来报到。 他们两人一直有做防护措施,只除了一次不小心擦枪走火…… 难道就因为那一次,她的肚子里就有另一个小生命了吗? 她该是愉悦的,有了他的小孩,她不但不排斥还满心欢喜,只是……肚子里的宝宝来得似乎不是时候,因为他们之间都还没稳定下来呢! 她宁可相信他是因为工作太忙,而不是为了别的原因…… 但,纵使她想相信他,心底深处却还是有股压不住的疑虑,她……该怎么办? 坐在办公桌前,夏诚亚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看着文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丁璟莎传了简讯给他,也是让他一整天无法专心的原因。 她的讯息里说了,锅子里有份炖牛肉正在想念主人,而她也是。 深深的叹口气,夏诚亚重新拿起电话,再将简讯看了一次。 她想念他……老实说,他也很想她。 这一个礼拜他的确是忙,却不是忙于工作,而是忙着与王欣惠约会, 每天下班后,他就带着她在台北四处闲逛,做一个称职的向导,而在每一天的行程结束后,享受王欣惠热情如火的「招待」。 不可否认的,王欣惠的确是个娶妻的好人选,出得厅堂,入得闺房,既能让他在人前有面子,就连在床上也能完全的满足他。 只是一个礼拜过去,他开始发现两人间的话题少得可磷,她的兴趣只在她的服装设计上,其余的事一窍不通,也不想去学习,让他觉得愈来愈乏味, 他想念丁璟莎…… 从第一天跟王欣惠出门,他就没忘过丁璟莎,她的影子不时在他的脑海中萦绕着,频率之高让他讶异,他不想去细想原因为何。 从来不会如此想念一个女人,这样的心情让他惊慌,害怕失控。 于是,他将所有的心思放在王欣惠身上,对丁璟莎只是虚应故事的打了几通电话。 虽说是虚应故事,他却在每一次听到她失望的语气后,就直想往「五十七巷」冲去,但却也一次次地被他的「理智」压抑住。 但是今天接到这封讯息之后,他再也无法按捺想念的情绪,再不见她,他就无法专心工作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随即从座位上离开,交代秘书一些待办事项之后,就往「五十七巷」去。 他的唇边带着久违的真心笑意,有着连他自己也无法忽略的愉快心情,沉寂了一个礼拜的心湖,似乎又激动起来了。 不过才一个礼拜,夏诚亚却觉得好像过了几个月那样漫长。 一进门,他便急着寻找丁璟莎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 「丁姐说下午有事,要出去一个小时,我想应该快回来了,你坐一下,我泡壶茶给你,你很久没来了。」笑着招呼他坐下。 夏诚亚点点头,食指无聊的在桌上敲着,热茶才刚送来,一抬头就见到丁璟莎走进来,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高兴。 「璟莎……」他出声喊她,只因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丁璟莎猛回神,才突然发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竟然就在面前,她怔了怔,漾起了笑容,却带着点辛酸。 她往他走去,脑袋却一片空白,乍来的事实让她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人也让她心慌意乱。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夏诚亚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连一向嫣红的唇都显得十分苍白。 「诚亚……」她无助的握住他的手,一下子忘了两人正在店里,澄净的眸底满是无助,只有他才能给她一丝撑下去的勇气。 「怎么了?」夏诚亚不曾看过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心口像是被猛地揪住,喘不过气来。 美丽的眸盈满了泪水,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璟莎……」夏诚亚看着她流泪,心里像是被刀子划过般刺痛,赶忙揽住她的肩膀,往厨房里走去。 丁璟莎慌了,任由他领着,一颗心乱到不行,根本无法思考。 「别哭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才几天没来,你怎么就变成这样?」夏诚亚心疼的拭去她颊上的泪,无奈那泪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她的脸上还是水痕一片,让他的心紧揪成一团。 她只是拚命摇着头,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她稍稍止住泪水,抬起头望着他,将他俊朗的面容仔细收入眼底,彷佛怎么也看不够他,最后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将他紧紧、紧紧地抱住,像是就要失去他…… 「诚亚,我好爱你、好爱你!怎么办?怎么办?」她埋在他的颈窝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泪水沾湿了他的衣领,也融化了他的心。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女人的告白,却是第一次受到感动,她的深刻真诚打动了他,他相信她是真的、真的爱上了他,而这让他有着前所未有的自满与高兴。 「傻瓜!爱上我需要这么难过吗?」 他揉了揉她的发,闻到熟悉的香味,他的心情也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他后悔着这一个礼拜的挣扎,让她哭泣,也让他自己难过。 身为夏家的继承者,他一直都很明白,他的婚姻不会是恋爱的结合,只会是商业的联姻,所以他与王欣惠在一起时,完全没有任何的愧疚,但是拥着丁璟莎时,他却难得感到无法面对,像是辜负了她。 他知道,他能给她的不是一个健全的婚姻,她只能是他台面下的情妇,或许拥有他的珍惜与疼爱、享有富裕的生活,但却不会拥有名分。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很自私的什么都不说,对于未来更是只字不提。 他不知道她是傻得不知道要问;还是她懂他的心而不愿点破,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的原因,只因她的贴心与纯真。 她抬头看着他的神情,那不是一种伪装,她能读得出,他对她是在乎的,是心疼的,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那是不是说,她跟他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那是不是说,她刚才到妇产科检查的结果,不会吓跑他? 没错!她有了,她真的有了他的小孩了,但是她却不知从何开口,甚至不确定该不该让他知道…… 「爱上你,真的不需要难过吗?」她轻轻的回问。 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她的手有些冰凉,透露着一股惹人怜爱的气息,让他心痛极了。 「爱上我,让你难过了吗?」他发现今天的她真的很不对劲。 这个问题叫她该如何回答?她回望着他深邃的眸,只能感到自己不断的往爱里深陷…… 爱上他,是一段美丽的过程,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甜蜜,但……会不会难过? 她很悲哀的发现,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她觉得很幸福,却不快乐。 只因为这样不踏实的恋情,让她夜夜辗转,唯有在偎着他的时候,才能抓到一点点真切的感觉。 而这一个礼拜,她见不到他,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她才知道她已经上了瘾,难过--已经是这一段恋情里,她必须品尝的苦果。 「为什么不回答我?」夏诚亚不喜欢她眼里深沉的悲哀,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她美丽的脸上。 「诚亚,我间你一个问题,你要很老实、很老实的回答我。」 她望着他的眼,压抑了一个礼拜的疑问,她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什么问题这么严重?」夏诚亚笑了。 「你一定要回答我,不要骗我,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实情。」 她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再认真不过。 夏诚亚被她的神情震慑住,脸上的笑容收敛,看着她清澈的眸,竟开始觉得紧张。 「我们几天没见,你可别一开始就吓跑我。」夏诚亚勉强撑出笑容,开玩笑的说道。 他的玩笑话,让丁璟莎的心里一沉。 她提出的问题,会不会吓跑他? 她笑了笑,脸上的笑靥迷人,心里却只觉得苦。 「怎么不说话?」夏诚亚提着一颗心,黑眸专注的望着她。 「这些天,你真的在忙吗?」地扬手抚着他的唇,轻轻的滑动着。 「璟莎……」他顿时语塞。 「有人告诉我,你跟一个女人在街头亲密的相拥……」她嘴里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滴血。 台北很小,夏诚亚不会天真得以为他与王欣惠的事能瞒多久,更何况他也没有瞒骗的必要,他只是在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丁璟莎知道这件事。 「她叫王欣惠,是我父母介绍的对象。」他没有否认,专注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想遗露任何情绪。 丁璟莎垂下眼,嘴角有着牵强的笑。 他果然给了她一个不想听的答案。 「璟莎……」他托起她的下颌,不喜欢她回避他的反应,他知道这样的行为已经伤害了她,但如果两人真要在一起,这是必经的历程。 「我不想给你一个虚假的未来,所以我不想骗你,王欣惠是我父母亲都很喜欢的对象……」 「所以我不是。」她突兀的打断他的话,清澈的明眸因他的话而黯淡。「我不是他们会喜欢的类型。」 夏诚亚叹口气,没有回答,却已让她明了一切。 果然,她从一开始的顾虑就是正确的,她与他的确是两条平行线,两人的家世背景根本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一段情……是她单方面的渴求与努力,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无法自拔。 「我喜欢你,璟莎,我真的喜欢你。」夏诚亚捧起她悲哀的小脸,几乎不忍见到她忧伤的神情。 「我知道。」她的嘴角牵出一抹晦涩的笑容,是无奈,也是无力。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走不开、放不下,此刻,她竟宁可他是存心玩玩,这样她才不会痛得如此椎心。 「既然知道,我希望你……」 「希望我可以不介意,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泪眼模糊的她,喉头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 多残忍的他啊!竟然对她做这样的要求。 「璟莎……」 他几近无奈的喊着她的名字,觉得不知所措。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用情有多深。 深到不愿她难过,深到不忍她心碎,只是对于感情他一向理智,理智得能区分什么事才是他该做的,他能做的。 安慰她,是他能做的,但是与王欣惠继续交往,却是他该做的。 他说不出的矛盾,全让她看出来了,而他的挣扎,也让她心软了。 「夏诚亚……」 她连名带姓的唤着他,声音虚软而无力,像是哀伤到了极点,连哭泣的力量也失去了。 他的心头彷佛被针扎了一下,传来一股说不出来的酸闷,她脸上的沉痛深刻而鲜明,而那些伤……是他给她的。 他的心里很矛盾,有着自责,也有着安定。 他知道她的痛,所以他自责;但他也知道她的用情之深,所以她会留下,因此他心里很笃定,明白自己不会失去她。 他就这样拘禁着她的灵魂,让她想走走不开,想留却又满身伤痕。 「你知道我在乎你,我不想失去你。」 他抚着她的脸,自私得不想让她离开,用他能付出的柔情,一圈圈的捆住她。 泪逸出她的眸,她的笑却也跟着浮现,嗤笑自己的愚傻,明知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情,软弱的心依旧为他动了情。 他的温柔总让她又感动又心酸,跟他在一起,就彷如在现实与虚幻中游荡,她的心找不到可以停驻的点。 无奈爱情没有道理,她找不到理由让自己从迷团中走出,只能继续欺骗自己,让自己相信,从他身上她能找到幸福。 「我不问了,我什么也不问了。」 她闭上眼,倒入他厚实的胸膛里,这是她夜里安枕的避风港,她渴望许久的栖身处。 紧紧的环着她,夏诚亚的心被填得满满的,只有「感动」两个字能形容他此时的感觉。 她懂他! 她一直如此的懂他,从两人开始相处到现在,她的宽容让他态意的挥霍他的爱情,在她的身旁安歇,却也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游荡。 什么感觉都顿时清楚了。 为什么只对丁璟莎心动?为什么不能移情他人?就算身旁躺的人是王欣惠,他心里仍旧记挂着她? 只因为那种共鸣感,只有在丁璟莎的身上才能发现。 这种感觉,就像是心里让人落了锁,只有她有钥匙,在她的身边,她不用说话就能安定他,让他感觉到满足。 他知道,他让丁璟莎委屈了。 身为夏家接班人,这是他必须扛起的责任,他责无旁贷,但是他相信,他能用其他的方法让她得到聿福。 她能得到他的感情、他的照顾和呵护……这是一个女人最想要的,不是吗? 「璟莎,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一定会的。」他拥着她,肯定的给予她承诺。 泪水不听话的再度夺眶而出,丁璟莎无语间苍天。 交往这些日子以来,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承诺,真心得让她泪流,却没能让她露出笑容。 只因为在这个承诺的背后,她知道自己将背负起一个沉重不堪的枷锁。 一个情妇? 她一辈子的暗恋,到最后只能落得情妇两字,叫她情何以堪,又要叫另一个女人如何接受? 「别哭了。」他轻拍着她的背。 「我们一个礼拜没见面,结果只看到你的眼泪,却看不到我想见的笑脸。」 丁璟莎摇摇头,拭去脸上的泪痕,勉强扯出笑容,朝他笑了笑。 「这样才对。」看到她的笑脸,他终于宽了心,以为她的伤口已经抚平。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表情魂不守舍,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他捏了捏她的颊,打算转移话题,却无意间扯到她另一个伤口…… 「我……」她开了口却又无语,唇边的笑容僵涩,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能说吗? 她能说她到哪儿去了吗? 能让他知道……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他的骨肉了吗? 她摇摇头,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怎么了?不想告诉我?」夏诚亚摩挲着她的颊,带着笑问道。 「没错,我现在不想说。」她紧咬着唇。 在不知道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前,她决定暂时隐藏这个秘密。 他挑起眉,突然觉得一阵不安,纳闷着她的反应。 「你跟别人约会去了,所以不想让我知道?」他开玩笑的反问,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他隐约知道这个秘密,似乎会深深影响两人的关系。 「我才没有!」她斩钉截铁的说。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这么做,会这么恶劣的人,一向是他。 「我现在心情很乱,很多事情想不清楚,我不想做出让我后悔的事,所以现在别逼我,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她垂下眼,逃避他彷佛想看穿一切的目光。 她对他没有把握,对自己没有把握,她不知道他在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父亲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经过刚才的一席话,她再也没有能力欺骗自己,骗自己他会欣然的给予拥抱,高兴得抱着她转圈,心满意足的迎接他们两人的宝贝…… 她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这个意外的小生命,但是在她还未厘清自己的思绪之前,她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他不想留下这个小孩。 就算不要,她也会自己决定,不会让他知道,曾经有个惊喜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却快得来不及出世,就已经消失。 望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不知道有什么事是他该知道,而她却不想让他知道的…… 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一夕之间有了改变,许多细微而不确定的因素,横梗在两人之间。 她的笑容带着距离,让他觉得好像有只手扼住咽喉,虽不至于取他的性命,但那种如鲠在喉的滋味,让他觉得连呼吸都感到窘迫。 她语带保留的态度,隐约有股冷瑟,莫名地让他的胸口掠过一阵凉意…… 「璟莎……」 他本能的感觉惊慌,目光锁住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刻意回避的她。 他严肃的语气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她环住他,投进他的怀里,不想让他再有怀疑的机会。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他紧紧地抱着她,无言的听着她几近无意识的低喃,心愈缩愈紧。   第八章 在两人无言的默契下,一个礼拜的疏离被刻意忽略了,像是要弥补这一周的不足,两人的感情比之前更好、更加亲密。 工作狂般的夏诚亚,还破天荒的请了三天的假,带着丁璟莎到阿里山度假。 由于天候异常,今年阿里山花季除了山樱花红遍山头,千岛樱与吉野樱也陆续绽放。 洁白似雪的吉野樱与艳红似火的山樱花互别苗头,将阿里山妆点成一片醉人的花海,漫步其中,着实令人心神开阔。 「这里好美……」 丁璟莎回眸,对身后的夏诚亚一笑,那绝美的面容几乎让他心神驰荡。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重逢,就是在阳明山的花季,一场大雨把我们淋湿,却也让你留在我的身旁。」 他挽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庆幸自己有幸与她重逢并相识相知。 「还说下雨,现在真的飘起雨丝来了。」 她扬头,让细细的雨丝飘散在她的脸上,似绵似雪,不觉湿意,舒服极了。 「今天的天气真是诡异极了。」夏诚亚虽然倍觉浪漫,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我去替你拿件外套,披着才不会着凉。」 丁璟莎没有拒绝,享受他难得的温柔,他们又恢复之前的亲昵,他对自己更加的体贴,让她迷醉得不可自拔。 她不愿细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她只想尽情的享受现在。 未来的日子……就由着天意吧。 她缓缓的漫步在樱花树下,偶尔扬手接起被雨打落的碎花,唇边眼底都是满满的幸福。 夏诚亚拿了衣服,很快的回到樱花林里,天空正飘着雨,他四下寻找着丁璟莎的身影,在树林里,忽然望见雨中的纤细美人。 身姿娉婷,长发飘飘,五官细致美丽,笑容娴静自然,走在一片片飘落的樱花雨中,微风也恍如静止,深怕惊扰了她。 夏诚亚屏住气息,在心底惊叹着她的不凡。 好一会儿,才情难自禁的走到她面前,沙哑的声音充满着他的爱怜。 「瞧你,看得都傻了。」 将外套披上她的肩,细细的雨丝已让外衣微湿,她仍专注地赏着花,他伸手揉乱她的发,再度将她揽入怀中。 他轻轻拥着她,觉得心情好平静。 就好像他的怀里本来就该要有她一样,如同锁与钥牢牢契合,紧紧密合。 两人的感情似乎没变,甚至有了更深的发展,但她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悲哀,却让他没来由的心悸着。 他没问,也不想问,只因为知道那是他不能解决的问题。 他太有自信,认为他的温柔、他的爱宠,可以让她选择想走的路,足以让她放弃一切留在他的身边,纵使……没名没分。 窝在他的怀里,态意的享受他的拥抱,丁璟莎笑得很满足。 一个她钟爱的男人,正尽其所能的对自己好,人生夫复何求?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而已吗? 丁璟莎的小手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心里想着,这个小生命会对他们投下什么样的炸弹?她不敢想,只是一味的逃避着。 两人紧拥,他能感觉她在轻轻地颤抖,他皱起眉头,低头间她。 「冷吗?」他搓揉着她的手臂,替她带来暖意。 「抱着你就不冷。」丁璟莎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着。 夏诚亚露出宠爱的笑,喜欢她撒娇时的媚态,那几乎可以融化他的心。 「那就让你抱上一辈子,可以吗?」他收揽手臂,切实的感受她的存在。 在不曾见面的一个礼拜里,有种感觉在他的心里萦绕着,愈烧愈旺,愈来愈无法压抑,莫名地、不知为何地、无法解释地,他竟兴起了留下她的念头。 他想要她! 想要她的喜、想要她的怒、想要她未来的后半余生。 只是他的甜言蜜语,没让她露出笑颜,只是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冷颤。 一辈子? 那是多遥远的誓词,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未来。 「你知道吗?我好爱你……」埋在他的胸膛里,她咕哝不清的说着。。 托起她的下颔,深邃的幽眸凝视着她小小的脸蛋,嘴角噙着一抹连夏诚亚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暖笑意。 这几天,他老是听到她的告白,直接且明白,照理说,他该听得腻了,结果却没有,他听着听着,觉得愈来愈上瘾了。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没有霸道的索求,只是温柔的辗转亲吻,温柔的让她想掉泪。 轻吻方歇,他却发现她眼底浮动着泪光。 「怎么了?」他问。 在这个让他迷乱感动的时刻,为何她的眼里还带着泪? 「这样就好了,诚亚,这样就好了。」她没头没脑的说,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怎么样就好了?」他又问。 「别再对我好了。」她咬着唇说着,把其余的话吞回肚子里。 她并不想冒险,也没有筹码下赌注,所以请他维持这样就好。 别再对她另眼桐看,别再让她抱有奢想,别再为她改变他的处事态度,她不想改变他的习惯,她不想……愈陷愈深。 只因为,她对他不只有情,还有一种会让人甜蜜得生出占有、痛苦的情绪…… 爱! 她爱他,爱得好深好深。 爱得无法让自己接受,需要与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他。 守不住自己的心,是她自己愚蠢,他眼中的温柔缝绪,让她莫名的心痛,只因为自己的贪婪,要的不仅是他一半的爱。 「对你好还嫌?」没听出她话中真正的意思,只是她的无语与失神让他心悸。 「我不知道你工作这么悠闲,临时决定带我出来玩,公司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看样子,你这经理还真是可有可无。」 她挤出笑容,将话题转开,想到她小小一家茶馆,打工的小妹就一直打电话来问许多琐事,反倒是夏诚亚的手机安静得可以,根本没听它响过。 夏诚亚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回屋内,雨变大了,他身强体壮没关系,但可不希望她感冒了。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开机。」夏诚亚笑着。 「我没打算让公司的事来打扰我难得的休假,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闲散的脚步陡然停下,被夏诚亚的话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微热。 你真的……这么在乎我吗? 我还能有一丝希望,可以拥有全部的你吗? 脑子里有千千万万的疑虑,却依然找不到答案。 丁璟莎扬头,无语的望着眼前俊逸迷人的男人。 半晌,突然间冒出一句。「你爱我吗?」 每次,总是她对他告白,但她从不曾自他的口中,听到一声爱语。 他的回答是一个性感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爱我吗?」她追问,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做得还不够吗?让你还存有疑问?」他仍是没有正面回答。 对于她的感情错综复杂,他对她有情,有牵挂,但是……「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他不认为此时的他能轻易说出这个字。 丁璟莎咬唇垂首,掩不住的失望。 「你喜欢我,在乎我,但还没有到可以为我放弃一切的程度。」她低语着,像是自言自语。 「璟莎……」他托起她的脸。 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他无言的对她说……别要求得太多。 「你终究会娶她,对吧?」 看着他阴沉不定的脸色,温柔的目光转为森冷,她知道她说错话了。 只是,她真的说错了吗? 她只是把实话说出来,这样也不行吗? 「我有我的责任,我一直以为你能懂,所以心疼,所以带着你出来走走……」 「这是一种弥补吗?」她忍不住抢白。 「不谈不说,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坚持,两人忽然冷漠起来,彷若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横隔在两人之间。 「好!你想谈,我们就来谈。」 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夏诚亚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决心面对一切, 四目相视,细雨持续下着,伴着雨滴落下的是片片的樱花,还有她胸口无言淌下的血。 「我不能娶你。」 一句决绝的话,将她的心打入地狱,她的小手握成拳头,不是为了怒气,是为了控制自己的伤心。 「我可以给你金钱、财富、享受,还有我的关爱、我的感情,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跟你结婚。」夏诚亚持续说着。 雨中的她,小脸逐渐惨白。 「我不爱她,这是我给你的保证,但是,我不得不娶她,这是两家早就决定的协议,也是商场上互惠的联姻……」 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在雨中晃了晃,他压抑住自己,没让自己冲过去扶住她。 他必须让她知道,在这一点上,他无法退让,如果两人真要在一起,必须有人牺牲,而很遗憾的,那个人是她。 互惠…… 这两个字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雨中的他,看来很不真切,她很希望这场对话只是她在做梦,不是真的。 只是,心里好痛,好痛、好痛,痛得让她知道,这是一幕再真实不过的情景。 她能看出他的坚决,知道他不会退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难过的撇撇唇,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雨持续的下着,淋湿了她的发、浸湿了她的衣,也溶化了她对他满腔的热情。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的语调变得矜淡,心口的裂痕汩出鲜血,再难愈合,莹亮的澄眸凝着他,唇边有着浅浅的笑。 夏诚亚无言,不知为何她还笑得出来。 「如果我想留在你的身边,这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对吗?」 她的眸子依旧明亮清澈,却不再有着汹涌的期盼。 夏诚亚咬牙,点头。 望着她秀丽的笑颜,虽是百花盛开的温暖季节,他却感到几分寒意。 是雨吗?还是因为她的态度?他已经无法区分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留在你的身边?」她苦涩的回问。 「我不确定,我什么也不确定。」他诚实的说。 他知道她爱他,但是连他自己也不懂「爱」这个字…… 「我只是尽我所能的让你知道,我能做的、我可以做的,我都会为你做,只要你肯留下来。」 好冷…… 丁璟莎的身子又晃了一下,在雨中站了太久,她的身子显然有些受不住。 好热…… 眼泪在眼眶里热辣辣的滚着…… 她该怎么办? 「璟莎,留下来,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第一次,夏诚亚真心的开口要求,他知道要是她走了,他一定会后悔的,而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宁愿舍弃他高傲的自尊,请求她留下来。 她张大眼,看着眼前认真的他,她的心动摇着。 她知道他没有必要开口留她,身价如他,俊朗如他,多的是女人愿意主动提供爱情与肉体,但是他却开口要求她留下…… 滚烫的眼眶里,压不住全身发凉的冷意,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澄澈的双眸转为无神,迷迷蒙蒙的,像是铺了一层雾一样。 耳边传来他一次次的请求,虽不及「我爱你」来得震憾,却已让她的心神震慑不已。 一个事实昭然若揭,她知道自己会做的决定,她保不住自己的心,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她想跟他一同扶养属于两人的小孩…… 他会同意吗?他会愿意吗? 矛盾的意识在她体内冲击着,她的身体虚软得再也站不住,摇摇欲坠的身躯遽然倒下,夏诚亚急步向前,将她拥入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紧闭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滴落在他的大掌里,那是她的心情。 夏诚亚心里一惊,手中的液体又热又烫,灼得他心里泛起不寻常的疼痛。 他知道,他留下她了。 她发烧了。 又热又冷,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 这一场感冒来得又急又猛,她的体温时而像是在火炉里燃烧,时而又像是落人冰窖里冻藏,磨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所有的行程都被打乱了,他们两个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他只是在她的身边紧紧守着,注视着她的每个细微变化,替她拭汗,替她换冰枕,喂她吃药。 丁璟莎紧闭双眼,意识不清,在似真似假的梦境中辗转反侧,耳边不断响起极度低沉的怒吼。 但她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感觉嗓音里夹杂着关心与怒气。 他生气了,气她的不知满足吗? 身体好重,头也好重,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力气。 但她依稀能感觉身体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小心翼翼地被护着…… 是谁这么柔情似水的对待她? 答案很明显,她在昏沉中仍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全身的疼痛像是全让他的温柔给抚平了,舒适的感觉让丁璟莎全身放松,不再难受得皱紧黛眉,在他温暖的怀里,她终于安心的陷入深深地沉睡中。 望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夏诚亚的手轻抚着她因发烧而泛红的小脸上。 「答应我,你不走,好不好?」 低喃的话语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他一向有自信,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却首次为了她不知所措,感觉到一种可能会失去的害怕担心。 她的泪,好热,好烫…… 让他明白她的委屈、她的难过,让他清楚她不愿留下,却又不舍离开的矛盾心情。 想起他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爱上他,让她难过吗? 当时的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她仍旧沉默,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没错,爱上他,的确让她很难过。 只是他自私得不能放下肩上的责任,却又自私得不想让她走,所以任由她在矛盾里挣扎,任由两人在雨中沉默,非要得到他想要的胜利。 他看着怀中的人儿憔悴不堪,细碎的呼吸彷佛随时会停止…… 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让雨淋湿她的身子,只为了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凑近她的身子,他再也无法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他曾经以为,他只是迷恋她身上的味道。 但日子一久,他却发现他迷恋上的,是这个纯真的女子。 他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孔,狂野的俊颜黯淡了几分。 想到她眼中曾有的犹豫时,他不禁心慌意乱了起来,担心她会做出让他无法接受的决定。 他只能更加温柔的对待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旁。 「我多想要留下你,你知道吗?」 低哑的声音带着落寞,睡着的丁璟莎却听不见。 他拥有她的心,却荒谬得担心会失去她的人…… 沉睡了一晚之后,丁璟莎终于醒了过来。 她微睁双眼,略侧过头,鼻间立即盈满熟悉的男人味道。 印象中,就是这温暖、这味道,在她全身发热、痛苦不已的时候,始终坚定的给她力量,温柔得让人想沉醉。 「醒了吗?」 夏诚亚低声间着,大掌贴上她的额,薄唇微微扬起,欣喜她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脸色也不再那样苍白了。 她勉力扯出笑容,望着他,想起他对她的爱怜,她无法不感动。 「我渴了。」她开口,讶异的发现声音粗哑的可以,换来他低低的笑声。 「看你,声音跟鸭子一样。」 他捏了捏她的鼻端,准备起身倒茶给她。 在他轻巧挪移的时刻,她才发现她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 接过他倒来的水,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却突然被呛到,难受得猛咳不已。 「连喝水也不会!」 夏诚亚皱起眉头,大掌却温柔将她重新揽回怀中,拍抚着她的背。 他的手心是那样的温热,结实的手臂彷佛可以撑起一片天,让她不再担忧、不再疲惫,有一处避风港可以歇息…… 如果可以这样永远沉醉,该有多好…… 只是,她却不能独享这一切……难道真是她要求太多?还是因为爱他太深,宁可一走了之,也不愿要一份不完整的爱? 「不能淋雨的人,还跟我在雨中撑那么久。」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的话,让她想到昨天的情景,唇边的笑容霎时僵住。 夏诚亚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察觉到她的双手依然冰冷,便用自己的掌心用力的搓揉着她,希望让她舒服一点。 注视着他的动作,丁璟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的力量了。 她只能在他的柔情里深陷,在他的黑眸中陷落,无怨无悔的被烧成灰烬,直往天堂的尽处……   第九章 三天的旅游归来,丁璟莎还是没让他知道,关于另一个小生命的事。 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但她也想拥有她的小秘密,希望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不想再去探究两人的未来,只是,一个不速之客却不请自来-- 旅游回来的第三天,她仍沉醉在出游的甜蜜气氛里,却接到夏诚亚的电话,他正在机场,准备到国外参加一场为期一个礼拜的会议,虽然舍不得离开她,但他还是不得不去。 午后的茶馆里,店里正巧没有客人,她边哼着歌,手里拿着抹布在桌上擦擦抹抹,心情很愉快。 门上的风铃响了,她扬起头露出甜蜜的笑容,说了声「欢迎光临」,却发现来者似乎不善。 「丁璟莎?」王欣惠踩着三寸高跟鞋,直直朝着一脸茫然的丁璟莎走去。 「我是。」丁璟莎点头,看着眼前美丽却一脸傲气的女人,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女人。「请问……」 「用不着问!」王欣惠蛮横地打断她的话,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力道十足,毫不留情,摀着火辣疼痛的脸颊,她只觉头昏脑胀,摸不清东南西北。 厨房里的小妹冲了出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 「小姐,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啊!」丁璟莎被打得莫名奇妙,气愤地说。她见过许多不讲理的客人,但话没说一句就动手打人,眼前的女人是第一个。 「就凭你是丁璟莎,我就能再赏你几巴掌!」王欣惠美眸喷火,瞪着眼前纤细的她,面露不屑。 夏诚亚在热络的与她交往一个礼拜后,就突然失踪了,不但电话打不通,连公司都没去。 事后他虽然有打电话给她,两人还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但是整个晚上,她都能感到他心不在焉,好像在应付她一样,就连送她回家后,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火热的吻她,只是在颊边印上轻吻,就转身离去。 她不敢当面跟他理论,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两人并没什么正式关系,但她还是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他这阵子的行踪,才让她发现原来夏诚亚早有个红粉知己,他前阵子搞失踪,竟然是特别请假,两人到阿里山度假去了。 她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非得搞清楚「丁璟莎」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夏诚亚把自己忘得一乾二净。 当她登门入室来到这里,赫然发现丁璟莎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穿着不但朴素无华,还脂粉末施,她的自信心顿时大增。 「我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夏诚亚对你只是玩玩而已,你最好搞清楚!」王欣惠自恃拥有夏家父母的欣赏,加上她与夏诚亚对商场联姻都有共识,在丁璟莎面前,她几乎已经以夏家的媳妇自居。 丁璟莎满脸的怒容,在听到来人所说的话之后,徒留一脸怔然。 原来正主儿出现,找上门来了。 「小姐,你别在这里撒野,夏先生跟丁姐好得很,你别在这里破坏……」小妹壮着胆子替老板娘说话,只不过丁璟莎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你先到厨房收拾东西,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丁璟莎不想让小妹知道这复杂的一切,于是支开她。小妹迟疑了一下,无奈的往厨房里走去。 等小妹一离开,丁璟莎转过头,面无表情地问着气焰高张的王欣惠。「你现在这算什么?」 「算什么?」王欣惠睨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作白日梦了,你跟夏诚亚是不可能的,我们会结婚,会拥有我们的家庭,你别想来破坏!」 丁璟莎的身子猛然一震。 破坏?原来,在这段感情里,她演的是破坏的角色? 这是她从来没想到的,她只考虑着要不要留下来,却没想到留下来的结果,伤害的可能不只是她,还有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 「我知道诚亚本来就喜欢拈花惹草,不过他只是玩玩而已,你最好知难而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欣惠看她呆愣着,不满的扬高声调威胁她。 「你怎么对我不客气?」丁璟莎静静地回视她一眼。 她虽待人和气,却不表示她任人宰割,尤其是这件事,她并不理亏,唯一对不起的人,该是肚子里还没出世的宝贝。除了宝宝能责怪她处事未尽周详,没有任何人能指责她,包括眼前咄咄逼人的王欣惠!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的跟你说,你别自讨苦吃!」王欣惠怒斥道。 「好好的跟我说?」丁璟莎眯起眼,逼近她一步。「先直接赏我一巴掌,叫好好的跟我说?!」 「这……」王欣惠一时语塞,没想到看来娴静的她也会还口,不过她也不是好打发的女人。「夏诚亚与我家门当户对,你算什么东西?」 丁璟莎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她说得没错,就算她讲赢了,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帮助。 「你走吧,别再到这里来。」丁璟莎下了逐客令。 「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除非你答应我跟夏诚亚保持距离。」王欣惠绝不容许夏诚亚有二心。 「我怎么答应你?如果他坚持来找我,我赶不走他的。」丁璟莎笑得无奈,她赶不走一个存心来骚扰的女人,又怎么赶得走一个存心留下的男人? 只不过她的无奈看在王欣惠眼里,却成了炫耀的笑容。王欣惠怎能忍得下这口怨气,她恶狠狠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打算放弃了?」 丁璟莎耸耸肩,她不知道该怎么放弃,她还没理出个头绪。 丁璟莎的反应激怒了王欣惠,她一个大步向前,奋力推了丁璟莎一把。「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 丁璟莎没料到她会出手推人,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后倒去,她撞到桌角,然后跌坐在地上,连带撞倒了两张椅子,发出的撞击声让厨房里的小妹赶忙跑出来。 「丁姐……」小妹冲到丁璟莎身旁,扶住她,想搀她起身。 「别……」丁璟莎的脸皱成一团,下腹传来陌生的闷疼,她心里一惊,扬起眸子瞪着造成这一切的王欣惠。 或许是丁璟莎眼里的怒气太惊人,也或许是王欣惠被自己的行为吓到,她慌乱的看了两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去。 「丁姐,你要不要紧?」小妹搂着她,却没办法将她扶起来。 丁璟莎的脸色惨白,抚着肚子,能感觉到有某种珍贵的东西正从她的体内迅速流失,她低头一看,看到血红色的液体,正慢慢的从她的大腿内侧流下…… 她的小孩,她的宝贝啊…… 疼痛乍然来袭,在失去知觉前,她的嘴里还呼喊着夏诚亚的名字。 丁璟莎睁开眼,身边并没有人,下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她直觉的抚着,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一滩血,她的眼中一片茫然,因为她有预感,她失去他了…… 「丁姐,你醒了。」小妹从病房外走进来,手里拿着食物。 丁璟莎无神的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妹看到她凝重的脸色,笑容出跟着消失,不知道怎么让丁璟莎知道接下来的事。 「丁姐,你……你……」小妹支吾了半天,还是不知从何开口。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丁璟莎望着门,期待着开门进来的人会是他。 「璟莎,你还好吧?」冲进来的人不是夏诚亚,而是她的好友应千绿。 「我接到小妹的电话,吓得直接冲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昏倒了?」应千绿来到床边,关心的问着。 丁璟莎想扯出笑容安抚好友,却发现她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望着小妹,想确定她昏倒前惊觉的事。 「我流产了,对不对?」她轻声问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愣住了,有几秒钟的时间,病房里没有任何声响,应千绿很快恢复镇定,握住丁璟莎冰冷的小手,试图给予她力量。 「没事,有我在,我们大家都在这里陪你,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应千绿露出笑容,轻抚着她苍白的小脸。 丁璟莎脸色惨白,虽然小妹一句话也没说,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的宝贝,她那无缘的小孩……她失去他了。 身体好痛,心里更痛,好似一颗大石头压在她的胸口,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我打过夏先生的电话,但是电话不通,所以我在公司留了言,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马上过来看你。」小妹对着丁璟莎说着。 诚亚……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小孩,你会怪我吗?会吗? 受到重大打击的她,一下子忘了夏诚亚已经在飞机上,一个礼拜后才会回来。 她整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不断的重复播放着,她已经失去她那未曾谋面的孩子了…… 昏睡了一天,当丁璟莎再度睁开眼睛时,混沌的神智渐渐清明起来,原本犹豫不定的思绪终于有了结果,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王欣惠的出现让她更加清楚,自己与夏诚亚是不可能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也因为她迟迟不能下定决心,才让她的小孩因此失去活下来的机会,她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如果她早早下定决心离开,她和小孩还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但她却对夏诚亚抱持不该有的希望,才让事情演变成这样。 她终于认清,生活并不单只是靠爱情两个字就能过下去,如果夏诚亚不属于她,那她就该早早放弃,给自己另一条路走。 她渴望爱,指望这个男人就是夏诚亚,在爱与被爱中,携手共度一生,但她现在知道,夏诚亚根本做不到。 她露出苦笑,怎么会弄到这步田地,她才真正了解她该做的事,才真正说服自己,他们两人不会有未来。 他说得很清楚,他不能娶她、不会娶她,但她却仍痴心妄想留下,现在就是尝到恶果的时候了…… 深深叹了口气,她拿起身旁的皮包,拿出一张她以为永远也用不到的名片,等电话拨通之后,她丝毫没让自己有任何迟疑的机会。 「李先生,我是『五十七巷』的丁璟莎,你不是想把店面顶下来吗?」 应千绿正巧推门进来,神色凝重的听着丁璟莎把电话说完。 「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应千绿倒了杯水给她。「这么急迫的想要结束这一切,你有什么打算?」 「就算我在逃避吧,我想到别的地方喘口气,让自己安静一下。」丁璟莎扯出苦笑,接过水润润喉。 「你不让他有个机会解释,弥补……」应千绿对夏诚亚的印象不错,不希望他们两人因误会而分开。 「这不是解释就能说得通的,我不想见他,是因为怕自己又心软,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所以我决定离开,让一切回到原点。」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收不回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情,一心只想偎在他的怀中,这样的她,不能再见到他,她无法让自己清醒。 「我到他公司找过他,他人正在国外,你至少也给他一个机会见见你,别这么匆促。」应千绿不想见到两人就这么分手。 「就是因为他人在国外,我才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让两人断得干干净净。」就算事已至此,她仍不敢肯定,自己对他是否真能做到毫不留恋,所以她更要早点离开。 「璟莎……」应千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挥手打断。 「别再试着劝我,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是朋友,就别再说了。」丁璟莎看着好友,眼神坚定。 见到丁璟莎认真的神情,应千绿叹了口气,默然同意她的决定。 就冲着夏诚亚慷慨助人的份上,她会在暗地里替他注意丁璟莎的动向,再决定最好的处理方法。 而在遥远的海洋另一端,夏诚亚心神不宁的在饭店里来回踱着,手里拿着行动电话,一次次的拨打丁璟莎的手机,但不是收不到讯号,就是没有人接。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却苦于人在国外,只记得她的行动电话号码而无法取得联络。 愈找不到她,他的心里就愈觉得不踏实,像是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他只能由着事情发展,而无法掌控。 他隐约有种感觉,像是他就要失去她了…… 一个礼拜很快就过了,夏诚亚一下飞机,就直接冲到「五十七巷」前,却见到门户紧闭,门上贴个简单的告示板,上面写着「内部整修」四个字。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再次试着拨丁璟莎的电话,电话持续响着,却没有人接。 他终于确定他一直不想相信的事--她存心不接他电话,而且开始躲着他。 毫不迟疑地,他开着车子直接往丁璟莎家去,他一路超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到了丁璟莎的家门口。 他直奔三楼按下门铃,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他看看时间,手表指着五点半,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他想起丁璟莎的室友,那个来募款的女孩--应千绿。 如果丁璟莎不打算开门,那他就在这里等,就算等不到丁璟莎开门,他也会让应千绿开门让他进去。 背抵着墙,他拿出口袋里的烟点燃,心烦气躁的吞吐着。 抽烟,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做了,却在找不到她的这段时间里抽上瘾了,每次找不到她的时候,就想利用抽烟来安定他的神经。 有种莫名的恐慌占住他的心,他茫然而不知所措,不想去猜测她现在的心态,不敢去想她为何要躲着自己,只怕结果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们分开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他不相信有什么事能影响她的决定,毕竟在阿里山的时候,他已经十分确定她愿意留下来了。 他颓然的揉了揉脸,这星期密集的会议及应酬将他的体力耗到极致,心神不宁的他虽然身体极为疲惫,但在夜晚时却迟迟无法入睡。在漫长的飞行里,他也不停的想到她的身影,闭上眼也无法得到休息。 烟雾在空中飘着,他无意识的吞吐,抽了一根又一根…… 「讨厌,是谁在这里抽烟啊……」一声抱怨的女声从电梯里传出来,夏诚亚马上转头查看,没有看到丁璟莎的人,不过也等到应千绿了。 「是你!」应千绿惊讶的看着他,而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进来吧,不过,把烟给熄了。」应千绿动手开门,还不忘叮咛他。 夏诚亚没有多说,将烟熄掉之后跟着她进门,一踏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直冲进屋内,想找出丁璟莎。 「别找了,她搬走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进来吗?」应千绿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急切的样子。 「她搬到哪里去了?」夏诚亚停不动作,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绝,竟然趁他出国的时候,彻底的想从他的生活中离开。 「我不知道。」应千绿耸肩。「她不相信我,认为我一定会把她的住处泄露给你,所以连我都不知道她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不可能!」夏诚亚急步来到应千绿面前,不相信她说的话。「你骗我!」 「我真的不知道。」应千绿一脸无奈。「不过她这几天都会打电话给我,让我知道她的情况。」 「我打她的手机,她都不接电话……」夏诚亚丧气的坐了下来。 「那是可以理解的,她知道你的来电号码,想躲你又怎么会接你的电话?」应千绿摇摇头,这次丁璟莎是真的铁了心。 「但是……但是为什么呢?」他傻了、怔了,不知道她为何会做此决定。 应千绿看着他一脸茫然,也只能叹口气。 「我曾经替你说话,想留下她,至少让你们面对面说清楚,但在听到她的解释之后,我就没那么确定了。」应千绿起身,到厨房里倒了杯水给他。 夏诚亚接过水杯,无言的看着她。 「璟莎说……你不会娶她?」应千绿很少怀疑丁璟莎说的话,只是这句话让人震惊,她亟欲得到确认。 夏诚亚看着应千绿,半晌之后才点头。「我不能娶她。」 「你不能娶她?!还是你不想娶她?」应千绿追问。 从他焦急的态度看来,他对璟莎的感情不是假的,那份在乎的神情是装不出来的,但是……又为什么会说出不能娶她这样的话呢? 「我有结婚的对象了。」夏诚亚知道这样对丁璟莎不公平,但他以为他已经得到她的体谅,却没想到她走得如此决绝。 「是不是一个很时髦,趾高气扬的漂亮女人?」应千绿问过小妹,知道那个女人是让丁璟莎决定离开的重要因素。 「欣惠去找过她?!」聪明的夏诚亚直接就联想到这一点。 「你口中的欣惠找到茶馆里来,翻桌翻椅,打了璟莎一巴掌,又推了她一把,你知道--」她顿了顿,扬眸看他。「你知道璟莎流产了吗?」 「什么?」他的思绪完全停顿了,眸里满是惊讶。 「璟莎……璟莎她……」流产了?! 「她没让你知道她怀孕了?」从他惊讶的反应,应千绿马上得知原因。 夏诚亚紧握着手中的茶杯,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有个小孩……不!他「曾经」有个小孩,只不过流产了…… 失去小孩的讯息让他心惊,但是他马上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璟莎呢?她的身体还好吗?流产很伤身体的,她没好好休养,还忙着搬家躲我?」夏诚亚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又气又急。 「这一点,就得问你了。」应千绿又叹气。「连怀孕这么大的事她都没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这个枕边人是怎么做的?你给了她什么样的压力,让她连这么值得高兴的事,都不敢让你知道。」 应千绿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的确,他从没给过她任何安全感,甚至还直接的跟她说,他会娶另一个女人,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让他知道怀孕的事,也难怪前一阵子她的态度反复,患得患失……天啊,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我必须找到她!」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讯息。 「找到她之后呢?再告诉她你要娶另一个女人,要求她继续无怨无悔的留在你身边?」应千绿的扬高声音,她无法接受他的想法与做法。 夏诚亚双拳紧握,赫然发现自己的自私。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走?就是因为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如果你无法改变现状,那就让她离开吧,别再去打扰她!」应千绿说道。 夏诚亚只是摇头,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她是个用情很深的女孩,她曾经说过,她在高中时暗恋着一个男孩,曾经在一次跷课时,在树上跟他聊了一会儿,从此之后,就一直把那个男孩记在心上,直到遇见你,她才真正的忘了那个男孩,重新开始一段新感情,没想到你还是负了她!」 应千绿的话慢慢地渗入他的脑中,让他回想起多年前,一个仲夏的午后,一个甜甜的笑脸,一双勾人澄亮的眸子…… 「是她!」难怪他会觉得她似曾相识,他记得那双眼睛! 那一天,他们曾经在树上聊过一会儿,让他对她印象深刻,只不过她似乎是个乖孩子,在那一次跷课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就算他曾刻意到树边等她,她也没再来过,久而久之,他也逐渐忘记她了…… 但是……她却一直记得他,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她始终将他记在心上,甚至爱着他,而他却像是个可恶的爱情骗子,无法给她一个明确、幸福的未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夏诚亚站起身,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她付出一切,无言的等待他这么多年,该是他补偿她的时候了。   第十章 阿里山的某个小村落里,几位邹族妇女带着面色黝黑的小孩们,在广场里嬉戏,欢笑声打破山林中的静谧。 丁璟莎坐在民宿的庭院里,望着他们自然真诚的欢笑,想起之前跟夏诚亚的甜蜜时光,唇边扬起一抹哀愁的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逃出自己所设下的围篱,她应该雀跃万分才对,但是一想起关于他的种种,心中就溢满失落,有一处空白始终无法填满。 她不愿承认,自己仍在想念着他、记挂着他,但是……几天过去,思念的心情却一直没变。 抚着平坦的小腹,她的心仍旧抽疼,她想要忘记他,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但是她的心早已遗落在一个不懂爱、不想爱的男人身上,她无法忘了他……丁璟莎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个小男孩摘了朵花,咚略咚地朝她跑了过来,将花递到她面前。 「谢谢!」她露出笑容,欣慰的收下。 小男孩是民宿老板的小儿子,一双大眼睛明亮又有神,笑起来很阳光,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 「你在这里好几天了,怎么不到处去走走逛逛?」老板娘亲切地笑问。 「我只是休息几天,然后……」丁璟莎话说一半,顿住了。 然后呢?她该有什么打算? 店已经顶给别人了,现在连家都不敢回去,怕遇到他……唉!把自己搞到这步田地,她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以为自己来这里清静几天,可以厘清自己的思绪,只是……脑子里除了他,还是他,几天来一点进展也没有,她仍记挂他记挂得紧。 她尝到了爱情的痛苦,却没办法收回已经付出的真心。 「怎么了?」老板娘好奇的看着她,而后视线越过她,朝她身后点了点头。 「你好,要住宿吗?」民宿老板娘有礼的问。 「不,我来找人。」 身后传来的熟悉嗓音,让丁璟莎僵直丁身子,出于直觉,她起身就往前跑,不敢回过头看他。 男人的动作更快,飞快的从后方紧紧抱住她,制住她的逃脱。 「你还跑?都让我找到你了,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夏诚亚又急又气的在她耳边低吼着,没想到直到现在,她唯一的念头还是想离开。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依恋,丁璟莎惊觉自己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留恋着他身上的气息。 不解与紧张的情绪在心中交错,她用力地眨眼,在心里命令自己绝对不许哭。 当他稍微松开对她的箝制时,她迟疑地转过身-- 他看起来有些不一样,眼眸里没有一贯的温文,反倒充斥着激烈的情绪。 「你还想躲?」夏诚亚几乎是握着挚的瞪着她。 这些天来,他用尽关系,终于查出她行动电话的发话地点在阿里山附近,他找过每一家的饭店、民宿,终于让他找到她了。 夏诚亚渴切的望着她,他如今才知道,他已经想念她到接近疯狂的地步了。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讲的。」丁璟莎退后几步,拚命的摇着头。 她的心在动摇,她的意志在摇摆,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软弱,虽然被他彻底伤害,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给她一个未来……但是只要他一句话,她很可能就会不顾一切地跟他走,纵使自己会伤痕累累。 「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关于我们小孩的事?」他艰涩地开口问,一直到现在,他还不能接受,他的骨肉竟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失去。 夏璟莎脸色刷白,虚弱地晃了晃,他戳中了她最痛的那一部分。 「已经没有小孩了。」她抬眼望着他。「没有未来,也没有所谓的『我们』了。」 「璟莎,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看见她的眼里闪着痛苦的神色。 「你还想怎么样?」她紧咬着唇。心里有难忍的痛苦,他到现在还没放弃游说她,希望她无怨无尤的留下吗? 不行!她不能答应他! 就算她能欺骗自己,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但是将来呢?要是她想要拥有一个属于两人的小孩时,小孩的身分又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对孩子交代? 「你必须留下来。」没有她的日子,他才知道她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她! 「我做不到!」她全身颤抖,忍住泪转过头去。 「可以,你可以的!」他大声的吼着,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丁璟莎含着泪回头看他,见他一脸的狼狈与疲惫,她摇摇头。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只是……行不通的,没有未来的日子,我不想再来一次。」 教训,一次就够了,她实在怕极了受伤的痛苦,身体好痛;心里的痛,更是热法形容。 「不会了,我不会让任伺人再来伤害你了!」他急促地说,两道如火般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她。 「能伤害我的人,一向只有你。」她无助的回视着他。 如果不在乎,就根本不会在意,就是因为太过爱他,她的心才游移不定,这是最痛苦的折腾。 夏诚亚的心里揪疼着,因为她说出口的话是那么真切,他的确伤她太深。 「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宠你、疼你、想好好怜惜你,只要你别逃开……」他被她吓到了,这一次,他心魂俱散,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的话缓缓渗入她的心中,震惊与喜悦交战着,让她快要说不出话来,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这辈子从来不曾这么心乱过。 夏诚亚伸手拥住她,这一次她没再退开,只是绷紧身子,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即使他抱住她,却还是不能停止她的颤抖。 「那个女人……你不能娶我……」她语无伦次的说着,之前他说过的话像刀般刻在她的心口,她忘不掉两人之间的鸿沟,那种「互惠」的商业行为,是她无法给他的未来。 「是我自私,是我伤害了你,我知道那不能成为借口,但……我只求你留在我的身边。」他捧起她美丽的小脸,以拇指抚着她柔嫩的红唇。 「可是……可是……」她无法置信的摇头,仍无法接受这突来的转变。 「没有可是了。」他托起她的脸,凝望着她,不许她转开视线。「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相信我一次!」 「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难道……我说什么你都不愿意相信了吗?」他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发誓这一辈子都会珍藏这个令他心醉的小女人。 从他的怀里挣脱,丁璟莎迟疑地抬头看他,看出他跟过去有很大的不同,那双黑眸里,毫不保留地盈满对她的温柔,还有--对未来的肯定。 「我知道你现在将心锁得很紧,但我对你是有情的,请你相信,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请你,别再逃开……」他轻吻着她颤抖的唇,对她低声下气的请求着。 「有情?」在她爱他爱得这么深、这么苦的时候,他对她只是有情? 「你一定要我说出那句话吗?」他望着她受伤的神情,他无法继续维持男性的自尊。 「难道我的要求太高?」她回问道。 夏诚亚咬咬牙,他从未将那句话说出口,但是面对心爱的璟莎,他没有办法再迟疑。 「我爱你,我承认,我爱你!」 他倾身靠在她的耳朵旁,轻柔地说着,那温柔的语气是他鲜少展露,却又分外真诚的。 丁璟莎咬住了唇,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知道王欣惠对你做了什么事,我没在第一时间保护你,让你、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伤害,我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你是不是恨我?」他轻吻着她的耳垂,把令她心伤的事情娓娓道出。 她只是摇着头,任由泪水流泄。 她想恨,好想好想恨他,再也不想留在他的身边,但至今,她对他仍然只有挂念,也只有爱…… 「不恨我,就别走,留在我的身边陪我。」他温柔地对她笑着,用手指摩挲她细致的脸庞。 胸口好痛、眼眶好热,丁璟莎泪流满面的抱紧他,澎湃的情意压得她不知所措,只是不断流着泪。 丁璟莎吸吸鼻子,问出一直盘踞在心底的问题。 「可是……她怎么办?你家里又该怎么办?」她想起那个伤害她的女人,虽然她不能原谅那个女人,但是他又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我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让他们选择是想多一个媳妇,还是失去一个儿子,他们当然没有选择的余地。至于王欣惠,她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我没剥去她一层皮,对她已经算客气了!」他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王欣惠,他也不会失去他的孩子。 夏诚亚俯下头,真诚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眼里柔情万千。 「同样的一句话……留下来,别走,好吗?」 之前要求她留下,是自私的想要拥有她,却不愿付出任何种种,现在留下她,是真心的想要补偿她。他想要对她好,让她能有更美好的未来,希望两人能携手白头。 丁璟莎颤抖着,她当然能看出他语气、态度的种种不同。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落下,她咬着唇,想要骂自己懦弱,偏偏又克制不住投入他怀里的冲动。 「璟莎,答应我,别走!」他的声音粗哑而低沉,因为波动的情绪而暗哑着,他已经努力做到他能做到的一切,却开始担心她不再爱他。 「好……不走,不走了……」她终于承认对他的感情。 听到她的回答,他感动得只能一把拥住她,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愿让她离开。 「我想要你。」这是她离开之后,一直在他心头缠绕的一句话,「我想要你的喜,想要你的怒,想要你未来的后半余生。」 丁璟莎怔了、傻了,回望着他而说不出话。 她曾经以为这是她永远得不到的梦想,而如今竟然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能不心神憾动。 「嫁给我,好吗?」他托起她的下颚,望进她泪涟涟的双眸里,就是这双眼,让他甘心臣服。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她紧紧地拥抱他,泪水不停地流着,仰起头承受着他雨点似的吻。 她无法否认,只要他说他也有一点点在乎她,那么她就愿意什么也不顾地跟他走,就算遍体鳞伤仍无怨无悔,更何况,他还这么低声下气的要求她留下,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的双手紧紧地圈在他的腰际,依偎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唇边扬起满足的微笑。 原来,她长久的爱恋也能开花结果,虽然来得迟些,但是,她终究是等到了。 午后,微风轻拂,她的发丝在风中扬起美丽的弧度,也在两人的脸上添了幸福的表情。 夏诚亚紧握着她的小手,体贴地将她被风吹乱的秀发拂到耳后,他微微倾身低下头,薄唇刷过她嫣红的唇,那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叫入迷醉。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丁璟莎浅笑着,眼里有着满满的幸福,甘心醉倒在他的温柔里,完全没有挣扎。 今天,他神秘兮兮的说要给她-个惊喜,她虽然好奇,却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乖乖的跟着他来到这里。 夏诚亚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指着前方,声音低哑而温柔。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不对?」 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看,看到围墙边有棵树龄颇长的大树,长长的树须正迎风摇摆着。 「你想起来了?!」美丽的红唇扬起惊讶的弧度。 「是,我想起来了。」他复述着她的话。 风轻扬,叶纷飞,她的心也因为他的笑容而悸动。 「我一直觉得我见过你,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在午后出现的精灵,逗弄我一次,让我心痒痒的,之后却消失无踪,让我的心缺了一角。」 那日的点点滴滴,在想起她之后全清楚起来,掀动着平静的心湖,加深了对她的爱恋。 「说谎!」她笑道,纤手戳着他的胸口。「你明明就忘记我了,还说什么缺了一角!」 「我真的来等过你!只是你这个乖宝宝,从此没再跷过课,我又忘了问你的名字,久而久之,自然就忘了。」他无赖的辩解道。 对于她,或许没她记得他这么清楚,但是在他的心里,曾经留了痕迹,让他再见到她时,仍旧觉得熟悉。 她娇瞋地睨了他一眼,不与他在这点上争论,走到大树底下,仰起头看着。 「大树又长高了。」她抚着树干,想起那一次的甜蜜相遇。「都那么多年了,我以为大树早被砍掉了。」 「还好没有。」夏诚亚庆幸道,做了个手势,一群学生突然冲了出来,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这、这是做什么?」丁璟莎怔怔的望着他们,美丽的眸里有着疑惑。 「没做什么。」他朝她走了一步,伸出手将她困在他的胸膛与大树中间。 丁璟莎瞠大眼,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夏诚亚额头渗着汗,心跳几乎要跳出胸口。想他经商多年,面对再大金额的案子,再手段高明的对手,也从来不曾紧张过,但是面对这个小妮子,他第一次觉得没有半点把握。 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几乎是凶恶的瞪着她。「你没答应嫁给我!」 她是回到他的身边了,但是对于要不要嫁给他这件事,却一直没给个答案。 丁璟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 「所以?」叫这么多人来,是想威胁她吗? 看出她眼底的笑意,夏诚亚觉得真没面子…… 他请这么多人来,不是为了威胁她,而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勇气,增加求婚的成功率, 他突然蹲下身子,在她的面前呈高跪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快被他捏烂的精致盒子。 她倒抽了一口气,突然惊觉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了-- 「我知道你一直很担心我家里的状况,担心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现在,你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了。」他慢慢的打开手里的盒子,端放在她的面前。 她凝眸注视,看到盒中是一颗晶亮澄澈的黄钻,戒身看来年代有些久远,却仍旧保持良好。 「这是……」她惊慑于戒指的美丽,也慑于他的用心。 「这是我妈妈结婚时的戒指,是我爸送给她的。」夏诚亚解释着戒指的由来。 「她说,希望用这个戒指让你知道她的心意,她只希望有个好媳妇,这是她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我能早点带你回家。」 丁璟莎摀着嘴,说不出话来。 午后的铃声突然响起,悠扬的钟声在风中飘扬,学生们兴奋的鼓掌、吹口哨,丁璟莎低头望着高跪姿的他,看得出他的紧张。 她突然觉得很想笑,也觉得很感动。 曾几何时能见到一个风度翩翩、自视甚高的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用着虔诚紧张的心态看着自己,这真能满足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铃声响起的时候,是我们说再见的时刻。今天,同样的钟声下,我,夏诚亚,在这里向你求婚,我要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夏诚亚一口气说完背了几天的誓词,将戒指送到她的面前,黑眸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她,好像她是他所有梦想的全部。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学生们突然鼓噪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拉炮,开始劈哩啪啦的响起来,满天飞舞着浪漫的彩带,让她看不清他的容颜,只能感觉他的真心包围住她,那专注炙热的眼神,让她粉颊烧烫:心头既慌又甜。 「诚亚……」她咬了咬唇,凝视着紧张的他:心里早已同意他的求婚,红唇却还紧咬着。 「安静安静安静!」夏诚亚挥挥手,让鼓噪的学生们安静下来,找这些人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吵得他根本听不清楚她要说的话。 「璟莎?!』薄唇动了动,黑眸紧锁着她,语调里有满满的不确定与惊疑。 「你真的……你是认真的想娶我?」她屏住呼吸望着他,发现自己真的好爱好爱他。 夏诚亚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个小妮子到现在还在间这个问题,难道非要把他搞得颜面无存,让他在这些学生面前,完全丧失男人的尊严,她才高兴? 「是!我爱你,我好早好早之前,就爱上你了!」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夏诚亚如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声说出爱的宣言。 大家很有默契的再度热烈鼓掌欢呼,同样的鼓噪声又一次响起。 「嫁给他!嫁给他……」 「好。」 细细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被周遭的声音掩盖过去,只是她脸上的红霞泄露她真正的心情,也让夏诚亚知道她的决定。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他跳了起来,猛然将她抱进怀中,欣喜地将脸庞埋进她的黑发里。 「是,我答应了。」被他抱得喘不过气,但是她却幸福的不想挣脱,甘愿在他的怀里,沉溺一辈子。 钟声停了,众人鼓噪的声音持续着,在两人甜蜜的笑容里,大家分享了他们的幸福,见证他们的爱情…… ◎编注 1欲知孟颖与御又权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裙子284单身公害之一《寂寞单身日记》! 2欲知白家洁与瞿淳尧的爱情故事,请见花裙子295单身公害之二《暗恋单身日记》!   后记 【待产心情洛彤】 完稿的这一天,刚好去做产检,离预产期不过四、五天,宝宝安分的在肚子里休息,不敢提早出生,让我的稿子能够如期完工。 由于胎盘有些老化的现象,于是医师要求做一下胎心音的检查,看看待产的子宫环境好不好。 在待产室里躺平,挺起我圆圆胖胖的肚子,让两个检查的仪器紧贴着肚皮,从扩音器里,传来的是宝宝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真是令人振奋。 今天大概是个好日子,待产室里有好几个孕妇,听着她们急促的呼吸声,连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右边的准妈妈,听说前一天晚上八点半就破水,到今天早上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却仍旧没有什么动静,还能愉快的跟家人聊天,不过,这似乎也不是太好的状况,在我离开医院前,就已经听到她要剖腹的消息。 左边的准妈妈,是一早赶来待产的,隔着帘幕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从她急促的呼吸声,跟先生不时传来的加油声听起来,应该很不舒服了。 无聊的我没事做,只能观察着周边的情形,听着别人的对话,打发时间。 护士小姐走到左边妈妈的帘幕里,很亲切的问道:「还会不会很痛?」 我皱起眉头,心想这话真是多问的,果不其然就听到隔壁妈妈虚弱的说:「『痛』。」 「很痛吗?好,那我来检查一下啰。」护士做了较为详细的检查,给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还不错,已经开了四公分,有进步喔。」 「那……要开到几公分,才算是要生了?」那个妈妈很关心的迫问道。 「十公分。」护士很肯定的说。 「啊?十公分!那还要多久?」我能想象她的表情一定是痛不欲生。 「你现在的情形,大概是一个小时开一公分……」 「我还要痛六个小时?」她简直要大喊了。 「没错,目前都算是小痛,等你痛得叫不出来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能想象她一定很想把护士小姐给宰了,虽然她的态度很客气,说的也都是实话,只不过,还真没有振奋人心的效果。 此时的我不禁开始想起医生说过的话,考虑起自己到底是要自然产,还是剖腹产好? 因为宝宝太大,自然产会有困难,但是医生又很建议我努力看看,毕竟自然产恢复较快,也比较没有后遗症,如果我「临床表现」好的话,搞不好就能自然产成功。 哇咧……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叫我看日子剖腹也不好,等待自然产又要担心受怕;怕痛了半天,「临床表现」不好,还不是又要剖腹……我就在这反反复覆的心情下,过了一个小时。 等到见到医生,我将放在心里的疑问再一次提了出来,只因为再几天就是预产期了,总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医生对我笑了笑,看了看我的病历。 「宝宝现在体重……嗯,已经有点超重,你要继续等待阵痛,还是想看个日子剖腹呢?」 咦……这个问题,不是该由我来问的吗? 「那,医生您觉得呢?」我虚心请教,毕竟要尊重专业嘛。 医生很认真的又看了一次病历,再抬头起来看我一眼。 「宝宝一直都有在长大,如果要继续等,他大概也会继续长大,等到自然阵痛时,大概也没办法自然产了……」 「所以?」 「还是挑个日子,剖腹好了。」医生终于做了决定。 「喔。」我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个决定了。 这个问题从宝宝八个月大时,就不停的在心里翻搅,一下子剖腹、一下子又想自然产,翻来覆去的到现在,终于下了定论。 完稿了,所以下午就可以去帮宝贝挑个好日子,只不过…… 我还是很担心,只因为医生说过一句话:看了日子,也不保证宝宝会撑到你替他挑好的那天。 唉!待产的心情真是忐忑不安,只能一切随缘,希望宝宝平安啰。 下个月,要安心做月子,所以不交稿了……大家千万不可以忘记我喔!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阅倍看(.ddshu)】 【阅倍看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