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颛顼大帝》 一、白衣少年 崭露头角 涿鹿之战后,天下初定。大荒迎来了短暂平和。炎黄合体,诸侯宾从,各个部落都进入休整期和快速发展阶段。可这看似人畜皆安的祥和之下,各方势力皆暗自蓄力,蠢蠢欲动。一方面,来自天界神人的威胁。另一边则是被九黎蚩尤压压抑许久的东夷。轩辕黄帝亦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亮出了手中的一张王牌,这便是当日在涿鹿战场上跟在他身边的白衣少年。 此番轩辕大帝有心栽培,便想借此契机向人间亮出这至尊一剑。一来可以平复东部部落内乱。再者,沿途历练对他大有裨益,亦可收集人心,日后为己所用。只是任谁都没料到,这位少年及其随从日后会在大荒掀起巨大波澜,两界格局亦为之变色。 “颛顼哥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东夷部落呀。”问话的是一红衣少女。只见她面容姣好,首生双角,是为龙族公主缨巳。 “绕过此山,再去八百里便是风夷之地。”答话的是跟在颛顼身边的白衣少年,他乃后土之后,唤作噎鸣,虽看似柔弱,但实力极为震撼,性情沉稳。 另一旁沉默不语的两位少年则是黄帝一脉的重和黎,至今无缘得见其出手,实力不祥。但这二人胯下的坐骑倒是引人注目。重胯下的乃是虎虎威猛的碧血麒麟,黎胯下的则是肋生双翅的独角斑点兽。轩辕黄帝能将这二人派在颛顼身旁,定是用意深刻,于此权且记下。 “旅途漫漫,颛顼哥哥给我们讲讲当日涿鹿战场上的事迹呗!”缨巳双手握拳,扑闪着那双大眼睛。 重,黎二人也朝这边投来了期许的目光,显然他们对这场人神的巅峰对决的零星记忆也是从父辈那边所得。内心是极为向往的,尤其是对那位人界武力天花板的人物——蚩尤充满了敬意。 颛顼看了看他们,微微一笑,并未言语。他拿起手中的水袋大口喝了起来。 “注意了,前方山脚下是一片沼泽。各位打起十二分精神。”他将水带扔给了重。 “既然有沼泽,那为啥不绕过去,反正这会还早。”重接过水带,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嘟哝着嘴。 “说你是猪,你果然真的一根筋。我们少爷来这自然有他的目的。”黎扔了根小木枝砸向重。 “听闻此间有异兽出没,常在夜间扮作婴孩哭泣,吸引人上前救援而突施冷手,已吃了不下百人,周边部落饱受侵扰,苦不堪言。”噎鸣打了个哈欠,缓缓说道。 颛顼默契地看向噎鸣,这时大家才发现噎鸣后背所背着的正是神挡杀神的轩辕剑。这是临行前,颛顼的祖父轩辕黄帝赐给他的信物,各部落见剑如见人,不得恣意拦阻。当然,这里面还有另一层更深的用意,这里权且不挑明。 “听说你叔叔少昊在东夷威望甚重,收服了很多之前反反复复的部落,你说这次他回去即位,咱们过去那些夷人会不会刻意刁难我们?”重不无担忧地说道。 颛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众人行了约莫三两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暗起来,“此地依山傍水,今晚就在此处落脚。”颛顼一扬手,言罢,几人散去,各自找寻柴火,食物之类。 不一会,重提了两只松鸡出来,生火煮食之后,许是白天赶路累着了,不一会几人便围着篝火睡下。 夜里,山涧中树影婆娑,两边的灌木亦低垂着头,如画般的令人着迷,偶尔会有一些不知名的飞虫迎着火光从旁掠过,轻轻落在初开的花朵之上。 突然,一阵凛冽杀气迅猛袭来,噎鸣第一个起身,拔剑俯身护在颛顼身边,黎也跟着醒来,伸脚踢了踢一旁的重和缨巳。 火光之中走出一头猛兽,瞪着灯笼一般的眼睛,血色充盈,脚步沉重。 “哎呀,不是说这些野兽都怕火的嘛,怎么还敢主动招惹我们。”缨巳大叫道。 只见这畜生浑身通红,丝毫不惧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其状如牛,苍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其名曰犀渠。 “哼,他们之前被神人驯化过,后来人神大战,神人返回天庭,留下这些异兽,便失了主心骨,有些则深入山林,避开人群,有些则野心膨胀,大肆破坏。”噎鸣慢慢直立身体,将剑用力插入土中。 “切莫小瞧了它们,莫说寻常部落人群,便是久经沙场的孔武汉子在这些兽类面前吃了憋的不在少数。”颛顼眼见孤身一人上前的噎鸣不无担心地说道。 噎鸣回头微微一笑便“嗖”的冲上前,与之搏斗。只见他双手擒住它的双角,脚下猛然发力一蹬便入土三分。这犀渠倒也不时寻常野兽,只见它悄然后退数步,噎鸣竟然没收住劲被捎带着一个趔趄,险些失了重心。众人在旁看的心下一揪,正欲上前却被重新站稳的噎鸣打住。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誓要一人除去此害,任谁都不得插手。 这犀渠张开大口,喷出火焰,噎鸣后退一蹬,腾空而起,转眼便至其背后,只是定睛站着,并不急着进攻,循环几次,待其气力不足之隙,一个纵步向前,一手托其腰身,一手扯住大耳大喝一声,将其掷飞数丈之外。 “真看不出,平日里瘦瘦弱弱的竟然还有这蛮力。”重在一旁不由地赞叹着,先前的担忧之色亦一扫而去。 话说回间,这边的犀渠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重新起身,也许是被激怒的缘故,周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煞气,鼻中亦喷出不明雾气。 “不好,这雾气有毒,会使人失了心智,产生幻觉。”颛顼心下大惊,正好开口提醒,只见噎鸣已不知什么时候飞至这畜生跟前,只一个手刀便将这畜生硬生生劈开,一分为二。招式快的众人都没看清。 噎鸣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血迹,“饿了吧?”面带关切地问着目瞪口呆地黎和重二人,“去,把他的心肝挖出,我们也好饱食睡眠。” “哦。”重从怀中拿出小刀,将这畜生的心肝挖出,串成串坐在火前安静烤着。噎鸣则拿起一片生肉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嚼着。颛顼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少年,他也在重新审视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朋友,陷入沉思…… 二、青丘山下 再获强援 几人一路东行,不觉便到了一个名为“熄方”的部落,这个部落精于草药,与世无争,世世代代守在青丘山下。 忽然,远处传来嘶鸣之声,从扬起的尘土来看,来人不下三十人。几只白色纯正的九尾狐跌撞而出,横亘在颛顼几人面前。为首的一只前额正滴着血,几乎裹住了整张脸。 “我来。”缨巳走出,蹲在惊慌失措的几只狐狸面前,将手轻轻抚在它们身上,口中喃喃自语。 不一会,原本还惊魂未定的几只小狐狸便冷静下来,迅速躲在缨巳身后。 “它们是当地的灵兽,后面追赶的是来自大荒各地的猎人,只为了捕食它们的肉体,说是有神药之效。”缨巳将读出的数据详细解释给众人听。 原来这缨巳本是应龙一族,有着与世间万物沟通的能力。 早些年,大荒之中一直留有一个关于“不死药”的传说,当年神人猰窳为贰负所杀,天庭至尊帝俊和人界共主黄帝为了大局着想,并未将此公开,猰窳尸身则交由灵山十巫保管,他们采集天下灵药致力于他的复活之事,只是后来不了了之。有传言猰窳被复活,只是变成了一头凶兽,不死药已经完成,只是尚不完善。随着灵山十巫的归隐,这个谜题一直无人解开。 不死药成了两界强者觊觎的圣物,由此催生了很多不良影响,这其中就包括了食用灵兽一事,传言灵兽可以让人长寿且体格健壮,大荒之中的人界强者开始捕食那些曾经和他们和平共处甚至协同作战的诸如九尾狐和凤凰这样的灵兽。 而这青丘山便是九尾狐最终的栖息地,九尾狐亦是熄方部落的图腾。 “既已撞上,绝无袖手旁观之理。”颛顼冷冷说道,眼神紧盯着前方。 不一会,追赶之人便至眼前。这几人皆穿着兽皮,头绑野猪牙的发带,面露凶光。 “有没有看见几只狐狸?”一人驱马如前,语气凶狠。 “没看见。”重懒洋洋地答道。 “奉劝你们识相一点,在这一带,得罪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来人傲慢无礼,全无礼节。 “哦,是么?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黎骑着独角兽来到说话之人的面前。只见马匹见了威风凛凛的斑点独角兽皆焦躁不安后退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我们可是云中部落的,蚩尤大人和我们酋长是结拜兄弟。”来人壮着胆子怯怯地说道。 “蚩尤?哦,你可知蚩尤死在谁的剑下?”噎鸣近前,亮出轩辕剑,只见寒光逼人,照得众人开不了眼。 “你,你手中的可是轩辕剑?不应该呀,轩辕剑不是在黄帝手中,寸步不离么?”那人喃喃道。 “既知寸步不离,该知晓我们身份,识趣的赶紧滚开,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噎鸣猛地将剑合上,发出阵阵鸣声,直教人叫人不寒而栗。 “敢问尊驾是?”对方人群中闪出一儒雅之人,装束谈吐皆有别于一众旁人,骑着一匹青色巨牛,目光如炬。 “我乃轩辕黄帝驾下先锋噎鸣,身后便是如今大荒共主少昊大人之侄颛顼。”噎鸣铿锵有力地回答,瘦弱的面庞闪过一丝凶光。 “我乃出云部落酋长之子衍满,方才猎杀九尾狐,惊扰了诸位,失敬失敬。”那人亦在牛上欠身答道。“若不嫌弃,请诸位移驾,去我寨中休憩片刻。”来人彬彬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感谢好意,我们尚有要事在身,日后有缘再聚。”噎鸣亦谦逊答礼。 众人便在这尴尬的氛围之中各自散去,留下那几只惊魂未定的小狐狸。缨巳在一旁安抚着。 “我们护送它们回去吧,正好可以去它们部落看看呢。” 噎鸣此行本就是为了联合东边力量,既然撞上了,倒也乐得其所。 几人继续朝山中走着,不一会便到了熄方部落。在和众人一番解释之下顺利进入寨中。夜晚酋长款待谢宴自是不在话下。 “颛顼少主,我们长老有请。” 刚进帐篷,便见一位容颜甚美的妇人站在他们面前,只见她胸前挂着藤草项链,手上戴着一些鱼骨和贝类饰品,落落大方。重,黎二人直看得目瞪口呆,人前失了态。 “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长老?”缨巳暗暗在心里问道。 “她便是我们的部落长老,寨中大小事务均要通过她点头。”酋长为大家端上马奶。 “不知长老是?”噎鸣拱手作揖,深深一拜。 “我是后山之狐,修行千年。本不管人间之事,只是近来大荒之中猎杀之风盛行,无奈显出人形,留在寨中打点。”她面带戚色地说道,叫人好不心疼。 “又是不死药闹的。”重恨恨地说道。 “关于不死药,您有什么要和我们分享的吗?”黎近前俯身问话。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淡淡说道。 “你是指灵山十巫?”颛顼突然发问。 “找到他们便是掐住了源头,一切便迎刃而解。” “如今,大战始毕,两界俱在恢复之中,短期之内双方都不会有大摩擦出现,这段时间你们可以追查不死药的信息,也可以联合其他的部落,积极准备。”长老坚定地说道。 “你也觉得神人之间必有一战?”颛顼接着问。 “无法避免,现在平衡已然打破,神人再也无法控制大荒,人族的强大已经令他们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所有的和平都只是为了下一场更大的战斗。” “你本是灵兽一族,倘若两界之间真的到了那一步,您该如何自处?”颛顼紧盯着眼前这位部落长老,眼中满是疑惑。 “少主勿忧,我青丘熄方一族会继续追随大荒共主,与天庭抗争直至最后。你该知晓,我们部落的灵药拯救了多少上次在蚩尤之战中的人类战士,而且我们熄方的勇士173人只回来了41人,有132人长埋在涿鹿战场。”只见她从龛上拿出一串串刻着名字的鱼骨展现在众人眼前。 三、人心险恶 欣然赴宴 接下来的数日,颛顼带着几人在部落中行走,见识了他们采药的艰辛,部落中几乎见不到青壮男子,俱是妇人背着竹篓快步行走,爬上趴下,内心不禁肃然起敬。重则将钻火之术交给众人,他们的火种已经灭了很久,往常只是在响雷之日,天火下将采集而来,再小心保存也会有熄灭之日。 黎则教人们耕种之术,并赠送了随身携带的瓜果种子。 缨巳是最活跃的,整日上山,与那些先前惧怕外人的狐狸们缠在一起,九尾一族已然视其为恩人,带她参观了山中景象,尤其那些道行尚浅,无法变身的小狐狸更是对她甚为亲近。狐族长老送了她两个小罐子,里面装有药丸数颗,碾碎外敷可止血消炎,内服则可保护心脉,延年益寿。狐族就是因为这些才被外人追杀。 听闻长老提及洪水一事,缨巳则摘下腰间的小葫芦送给它们,可别小看了这葫芦,它可吸收方圆三十里的洪水,可保一方平安。 一日晌午,寨中来了几匹快马。为首之人,高大威猛,气度不凡。颛顼一眼便认出,此人是伯父少昊麾下大将姬能。 “少主。”来人下马行李。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家主怕少主年少,在外恐有变数,便命我暗中追随,前几日在青丘一带断了线索,所以才冒昧入寨。”姬能小心答道。 “保护??”噎鸣冷冷笑道,转身便将一旁的石头劈开。 “既是高贵的使者到来,快进帐歇息。”长老赶紧吩咐宰杀羊群,犒劳使者一行。 话说一边,颛顼几人进了自己内帐,开始商讨眼下事宜。 “主人,我看来者不善。”噎鸣先行开口,他总是能洞察先机,一阵见血。 “我也觉得有些古怪。”黎附和道。 “之前轩辕大帝挑选继承人之时,令尊与少昊大君一同起行,最终令尊却被阻挡在西南,少昊继承了共主之位。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重在帐内双手抱胸,来回踱着步子。 “我也听说昌意大君的车马北上的过程中突然遭遇了一场大雾,在沼泽中迷失了方向,错过了最佳的行进时机,最终白帝一行才提前赶至登基大典”。缨巳补充道。 “此次东行,本是游历,震慑一些摇摆不定的部落,正是收拢人心之时。若是有其他力量的介入,恐是要借东夷之手行杀伐之事,不得不防。”噎鸣看向颛顼。 他口中的其他力量大伙心知肚明,眼下能对少昊一脉形成威胁的也只有颛顼一人而已,可是颛顼从来不避讳这些。至少表面如此。他对伯父少昊尊重有加,平日里礼数极为周到,对他的教诲也是言听计从。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少昊将他接到身边的真正目的,可他依然欣然前往,这几年虽偶有意外,但也算相安无事。 “今日饱餐入睡,明日便向长老辞行。”颛顼眼神坚定。 “这就走了,不多住几天?”缨巳自然是最不愿离开的那个。 “只有离开寨子,才能让他们露出真面目。”噎鸣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姬能曾助白帝在东夷百战百胜,在夷人心中颇有威望,他此行目的并不明朗,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少主,我们长老有请,为姬将军洗尘。”正谈话间,一名女子在帐外行礼道。 “请回复你们家主,我们稍事准备,即便便至。”噎鸣于内高声叫道。 “是,奴婢这就回去复命。”说话间“咚”的一声传进帐内,众人定睛一看,竟不知何人扔进一把鱼形匕首。 重捡起匕首,仔细端详起来。末了,呈给颛顼。 “少主,这定是刚通报丫头所扔,意在示警。”黎心思缜密,此时便已猜得八九。 “哼,便是有诈,何惧之有!”噎鸣手握宝剑,眼神坚定。 “走,咱们去尝尝这肥草喂养出来的鲜嫩山羊。”颛顼大笑而出,丝毫读不出表情有何变化。 “少主。”姬能早在帐外站定等候,笑脸迎着众人进账。 颛顼瞥见长老在一旁站立着,面带忧戚,不时地露出尴尬的微笑。 接下来便是一轮互捧,推杯换盏那是少不了的。不知过了多久,姬能突然开口:“我为白帝长年征战在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他如今成为天下共主之后开始亲近一些谄媚小人,完全置我们这帮在外征战的兄弟于不顾。”说完,面带谄笑地看着颛顼等人。 “姬将军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大家切莫当真。”颛顼微笑着看着旁边众人。 “少主不知,我家将军现今苦闷日久,这是实情。”一旁的几位副将也在附和着。 “少昊大君的德行有目共睹,文能安诸部,武能定乾坤,强如帝俊帐下的一帮神人亦在他那吃了瘪,我等在他引导之下必能一展平生所学,建立不世之勋。”黎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说道,眼见那几名副将略带尴尬便接着说:“诸位一路南下,甚是辛苦,来来来,喝。” 几人欲言又止,只得低头喝酒。姬能眼见如此,眉头一皱,心下又生一计。 “少主,不知令尊昌意大君近来身体如何?” “挺好,有劳记挂。”颛顼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少主该有些时日没回南方了吧,我还记得少年时曾和令尊在西南平叛,那时意气风发,多承令尊教导,铭感肺腑。”这姬能本是沙场杀伐之人,口才倒也不差。颛顼笑着听他讲完这些陈年旧事,并未加以评论,他只是看着在场众人。 四、宝剑出鞘 偶露峥嵘 “昌意大君当年北上之时……”姬能故作难言之状。 “如何?” “按脚程计算,他们兄弟二人本该同时到达帝都,只是后来为浓雾所阻,轩辕大帝事后虽也暗令调查却也不了了之。”姬能猛地一大口干完碗中酒水,抓起手边的一只羊腿大口吃了起来。 “有能力制造那样的一场大雾的大荒之中不超过三人。”一名矮胖的副将附和道。 “对对对,只是阻挡了昌意大君谁获利最大……”另一名副将悄悄瞥了颛顼一眼。 “你们几位是不是都有同感?”颛顼看向姬能。 姬能放下手中羊腿,“只要少主一声令下,我便可联合西南旧部一路北上,直捣帝都。” “你已是我伯父帐下红人,我丝毫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去背叛他老人家。”颛顼冷冷发问,空气突然凝固,若是此时有根针掉在地上亦能清晰听见。 “我为他征伐半生,可是如今他却听信小人之言,将我外派至不毛之地,还美其名曰:为大荒守护南面屏障,即便我没有怨恨,跟随多年的部属总是愤懑难平。”情到深处他双眼血红,面容扭曲。 “哈哈哈……”颛顼看着众人仰天大笑,笑声阴冷恐怖,众人正诧异时,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寒光掠过,姬能的人头已不知何时在他的手上高举。“众人听令,姬能阴谋造反,已被我诛杀,尔等速速投降,可保不死。”众人正犹疑间,噎鸣和重也迅速出手,顷刻间便将随行几员副将斩杀在案旁。 狐族长老将正欲奔逃的几名士卒也抓了过来,绑缚在前。颛顼将姬能人头置于一黑盒之内,令这两名士卒快马送回帝都,就说姬能谋反,已经伏诛,令少昊大君注意身边谄媚小人。 “感谢提点,只是长老缘何知晓今日会有变故。”支走那两名士卒之后,颛顼赶紧上前答礼。 “我族有观心之术,这几人进寨之时便眼神闪躲,必不是善类,我便令手下令狐尾随打听,得知他们在帐内议定要将少主随身之剑用计骗走,坐实谋反之名。因惧怕走漏消息才让婢女扔剑警醒。”听闻长老之言,颛顼心下大安。 为恐有变,几人拜别长老和族人便急急出寨。 “这只是最简单的试探,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噎鸣看向颛顼,二人相视一笑。 几人继续往南而行,行了半日,途经一林深叶茂之处,突然窜出一条巨大的怪物挡住去路。 只见这巨大的怪物足有数丈长,三只头,浑身赤色,内有斑点,吐着血红的信子。半腾着身体,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夹裹着阵阵腥臭。 众人这才发现它似蛇非蛇,肋下双翅,胸前有爪,尾翼呈倒尖之状,紧盯着眼前众人,全身紧缩作防守姿态。 黎一个快步向前,双手伸开,猛地一抖,一条蓝光穿身而过,腰间缠着着数道寒芒,双拳缓缓舒展而开,募地,那耀眼气劲化成一张碧色长弓。 “司幽气弓。”众人惊骇间,精神为之一抖。 原来这黎自小便跟着南海之神不廷胡余学习武艺,这“司幽气弓”便是南海之神的成名绝技,当年他能威震两界,死在这绝学之下的两界强者不下千人。 “我就知道恩师肯定将这绝学传给了你,哼。”一旁的重愤愤道。 “你不也得了那灭天绝地的盘古斧吗?”噎鸣嘲讽道。原来,重与黎一起拜在不廷胡余的门下学艺,二人还有着师兄弟之实。 黎缓缓拉弓,正待射间,只见那怪物一个翻转,将一旁的朽木卷起,朝着他飞掷而来。烟尘滚滚间,黎纵身一跃,升至半空,数道寒影疾驰而出,这数道气箭夹杂着战鼓声,号角声奔腾而出,将四周空气瞬间吸入,在一瞬间变成一股强大蓝色气流,直奔目标而去。那三头怪倒也着实厉害,嘶吼着连退数丈,扑闪着肋下双翅,一个漂亮的折叠,躲开这绝强一击的同时还从 甫一交手,便落下风,这不常见,这三头怪也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你和不廷胡与是什么关系?”它的开口惊呆了在场众人。 “呦,还是一神兽?”重上前插话,“不廷胡余正是家师。”黎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听闻他现在已不管大荒之事,没想到数年之后竟还能一睹故人绝学风采,痛快。”那怪物慢慢伏下身子,慢慢挪着身躯,“我名叫布生,本是天庭战将,天庭与人界的大战之中受伤,体力透支,所以滞留于此,这些年来一直深居林间,从未害人,一心想着恢复神力,重回天庭。” “你们不是东夷派来的?”布生继续追问。 “东夷?我们自帝都而来,乃黄帝一脉。” “哦,那就好。”布生松了口气,原来东夷之人听说布生流落人间便数次派人前来捕杀,不知是谁放出消息,只要得到布生尾巴的尖翅,便可做成一柄足可匹敌轩辕剑的神兵。 颛顼瞥见它下腹流出的黑血,“你受伤了?” “不,这是之前的旧伤,一直没有痊愈。”说完它亮出下身的脓疮,应是反复发作,已经溃烂严重,所以才有阵阵恶臭传来。 颛顼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给它服下,掏出小刀将它的腐肉切除,将伤口处涂上药物,小心包扎。 “问题不大,去掉腐肉,挤出脓血,只须三日便能痊愈。”颛顼说完便凝神一掌拍下布生地下腹,只见一股暖暖的热流正源源不断地输入其体内,穿身而过,顿感灵力充盈。 不一会颛顼已是满头大汗,他盘膝而坐,并不言语。布生见此亦感动不已。 “你的神力已经恢复七八成,可以回天庭了。”颛顼缓缓睁开双眼。 “你我并不熟识,你竟然愿意为我耗损灵力助我恢复……”布生在了解了一行人此行的目的之后,当即决定加入,愿追随左右。 五 、穿越瘴林 黑影攒动 “布生,你太大了,面向凶恶,跟着我们会有很多不便的,你还是回天庭吧。”缨巳讥笑道。 “哦,这样啊。”只见布生摇着那三个硕大头颅,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缕青烟,便消失不见。众人急待寻找之时,只见地上一只毛发光亮的白色紫貂正朝着众人跳跃。 “呀,好可爱哎,布生是你吗?”缨巳伸开胳膊任由它爬行而上,一直窜到肩头。 “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吧,有我在也多了一份力量,若是遇上歹人,也能为大家争取一些时间。”小紫貂兴奋地在她肩头窜来窜去。 “布生,我们要去南方的夷人部落,你知道怎么哪里有近路吗?” “有倒是有,只是……要穿过一片瘴气很重的林子,而且路上好多沼泽。但是穿过沼泽之后便是大大小小的数十个夷人部落连在一起。”布生显然对这里地形很是熟悉。 “不知主人要去哪个部落?”布生突然跳到颛顼肩头。 “我们要去东南边的有风氏。”噎鸣扔出一个果子给它。 “有风氏?”布生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陷入沉思。 “怎么了?”颛顼拍了拍它的小身体。 “这是个尚武的部落,他们的冶铁技术冠绝东方大大小小70多个夷人部落。” “之前追杀你的人中也有他们?”颛顼将它放置手中。 “嗯,他们派来的人次最多,也最难缠,我无意与人族交恶,所以每次都是保存实力,尽量不与他们纠缠,一路躲着他们。”布生在颛顼的掌中不停地翻滚着,想来,它是很享受这个温暖的。 正说话间,几人已行至一个狭窄之处。布生迅速跳下,恢复原状。“我在前面,你们跟紧,一定要踩在我身体游过的地方。” “看来头多也不坏呀,至少看的视野广了许多呢。”重第一个跟上,众人依次进入林中。 行了一会,雾气越来越大,“布生,能都将雾气散去。”噎鸣朝着前方大吼。 “这已是我的极限了,你们要小心周遭这里躲着很多兽类。”众人不知的是,布生口中的兽类也包含了日后在大荒搅动乾坤的凶兽大风也躲藏在此。 众人正行至一片开阔地,突然,前方林叶一阵闪动,紧跟着是后方也有暗影攒动,噎鸣背上的轩辕剑也发出阵阵铿锵之声,颛顼将手一扬,众人警戒地围成一个圈。只有布生突然窜了出去。 “哎呀,这个白痴。”缨巳心中暗暗骂道。 不等几人反应,箭矢如雨点般飞来,噎鸣徒手抓住一只射向他面颊的箭,只见箭杆上清晰刻有有龙纹图案。 “龙纹小队?哼,也该他们出手了。” 几人各自依托树木遮掩躲避着四方来箭,一边想着应对之策,这龙纹小队乃轩辕黄帝创立的直属军,总数只有八百人,训练有素,俱着黑衣,背负大弓,箭篓之中藏有十八枝龙纹箭,腰胯短刀,戴着兽形面具,战斗力极强且善于团队配合。随黄帝征伐三十年,无一败绩。白帝自东夷北上登基之后,龙纹小队便隐于幕后,专门从事一些诸如刺杀敌对首脑之类棘手之事。从今天箭矢的数量来看,来的人数应在五十人上下。 “箭上淬有剧毒。”黎大声吼道。 “能调动这样的军队,这世间只有两人。”噎鸣一个翻滚便跃进颛顼所在的灌木丛中。 二人议定这样躲着终究不时办法,不如引入开阔地短兵相接,这样可以使他们的箭矢失去效果,也能逼出带队之人。 颛顼挺步向前,双脚猛蹬地面,只见周围强光四起,箭矢虽多却无法寸进。就在这一瞬间,缨巳几人便顺着箭矢方向击杀数人。布生也折返回来,加入战圈。只见它口吐焰火,将周遭灌木尽数焚烧,顿令那帮死士无处藏身。 黎亦挥舞着长枪跳入人群厮杀,只见他左突又冲,一柄长枪如灵蛇般穿行在众人眉眼之间,美若梨花点点,举手间已挑落数人。 重则挥舞着大斧,咆哮着朝死士奔去。正碰上为首的一个将领。只见他手持双剑,闪躲腾挪,甚是灵便,几个回合下来,重气喘吁吁,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正大怒间,右臂不知何时已中了一剑,重再举巨斧早被来将一脚踢飞,胸部整个暴露在外,只见那将跃身而起,如离弦之剑快速翻滚,朝着重的心窝飞奔而去。就在这紧要关头,噎鸣赶至,将将挡下这致命一击。 那将被反弹,飞出好远才勉力站住身形。而另一边,布生和缨巳亦被另外几名死士缠住。只有颛顼盘膝而坐,静静观察着场中发生的一切。他的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气,任谁都难以接近,他在等待,等待着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 忽然,一声悠长的骨笛声响起,这些死士迅速归拢,从容退去。颛顼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不要追赶。 “少主,一共留下17具尸体,并无活口留下,我方只有重右臂受创,旁人俱无明显外伤。”黎打扫完战场后前来报道。 “无妨,让他们跟着吧。”颛顼冷冷回答。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啊。”缨巳不解地问道。 “从我们出发便一直尾随,可以称之为影子。”噎鸣说道。 “那为什么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干嘛还要让他们逃跑。”她继续问道。 “全部杀尽又怎么样?”颛顼看着她。 “杀尽了,依然会有其他我们更不了解的人来替代,倒不如让他们跟着,好有人替我们传话,时间才是第一位的。”噎鸣看着不解的缨巳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看不出你还挺有大将之风的嘛,”缨巳拍了拍噎鸣的肩膀。 不远处,黑云镶着金边,滚滚飞涌,一道红光破舞而出,瑰丽万状。布生此刻已经喷出一条清晰小道出来。 六 、棋逢对手 各显神通 天色将黑前,几人穿过密林,来到一块浅滩之处歇息,黎替重的伤口重新上了草药重新包扎好。 颛顼掏出骨笛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噎鸣则仗剑步入河中,高举火把,鱼儿为他的火光吸引,接连而至,不一会他已插上数条大鱼,众人围着篝火饱餐一顿。 “再有一两日脚程便能到共工氏部落了。”重一边啃着鱼身子一边说道,“这共工氏是炎帝一脉,大荒水患他们出力最多”缨巳补充道。 是夜,待众人熟睡之后,突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响雷隆隆,全无月色。颛顼猛然起身,伫立风中,双手缓缓打开,轩辕剑直飞而来,透过剑身金光直冲云霄,闪电嘣鸣,狂风中似有一张人形面孔低声沉吟,气浪化作数座十数米高的直柱,朝着颛顼旋转而来,将他困在垓心。颛顼挥舞着轩辕剑,脚下如灵蛇般走位,从容不迫。 噎鸣几人则各自运法,抵御强劲气旋。颛顼看了一眼几人便一个俯冲将一颗大树懒腰斩断,以掌御树,直冲数道气旋,旋即大喝一声,金光炸裂,一个巨大圆球缓缓升起,在半空中爆炸开来,方才的阴云气旋全然不见,天空又恢复原样。 “没事吧?”噎鸣关切地问。 “无妨,小试牛刀罢了。”颛顼虽然口气轻蔑,但他也深知刚才的幻象皆是出自不远处的强人之手,此人意在试探,并无纠缠之意。 几人全无了睡意,待天一亮便快马加鞭的赶路。半日后便到了共工氏的寨门前。 “寨外何人?”楼上传来一声慵懒问话。 噎鸣也不答话,驱马出前,高举轩辕宝剑。“原是帝都贵使驾到,容我通报一声,稍后。”楼上传来恭敬声。 不一会,寨门大开,一群壮汉跑出,分开两列,甚是雄武,口中喊着“恭迎贵使。” 人群中簇拥着一人,缓缓而出,只见此人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丹凤眼,昂首信步而来。 “若介叔。”颛顼连忙上前行大礼。 “哈哈,你又长高了嘛,精壮了不少呦。”来人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之处,一脸慈祥地看着颛顼。 “若介叔,你老了……”颛顼摸了摸他鬓角处的白发,有些失落。 “他是谁啊,为什么你们少主会对他这么恭敬?”缨巳用力捣了捣一旁的重。 “你连他都不知道啊,他是炎帝手下最厉害的大将若介啊,当年战蚩尤,他一人力敌四兽军数次冲杀,身披数创,犹然死战不退,这才为你的爷爷应龙争取了宝贵时间去追杀蚩尤。”重一脸崇拜的说道。 众人寒暄后便进了帐,依次坐下。若介高坐正中主座,一旁立着一位清瘦少年,青衣碧眼,柔柔弱弱,和一旁的魁梧大汉形成了鲜明对比。 众人正谈笑间,忽有斥候来报,“寨外有人挑战,指名要康回少爷出战。” “哦……哦…”若介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望向颛顼一行,“扰了几位小公子的雅兴,敌对部落挑衅行为,常有的事,不足为奇,待我去去便来。”说完对着那青衣少年使了一个眼色便快步出帐,众人亦跟随而去。 “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咱们也出去看看呗。”缨巳摇着颛顼的胳膊撒娇道。 “看可以,千万不能出手,我们初来乍到,尽量不要卷进各部落之间的争斗,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颛顼看着蠢蠢欲动的几人面带坚定地说道。布生从缨巳地袖中跑出,再次爬上她地肩头,它似乎也很期待人族的对决呢。 他们挤开人群来到最边上的位置,一眼扫去,对方来人不多,十数匹战马而已,为首的一人肩抗巨斧,勒马高声叫唤着,不停地在阵前走来走去,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 “康回,敢和小爷比比么,输了,我们就退出河岸,将最肥的草场留给你们,赢了,你们就滚回北方去,永远不能踏进沙河半步。”只见来人将斧头指向青衣少年大声说道。 那少年并未骑马,也未答话,只是回头看看了若介,在确认眼神后,他挥舞手中短剑快步上前,似流星般朝着叫阵的狂人而去。剑斧相加之声震耳欲聋,带动的阵阵气流引得身旁压阵之人不由后退数步,正惊愕间狂沙骤起,只一合便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剩下十数人惊的不知所措,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对面巨大的欢呼声中掉转马头狂奔而去,其中一人怯怯地丢下一句“我们酋长会替少主报仇地,你等着……”便消失在前面地山脉之中。 “我是共工氏的康回。”那青衣少年朝颛顼走来,右手扶在心口,微微弯腰。 “我叫颛顼。” “我知道,天下共主少昊大帝的侄儿,轩辕大帝的皇孙。”他将短刀插回腰间,“我听说你有撼天动地之能,今日既然遇上了,敢不敢比试一番?” “这……”颛顼为难地看向了若介,若介笑着说“娃娃们大了,有自己主意,点到为止,无妨,无妨呦。” “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只分高下,不觉生死,没啥怕的。”康回冷冷地看着颛顼。 “你谁啊,我们少主虽然年轻,可是这些年跟着轩辕大帝四处征战,见过的人界强者就像是祖风山上的石头,你算哪根葱?还能有祝融,蚩尤强?”若不是缨巳拦着,重可能会抢先出手。 “来吧。”颛顼性傲,虽然表面并无波澜,内里已经翻江倒海。众人各自散开,只留这二人在中间。 康回首先出击,只见他爆喝一声,身边升起数道紫色真气如利剑般疾速而出。颛顼则一个后空翻,双掌圈起,四周形成一股真气强将自己保护在中央。天雷滚滚间,康回再使出一记“霸天玄剑”,一股毁天灭地的起劲直冲颛顼面门而来。颛顼双手抱拳硬吃这一强招,眼见二人愈来愈近,就快碰上,只见颛顼一个利爪反手一击,登时,数条血印赫然出现在康回胸口。 就在一瞬间康回掌化手刀,错步一扬,颛顼急忙回身间也吃了一击,后颈处鲜血迸出。怀中骨笛也掉落在地,断成数截。颛顼冷冷一笑,右臂一股蓝色气劲迅速环绕,只见他高高跃起,双手急压而下……“是明夷天绝。”重在一旁惊呼道。 那康回也不示弱,右手伸出两指,自下而上,一道青色光芒环绕其身,二人再次对招,巨大的冲击波将二人反弹出好远,气劲余波将寨口数棵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地面沙尘滚滚,黑暗一片,大伙一时间也辨不出二人确切方向。 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就在众人的啧啧声中仓促结束。康回更是大度的将自己的小刀赠与颛顼,颛顼则回赠他随身佩戴的护心镜。 七 、知己难寻 美好时光 “真不出你这瘦瘦弱弱的还挺有两下子啊,我兴许吃不住你的重招啊。”重坏笑着拍了拍康回的肩膀。 “重哥,你哪是兴许啊,你就是接不下他的重招,好吧。”缨巳总是这样不留情面的拆台,她最爱和重斗嘴。 颛顼一直摆弄着刚得的小刀,“这刀有名字吗?”他突然转头看向康回,“名字啊,好像没有吧,这是十三岁时祖父送我的,听说他曾斩杀过蛇族的相柳。” “难怪这些年听不到相柳作恶的消息,原来就是死在这把刀下啊。”缨巳一把抢过小刀,举过头顶对着阳光仔细端详起来。 “既然斩杀过相柳,引过相柳的血,那就叫它血柳刀,如何。”噎鸣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每每都能语出惊人。 众人赞许地看着噎鸣,不停地点着头——当然,颛顼是最开心的。他与康回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想不到,两次交手,你我都未能分出胜负,可惜了。”颛顼将小刀收好,和众人一起入帐。 “两次?你们不是刚见面啊,不是就刚才那次交手?”重不解的问。 “河边浅滩。”噎鸣一语中的。 颛顼抬头看向康回,二人会心一笑。 “你们有什么打算吗?下一站去哪?”康回端起酒杯问道。 “我们准备在寨中住上几日,然后继续往东南走。”颛顼啃了半个野果,他可能是真的饿了。 “你们此次南下,是奉了少昊大君的命令吗?”不知康回是刻意还是无心,他的问题很犀利,直叫这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最终还是若介打了圆场,继续喝酒搪塞过去。 宴间,自然少不了叙旧,众人听着若介说着那场天人大战,皆神往不已——除却一人,颛顼!他是亲身经历过那些险阻和绝望的。 “当时,我们炎黄大军九战九败,士气很是低落,甚至暗地里很多部落已经悄悄转投九黎大军。”若介喝了一口气,陷入回忆。 “九战九败?我听爷爷描述最后不是九黎兵败如山倒吗?”缨巳仰着头问。 “那是后来的事了,我们一直战,一直败,退无可退之际,力牧进言,说是去大泽寻找夔牛,用它的皮做成大鼓,鼓舞士气。”若介大口吃着羊腿慢慢说道,“真正影响最后战斗的是女魃强行下界这件事,她将九黎军拦腰焚烧,使其头尾不能兼顾,并且将巨人族的夸父引出战场。为我们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哦,这样啊,那蚩尤呢,不是说无人能击败他吗?有他在九黎部落就有方向啊”重是蚩尤的顶级崇拜者,自小就暗暗发誓要成为蚩尤那样的人界强者。 “蚩尤太强大了,即便我们所有的强者倾巢而出,也拿他不下,最多只是牵制而已。真正击败蚩尤的是应龙。当时的战况很焦灼,应龙独自一人去战四兽军,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去牵制蚩尤,待应龙解决了四兽军后又马不停蹄地赶来对战蚩尤。”若介似乎喝的有点多了,说话开始不太连贯。 “然后呢?后来蚩尤怎么样了?”重起身给若介倒满了酒,干脆坐在了他的脚边。 “他蚩尤真的是战神附体,即便我们这么多强者围攻,依然让他走脱,逃出战圈,他一路南下,应龙则一路追杀,最终蚩尤力竭被应龙斩杀。应龙也因为运功过度而神力尽失,回不了天庭。唉……”若介一声长叹…… “叔叔当时也很威猛啊,你怎么不说你的事迹呢?”颛顼背靠着立柱,半侧着身子。 “父亲?”康回突然睁开那迷迷糊糊的双眼。 “当年,我就在山上大帐之中,涿鹿战场的所有信息都会第一时间通报过来。”颛顼自己倒了一杯酒,满引而尽。“当年的若介大将军一人力抗九黎族六大部落的长老依然不落下风,从正午战至黄昏,当场斩杀四人,收服了两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支援右路军,再次斩杀敌将一十六人,他右手的三根手指就是在那场战斗里丢失的。” “哪里,哪里,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若介连连摆手,众人在颛顼的讲述中仿佛亲临战场一般,陶醉不已,想不到共工一族也出了若介这样的战神,众人对他更是敬重。 “眼下,大战初定,虽然表面一片祥和,但是内里却暗流涌动。”康回突然站起,走向颛顼对面的小桌盘腿坐下。 “愿闻其详。”颛顼端起手中的大碗点头示意。 “神人和人间必有一战,如今大荒之中很多部落因为敬奉神人而荒废了耕作,日益贫乏。再者,那些被天界操控的巫者到处煽风点火,引发人族内斗,消耗我们的实力。这一桩桩都是不能忽视的元素。”说到激动处,康回猛地捶起了桌子。 “确实如此,如今帝俊麾下地神人开始不断地降临大荒,开始四处寻找契机,为下一次的人神大战作准备。而最可怕的是随着上一辈的至尊强者的老去或是归隐,现在人界能应对神人的顶级战力严重缺乏。一旦战线拉长后果不堪设想。”噎鸣也补充道。 八 、觅得知己 论道天下 “帝俊虽然开明,可是他下面的那些神人早已蠢蠢欲动,大战一触即发。现在我们就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耗损降到最低。”黎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眼下不死药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瞒是瞒不住了,人界和天界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数次大战之后天界在大荒的统治地位已经削弱不少,可是一旦不死药为天界掌控,之前的努力皆为徒劳。” 若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将腿伸直,“若是论起来,人族的体质自然是和天界的比不了的,也没有可比性,所有天庭一定不会让人族抢先得到不死药的配方,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他们不愿看见一个强大的人界,一个强大到让他们坐立不安的人界。”若介似乎重拾昔日的战心,浑身颤抖着,碗中的酒洒出了一大半。 “在这之前,人族应该团结,统一战线,如今炎黄二帝皆退隐,之前臣服的一些部落开始摇摆不定甚至公开脱离联盟,彼此间攻伐不断,极大削弱了我们自己的有生力量。”噎鸣一阵见血地指出症结所在。 “白帝离开东夷后,东夷数部生出异心地不少,他们都想着在权力交替之际分一杯羹,总是为自己的那一点私欲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来。”说到此处,若介垂首顿足。 “我们也收到风声,白龙部,千阳部,风鸿部,煊赫部,爪行部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最近和东方的九黎残部走的很近,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大事。”噎鸣说出心中担忧。 “这中间的其他几部不足为虑,只是这白龙部和风鸿部……这二部人丁兴旺,勇士众多,冶铁发达,牲畜产量也是冠绝诸部。”若介不无担心地说道,“眼下还没有完全撕破脸,倘若把控不好力度,可能会适得其反。” “当年少昊大君只身一人入夷人部落,何等胆色?何况如今我有四人!”颛顼正色说道。 突然一阵响动,只见那白色紫貂突然变身,席中数人没见过它地真身,皆惊惧不已。 “布生你干嘛?想造反吗?”缨巳伸开手臂示意它进去。 “不,是五人,不是四人。”它摇着那三个大脑袋,不停地呼着热气,众人皆捂着口鼻,厌恶地摆着手。 “贤侄,这是……”若介看着颛顼道。 “惊扰了叔叔和一众寨人,这是我在路上收的一头灵兽,名唤布生,口能喷火,能造云雾,有吞天之能。”颛顼起身回答。 “哦,看来,真是世间事真的说不清啊,”若介看着布生,“你和相柳可是同宗?” “相柳乃九头蛇仙,我为三头蛇族,论起来,乃同族,只是相柳为恶沼泽,人神共愤,这一点,我与它倒是不同。我本受帝俊之命下届助蚩尤战炎帝一族,只是我不忍伤人族性命,我违反命令所有被剥夺重返天庭的神力,故而一直藏身密林。”布生显露真身,有着说不出的快乐,大口地吃着案上的酒肉。 “哈哈哈,好……来,给我再抬几只牛羊进来,给我们的贵客。”若介大笑着招呼族中壮士去抬牛羊进来。 布生吃的兴起,“其实,天界也有秘密。”它突然开口。 “哦……呜……”众人皆不解地看向他。 “是啊,干嘛这样看着我。”它一口塞进一个羊腿,另两只头则抢去露在外面的半只。“帝俊以前是绝对的权威,但是这几年西王母昆仑一脉的势力也非常强大,其次便是东海龙族,有别于帝俊,他们对人族的态度都很强硬。西王母甚至曾私下联系了数位天神想要私自发动对大荒的战争。” “哦,帝俊的仁心我们是知道的,毕竟他的后代很多也在大荒建立了自己的部落,若是贸然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势必会波及他的子孙,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若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些年帝俊眼见人族越来越强大,他的内心也起了微妙的变化。你们要早作准备,战争也许就在眼前。”布生不一会就将面前的牛羊吃了个精光——包括骨头。 “有一些游离于天界之外,对人族友善的巫者也是我们尽力争取的对象。”颛顼将手中的羊肉丢向布生。 “有一处,是我们的盲区。”噎鸣面带忧色地说道。“你是指西极之地?”康回意味深长地接过话茬。 “西极完全处于帝俊控制之下,人界强者和修行者根本无法接触到那里,听说西极出了数位和女魃,风伯一样强大的神人,且对人族态度强硬,实为一大威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说着自己的想法和顾虑,宴会就在这一片祥和中散场。颛顼并未回帐,独自一人来到寨口的老槐树下坐着,紧盯着天边星辰。绵绵群丘之中,一座高山孑然而立,颇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苍茫之间,那山气势陡绝,月色映衬下,宛如傲气鄙人的仙人,冰冷如斯。 他还差一年便行弱冠之礼,正是如饥似渴的年纪,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欲望,幻想汲取一切可用的源泉。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人他亦有不甘于下之心,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树影婆沙中,走出一神采奕奕之少年,他也同样未眠,也有着相同的野心和忧郁,他甚至有着更大的念想。二人对视一眼,淡然一笑,并肩坐下…… “原来你们在这啊。”重抱着一坛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肩膀上站着布生,此刻它已经恢复成小紫貂的形态了,爪中抓着一块肥肉正大快朵颐。二人正欲和他打找招呼,他已瘫倒在地,呼声震天,那鼻子呼出之气使得周边小草亦有节奏的起伏着,布生则抓起他的一直胳膊腾出一圈位置躲了进去,这一人一兽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和谐。 九、风卷秀发 荷影虫鸣 在共工氏的这些日子里,噎鸣得到部落诸多长老的垂青,终日研习兵书战阵,沉浸于此。这日,寨中有庆典,故而得了一日悠闲,一大早便独自纵马来到东边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岛,这岛面积不大,三面环海,郁郁葱葱,全无烟火,俨然一处人间乐土。晨风呼卷,海鸟欢鸣,石峰交错间满是大小不一的巢穴。天空中盘旋着成群的海鸟,时不时地俯冲海面,捕起一只正在嬉戏的鱼儿,旋即冲天而起,徐徐振翅飞落巢边,欢啼打闹。 海风扑面而来,阳光下,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仰起头,尽情沐浴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欢愉,尽情释放着,呐喊着。 不远处传来了声响,像是戏水声夹杂着朗朗笑声。噎鸣忍不住朝着里面走去,拨开浅滩边的灌木,只见一妙龄女子正在一石头堆砌而成的十尺来方的圆潭中戏水玩耍,肌肤雪白,通透,前胸隆起,背部曲线玲珑,宛如蛇鳗一般。樱桃小嘴正用力吹起双手中托着的花瓣,虽只瞥得侧面,亦惊为天人。 噎鸣一时间看得入神,竟忘了隐藏,不自主叫出声来。 “啊……”一声惊叫,“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只见那女子迅速从潭中窜起,抓起地上的衣物遮在胸前。这一跃,完美身材尽入眼帘。 “对不住,姑娘,在下并非有心偷窥,只是被美妙笑声吸引而至。”噎鸣低着头不敢正视她那清澈的眸子。 “你是前几日进寨子的那一行人吧。”姑娘眼见面前之人如此俊俏,竟也转怒为喜,两颊羞红,全然没了先前的怒气与惊恐。 “正是,我叫噎鸣,轩辕大帝麾下侍卫,今跟随颛顼少主南方,视察各部。”噎鸣侧过身去。 这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光着,急忙套上衣服,“我知道你,他们提起过你,你就是那个幽都后土大人的后人,传言说你有绝地通天之能。”姑娘静静看着他。 “姑娘谬赞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侍卫罢了,实在有辱门楣。” “我叫青青,石然长老就是我的父亲。” “石然长老?”噎鸣瞪大眼睛。原来这些日子,石然长老一直在教他兵书战阵,还让他跟着一起训练寨中青壮,长老心胸宽阔,从无保留,二人相处愉悦,亦师亦友。他终于知晓方才这姑娘听闻自己名字时眼角那一抹欣喜的原因了。定是长老这几日和她提及过这些。 “你经常一个人来这吗?”噎鸣有些无话找话的嫌疑,他的笨拙反而令青青姑娘愈加欢喜。二人不紧不慢地在沙滩上走着,青青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踩出忽深忽浅地脚印,脚印的背后是一串清晰的笑声。 “我见过你。”青青蹲在沙滩上用树枝画着什么。 “见过我??”噎鸣惊奇地张大了嘴巴。 “嗯,在之前的宴席上。” “哦……”想来,宴席上人数众多,即便有家眷在座,噎鸣注意力也不在此,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你总是这样严肃吗?” “还好吧,我不太会笑。” “听父亲和长老们说你很小就被轩辕黄帝带在身边了,是不是宫里的生活很闷,所以你总是不开心?”看着天真的青青,噎鸣竟不知如何回答。 “幽都是什么样子?”青青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仿佛眼前这个男子她已认识了很多年一般,有股莫名的亲近感——同样的感觉之于噎鸣亦是是如此。 噎鸣慢慢俯下身,紧挨着青青,坐在沙滩上,两个人甫一接近他就能感觉她快速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一个姑娘。他也不能确切地描述出此刻的感受,方才喧嚣热闹的海滩转眼空空荡荡。海浪一重重地翻卷上来,先前的脚印一会便没了踪影。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八岁便入了宫作为颛顼少主的陪读,十二年来未曾离开半步。我的喜怒哀乐就是他的喜怒哀乐。”噎鸣盯着远方喃喃地说道,“不,是他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的喜怒哀乐。”他略想了想,肯定地点着头。 “哦……影子。”青青口中突然蹦出这样一个词,一个噎鸣从来没想过的词,若非她的天真无邪她是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总结性话语的。“或许吧。”噎鸣站起,朝着海水走去,任由海水没过膝盖,腰身,胸口,头部……十数秒后又冲天而已,稳稳落下,青青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中充满炽热。 二人在海边走了很久,饿了就采些野果,渴了便找些熟透掉落的椰子,就这样一直奔跑着。快乐的时光总是这样快,转眼已是黄昏,落叶从树梢卷落,蚂蚁在草丛间穿梭。噎鸣背着青青一步步从岛上走下,许是玩累了,他竟能听见她轻微的鼾声…… “赤风,赤风……”青青大声呼唤着,赤风是她的马。“哎呀,它肯定又去其他吃草了,我们回去吧,它认得回寨子的路,每次都会自己回去的。”青青嘟着嘴说道。 “好。”噎鸣将她扶上马,自己则牵着马缰在前走着。青青半伏在马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噎鸣,直看的他双耳发烫,直看得她春心荡漾。 就这样安静地走了一路,谁也没有说话,前方突然热闹起来,那是靠近寨子里,今日庆典,想必晚上会更热闹,就连月亮也比以前的日子更圆。 “父亲。”青青朝着迎面而来的石然喊道,“长老。”噎鸣欠身行礼。 “你们回来啦。”长老眼中满是慈祥,快去换衣服,一会要行天礼了。 寨中一年一度的谢神节,热闹自是不必多言,众人皆喝的酩酊大醉,只有噎鸣心事重重地坐在一边,极少举杯,重,黎二人来劝他喝酒,他也只是举举杯子点下头罢了。 十、风云突变 结伴东行 大约住了二十余日,这时突然斥候来报,风鸿部已尽起大军沿途收服数寨,浩浩荡荡向北进发,目前探得虎豹军三千,龙蛇军三千,青牛军三千,步兵五千,各路巫者百十余人,眼下正在杏林河边休整。 共工部正好处在北上的必经之路,先前风鸿部曾遣使者来谈过结盟之事,被若介强硬拒绝,两家最终不欢而散。共工族在南方也是大族,周边的小部落要么依托风鸿,要么结盟共工,也有些摇摆不定或是投机取巧的,最终也都迫于武力选了边。 此时若介正在外出,去了其他部落收买铁石和桑麻。众人都将目光停留寨的几位长老和康回身上。石然长老主张收兵固守,另外几位长老则主张将兵士囤积在外围高山之地,利用地形攻其不备。 “若是部落间普通攻伐,两千人足矣,眼下集结这么庞大的军队,目的地就只有一个。”石然长老拔出手中长剑,在地上画着各部落的区域图,演习着对方的战术可能。 正商议间,帐外又有通报。原来是风鸿部使者,他给出的条件是共工族必须派出五千勇士和他一起北上,不然就踏平城寨。打发了使者后,众人重新商议对策。 “看来,这次不仅仅是取道的问题,而是要借势灭杀我们的有生力量。”另一位白头发长老用力地捶着手中的长棍。 “我们寨中有多少可用兵马。”颛顼看向康回。 康回起身,走向帐中中央,看着大家,“父亲带走了一千精骑,如今寨中可用兵马只有三千人。”他顿了顿,“我们作为炎帝一脉,是天生的勇士,即便人数不占优,可依然有胜的把握,长老们,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或攻或守,全凭少主决断。”帐内异口同声。 康回吩咐长老们各自准备,他则走到颛顼面前,“可否愿意和我会会他风鸿部的虎豹军?” “愿为先锋。”二人相视一笑。 半个时辰后,只留下八百壮丁和四位长老守护寨子,康回带着剩下的两千余人马不停蹄的赶至杏林河三十里处的一个土丘上隐蔽。 待到第二日清晨,前方风尘滚滚,林间鸟群急飞。为首间闪出一将,只见那人通体红鳞,虬髯如火,手持一柄狼牙棒,跨下则是血睛龙虎兽,威风凛凛,来人正是先锋虎豹军的德文。这虎豹军皆是骑兵,机动性强,风鸿部常用他们作先锋来冲散敌方阵营,随后他们则大军掩杀,这是常规战术。可这康回偏偏要打他们一个时间差,灭了其威风。 康回和颛顼使了个眼色便带着部众快马飞奔而下,只狭长见红光滚滚,山体欲裂,几千人在狭长的通道里挤成一团,对方骑兵无法冲杀,战力折去大半。康回手持双刀,左突又杀,所过之处,尽是一具具死状恐怖的尸体。 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响彻谷底,只见那德文飞身跃起,奔着康回举棒便砸。康回举刀堪堪避过,回身便走,德文再追时,康回一个腾空回身便是一刀直刺心窝,那德文也是能征惯战之将,连消带打间便破了这一杀招。光影闪耀间,德文将手中狼牙棒疾速掷出,猛地飞至半空,一个大鹏展翅,碧光纵横,康回凝神间,忽觉空中一巨大牛首,正诧异间,一道金光迅猛而至,眼瞅就要劈将下来,只见一个人影飘然而至,挡下这重重一击。 “你攻上盘,我攻下盘,快速解决,清理战场为要。”来人正是颛顼,康回依着他计,提刀再上,猛攻上盘,颛顼则使幻指,横扫下盘。任那德文再强,也敌不过眼前这二人联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连连抓起身边兵士阻挡,欲借此脱身。康回眼见他残忍至此,一个跳步反转绕至其身后,一个俯冲下劈将其连头带肩,一分为二。众军见主将已死便一哄而散,康回亦不追赶,此战之后对方已失了先机,必然会派重兵而至,此刻他和颛顼二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夜,月黑风高,风鸿部中军大帐中,主帅燮卞正在油灯下盯着羊皮地图陷入沉思,忽然帐外哗声四起。 “救火啊,快救火啊”忽然有兵众大喊。 “报告主帅,有奸细潜入左营纵火。”帐外军士入报。燮卞正犹疑间,又有兵士入报右营火起。副将急调兵士奔赴两营救火,中军大帐只留下寥寥数人看守。 “不好。”燮卞一拍大腿,正欲拔剑冲出营帐,却听得背后一声冷冷的声音,“可惜,你知道的太迟了。”燮卞正回首间,只见一道寒光而至,登时,脑袋搬家。来人正是康回。原来帐外放火的正是颛顼与噎鸣等人,只为掩人耳目,调虎离山,此此行的真正目的便是击杀敌方主帅,行擒王之计,令敌联盟从内部瓦解。 康回也不恋战,用麻布裹了燮卞人头便飞奔而出,不等对方反应,便与早已守在营门口的颛顼等人会合,狂奔而去。而此行一共只有八骑而已。 第二日便探得风鸿部大军不知何故,突然宣布撤军。营中众人皆不知何故之时,只见他淡淡的打开麻布袋,赫然露出那具血淋淋的人头…… 八勇士夜探敌营,枭首敌帅之事很快便在大荒传开,一代战神初露锋芒,康回之名开始在各部传播开来。 “如今风鸿部退兵,我们确定不追?”副将不解地问道。 “不必,敌方虽然失了主帅,但实力犹在,并无结构性的损伤,我们兵少,若是盲目追击定会陷入空战,有被围风险。”康回轻轻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此战后,风鸿部主帅已亡,那些原先依托于它的部落一定会有动静,十年之内必陷于内耗,这一路危机已解。”颛顼长长输了口气,慢慢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盯着远方…… 十一 、风云突变 再迎强敌 康回等人回寨,下属骑兵队正在报告所属各部确切伤亡人数,忽然一只大鸾飞回,口衔半截金箭。 “不好,这是父亲的金杀箭。” 颛顼闻言急忙进入内帐,“康回,怎么了?叔叔不是去了东方采购铁石了吗?” “跟我走。”康回点了三百精兵,一边将金箭递给颛顼,“这是我部首领的金杀箭,若见此箭必为十万火急之事,父亲可能遭遇突发情况,他身边侍卫只有区区数百人,怕是陷入困境。” 颛顼瞥见康回渗血的肩头,那是与德文骑兵交战的时候为流矢所创。“噎鸣,重跟我走,缨巳和黎留下策应。”颛顼骑上一匹青色大马,接过轩辕剑,紧追康回而去,身后泛起阵阵浓烟。 众人跟着大鸾狂奔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赶至一片火光之地,地上血水混着溪水急流而下,断肢残骸无序地躺在地上,似乎在像人们诉说着先前的惨烈。 “父亲……”康回在一处小型土堆那呆立当场,身边兵士连忙将水冲洗在满是鲜血的若介脸上,他还有微弱气息。 “别担心,他只十力竭罢了,我可舍不得他死,我还需要他做我的鱼饵呢。”滚滚浓烟中走出一睥睨天下之人,金发碧眼,银装赤带,身披乌金长袍,甚是雄武。 颛顼持剑拦在康回身前,噎鸣则绕至来人身后怒目站定。 “你是何人,敢伤我父亲,杀我族人。”康回缓缓站起身,眼中充血,面目狰狞。 “哈哈,好,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乃天门守将淳于通,原本神族想借人界之手打通北进帝都的大道。但我们还是高估了你们人族,风鸿部这帮蠢材果然着了你们道。本神可不会对你们留手,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为什么要北上?你们的目标是帝国的少昊大君?”颛顼仗剑上前。 “少昊?他确实强硬,可是比起他那个老子,他太嫩了,不够圆滑,太急于表现自己了,这次我们要揪出背后的黄帝和炎帝……”淳于通将长枪插入地中,“我们受够了帝俊的一直忍让,对你们人族最好的方式就是杀戮,只有杀戮才能唤起你们内心的敬畏。”说完一记射日枪,舞出数条长龙,将三百精兵连人带马尽数卷至高中,重重摔下,众人瞬间失了战力。 正犹疑间,忽见天空青光一道,康回已经高高跃起,一招青芒穿心掌飞速而至,那淳于通眉角露出一丝轻蔑,一个后翻顺势一带,便将康回甩出数丈之外。 颛顼眼见康回有险,与噎鸣一前一后夹击而上。刀剑之声,不绝于耳,轩辕剑的黄金之气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照亮,缠斗数招,这神将枪法大开大合,气芒浑厚凛冽,极尽刚猛之道,令人心下瑟瑟,噎鸣眼见无法速战速决,便卖了个破绽,一个低身将手中短剑朝淳于通的心窝掷去,身体却疾速后退。只见淳于通大吼一声,那短剑便在半空停住,再难寸进,旋即一发力,短剑反而掉转方向,噎鸣躲闪不及,右臂红光一片,急速下坠。 康回接住下落的噎鸣,巨大的冲击力将二人皆震的口鼻出血。康回稍做调息便再去加入战团。 天雷滚滚剑,颛顼将黄金剑气提至顶峰,淳于通冷冷笑道:“小子,以你的功力强行催生功力,定会被反噬,这种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蠢事你也做?”颛顼更不搭话,只见双手猛地一压,剑气狂奔而至,巨大的气旋冲的人睁不开眼,淳于通终于认真对待,只见他将手中长枪往天空一甩,双掌间红色火球喷涌而出,与那金光甫一接触便发出巨大轰鸣,此刻康回的霸刀亦猛然而至,淳于通冷哼一声,回身一掌,力贯千斤,将二人震飞老远。那颛顼更是撞飞数棵大树才止住身形,口中鲜血不止,再难起身 三人中,只有噎鸣尚有一战之力,噎鸣接过颛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来的轩辕剑,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满天红光映照下,人化尖锥疾驰而去,霎时间地动山摇,巨大的爆炸声令人耳膜欲裂。颛顼挣扎着爬向伤势更重的康回身旁,翻身护住他。尘土慢慢褪去后,淳于通依然伫立原地,身上毫无半点外伤,只见他轻轻掸了掸袍上的尘土,走到康回与颛顼身前慢慢说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实力,今日我不杀你们,帮我传个话,让少昊开通人界网点,撤回守兵,否则天庭大兵压境,寸草不留。”说完转身离去,在唏嘘声中留下飒爽的背影。反观噎鸣这边,巨大的反推力使他的身体已深深嵌入身后的山壁,难以动弹。 “想不到只是天界一个守门偏将便强横至此,若是西王母和帝俊亲临……” 颛顼将康回扶住,“屏住呼吸。”旋即一股强劲内力透体而过,起初康已经青乌的嘴唇开始慢慢泛露血色,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康回只觉灼热更甚,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充斥全身经脉,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怎么会这样?”颛顼额头汗珠不断渗出,他只得将康回,噎鸣二人扶上马背,兵士们也互相搀扶着往寨中方向走去。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扬起的尘土令众人停下了脚步,正凝气间,黎和缨巳出现在视野里,大伙长舒一口气。 大寨营帐中,“怎么样?”若介挣扎着起身询问正在为康回几人诊治的长老。 长老屏退众人,“康回少主等人的内伤很重,对方掌劲极刚极阳,需要一位修炼冰心的内家高手为他持续疗伤才可痊愈。”长老担忧地说道。 “这炙烈阳气若久留于体内,康回少主怕是要日日忍受这撕心之痛,且无法运功自行疗伤。” “那另外两人呢?” “颛顼少主的左臂伤口深可见骨,已经敷上草药了,往后七日每日按时换药便可痊愈,噎鸣少侠的内伤则须百日方可复原。”长老留下一些草药便去了其他帐中查看其他兵士。 “父亲……”康回徐徐睁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躺下,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若介,紧紧握住被褥。 十二、神秘访者 塞翁失马 石然长老与青青每日在噎鸣床前照顾,所以他虽伤重,倒也日日见好,只是他的高烧一直不退,甚是奇怪,寨子诸长老皆束手无策。 转眼半月已过,一日寨中突然来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清风道骨,出尘脱俗。来人言称可治康回等人的内伤。若介急忙将他引入寨中。 “玄心叔。”颛顼见到来人赶忙下拜。 “哈哈哈……”老者只是摸着胡须不停地笑着。原来来人正是昌意的异母弟,颛顼的十七叔玄心。 “玄心?”重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怎么了?”黎困惑地问道。 “玄心就是当年一人一骑入九黎寨代表炎黄联盟与蚩尤谈判之人,传说他的紫雪气海神功可以将大地冰封,令日月无色。”重扯了扯黎的衣角。 “这么厉害啊,那为什么这些年大荒里没听过他的消息。”缨巳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是见过他绝招之人全都死了,而且他无心权力,少昊大君即位后他便归隐,虽然少昊和昌意数次请他出山都遭到了拒绝,他不想夹在少昊和昌意之间令自己为难。” 几人正说话间,玄心已经为颛顼输功完毕,此刻正接连为康回,噎鸣输送真气。一盏茶的功夫便出了大帐,径直走到了那颗老槐树下。 “多谢神人援手,晚辈感激不尽。”康回作揖道。 “我并非神人,你现在可以随意走动了,但切忌百日内不能动用真气,否则有性命之忧,接下来的几日我会继续为你们输送内力助你们逼出体内残余火劲。”正说话间,颛顼搀扶着噎鸣也走了出来。 “叔叔,您已经归隐多年,这次为了我们又要卷入和神人的是非……侄儿真是过意不去。” “我不是为了帮你们这些小辈,我是看不惯那些天界神人在大荒作威作福,我虽然不愿卷入自家是非,但是帝俊他们……必有一战。”玄心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 “可是,天界实力太强了,我们几乎没有把握。”噎鸣忍着剧痛挤出这几个字。 “你的碎骨其中一根扎入了飞中,所以这些日子你才高烧不退,我已帮你重新接好,你按照我教你的口诀每日修炼内功心法自然无事。”玄心慈祥地看着他,而噎鸣自第一眼见到他便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你们安心休养,时机到了自然会有分晓。”玄心分开双脚,微微下蹲,单掌击出,竟将三百步外的山头齐齐削下,滚落林间……看得一众小辈啧啧称奇。 “对了,叔叔,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受伤的事的?”颛顼拉着噎鸣靠定一块大青石站着。 “你我本是一脉,前些日子我总觉得心惊肉跳,后来卜了一卦,才知你在南方有此一劫,来找你前我特意去见了一个人。”玄心摸着胡须笑了笑。 “你是指,父亲大人?” “不错。” “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他一切都好,只是部落事务繁多,看上去苍老了些罢了。”玄心笑着说完这些,转身便进了帐中。 “哇,少主,你叔叔的神掌这么厉害,你可不可以让他教教我们,反正他要在这住上一阵子……”重兴奋地说着。 “可以啊,你自己去跟他说啊。”颛顼白了他一眼便扶着噎鸣进了大帐。刚进帐中就见青青早已等候在那,只得又出来,给二人独处的机会。 “噎鸣大哥,饿了吧。”青青从身后的小竹篮里拿出一个瓦罐,隔着老远就能闻着香味。“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兔子汤。”就在移开罐盖的时候噎鸣瞥见她手臂上的红印,像是烫伤。 噎鸣在她的催促下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怎么了?不好喝吗?”青青抢过木勺,自己喝了一口,“哎呀,忘记放盐巴了。”她看着他苦笑着。 噎鸣抓着她的手臂,用袖口擦了擦她烫伤的地上,满眼尽是心疼,这一幕正好被刚进来的石然长老看见,长老尴尬地退到帐外,“我来是要找噎鸣说东边部落的事的,既然他内伤没好,还是多休息吧。”场面万分尴尬。 再说起,颛顼这边,他在寨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路捂着胸口,不时地咳嗽两声,不知不觉走到山脚下,远远瞥见一头熊在不远处的灌木从旁吃着浆果,正看的入神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 “小子,看啥呢,这么入神。”来人正是玄心。 “我也不知道,就是到处走走,散散心吧。”他抓起地上的一根树枝。 “你和天界的神人交手有什么感触?”玄心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 “我总觉得他的招式并不快,甚至平平无奇,可是每每都能后发先至,防不甚防。”颛顼低下了头,再次陷入沉思。 “对方总是不急于出手,一定是在等待,就像是豹子捕捉猎物一般,讲究一击必中。所以,你要练的并不是招式本身,而是心,眼睛并不是最快最真实的,心才是,要用心去感受。”说完,玄心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轻轻弹至半空,闭上眼睛,三秒过后,指尖一道金光,将树叶劈成两半,大笑而去,“用心感受……”颛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说道。 当他再转身的时候已不见了先前黑熊的身影,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眼,脑中不过过滤之前的打斗场面,他看见了孩童时喜爱的长笛,看见了和噎鸣一起在草地奔跑的场景,看见了西极的天柱,还看见了北方的大雪,他看见了祖父传他轩辕剑时的笑容,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全身气劲游走,掌心间竟也出现了一个鹅蛋大小的金黄色气球,在阳光下不断膨胀,他暗暗卸力,气球也随之不见,他脸上那一抹微笑正好印在夕阳下,不断荡漾…… 十三、再次出发 剑指东方 重,黎二人每日陪着若介训练族中勇士,噎鸣和康回的内伤也逐渐恢复,二人时常在山腰间探讨当时战斗所得,彼此交换感受,加之玄心在旁指点,二人功力很快恢复,只有颛顼每日在西边的寒潭中冥想,枯坐数个时辰,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终于悟出天劫七变中的第四变——狂邪翻天这一惊天泣泣鬼神的招式。 玄心将翻天掌的十二种变化悉数教给噎鸣和颛顼二人,并传授了一种独特的内功心法给噎鸣,配合他原本的紫金剑气,如今他的功力一日千里,内力亦更加纯厚 与淳于通一战,噎鸣自信心受损极大,经过这些日子的恢复,他的目光更加坚毅,虽然深知实力依然有着很大差距,但依然奋勇前行。 重每日拉着黎给玄心送酒松肉,玄心在重的日日纠缠下,只得将从不外传的“玄冥极道”传授给他,配合他的大斧又创出一套新的绝学,自此之后,重也脱胎换骨般成长起来。 盘踞在东方的九黎残部在白虎部落的庇护下得以迅速发展壮大,实力如今盘根错节,深入东夷诸部,加之此前依附蚩尤的那些巫者的传播,大有再争之心。若介将收集的情报迅速传往帝都。 “伤好之后有何打算?”玄心问起眼前这几位年轻人。 “我们准备继续南下,去争取一些尚在摇摆中的部落。”颛顼深深地做了一个揖以感谢玄心今日的细心照料与栽培。 “既如此,娃娃们就早点出发吧,赶在那些狼子野心的蛮人之前。”若介挑选了几个头脑灵活,脚力快捷的军士作为康回的随从跟在身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可通风报信,以策完全。 噎鸣的伤势最是沉重,他与重二人则留在寨中继续跟着玄心,石然等人研习兵法,武功。此次南下白虎诸部就不跟随了,他们就在寨中等着众人凯旋。 “小姑娘,你可知道你的力量之源尚未开启,一旦苏醒,将是人间自尊般的存在?”玄心乐呵呵地说道。 “是吗?祖父之前教我武功,我都偷懒,一直没认真学呢。”缨巳扑闪着大眼睛。 “来,盘膝坐下。”只见玄心运劲,指端溢出紫色强光,迅速在缨巳的天全穴,明冲穴游走,缨巳只觉一阵凉爽,并无其他异样之感。 “假以时日,你的力量自会慢慢苏醒,出发吧,爱哭的小姑娘。” “谁爱哭啦,讨厌。”缨巳红着脸向玄心行了个礼便跑开了。 玄心将自己的坐骑“双足龙角兽”送给了颛顼,此兽下可入东海,上可飞天庭,双翅可鼓十级强风,只是不会喷火,所以战斗属性并不如布生,行路倒是一把好手。 半个时辰后,大家便陆陆续续上路了,康回一马当先,颛顼骑着双足龙角兽紧列右侧,缨巳则躺在布生身上翘着腿晒着太阳,南方的风险之于她——没有的事,用她的口头禅来说“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我们龙族更凶险的事。” 经过几日跋涉,众人终于来到南海边的一座山脚下。放眼望去,一片海蓝。碧空万里如洗,群峰参差,宛如神人伫立云端,睥睨天下之感扑面而至。时值入秋,半山红叶如火,层林尽染,犹如漫漫长烟,摇曳跳跃。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突然驶出数十艘龙头巨舰,船上空飘着绣金大旗,赫然映着“姬”字,兵士分列两派,强攻劲弩,青铜甲衣,黑色头巾,森气逼人。 “哇,这比起我们龙族的船队亦不遑多让啊,太气派了。”缨巳使劲拍着步生的脑袋。 “布生,布……”布生嫌弃地甩着头颅,显然这些大趸船较之于羊腿,对他毫无吸引力。 “来人可是共工一族的少主康回?”船靠岸后,上面一位头领样的重甲兵士高声问道。 “正是,我身边这位乃是白帝少昊之侄,轩辕黄帝之孙颛顼。”来人并未问及颛顼,满脸傲慢,令康回很是愤懑,但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故意为之,激化各部落与帝国的矛盾,故意冷落。 “失敬,失敬,末将失礼了,我乃青铜军副将常春,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等候贵客,请上船。”颛顼仔细数了下,来船一共十三艘,呈人字形列开,中间旗舰船最是庞大,威严赫赫,白虎部落的水军果然名不虚传。 “小心甲板。”常春小心将提醒众人脚下。船分三层,底仓,一层,二层俱是兵士,三层是客房,常春给众人介绍着,一边往上走,颛顼忽与一白发苍苍老者擦肩,此人回首望了一眼,英雄气概自内而外散发而出。正疑惑间,有兵士上前行礼“唐公,您怎么出来了,外面海风大,有事您吩咐,小的们替您安排。” 那老头头也布抬,一摆手,“我们公主晕船厉害,并无食欲,你们送些新鲜果蔬进房。”说完便转身上阶梯。 “唐公??”颛顼一行被分到四个房间中去,缨巳一人一间,颛顼与黎一间,康回与随行兵士两间,布生不愿意进屋,它趴在下面的甲板上盯着海面发呆。这楼层的房间都很大,户型也几乎一样。最北边是一张大床,东边靠窗是两张小床,分上下排开。 不一会,来了一位兵士给颛顼一行人送来茶水和水果,“且慢。”颛顼掏出一包金币交到兵士手中,“能否向您讨教几个问题。” “请讲,少主尽管问。”那兵士喜笑颜开,迅速将金币放进怀中。 “这船上的唐公是否是穷桑果的国主之弟?”颛顼笑着问道。 “正是,船上不但有穷桑果的唐公,还有四毕国的护国大将军,衍渠国的国师。”兵士滔滔不绝地说道。 “哦,可知他们为何齐聚在此?” “这,小的身份低微,就不清楚了,只知道穷桑国的公主和衍渠国的三公子也在船上。” “好的,去忙吧。”颛顼打发了兵士。陷入沉思。 十四、层层迷雾 如履薄冰 转眼已是晚上用膳时间,众人下船,来到一层大舱,正中央的长桌上摆满了牛羊,瓜果和酒水,另一边小一点的圆桌上则是一些贝类海鲜,众人自行取食。颛顼拿了几块熟肉,一碗清水,独自坐在外面的甲板上优哉游哉地吃着。 “哈哈哈,都来拜会咱们的颛顼少主。”一阵轻浮之声划破了夜空的长静,只见火光中闪出一白袍之人,来人自称是白虎部落二公子典昆,眉宇清秀,言辞轻佻,一副纨绔公子哥之态。 颛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我邦与令尊大人多有礼节往来,少主怎么待我如此冰冷啊,真叫人寒心呦,我可是有重要消息要和你分享的呦。” “布生,布……”布生看见甲板火光,也好奇地游了过来,颛顼将一块大肉往空中一抛,正好叫它接住。“什么消息?”颛顼冷冷地转向典昆。 “哎呀,我忘了,等我心情好了记起来了再通知你吧,总之是关于蜀山国的。”他再众人的簇拥下扭捏着往楼上走去,颛顼忍住了捏紧的拳头,不屑地看着他,只是他这一句“蜀山国”叫他心下一紧,难不成母亲部落有了变故? 正犹疑间,只见一冷若冰霜之人迎面走过,正是衍渠国国师韩端阳,此人阴骘毒辣,手段决绝,在大荒中素有恶名,同行的还有衍渠国的三公子季冥。他经过颛顼身旁停顿了下,转身行了大礼,冷笑间颛顼顿觉呼吸紊乱,浑身难受,只是将脸侧向一旁,点头示意。 “原来你在这啊。”康回纵身一跃,跳上栏杆,骑在甲板上笑着和颛顼打着招呼,他的手中还拎着酒罐。 盯着韩端阳的背影,康回捣了捣颛顼的肩膀,坐在他的身旁,“你要留心哦,此人心机深沉,沾上绝没好事,据说他曾带兵灭了自己的母国,尽屠家门,连襁褓间的婴孩都没放过。” “怎么都在外面啊,我探听重要消息。”缨巳蹦跳着过来。 “哦,是么,缨巳妹妹探听到什么重要情报了?” “穷桑国的公主和衍生国的公子此次随行是为了和白虎部落联姻结盟。” “联姻??穷桑国不是和白虎国乃是世仇,当年沼泽一役,白虎部王子被穷桑国的谢夫人射杀,所带三千军士无一幸免,尽数屠戮,这才过去几年?就要结盟了?”康回不解。 “穷桑国主老迈,王子暗弱,现在国事主要集中在最受宠幸的狄夫人兄妹手上,这狄夫人娘家便是白虎部落的,自然有意促成结盟。” “那谢夫人呢?” “哎,点就在这,这谢夫人并不甘心遭遇冷落,他所生的大皇子早年夭折,如今膝下的六皇子年纪尚幼,无法对狄夫人的三皇子形成威胁,所以背地里一定会阻挠此次联姻结盟。”缨巳双手叉腰,绘声绘色。 “你是指……唐公?”颛顼突然抬头。 “不错,唐公资历最老,也是穷桑国最坚定的主战派,此次联姻由他出面估计并不是狄夫人本意。这是双方暗自较劲形成的尴尬平衡。” “我白天见唐公身边的副将很是威武,功力不凡,不知其人底细。”康回若有所思道。 “那副将乃是狄夫人的堂弟典鸿,穷桑国第一神射手,现为皇家侍卫长。派他出任副使,亦有监督之意。”缨巳一股脑说完这些,就像倒蚕豆一样。 “不好拉,来人啊,死人啦。”突然上方传来一阵骚动。众人急忙飞奔上楼。挤开前方人群,只见三层的过道上躺着一具男尸,从华丽的衣着来看定是三方使团中人,且身份不低。 “啊,公子,是我们家公子。”几位穿着青色袍衣的侍卫大喊着招呼下面的人。颛顼认出,那是衍生国的侍卫们。那躺在地上的必是季冥无疑了。 “奇怪,他们刚刚不还和我们打了照面吗?”康回凑上前去,只见季冥胸前一道深深的掌印,脖颈处亦有三根清晰的手印,且手印发黑,这是极强的火劲透体而过留下的伤痕,致命伤就在此处,只一招便断了他的脖颈。 “可是,这船上谁有遭遇的身手,谁又能做到真正悄无声息呢?”疑问在几人心中蔓延开来。不一会,韩端阳面色铁青地站在季冥身旁,他不带声色地扫视着在场众人,一边吩咐下人将公子尸体搬走,一边背靠房门站住,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双眼睛就像鹰隼般冷锯。 唐公姗姗来迟,随行的是那个叫典鸿的副将。他半蹲在地上,仔细查看季冥的伤口,抬眼看了看韩端阳,露出难色。 “唐公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这时,船上的主角,白虎部的皇子典昆开了口,他显然对自己的船上出了这样的命案很不高兴,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季冥公子的致命伤在脖颈处,正面一击就中……” “看来,行凶之人和季冥公子认识呢。”缨巳在一旁帮腔道。 “何止是认识,还是熟识,所以才会毫无防备。”唐公说道。 “那就简单多了,能让季冥公子不设防且有这等功力的船上只有寥寥数人。”康回双手托腮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时他的目光停留在门边的栏杆上,两道并不起眼的抓痕一浅一深的呈现在他眼前,他悄无声息地凑上前去,唐公被他的目光吸引,也探过头来。 “你们几个过来,不是让你们跟着公子的吗?”韩端阳厉声呵斥着几个侍卫,音量不大,但足以震人心魄。侍卫们瑟瑟发抖,“我……我们是跟着的,可是公子说要回房休息便支开了我们。” “和他们没有关系,公子很可能是遇袭后才被拖出过道的。” “也可能是凶手得手后转身离去时,一息尚存的公子抓住了急于脱身而去的凶手的衣襟,被对方拖拽而出。”康回指着栏杆上的指痕说道。 十五、力战群雄 一时双壁 这唐公原名叔良,穷桑国皇族,当今国主之弟,善使开山斧,有万夫不当之勇,曾于渭水旁大战祝融,百合不败。穷桑国地处中间,数十年间受四方部落围困而伫立不倒,多因忌惮其勇。因其封地在唐,故时人称之为“唐公”。 在场众人听了康回解释,都觉有理,不约而同地看向韩端阳的方向,只见他冷笑一声,斜着身子将手指比划在脖颈处的印痕之上,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右手缺失了中指与无名指,而脖颈处的伤是清晰的中间三根指头。 “我所修的乃是至阴至寒之功,而季冥公子所中招式为纯阳内力,乃是两个极端,诸位不必在我身上煞费苦心了。”他冷冷看着唐公和典鸿二人。 “奇怪,怎么不见死毕国的使臣?”人群里突然有人问起。 “哦,不用惊慌,四毕国的护卫军一百人在其他船上,本船只有四毕国的大将军龙方一人而已。”典昆答道。 “他人在哪?听说他的“海枯石烂”掌法强劲,烈性十足,季冥公子身上的伤口倒是符合这样的特征呢。”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样一句。 典昆只得让兵士前去请龙方前来对质。 “不必了。”只见一个宏伟声音从高空传来,来人银甲红袍,赤发金冠,手中一条熟龙棍,半悬空中,英气逼人。定睛看去,正是龙方。 “龙将军何不下来一叙。”典昆抱拳行礼。 “果然是当局者迷。”龙方面带不屑地看着众人,“这季冥公子的死谁获益最大,谁就是凶手,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啊”众人起哄道。 “韩端阳大国师首先排除,他与季公子亦师亦友,实在没有杀他的理由,再者他是坚定的主和派,这个节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龙方坐在趸船的侧檐之上,“再者他修习的本是至阴之功,季冥公子眼断气多时,此刻依然面色红润,不合逻辑。” “不错,是这么个理儿。”典昆赞许地点点头。 “唐公,我分析的对吧。”龙方一个翻身来到唐公的面前笑着,这笑声阴冷,令人毛骨悚然。 “与老夫何干,老夫只是帮忙查案罢了。”唐公一摆手,侧身站着。 “唐公的万象催心掌可是名动天下,这世间谁人不知。”龙方在众人面前来来回回地走着。 “那又如何,这季公子死于刚猛爪下,老夫可不会这等阴邪武功。”唐公青筋暴起。 “对对对,所以唐公自然不是凶手了。那又会是谁呢?”龙方突然走向颛顼面前,“您就是少昊大君的侄儿颛顼少主?”他突然行了一个大礼。 颛顼也被搞的一头雾水,众人皆被带进他的节奏,不明所以。 “其实,我不用和大家分析的,因为我一直就在屋檐之上,我都看见了,是谁杀了季冥公子。”龙方一个大步退出数丈之远,一脚踢起熟龙棍,俯下身子摇晃着,“唐公,这么多年没交手了,不介意晚辈再向您讨教几招吧。” 众人皆散开,留下二人在中央,唐公一声怒吼,双眼充血,猛地一掌袭来,那强劲掌力如万象奔腾而来,龙方挺棍硬挡,顺势一个转身飞至半空,化身一道红色电光直穿而下,“轰隆”一声,在这样的强招撞击下,船体四分五裂,朝着一方慢慢倾斜,典昆赶紧带人去底仓查看,清除进水,补好裂缝。 “怎么了?唐公是老了吗?还是留着余力?”龙方在战斗中不断激怒对手,以期找到破绽一击必中,可是这唐公哪是那简单人物,只见他一击不成,又迅速提气,一招“十日齐出”轰出,只见万道金光爆闪,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火球,朝着龙方飞去,龙方亦提起十成功力抵挡来招,只见他不断后退至退无可退之境地,眼看就要被火球吞噬,颛顼与康回互相使了个眼色,腾空而起,三人一起将气劲转至天空而去,招散之间,数里星空璀璨如白昼。 “二位少主,今日是一定要趟这趟浑水了?”唐公面色通红,如火神般威严,众人皆避之不及。 “唐公,晚辈无心打扰二位雅兴,但只是切磋罢了,既已分出高下,何必咄咄逼人。”康回双手抱拳恭敬回答。 “哈哈哈,小娃儿,老夫纵横天下四十年,罕逢敌手,痛快,痛快,再来。”唐公双脚猛一发力,人已飞至眼前,只见他一掌袭向康回,回身一掌又是击向颛顼,待身后的龙方袭来,他不闪不避,用后背硬接龙方的强硬一棍。只见三人齐齐飞退数米之远,皆口吐鲜血 “好强的内力,果然是唐公。” “是旋转星辰功,唐公号称双绝,先前的催心掌是其一,这便是其二。想不到,大荒中还能再现这样的神功,真是三生有幸啊。”这典昆倒也算有点见识,在旁当起了战地记者,不停地解说着,时而眉飞色舞,时而双手顿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首叹气,这四人在他的解说下,战作一团,即便颛顼有轩辕剑的加持,唐公以一敌三依然不落下风。 随着时间的推移,回合数不断增加,唐公从开始的淡定从容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招式开始大开大合,务求一击必杀。 颛顼提起轩辕剑至半空劈开,金光闪烁间,唐公卖了一个破绽绕至背后一掌将颛顼击飞,紧接着一个回旋踢正中龙方面门,紧接着一记重掌如撕天排云般压下,龙方无法躲避只得硬接这毁天灭地的一招,只听得“咯咯”的几声清脆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龙方右臂骨头外翻,被齐肩扯断,血流不止,倒地哀嚎。康回亦胸口中了一掌,好在疾速后退,卸去了不少气劲,勉励支撑站住不倒,额头满是虚汗,唐公从容收手,看着颛顼和康回这两位后辈露出赞许的笑容。 “罢了,罢了,娃儿们,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唐公大笑着走向台阶…… 十六、云腾雾绕 难分敌我 “唐公,这就要走了吗?不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典昆拍着手掌慢慢从后方的人群走出。 “解释?什么解释?有人证吗?有物证吗?” 典昆看向倒在地上的龙方,此刻他正挣扎着起身,“我并没有看到全部过程,但当时只有唐公和季冥公子在现场,这还不够吗?还有谁有这等功力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龙方用力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恨恨地说道。 “既然没看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唐公轻蔑地说道,“我要回去守护公主了,职责在身。”龙方还想说什么,只见典红手一横,挡在了他的身前,众人只能看着唐公带着一众随从大步而去。 “以唐公的性格,若是他做的,他不会不认。”康回看着颛顼,颛顼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他刚在占尽先机之下依然及时收手,可见此人只是外表霸道,内里是个磊落之人。” “各位回房休息吧,具体细节我们会调查的,夜里一定要关好门窗,最后两日的路程可别出什么乱子。”典昆一挥手,也带着手下离开了甲板。 颛顼和康回也各自回房,黎与布生守在房外警戒,缨巳似乎对船上发生的命案并无兴趣,她关心的则是康回等人能否击败成名已久的唐公。其实,这船上其他的几支代表团也都有自己的算盘,这种联盟变数本就多,当初强如九黎不也一样瞬间分崩离析。 另一边,典昆则摩挲着手中的水晶球,脑袋里快速闪过方才甲板上众人在命案现场的表情变化,“少爷,老爷的飞鸽来信。” 他的思绪被门外的声音打断,“知道了,下去吧。”他面无表情地屏退下人,几秒后便烧掉了手中的字条,轻轻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外面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这海面不比陆地,稍有大风便颠簸的厉害,各使团大多在内陆国生存和厮杀,遇见极端天气也只有骂娘的份。 典昆支开众军士,一人提着油灯来到底仓,黑暗中,早已有一人在那等候多时,只见那人全身黑衣,头戴斗笠,帽沿压的很低,独自站在底仓的轮浆处,正盯着窗,听见典昆的咳嗽声徐徐转身,将斗笠往上提了提…… “康回,你与叔叔久居南方,你觉得今晚的事谁获益最大?”颛顼擦着轩辕剑陷入了沉思。 “怪,怪……”康回不停地摇着头。 这一夜对于船上的技防人马来说都显得漫长心惊,接下来的两日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度过,终于等到船靠岸的日子。众人被直接领至下榻行宫。 “哇,这就是南边最强大的白虎部落啊,果然气派。”缨巳看着气派的驿站,心里正盘算着皇宫该是何等模样。 “诸位请稍事休息,晚间会有宴会为各位接风洗尘,明日国君大殿宣召再商谈国事。”一位公公和典昆耳语了几句便回去了。 宴会上,白虎国大君一身青丝缎罗,胸配暖玉坐在正中央的长椅上,各部使臣依次分列两边,推杯换盏间极尽友好,偶尔闪躲的眼神道出了他们真心。四毕国公子酒量极差,不一会便下去休息,龙方借故托着残臂一起离席,倒是唐公寸步不离公主左右,频频挡酒。颛顼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第二日,朝会上宣读了与四毕国和唐国的联姻,同时对衍渠国公子的事深表哀悼,金银马匹赏赐自是不在话下,且将限期追查真凶一事写入了国书之中权当宽慰。 “唐公,谢夫人近来可好?”大君突然发问。 这唐公正在嘀咕,大君不问国君只提了谢夫人,难不成还对两国之前的仇怨耿耿于怀,可是于明面上又不好回怼,只得一抱拳:“回大君,谢夫人一切安好,有劳记挂。” 半月后便是两对新人的大婚之期,周边各部已经陆续派出代表前来祝贺,当然,也包括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借此观察一些结盟的具体情况好作最终决定。 颛顼被大君单独召见,同时被单独召见的还有康回,至于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只知白虎上下对颛顼和康回表现得极为尊崇。颛顼和康回二人皆有大君特准随意走访各部的权利,每日与白虎六部长老饮酒作乐,探听口风。当然,韩端阳也未闲着,他亦是各部争取的对象。衍渠国虽然国土不大,但是水军极为强盛,各部仰赖他们的战船输送战士和物资过海,而且韩端阳本人智谋无双,无论倒入哪一边阵营都是此消彼长,是双方势在必得的拉拢对象。 衍渠国公子遇害一事,康回对韩端阳的态度也产生微妙的改变,开始刻意观察他每日的轨迹,当然,这一切都是和颛顼商量后形成的新论点,“要破白虎的强势,必须争取韩端阳这样的智囊——至少不能让他倒向白虎诸部。” “国师。”颛顼行了一个大礼。 “哦,颛顼少主,您有什么吩咐吗?”一日,正在驿馆园中赏花的韩端阳被颛顼叫住。 “闲来无事,碰巧撞见国师。”颛顼搓着手道。 “哦,隔了数道门的碰巧?”这二人下榻之处虽在一条街道,但中间隔开数个使团的房间。 颛顼强忍尴尬,“听闻国师棋艺无双,肯否赏脸赐教一二。”他再次行了大礼,言语甚是恭敬。 “难道少主有此雅兴,韩某便献丑了。”二人来到院中石凳坐下,吩咐下人摆好棋盘,开始对弈。 “国师家里可还有亲人?”颛顼突然发问。 “惭愧,韩某家人早年失散,至今孑然一身。”韩端阳轻轻在右上盘落下一颗黑子。 “听闻国师有三大徒儿,俱是国内顶尖高手,排兵布阵,攻城拔寨每每争先。” “惭愧,劣徒难等大雅之堂,入了了主流呦,只得偏居一隅,聊以自守罢了。比不得少主果然决绝,人中龙凤。” 十七、国师其人 难窥深浅 国师真是太谦虚了,您的智谋在大荒声明远播,文治武功无人可及,这样说未免折煞晚辈了。”颛顼盯着棋盘陷入沉思,这韩端阳步步为营,每一步皆有盘算,难窥意图,即便在天界中亦鲜有敌手。这颛顼岂能不知,不过是借着对弈时间探听虚实罢了。 韩端阳拾起一颗枣子放入口中咀嚼开来,直盯着颛顼看得入神,颛顼一抬头正好与他目光相对。 “少主,在想什么?” “我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啊。” “不不不,刚有什么事闪过了你的脑袋。”韩端阳幽幽地吐出枣核,一脸冷笑。 “国师,当真是高人,这点心事都瞒不过去,我在想衍渠国……” “哦,是么?” “贵国立于东南,背靠泾水,若是往东可横行诸部足以自强,往北可开疆拓土争霸大荒。只是不知……”颛顼抬起刚要落下地棋子,不停地摸着下巴。 “敝国国土狭小,粮食运送依赖水道,若是于东南自保勉有一战之力,若是北上……恐难以为继。我国主乃仁慈之士,不愿人民遭受战争之苦,素无争霸之心,还请少主代为转达少昊大君。” “只是……”颛顼就感觉这人话中有话,不可能这样说完。 “国师但说无妨。” “敝国沼泽遍布,作物依赖周边各部出口,仰赖白虎诸部这些年的帮持,民众得以果腹,若是白虎部有重大决议或是举动我国恐不好明面拒绝……” “这老狐狸,果然还有条件。”颛顼心里暗暗骂道。 “此番带世子前来便是和亲大事,可惜……哎……”韩端阳将脸一侧,举起衣袖。 “晚辈明白,一定会奏明少昊大君贵国的难处,相信会有相应的措施,国师勿忧。” “少主的话,韩某是信的,也相信少昊大君的开明,只是这帝都路途遥远,惠泽恐难……”韩端阳端起茶杯又慢慢放下,“你也知道沿途各部虎视眈眈者众,诚心一体者寡。帝都的恩赐要过层层关卡,也难,也难呦。” “眼下,大势已然明朗,大荒各部务要团结,才能一致对外。”颛顼猛地一仰头,喝完手中的茶。 “对外??少主指的是?”韩端阳那双眼睛死盯着颛顼,这人太狡诈,什么话都要从颛顼口中说出,他自己是半点关系也不沾的,日后即便翻脸也能迅速将自己择出去。 “南方部落眼下格局一分为三,白虎,风鸿为第一梯队,四毕,穷桑为第二梯队,衍渠至多在第三,甚至第四梯队,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便是我国的命门。” “除了粮草,您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提出的吗”颛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显然,对方欲壑难填。 “少主,您言重了,衍渠国的水军时刻准备着……” 他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不妥,可是仔细想来又似乎啥也没说,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哪怕是口头的。韩端阳城府可见一斑。他甚至决口没提公子被杀之事,他定在暗地里找寻蛛丝马迹,却又故作放松之态。 虎贲城既是白虎部的都城又是东方的经济中心和政治枢纽,城内聚集着各个部落的探子和巫者,他们或化身小贩,或伪装成乞丐,悄么声地像城外传递着各自的消息,这韩端阳也有自己的眼线且品级不低,在朝中颇有话语权,所以他心中所想却又不方便说的都借着这些人之口冠冕堂皇地说出,为自己谋划最大利益,时人将这些散落各个领域的密探称之为“影子。” 再说回康回这边,此时正和黎,缨巳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会在摆摊的面前拨弄那些瓜果蔬菜,一会又在铜器店铺徘徊,就这样晃荡了半日,只买了一把青铜匕首和一只河狸背心。 颛顼拜别了韩端阳,便往城东走去,在帝都时他常听人提起虎贲城的东城有着全大荒最大的巫者聚集区,白虎国的大君盖了豪华行宫力邀各部巫者前来,当然也为那些逃亡的巫者提供了庇护,颛顼一直痴迷巫者念力控制的神奇,所以东城他是一定要去的。 “阁下,仪表堂堂,大富大贵之相呦……”突然一个身穿黑衣之人拦住了他。 “哦……”颛顼见他话未说完,似乎有难言之隐。 “只是,近期会有血光之灾,来自血亲之人。”对方继续说道。 “莫不是邻国的探子故意挑拨?”颛顼心中大大的问号。 “我不是他国密探,我就是个行走天下的无名巫者,一个你从未见过以后也不会再见的人。”对方讲话神神叨叨,反而激起了颛顼的兴趣。 “哼,说来听听。”颛顼顺势靠定墙角站定,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你从北方而来,你身背之剑虽然光辉掩尽但扔令人心生恐惧,此剑先前的主人曾斩落神人无数,此剑饮了太多强者的血,戾气愈来愈重。” “是么,敢问该如何解之?”颛顼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倒也不难,你所修习的本就是纯阳之功,以你眼下的内力无法真正驾驭,反而会被反噬,此处往前六十里有一寒潭,可将此剑置于寒潭七日,七日后取出,便能涤清剑中封印的诸多戾气与冤魂,但……我要提醒你,此剑的强大也正源与此,该如何取舍,阁下自处。” “你是说轩辕剑的强横来自于里面封印的亡灵??”颛顼疑惑地问,面带难色。 “不错,亡灵之气于夜间最是膨胀,所以夜间此剑吸收最快,每次运功发出地铿鸣之声便是那些亡灵的哀嚎。”巫者说完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留下怔在原地的颛顼…… 十八、逍遥游侠 寒潭悟道 “颛顼哥哥”,一声清脆的喊声将颛顼思绪拉了回来。 “是你们啊。”颛顼摸着手中的剑并未抬头。 “怎么在这傻站着?集市在另一个方向。”缨巳说完就蹦跳着跑开。 “你们来这也是访问巫者的吗?” “哦,那倒不是,我对巫者素来敬而远之,我们是自西街一路逛过来的,正好碰见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康回面色红润,想必内伤并无大碍。 颛顼将剑重新放回背中剑鞘,“我想去东边的寒潭。” “寒潭??”康回不解的问。 “对,就是前面山里的一处寒潭。” “去那里干嘛,而且你又不认识路。”康回不解地问。 “我刚遇见一个怪人……”颛顼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康回听完只是哈哈大笑,“戾气又怎么样,再说,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在这大荒之中,哪件神兵没引过杀戮之血?斩落神人何止千万?” “这可不像你啊,你可是亲历过涿鹿战场的人啊,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开过天眼,见过大世面的人的,帝俊,应龙在我们眼中就像神话一般哦。”康回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是这么说,可是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轩辕剑在我手中就没有太阳的光辉,甚至还不如在噎鸣手中震撼,也许我真的未和它融为一体。” “得了吧,我觉得就是你的内力不及你祖父深厚,暂时还不能完全驾驭。再说了,轩辕剑太过霸道,真要做到收放自如太难了,超乎本心般的存在了。” “我还是想去试试。” “好吧,你真的想去?” “嗯” “那成,小爷我就陪你走一遭吧。” “我一个人去吧,毕竟又不是什么凶险的事。”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天下的少主,别有用心的人大有人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好多眼睛在盯着你,一旦你落入他们手中,你祖父和少昊大君就会很被动。”康回倒是很冷静,他是很崇拜轩辕黄帝的,也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为那样的雄主。 “可是,我的剑要七日后才能取出。” “这有啥,婚礼要在十五日之后呢,时间多的是,有我在既可以震住那些有歪心思的人,也可以陪你聊天,解解闷,难不成你就要枯坐寒潭边,变成望剑石呀。” “而且,我也可以趁此机会远离喧嚣,将我新近悟出的刀法融合进霸刀之中。”康回一脸坏笑地看着颛顼。他吩咐远远跟着的下人,只说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拜访就说归期未定便回身走向颛顼。 “新悟出地刀法?” “哎呀,卖个关子啦,走吧。”这二人倒是雷厉风行之人,简单的在集市买了点干粮和水便进了深山,这山并不高,但是竹林繁茂,岔口也多,每条道都差不多,若是外人极易迷路,他二人并未带向导,所以只得沿途刻上标记以此来作区别,即便如此,二人依然废了些脚程,直至天黑才到半山腰的寒潭。 说是寒潭,其实也就是十来丈的圆形蓄水池,因为深凹地下,溪水流入后常年不见阳光,因此冰凉刺骨,当地人称之为寒潭。一旁的草径上有着野兽踏过的痕迹,想必是当地的动物来此饮水留下的。至于水深,二人并未在意。 两人席地坐下,康回半躺着看着颛顼将剑取出,只见他内力一吐,这剑浑身金地,缓缓升起,约莫离地半丈有余,慢慢移至寒潭正中,突然剑身冒出青光,抖动不已,二人皆不知原由,颛顼强行催功压住剑身的颤动,手掌一圈,潇洒下压,健身“嗖”的一声直入潭底,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数秒后重新恢复平静。 颛顼深呼吸一口,盘膝而坐,身体迅速搜寻与轩辕剑的微弱联系。康回则在一旁警戒,为其护法。只因他一直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在尾随二人,但是却嗅不到危险的气息,这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攻击意愿并不强,对方是敌是友他也不敢妄下评论。此次进山也是为了能打消对方顾忌,吸引其现身。 康回暗自提劲,就在他感觉这股强劲气流快要逼近的时候,这神秘磁场却又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完全感应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心里也暗自嘀咕,眼下是呀现身的最好机会,错失这样落单的机会,再想一击就中就很难了,他与颛顼联手的实力已经在唐公和淳于通这样的至强之人面前印证过了,来人虽然强大,但想要做到悄无声息亦是很难。 再看颛顼这边,他正深闭双目,表情凝固,额头汗珠不断凝结,滴下,看来,他正在提升念力配合轩辕剑的净化。 康回双腿一盘,双掌糅合,蛇形而上,提至胸口,猛地吸气蓄势击向寒潭,水花四溅之下颛顼依然紧闭双眼,不为所动。看来,二人已有了默契,此刻便开始各自运功调息,互不干扰。 夜间,云松遮月,秋露欲滴,潭边火虫四飞,伴随着枝桠点点鸣声,仿佛置身画中一般,康回取出怀中葫芦猛呷一口,一个剑指将一只绕来绕去的牛蝇钉在了树上,深嵌其中却未伤其分毫,可见这份收放自如的内力修为又上一层楼。 颛顼在静坐了四个时辰之后突然开眼,默默走向林中,将悟出的剑法演练出来,康回则在一旁评判指点,二人互相点评交换各自心得,这几日却也逍遥。 有时,练乏了,康回会突然带回来一两只松鸡,野兔之类的放在火边慢慢烘烤,飘逸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山腰,林中野兽亦蠢蠢欲动,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嚎叫宣判领地,可这二人只是相视一笑,继续练习,颛顼使剑劲,康回用刀气,虽无兵刃在手,但这气流却摧枯拉朽般的在林间窜动,所过之处,草木皆平,树木尽倒。 十九、寒潭七日 脱胎换骨 山中林荫遮蔽,日天显得格外的短,也格外的清净,“说不定这山上真住着仙人。”康回打趣地说。 “仙人……”颛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诧异,他所见的仙人都是碾压式的存在,顶级战力——无论是在大荒还是天界,那种散仙还真没遇着几个,传说南方部落有着帝俊的后代,牛身人面,擅长耕种与养蚕,但也只是传说,他自己是没见过的,当年少昊治理东夷之时,曾派出使者探寻过,使团不是遇见大雾就是突逢暴雨,总之就是进不了那一片山林,传说住着十几个帝俊直系后代的雨林。 当然,也会由一些巫者向人们说着这些故事,真假不得而知,也许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也只是口口相传罢了。 “你说,巫者的能力真的是来自天界吗?控制他们就能关闭人界和人界的出口?”颛顼一直有着这样的疑问。 “不清楚,他们总是说着一些高深莫测的人和事,难辨真伪呢,反正我是不信的喽,我只信人定胜天。”说完康回腾空而起,一记手刀将面前巨树齐齐劈成两半。 “你的刀劲似乎精进不少。”颛顼笑着说。 “我也不清楚,现在体内似乎有着两股不同的真气在交织,时而炙热如火,时而冷似冰锥,我也不能精准描述,有时我甚至感觉自己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呢。”康回脸上红光阵阵,此刻他在运功压制体内急速窜动的真气。 “南方部落对帝都的尊敬和依赖随着炎黄二帝的归隐已然名存实亡,叔父外交手腕强硬,可是分身无术,无法面面俱到,还是给了他们很大的空子。”颛顼赤裸上身,坐在树下。 “那是自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少昊大君要应付天界神人的屡屡进犯,若要大荒长治久安,必须要有诸如祝融,应龙那样的顶级强者坐镇,若是我,我就会分封自己的子女和家臣,散落四方,替我管理,不给他们起二心的机会。” “况且,一些别有用心的巫者和部落首领总是会借着各种由头去游说那些摇摆的部落呢,防不胜防,见一部则窥整体,我觉得没必要继续南下了。当务之急,需要提升自己,建立自己的威信和武装。” “哦,你也这样觉得吗?”颛顼转过头来。 康回捡起一截小树枝,在地上划着,“你看,目前北方有你叔父少昊大君坐镇,中部都是忠诚于他的部落,南方自从祝融老去之后,开始慢慢形成大大小小的几个圈,各有各的武装和头领,西方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真空状态,人族无法踏入半步,所以,我们要集中力量从南方和东方开始整合,然后再向西进发,击退西王母的势力,折断帝俊一臂。”康回兴奋地说着。 “我叔叔并未给我实际的军事支配权,我也没有自己的直属军队,这些谈何容易?”颛顼摇摇头,穿上上衣。 “你可以向你的父亲昌意借兵呀。” “父亲,他的直属军已经由之前的两万削减成六千了,哪有兵力分给我?” “是么,我怎么听我父亲说昌意大君的直属军有两万步兵和一万骑兵呀。”康回吐出舌头不解地看着颛顼。 “是两万步兵和一万骑兵,可是那驻扎在若水畔的两万步兵分三个方向呈半圆形拱卫父亲的属国安全,至于骑兵,统领是原先叔叔身边的一个副将……”颛顼叹了口气,他也深知父亲的难处,昌意大君做的好是应该的,他是黄帝的儿子,做不好那就是要罚的,要背锅的,因为错的不可能是他的哥哥,不可能是天下的共主,伟大的少昊大君。 “看来,传言是真的,少昊大君对你父亲还是不放心啊。”康回口快,丝毫没察觉颛顼表情的变化。“我有两千骑兵,假如你能召集三千骑兵,咱们便可以实现刚才的抱负,纵横天下呢。” “纵横天下?五千骑兵?”颛顼将身边的小石头砸向康回,“你小子想啥呢,就靠五千骑兵,你连衍渠国的那几艘破舰都破不了,更别说白虎部落的那几个师团了,他们可是有着上万的骑兵和难以计数的马匹呀。” “何必长他人志气,我觉得五千就可以了呀,我们有噎鸣这样的文武全才坐镇中帐,也有重,黎这样的猛将做先锋,何愁天下不平。” 看着手舞足蹈的康回,颛顼竟然仔细地端详起他来,他还记得在共工氏部落的寨门前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那天的厮杀虽然短暂但是极为震撼,若是再走上五十合,能不能胜他他自己也没有把握。今日他的分析清洗在理,条条切中要害,面前的整个男人开始让他肃然起敬起来。 “哎哎哎,别看了,你还是去召集自己的骑兵去吧,以你少主的身份,号召个万把人不是问题吧,我要是你起码得三万呦。”康回打趣着。 “三万够吗?”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紧紧握在一起,“康回,我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一天我需要你替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你会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帮助我吗?”看着面前紧绷的颛顼,康回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字“会”。他转过身,伸开双臂,夜色降临,月光下,他地影子显得格外强大——一如他的内心一般。 “我的心里住着一头野兽,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准确地说,也可能是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了那个人,我就会激发我地全部潜能去拼一把。”康回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你要的是什么样的?”颛顼来到他的身边,左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啊,呵,我要带着人界精英和帝俊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我要让大荒的人都怕我,听见我的名字都要颤抖,我要让天界的神人永远无法踏足大荒,假如可以,我甚至要……”这里他停顿了下,终究没有说出那后半句。 二十、故人相见 感慨万分 转眼便是七日之后,仪式完毕,颛顼与康回便下了山,“少主,你说这当真脱胎换骨了?” “眼下还不好说吧,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颛顼踩着路边野草一路下去。 “等白虎部的大婚结束,咱们就回北方吧,我总有一种感觉,难以名状。”康回不停地摇着脑袋。 “这么快?可是祖父交代的事……”颛顼似有犹疑。 “也许轩辕大帝有他自己的道理,南方只是一个幌子,让你远离是非的中心吧。”康回接过颛顼的剑仔细端详着,他似乎看不出此剑在这七日之后有何变化。 “也许吧。”二人就这样一路返回,山间小道格外清净,外面的战争与内乱丝毫没有在这里留下半点痕迹,它依然山是山,水是水,风不急,雨不怒…… 刚进城,一家餐馆前,一阵喧哗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快叫,不叫就打死你。”人群中只听得这几句重复。 “哎呦,骨头还挺硬哈,一个偏室的杂种还敢跟我们少爷摆谱,给我打……” 康回挤进人群,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下,蜷成一团,身边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在使劲踹着他,边打边骂。 “大叔,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颛顼客气地闻着人群中的一个老者。 “哎,能有啥事,还不是皇子的那点家事么?打人还需要缘由吗?见怪不怪了呦。”老者不停地摇着头。“他呀,是咱们的七皇子典风,打人的是皇太子的家仆。说是七皇子方才占了他们的座……呵呵。” “你别说了,别让他们听见。”一旁的人扯了扯老者的衣角。 颛顼朝康回使了个眼色,康回上前拉住正在动手的几人,“几位大哥,你看,你们打也打累了,这大热天的,来来来,几位大哥去喝茶。”说着他将一个装有金币的布袋塞到为首的一人手中,那人收起正欲发火的手臂:“看在这位小哥的份上饶了你,下次见了我们主子绕着点,眼睛放亮点,哼。”说完便带着一众家丁哄散而去。 康回拉起地上的七皇子,将他慢慢扶至街边一处墙角坐下,颛顼则摆摆手让路面行人散去。 “多谢少侠仗义出手……”他挣扎着起身,尚未说完,便又跌倒下去,康回急忙拖住他下坠的身体。“无妨,你伤的很重,还是先休息下吧。”说完掏出随身的水带给他冲洗了脸上的血渍。你还别说,除去脸上血污之后,这七皇子还真挺英俊,轮廓分明,眸子是蓝色的,这在当地并不多见,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敢问令堂与四毕皇族……”颛顼看着眼前之人欲言又止,面露惊讶之色。 “实不相瞒,家母正是四毕国的青瑶公主。”七皇子双拳抱前道。双方自报家门之后,免不了一阵商业互捧。原来这蓝色眼瞳正是四毕皇族特征,传说他们正是天庭帝俊一脉,久居南方,历经战乱,国力凋敝。 “七皇子,您伤势如何,要不,咱们先送您回府吧。”颛顼拨开他脑门边的头发,细细查看着他的伤口。 “不打紧,都是些皮外伤罢了,我与二位一见如故,若不嫌弃,请至府中一聚,请务必赏光。”二人见这七皇子如此赤诚,倒也不好相拒,便随他一同回府。 不一会便到了七皇子的住处,来一仆役从前门引了众人进了内院,没几步便进了大厅。虽说也是堂堂皇子,只是较之其他皇子,这府第着实寒酸了些。 进府之后,二人被安排在前厅坐下,七皇子进了内室向母亲请安后才出来坐定,和二人聊了起来,眼角尚挂着泪,想必是母亲见了他的伤痕心疼,多问了几句。 “不知七皇子现居何职啊。”终是康回率先打破了沉默。 “惭愧呦,小弟现领了个骑兵副统的闲职,挂个空名,说起真是羞愧的紧。”七皇子挤出一副笑脸。就这样聊了片刻,忽有下人来报,说是酒席已备好。七皇子领着二人来到隔壁房中坐定,屏退众人。 “二位兄长,此处讲话舒适,请敞开了聊。”只见他起身便给颛顼与康回二人斟满了酒。 康回和颛顼面面相觑,似有未尽之言,不免尴尬地笑了笑,虽说只是偶遇,若是问话多了些,细了些不免失了分寸,终究有些放不开的。 “我听说了此次途中衍渠国公子的事。”倒是这七皇子先开了头。 “哦,七皇子远在朝中却也知晓船中之事。”颛顼扬起眉目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听几位兄长提了点,知道个七七八八的。”他这会倒是一脸平静。“倒是那龙方将军为此折了一臂,可惜了。”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母亲便是四毕国的公主,想必这些细节也是从使团那听来的。 “不知七皇子有何高见?”康回端起手中酒杯。 “不敢,不敢,只是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呦。诸位只是当局者迷罢了。”他一边招呼颛顼二人夹菜,一边从容分析,眉宇间多出了一份自信与大气。 “四毕国的公子若是与白虎部联姻,那么东西整条海域便会连城一条线,对内陆诸部便会形成合围之态,这是很多内陆小国不愿看到的,也许真正的凶手或是威胁并不局限于船上四方力量。”他不急不慢地分析着,颛顼二人不停地点着头。 “四方力量?”康回突然提起头,猛地一拍大腿,原来这七皇子将他和颛顼也算在内了,“可以啊,小子。”他心里暗暗赞道。 “果然一语中的,七皇子真知灼见令我二人大开眼界呦。”康回不停地举杯。 “不知七皇子对朝中之事如何看?”颛顼突然问道。 “我??”七皇子甚是惊讶。“哈哈,朝中有大君和大公子,还有大公子的舅舅在,我母子二人素来静居偏室,朝中之事有心无力,从不敢僭越。 二十一、阴陟狠人 吐露心声 典风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应对二人的问答,不卑不亢,这倒令颛顼对他另眼相看,眼前之人绝不是个甘于隐忍的闲散贵胄。 “来,尝尝南边来的新鲜鱼货。”七皇子殷勤地未二人夹菜。忽然宴席中飞过一只苍蝇,飞绕数圈,七皇子轻拍木桌,面前酒杯弹起,略略倾斜间,飞出一滴酒水来,在空中形成一道气劲,“嗖”地一声直将那苍蝇生生钉在了那木窗之中,浑厚内力叫人目瞪口呆。 许是见了颛顼二人惊讶之情,他忙笑笑说,“我是粗略知晓些功夫的,但是无心与人争强斗狠。我亦学过一些布阵之法,奈何无用武之地。” “七皇子好内力,康回自愧不如啊,百招之内必败于你手。”康回这会已经喝了不少,说话已经开始口齿不清。 “我这兄弟已经开始醉了,今日也叨扰许久了,该告辞了。”颛顼趁势抓着康回衣袖,二人向七皇子行了礼便要往外出。 “要不,我让下人们送你们回驿站吧?”七皇子微笑着说道。 “不用了,几步之遥,七皇子还是早些休息吧。”客套了几句颛顼便扶着康回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夜间这城很静,颇有些缺月挂疏桐的感觉,偶有些露珠倒悬,几只黑鸦站在枝头,老槐树下闪出一黑衣之人。颛顼借着月光悄然凑上,面前之人正是韩端阳。 “少主。”韩端阳依然一副冷冷的表情,多一个字都没有。 “国师,这么晚了,您是在等人吗?”颛顼欠身答礼。 “正是。” “不知……”康回突然一阵冷汗,酒醒了七八分。 “此处静谧,无人打扰,挺好。”韩端阳靠定槐树站住,面向颛顼二人,“我来是讲个故事给二位听,不知二位可有兴致?” “哦……国师请便。”颛顼找到一处石凳将康回扶好。 “二十六年前,南方出了一位至强者,此人通过不断地征伐,以一己之力将摇摇欲坠的穷桑国带到了强国之列。”韩端阳清了清嗓子。 穷桑国吞并了四毕国的大半领土,四毕国君被迫出逃外邦,临走前将国家大事交予当时的圣女(公主)手中,这位公主带领着族人一路拼杀,收复失地,可是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已是强弩之末,很快便被那位强者追上,皇族被屠戮殆尽,圣女在一位年轻护卫的保护下跳崖逃生…… “你说的那位强者就是唐公吧?”颛顼问道。 “不错,唐公当年确实很强,在诸部征伐之中鲜有对手,独一档的存在,他率领的皇家直属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韩端阳扯开外衣,露出胸口的骇人伤痕,那伤痕从前胸到肚脐,足有三十公分长,甚是恐怖。 “你就是那个侍卫!!”康回哇的一口,吐了出来,他可能真的喝多了,一会清醒一会醉的。 “不错,当时我和圣女一起跌落悬崖,公主伤了肋骨,腿骨,情况堪忧,我则是被悬崖间的树枝挡住,卸去了大半力,所以伤势较轻。” “那后来呢?” “后来,我背着圣女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才躲过了追兵的搜查。”他冷峻的面庞上闪过了几滴晶莹的泪,趁着夜色滑落,滴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后来为了躲避穷桑国的追杀,我们便来到了东边的白虎部,国君收留了我们,三个月后,在一次宴席中,国君突然宣布要纳圣女为妾的消息,同时我亦被不知名的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我才辗转来到了衍渠国,历经二十多年的蛰伏才有了今日之气象。 “今日二位对七皇子伸以援手,韩某感激不尽。” “看不出国师还是个重情之人啊,过去了这么多年还在记挂着圣女以及她身边人的安危。”康回冷冷地说道。 “七皇子毕竟是庶出,当年的四毕国也是日落西沉之时,有这般的礼遇在情在理。”韩端阳依然面不改色。 “国师为何不亲自出手呢?”颛顼不解地问。 “我毕竟是外邦使臣,若是对皇子出手,恐有诸多不便,您二位就不一样了,你们有着帝都的力量支撑,在南方部落中的威信是不可比拟的,他们即便再不满也不会当面发作的。” “再者,真要发作,那倒简单了,不是吗?”这个韩端阳总是说话说一半,令一旁的康回很是不爽。 “国师这么在意七皇子,不会就是因为他是圣女之子吧?”颛顼看着韩端阳,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瞒两位,韩某有心收他为徒,只是圣女不忍七皇子远离自己,所以一直未能成型。” “这七皇子的功力并不差,内力纯厚,已然是内家高手,不知国师还有何绝学要倾囊相授?” “惭愧,韩某并无高深武功传授,最多也只是一些前人的用兵布阵之法,心得之类的。当年少主的祖父轩辕大帝在涿鹿一战中的强势表现至今令人回味无穷。难道这样的经典战例不该被传承吗?” 颛顼倒被他这一问弄的有些词穷,当年的战斗难道他在现场?颛顼脑中快速搜索着关于眼前这个阴陟男人的记忆,可是即便额头汗珠成串,依然徒劳,并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图像何记忆,他更像是横空出现的一般。 “当年的应龙大战四兽军,一人斩落地方十七圆大将,何其勇武,韩某便是见证之人。”他似乎看穿了颛顼所想。 这时,颛顼猛地一拍脑门,他想起了,当年左翼的炎帝部落中有一红袍将军,手持长剑,一人冲开四兽军的战阵,为炎帝部落打开了最左边的缺口,而应龙当时是在右翼迂回。他想起了,当时的那个无人可当的红袍将军。 “不识贵人面目,晚辈惭愧。”他深深的一弯腰。这一弯是自愿的,委实说,面前之人在大荒中的口碑并不好,甚至令人望而生畏,但是当年的那场战役的场景已经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是从内心佩服那些厮杀之人的,无论是有名字的还是没名字的…… 二十二、先南后北 攻心为上 “算起来,少主离开帝都也有些日子了,南方之事若是信得过,自有韩某从中斡旋,您该火速回到北方,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韩端阳意味深长地看了颛顼一眼。 “国师大人不会这么好心吧,不是应该有个什么条件么?”康回突然冒出一句,看来他的酒醒的七七八八了。 “惭愧,韩某并无甚要求,只是……这白虎部朝堂冗乱日久,也该换换新颜色了。” “你想夺权?还想我们助你?国师太抬举我们了,且不说我们无心卷入这朝堂内斗,就算有心,我手中并无兵马……难的紧呦。”颛顼摆着手,不停地摇着头。 “不瞒二位,韩某已筹划多年,眼下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机会就在眼前。”韩端阳示意二人继续朝前走,来到一处荒废的园中坐定,这里四面皆是树木,密不透风,正是说话的好地方。 “好,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颛顼肯定地看着韩端阳。只见他笑了笑,微微点了下头:“七皇子正是我与圣女的儿子,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母女,不认自是有我不认的道理。我希望二位也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说的不是这个。”颛顼冷冷地说道。 “哦……那是……衍渠国的公子并非我所杀,这一点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二位,因为之于我而言,一个活着的公子比一个死去的价值更大。” “而且,风儿即位之后,必定会亲近帝都,随时听候帝都调遣。” “看来国师已然成竹在胸了。我需要知道详细的计划。”颛顼轻轻拍了拍刚粘上的泥土。 “联姻当天大军会接待各方使者,晚上的聚会一定会守备森严,我们就在那时动手。” “我没听错吧,国师?在最森严最警戒的时刻动手?” “不错。”韩端阳很肯定地说道。 “愿闻其详。” “我们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才有说服力,你们放心大君那日必定身死,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最重要的是要解除他的亲兵的威胁,以及皇后兄弟手中的兵权,断去皇后一脉的羽翼。” “怎么说?”颛顼紧紧追问。 “我们兵少,不能硬碰,但可以智取。擒贼先擒王,务求一击必中,这也是我找二位的原因。” “不知我二人该如何做才能帮助国师?”康回不太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国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心思深沉,不好对付。 “侍卫队的将军我亲自出手,至于皇后的两位掌兵的兄长韩某分身无术就有劳二位了。”韩端阳停顿了下又补充道:“这成功的关键就在于要同时进行,时间上一定要把握的恰到好处,不能叫人瞧出破绽,务求一击必杀。” “这事,容我们再思量思量。”颛顼和康回对换个眼神便离开了,留下了韩端阳站在原地。 几日后,在大婚宴上几位掌兵的嫡系将领皆被亲兵叫出,无故死在了胡同之中,而大君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婚宴现场,至于原因,有人说是毒杀,也有人说是大君酒多突发心梗,不得而知。 半月后,毫无根基的七皇子竟然在族中长老的拥戴下成乐白虎国的新任大君,而呼声最高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则被外放至南边沼泽之地。自此,颛顼一行在衍渠国的水兵护送下返程回到了共工氏族。 而在这留守的噎鸣伤势已经痊愈,还调停了周围部落的纷争,在石然长老的帮助下,排兵布阵日益精进,已经开始在各部中冒头,名声日显。几人整顿人马便朝着帝都进发,一路虽有波折,但好歹安全回到帝都。 少昊派出了贴身侍卫将几人接回了宫中住下,颛顼则抽空去见了轩辕黄帝,将南方之事尽数报于他听,同时也将自己的担忧一并表达。 黄帝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评论太多,只因这宫中,这天下再也不是他这个曾经的人界至尊强者说了算。如今的少昊的威望达到了极点,而且对待天庭态度强横,人族总算在与天界的不断摩擦中占得先机。 “少主,大君有请。”一位将军来报。 颛顼来到大殿之中,看到高高在上的少昊坐在金椅之上,那份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此次南方之行可有什么收获?”少昊微笑着问道。 “回叔父的话,此次南行确实收获颇丰,一些游离不定的部落如今也坚定加入联盟,而且探得天庭也在派遣武者前往各部进行笼络,看来是要和咱们比快。” “帝俊素来和善,想必定是他手下的那几位神人所为,西王母似乎也派出了强者前往南方,你父亲所在的地方有不少部落正在盖什么天梯,说是要供奉神人,无心耕种,土地荒芜。”少昊似乎很是痛心,连连摇头。 “当下我们该积极拓荒,扩大耕种面积,将一些粮食种子派发至各部落间,将山林重新按照人口基数划分,避免因为争抢猎物而引发的不必要争斗。” “重新划分山林?”少昊似乎有些迟疑。 “是的,这次就发现一些部落因为口粮不足而跑到临近地界的山中打猎被杀的事件,并且因为类似事件引起的冲突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一些大规模的征伐。” “重新划分山林确实可行,只是一些部落的酋长和长老那边的沟通可能会有些波折,这些人有些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朝夕之间改变还是很难的,就像年轻人要去历练一样,总是需要时间去磨合的。可以先将国库之中的存粮派发至这些严重匮乏口粮的部落,先安定民心。”少昊频频摸着胡须,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叔父说的极是。要从内部改变本就不是朝夕之间的事,侄儿受教了。”颛顼再次深深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