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的黑色狂想曲》 一章 幻身!我是恸哭尸叫!? 台版 转自 千木咲音、葉月零@sosg论坛 在这个时间起床也已经变成习惯了。 「唔……」 现在是星期天的早上。 对包含我在内的学生来说,这个时间是难得可以贪睡的宝贵机会,于是我先下手为强,在闹钟还没响之前,便先行将闹钟开关按掉了。 我重新将棉被蒙头盖上,遮蔽住太阳的光线,置身于舒适的黑暗中,然后再次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 「瑠奈,起床了,瑠奈~~」 老哥就来吵我起床了,不过这也是每个礼拜的例行公事了。 可是只要今天就好,这么幸福的时光,今天请再多给我五小时吧…… 「瑠奈!再不快起床,香水战士就要开始了!」 不,确实以之前的伏笔来看,大概这周就会出现第六人了,不过我又不想看,再说反正老哥也会录下来—— 「瑠~奈~!」 「唔噗!」 意义不明且不像女孩子该发出的声音自我的肺部发出,头脑一口气清醒过来后,我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如我所料的光諆。 只见老哥跳上床来,隔着棉被跨坐在我的身体上,这也就是所谓的「叫哥起床式」——不是啦,这只是我刚刚自己命名的,而且说来这招是用来叫老哥起床的。如果换成老哥是叫人的那一方,那么对内脏将会造成非常大的危险,我跟他说过好几遍叫他不准用了,但我这个老哥就是不听话。 「……我说过好几遍了,那是只有女孩子才能被容许的行为耶。」 我一边抱怨,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老哥见到我放弃抵抗,于是立刻从我身上退开。 「因为叫你起床你都不起来,我才会这么做啊,好了,你再不快点节目就要开始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匆匆往客厅的方向离开,独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真是的……」 我掀开棉被一口气起身,然后抓住床边的窗帘,双手往左右用力一拉,只听到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晨曦随之刺入我的眼帘,让我忍不住瞇起了双眼——不过归功于双颊逐渐感受到的温热,只要习惯了之后,那刺眼的阳光也令人感到身心舒畅。 虽然想多品尝一下这样的心情,但是再拖下去老哥肯定又会来烦我,所以打开窗让房间通风之后,我也走出了房间。 我——望月瑠奈就是这样迎接假日的早晨。 「呜……我的腰……」 我搔着头,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只见老哥已经坐在电视机前准备就绪,他和我正好相反,明明是一大清早却精神奕奕,完全没有丝毫困倦的模样……哎,反正在这之前,他一定也完完整整地看过特摄节目了吧。 「瑠奈,快点坐好。」 我大喇喇地打了个哈欠,搓揉着惺忪睡眼坐到沙发上,电视机的画面也正好切换成彩色的动画风格。 看似情况紧张的对话场景持续了数分钟后,伴随着快节奏的旋律,画面映出了斗大的标题。 『香水战士』,如你所见,那是给女孩子看的动画。 话虽如此,看到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老哥就可以知道,最近这动画也颇受大男孩的喜爱……不过,至少这节目制作时并没有考虑要给高中生的兄妹俩一同收看。 但是不管制作方的意图如何,老哥直盯着电视,眼镜之下是一对无比认真的眼神,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我也不再多想,把视线移回到电视屏幕上。 ● 『米雅~~!』 娜美……香水粉红悲恸的叫声响彻四周,但无情的是,米雅的身体遭凯彭以锐利的手术刀肢解,整个人倒落在地上。 可是她并没有就此结束。 『不要紧的,因为我——』 看似已死的米雅,却以坚定的眼神对娜美露出微笑。 『你该不会……!?』 『我不会再逃避了!因为我——』 不知不觉间,米雅已经使身体再生恢复原状,并且站了起来。 『变身!香水战士!』 随即米雅高举变身道具大声喊道。 瞬间她的衣服如圆环般分解开来,在光芒的包覆之下,再度凝聚成另一件魔法少女服。 只见米雅身穿紫色战斗服装,降落于大地之上。 『她是第六位的……香水战士……!』 注视着眼前昂然而立的第六人的背影,香水粉红不自觉地暔喃自语道。 或许是认为就算多了一个人也不足为敌吧,只见凯彭发动攻势,打算如方才一般再如法炮制一遍,然而—— 『唔喔!?这是!?』 却彷佛有东西抓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那是米雅刚才被砍下的右手,那只手牢牢地紧握敌人的脚踝,剥夺了敌人的行动能力。非但如此,转眼间只见从断肢的切断面又生出身体、手脚、头,数秒钟后就变成一个与原来的米雅一模一样的分身。而且仔细一看,外表完全相同的分身刚刚好有四个人,她们将凯彭团团围住,使他动弹不得。 『各位!要上了喔!』 本尊的那个米雅……香水紫摆出架势高声一呼,五位香水战士随之呼应。 『嗯!』粉红。 『ok!』黄。 『交给我吧!』蓝。 『我们上吧!』绿。 『你可别搞砸了喔!』白。 再加上紫的本尊,六人一同高高跃上空中,有如组成圆阵一般会合——然后一齐施展踢击! 『六人合璧,香水攻击!』 六人的踢击同时命中凯彭胸口上如同中枢核心的黑色水晶,刚才即使中了五人使出的同样招式也生龙活虎的敌人,这次却是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了。 ● ——在惯例的迎接新同伴加入的场面后,节目开始播放片尾曲,而我也将背靠在沙发上,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有没有搞错啊,这周才刚变身而已,这么早就开始新角色玩具的广告了,这不是摆明了破梗吗? 眼看着下集预告过后,「记得收看喔!」的画面也结束,先前一直紧盯着屏幕的老哥这才回到三次元的世界。 他有如刚处理完一份工作般,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瑠奈长大以后也要成为香水战士哦。」 然后他脸上挂着最棒的笑容,却是满口胡说八道。 家兄——望月涟治,简单说就是个阿宅。 而我则是和他有如对比,疲惫不堪地叹了一口气后回答: 「不,什么长大以后呀,我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说,再说是老哥你强迫我陪你看,我不得已才看这个的——」 说到后半,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游移不定,不过比起那种事—— 「——!瑠奈!」 只听到老哥突然语气强烈地一声怒喝,随即我的脸颊就被他打了一下。 「做……做什么啦……!?」 我只感到莫名其妙,手按着被打的右边脸颊,狠狠地瞪着老哥。 而老哥对此则是以认真无比的眼神,手按着自己的胸口说——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要叫我『哥哥』!」 「谁管你啊~~!!」 随即我的一记勾拳,陷入老哥的左脸颊中。 ● 「——嗯~~哎,那的确很像是你哥的风格嘛。」 京子听完我说的话……更准确地说是听完我的抱怨后,发表了这样的感想。 我们两人在学校的餐厅内享用午餐的时候,我对京子 道出昨天早晨之事的始末。 我和京子是从国中时代就认识的朋友,她也曾和我哥见过面,因此她当然也知道老哥那个性格与喜好—— 不过就算如此,看到她的反应似乎不当一回事,找她商量此事的我也觉得很不是滋味。 「不,他打我的脸耶,那可不是一句『很像他的风格』就能了事吧——」 「反正瑠奈也打回去了吧?」 ……是的,而且是用拳头。 被她这么一反驳,我顿时答不出话来,看到我等同于默认的反应,京子得意万分地继续说下去: 「我说对了吧?兄弟姐妹本来就是那样子吧,不是感情很好就是完全无视对方,大致上就是那样两极化。」 京子挥了挥手,一副好像她很懂似地说着,但是我记得她应该是独生女吧? 「……不过话虽如此,有个言行举止超出常识的老哥确实值得同情,如果他能够稍微有点分寸的话就好了——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暴殄天物——京子每次都这么说,不知为何,她对老哥的评价倒是意外地高。 不,不单是京子,我家的老哥不知为何,在学校的成绩优秀,而且也相当有人望。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掩饰他的嗜好与性格。虽然女生对他的观感有些微妙,不过不容小觑的是,偶尔也会有人抱持像京子这样的意见……当然,她们在那之后也一定感叹地说:「如果他的性格再正常一点的话就好了。」 「唉……大家绝对是被他骗了,真希望你们能体会一下,不得不和那个怪人一起生活的我有多么辛苦。」 我对她发牢骚,可是京子似乎已经听腻我关于这个话题的抱怨,她甚至没有点头附和。 然后她直接完全无视于我忧郁的表情,话锋一转,改变了话题。 「你们兄妹感情好我是很羡慕啦……不过我比较想知道你和喜欢的学长进展如何了?」 对于她这突然的问题,我事先毫无心理准备,目光忍不住游移。 「进、进展啊……还没什么进展……」 连我自己也很清楚,我回答的声音愈来愈细。 京子说的是关于机织学长的事。 机织悠人学长,他就读这间砺波高中的三年级,同时也是学生会长,他和身为副会长的哥哥从国中时就感情很要好,来我们家玩过很多次,而我也在那时和他有过数面之缘。 就这样,我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景仰——不,说得更直接一点,我喜欢上他了。 老实说我进入这间学校的原因,有九成是想和学长就读同一间学校,剩下的一成是因为和我很要好的京子也报考这间。 总之听到我那样回答,京子受不了地开始对我唠叨。 「还没?……你还有时间拖拖拉拉吗?那个人一看就知道很抢手耶。」 学长的确是眉清目秀、品学兼优、运动全能,再加上连学生会长的职位也能轻松胜任,让他当老哥的朋友实在是太过可惜,可以说是个完美无缺的典范,而我也很清楚我的竞争对手很多。 「我知道啦……可是……」 「就说没问题的啦,你就拿出女人的气概冲吧,不成功便成仁啦麻烦死啦。」 虽然她不负责任地给予我鼓励,但是最后才是她的真心话吧,当然每次一有事我就假借商量为由,找她倾吐苦水,我也觉得对她很不好意思就是了。 我无话可回,只好闭上嘴保持沉默,不过即使如此,多亏一吐胸中的郁闷,让我的心情多少也有所好转,因此我决定专心吃饭。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用餐……这次打破沉默的人却是京子。 「对了对了,你听说那个传闻了吗?」 「传闻……什么传闻?」 我反问道,可是明明是京子起的话头,她却若有所思,不干不脆地回答我说﹕ 「嗯~~就是那个啊,那叫什么呢……你们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变身战斗的那个。」 ……这种问话方式最让我困扰了,因为我对那种事知之甚详早已是众所皆知,所以我也不能装傻,不得不从我的口中说出那个名字。说来又不是我想看才看的…… 虽然事到如今被问到这个问题我也不会感到丢脸,但是我却有种她好像是挖了坑给我跳的感觉,尽管心中有些难以释怀,我仍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她。 「你说变、变身……那个、是像香水战士那样吗……?」 「对!就是那种。」 京子点点头,好像我的回答正好称了她的心,这家伙的个性倒是意外地恶劣啊。 算了,与其为这种小事一一生气,倒不如回归正题。 「呃……香水战士是怎么了呢?」 「那个好像真的在现实中出现了呢。」 「……啥?」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我不禁傻傻地叫了一声。 「那个」也就是指……香水战士? 「我们学校有人目击,听说是在街上战斗喔?」 「不不,你在说什么呀。」 更详细的情形是这样的—— 有个打扮得像是卡通般的女孩子,在大街上使用魔法与怪物战斗。 以上。结果只有这么一点情报,可说是非常简陋的传闻。 但是实际上京子的朋友似乎是亲眼目睹,而且那个人从来不会说谎,京子更对她信赖有加,因此京子也无法把这件事当成是普通的谣言。 我没有见过那位朋友,所以也不能表示什么意见,不过这个流言已经传开似乎也是事实,只是我完全不知情就是了。 你不妨去找找看如何?京子这样开我玩笑,而我则是随口敷衍,吃着我的乌龙面,因为我可没那么闲。 ……这时,坐在我对面的京子把视线往上移,注视着我的背后——我还没时间思考原由,就听到后面有人说话了。 「你们在聊什么?」 我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于是很扫兴地回答: 「……没什么啦。」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一看,只见意料中的那张脸正俯视着我。 阳守比菜……她是和我同班的女生,身材瘦弱娇小,却有对浑圆的大眼,令人感到争强好胜的印象,是个像猫咪一样的女孩子——这就是我对阳守的印象。 然而从她对我摆着一张臭脸就可以知道,老实说我和她的感情并不好,尽管如此,不知何故她还是有事没事就出现在我面前,令我非常困扰。 ……不过虽然我说「不知何故」,但其实那个理由再清楚不过了。 只见阳守摇曳着绑在后方的头发,从我的背后经过,在左侧的位子坐下。 「……你干什么啦,闪一边去啦。」 「我可没理由受你指使。」 我的抗议露骨地表现出我的不悦,但是阳守却是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擅自在旁边的座位开始用餐。由于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我也懒得跟她生气了。 就在我不去理她,回头要再开动的时候,只听到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啊啊,在那里在那里,喂~~瑠奈~~」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老哥的声音,只见老哥端着餐盘,和另一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那个人总是露出温和的微笑,有着一张端正秀丽的容貌……他就是机织学长。 「学长!」 一看到学长,阳守原本一张臭脸立刻一转,眼中散发出兴奋的目光。 ……简单说,这就是阳守的目的。 学长和我哥感情要好,而老哥又想和我一起吃午餐,这么一来,学长也就跟着 来找我了。 也就是说,阳守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学长。 这样一来,她从刚才一直表现出恶劣的态度,其理由也自然很容易想象了,为了与景仰的学长共进午餐,却偏偏必须与情敌共处,她内心的感受想必也很复杂吧。 阳守假装若无其事,劝学长坐在自己左侧的椅子……也就是和我相反侧的旁边,然后在那个位子像只小狗般拼命对学长撒娇。 我虽然也觉得火大,但老实说,这总比她像刚才那样烦我更让我乐得轻松。 入学已经大约一个月,现在想来,阳守似乎打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态度。 「……话说回来,我有对她说过我喜欢学长吗……?」 虽说这个疑问有点太晚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该不会是老哥说出去了吧? 我这句话非常小声,夹杂在阳守娇柔的声音中,却只有坐在我对面的京子,似乎仍是听见了这句话。 「不用问人,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京子冷淡地回答了我的疑问……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 ——一个不小心,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我一看手表,现在时间已经超过六点半了。 我等待去开委员会的京子,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留到这个时间。 本来只是想等她一下子而已,但是当我醒来时,我却是趴在教室的桌子上被京子拍醒。她们的会议似乎拖得比预料中更久,而我也在那段期间不小心睡着了,回家可能要被老哥骂了。 而如今我则是与京子分道扬镳,走在回家的路上。 从学校回到我家途中有一座大公园,直接从公园里穿越而过是一条捷径,而就在我如往常般走到公园旁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只听到「扣扣」「喀噗喀噗」……轻轻几下感觉格外响亮的声音后,又传来「沙沙」地拨动树叶的声音,之后四周又再度归于寂静。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在我所走道路的旁边,也就是从公园里发出的声音……我往那个方向凝视,却被种植在那里茂密丛生树木所遮蔽,什么也看不见。 在那之后就没有动静,也没听到可疑的声响,不过—— 我还是忍不住踏入公园。 进入公园后,我离开散步用步道,从树木的缝隙之间穿越而过,往树丛内走去,当我来到刚才传出声音的地方一看,却没发现有任何怪异之处。 那并不是用错觉就能解释的声音,而且至少可以确定刚才有个东西在这里——可是老实说事先我完全没想到,如果那个「东西」还在的话,我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我才涌起对那来历不明之物的恐惧,就在恐惧感逐渐扩大,我屈服于那份恐惧,正考虑回到原路上时—— 从我的背后,而且是极近的距离处,发出「卡沙」的一声声响。 「咿~~!?」 我跳起来回头一看,然而那里却一个人也—— 「……嗯?」 散步用步道——也就是我刚才走来的那条路上,有个东西掉落在地面。 那是个长度大约四、五十公分,像是棒子一般的东西,棒子的一端还有以宝石装饰,虽然我没看过那样东西……但是我马上就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从未见过的手杖。」 我蹲下来拾起它,那果然是一支手杖。 一般女孩子应该都有央求父母买过它的经验吧。 不会错的——那是魔法少女的变身魔杖。 然而那支魔杖与我所知的众多魔杖都不同,是我完全没见过的魔杖。 「本季的新商品也不是长这样……以前的系列也没有这样的东西,难不成是老到我没看过的旧节目……?可是这却又像全新的一样——不对,应该说这怎么看都不是塑料制的吧……感觉制作得也太过精巧了一点。」 我一边端详着手上之物,不自觉地喃喃自语,不,我并不是喜欢这种东西喔?对女孩子来说,这只是一般常识而已。 那颗巨大的宝石光辉耀眼,完全不像是人造之物,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 就在我如此把玩手上之物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今天的对话。 据京子所说,现在流传着魔法少女在大街上战斗的传闻。 ——难道这是真货? 开玩笑的啦,毕竟不可能会有那种事吧,我不禁露出带有自嘲的苦笑。 就这样,我傻傻地注视着那个手杖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 「——果然吸引住你了呢。」 从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 我吓得叫不出声音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倒在地上,转向后方,并且不停挥动手上的手杖。 刚才全神贯注在手杖上,都忘记我是因为听到可疑声响,所以才会跑来这里的啊~~!! 我眼眶泛泪,往昏暗的树丛方向凝目一看,只见在那里的是—— 「……马……?」 一匹马。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让我找到了。」 马竟开口说话了。 「我诚挚地拜托你一件事,请和我一起战斗吧。」 它说的是人话,而且是日语。 我原本陷入极度恐惧的心,现在已是一片空白。停在街灯上,看起来格外大只的乌鸦正在鸣叫,而且还是用「※啊吼~」那种叫法。(编注:音近日文的「呆子」。) 我只能目瞪口呆地仰望眼前壮硕的身躯,但是那匹马却无视于我的心情,仍是单方面地继续说着话。 「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置信……不过我来自于魔界,那些天神想要毁灭我们的世界,我现在也正遭到那些家伙们的追杀——」 那匹马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动作夸张,感觉格外接近人类,只见这次则是灵巧地将左右两边的眼睛对着我,诚恳至极地大声说道: 「我需要你的力量来拯救魔界!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不,你们就毁灭吧。」 听完那匹马冗长的说明,我心中深处只有这样的感想。 「你、你怎么可以突然说出这种话!?你难道不能体恤他人的痛苦吗!?」 只见那匹马将脖子后仰,用全身表达出它所受到的打击。 「不,所以说……为什么我必须帮助魔物呀?」 基本上我刚才也有听到那匹马说的话。这家伙是怪物,而且遭到天神追杀……这些是我所掌握到的情报。 可是那匹马似乎有所不满,以人类来譬喻,它现在的表情就像是皱起了眉头。它反驳我道: 「请称呼我们『魔族』,再说为什么你们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厌恶我们呢?我们魔族也是生活在这世界的一份子啊。」 对那匹马……或者该说对魔族而言,这一点就是它们唯一不肯退让的坚持吧。 啊——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或许的确真如它所说。 「……是这样啊,魔物魔族就是会袭击人类,那或许是我先入为主的想法吧,真是对不起。」 「啊、不,人类我们当然是大快朵颐啦。」 「你们果然是害虫嘛——!谁要救你们啊!给我毁灭吧!」 原本萌生出那一点点的认同感,看来只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 如果我书包里有带盐巴,我真想拿出来狠狠地洒向它,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即使如此那匹马仍比我高了两个头,我狠瞪着那匹马的头部。 「不不不,不行那样啦。」 那匹马将脸凑 近过来,虽然它怎么看都像匹马,但是却顺畅地鼓动嘴巴,说出流利的日语,那模样看起来真是有够恶心。 就在那匹马又想要讲什么长篇大论的时候,突然一道锐利低沉的声音彷佛打断它说话般,从我们身旁处响起。 呜噜噜噜,那是一道野兽的低吼声,而声音的主人是—— 我不禁再次怀疑我是否眼花了。 「那……那是什么?」 「就是那家伙!那就是追杀魔族的神兽!」 白色的狼。 我虽然没见过真正的狼,然而站在那里的狼,至少比在电视上看到的狼,散发出更为凶暴粗野的气息。 但是那果然是狼没错,虽然白色体毛上四处布满似乎带有某种意义的黑色花纹,而且它的眼睛……并不是我在比喻,而是它眼中真的发出强烈的光芒。 马的声音透露出难以隐藏的焦虑。 「没想到竟然被它追到这里来了……瑠奈小姐,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只能靠你了!拜托你帮帮忙吧!!」 什么叫到了这种地步?它又为何知道我的名字?不,说到底—— 「所以说为什么啊!?我才没有理由帮助魔族!!你们就这样直接被毁灭吧!!」 「你是披着人皮的鬼吗?这个世界不是也有见义勇为这句话吗?」 「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义啊——咦?」 对那只神兽来说,它似乎并没有要理会我们之间的咒骂。 「瑠奈小姐!!危险啊!!」 我的视界染成白色,而几乎在同一个时间,我的颈子受到一阵冲击,头往横向转了过去。 「……看来那家伙似乎不打算理会你的死活呢……好了,你要怎么办呢?瑠奈小姐。」 「你啊……就不能用温柔一点的方式救我吗……」 我被它用后脚踢中太阳穴,往旁边飞出了数公尺远。忍受着摇晃模糊的视界,我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而那匹马也朝这里走近,来到我的身边。 我的视线回到前方,眼前依然是那只眼睛发光的狼……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啊……!?」 只见狼张开了下颚,光线不断集中,它这次的目标该不会又是我扣 要逃吗?……不行,要跑也跑不过对方,而且不管怎么想,现在逃已经太迟了,然而我现在手边有的东西,就只有这把来历不明的手杖。 该怎么办……!? ——算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将握着手杖的右手,连同右半身一起向后拉,侧着身子—— 「马!就决定是你了~~!!」 我使出浑身力气施展出一记回旋踢,在千钧一发之刻将马踢到光束的轨道上,随即那耀眼夺目的光芒,包覆住挺身当我挡箭牌的马。 「你干什么~~!!」 「少啰嗦!!为了让我逃生,你去当它的食物啦!!」 「怎么可以对向你求救的对象说那种话!?你难道就不能舍身帮助有困扰的异界之人吗!!」 「我就说我不要啊!不要连累我!我要回家了~~!!」 我丢下手上的手杖,拔腿就跑,而那匹马则用嘴接住手杖,接着追上来和我并肩奔跑,而狼就在我们的后方追赶。 我才不管你那么多,我只为了我能得救而逃跑。 那匹马跑在我的旁边,语气故作神秘地对我说: 「……虽然你那么说,不过那样真的好吗?」 「什……什么啦!?」 我只是斜眼看着它回问道,不过脚下速度丝毫没有停下来。 「要是放着那样的家伙不管,不知道会有多少魔界之人被它所杀,而我们也是会拼命抵抗……我也已经有被杀时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觉悟了。」 「就、就算你被杀掉,我也不会……好啦,多少是会有些良心不安啦。」 「一旦我自爆,方圆数公里内大概都会灰飞烟灭吧,常然,瑠奈小姐,那也包括你在内,所有人应该连根骨头都不会留下吧。」 「你那根本就不是拜托,完全是威胁了吧!?」 看来豁出去的人并不是只有我。 「好了,你要怎么做呢?要拼死一战?还是连同这个城市陪我一起死呢?」 那匹马低声下气地露出卑鄙的笑容,把这两个最差劲的终极选项硬塞给我。 「给我换个更平稳一点的选项啦!……再说像我这样平凡的女人,你要我怎么和那个怪物战斗呀~~!?」 「使用这个。」 我自暴自弃地大叫,而那匹马却态度一转,一派平静地把「那个」递了过来。 那是我刚才捡到的手杖。 「这是为了与神战斗而诞生的魔装仪甲……『赛莲迪安娜』的幻身之杖!」 「赛莲……迪安娜……!?」 手杖前端是一颗宁静无声的宝石,我感觉那颗绽放着光辉的宝石,彷佛正静静地注视着我。 「没错!赛莲迪安娜即使在魔界也是近乎传说的存在!只有身为异界住民的人类——其中更以对自己的境遇或生活怀有某些不满或厌恶,心中的某处向往着魔法或恶魔等超自然力量,祈求靠那些力量能为自己带来改变,唯有那样精神状态扭曲的女孩子才能操控这个力量!也就是说瑠奈小姐!这可说是专门为你而生的力量啊!」 「我一点也不高兴~~!!是说你这只初次见面的马,凭什么冷静地分析我的内心世界啊~~!」 「那就拜托你啰,啊,来,这是幻身之杖。」 「少开玩笑了!还有别用嘴衔着交给我!口水都沾到上面了啦!啊~~真是的,沾到手上了!」 它强行把手杖塞给我,我则是用手指掐着那支手杖,把那湿淋淋的液体擦在旁边的马背上,而那匹马看到我这样,更是焦急地催促我。 「啊~~请快点幻身啦!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啊!」 「我就说我不~要~啊——!!我绝对办不到的,因为我体育课时的握力也只有十五公斤啊!!」 「我管你那么多~~!!真是的,小女孩就是这样不听话才令人讨厌啊!我都说过你不做,我们大家都会死掉,你却还在说那种话吗!?」 我们两个一方面不断将手杖塞给对方,一方面拼命地在公园内逃窜。然而—— 由于一边奔跑一边与它对骂,我的体力终于用尽,我的脚步逐渐慢下来,手扶着膝盖,弯下腰不停地喘气。 「……好,我明白了,那么我们就这么办吧。」 同样在我旁边停下的马则好像放弃般说道,它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什……什么啦……」 「我不会再要求你幻身,但至少请你看一下这个吧。」 那匹马好似要嘶鸣般,脖子大幅度地摆动一下,随即一颗小小的光球出现在眼前。只见光球摇摇晃晃地浮起,往我的手上飘了过来。 「什、什么?这红色的光……感觉看着这个……我好像……」 瞬间,我的头脑麻痹了,只觉得一切彷佛都已无所谓,那样的感觉就在我的心中不停地堆积。 「就是现在!瑠奈小姐,拿起这个手杖咏唱咒文!」 「——我知道了。」 「履行神之暮光——」 力量聚集于此。光线聚集于此。黑暗聚集于此。 「幻身!赛莲迪安娜!!」 彷佛呼应我的呐喊一般,魔力的奔流包覆我的身体…… 「……啊~~~~!?」 「呼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必杀技〈傀儡幻身〉 !!」 我的力量被一股神秘力量举起,在空中旋转着。缠绕着我的光,将我的衣服逐渐分解,然后就那样转换为另一种形状,随即再次包覆我全身上下。 「喂!等一下!暂停!住手!停下来~~!可恶的马,你竟敢骗我~~!」 尽管我尝试抵抗,可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于是我用唯一能动的嘴,不断咒骂那匹在我视界中如走马灯般不停来来去去的马。 然后——变身结束了。 我终于得以降落地面,而那匹马则是感动至极地对我叫道: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瑠奈小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恸哭尸叫?赛莲迪安娜〉!!』 「一点也不可爱~~!」 我双手拄地,趴在地上。 「不,下面的名字倒还好!可是那奇怪又不吉利的称号是什么!?非加不可吗!?」 『不,即使你这么说……我也只能说这本来就是这样。』 「喂!你别维持真实样貌缩小啦~~!!我还以为你是放在玄关的装饰品呢!至少也该贴心一点,变得可爱一些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看,我可是有长出翅膀了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那匹比普通马大一号的黑马,如今变成手掌般的大小,在我的周围飞来飞去。 可是即便它那样莫名精巧地以原比例缩小,依旧一点也不可爱。 「……还有从刚才起,我的周围就有黑羽毛和暗红色光点在飞舞耶。」 『啊——那是你所释放出的魔力,经过赋予印象而幻像化了。』 「不是啦,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它们变成粉彩色或是彩虹吗?」 『那种花俏的造型真要说的话,那是神族在负责的啦。』 「啊啊……如果是和你们相反的立场,那我就能够爽快地答应合作,现在也就心情舒畅了吧……」 『……你们灵族从以前就是这样,总是擅自幻想神是好人——』 「对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无视那匹似乎要开始长篇大论的马,发足奔跑而出。 『喂!你要上哪去啊!?』 「镜子!哪里有镜子啊!」 『镜子……?你说打倒那家伙需要镜子吗?』 「啥?你在说什……有了!」 我试着站在公园园区内某栋建筑物的玻璃窗前,我映在窗上的全身模样是—— 「好!意外地还可以接受!」 按照先前对话的流向,我以为会被打扮成邪恶女干部的装扮,对此一直感到恐惧……不过现在我身上穿的是一件各处装饰着褶边和缎带,裙子呈波浪形的连身裙,我想这应该算是所谓的哥德少女装吧。 哎,虽然整体颜色都是黑色或红色,不免有点那个……不过还称得上是相当可爱的服装。 只不过却是银色头发和红色眼睛……虽然颜色改变了,但是我的容貌还是和原来一样。 话虽如此,若论这造型的好坏—— 这个嘛,嗯……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呃……马!你叫什么名字?」 『啊,是,我叫做欧若博司。』 「欧若博……那叫你欧若就可以了吧。」 只听到相距不远处传来踏草的声音。 我用眼角余光向声音的主人看去。 「其实我还没有认同……不过反正我也是骑虎难下了,我就帮你把它赶走吧。」 那只狼缩着身体发出低吼,好像随时就要扑上来一般,我转过身,正面迎向它那凶暴的视线……然后我…… 呃…… 「欧若,总之先告诉我,我要怎么和它战斗才好?」 我只是被迫穿上像是魔法少女的服装,却赤手空拳,呆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卡通的话,那么不用人教,应该就能使出什么必杀技了吧,可惜现实似乎没有那么方便。 然而我所指望的欧若,却是给我非常不负责任的回答。 『咦?不,要怎么战斗就是随你高兴了,看你是要吸血、吸精气,或是抽出内脏来吸也是可以的。』 「谁要吸啊!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武器!难道没什么武器吗!?」 老实说,我刚刚才开始有了点兴致,现在却已经急速萎缩了,我到底被它变成怎样的怪物了啊? 『啊——你是说武器啊。只要你呼唤,武器就会跑出来了。我想想看哦,首先你不妨试试容易上手的〈死镰?奥克斯之爪〉——』 「呜哇!果然不可爱~~!!」 我再度抱头蹲了下去。 我差点被这身较正常的装扮骗了……我深刻体会到无论服装再怎么可爱,这匹马是魔族,而我则是那魔族的手下了。 「没有更像魔法少女的武器吗!?比如说那个、呃……对了!手杖!如果是那支魔法手杖的话……!」 我拼死地恳求,欧若想了想回答道: 『手杖……你要杖吗?那么也有〈厄杖?阴之刺枪〉……不过这个选择还真是品味独特,你擅长掷标枪吗?』 「不行啊!听名字就知道绝对不可爱~~!!那么刚才用来变身的手杖到哪里去了!?让我用那个啦!!」 『啥?就说那是用来幻身的器具,在你幻身的期间当然就消失啦,再说那本来就不是武器。』 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离得愈来愈远。疲惫感顿时涌上全身,使我感觉一阵眩晕,我现在已经不抱过多的奢望了。 「啊~够了,我知道了,那么不管什么都好……你看有什么适合用来打倒它的武器,随便选一个告诉我吧,我要用那个武器早点让这件事结束。」 我马马虎虎地说着,只见小马飞到我的眼前,好似很受不了地说道: 『你终于有干劲了是吗?那么〈业炮?地狱烈焰〉就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样,它又推荐我一个名字就像是和可爱无缘的武器。 「ok,那么呃……只要呼唤就好了吧?〈业炮?地狱烈焰〉!!」 我如此高声咏唱,红色光辉立刻汇聚到我随意伸出的右手掌中。 随着光的容积……或者该说体积增加,光的轮廓逐渐变成带有某种意义的物体,当转变成某个形状的时点,那层光一齐弹开。 我用手扶着那个出现的武器。 「枪……不,应该说是大炮吧?算了,随便啦,总而言之你觉——」 『啊,不是啦,那是火焰放射器。』 「——悟吧……哇,好残忍!」 只见令人眩目的火焰有如惊涛骇浪一般,从对准狼的枪口喷出,火焰轻易飞越大约二十公尺远的距离,袭向那只神兽,一瞬间就将它包裹在火海里。 「喂,这是什么啊!?这哪里像魔法少女的武器了川匚 『不不,小看火焰放射器可是会受伤的哦。』 对于我的抗议,它仅回以答非所问的反驳。 那匹狼奋力挣扎,想要拍掉缠绕在身上的火焰,然而燃烧旺盛的火焰非但没有消失,火势反而变得更强,最后神兽终于开始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打滚。 原本威吓我们的低吼声,如今也宛如在求饶一般,尖锐又虚弱的叫声好像在祈求怜悯似的。 「呜哇……呜哇~~啊啊啊啊,这旭太恐怖了,我不行啦。」 这时我已经放下火焰放射器,可是无情的火焰却仍是包覆着狼,它的抵抗也变得愈来愈衰弱,甚至让我有一种好像是我做了坏事的感觉。 然而只有一名……只有站在我肩上的那匹 马似乎没感受到丝毫良心的苛责。非但如此,它还打从心底发出愉快的笑声,在一旁观赏着惨状。 『哈哈哈!谁叫你的鬃毛要留得那么长,所以才会烧得这么旺啊!喔,看呀,它烧到皮肤都翻起来了呢。』 「别说了!!不用对我说明情况!!……我把眼睛闭上,等结束后再叫我。」 我终于再也忍受不了,放弃战斗,转身面向后方,然后闭上双眼,同时在心中拼命向那只狼道歉。 ——大约经过数分钟吧。 『好了,赛莲迪安娜!差不多该给它致命一击了!』 「咦……什么致命一击……?」 『就是这个!用这个啦!』 就在欧若话刚说完的同时,光点(那个像血一般暗红色的)聚集到我的面前,当光芒散开之后,只见一支杖静静地飘浮在空中。 「这、这是……」 我伸手握住那支杖,随即它彷佛记起了谁是它的主人般,躺在我的手掌上。我仔细地将手中的那支杖端详了一会儿。 它比变身用的手杖长了许多,前端还装了一个大星星,从前端到把手的部分,则有一条缎带般的装饰——仔细一看那是蛇——缠绕在上面。 依照这一连串的过程下来,这果然是所谓决胜招数用的武器……!? 「好!至少在最后要可爱地做个收尾才行呀!」 我高举星形权杖(暂称),闭上双眼,从我紧紧握杖的双手,把我的力量全部灌注进去;而即使不用看我也知道,那支杖彷佛在响应我一般,绽放川强而有力的光芒! 于是我缓缓睁开双眼。 「这、这是……!!」 前端的星星发出金属声响,以惊人的速度旋转。 这个东西我非常有印象,这是—— 「不管怎么看都是割草机啊~~!」 还说至少在最后要可爱收尾什么的,数秒钟前如此期待的我真是个笨蛋。 『就是那里!把它的头砍下来!赛莲迪安娜!!』 「吵死人~~啦~~!」 在向欧若回嘴的同时,我高高跳起,将魔法割草机往濒死的神兽挥落。 「哎呀——真是得救了。要是再晚点找到你,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 欧若博司。 它是『所罗门的小钥匙』书中记载的七十二柱魔神中的第五十五号。 化身为黑马模样,是亲爱的魔界王子。 ——虽然它这样重新自我介绍,但可惜我实在不甚明白,结果我还是决定继续称呼它「欧若」,在解除变身之后,我听它说出详细情形。 哎,不过关于它所说的详细情形,其实内容与我见到它之后所听到的几乎没有两样。 原来这个欧若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变身,埋伏在通往学校途中的那座公园里等我,然后也不考虑我的意愿,一连串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也就是说,我是遭到魔界的恶魔陷害,被迫变身成为魔法少女的。 「魔力……对了,魔法少女,对啊,我明明……变成魔法少女了说,哈哈,真奇怪呢……」 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因为人家是女孩子嘛,结果被迫要用火焰放射烧死敌人,而且还用割草机斩首,这样当然会想哭啊。 「……我实在不懂,你们人类到底对魔法抱持怎样的印象啊?明明把魔族当成污秽的生物看待,为什么还想要求什么可爱呀?」 「你少啰嗦!女孩子都有不可受到玷污的梦想,而你却将那个梦想破坏了。」 没错,女孩子有继续做梦的权利,即使下个月我就十六岁了也一样。 「总之这个还你。」 我站了起来,把手杖对着马鼻子递出。 可是欧若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手上的手杖—— 「咦?做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手杖还你啊,我说过了吧?我只帮你这一次而已,很抱歉,下次请找别人」 「不不,那已经来不及了。」 它好像说了一句我无法当作没听见的话。 「……咦?」 我无法理解欧若所说的话,我的头脑拒绝接受那个现实。 「对方之所以对我紧追不舍,就是因为我带着那支手杖的关系,而做为手杖魔力供给来源的魔泪石,如今也已经和瑠奈小姐同调了。」 我听了僵在原地,而欧若则有如理所当然般继续说道: 「由于灵魂与魔泪石的同调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除,因此今后不止是手杖,瑠奈小姐本人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 它说得好像理所当然—— 「接下来神族可能采取的手段,不是破坏手杖,就是永远幽禁同调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也就是说,瑠奈小姐本身也已经不安全——」 「你给我等一下~~!这完全是你擅自把我卷入,你竟然还敢说那种话~~!?」 「哈哈哈,那么今后我们就一同并肩作战吧,请多指教啰,赛莲迪安娜!」 「谁要跟你指教啊!我要杀了你!我现在就在这里杀了你!!」 于是我这次真的以自己的意志咏唱了变身咒文。 ● 「嗯,这个问题我先前就隐约想到了。」 我尽可能地避人耳目,循着已经日落西山的返家路径……来到我家大楼的入口前。 藏身于脚踏车停车场的阴暗处,我双手勒住欧若的脖子,用力前后摇动。 「我们家哪里有收容马的空间啊!?你要变至少也该变成小动物啊!」 「不不,这不是我的意志所能决定的事啦!!我们来到这里会是怎样的模样,那是打从出生就各自注定了……」 「那你给我去死一死再投胎啦。」 「别强人所难啊~~!」 「不然你说该怎么办嘛!?入口处可是设有监视录像机喔!?带一匹马回去,我们马上就会被勒令迁离啊!!」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们从刚才就一直无法进人家门。 「进去之后也是问题!你塞得进那座电梯吗!?还是你要牺牲头或屁股,已经做好被电梯门断头的觉悟了!?」 现在已经是下班回家,人来人往的时间,因为我家大楼的楼梯是面向外面,所以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也不能使用楼梯。话虽如此,我也不觉得那么小的电梯塞得下它这么大的体积。 「对、对了,只要你幻身不就好了嘛!那样一来我也会跟着变小,就可以不引人注目地进入」 「你不引人注目就换我引人注目了啦!穿那样的角色扮演服装回家,要是被人看到,你叫我今后要怎么生活啊!」 「那种事不被人看到怎么知道会怎样呢。」 「不要把别人的人生当成赌注来尝试~~!」 结果…… 「……啊啊……我这身丢脸死的服装,都被那台监视录像机永远记录下来了……」 进入电梯内,换上那件漆黑褶边服装的我,不禁垂头丧气,泪湿衣襟。 『不,监视录像机的录像带最多只有一个星期的量,之后就会重复使用,所以下周的这个时候就会被覆盖过去了啦。』 「为什么魔族会知道那种事啊?」 只听到叮的一声响起,电梯的门开了,迷你尺寸的欧若随即以令人火大的开朗语气笑着说道: 『好了,我们赶快回家吃饭吧。真是的,都是瑠奈小姐拖拖拉拉,害我肚子都饿扁了。』 「……我不介意现在就解除变身,打电话通知卫生所,告诉他们有匹马卡在电梯里哦?」 总之,在小心谨慎地确认走廊上没有人后,我下定决心点了一下头。 「……好,要走了喔。」 『没问题的啦,万一被人看到,只要面露笑容和对方问候,假装若无其事地通过,其实意外地不会有人在意哦。』 「好了啦,你赶快躲起来,要是被人看到有只会飞的小马,你才会被送到研究所去呢。如果不希望你的学名被冠上身为发现者的我的名字,你就给我乖乖躲好!」 我弯下腰,努力避开各户门上的猫眼,迅速地在走廊上移动。不,虽然我也觉得除非有访客要来,不然应该没有人没事会监视着外面吧。 ……可是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自己家是位于角落。 501,安全通过,502,安全通过。 我顺利地前进,还剩下三家。 503……504……505,安全通过! 然后就抵达我家,我把手伸向506号的门把—— 卡锵一声,门打开了……却是从里侧打开的。 「……瑠奈?」 从透露出灯光的门缝中,有一个戴着眼镜二茼个子的男人探出头来。 「瑠奈……你那身打扮……」 老哥僵住了。 我也僵住了。 就这样过了十秒左右,老哥走出家门,反手把门关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服装,失了魂似地喃喃自语—— 「那是哪一个角色……?黑赛……不对,是菲……不是吧,是银……也不是……」 就某种意义上而言,那是比想象中更屈辱的问题。 我已经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坐倒在走廊的地上。 「不、不是啦!对于你角色扮演的嗜好,老哥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哦!?我反而欢迎之至!但是现在天色已经暗了,这个时间还在外游荡有点……好、好了,别哭了!我们进家里去吧!!」 ● 「……不是那样。」 「嗯?什么不是?」 「我是说我的这身打扮。」 在那之后,我进入家里,在老哥的房间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 我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老哥递给我的热牛奶,好不容易才不情愿地挤出这些话。 「啊啊,完全没问题的。并不是只有扮演版权角色才是角色扮演,哥哥认为原创也是ok的——」 但是他这如同大暴投的安慰,让我忍不住爆出青筋。 「不是那种事!这不是角色扮演!……我变成魔法少女了啦~~!」 「瑠奈,你累了。」 彷佛否定超自然现象的fbi调查员在关心搭档一般,老哥以略带讶异与困惑的语气,温柔地安慰我。 ……可恶,平常明明区分不出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差别,偏偏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常识性的反应。 话虽如此,老哥这种逃避的反应令我相当火大,所以…… 「欧若,出来吧。」 『遵命。』 「呜啊!」 百闻不如一见,我决定用这招攻破他的心防。 只见欧若啪答啪答地鼓动着翅膀,飘浮在空中,哥哥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瑠奈你……终于成为魔法少女了吗!?」 「不是啦啊,不,你说对了?但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该说真不愧是老哥吗?只是看到奇怪的小马,他似乎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明白归明白……他的说法在意思上又好像有些许差异,这我可以肯定。 「……我要订正,我瑠奈并非自愿,而是情非得已!不甘不愿!被迫成为魔法少女的啦!」 「这样啊……那么先来调查衣服的脱法。」 「〈歼刀?苍白撕裂者〉!」 老哥无视一连串的对话,伸手想掀我的裙摆,但是白亮亮的刀子出现在我手上的速度却快了一步。 「……怎么会有拿着凶恶的刀子抵住哥哥脖子的魔法少女……啊,不过意外地,就这一点来说是很不错。」 「够了,给我把手拿开。」 老哥的适应之快实在令我不得不佩服,还有他的饥不择食也是。 「再说我本来就知道恢复原状的方法。」 我让刀子消失,再度坐回床上说道,听到我这么说似乎大失所望的老哥又问道: 「咦……什么嘛,那你为什么会穿着那身衣服在走廊上哭呢?」 「那、那是……有许多不得已的原因啦,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穿着正常衣服回家啊。」 该从哪里解释才好呢……总之针对欧若原本的尺寸做说明吗?不,那倒还不如先…… 「亲爱的哥哥~?人家好想养一匹这么大的马喔~」 「什、什么啦……?怎么突然说这个……?」 「求求你嘛~可以让人家在哥哥的房间养马吧~」 我努力装出令人想吐的撒娇声音,朝坐在椅子上的老哥探出身子,当然也不忘装出水汪汪的双眼。 「马……?你在说什么啊?瑠奈?」 「……呿,不需要的时候却偏偏那么冷静。」 「嗯?你说了什么吗?」 真是意外地难缠……不过这时就算多少使点强硬手段,我也必须骗过他才行,于是我使出压箱底的杀手锏。 「没有,没什么,对了!如果亲爱的哥哥肯让人家养马的话,瑠奈今天就陪哥哥洗澡哦!」 「好,你养吧。」 「ok,欧若,解除变身吧。」 『遵命!』 随即我的身体发出亮光,一瞬间之后,出现的是身穿制服的我以及……一匹马。 「嗯……虽然我本来就想说很大只,但是没想到实际进来屋里一看,竟然比想象中更大呢。老哥,不好意思,从今天起可以请你睡客厅吗?」 或许是终于领悟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样的请求吧,老哥惊讶得张大了嘴,仰望着欧若对我表示抗议。 「……不、不不不!这件事……应该那样办吧!?如果非养不可,就在瑠奈的房间养!」 「不要,那样我房间会有野兽的臭味。」 你已经亲口答应了,现在反对也来不及了。 「好了,今天特别累,我想要好好地泡个澡啰。」 就在我准备走出老哥房间时,只听见有木材断裂的声音响起—— 「「「咦?」」」 在场全员异口同声。 「……喂!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有木材断裂的声音喔!」 「不会吧!喂!欧若,你稍微变轻一点啦!」 「啊不现在不是说那种事哇啊我有下陷的感觉!」 「啊~~真是的履行神之暮光幻身赛莲迪安娜~~!!」 我咏唱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遍的咒文。 只见光芒退去,变小的欧若站在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倾斜的床上。 我和老哥总算放松下来交谈几句。 「……我说,这还是有点太勉强了吧?」 「是啊……而且我们大楼也禁止养宠物……」 现在想想,这本来就不是骗过老哥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家父亲早逝,如今是母亲加上我们两兄妹的三人家庭,妈妈目前碰巧出差不在,所以家里暂时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如果妈妈回到家看到突然有马住在家里,我想她大概会昏倒吧。 可是这么一来该如何是好呢?也不能把它放生出去当野马…… 正当我拼命运转着 疲惫的头脑,老哥忽然拍手叫出声来。 「喔喔!有了!吉祥物在变身中就会像这样缩小对吧?那么在家里的时候就一直保持变身状态,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呢?」 他像个恶魔般,多嘴地提出这个的方案。 「什么……那样的办法应该行不通吧!?对吧!欧若先生!?」 我拼命地装出笑容,狠狠瞪着床上的欧若,言下之意就是「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讲吧」,然而它—— 『啊不,没关系的,或者该说那样我反而求之不得呢,因为我希望瑠奈小姐能够尽早习惯控制魔力啊。』 「喂!你就不会稍微察言观色一下吗~~!!」 摆明遭到无视的我,愤怒地抓住欧若背上的翅膀,使劲全力用手一挥,把它投进垃圾桶。 「啊——话说回来,瑠奈,关于洗澡——」 「谁要洗啊!!现在我连要怎么脱掉这身衣服都不知道啊!!」 「那可不行呢,让我看看。」 「〈骸刃?阿普切短剑〉~~!」 ● 「呼……啊~~累死了。」 我靠在浴缸里,不自觉地想要按摩我的肩膀。 结果我们还是找不到脱下那件服装的方法,所以就只在我洗澡时解除变身,这段期间就让欧若退避至阳台,用这个办法暂时应付过去。 将热水浸泡至下唇,我开始整理我的思绪。 事情的开端、遭遇欧若、神兽、变身、战斗,然后—— 「问题是明天在学校的那段期间该怎么办啊……」 看来并没有规定不能暴露身分,再说那服装在设计上似乎本来就没考虑到要遮脸,所以就算要我不能泄漏身分,我也会觉得很困扰。 但是就算如此,穿那种衣服去上学一定会被骂吧……不,就算学校许可,我也绝对拒绝那样做。 可是这么一来,要把大只的欧若安置在哪里就是个问题了。 不,说起来……我可以去上学吗? 欧若说它被神族追杀,而实际出现的那只神兽也没顾念我是人类,毫不留情地攻击过来。 如果明天又发生那种事呢?而且又是发生在学校的话? 我仍然什么也不知道,不管是今后该做什么,还是该怎么做才好。 不过总之现在——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有多好——」 我只能打从心里这样祈求。 二章 我才不想当赛莲迪安娜!? 睡醒的时候,我的心情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即使看到包覆自己身体的黑色服装,我也没有产生任何感情,接着我的目光转移到枕边的桌子……对于在上面睡着的黑色小飞马,我也如理所当然般接受了它的存在。 「欧若……?」 我小声地叫它,它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即使试着用指尖轻柔地摇晃它,结果仍然一样,由此可见它睡得有多么熟。 「好!」 我轻轻地抱起它的身体,温柔得有如对待玻璃雕刻一般。 然后我尽可能不发出脚步声,静悄悄地往厨房走去—— 卡锵、磅,哔哔哔哔哔哔、哔。 按下『温热/开始』的按钮,欧若便随着低沉的声响开始回转,我从窗口确认里面的情况后点了点头—— 『你想杀了我吗~~!』 突然有人从背后打了我的头。 「什么!?你、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我回头一看,眼前的的确确是刚才应该已经被我收拾掉的那匹马。 「我将我的存在点转移到别的因果枝,就像是一种瞬间移动啦……不对,现在重点是你在干什么!?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耶!』 「啊、不是啦,我是看你睡得满身汗,想说帮你烘干一下……」 『微波炉的说明书上也有写着不能用来烘干马吧~~!而且还设定六十分钟之久,这不就代表你有明确的杀人意图吗~~!』 它看到我目光游移,有如连珠炮一般对我发脾气,我不禁暗暗咂舌。 『总之快点停下来啦!虽说只是因果的残像,但是看到自己被微波的模样很令人毛骨悚然耶。』 「……好啦。」 我不情不愿地答应,然后手指按下『取消』按钮,只见微波炉内的灯光转暗,听起来就像是已经温热的低沉声响也随之止息。打开微波炉的门一看,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为什么在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同伴家里,我还会有生命危险呢?』 它一边嘀咕,一边拍着背上的翅膀飞出厨房,我也跟随在后观察情况。只见欧若就这样回到我房问,在原本的桌子上趴了下来,看来它摆明是打算睡回笼觉。 ——算了,反正机会多的是。 我姑且放弃收拾掉欧若这件事,决定进行早晨的准备。 当我一走出房间,随即受到伴随着「哔哔」电子声响的强光偷袭。 「……你做什么啦。」 我语气冰冷地询问手拿发光源头……数位相机的老哥。 「早安,瑠奈,啊,看着这里摆个姿势吧。」 「我才不要,所以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啦!」 ……不过实际上看也知道,他是在拍照吧。 我叹了一口气,接着咏唱道: 「〈歼刀?苍白撕裂者〉!」 当我握住出现的那把刀的瞬间,我的右手已经垂直高举了。 下一个瞬间,老哥手中的相机就分开来了。 「…………唔喔!?」 位于相机中心,被切成两半、变成半圆形的镜头掉落在地上。而我则是看也不看一眼,收起召唤出来的刀,然后朝饭厅走去。 「唔、别以为这样就赢了……!就算你破坏了相机,也一定会有第二、第三台相机出现,把你的角色扮演装拍下——」 听着背后老哥怨恨的声音,我不禁再一次地叹息。 「嗯~~……」 我一边吃着早餐的吐司,一边烦恼着。 饭厅内有我,还有结果在那之后仍是起床的欧若也在餐桌上。 直到我把最后一口土司塞到嘴里,拍掉手套上的面包屑,仍然苦思不解。 这时换上制服的老哥也进来了。 『喔!小哥,早安啊。』 「啊啊,早安,欧若。」 这两人不知不觉间感情竟变得这么好。 老哥大概已经先吃过早餐了吧,只见他像是规劝一般对我说道﹕ 「瑠奈,你看看时间呀,再不换衣服就会迟到了喔。」 不……所以说那才是问题所在啊。 可是再这样烦恼下去也不能解决事情,于是我喝完牛奶,决定回去房间。 今天是星期二,是平常日,所以我当然必须去上学。 但是—— 『瑠奈小姐,你怎么了?盘腿坐着直盯着衣服看,嘴里还一直嗯嗯唉唉的,内裤都被看到了哦。』 我打定主意无视欧若的性骚扰,视线看着放在床上的衣服……学校的制服,就这样直接回答他。 「……我在烦恼要怎么去学校啦。」 『学校……就是学术养成所吧,不穿那件衣服不行吗?』 「是啊,要穿制服就得先解除变身,可是那样一来你就会变回原状,一大清早总不能把你放在阳台啊……」 如果是像昨天在晚上那也就罢了,现在是大白天,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看到,实在难以把原本大小的欧若放在阳台。 令人伤脑筋的是,赛莲迪安娜的装扮并没有脱下的功能。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尝试脱掉,但却连用剪刀剪也不管用,结果我不得不穿着那件衣服睡觉。 只不过衣服的质感和普通的布料并没有两样,所以虽然衣服各处的装饰品多少有些碍事,不过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是接下来才是问题。 脱不掉也就代表无法换上制服。 「只能先带着制服到外面去吧。找个地方把欧若藏起来后,再在那里解除变身换装不就好了。」 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的老哥对我如此说道。 「在妹妹换衣服的时候走进房间,一开口就胡言乱语,所以你才会到现在都交不到女朋友。」 「如果是老婆的话,数量已经有二位数啰。」 「……好啦好啦,如果她们能从屏幕里走出来就好了呢。」 话虽如此,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为实际的方案了。 嗯~~……学校内或是附近有可以让马躲藏一天,又能够换衣服的地方吗……? 算了,像这样在房间里想破头也无济于事,再这样烦恼下去我才真的会迟到呢。 于是我将折叠好的衣服放进备用手提袋里,拿起它和书包。当我在玄关想要穿上学校指定的皮鞋时,却发现脚上已经穿着形状类似长靴的鞋子了。 这么说来,解除变身就会恢复到之前所穿的服装,记得昨天我洗完澡,我是穿着睡衣变身的,所以当然是光着脚……那么这双鞋也必须带去了,啊,还有我也没穿胸罩。 我反复思考着需要的东西,并且把皮鞋和其他物品装进塑料袋,再放进手提袋里。确认过没有东西遗忘之后,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嗯~~……天气真好。」 不久之前的寒冷天气也已经回温,气温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我忍不住伸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早晨的空气。 然而欧若却好像要打断这清爽的情绪,突然以认真的语气对我说道: 『……瑠奈小姐,我要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啊,这么突然?」 『今天是可燃垃圾的回收日对吧?』 「……是那样没错。」 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小心随时会有人走出来喔。』 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隔壁响起了开门声,我在门完全开启前的一瞬间躲进玄关里。 ……这么说来的确没错,过了一晚我竟然有些开始习惯这身装扮了,差点忘记若是被人 看到我现在的穿著打扮,我就会嫁不出去了。 这么一来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不是昨晚能够相提并论的不可能任务了。 ……等一下等一下,冷静下来想一想吧,瑠奈。 刚才出来的是邻居的先生,这么说来他就算要丢垃圾,丢完后有很高的机率会直接去上班,应该不会折返撞见我才是。 第一个关卡,隔壁夫妇这关算是通过了,再来就是把电梯按上来,搭电梯下去的这段期间,只要没人来就好了……反过来也就是说,若在中途的楼层有人进电梯,那我就无路可逃了。 我凝神倾听,利用受到魔术增强的听力,查探所有楼层的声响—— 「——就是现在!」 我再次推开门,冲到电梯前。 接着连续按着按钮呼叫电梯,不等门完全打开我便冲了进去,紧接着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先按『1』的按钮,再按『关』的按钮。 接下来的一分钟,感觉漫长得好像永无止境,不过……这场赌注我赌赢了。 到达一楼大厅后,电梯的门打开—— 「……感觉被拍到也无所谓了啦。」 监视录像机拍着我无精打采行走的模样,我有如认输一般地喃喃自语。 走到户外,我首先和昨天一样,躲到脚踏车停车场的阴暗处,隔着栅栏窥视路上的情况。 在早晨清爽的住宅区里,路上当然就是—— 「……有好多上班上学的人呀!」 『是啊。』 「要我穿着这身衣服走在那群人之中吗?」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走在这条路上的几乎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到处都看得到认识的脸孔,要我在这种情况走出去,我实在没有那种勇气。 随即欧若若无其事地提出一个方案。 『走不容易被发现的路径如何?比如说附近的屋顶。』 「你说屋顶……那种事我办得到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穿上那么羞耻的衣服啊?你的身体能力得到提升,像住家程度的高度,你应该轻而易举就能飞越才是。』 「喂,这身打扮即使以魔族的基准来看也很羞耻吗?」 『倒不如说是那个啦,感觉像是区分不出现实与虚构的可怜——』 「到昨天我都还区分得出来啦!!再说让我穿上这身衣服的人不就是你吗!!」 结果我人生第一次经验了从屋顶上学的体验。 ● 一道特别漫长,飞越空中的感触拂过我的脸颊。 随即我的指尖牢牢地抓住接近而来的水泥地。 「——呼。」 总算顺利抵达学校校舍的顶楼了。 我之所以直接上顶楼,当然是因为我是从建在校区旁的公寓屋顶跳过来的。 早晨的顶楼当然空无一人,因此我终于能放下紧张的情绪。天气晴朗的春天早晨,像这样穿着一身黑衣,做着像是忍者一样的举动,反而会引人注目。为了彻底避人耳目,所以先前我当然一刻都无法松懈。 啊~~就精神上而言,这比之前因为快要迟到,从家里跑马拉松到学校还累。 好了……能够抵达学校是很好,可是我要怎么换衣服呢? 背对楼梯,蹲下来平复心情之后,我开始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再这样待在这里,万一被人看见,那才是一生的耻辱。」 如果是在家里,那还只是「有角色扮演嗜好的女高中生」,现在我要是在这里被人看到,那就会升格成「在学校玩角色扮演的女高中生」了,而那样大概就会直接被叫去学生指导室吧。 『快点换衣服如何?现在又没有人。』 「……所以说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啦……」 光天化日之下,在顶楼直接换装,不管是有什么理由,我心中还是会有抵抗。 而且这间学校正因为是建在住宅区的正中央,所以有可能从任何角度被窥视,果然要在这里换衣服还是太勉强了。 再说,把正常尺寸的欧若放在这种地方,那样真的好吗……? 换衣服也是羞耻,不换衣服被看到也是羞耻,这就是所谓进退两难的情况吧。 「啊~~如果是正常的魔法少女,那应该就可以使用魔法,轻轻松松地换成另一套服装了——」 我不禁唉声叹气。 真要说的话,比起念着「镜子镜子」,打开变身盒的※甜蜜小天使,我还比较喜欢像香水战士那样与邪恶战斗的魔法少女……不过再怎么样,至少也该在使用面上多改善一点吧。(编注:日本一九六九年开始播映的魔法少女动画,主角会以随身镜盒变身。) 接着是一阵沉默。 当我回过头,想要对一言不发的罪魁祸首抱怨一句的时候,只见欧若呆呆地注视着我。 『……瑠奈小姐……』 它好不容易才挤出嘶哑的声音,彷佛打从心底对某事感到震惊似的……该不会—— 『你该不会是天才吧?』 「……喂,该不会……」 ——欧若对我这么解释道。 魔术中有所谓的〈变化〉,可以变身成另一种模样。 那么假设把「另一种模样」替换成「自己」……而且指定为「身穿制服的自己」,那么以结果而言,不就能够创造出和换过衣服相同的情况了吗—— 它话还没说完,我便用手一把抓住欧若的后颈。 「这种事你要先说啊~~!该不会昨天那么辛苦全都是徒劳吧~~!?」 『这又不能怪我!因为只有人类才有换衣服这种奇怪的习俗啊!』 「就算是那样,这种程度的应用,你也应该马上就要想到才是啊!你连脑子也跟马一样吗!你这匹笨马!!」 『什么!?你竟敢对被赋予一切创世知识的我说出那种话!?瑠奈小姐,我看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了喔!?』 「谁怕谁啊!〈死镰?奥克斯之爪〉!」 我的杀意随即实体化,变成镰刀的形态。 ● 「啊~~……累死我了。」 听着班会结束的钟声响起,我整个人趴在自己的桌上。 虽然有了那样的办法,但是说和做是两码子事,面临意外窒碍难行的程序,我才体会到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由于我变身时的模样是银发,所以我首先得变身回原本的黑发才行,还有颜色奇怪的眼睛也是一样,解决这些之后,为了正确地重现制服的样貌,我又经过无数次的挫折与尝试……终于在钟响前一刻变身成功,惊险万分地赶到教室。以上就是事情的始末。 而且这个〈变化〉之术似乎相当消耗魔力,即使是现在,一股难受的感觉也正侵蚀着我。那就好像是我体内有别于体力的某种力量,正被一点一点地消磨殆尽。由于深怕心情一松懈就会变回原样,因此我连想打个瞌睡都不行。 附带一提,在经过一番激战之后,我把那匹马打昏,用没有使用到的制服缎带将之捆绑,再丢进书包里面。 「怎么了?瑠奈,你好像很憔悴耶。」 当我疲惫地趴在桌上时,京子走来我的座位。 「有点啦……因为昨天发生许多事……」 「……嗯?」 京子想了一下,这次她的视线则是停在我书桌旁,那个不自然鼓胀的备用手提袋上。 「……你怎么带了这么大的行李?」 「你别在意啦。」 她的感觉依然这么不必要地敏锐,这种情况下与其编造粗劣的借口,倒不如直接让对方 闭嘴,这样还比较不会让对方起疑。 另外手提袋里装的是我原本的制服、鞋子等物品,万一被她看到我就无法辩解了。 京子尽管对含糊其词的我感到怀疑,却没有再深入追问。那并不是因为她明白每个人都有不愿被触碰到的领域,单纯只是她薄情寡义而已。 不管怎么说,她别来管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总之我再度集中精神,准备再度进入忘我的境界……才刚这么想,这次又有人从另一个方向说话了。 「你还真落魄呢,望月同学。」 ……又有麻烦来了。 真稀奇,她竟然在吃饭以外的时间来找我说话,虽然这不知道是吹了什么风,但也不用挑在今天吧? 「阳守……我现在很累,要找碴可不可以明天再来呢……?」 不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阳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得意,而我则是头也不抬地拒绝了她。 可是那似乎激怒了她,阳守反而变本加厉,絮絮叨叨地对我啰嗦个不停。虽然我只要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就好了,但是阳守尖锐的声音却不由分说地对我魔音穿脑,让我感到受不了。 我感觉到再继续损耗精神下去,〈变化〉就真的要解开了,因此我只好放弃逃避,决定应付她了。 「……好啦,阳守,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要上课了耶。」 我有气无力,用几乎区别不出是不是呓语的声音向她问道,只见阳守似乎也平静下来一般,探出身子,彷佛刚想起似地对我提出问题。 「对了对了,望月同学……昨天放学后,你上哪儿去了呢?」 「咦……昨天?」 ——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这意料之外的奇袭,让我的心脏猛烈一跳。 「呃、那个……我等京子的委员会结束,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怎么了吗?」 我随口撒了个谎,然而阳守却仍是紧咬不放。 「回家是吗……那在回家之前呢?」 这问题特别地直接。 ——该不会被她看到了吧? 我掩饰心中的冷汗,继续撒谎。 「回、回去之前……我没上哪里啊,你问这个到底要做什么啦。」 阳守的眼神中依然存有疑色,不过—— 「……这样啊。」 她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应付过去了吗……?可是气氛仍然很诡异。 我必须转移话题才行,于是我如同求助一般,将视线移往在一旁旁观、表情看起来对我们一连串的对话没什么兴趣的京子。 ……对了,昨天京子说的那件事。 我忽然想起那件事,叫了眼前的好友一声。 「对、对了,京子。」 「嗯?」 「昨天你说的那件事……关于有女孩子在战斗的传闻——」 昨天光是突发事件就让我应接不暇,以至于我几乎没空思考「那件事情」……不过现在我对状况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了解,我便忽然开始在意起来了。 也就是说「在街上战斗的魔法少女」可能真的存在。 如果她是遇上与我相同遭遇才变身战斗的话……我不禁产生一种亲切感,或者该说是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你问有没有人知道详情?」 「对,不然京子那个亲眼目睹的朋友也可以。」 「怎么回事?你果然还是有兴趣吗?」 「是啊,有一点……可以拜托你介绍吗?」 至少见一次面说说话,这样的想法应该不是坏事吧? 「嗯,好啊,那我放学后再帮你问看看。」 「谢谢,拜托你啰。」 我向爽快答应的京子道谢。 「…………」 「嗯,怎么了?阳守?」 阳守不知何时不发一语,像是在想着事情的样子,于是我叫了叫她。 「……啊,是啊,啊不,没什么。」 可是她却只是吞吞吐吐地含糊其词,然后就这样转过身。 「那么打扰了,待会儿见。」 说完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不久老师走进来,京子也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位子。 第一节课是古文,不是我自夸,这是我最有自信会打瞌睡的科目。 ……希望我的意识能维持六十分钟。 「……撑过去了……」 一边品尝着这份满足感,我一边合起空白的笔记本。 当我向上举起交握的双手赶走睡意,只见京子往我的位子走了过来,我一边后仰做伸展,一边向她问道: 「京子,下一节是什么课?」 「体育。」 「呜哇!?」 「……为什么发出那种怪声?好了,我们快点去更衣室吧。」 京子催促我,然而我却露出掩饰的笑容。 「啊、啊哈哈……抱歉,你先去吧!」 我双手合掌向她道歉,京子虽然感到疑问,却仍然听我的话走出教室。 现在我所穿的制服是靠〈变化〉创造出来的,虽然不知道那个魔术是怎样的原理……不过从昨天的情况看来,我非常怀疑这个是否脱得下来。 我试着解开上衣的扣子看看……果然,扣子好像紧紧缝在上面,一动也不动。 结果只有一个解决办法。 「没办法……到顶楼去变身吧……」 我抱起手提袋,无精打采地走在走廊上,往和其他女生相反的方向前进。就这样走上楼梯,到了最上层的再上一层……推开通往顶楼的铁门。 走到屋外,我先确认过四周没有人,然后才关上门。我走到和早上同样的地方把手提袋放下,拿出运动服摆在地上……这是为了确认衣服的样式。 「好了。」 我准备完毕站起来,闭上双眼,让心情平静,准备使用法术……的时候,背后传来金属门嘎嘎作响,被人打开的声音。 我缩了一下头,然后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一看—— 「……什么嘛,原来是老哥啊……」 打开顶楼铁门的人原来是老哥,我顿时全身无力。 「我在楼梯看到你,所以追了过来……结果你还是成功换上制服了嘛。」 「是啦,不过这次必须要换成运动服了啦。」 「……哦?那为什么又要来到这种地方?」 听到老哥这么问,我把我现在的「状态」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原来如此……对了,既然如此,那哥哥就帮你一把吧,把运动服借我。」 「……你要做什么?」 「先由我穿上当模特儿,然后你再看着变身——」 「不需要~~!」 一边说着,我把装着鞋子的袋子,往已经开始解起自己钮扣的老哥脸上丢去。 「少废话,快给我滚远一点!因为在变身的时候会有一瞬间是裸体啊!」 这是我在早晨时发现的事,魔族的欧若也就算了,即便是家人,给男性人类看到我的裸体,毕竟还是会有所抵抗。 我赶走老哥,疲累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换思绪,发动我已经使用熟练的〈变化〉魔术。 我强烈地在脑中想象,将现在穿的制服分解,重新变成运动服——汗衫和运动衫,哥哥喜欢的是热裤。记得今天是在外面上课,所以是穿运动鞋。 「……喂!搞什么!别在人家集中精神的时候参杂不必要的信息!」 「……瑠奈,很棒哦。」 只见老哥竖起了大拇指。 我 往下看自己的身体,如今的我,上面是针织运动衫,下面是热裤,感觉是以某个重点部位为着眼点的搭配,而且我变化到一半精神失去集中力,所以下面仍是打着赤脚。 「别得意!够了啦,别来妨碍我——」 「涟治?你在顶楼做什——」 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物,我的思考整个冻结了。 「为、为什么……?」 不可能有这种事,我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从平常几乎不会有人来的顶楼门口探出头来的人,竟然是学生会长兼老哥的朋友,而且也是我单相思的对象机织学长。 这突然的不期而遇,让我们两人无言地注视着彼此。 ……为、为什么学长会出现在这里?不,现在更重要的是—— 当我想起自己现在是怎样打扮的瞬问,我清楚感觉到全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间学校的运动服不分男女,一律都是针织长裤或短裤,并不存在热裤这种服装。也就是说在这种地方穿着这种裤子的我,看起来明显就是为那样的用途,特地带进学校披露的人。 「……涟治,不管怎么说,利用妹妹来满足你那样的目的,这可不是好行为喔。」 「哈!哈!哈!」 学长没有向我追究,反而更令我坐立难安。 更何况老哥既不否认也不纠正,只是格外开怀地笑着……或许是明白跟他多说也没用了吧,学长终于转过头面向我。 「瑠奈也是,你没必要特地听这家伙的话——」 可是他对我说话时,目光却明显避开了我。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像是被愤怒融化一般,从僵硬中获得解放,我自己也清楚我现在满脸通红,接着我举起愤怒颤抖的手—— 「啊!雪茄形状的云!」 ——指着晴空叫道。 学长和老哥两个人的视线都往我指的方向看去,我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老哥的脖子一击,接着赶紧拖着他瘫软的身体,拉到楼梯间的阴影处弃置。 然后我就在那里闭上双眼,重新使用〈变化〉之术,当我的服装切换回正常的运动长裤时,在天空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的学长也转头回来。 「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咦?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还有涟治人呢?」 学长朝四周张望,老哥的脚有些外露出来,我一边把身体移动到可以遮住的位置,一边露出苦笑跟学长装傻。 「你、你在说什么,学长,我-直都穿着这样的衣服啊?一定是风把裤管吹得卷了起来,所以才会看起来像是热裤啦。」 关于老哥,我则是避而不谈。 「咦……但是又没有吹那么强的风,再说长裤也不可能被吹到」 「好、好了,学长,再不快点就要上课了喔!」 我有如封杀学长正常的反驳一般,推着他的背,强行把他引导到校舍内。接着就这样走下楼梯,在三年级的楼层放开学长,然后我就往校园—— 「……啊,鞋子。」 我还打着赤脚。 结果体育课我迟到了大约五分钟。 ● 好不容易到了第四节课……就在我快要完全遗忘的时候—— 『噗~~!噗~~!噗噢!』 「……是谁的手机?上课时请关掉手机电源。」 原本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老师二咺时皱起眉头纠正学生。 「对不起是我我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了!!」 我装得若无其事往手提袋踢了一脚,然后抱起安静下来的书包,急急忙忙奔出教室。 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我往仍吵闹不休的书包内窥视,只见咬着封口布的欧若,锲而不舍地发出不成话语的呻吟。 「你给我安静一点啦!最好永远安眠吧!!」 没办法,我只好帮它把绳子兼封口布的缎带解开。 『……你为什么能毫不在意地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举动呀……?』 它开口第一句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更像是被我打败了。 「……有什么事吗?你并不只是因为被捆绑在黑暗的场所,又发不出声音,所以才吵闹的吧?」 『一般醒来突然遇到那样状况的话……啊,不对,现在更重要的是——』 它好像想起了要说的事,立刻脸色大变,这家伙还真是忙碌呢。 『有神族的反应!拜托你出击!』 神族。 听到这一词,我昨天的记忆又苏醒了……想起被口吐光线的狼追赶,然后用残忍的武器把它烤焦,那是一场无可救药的殊死战。 「……不去不行吗?」 『不行,怎么可以放着不管!』 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但其实那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可是再这样争执下去,我也不觉得欧若会放弃,所以我很快就决定退让了。 「……我知道了啦,那么对方在哪里呢?」 『就在这里的顶楼。』 「……咦?」 听到欧若说得那么顺口,我不禁愣愣地叫了一声。 「……喂,那样没关系吗!?要是波及到在学校的人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耶!?」 『目前还感受不太到对方的敌意或恶意……哎,不过在这种时候,对方有何目的一点也不重要。』 ……我倒觉得相当重要呢。 总之现在的确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了,于是我赶紧从楼梯飞奔而上。 然后我推开光是今天就不知开过几次的顶楼铁门,随即室外的光线射入昏暗的楼梯间,在双眼习惯亮度之后,我查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空荡荡的顶楼正中央,有一个男人伫立在那里。 没错,那个人—— 「……简直就像是人类一样……」 『没错,高位的神族或魔族能够变化成人类的模样,特别是那样在灵界也比较方便行动。』 看到那鲜红的头发,还有夸张的服饰……至少可以一眼看出他不是日本人。可是从外观上又找不到什么能够否定他是人类的特征。 如果是看在不知道之事的人眼里,应该做梦也想不到他不是人类吧。 可是那个男人彷佛早就在等待我们到达一般地抬起头来—— 「果然出来了啊,魔族。」 他扬起嘴角,清清楚楚地如此断言。 『呿——被发现了吗?』 欧若厌恶地说道,然后扬声对距此有一段距离的那个人喊道: 『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没有理由告诉你们,少来碍事。」 『是吗?那么我们就务必要让你愿意亲口说出啰——』 「喂!欧若先生。」 『……有话等一下再说,我现在正在说正事啦。』 「听我说啦,那个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你耶?」 『看来是那样没错,虽然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不能让他在这城镇为所欲』 「不,所以说为什么我们得多管闲事不可?」 『……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有神族晃来晃去很碍眼啊。你知道的,那就像睡觉时房间里有蚊子一样,很讨人厌吧?』 「你那是什么任性的理由!?别为了那种事而劳动我!」 我一拳挥下去,却被欧若轻巧地飞走闪过。 对于我们的搞笑,那个神族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他以一副藐视人的态度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既然你说要打,我就先把你也收拾掉,倒是——」 他的目光突然朝我看过来。 「那边那个女的,你是什么人?」 「啊,不是啦,我只不过是——」 『哈,小小神族别用你的臭嘴跟她说话,这一位是我方的终极武器?赛莲迪安娜。像你这种小角色,两秒钟就会被她切成三块了。』 「为什么你要说些不必要的话搧风点火啊~~!?」 我赶紧把飘浮在空中的欧若击落在地,用脚践踏让他闭嘴……可是已经太迟了,那位神族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很明显变得危险。 欧若从我的脚下逃出,边往上飞边对我抱怨。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还不是都一样要把他杀死,然后在额头写上「肉」字呀。』 「你自己动手啊!你自己一个人!难得我似乎可以先独自偷偷回去了说,现在对方已经完全把我当成敌人了啦!」 神族在远处冷冷静观开始互殴的我与欧若。 「……终极武器?看来她是有接收魔力,但是区区灵族能奈我何?」 对方不悦地嘲笑我,我是觉得无所谓啦—— 「话说回来,欧若,灵族是什么?」 我所在意的是这个,这个词之前已经出现过好几遍了,我至今仍不明白它的意思。 『啊,这个我还没对你说明过吗……所谓的「灵族」,简单说就是指居住在这个世界的你们,包含动植物在内,所有居住在既非魔界也非神界的这个世界——「灵界」的生物,我们皆称之为灵族。』 欧若稀松平常地如此回答,而我则是拼命地咀嚼这段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所居住的这个世界……照我的说法是用「人界』来形容,这个地方对欧若或那个红发男而言就是『灵界』,而居住在那里的我就是『灵族』……就是这么回事吧。 接着欧若用补充说明般的语气继续说道: 『灵族本来就是被创造成「不具备力量的种族」,或许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至今也有人像那家伙一样,完全看不起灵族。愈是骄傲自大却无实力的家伙,这样的倾向就愈为显着……哎,那大概是一种自卑感在作祟啦。』 欧若以完全瞧不起对方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道,而红发男则是双手环胸注视着这里,见到欧若说完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废话说完了吗?那么……给我去死吧。」 他吐出这句话后,双手横向张开,只见彷佛从脚边满溢出的光——不,该说像是带有颜色的风之类的物质往上吹了起来。 他的表情虽然装得一派从容……但是仔细一看,他的太阳穴却青筋暴现,似乎完全被激怒了。 啊啊——真是的,看来只能动手了啊……!都是欧若害的啦! 我闭上双眼吸一口气,直觉地默念用来取消掉现在正在使用的法术。 随即我的制服就像是无形的镜子破碎般飞散开来,当我睁开眼时,已经恢复成昨天那件不祥的服装。 黑与红的连身裙,那就是赛莲迪安娜的战斗服装。 然后我右手直接横向一伸,跟着呼唤道: 「〈死镰?奥克斯之爪〉!」 几乎在我的手握住大镰刀握柄的同时,那家伙的身影从我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咦?」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我只能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地。 『你发什么呆啊!快躲——』 途中受到一阵剧痛所阻,让我无法把欧若的话听完。 彷佛世界颠倒过来一般,我有一种被人猛烈摇晃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剧烈晃动,让我什么也看不清楚,身体各处都感到一股灼热感。 在一阵特别巨大的冲击之后,眼前的光景也随之停止摇晃,此刻我才终于理解到,我是遭到敌人击飞了。刚才那出奇不意的一击,似乎让我的身体在地上一路滚动,直直撞上了顶楼旁边的护栏。 「……什、么?」 我痛苦挣扎,连话也说不清楚。 刚才那是什么——? 才看到他突然消失,接着还搞不清楚状况,我就被打飞出去了…… 就在我努力地想要掌握情况的途中,一股难以形容的讨厌感觉推动着我,我想也不想地将手上的大镰刀用力一挥。 我横向挥击了一圈,可惜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命中的手感,不过接着我立刻看到方才失去踪影的神族,这时出现在顶楼的正中央处。 「——哼。」 红发男不悦地哼了一声……刚才如果我就那样发呆下去,此时大概已经受到他致命的追击了吧。 我强忍着痛楚站了起来。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会瞬间移动吗? 他游刃有余地双手环胸,态度令人相当火大。 我愤怒难消,在重新举起镰刀的同时,一直线朝他突击过去。 即使我斜向挥斩,那家伙却在即将被砍到的瞬间又消失了踪影。我立刻后退,随即用视线扫过四周,却发现他已经移动到我刚才所在位置的正后方。于是我用几个踮步抵消后退的余劲,再次朝他全力突击。靠着我受到强化的脚力,让我能够以无比迅速的速度,缩短与对方的距离! ——然而水平横扫的镰刀,依然什么也没有捕捉到。 或许是因为连续使出勉强自己的动作吧,我收不住势而原地踏了几步,随即又一道猛烈的攻击从我侧面袭来。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打飞出去。而为了躲避追击,我拼了命地向后跳跃,同时紧咬着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失去意识。 当我恢复了平衡感之后,我急忙睁开眼睛,找寻对手的踪影。只见红发男仍站在相距一定距离的地方,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我肩膀上下起伏,调整着变得急促的呼吸,与对方相互对峙着。 可恶,既然如此……! 我的脚再度用力往水泥地一蹬,全力缩短与对方的距离,同时挥落高举的镰刀,将刀刃刺向他的身体——应该是如此的,但是当我发现时,完全挥空的镰刀已经收势不及,插在顶楼地板上了,对方又瞬间移动了吧。 这家伙真是学不乖——对方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我原本就不认为会打中! 我不去寻找对方的身影,只是用力把刚才插进地面的镰刀拉起,然后直接往背后挥去。 「咕啊!」 随后传来的是钝重的手感,与一声愚蠢的叫声。 好极了!活该! 我轻轻往前跳越,并且一百八十度转身回头,便看见抱着脑袋的红发男。 瞬间移动到对手的背后发动攻击,这就是这家伙的固定模式吧。 我的镰刀只有单边有刃,所以刚才那一击所造成的伤害,单纯只是敲了一下头顶而已,不过—— 「…………我要杀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有点眼眶泛泪,总之我没有理由听他愤怒颤抖畤所低喃的话。那个神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紧接着就朝他砍去,只见红发男的反应有些迟了。 成功了吗——!? 可是我又被击飞了。 我只感到头昏眼花,连自己现在是怎么飞出去的都不知道。 只觉得突然一阵亮光,我的眼前就一片白了…… 简单说,似乎就是光束或能源弹从正面打过来了。 ……欸~~这是哪一招啊? 尽管摇摇晃晃,我总算还是站了起来,但是头发和衣服却在冒着烟。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很强耶!?」 我用余光向已经躲去避难的欧若抗议。 才想说好不容易能够跟上对方的瞬间移动,但他居然连那种招式都会用,这我可没听说啊。 『请你冷静下来!对方确实拥有相当的神力,但是你现在幻身成为赛莲迪安娜,即使瑠奈小姐尚未习惯应该也不会输给对方。』 「那我为何还会被烧焦呀!?」 『瞬间移动这类能力也有弱点,其中之一就是难以使用固定于空间的防御阵或力场……因为无法拖着那些东西瞬移的关系,也就是说防御会变得较为薄弱。』 「就算你那样说我也……再说我根本就不懂要如何战斗啊!」 我现在能够做到的事,就是像这样用利刃挥砍,再来就是昨天的火焰放射器……但是我真不想使用那个。 『不管什么都好,只要用魔术拼命射击,迟早会打到他的!』 「女高中生不可能会知道射击魔法的方法吧!?」 『无关技术,那是心情的问题!就印象来说,那就和从口袋里掏出史莱姆用力丢去没什么两样!!』 「那是什么比喻呀~~!」 『你干什么对我射击啊~~!』 欧若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从我的镰刀射出的光弹,向我大叫道。 「喔……原来如此,刚才那感觉……!」 或许是因为我一心想吐槽的关系吧,看来我似乎当场学会了。 我看着自己握住镰刀的手。虽然无法说明清楚,不过我感觉到力量从手上流入镰刀;彷佛在响应我一般,镰刀的刀刃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再来就是想象把这个往对方投掷过去—— 就在我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时,在我视野角落的某个东西发出了一道闪光。 『危险!瑠奈小姐!』 「呜咿~~!?」 我忍不住抱头蹲在地上,然而敌人击出的火球却朝我飞来—— 随即火球被出现在我面前、有如盾牌的光之魔法阵所阻挡,接着火球就破裂四散了。 『喔喔,就是那样!总之攻击和防御靠那样就足够了!快点让那家伙见识什么是地狱吧!』 原来如此,也可以像那样用来做为防御魔法啊!虽然我自己也不懂是怎么使出来的就是了! 于是我重新集中力量,一挥动镰刀,从刀刃滴落的光就化成水滴,彷佛得到推进力般,朝·红发男疾射而去。 可是对方却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将左手往前一伸。仅仅只是那样,我的魔法就在半途破碎消失了。 「哼,威力确实不容小觑……不过打不到人的子弹,一点威胁都没有。」 他以藐视人的语气说着,这次则是将左手横向一挥,瞬间生出一条横向的光束,有如海啸般朝我的方向袭来。 只见那道光之刃把我急忙展开的魔法阵削去了一部分,接着往后方奔流而去。 「神气什么啊~~!」 我立刻展开反击,我们就这样进行着魔术与神术的交战。 ……然而,虽然不甘心,不过他说的没错。像我这种今天才刚学会魔法的人,我所使出的攻击都被他一一无效化,或是用瞬间移动闪过。 相较于他,我目前虽然总算能挡住敌人的攻击……但是我没有自信能一直应付下去。 显而易见,照我现在的打法,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输给他的。 ……必须想点办法,要怎样才能让初学者的我也能打中他——!? 欧若说过,敌人的防御应该很薄弱。 「那么……这招如何呢!?」 于是我召唤——第二把武器。 「〈歼刀?苍白撕裂者〉!」 只见我伸出的左手上出现一把刀,我握住那把苍白之刀,将右手的镰刀与左手的刀交错。 赛莲迪安娜的武器不单只能用来当做利刃使用而已,另外似乎也具备像是魔力增幅、魔术发射台的功能……简单说功能就相当于魔法少女的魔杖,而只要同时使用复数的武器—— 我闭上双眼。 想象。就如同欧若所说,我强烈地在脑中勾勒……并不是史莱姆,而是我周围有无数光点盘旋。一瞬间我想到的影像,是在垃圾掩埋场上飞来飞去的鸟,不过我马上打消那个念头。 然后我缓缓睁开双眼……嗯,很不错。 「怎、怎么可能……竟瞬间生出数万的魔力弹……!?」 那个神族顿时脸色苍白,看到飘浮在我周围小小的红色光球,敌人大概察觉到我的想法了吧,只见他慌忙地向后方远远一跳,就这样—— 「——我怎么可能让你逃走!!」 我让大镰刀与刀子的刀刃交错,那半月形与直线的组合,看起来就像是拉满弦的弓。 而刀锋对准的目标——就是跳上空中的红发男! 只见无数有如萤火虫的光点,随着我所指的方向飞去。 「什——!?」 会被抵消的话就增加数量!被他避开的话……让它们追踪就好了!! 「去吧~~~~!!」 一颗颗光球的动向彷佛都具有意志一般,从各种不同的轨道往敌人冲去,敌人虽然也企图以瞬间移动逃走,但是光球群马上就找出他瞬移的位置,一齐改变方向朝那里追赶而去。 「呜~~!」 击中敌人身体的光球发生小爆炸,由于光球原本就只有灯泡般的大小,因此单一一个并没有多大威力。不过—— 连续被几百、几千颗光弹命中,那家伙的身体终于坠落在地。即使如此,光之雨仍未止息,持续打在他身上,他则是凄惨地趴在地上。 「哼哼,轻而易举嘛。好了,欧若,给我决胜用的那个——」 然而—— 就在我双手放开武器,要求欧若召唤那把武器的瞬间,红发男的身影消失了。 他怎么还会有那样的力气呢——趁着我确认胜利,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敞人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 「糟糕~~!!」 被我放开的镰刀与刀都已经消散于虚空,现在想召唤别的武器也来不及了! 尽管被打得凄惨,敌人那明显燃烧着憎恶之火的眼神直瞪着我。红发男伸出手,企图抓住我 我情急之下,双手握紧眼前的『那个』。 「……咦……?」 那是出于反射性的行动。我喉咙发出笨拙的疑问声——那是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情况的证明。总之我像连根稻草也不愿放过的溺水之人,将手伸进那红色的光芒里—— 在我惊恐之时,握在手上的是昨天看过的长柄。 轻轻的冲击传到手上。 没错,这就是那支必杀割草机——长杖〈血泪天令?沙利叶〉。 就在我理解的瞬间,面目全非的红发男倒落在水泥地上,发出了钝重的声响。 『哎呀——竟能一刀就把他的头砍下来……瑠奈小姐也逐渐开窍了吧。』 「不是……不是的,这是……对不起,原谅我……」 我颓然地双手拄地向他道歉,可是却没有回答,因为那里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这不是我的错,因为那家伙朝我冲过来,然后欧若又把〈血泪天令〉召唤到我面前,也就是说,这是一起不幸的意外。 『话说回来,瑠奈小姐……你这样继续悠哉下去真的好吗?』 看到我哭泣的样子,欧若突然以认真无比的语气对我说道。 「什么好吗……有什么不对了?」 『……我是说那家伙。』 欧若抬起下巴所指示的方向,是那具身首异处的神族遗体, 那家伙又怎么了—— 『要吸血就要快,不然他就要消失了喔。』 「谁要吸啊~~!?」 这家伙该不会已经不把我当成人类了吧? 『……你那么任性,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啦。』 「我的身体不需要吸血啦!!」 ……应该不需要吧?我想那么相信。 就这样过了不久,尸体逐渐褪色蒸发,欧若彷佛很可惜地看着那幅景象,但它似乎也重新收拾好心情,往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不过说正经的,瑠奈小姐果然有才能,我果然没看错人啊。』 我也不能为了这场过失致死意外而磨蹭下去,因此我站起来向欧若回嘴。 「所以我说就算有砍头的才能,我也不会高兴啦。」 身为一个非常平凡又认真的女高中生,最好一辈子都跟那种技能无缘。 就在我这样意志消沉的时候,我的耳朵不经意地捕捉到一个微小的声响。 沙的一声,彷佛有人踩在砂上的声音。那是从顶楼边缘、除了护栏外空无一物的地方所发出,可是现在在场的人——至少是脚踩在地面上的人——只有我一人。 被谁看到了吗……?但是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在这空旷的顶楼想要逃走躲藏,再怎么说都是太勉强了。 『怎么了吗?瑠奈小姐。』 「没有……我只是感觉那里好像有人在。」 『……唔嗯,可是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呀。』 欧若语带讶异地回答道,听它这么一说,我也只能点头。 『哎,大概是错觉吧。』 「……说的也是,啊~~真是累死人了~~啊!咦?」 就在我伸个懒腰的瞬间,我的身体突然被红色与黑色的光包覆,我感觉到原本在体内流动的魔力,现在正快速地消退,这是—— 「嗯?怎么了吗?」 「不……现在是自行解除变身的状况。」 光线散去之后,我的服装就从魔法少女装变回普通的衣服了。 昨天晚上我非得强烈默念「恢复」,才能够解除变身的说…… 就在我思考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变回原本尺寸的欧若则是毫不惊慌,动着它的马嘴说道: 「唔嗯,这是因为魔力激烈消耗的缘故吧。」 而且直到刚才你都一直维持着〈变化〉之术,欧若又补上这一句。这么说来我才想到,我现在身上穿的是睡衣。 「……不对,这该怎么办啊!你变成马,我身上是睡衣!制服又放在教室没拿过来喔!?」 由于刚才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我忘记把装有替换衣物的手提袋带过来了。就算想回去拿,这身服装也太过引人注目而无法行动。 我举起魔杖咏唱咒文,打算再次幻身……然而身体却是诚实的。啊啊,这就是mp不足的感觉吗,我品尝着这份莫名的感动,而欧若则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要稍事休息应该就可以幻身了吧。刚好天气这么温暧,我们就悠闲地休息吧。」 话一说完,他立刻脚一弯,趴在地上开始休息。 「呜呜……」 不仅上课迟到,甚至在上课中突然冲出教室就一去不回的学生……今天这一天,我大概就会被贴上问题儿童的标签了吧。 被迫帮助魔族,最后甚至让自己的在学评价被扣分,开什么玩笑啊。 话虽如此,照这个情况我无法行动也是事实,我只好放弃,枕在马腹附近躺下,开始思考逃课的借口。 天空万里无云,灼热的太阳光挥洒而下,告知着夏天已近。凉爽的风轻抚我的脸颊,我的眼睑也合了起来。 闭上眼睛,感受着意识融入那舒爽的微光中—— 我突然睁开双眼,脖子往马头的方向转去,因为我想问一个我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这么说来,昨天战斗时我就在想……我的武器除了魔力以外,是不是还混合了别的东西?」 听到我这个问题,欧若以佩服的口问回答我。 「喔,你相当敏锐呢,瑠奈小姐。」 欧若就像早就等着我问似的,语调得意无比地回答我。 「也对,这是很好的机会,我就先对你说明吧……说起来,赛莲迪安娜严格来说并不是完全算是魔界的力量。」 听他那样的语气,感觉好像会说很久呢,我该不会问了多余的问题了吧? ……算了,反正我对这个仍然完全不明白,听一听也好吧。 「赛莲迪安娜是过去神与魔共同创造出来的,采用神族之中与我们亲和性最高的『死神』与『月神』的力量,而且是设计给人类,也就是设计给灵族使用……说起来算是灵的合作,那就是瑠奈小姐所持有的赛莲迪安娜。」 创造、合作,陆续有和魔法极不相衬的词汇一个接着一个跑出来…… ……赛莲迪安娜在这些家伙们的思考中,好像完全被当成武器来看待呢…… 接着彷佛像证实我的认知一般,他继续解说下去: 「赛莲迪安娜的武器是由神族负责制造,也就是说你使用的武器是靠神力来驱动……老实说,这也是我们这次选择赛莲迪安娜做为抵抗神族手段的理由。」 「选择赛莲迪安娜的理由?」 「是的,比如说,假设你是神族吧,然后与魔族之间发生了战争……你当然会为了应付魔术而做准备对吧?」 我试着想象欧若说的状况……哎,的确是那样吧,既然知道会遭受攻击,不可能完全不采取对策 「这时如果反其道而行,魔族使用神术的话会如何昵?以为攻来的会是魔术,缺乏准备的神族就会遭受严重打击,因为战争中不可能想得到竟然会受到自己人攻击吧?」 ……啊——原来如此,我开始有点懂了。 「当然,魔族不能使用神术,但是赛莲迪安娜却可以使用寄宿着神力的武器……就这层意义来说,你对魔族而言是张王牌。」 用神力对付追杀魔族的对手,而能办到这件事的就是我的赛莲迪安娜吧。 「你兼具多种强力的魔术,以及寄宿着神力的武器。如果是你的话,除非对方使用耐遮蔽术式,不然来多少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不,你在这时又搬出我不知道的词语,我也是觉得很困扰……不过我大概明白它想说什么,所以就别回嘴了吧,不然没完没了。 但是那先姑且不论。 收藏在魔界,拥有神族的力量,又是给人类使用的东西——我觉得我愈来愈搞不清楚赛莲迪安娜这个存在,以及创造出这种东西的理由了。 总之它的说明似乎到此结束了,接下来又是无言的时间。我则趁此时默默在脑中思考,把我得知的事实与来龙去脉做个整理。 「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对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趴着休息的马这么说道,它眼睛所注视的地方,虽然已经不留丝毫痕迹,但却是刚才那个神族死亡的场所。 「……事到如今别说那种话了啦。」 竟然连理由都不知道就杀死对方,你也该为被迫亲手杀人的我着想吧。 不过那家伙的目标似乎确实不是欧若。「少来碍事」——既然他说了这句话,那么他在这间学校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欧若博司?」 事前毫无征兆,只听见一个人的声音在顶楼响起。 「咦——」 我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通往校舍内的铁门已经敞开。 然后有一个与这个地方大概并不相衬——看起来像 小学生的小孩,他一看到我们发现了他,立刻便走了过来。 刚才那孩子的确叫了那个名字……『欧若博司』。 那也就是说,他是—— 「华劣克!你平妥无事啊!」 我旁边的欧若开心地叫道。 少年奔跑过来,欧若就像马那样用头磨蹭着他,表现得非常高兴,把我一个人抛在一边。 他有着金发碧眼,听说在欧洲某些地方,那个年纪的少年长得比少女还要貌美——而眼前的他就让我想起那个传闻,他就是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美少年。 「……他是谁?」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先提出这个问题。 欧若将头转向我,用因为欣喜而仍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他是我的同伴,也是前任负责寻找赛莲迪安娜适任者的人,但是他一到灵界后就下落不明——」 少年的手放在欧若的颈子上轻抚,并且用那对碧眼看着我。 「我叫做华劣克,是欧若博司的同僚……因为遇到一点麻烦,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待伤愈。」 原来如此,这孩子也是魔族啊。 这么说来,刚才感觉到的气息也是这孩子吗……可是声音传来的地方,好像与这孩子走出来的楼梯间方向完全相反……? 欧若似乎没有注意到歪头感到不解的我,只是频频点头高兴不已。 「原来是这样啊……不,你没事就好了。」 只见少年——华劣克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关于这件事……就在刚才我感觉到这附近有神族的气息,我原本以为是来找我的’但是对方的反应却突然消失了……」 华劣克说到这里便沉思不语,不过欧若对此却以轻松的口吻笑道: 「是啊,你说的那个人,我们才刚把他解决掉。」 「咦……!?对方神力似乎相当强耶,就你一个人吗?」 「啊啊,不是啦。我还没帮你介绍吧。这位是瑠奈小姐……我把赛莲迪安娜托付给她了。」 听到欧若这么说,华劣克的目光转向我……接着看到我手上握着的魔杖,然后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你找到赛莲迪安娜了啊……!!」 他欢喜地发出感叹。 见到华劣克这样的反应,我重新体会到赛莲迪安娜对魔族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虽然受到陷害才变身的我,单纯只是觉得被硬塞了一件麻烦的工作而已…… 「她很有资质哦。哎,不过她是我找出的人才,所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欧若得意到彷佛是在说它自己一样。这家伙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完全不知道我的辛劳还说得好像自己很伟大,这个大骗子。 与脸上抽搐的我正好相反,华劣克天真无邪地绽开笑容……然后这次则是变成有点惊讶的表情。 「话说回来,欧若博司,为什么你还是维持那副模样?」 他侧着头感到不解,看他表情不断变换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真的小孩子。 因为我现在解除了变身,所以欧若也变回马的模样。与身高和小学生差不多的华劣克站在一起,更是特别突显出欧若的高大。 「不是啦,因为这位瑠奈小姐讨厌变成赛莲迪安娜的模样。而在这里魔术也受到限制,我只有在幻身中才能缩小——」 「……咦?我不是说那个啦。」 华劣克打断话中带刺的欧若—— 「既然要在灵界活动,那么变身成人类不是比较好吗?你看,就像我这样。」 他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一样。 「「咦?」」 闻言整个人僵硬住的我……还有欧若。 这么说来,这个名叫华劣克的孩子,他的模样不管怎么看都像人类。他是一个容貌清秀的金发美少年,跟体型特大的欧若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高位的神族或魔族能够变化成人类的模样。」——忽然间,刚才欧若的解说在我脑海中响起。而且没错,欧若好像也说过它是王子什么的——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能那样做喔。」 「……对啊,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我清楚听到脑中某物断裂的声音。 「……欧~~~~若~~~~先生?」 「不,瑠——」 「你从刚才就一直给我搞这种乌龙耶!?你的脑袋好像真的空空如也呢,你这匹笨马~~!!」 我利用全身弹力所使出的上钩拳,狠狠打在马的下颚。 只见马颓然倒下,我则是愤怒地瞪着它……见到这一如往常的光景,少年不知有何想法,他像是为两人打圆场般地说道: 「好、好了啦,总之……快点变化吧,那样比较方便对吧?」 「……嗯,说的也是……」 倒在地上的马回答的瞬间,欧若的身影与它周围的景色好像模糊扭曲一样,下一个瞬间,欧若就变成人类的模样了。 「……嘿咻,怎么样。瑠奈小姐,我的模样如何呢?」 欧若一边说一边起身,我则是仔细观察着欧若人类的形态。 头上是翘翘的白金色短发,肤色略黑的青年,看起来就像调皮孩子直接长大了一般……不过那模样和我想象中一样就是了。 「嗯、嗯……还不错啦。」 听到我暧昧的回答,欧若对我露出活泼的笑容。看到那张爽朗无比,让人感觉不到先前可恶模样的脸孔,我不禁移开了视线。 ……总而言之,既然欧若不是那引人注目的马的模样,那么我就可以自由地解除变身了。也就是说,当前的问题可以说一口气都解决了。 就在此时,屋外的扩音器,响起了大音量的下课钟声。 这样刚好,我只要再变身一次制服,把替换衣物回收之后,再来就可以解除变身,正常去上课了。 「总之我要回去教室了,你们呢?」 我询问他们两人,只见欧若转向少年的方向。 「总之华劣克先回去魔界一趟,赛莲迪安娜的事情就由我来接管吧。」 他提出了这个提案——可是华劣克本人却摇头拒绝。 「不,我暂时还要留在灵界。」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来我们家呢?和赛莲迪安娜在一起的话,就算遇袭也不用担心了。」 欧若明明寄人篱下,竟然还敢说得好像是自己的家。 然而华劣克终究没有答应。 「我没事的啦,我会妥善应付的那么再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步行离开了。 见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铁门的另一边后,我才愣愣地喃喃说道: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唔嗯,他大概有什么想法吧。」 欧若也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哇,我要赶快回去才行……!」 下课时间十分钟,我得要在这段时间内把替换衣物取来。 魔力似乎也恢复到某种程度了,于是我急忙举起魔杖。 ● 班会结束的钟声响起,班导手上拿着点名簿离开教室。 「……总算……结束了……」 我也同时趴倒,额头撞到桌子,发出叩的一声钝重声响。 由于〈变化〉的关系,我的魔力一直处于消耗状态,之后就发生那场战斗——结果当我回到教室时已经是第六节课了,最后一节课我也因为极度疲劳,几乎没把上课的内容听进去。 我深刻体会到——这样下去我绝对无法再过正常的高 中生活了。 我虚弱的喉咙中发出不成话语的呻吟,总之赶快回去休息吧…… 「……喂,瑠奈,你真的没事吗?」 听到旁边有人跟我说话,我抬起头一看。 「啊,京子……」 京子担心得皱起眉头……她身旁还有另一个我没见过的同学。 「呃?」 见我困惑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同学,京子彷佛受不了地叹了口气。 「先前你不是说过,想跟目击女孩子战斗的那个同学打听事情吗?」 ……啊,这么说来是有这么回事。 因为发生太多事,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么就是这位同学吗?」 「没错。那么三桥,拜托你啰。」 京子的朋友——三桥同学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然后拉动我隔壁座位的椅子,坐了下来。 「希望你听了不要笑我……」 她先这样起头后,接着就开始娓娓道来: 「那大约是两个星期前的事……我在社团活动结束回家的途中,遇见了像是怪物的奇怪东西……它朝着我走来,我很害怕……吓得双脚发软,心想死定了的时候——」 她原本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过讲到这里,她再次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好像下定决心般,语气坚定地说道: 「有个白色的女孩出现了。」 她的双眼真挚地注视着我……彷佛那是证明她所言非虚唯一的方法。 ——咦?她说白色—— 突然我的记忆中有某个影像闪过。 白色的衣服、光辉耀眼的头发。 这是什么?我……? 「——喂,瑠奈?」 听到有人叫我名字,顿时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刚才似乎恍神了一会儿,只见京子不安地看着我。 刚才那感觉是怎么回事……? 「……抱歉抱歉,然后呢?」 我催促她说下去,于是三桥继续说道: 「该怎么说呢,那是一个穿着发着光的白色礼服的女孩子……那女孩一下就把怪物打倒了……还扶我起来问我要不要紧。 听到「衣服是白色」的时候就可以知道那不是我。不过那也是当然的,因为目击事件在我被强迫当赛莲迪安娜之前就发生了。 「听我回答『没事』后,她一跳飞越住家的屋顶,就这样直接走掉了。」 「……就只有这样吗?」 「是、是的……她非常闪亮耀眼……我想说这个人真美,在我看呆的那段时间她就走掉了……」 关于这一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我今天早上也做过相同的事,所以我明白就算马上追上去,以人类的脚力大概也不可能追上吧。 总而言之,她遭遇的一切经过似乎就是那样了。 ——我心中某处已经确信了。 我知道的情报绝对不算多,而且也没有证据,但是感觉我自己就彷佛证明了她所说的话,总之只听一遍我就明白了。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魔法少女存在。 「原来如此……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我诚挚地向她道谢。 在那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我也请她告诉我正确的时间与遭遇场所,然后三桥似乎还有社团活动,送她离开后,我和京子就一起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与京子并肩而行,虽然这和往常一样……但是我们两人间的气氛却与平常不同。 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走着。 在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京子终于开囗了。 「——瑠奈,你是不是真的遇上什么事了?」 「……什么事是指?」 「我想想……比如说遇上与那个『魔法少女』有关的事?」 ……该说真不愧是她吗?竟然一下子就猜到正确答案。 「刚才听她说话时,你也显得非常认真。老实说,明明连我都只觉得半信半疑。」 「咦……但是京子不是说那位同学不会说谎——」 实际上,当初我也是因为有京子的保证,所以才会想听听看她说那件事。 绿灯亮起,京子开始走过人行穿越道。 「不会说谎不代表说的就是事实吧?也有可能是幻觉,或是与梦境的记忆混淆……那种事也有可能吧?」 她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 不过既没有实际见到也不曾亲身遭遇的情况,那样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告诉她:三桥同学的话应该是真的,你可以相信她……不过京子就算不相信,关于这方面也应该会体贴对方才是。 话到嘴边我又吞了回去。 「现在问题是你啦,你的样子也怪怪的……真的没事吗?」 京子彷佛要把话题连同气氛一起转换掉似地,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如此问道,应该是在看我有没有发烧吧。 「嗯、嗯……还好啦……」 确实,今天一整天我在教室时似乎都趴在桌上……看她这么担心,难不成我看起来是憔悴到那种地步吗? ……老实说,如果是京子的话,我应该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的。 因为欧若说没有隐藏身分的必要。再说就算京子知道这件事,她也不会对别人说﹔而且对象是京子,她应该也会愿意听我诉苦吧。 但是我却装出笑容,挥动双手,努力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没什么啦,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 「哦……既然你那样说,那我就不追问了。」 她当然不相信我没事,不过京子只说了这句话便结束了话题。 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问题——而那又是京子能解决的问题的话,那么我会坦率地找她商量。 正因为京子这么相信我,所以我不说的事情,她也不会过问。 我们就这样无言地并肩而行,终于来到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我是直走,京子则要右转。 「那你保重喔,再见。」 京子一脸忧心地向我挥手道别,然后便步行离去。而我则是愣愣地目送她的背影。 看来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让周围的人担心了。 而且……我想起白天与学长发生的事。今天虽然总算是掩饰过去了,可是我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我果然必须早一刻脱离这个状态才行。 就在我再次下定决心的同时,绿灯也亮了。 ● 「——所以说!!」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将双手盘在胸前,对着盘腿坐在地上的欧若,以及不知为何侵入我房间的老哥大声叫道,要他们看我这边。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怎样不着痕迹地杀掉欧若,让我能够摆脱赛莲迪安娜的身分。」 听到我提出这个议题,欧若的表情僵硬。 「……这、这个嘛,姑且先不论要对我怎么样……简单说就是瑠奈小姐不想当赛莲迪安娜了对吧?」 「不,可以的话我想连你也一并解决掉。」 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姑且先不提要不要解决我,这件事有点困难啊,赛莲迪安娜也已经认瑠奈小姐为主人了。」 「那不关我的事。」 当初变身之后他就那样说过了,但是我并没有认同,也没有答应。 而且经过今天这一战我也很清楚明白了,不管是神还是恶魔,反正全都是那些家伙之间的争执,我没有义务帮助他们。 而且再怎么说, 三章 危机!索尔英媞来袭!? 我穿着舒适的睡衣迎接清爽的早晨。 「嗯……」 我伸了一个懒腰爬出被窝。果然换上了平时的服装,觉也睡得好,疲劳也都消除了……的样子。 我一打开房门,却撞见了身穿制服,手拿书包的老哥。 ……咦?骗人!已经这么晚了吗!? 我慌张地回头往房间墙壁挂的时钟看去……但果然还是和乎常一样的起床时间。为了保险起见,我又确认过枕边的闹钟,结果也是一样。 「早安,瑠奈。」 老哥从容不迫地向我打招呼。 「嗯,早安……老哥怎么这么早起?」 「啊啊,我要顺道去个地方——喔。」 老哥回答时,有个东西从他手上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一个方形的塑胶盒,有个圆形的物体从里面飞出,滚到我的脚边来。 「……这是什么?」 我口中虽然这么问,不过其实一目了然,那是一片cd。我捡起来一看,标签是空白的……我猜想这大概是老哥自己烧的吧。 「不,没什么啦,那么哥哥有事要先走囉。」 话还没说完,老哥便一把从我手上把那片cd抢了回去,对于落在地上的塑胶盒看也不看一眼,匆匆忙忙往外面离开了。 「喂——」 我甚至来不及叫住他。 「……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耶。」 话虽如此,现在追过去也太晚了,我只能祈祷别发生什么怪事才好。 走到饭厅一看,欧若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早安,瑠奈小姐。」 「早安,欧若。」 应该是老哥临走之前先做好了早餐吧,只见餐桌上准备好了两人份的早餐。 我的目光栘向正灵巧地用筷子戳着煎蛋的欧若,看来他是淋酱油派。 我一口将牛奶喝完,让我昏沉沉的脑袋一口气清醒过来,同时走到餐桌前就座。 「啊啊,话说回来,瑠奈小姐。」 这时欧若开口了,他的视线集中在搅拌半熟的蛋黄上。 「我也会跟你去学校。」 接着说出的话,让我不禁露骨地皱起眉头。 他昨天虽然也有来学校……但那单纯是吉祥物尺寸时候的事。可是现在欧若说的恐怕是要以现在的形态,也就是以人类的模样去学校吧。 ……带这家伙去学校?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去引人注目的。 或许是观察到我的反应了吧,欧若以认真的表情恳求我道: 「我身为瑠奈小姐的搭档,同时瑠奈小姐也是我的护卫,为了避免个别行动时遭遇袭击,老实说在这层意义上,我并不想离开瑠奈小姐。」 我的视线游移不定,想着该找什么理由拒绝他这个请求。 「但、但是校外人士不能进入学校啊……」 然而欧若完全不管面有难色的我,令人火大般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 「关于这个我自有办法,不会给瑠奈小姐添麻烦的,请你放心。」 岌岌可危的心情,大概就是指我现在的心情吧。 「——嗯~~真不安啊。」 我正常地穿着学校制服,一边品尝能够徒步走在道路上通学的车福,一边抵达学校。我现在是在教室里。 结果我还是拗不过欧若……再说就算我拒绝,感觉他也会自己擅自跑来学校吧,然而欧若却似乎并不打算和我一起到校,只说了句「我晚点会过去」。 即使坐在自己的座位,和京子开心地谈天说地,我内心还是忐忑不安。 还有另一件事—— 「……怎么了?瑠奈。」 「没、没有……没什么。」 教室右前方空着的座位,我记得是阳守的座位,都快到班导要来开班会的时间了……她今天请假吗? 算了,那个吵死人的家伙如果偶尔不请假休息,我想我大概会被她气得脑充血吧。今天一天就让我平稳地度过吧。 只听到钟声响起,京子也回到座位后,教室的喧嚣也稍微平静下来了。 我一个人手拄着脸颊……还是感到一抹不安。 再怎么说他可是欧若啊。 那个奸诈狡猾又可恶的恶魔,我实在很难想象他想出的点子会是正常且无害的。那家伙具备了光是呼吸就有办法给我找麻烦的才能。对,比如说像这种时候—— 「呃~虽然很突然,不过从今天起我们班上多了个转学生。」 听到进入教室的老师开口第一句话,班上同学一片议论纷纷之中,只有我有如时间停止般冻结在原地。 ……看来我的不安真的应验了。 「我自有办法」,从那时看到欧若那得意的模样起,我就有预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老师接下来的话,更是对我雪上加霜。 「而且是外国来的留学生,他也会说日语,大家要好好对待他哦。」 ……我终于抱住了头。这是什么老套的剧情啊! 我当然也明白要让身为护卫的我保护,最确实的办法就是待在同一个房间里。 话是那样没错,但是外国人、留学、又是转学进来…… 「好了,你进来吧。」 我怀着强烈的决心,右手紧紧握住橡皮擦,宛如即将扑向猎物的猫科肉食动物般,静静等待那个瞬间的到来。 只见教室的门打开,进来的人是—— 「呃~他是身为留学生的弗涅同学。」 「你是谁啊~~~~!?」 我投掷出去的橡皮擦正小留学生的头。 然后我维持着投掷完毕的姿势,双眼瞪着那个人的脸。 他的头发与双眸仿彿透着绿色一般,拥有不可思议的颜色。脸上的表情感觉不到情感,好像他对这个班级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我的橡皮擦攻击他也是无动于哀,那个人—— ……和我完全是初次见面。 「望月,待会儿到敦职员室来一下。」 对于我先发制人的攻击,班导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 「啊!?不、不是的,老师!!那个……因为太出乎我的医疗,我忍不住就!」 「请把你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班导完全无视我的辩解,视线又移回转学生的身上。 转学生无言走向黑板,随即教室响起卡卡卡的清脆声音。 fune remains。他微微摇曳着绿色头发,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名字,写完之后再以有如机器般的动作,转身面向这里。 「我是弗涅·理马英兹。请多指教。」 随后响起零零落落的拍手声,迎接新同学的到来。或许是因为他容貌堪称俊美的关系,女生们小声地交头接耳,好似在审查一般。 等到教室安静下来之后,班导再度开口: 「那么我去搬桌子过来,弗涅同学在教室里稍待一会儿。望月跟我过来。」 「不要啊,老师!!您听我解释~~」 结果老师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 「……啊~~真倒霉。」 非但早上被叫去搬桌子,午休还被叫去训话,休息时间都过了一半,我才终于得到释放, 一个人走在走廊上。 班导碎碎唸的那段期间就一直叫的肚子,现在叫得更大声了。 ——快一点的话应该还会有东西吃吧。 我往餐厅的方向前进,反正京子大概也没在等我,我就快点去吃吧。 对了,这么说来欧若怎么了 ?他说会来学校,结果整个上午都没看到人影。 ……算了,不来也好啦。 与其让他蹩脚地混进教室来,倒不如让他在家闲闲没事,这样在精神上反而对我比较好。就算真的像那家伙说的一样,在和我分开的时候遇到神族袭击——那也到时再说吧,有时候懂得放弃也是很重要的事。 当我走在午休拥挤的人群中,往餐厅的方向前进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我。 「瑠奈?」 听到那个声音,我急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学、学长!?」 我惊讶得声音拉高了一下。 学长大概刚从教职员室出来吧,只见学长朝里面行一个礼,然后关上了门。 我赶紧慌慌张张整理仪容,只见学长跑了过来,脸上表情格外认真。 「在这遇见你刚好,我有点话想对你说,方便吗?」 「是、是的!我非常乐意!」 我二话不说就答应,然后动作僵硬地跟着学长身后定。学长就这样走出校舍,迈向中庭。 我们在阳光照得到的长椅上并排而坐,我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那、那个……您要说的是……?」 我由于太过紧张,连头都抬不起来。 学长没有马上开口,我感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挥开犹豫似的。 这是……这个情境不就是……? 「——我希望你坦白地回答我。」 我的心跳因期待而加速。 接着学长看着我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 「刚才我在教职员室听说了……瑠奈你昨天好几次上课迟到与早退,这是真的吗?」 ……是啊,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 我一厢情愿的幻想轻易就破灭了。 「不……那是、这个……」 因为要用魔法变出衣服很困难,以致我换衣服花了太多时间。另外就是有匹马吵着要我勒死来到顶楼的神明,所以我才会逃课。 保健室倒还好,说出这种话的我若是被带到精神病院,我该怎么办呢? 要我坦承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也找不出任何借口,能够合理解释昨天发生的事。 「而且也有顶楼那件事……即使我问涟治,他也顾左右而言他。」 看到学长沉痛的表情,我也感到心痛。 总之,看来老哥并没有到处宣扬……不过也没有帮我掩饰的样子。 学长以带着某种坚定决心的眼神,真诚地凝视着我。 「如果你有什么在意的事,不嫌弃的话可以找我商量。所以……」 不行了。我完全被当成品行不良的问题学生看待了,而且他恐怕认为我背后隐藏着某个重大隐情。 更糟糕的是学长好像还不知情,我今天又更多添了一条罪状了,这样下去我确实会变成「不好相处的好友妹妹」了。 ……嗯,该怎么办呢? 学长的头脑很好,临时编的简陋谎言一定很快就会露出破绽。 ——没办法了吧—— 「那个、学长……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对别人说吗……?」 我紧抓着裙襬,低声向他问道。 「我有事情想和您商量……但是……」 当然我仍低着头,不往学长的方向看去。 「我明白了。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所以……可以说给我听吗?」 学长真挚的态度更令我心痛,可是现在我只能忍耐。 「今、今天还不行……所、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个礼拜日——」 没错,这就是我的策略。适当地拖延时间,又能够制造与学长两人独处的借口,我要用这一石二鸟的作战突破眼前这个难关—— 然而—— 「瑠奈小~~姐!」 有如要打断我的话一般,一个我熟知的声音响彻整个中庭。 可是刚才的声音似乎是从不可能的方向传来…… 我睁开双眼,仰望声音发出之处……也就是上空。此时彷彿和我的视线交错而过一般,某个物体从上往下,以非常快速的速度通过。 只听到一声沉重的声响,我脚底感受到着地的冲击。 我与那个落下物体对上了眼——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欧若。 我不禁遗憾地咂舌一声。 「瑠奈小姐,不好了!赶快——」 我不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 欧若朝我靠了过来,随即我皮鞋的后跟陷入他的腹部,他痛得上身弯曲,接着我又对准他毫无防备露出的后脑,将抬起的那只脚后跟往下挥落。 然后我就这样用力践踏趴在地面的欧若。 一直踏、一直踏、一直踏…… 直到欧若的身体动也不动,变得好像被丢弃的毯子时,我稍微调整一下呼吸,转身面向学长。 然后尽可能冷静地压抑声音中的怒气……清楚地告诉对方: 「——对不起,学长,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谈。」 「咿……好、好的……」 学长看起来十分恐惧……不过这也难怪,因为突然有人从上空掉下来嘛。 这时午休结束的钟声刚好响起,学长就急急忙忙回到校舍里去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然后冷眼往下看着欧若。 「……好了,找我有事吗?」 只见欧若依旧痉挛个不停,他以略为嘶哑的声音回答: 「…………是的。但是为什么我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我这么愤怒地说着并哼了一声,然后欧若才总算恢复过来似地站了起来,他以有些难以释怀的声音说道: 「总之……请到顶楼来。」 「顶楼?到底什么事啦!」 要去无人的顶楼谈事情,一定都是要避入耳目的时候……也就是说,那是和这家伙有关的话题,可是欧若口中说出的却是—— 「有个叫弗涅的要我们过去,说有话要和我与瑠奈小姐说……」 「……咦?」 啊啊,那家伙果然也脱离不了关系啊…… ● 最近来这里的机会变得特别多,只见学校的顶楼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浅绿色的头发——不会有错的。 「——你们来了啊。」 对方只用目光移向我们,绿色的转学生——弗涅如此说道。 而我则是以问题代替回答。 「……你是什么人?既然你也叫欧若过来,这代表你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 对于我称不上友善的语气,转学生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平静地回答。 「是啊,当然知道。」 「……可是我却不记得像你这样的家伙。」 欧若的声音也明显透露出不信任感。 「别那么凶。我是魔族啦……和你一样。」 转学生说着闭上双眼,瞬间我感觉他周围似乎有了什么改变。如果以我现在未幻身时的感觉来形容……那就像气氛改变了的感觉。恐怕是他正意图性地释放出魔力的关系吧。 魔力是只有魔族才拥有的力量……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明确的证明。欧若似乎也因此而接受了他的说法。 「那么有什么事吗?你不止找我,连瑠奈小姐也叫来,应该是有什么理由吧?」 「是啊,我有东西想交给你们……我就是受到这样的拜托才会来到这里。」 「交给我们……?」 弗涅不回答欧若讶异的疑问,只见他将手掌轻轻向前 伸出。 随即脚下的水泥地突然开始发光,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不自觉地往后退。 即使如此,我仍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发光的地面,眼前的光线复杂地交错组合,看起来就像在描绘着某个图形一样。 「这是魔界通往这里的传送阵吧?可是到底要传送什么——」 不等欧若的话说完,魔法阵的中央……大概胸口高度的空间产生扭曲变形,下一秒,一个先前不存在的东西就飘浮在那里。 「这是什么……?」 看起来像——宝石。只不过那个呈多面体形状的物体,甚至连是在透光还是反光都看不出来,只是一个拳头大小、散发出阴森光辉的块状物……那个物体就是给人这种印象。 我仿佛受到吸引一般走了过去。 当接近到伸手可及的距离时,忽然我的腰际感到一股怪异的感觉。往那里一看,只见我的制服宛如受到拉扯,正不自然地摆动。现在顶楼并没有风……不对,这是—— 「……手机?」 那里是我裙子的口袋……放在里面的手机像磁石一般,被魔法阵中心出现的石头吸引过去。 我将手伸进口袋,抓住窜动的手机,将它从口袋里拉了出来。 随即手机强行从我的手上挣脱,就好像解开鍊子的狗一般,一直线地飞了出去。而它飞去的地方,就是刚才出现的神祕石头。 在空中飘浮的石头与飞翔的手机,两者冲突的瞬间,突然有强烈的光芒满溢而出,我忍不住遮住眼睛。 残留着令人目眩的余韵,当光芒逐渐退去,出现在那里的是—— 「这是……?」 我伸出手,只见那东西突然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再飘浮空中,而是掉落到我的手掌上。 不对—— 「……啊!我的手机~~!」 已经面目全非。 外观看起来是非常普通的手机……但是原本白色的手机,现在却象是沾上凝固的鲜血般,被染成阴森恐怖的红色,而样式也完全与先前不同了。 这样的机种变更实在太过分了,看到我颇有感情的持有物变成这副德性,我无法掩饰受到的打击。但是弗涅却丝毫不理会我,以感情稀薄的声音继续说明: 「这是和赛莲迪安娜的魔杖一起受到封印的东西,据说既不知道这是何物,也不清楚用途为何。听说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决定拿来让你们看一下——看来那是正确的决定呢。」 虽是相当不负责任的做法……不过不得不承认,那是正确的判断。 欧若窥视着我手上的那个物体对我问道: 「瑠奈小姐,那是什么呢?你知道使用方法……?」 「嗯……我知道。」 很遗憾,我就是知道要怎么使用。 「喔喔,那么就赶快来试试看吧。」 欧若说得轻松自在。 ……这是赛莲迪安娜的变身辅助工具。使用方法……也就是变身方法,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我的头脑里更新了—— 这个……真的要做吗……? 可是别说是欧若,就连弗涅也直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啊~~真是的,我知道了啦……」 尽管不愿意,我还是用左手拿出幻身魔杖,用右手打开手机。液晶荧幕上是我见惯了的显示画面。 我按键输入『666』,然后阖上盖子,随即我的手感觉到一股澎湃洋溢的不祥魔力,在手机上不停流窜。我随即将握住手机的右手高举,有如吼叫般咏唱往常的那个咒文。 「履行神之暮光——幻身!赛莲迪安娜!」 不知何时我腰上缠了一条黑色皮带……我把手机装在腰带前方腹部附近,一个象是釦环的配件上。手机嵌在上面结合得恰到好处,随即一股力量由手机满溢而出,散布到全身。 我的身体向上飘起,感受着魔力融化我的衣服,逐渐改变形貌。我放松身体,任由那优雅的魔力在我身上流动。 幻身结束,我缓缓睁开双眼—— 『喔喔!这就是赛莲迪安娜的新——』 欧若的声音充满感叹,但是却逐渐恢复到原本的心情。 『——没什么改变耶。』 ……我也这么觉得。 确实腰上系着刚才的黑皮带,还有一个装有手机、极为夸张的皮带釦环绑在上面……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也感觉不到魔力有受到明显强化。 另外平时欧若虽能够变化成人类形态,但是在我幻身期间,牠似乎还是会变成小马的模样。牠现在也在我周围飞来飞去,检查衣服有何不同—— 不,比起那些—— 「重要的是,刚才那个不管怎么看,不就是平成版假面超人们的变身姿势吗!?而且根本没用到魔杖!刚才我就只是拿在手上而已耶!?」 可是欧若却完全无视我的抗议,和弗涅谈论着貌似认真地对谈。 『……你刚才说你是为了送这个d (豪华)迪安娜手机过来,所以才会来到灵界对吧?』 「别加上d~~!!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一个人被排除在外,我的叫声在顶楼空虚回荡。 ● 放学后。 「啊,真受不了……」 课程已经结束,我想直接回家——却没办法。班会结束后,我被班导抓走,重新针对包括昨天连续逃课的事,对我仔细地详加盘问。 整整两个小时的审问,我只是持续靠着支离破碎的借口不断闪避,最后班导终于也放弃,就把我放走了。 然后就在周围已经染成橘色的回家路上,当我转过转角处,我发现了那家伙。 他大概知道我会经过这里吧,他……华劣克将那小孩般的身体,倚靠在路边的护栏上,等待着我的经过。 但是他脸上所浮现的却并非昨天那天真无邪的笑容,而是充满挑衅的扭曲笑容。 「你是……!」 「我等你很久了,赛莲迪安娜。」 「你是——华劣克对吧?有什么事吗?」 我不敢大意,一步步地与他保持着距离问道,可是少年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对我露出虚伪的笑容。 「看来『他』也正式开始行动了。我想应该会有新的敌人出现在你面前,不过——」 我以为他这一连串都是莫名其妙的话,这时他却话锋一转。 「我要给你一个忠告,最好还是先不要和对方战斗比较好。」 他的笑容消失,眼神瞪着我,彷彿在责怪我似的。 对此我只是好像很无奈似地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说的敌人是什么,但是这种事可以请你去对欧若说吗?我只是被他强迫去战斗而已。」 对方目中无人,那就要比对方更目中无人。既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么至少也要虚张声势一下。 结果华劣克彻头彻尾就只打算自说自话。 「我也会加紧脚步,所以在那之前,你最好不要做出轻率的行动。」 只说了这一句,华劣克的身影便从我眼前消失了。 之后也没再出现,留下我一个人,感觉就象是被抛弃一般,让我感到火大。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到家之后,只见欧若已经躺在客厅沙发上无所事事。 「欢迎回家,瑠奈小姐。」 欧若吃着看似擅自从厨房拿出来的洋芋片,那模样怎么看都是个懒惰的人。 「……这么说来,结果今天一天你到底上哪去了?」 我把手伸进欧若拿着的洋芋片 袋子里,一边向他问道。 「还有哪里……我一直待在顶楼啊,因为那里不会有什么人来。」 欧若回答得好像理所当然。原来如此,所以那时也是从顶楼跳下来的啊。 先前为了不知他何时会潜入教室而烦恼,看来只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不过比起那件事,欧若竟然也会考虑到旁人的目光,这让我莫名地感到不甘心。 「真是的……都是你害惨我了。在这种状况出现转学生,我当然会以为是你啊。」 「……有转学生吗?」 「是啊,就是那个叫做弗涅的家伙。」 「啊啊,是他啊……他转进瑠奈小姐的班级了?」 「对啊,我没说过吗?」 这么说来因为被交付来历不明的奇怪物品,所以我好像忘记说这件事了。 话说回来,欧若从刚才表情就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了啊?一副简直象是在思考事情的表情。」 「不……这个嘛,没什么啦。」 即使我感到诧异试着问他,他却好像吞吞吐吐。 对了……还有一件事。 「对了对了,刚才我遇见那孩子了。」 「……那孩子?你说谁?」 欧若终于不再沉思,反过来问我。 「就是昨天见过的那个叫华劣克的家伙,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哦,他说了什么?」 「呃……我想想,他说有新的敌人,还有先别和对方战斗什么的……」 「……那是什么意思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他的同伴,你才应该知道一些事吧?」 「不……说起来我连华劣克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真是有够不负责任。 「真是的,你们老是把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推给我。」 我拿出我原本的手机,叹了一口气。 没错,结果关于这个东西,到最后还是不清楚详细情形。 一幻身就会附着在腰带上,这点确实无误。可是那样能派上什么用场,这就不知道了。 刚才我试着检查看看,发现转动可动部位,就会露出一条细细的沟痕。 照理来说……根据给男生看的特摄节目的固定戏码,这里只要插入什么东西,应该就能变身,或是增强力量;不过遗憾的是要插入「什么东西」,这个我们就毫无头绪了。 「弗涅也只是把东西交给我,然后说他也不清楚。如果是终极武器之类的,那你们应该要先好好研究过再使用吧,不然若是对我造成伤害那该怎么办——」 当我说到这里的时候—— 欧若突然手按住一边耳朵,他似乎吞了一口口水,有一段时间一动也不动,最后终于将右手随手一挥。 随即他的面前出现一个奇妙的东西,发出淡淡光芒的四方形板子……不,那是—— 那是时常出现在以前的科幻作品中,飘浮在空中的视窗。接着又连开了两、三个视窗,上面显示出的文字出现又消失。 「什么……明明都没有感觉到气息的说……」 欧若盯着那个画面,一个人唸唸有词,好似非常懊悔。 看他那个样子,大概又有神族出现了吧。 欧若就那样继续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说出和我想象中一样的台词—— 「瑠奈小姐,我收到紧急通信。这附近又有魔族被干掉了。」 不,他说出的台词和我所预想的有若干差异。 「……你有那么方便的功能吗?」 像回避我疑惑的视线般,欧若这次则是把脸转往另一个方向。 「我也是现在才感测到,神族……不,这是……」 「……什么?」 说到一半,欧若再次欲言又止,只是侧着头,好似无法释然的感觉。 ……到底是怎么了啊? 「……那个反应很奇怪,的确也有神的气味,可是又夹杂着其他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是啊,那反而象是……」 说到一半,他这次则是盯着我看。无言地端详我好一阵子之后,然后才好像知道这样下去毫无进展,于是欧若站了起来。 「总之要先去看看才知道。瑠奈小姐,拜托你了!」 总觉得很令人在意,不过确实是要先去看看才知道。没办法,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而且……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 抵达那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那里是闹区的某栋大楼屋顶,我跟随欧若的指引来到这个地方。 可是那里别说是神族了,连个会动的东西都看不到。 「……什么也没有呀。」 『请别放松戒备,对方能在不让我察觉任何气息的情况下杀害魔族,一旦大意就会——』 欧若话还没说完—— 「……终于来了啊。」 忽然有人从我背后出声了。 「——!?」 我回头一看,那个方向是杂乱配置着机械和管线的一隅,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 我凝神一看——有了。对方在某个象是室外机的机器的阴影里,以我受到魔力强化的眼力,看得出黑暗中有个物体在蠢动。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只能看得出对方的影子……不过声音听起来是女性。 「……你是谁?」 我不敢大意地瞪着那里,却见对方往这里走了过来。 「呵呵。就你的角度来说,我们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是索尔英媞,以后请多指教。」 然后她就在月光中现身了。 站在我眼前的少女,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 可是她的模样明显不是个普通的女孩。那身服装以白色为基调,各处都镶着装饰,并不是随处可见的样式。 没错,那身服装简直就和我是一对的样子—— 不管怎么看都是魔法少女的服装。 这时我终于明白欧若那时微妙的反应理由为何了。 她不是神族。她反而象是……没错,是我。 然而我也非常深切地感受到,她身上的神力不是先前的对手可比的。我体内的魔力感受到 令全身毛骨悚然的战栗,正不停地敲响着警钟警告我——她是敌人。 「……你是魔法少女?」 我好不容易才从干燥的喉咙中挤出这句话。 相对于我,她则是以神态自若的语气回答: 「是的,我是救圣皓辉·索尔英媞,和你——赛莲迪安娜是相同却又殊异的存在。」 她承认了,而且看来她也知道我的事。 于是我再追问道: 「……最近传闻的魔法少女也是你?」 她纯白的装扮,与从京子朋友听来的形貌完全一致。只见眼前的她——自称索尔英媞的魔法少女果然点头了。 「是的,我想那大概就是我没错。如果没有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在当『魔法少女』的话——比如说就像现在的望月同学一样。」 她添加了一句话,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的身体明显地僵住。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见到我惊愕的反应,初次见面的那张脸上,看起来竟象是格外熟悉的笑容。 「你果然看不出来吗?因为和望月同学的赛莲迪安娜不同,索尔英媞连容貌都会有所改变的关系吧。」 宛如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那名魔法少女吃吃而笑,她 很明显以我的困惑为乐。 她的真实身分……我脑海的某个角落感觉到强烈的似曾相识感。即使如此,却不知为何就是想不起答案,仿佛是我自己拒绝知道那件事一样。 终于,她或许是玩笑开够了的样子。 「好吧,我现在就解除显身。」 她这么说完,彷彿祈祷一般地双手在胸前交握。柔和的光包覆住她的身体,然后——一个熟悉的少女出现在我眼前。 ——骗人的吧? 「为什么……你会……?」 我的脑袋仍无法恢复正常运转,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站在那里的人毫无疑问是阳守。 听到我这么问,阳守发出冷笑。 「那个问题我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难怪昨天在学校时,你的身上会散发魔力的气味……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现在回想起来,昨天阳守来到教室之后,的确显得不太对劲。那时候我以<变化>之术,在身上笼罩了一层魔力幻影。她就是闻到魔力的气味,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啊。 这也就是说,阳守至少在那之前就已经踏入知道魔力存在的世界了…… ——对了,原来那是这么一回事。 「……你该不会也看到昨天的战斗了?」 我提出这个忽然涌上脑海的疑问,阳守则是毫不在意地点头承认。 「是的。由于你身上魔力的关系,我知道你往屋顶的方向去了。」 果然如此。昨天在顶楼战斗后所感觉到的气息——原来是阳守。她一定是用魔法之类隐藏起来了吧。 「前天我所放出的神兽被打倒时,我就感觉到不祥的预感……那个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是什么原因,而且也明白那是非由我打倒不可的对手。」 然后阳守就这样直视着我,用带着非难的语气问道: 「——可是你为何会成为恶魔的帮凶?」 她那种话中带刺的说法,让我怒火中烧地回答道: 「什么恶魔的帮凶……真是失礼。别看欧若这样,牠可是——」 我往站在我肩上的牠看去。黑色的,又是马,还长了翅膀—— 「……牠可是恶魔喔!?」 「……?对啊,我就是那么说的啊。」 我完全没办法帮牠辩解。 在尴尬的气氛之中,阳守对目光游移的我发出一声叹息。 「我懂了。可怜的望月同学,我现在就救你脱离魔掌。」 她把手杖直指着我,做出如此宣言。 随后她口中说出的是—— 「巡弋天空之阳——」 和我不同的咒文,但是其所蕴藏的力量和我相同……或者更在我之上。 然后阳守高声咏唱那个名字做为结尾。 「显身!索尔英媞!」 随即一阵强光袭来。 阳守的手杖洋溢出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终于有如受到触发一般,她的身体也被光所覆盖。 只见阳守的衣服融解成光,从光芒中又重新生出衣服。彷彿由光所编织而成的纯白礼服,将她身处之处照耀得有如白天。有如水波状的褶边,以及令人联想到林荫阳光的蕾丝,包覆她的四肢,鲜艳地变为金色的头发,有如波光粼粼的大河,和缓地流泻而下。 这些所交织出的一切,让阳守覆上一层神圣气息,做为一个奇迹,逐渐显现出完全不同的神格。 她……有如圣女。 是显现出神之洁白与太阳之光的人。 救圣皓辉·索尔英媞。 那模样—— 「吶,欧若。」 我无法压抑颤抖的声音。 「我觉得对方比较好。」 那模样正是我的理想。 「我就是要那种的~~!!现在也还不迟,我可以出卖你,投靠对方吗!?」 『当然不可以~~!!』 欧若在我耳边怒吼。 听到我们的对话她不知有什么想法,只见化身索尔英媞的阳守笑了出来。 「呵呵,这么早就开始商量怎么投降了吗?但是不行哦,因为我不会接受。」 她撩起的头发散发着耀眼光辉流泻而下。 正如三桥同学——京子的朋友所说,她的模样俱备激烈无比的美感,让人见了都不禁为之入迷。 ……是她说的吗?真的只有那样? 从刚才我见到索尔英媞的第一眼时,我就一直感觉到一股盘旋不去的怪异感。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讽刺呢。没想到否定魔法少女的你,现在竟然以魔法少女的身分——而且是等同于敌方角色的身分与我敌对。」 「否定……?」 我有对阳守说过那种话吗……? 「——啊啊,是我失礼了,这么说来你不记得呢。」 不记得——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脑海中又闪过某个光景。 又来了。我果然以前—— 明明就快记起来了,但就是想不起来……只要一回忆,我就头痛欲裂,眼睛深处疼痛无比。 而阳守好像怜悯我一般,她走过来,将手在我的眼前一遮。 「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吧。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 阳守——索尔英媞开口咏唱。 「<记忆复活>。」 声音响起的同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晕眩,我被一个有如怀念般的神奇感觉所包覆。 ——没错。我与阳守初次相遇是在—— ● 入学式后过了两天,似乎是从明天起才真正开始上课,今天也是最后一天能在中午前回家的日子。 班会结束后,当我走在差不多已经不会迷路的校舍内,往玄关前进的时候—— 有个小个子的女生小跑步从我身旁奔过……西装外套和裙子,一个穿着这学校制服的女孩,有个东西从她的书包掉了出来。 「——喂,等等!你掉了东西了!」 我对着那个没发现遗落物品、就要跑走的背影叫道。但是下一个瞬间,我握住「遗失物」的手被人紧紧固定,甚至衣襟也被人抓着举了起来。 「你……你突然做什么啦!?」 被人以奇怪方式制住手臂关节的我对那人发出责难,而走在周围的学生纷纷回过头,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失主——矮个子的少女手上更加强了力道,气得有如要冒火似地快速说道: 「那是我的台词!!……总之可以过来一下吗……!?」 那虽然是问句,但她却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征求我同意的意思。我被她那样拉着,只能跟着她定去。 结果我被带到校舍外,四下无人的阴影之处。这时那孩子才终于放开我的手,咳嗽了一声。 「这个嘛……你帮我捡起来,我是很感谢你。」 她冷淡地道了一声谢后,便从我手上接过「遗失物」,低着头把那东西收进书包里。 该怎么形容她那个模样呢?那就好像是在楼梯跌倒的人,努力假装平静想逃离现场似的…… 或许是刚才受到那样对待的关系吧,我有一股冲动想捉弄她一下,于是对那个一副想尽快离开的女生,我刻意提出了问题。 「那是……魔法少女手杖吧?」 「…………是的。」 她散发的气氛很明显不想被人问到这个问题,只见她面露不满的表情,简短地回答道。 没错。那女孩所遗落、我所捡起的东西——是一支装饰着宝石之类的手杖。 「你喜欢 那种东西吗?……不过那是哪个作品啊?刚开始我以为是『库罗小菊』,仔细一看样式却完全不同……」 『库罗魔法使小菊』——当我说出往年的魔法少女动画名作的略称时,她的表情随之一变。 「……该不会你也是?」 她以充满期待的双眼看着我,她的上钩速度快得超出我意外,气势反而压过了我。 「呃……是啊,以前啦。」 「以前吗……?」 「现在不会了啦。都这个年纪的人了,毕竟会感到羞耻嘛!话说把那种东西带到学校来未免有点……」 我已经是高中生——既然和我同校,又穿同样的制服,那她当然也是——早就应该是告别那种东西的年龄了。而且就算喜欢也不会把玩具带到学校来,那样未免太丢人了。 或许是明白我想说什么吧,她突然慌张起来,打算要出言辩解。 「不,不是的,这是——」 「我身边也有喜欢那方面的大朋友,所以我也不能完全否定啦。不过你应该要稍微有点节制才行啊。」 我不让她有机会辩解,有如劝告般地对她说道。她顿时哑口无言,嘴巴一开一闭,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而且已经羞到连耳根子都红了。 由于那模样实在太过可爱,而且我报复成功,也出了一口怨气,因此我心想差不多该对开她玩笑的事道歉,于是将手伸向她的肩膀—— 「——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 咦?明白?明白什么—— 我还来不及问出口。 只见眼眶泛泪的她抬起头来,有如咏唱般唸出那个句子。 「巡弋天空之阳——显身!索尔英媞!」 ——咒文。 当我想到这个词语的瞬间,我的视界已经在一片强光之中了。 「——什、什么。」 整整一分钟左右,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改变形貌的过程。 逐渐交织而出的样貌,是一位身穿白色服装,摇曳着金色头发的少女。 有如风暴一般的强光终于止息。 翩然降落于地面后,那个连面容也有所改变的少女指着我宣言道: 「——正如你所见,那是真正的魔法少女手杖。」 那是甚至让人感到神圣的模样。原来如此,的确没有怀疑的余地……但是…… 「……但是那果然还是……」 「咦?」 「虽然我不得不相信你是真的……但是都高中生了还当魔法少女,这样不会有点害羞吗?」 听到我坦白的感想后—— 「…………」 魔法少女哑口无言。 确实很适合她。她的个子娇小,就算扮演小学生大概也没问题,就这一层意义上,她现在的服装也很适合她。 不过毕竟还是……对吧? 「如果是我的话,一想到如果被学长发现——」 「……学长吗?」 她惊讶地反问。 「对、对啊,机织学长……就是学生会长。」 我的目光游栘,双手手指扭扭怩怩地动来动去,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而她听到我说的话,瞬间好像晴天霹雳一般,脸色大变地向我追问。 「你该不会……」 「呜……那个……」 我被她的气势压倒,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只见眼前她的表情逐渐改变,她皱起了眉头,凌厉的目光好像要把我贯穿似地瞪视着我。 简单说就是愤怒。 ……这女孩该不会也……? 「虽然只有一瞬间,我竟然以为能和你相互理解……成为好朋友,是我太愚蠢了。」 对于她那句话,她没有给予我任何辩解的余裕。 「<记忆消除>!」 听到她声音的瞬间,我的眼前染成一片白,然后脑中一片模糊—— ● 原本被阻挡的记忆一齐涌出,我的意识被那股潮流吞没。 我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重新恢复了思考。 ——原来如此。 我在原先的记忆之前。更早遇见阳守。 先前的怪异感现在终于得到解释……我很早以前就知道魔法少女的真实身分了。 而且阳守之所以与我作对,并不只是为了争夺学长这个理由而已。 「就是这么回事,你否定魔法少女……否定这个力量,否定了索尔英媞。」 她用力握着手,而她的话语透露出强烈的感情。 那是愤怒与……信念? 但是我还来不及探究原因,她的表情就已经被覆盖在凛冽的神圣光辉之下了。 只见索尔英媞的右手横向伸出,从她的手掌满溢出既像光又像火的白色光辉。 当那个细长延伸的耀眼光芒停止时,索尔英媞手上已经握着一把武器了。 她优雅地大幅度一挥,用双手确实地重新握起……直指着我。 那模样就仿佛手持锡杖的圣职者。 接着索尔英媞以冷静的声音宣告: 「这是个好机会,企图接近机织学长的不逞之徒,我要亲自用不着痕迹的方法把你解决掉。」 而我则是以豪放不羁的笑容迎战: 「省下你的废话,我会让你吃到苦头的。快攻击过来吧。这样我才能用正当防卫做理由啊。」 『……灵族为什么对同族就能够这么冷酷啊?』 「那么——看招!」 做出宣言的同时,索尔英媞摆出架势……什么?你要突击过来吗!? 索尔英媞将长杖由身侧拉至后方,一个纵跃拉近了距离,然后在剩下数公尺就要冲突的距离,把她的手一口气水平横扫—— 喂,你武器的用法明显不对吧!? 「<歼刀·苍白撕裂者>!」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召唤出刀接下索尔英媞的攻击,沉重的冲击传达到右手的骨髓。 然而随之而来是敌人的连续攻击,从横扫接突刺,最后再高举过头劈砍下来,我用刀设法隔开、挡下她的攻击。 只听到清脆的声音响起,苍白的刀与闪耀的……杖?相互交击。 「……竟连这把<盖亚之击>都无法砍断,看来你的力量还不弱呢。」 果然已经没把它当成是杖了!? 我们武器交击,于是我趁机观察索尔英媞的武器。 长形棒状柄的前端装着宝石……这倒还好,不过周围有一圈特别尖锐的金属装饰,看起来很方便用来突刺或斩击。 ……我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杖,但那不管怎么看都是枪或长刀。 我感觉索尔英媞早已从我心中理想的魔法少女宝座跌下。为什么不管是神还是魔,都这么喜欢打打杀杀呢? 尽管对于手持危险刀刀互砍、纯粹以蛮力决胜负的现状心怀感叹,但是如果我不杀她,那被杀的就一定是我。因此我还是先把索尔英媞砍倒后,再来考虑关于今后的战斗形态吧。 我在这胶着状态他瞬间放松力气,有如画圆一般将自然推过来的力量隔开,再以刀背用力打在对手完全刺出的枪上。 随即索尔英媞失去平衡,我宛如从她身旁穿越一般挥下刀子——这一击的轨道不偏不倚地往颈动脉斩去! 割开肉的感触……并没有传到手上。 就在我觉得奇怪的同时,我的眼睛捕捉到不可能发生的景象。 第二个索尔英媞。 她就在我的正面,好似早就等在那里,将枪尖直直对准了我,只见枪尖的光辉顿时大增。 以我的姿势已经无法回避——但是我也还有绝招! 随即索尔英媞的杖发出巨大的热能—— 「呜哇~~!!」 只听到欧若的惨叫声回荡四周。 ——呿,竟然没死!! 我忍不住皱眉。 只见白色火焰熄灭之后,出现的是身穿平常衣服的我……还有烤熟的马。 「……你、你还是死性不改……」 马形态的欧若以颤抖的双脚站立,姑且不论尺寸,牠那模样看起来就象是刚出生的小马。 欧若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对我发出责难。 「可以请你别再拿别人来抵挡攻击吗!?」 简单说我就是配合索尔英媞的攻击解除幻身,用恢复原本尺寸的欧若当挡箭牌,故意制造成意外将牠杀害。 可是刚才的光线威力似乎并不是很强,所以我的计划也遗憾地以失败收场。 ——没办法,欧若就先摆到后面吧。 我再度咏唱咒文幻身,与有些吃惊的索尔英媞对峙。而应该已经被我斩首的另一个人,如今已消失无踪。 「……刚才那是幻影之类的吗?竟然使用这么有趣的招式。」 「……你才是呢,居然这么不择手段……」 她应该没考虑到我们团队的合作吧。只见索尔英媞彷彿要掩饰无法隐藏的困惑,凭空用力挥了一下枪。 「很好,我本来想尽量让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她的枪尖仿佛虎视眈眈地跟随着我的动作。 「既然你坚持抵抗的话,那我会狠狠击倒你,让你哭着恳求我杀了你。」 「……那真不像你那副打扮该说的话啊……」 不管是光还是神之力,都会因为使用者不同而染上疯狂,眼前就是最佳的模板。 「少囉嗦,从初次见面时起,我就认为我必须亲手消灭你。」 「谁怕谁啊!我要杀了你,再趁乱杀死欧若,得到学长和平静的生活!!」 『……你说的话也很过分啊。』 听到我开口反驳,站在肩上的欧若受不了地吐槽我。有什麽关系嘛。反正我的外观看起来就像反派。 ……话虽如此,要怎么应付她呢? 平常用的镰刀太大,感觉不适合与那把枪交战,如果是方便使用的苍白撕裂者,用来对付那迅速的突刺与横扫虽然也不错……但问题就是对方与自己的武器长度差太多了。 不过那同时也是她的弱点。只要进入到我的攻击范围,那么挥动长兵器的索尔英媞,应该就无法随心所欲地攻击了。 ——好。 「<歼刀·苍白撕裂者>!」 我再次召唤出刀,同时我的脚用力往水泥地一蹬,我的目标是正面突破! 面对我的突击,索尔英媞则是以长枪横扫迎击。 ……你上当了! 我在内心窃笑,假装要用刀接招,却紧急煞车停止突进。看着枪尖通过我的眼前,我从下方滑行,进入她攻击范围半径的内侧。 「!?」 索尔英媞感到惊愕,可是已经接近到极近距离的我又妨碍到她,让她无法重新摆出架势。 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我从低姿势发出拔刀术般的斩击! 中了——! 然而确信胜利的我,刀子却没有砍中她的咽喉。 她并不是用枪头,而是用柄的中间挡住了我的攻击。 接着索尔英媞以和刀交接的部分为支点,将枪尖后拉改变握法,这次则是直接一边化开我推挤的力量,一边用枪底扫我的脚。 「啊!?」 这一记强烈的扫脚,让我的身体一瞬间浮在空中,我还来不及调整姿势—— 「——变成光吧!」 索尔英媞的声音与白光同时发生。 和刚才相同,烧灼视界的光之奔流着。处于不安定姿势的我,彷彿被货车撞到一般,身体飞了出去,越过了楼顶周围的围栏。 很快地我就开始垂直落下。 我拚命忍受着内脏像被挖出的感觉,将视线移回一瞬之前自己所在的方向……只见索尔英媞手持长枪,以超出我落下之势的速度直冲过来。 「——可恶!」 情急之下,我脑中充斥着「障壁」的映像,于是我体内的魔力随着我的想想。立刻产生了反应。 那是展开无数层的多重防御阵,个别的面积也尽可能缩减,只是倾全力阻挡枪尖的一点。 只见枪尖刺中防御阵的中心,彼此排斥的之力好像烟火般拉长了尾巴。 我的防御阵抵挡不住,陆续遭到破坏——不,挡得住! 尽管我的障壁几乎破坏殆尽,但是剩下的数层总算是挡住她的枪尖。 随后我的背上中了沉重无比的一击。 「咳啊…………!」 我肺中的空气几乎一无所剩地被搾出。 这出乎意料的伤害,让我一瞬间差点失去意识。 ……刚才的该不会是从大楼屋顶摔落地面的冲击? 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令我不禁不寒而栗。 刚才为了防御攻击我就已经豁尽全力,脑中完全没想到要消化落下时的冲击,完全承受自数十公尺高度落下的加速度,我的背骨只感到无比疼痛。 但是我没时问继续躺着。 虽然体内的神经发出悲鸣,可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跳了起来,而覆在我身上的索尔英媞也向后跃,保持一定距离后着地。 夜晚的大街上。人潮仍然很多……突然从天而降的我们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尤其我们坠落之处是大马路中央,紧急煞车的汽车转眼间就造成交通堵塞。 闹区很快就陷入混乱之中。 我们旁边还有几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路人呆站在那里。 「「快逃!」」 我与索尔英媞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好——好的!」 「咿!别杀我……!」 ……路人对她和对我的反应差真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对于吓得双脚发软无法行动的路人,我用脚把他们踢开,恭请他们退场。这绝不是为了出气哦。 就在一般百姓避难完毕之后,索尔英媞重新握住枪缩短距离冲来,她的枪刀画出残光的轨迹,朝我挥了过来。 时而刺击,时而挥砍。 我用刀很辛苦地抵挡纵横交错的枪尖,但是不管是速度还是出手次数,都是对方占了优势——这样下去我会撑不下去。 「哇……!」 我一声咂舌,放开因一再互击而损坏的刀。 既然对方采取那种作战方法的话—— 「<审鞭·伊休妲之鞭>!」 我配合索尔英媞攻击的节奏,大大地往后跳跃,同时召唤出新武器,随即问不容发地朝索尔英媞挥去。超越音速的鞭子前端,无视数公尺的距离纠缠住对方。 我右手上握着的是一条在夜光反射下显得黑色光滑的鞭子,只见鞭子一直线延伸出去,另一端夺走了索尔英媞右手与枪的自由。 我用力一拉鞭子,而索尔英媞也奋力抗衡。 黑色的鞭绷紧,短暂时间内的势均力敌。 ——不过比力气的话,我比较占上风。 只见武器连同手腕一起被固定住的索尔英媞,被往我的方向拉了过来——不,是她自己跳了起来!? 我的下颚被索尔英媞的拳头击中,头部受到摇晃,一时失去了平衡感。 我只靠脚的感觉踩住煞车,忍住不让自己倒下,然而她 的杀气却不肯给我回复的机会! 「……<骸刀·阿普切短剑>!」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短剑阻住了枪尖。 我与索尔英媞再度兵器交击对峙。 「……选择吧!看你要像个小恶魔般被鲜血染红,还是要碳化变成黑炭!」 「吵死人了!我要在你叫个不停的喉咙开个通风口,让你安静下来!」 尽管破口大骂。我们仍是鼓尽力气彼此推挤。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只要输就是死的腕力较量,就在这个时候—— 我看到有个东西忽然在视野的彼方发了光。 「——!?」 情急之下,我在案尔英媞的背后展开障壁,障壁也几乎在同时间受到攻击。 只见有个白色的东西刺在防御阵的中心。 「什……什么呀,究竟——」 那是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偷袭,由于惊愕的关系,我竟一时完全忘记敌人——案尔英媞的存在。 而那就是我的致命失误。 趁隙逃离力量比拚的索尔英媞用枪横扫,割开了我的胸口,我的身体缓缓向后倾倒。 ——糟糕。 我马上就明白这是严重的重创,身体无法动弹。只见在慢动作的景色中,纯白的影子再度挥动手上的枪——随即光芒朝我袭来。 「啊——!」 感觉就像脑子连同世界一起受到摇晃。 随后背后与后脑传来冲击与痛楚,那阵摇晃这才停止……我大概是撞到什么了吧。 忍住快要闭上的眼皮,我好不容易捕捉到索尔英媞的身影,只见她维持着持枪横扫的姿势,缓缓地靠近过来。 我无法清楚看见她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到她脸上似乎浮现困惑之色。 而彷彿证明我的想法般,索尔英媞的声音响起。 「……刚才那究竟是……?」 她如此低声说道,而她的身旁似乎有某物飞舞而降。 那是一只拥有金色羽毛的鸟。 「小岬……」 那是索尔英媞……阳守的声音,而彷彿回应她一般,金色的鸟用三只脚停在索尔英媞的肩上。 刚才……发动攻击的是那只鸟……? 可是……那完全是打算连索尔英媞也一起卷入的攻击。 但是不管怎样都已经为时已晚,我的身体逐渐失去力量躺了下来。 好痛、好痛、好想哭、我好像快吐了。 我剧烈咳嗽,液体从喉咙喷出,滴答滴答地在地面上染出黑色水渍。 ……我好像不行了,视线开始模糊。 『索尔英媞,快点给她致命一击。』 「……好、好的……」 对于传入耳朵的声音,我也渐渐无法跟上谈话内容,逐渐放弃视觉与听觉的我,只觉得不想再管任何事,只想抛下一切躺下—— 突然,我感觉好像被人拉了一把。 随即我的身体在惯性的翻弄下,感觉好像要被拆散似的,不过那样的感觉很快就平复了,随之而来是难以言喻的安定感与舒适感。 看来我正仰躺着被人搬运吧,后颈与脚感觉到被支撑着的感触。 有人抱着我。 ——是谁呢? 我不知道。不过我心想至少要确认这件事,于是我使出最后的力气。 因为这样的意志,我好不容易才睁开了一只眼睛。眼睑微睁,我拚命地将视线焦点对准那近处的面容。 只见在风中摇曳的淡绿色,以及那双静静注视着前方的绿眼,那个人是—— 「……弗、涅……?」 这声没有说出口的低语,就这样将我带往沉睡的深渊。 四章 天使的陷阱!?觉醒吧,赛莲迪安娜! ——这里是哪里呢? 我所坐着的地方是一处开满色彩缤纷花朵的平原。我转动脖子,发现近处有一条水声潺潺的河川,河面相当宽广,却看不到任何桥梁。 虽然怎么看都觉得有印象,但是由于太过舒适,我的思绪也无法集中。 带着蜂蜜般香甜气味的风缓缓吹拂,抚动着我的发丝。 算了,现在不用想那些事吧…… 仰躺在地上的我,耳边好像听到某个曾听过的声音。 「喂~~赛莲迪安娜~~」 我尝试着坐起身子,往声音传来之处一看,只见隔着河川,对岸似乎看得到人群,而远方的其中一个人影正呼唤着我。 然后我想起那声音主人的身分。 不会吧……不,没有错,那是haniho!? 『小魔女haniho』……叙述身为土偶的少女haniho与她的朋友们,以见习官员的身分努力奋斗的过程,是一部充满温馨爱情的魔法少女动画系列作品。分不清是古坟时代还是室町后期,那样随便的时代考证却意外受到女孩子们的欢迎,之后又推出第二季、第三季等续篇,获得广大观众的喜爱。 融合日本史与魔法,这种崭新的设定就好像将水倒入热油中般,在许多意义上都将时代抛在脑后的一部作品。而那也是我每周必看的节目,因此我记得很清楚。 只见haniho她们在对岸挥着手,口中呼唤我的名字。 不,不止这样,那里的人数比全体小魔女加起来还要多上许多。 「赛莲迪安娜~~!看这里!看这里!」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高声叫着我。那是在金发的头上左右各一个包包头,从那里再延伸出双马尾,一个留着不可思议发型的少女。 「那是……天鹅座α星兵士!」 『美少女兵士army deneb』。距今十年前曾经风靡一世,可以说是开创战斗魔法少女此一类别先驱的作品,在海外也成为日本动画的代名词,至今仍维持着无可撼动的人气。 天鹅座α星、天鹰座α星、天琴座α星、大犬座α星、猎户座α星、小犬座α星。叙述六位美少女兵士以点缀夜空的星宿为名,与邪恶势力的装甲车和攻击直升机展开战斗的故事。 附带一提,由于这些名字唸起来致命地难听,特别是身为主角的天鹅座α星,在主要收视对象的小女孩之间人气显著低落,因此造成天鹅座α星的相关商品异常滞销的结果。难道就不能选别的星宿吗?过去也曾引起这样的讨论,如今也成为我年幼时期的一段酸甜回忆了。 她们也和小魔女一起呼唤着我。 不,还没完,不止这些。 再旁边是『库罗魔法使小菊』,也看得到『魔法武士zero moon』的身影。 正可谓是众星云集,过去我所憧憬的魔法少女们都聚集在一起了。 对了,这里一定是魔法界那类的地方与人界的交界处,只要渡过这条河,我也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少女了。虽然没有根据,不过大概没错。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那条河奔去,现在不是担心衣服的时候了,正当我即将踏入那条河的时候—— 「不可以过去那里!」 突然背后一道尖锐的声音制止了我,尽管差点收势不及,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道声音的主人也是我熟悉的声音。 「香、香水粉红……!」 我向后回头一看,不知她是何时站在那里的,只见穿着每周见惯的粉彩制服的人正双手盘在胸前。 「你还有该做的事没做吧?现在过去那边还太早了。」 香水粉红的话深深刺进我的心头。 ……我该做的事……? 我握住手抵在胸口。 对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这样对话之中,我的内心涌现一股虽不具体、却像是使命感的情感。 我带着决心凛然抬头直视着香水粉红,当我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对岸又有声音传来。 「那你就错了,香水粉红!」 打岔的人是天鹅座α星兵士。 「赛莲迪安娜以敌方角色的身分,迎战身为主角的索尔英媞而英勇捐躯!她已经光荣地达成她的任务了啊!」 咦?我是那样的角色定位吗?不,或者该说谁是主角是谁分类的?不过我也认为对方比较像正义的一方啦。 正当我首次听见这个惊愕事实而愣住的时候,听见那句话的香水粉红像是思考了一遍,然后…… 「说的也是呢,瑠奈同学,那你可以过去了。」 她露出满脸的笑容,竖起大拇指,指向对岸。 被她那样一说,我反而不想过去了。 当我思考着要如何婉转地拒绝时,我的耳朵听到细微的声响。只听见低沉又阴森的声音,逐渐变得更响亮清晰,过没多久,这次则是站在地上的脚也感受到震动。 这是……地震? 我环顾四周,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间,这一侧河岸的花圃不自然地隆起。地面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变形而裂开,转眼间就土石飞散,喷出火来了。 不,不是那样,那并不是火山活动,而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推挤。 而在那下面的是—— 『瑠~~~~奈~~~~小~~~~姐~~~~……』 那是我熟知的人,但是却明显地不对劲。从土里窜出的只有头而已,可是巨大的程度却不是平常所能想象,那正是怪物尺寸的欧若。 马形态的欧若虽然也很高大,但却比不上这个。虽然现在看得到的只有头而已,然而那尺寸就已经有如小山一般了……我简直就像从下方仰望狮身人面像一样。 那巨大的马头以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我,用充满诅咒的声音呼唤着我,就连早应该习惯欧若模样的我,看到这样的他也不禁缩起身子。 然后…… 沙的一声,只见香水粉红张开双臂,挡在我的身前。她用身体与欧若对峙,头却转过来向我叫道: 「瑠奈同学——不,赛莲迪安娜!这里交给我,你快点渡河到对岸!」 「可恶!演一出帅气的戏码想要哄骗我过河,没那么容易!」 历代魔法少女明星大集合依然在对岸和乐融融地呼唤着我,尽管在这异常的情况下,她们脸上仍浮现像是贴上去的笑容,那景象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可以渡河,不能听这些家伙的话。 这里是—— ● 「——瑠奈小姐!」 在我眼前的是欧若。 他一看到我醒来,马上就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太好了……请别让我担心啦。」 ……是梦啊。虽然中途我也知道了。 窥视我的欧若并不是梦中那只巨无霸的马,而是人类的模样。 「这里……是哪里?」 我坐起身子问道,而欧若则是将脸后退之后告诉了我: 「……这是与刚才战斗之处相距一段距离的地方,敌人已经不在了。」 战斗……敌人…… 在我仍然迟钝的脑中,那段打斗的记忆复苏了。 「对了……」 我向欧若追问。 「索尔英媞……阳守人呢?……弗涅呢!?」 「请冷静下来,那个叫做索尔英媞的人已经没有追过来了;把瑠奈小姐抱来的那个人,在你醒来之前就走了。」 追过来……对了,我与化身 索尔英媞的阳守交战——然后输了? 虽然那是偷袭,不过抱怨也没用。总之我昏了过去,到现在才醒来,在敌人面前倒下还能够平安无事,那是因为那个瞬间——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确实是被弗涅抱了起来。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就是那家伙带着瑠奈小姐逃到这里来的,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 有如证实我的想法一般,欧若对我说出详情。 不过只有两个小时吗?我只昏睡这么短的时间吗? 一看之下,幻身也已经解除了,我看到自己的服装变回制服—— 「咦……没有伤口?」 这么说来我应该受了严重的伤势才对,甚至都经历那种临死体验了。 然而我摸了摸遭到攻击的胸口,身体一点伤痕都没有。 「那家伙也帮你治疗过伤势了……不过幻身成赛莲迪安娜的瑠奈小姐治愈力也提升了,所以不管有没有治疗,应该都没有生命危险才是。」 「这样啊……是弗涅他……」 我用手指描绘原本受伤之处,愣愣地回答道。 该说冷漠还是面无表情呢?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很难相处的人……不过说不定他这个人还不错呢。 但是看来这家伙却不这么想。 「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家伙……瑠奈小姐,请千万不要大意相信他喔。」 他直接以不快的语气向我叮咛……不,他的声音中甚至含有明确的敌意。 「……为什么啊?」 对于在危急时出手救我的人,竟然说得那么过分,我的语气中自然显露不快。 而欧若没有注意到我非难的视线,继续说道: 「因为那家伙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是不是同伴。」 「但是他救了我耶……对了,他还把那个道具送过来不是吗?不是同伴是什么?」 「……是这样没错……」 听到我的反驳,欧若似乎仍是无法接受,只是含糊其词地搔了搔头。 「……你为什么那么怀疑他?」 他过剩的戒心让我感到奇怪,于是便坐起身子问道。对此,欧若的回答则是单纯明了。 「因为我没听过这个叫做弗涅的魔族。」 「你说没听过……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那样就足够了,我只和他在一起短暂时间就明白。他拥有相当强的魔力,但是既然拥有那么强的魔力,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魔族的名字,」 是那样吗?至少我连住在大楼隔壁那对夫妇的名字都忘记了。 不管怎么说,或许对欧若而言,必须知道名字才是正常。但是他却没听过那个名字,这就代表—— 「……那么他报的是假名啰?」 「不是的,因为我们和人类不同,对方的名字是真名还是假名,我们马上就能辨别出来。」 「……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技能啊,话说那样用假名就没意义了吧……?」 欧若似乎早知道我会有此疑问,他好像在卖关子似地,摇摇头否定了我的话。 「对我们而言,真名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对方如果不是相当信赖的人,那么隐瞒真名使用假名就是司空见惯之事。只要能够做为个体的识别,那么那家伙就算报假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曾经听说过,魔法师为了不被下诅咒,他们不会把名字告诉别人…… 「总而言之,因此弗涅确实是他的真名,只不过我没听过有这个魔族——」 结果我还是不懂他这种因为不认识对方就心生怀疑的感觉。 不过……他在我成为赛莲迪安娜之后转学进来,而且彷佛看准时机似地救了我——我并不是同意欧若的理由,但我心里也确实觉得这未免过于巧合。 「啊——」 忽然间,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就像是点与点的拼图,不知为何就是恰好拼凑起来的感觉。 没错,说不定……对,那样想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呼……我已经知道弗涅的真实身分了。」 「咦?真的吗?瑠奈小姐。」 听到我得意地如此断言,欧若赶紧追问。 「对……他毫无疑问就是学长变身后的模样。学长其实和我是命中注定的关系,他是因为我遇到危机,所以赶来救我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对于我完美的推理,欧若的反应却非常冷淡。 ——可、可是,说到像这样在危急时赶来的帅哥英雄,他通常都是女主角暗恋的人,戏里都是这样演的—— 「再说如果他的真实身分是那个什么学长,那何必特地变身转学过来呢?你们本来就是同校啊。」 「唔……」 推理轻易地被推翻,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外学长其实是魔族,这个设定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欢。 ……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不知道对方身分就怀疑救助自己的人,我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是否看出我心中所想,欧若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深了。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认为袭击华劣克的人,也有可能并不是神族。」 「华劣克……你是说那个小孩?」 「是啊……华劣克是掌管探索与获得的魔族。特别擅长探查的他,竟然会没发现神族而遭受偷袭,这种事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假装同族出其不备,那还比较有可能——」 金发碧眼的少年?华劣克。他是在欧若之前,负责找寻赛莲迪安娜适任者的人。据说他是在进行那项任务的途中,被某人攻击而负伤,所以才会躲藏起来。 ——可是我脑海所浮现的是在夕阳中,那家伙露出的邪恶笑容。 「……要我来说的话,他才明显可疑呢……」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忠告所指的就是索尔英媞吧。 那么为什么华劣克会知道她的事?他意有所指的言行又有何企图呢—— 「……不,仔细想想,说不定那家伙就是幕后黑手。」 「怎么会?我才不懂为什么瑠奈小姐会那么警戒华劣克呢。」 欧若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你问为什么……那么一开始我们见面时,他为什么不想回去魔界?」 「那、那是……大概是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我想那也是和找东西有关——」 ……不行了,我们的对话完全没有交集。 对拥护的人说「那家伙可疑」,我们彼此也不可能会接受,再继续讨论下去也只是各说各话。 而欧若似乎也领悟到这一点,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哎,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总之我们先回家吧。你最好让身体休息一下比较好。」 说的也是,伤口虽然痊愈了,但是还残留着严重的疲劳感。而且浑身上下都还在痛,完全称不上是最佳状况。 「那我们回家吧——来,瑠奈小姐。」 欧若说着背向我,单膝跪地鐏下。 「……咦?什么?」 听到我愣愣地问起,欧若回头对我说道: 「……还有什么,我背你啊。我会背你回家,快点上来吧。」 「不,可是………………拜托你了。」 我本来慌张地打算推辞,但我现在根本就站不起来。 于是我放弃抵抗,双手绕过他的颈子。 ● 「嗯~~真是好天气。」 靠在楼顶的围栏上,我闭目感受春风吹拂着全身,听来模糊不清的呻吟声更是悦耳。 在那之后,我一觉睡到日出,身体也总算恢复了。随后我如往常般来到学校,首先前往教室—— 「……瑠奈小姐,这种诱拐技能你是从哪学来的?」 看着地下躺着的人,欧若尴尬地问我……而在这段期间,那个人仍然不放弃,持续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唔~~!唔唔、唔唔~~!?」 即便是听不出意思的呻吟,仍然感受得到她的愤怒。 我走到欧若身旁,双手盘胸俯视下方一看,顿时大大激起了我的嗜虐心理。 只见裸露的水泥地上,手脚被绑起、嘴巴贴着胶布的阳守躺在地上。 我蹲下来,靠近挣扎的阳守耳边。 「好了,乖乖的别吵,我会让你说话的。」 我轻声告诉她,然后有些粗鲁地撕下阳守嘴上的胶布。 「噗、痛、好痡!……你到底想做什么啦!?」 一得到自由她就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啦,我想说我们彼此应该有许多话想问对方。」 「那跟这无礼的举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倒想听听你有什么解释……!」 被欧若解开手脚的束缚后,阳守好似要发泄怒气般叹了口气。 「……呼,啊啊,原来如此,你是想报复我抢走学长对吧?果然是你会有的卑鄙想法。」 她以挑衅的语气,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抢走……你在说什么啊?」 「你才是明知故问吧,昨天怎么看都是我赢了吧?那么学长当然就应该归我所有了。」 「啥?那种规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我们彼此只是单纯要收拾掉碍事者而已吧,我可不记得有接受那种条件。 「什么!输了还想找借口——!」 我不与仍然紧咬不放的阳守争论,而是劝告一般地说道: 「比起那种事,现在是不是有别的事应该谈呢?」 「……你是转移话题吧,算了。」 咳嗽一声,重新转换心情……先开口的是阳守。 「那么我要问你。望月同学,你和那男人是什么关系?」 那男人……她说的果然是—— 「就是昨天带走你的那个男人,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么说来阳守昨天请假没来学校,所以不知道他转学进来的事吧。 于是我就我所知对她说明。 弗涅是昨天转入我们班的人。他知道欧若的存在,而且也自称是魔族,然后昨晚突然出现救了我。 不止是我……连欧若也几乎对他一无所知,所谓的关系也不过是同班同学,并且同是魔族,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原来如此……」 阳守频频点头,然后—— 「——也就是说,并不单纯是目的相同这么简单啰——」 她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 感觉她好像擅自就结束话题了,不过就我而言,如果她深入追问关于昨天……公主抱的事情就麻烦了,因此她转换话题反而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这次换我发问了。」 我探出身子,而好像还在思考事情的阳守也抬起头来。 「索尔英媞是什么?为什么阳守会变身成那个?」 阳守昨天承认自己就是传闻中的魔法少女。 而且毫无疑问,欧若说的「狩猎魔族」的凶手就是那个魔法少女——索尔英媞。 那么为什么阳守会变身成索尔英媞,又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数天前才刚加入的我,对于那方面的事还完全不了解。 阳守则是回答: 「就像我昨天说的一样,你可以把索尔英媞想成和赛莲迪安娜是相同的存在。」 阳守一边说,一边拿出她的手杖。那是一支洁白无瑕的手杖,手杖前端是一颗在阳光下会发出复杂光辉的深蓝色宝玉。色调虽然正好相反,但那果然和我持有的手杖有相通之处。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与魔共同制造了赛莲迪安娜。赛莲迪安娜本身虽然成为魔族所有,但是神界也留存着那时所培养的技术。而发展那样的技术,由神界单独开发出来的,就是相对于魔装仪甲的神装仪甲……也就是这个索尔英媞。」 原来如此……索尔英媞的外表给人的印象,就是与我的赛莲迪安娜是一对。如果说是以哪一边为原型而重新制造,那也的确有道理,不过—— 「不,我完全不知情哦……没想到竟然做出了那种东西……」 被我的目光一瞥,欧若用力摇头否认。 就连欧若也不知道这个可说是对抗赛莲迪安娜的力量。 「……那为什么阳守会得到那样的东西?」 既然是神族所制造,那当然就是神族所拥有,而现在却是由阳守持有,这就代表—— 「那是在我初次遇见望月同学的几天前,神族出现在我面前,把手杖托付给我——他说魔族在这个世界袭击人类,要我协助打倒他们。」 果然和我很像。 就像我是身为魔族的欧若硬塞给我的,阳守也是神族将那手杖交给她的。 「……那个神族该不会……」 「对,是小岬。」 果然如此。 「那只金色的鸟是你的伙伴吗?」 我记得昨天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曾听到阳守那么叫牠。 「是的,关于这件事,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好吧……小岬,过来。」 只听到啪沙的声音响起,然后短短一瞬间,视界突然变得昏暗。 我发现是某个东西飞过上空,遮住了阳光的关系。过没多久,只听到振翅声频繁响起,一只黑色——拥有三只脚的乌鸦,飞到阳守的身边。 然后它发出光芒,短短一阵闪光之后,那里站了一个人。 「……找我有什么事?」 双手盘胸,一对双眼不愉快地瞇起,斜视看着这里。 「原来如此……你是八咫乌吧?」 ……八咫乌,那名字我或许也听过。 不,比起那个—— 「……原来你是女的啊。」 欧若代替我说出了感想。 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小岬,她的人类形态虽然是散乱的短发,严厉的眼神,但却的的确确是个女性。或者该说她上半身某个特定部位的女人味,是我与阳守都远远不及的。 「……不行吗?我没有义务迎合魔族的喜好变身。」 乌鸦女以锐利的目光瞪着欧若,语气明显充满厌恶。被她这么一说,欧若似乎也火大了,只见他的脸颊不停抽动。 一下子险恶度就已经达到最大状态,两人在见面之前的第一印象就是最差了……不过若说神族与魔族本来就势同水火,那也没办法了。 为了避开互瞪的两人一触即发的气氛,我向阳守提出一个突然想到的问题。 「这么说来,你有听说你被选为索尔英媞的理由吗?」 在这个世界的居民当中,选中我和阳守的理由,我与欧若相遇的那一天,我记得他曾以「理由」为名,把我说得一文不值……那理由是真是假,在我已知道欧若性格的现在,我开始觉得很可疑了。 那或许只是想哄骗我的谎言,也有可能单纯只是开我玩笑而已。 阳守听我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不知道耶,关 于那个我也……」 ……果然,她似乎也没听说。 嗯~~我沉吟一声,随即阳守露出略显恶作剧的微笑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非要找个理由,我想想——因为我喜欢魔法少女,这个理由如何?」 「喜欢……?」 依照我昨天回想起来的记忆,阳守精通那类动画——说明白一点就是她喜欢那种东西,这点是没有错的。 那么我呢……? 现在因为会害羞的关系,要我承认我心里会有所抵抗……但是我果然还是喜欢的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一时之间,我们的对话就此中断了。 这时我才发现,欧若与小岬的无言对峙也结束了,话虽如此他们并未达成和解,只是决定各自无视对方而已。 在有点尴尬的气氛中,欧若向阳守提问了: 「好了,这次也让我问个问题吧……你们为什么要狩猎魔族呢?」 阳守转而面向欧若,以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道: 「那是当然的吧,魔族会袭击人类……那么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哦……你是听谁说的?」 「你问是谁我也……就是小岬啊。」 阳守一脸讶异的表情,相对于她,欧若则似乎查觉到什么。 「那就奇怪了,那边的八咫乌真的那样说了?」 「……你是什么意思呀?」 欧若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从正面注视着阳守的双眼,瞬间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魔与神之间为了灵界而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然而今天身为灵族的你,如果继续那种可能破坏两者均衡的举动……那就等同于火上加油一般。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魔族,连神族也有可能大规模进军灵界,但是我很难想象那边的神族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欧若的目光注视着她——小岬只是闭目不答,也不否认。 「——数千年前,由于一个魔族的恣意妄为,魔与神曾经引发凄惨无比的战争……对于魔神灵全部的世界都造成莫大的牺牲。所以如果古代的战争再度重演,那么你可能就是点燃导火线的人。」 「……那是什么啊?」 阳守愣愣地问道,而我虽然不出声,但我也是同样的心境。 「果然没有听说吗?你真的只是被操纵去战斗呢。」 听到欧若怜悯的语气,阳守悔恨地沉默了一段时间—— 「那么——」 她欲言又止,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那么你要我们乖乖让魔族吃掉吗?你要我们生活在恐惧魔族的阴影下吗?」 她紧握双手,声音微微颤抖。 有魔法少女在战斗。从京子那边听到的传闻,指的就是阳守。她在我之前就一个人战斗至今。 而她的动力只是源自想保护人类的那份强烈思念。 欧若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然而—— 「——你的愤怒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就因为这样而去协助神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你是比菜小姐……对吧?姑且不论魔族,你知道神族都在做什么吗?」 欧若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难。 「……你问神族在做什么……是指?」 阳守皱起眉头。 「假设魔族来到灵界是为了袭击人类好了,那么神族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此,还把索尔英媞交给你呢?」 「……那是为了打倒袭击我们的魔族——」 「单纯为了救助人类的慈善活动吗?假使真是那样,那么在你开始做那件事情以前,为什么都没发生狩猎魔族的事?」 欧若打断阳守的话,如连珠炮一般发问。 ……这时我才想到,我还不知道神族的目的。不,我甚至没想过他们是有目的而来的。 神是善良一方,会打倒恶魔,守护人类我脑中似乎存在这样一厢情愿的前提。 「神族绝非你们的同伴或保护者。因为看在神族的眼里,灵族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的仆人或奴隶。」 听到欧若这番话……阳守眼中浮现的感情,是怀疑。 这也难怪,因为一般人不会轻易相信魔族的话,更何况是协助神族的阳守就更是如此了。 「要你相信我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欧若叹了口气,然后不知他做何打算,却将视线移向我这里。 「我……欧若博司绝对不会欺骗、或是对召唤者说假话,也就是说我不是对比菜小姐你,而是对一起在场的瑠奈小姐,我是不会说谎骗她的。请你考虑到这一点,听听我的说法吧。」 接着欧若开始娓娓道来: 「在遥远的过去,世界只有魔界与神界两个世界而已——」 那是我们人类所不知道的神话的一幕。 相互对立的两个世界,从那时起就各自有其问题存在。 魔族方面是粮食匮乏,自从神族力量增强、加强防守之后,想要袭击捕食就变得困难了。 据说一时还曾经发生同族之间的自相残杀,情况非常地严重。 另一边的神族则是劳动力不足。技术与社会制度发达的神界,为了支撑其文明,至此已到了缺少更下层的被支配阶级就无法运作的地步。 这可说是两者史上第一次的利害一致,就是这个原因,让总是相互对立的两个种族,连手进行了某个计划。 那就是创造新世界。 能够尽情啃食,吃苦耐劳,又拥有旺盛的繁殖能力,并且又没有任何力量的奴隶。那些奴隶的牧场就是『隶界』,而居住在那里的就是『隶族』。 然而两者为了争夺成熟后的隶界产生摩擦,眼看就要发展成为战争。 却在那时候发生了令人不解的事件。 应该是没有力量的隶族竟然打倒了。 那是既非神也非魔的力量,原本应该软弱无力的隶族……人类所使用的那股力量,将出兵隶界的部队逼入溃灭的地步。 在那之后,缔结了对隶界不可侵犯的协议,之后除了零星的小争执之外,两者就没有再发生大规模争斗了。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开始被称为『灵界』,而居住在上面的存在也被称为『灵族』,如今来自他界的干涉也仅止于最小限度—— 「——我想说的就是,对你们而言,其实神和魔都没有多大差别。」 不是被当成食物看待,就是当成奴隶看待……两者虽有差异,但本质上都是把灵族当成家畜之类来看待,这一点并没有不同。 「如果你听信那只乌鸦灌输的观念,相信只有魔族才是绝对邪恶的一方,那我劝你最好更正这个想法,因为从以前那就是他们最常用的招数。我们袭击人类固然是事实,但是神族对人类而言也是敌人,你最好该有这样的认知。」 阳守并没有回答。 或许是判断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吧,欧若这时将矛头指向小岬。 「这次我要问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们只在这灵界狩猎魔族?」 「……那还用问,因为她是人类。」 「……哼,果然如此,也就是说最近我们被杀掉的那些同伴,下手的人几乎都是索尔英媞吧。」 欧若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露出得意的微笑。 对喔,不管是赛莲迪安娜还是索尔英媞,真实身分也就是我和阳守……我们都是普通人类。正如我办不到一般,阳守也无法移动到另一个世界吧,所以魔族遇害只发生在这个世界。 「那么你们神族为什么不惜搬出索尔英媞来对付魔族?」 「……没有理由,只是采用消灭你们最有效的手段而已 ——」 「装傻也没用,你们神族的目的……恐怕就是要让我们使用赛莲迪安娜。你们制造出这样的状况,就是要让我们不得不拿出被封印的赛莲迪安娜,夹与你们对抗,所以才特地使用索尔英媞在灵界生事。」 欧若曾说过他们魔族在灵界使用魔术有受到限制,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选择在灵界也能发挥力量,并且能与神族一战的赛莲迪安娜做为对抗手段——可是打从一开始那就是对方的目的吗? 只见欧若露出犬齿,放诞不羁地笑了出来。对于他那挑衅般的笑容,小岬则是—— 「……我不知道,就算真是那样,那也是上面的意思,我全然不知。」 她果然还是装傻到底。 不过欧若大概也预测到她会装傻吧,他问出最致命的一个问题: 「上面吗……那真的是神族上层的人吗?」 「——!」 小岬很明显产生动摇,只见她眼神怨恨地咬牙切齿。 ……老实说我完全不懂欧若到底想说什么。假设他的推论正确,那么神族不惜那样做也要让赛莲迪安娜解除封印,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至少他一语说中对方的想法,这一点似乎是没错的。 只见小岬彷佛不理会欧若的言语般转身离去。 「话说完了。我们走,比菜。」 「你想逃吗?」 「闭嘴,我跟你们无话可说。」 背对着说完这句话后,小岬的身形包覆在光芒之中,随即化身成为一只鸟展翅飞起。 只见黑色乌鸦用那三只脚停在顶楼的护栏上,好像在放狠话似地瞬间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就这样飞走了。 剩下来的阳守也拍拍裙摆站了起来。 「……今天我就回去了,但是我可还没认同你们的话。」 说完她便穿越楼梯间的铁门,往楼下走去。 只听见响亮的关门声响起。我看着关上的门,一个人默默思考。 她说她还没认同,这一点我也是同样。 「……真是的,这根本就是不完全燃烧嘛,这样会产生o2的。」 「o2是氧气喔。」 欧若一板一眼地纠正我,但是那种事根本无所谓。 「——但是事情变得复杂了呢。」 说的没错。 我本来想打听出事情原由,视情况重新打倒索尔英媞以解决事件……但正因为事情发展出乎原先的预料,因此只感觉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而且……欧若似乎另外在意别的事。 「狩猎魔族的犯人是比菜小姐——索尔英媞。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到此为止是在昨天的阶段就已经了解的事,一连串的袭击魔族事件是阳守为了保护人类,为了这个信念而持续至今。 「但是我看不出她有『开始』做那种事的理由,这一点那只八咫乌也是相同的。」 小岬所说……那是上面的命令。那也就是说,索尔英媞的存在本身就伴随着政治上的判断。 不,从方才欧若追问的情况看来,事态或许更为复杂也说不定。 「总之只要能够说服或是限制索尔英媞的行动,那样应该就能够防止对魔族的伤害了……」 欧若好像很不高兴地搔着头站起来。 「总觉得背后还有隐情。」 欧若嘀嘀咕咕的这句话,让我总觉得有种不祥的感觉。 ● 时间已经是第一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了,我心想至少从第二节课就该出席了吧,于是我决定把欧若留在顶楼前往教室。 我决定以身体不适为迟到的理由,于是我装出身体不舒服的样子,伸手打开教室的门。 ……瞬间,教室内飘散着奇妙的气氛。 视线看着我的同学都停住动作,而周围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的人,也跟着将目光移过来—— 瞬间教室中充满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与其说是悄悄话,倒不如说是背后中伤。 咦……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一走向我的座位时,大家的视线也追了过来,而且仍是持续着小声的对话。 ……我有不好的预感。 在明显遭到疏远的气氛中,唯一有个人来找我说话。 「……喂,瑠奈。」 「嗯,怎么了?京子。」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抬头看着好友的脸,而京子好像也和平时不同。她的态度暧昧不清,好像犹豫着该不该接触棘手之人的感觉。 「现在流传着关于你的奇怪谣言哦。」 京子横目睥睨着教室内,对我如此小声说道。原来如此,大家之所以不太对劲,原来是因为那个谣言的关系啊。 可是那究竟是怎样的—— 「——听说你是魔法少女的敌人。」 「…………咦?」 闻言,我整个人冻结住了。 「听说昨天有人看到……那个变身的女孩子又出现在街上,而她战斗的对手不管怎么看都是你。」 对,那就是我。 果然被看到了啊……我不禁在心中抱头伤脑筋,而京子不理会那样的我继续说道: 「我是不愿意相信……可是你先前又想打听关于那个……魔法少女的事……?」 京子尴尬地低下头。 「不,那是」 看到我欲言又止的回答,京子眼中怀疑的神色更加浓厚了。糟糕,我要找些借口才行…… 「再……再说为什么我会是魔法少女的敌人呢?就算我真的要当魔法少女好了,那应该成为她的同伴还比较容易理解吧。」 我的说辞真是天衣无缝。 正因为京子知道我平时就喜欢魔法少女,所以这个理由应该更具有真实感……i 可是京子却是冷眼看着拚命掩饰的我,从怀中取出某样东西。 「也有照片为证喔?」 「照片……?」 「这是早上被人贴在玄关前公布栏上的照片。基本上我还是先帮你回收了,你看。」 只见照片被摊开在桌上,我往那些照片看去。 第一张,是在我自己的房间,手肘拄在桌上撑着脸颊的我。 第二张,是打开冰箱弯下腰,想要从里面取出牛奶的我。附带一提,由于是从背后的角度拍摄,因此若隐若现,是一张非常危险的照片。 第三张,是我的睡脸。 ……上面穿的全是赛莲迪安娜的服装。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老哥搞的鬼。 「那个可恶的老哥……!」 我将手中的照片握成一团,喉咙中挤出怨恨的声音。 我明明对他那样千叮咛万嘱咐了,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京子将脸靠近我,以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量低声说道: 「这是你家吧?我有印象。」 「不、不……那个……所以这是……」 「那个转学生叫弗涅对吧?据说他之所以不见人影,也是因为被你欺负才回去了……你被人说得很难听喔。」 「……啥!?那是什么!?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会那样吧!」 受到不白之冤的我,语气粗暴地加以否认。可是仔细一想,那种说法感觉像是承认其他都是事实一样。 不过那家伙才转过来第二天就公然逃课吗? 总之京子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算了,我就当你是有隐情吧。这个照片的事我没对任何人说……不过如果有其他人发现,我可管不着了。」 「虽然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感谢您的恩德,京子大人。」 我深深地向京子低头鞠躬。 ● 「……啊,学长。」 我在走廊巧遇学长。 「啊、啊啊……你好。」 学长注意到我的瞬间……明显像是感到尴尬似地避开视线。 ……咦?什么?我做了什么—— 「那个……那样的兴趣也是不错啦。」 「……咦?」 「我觉得瑠奈穿那样的服装也很好看……」 看到学长那副有话难以启齿的模样,我脸上的血液好似全都抽干了。 「只不过那个……把那个带到学校来就让人不能苟同了。要在自己的家,或是那种活动的专用场地玩赏才对,任何事都必须适可而止。」 学长对那方面的事变得愈来愈清楚,这毫无疑问是老哥的影响吧。 不,现在比起那种事—— 「好像在许多地方都有张贴,你要确实带回去哦,那么再见了。」 学长轻轻举起手道别,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啊、等——」 就算我想叫住他也来不及。 我只能呆呆地目送那个背影转过转角消失。 那照片确实被人看见了,而且偏偏是学长。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一股空虚感让我感到欲哭无泪,我只是两眼无神地杲立在原地。 ……然后,学长才刚离去,就看到有个绿色人影从楼梯走下来。 「……啊,弗涅……」 什么嘛,刚才京子说他逃课,结果还是有来学校嘛。 不过身为魔族的弗涅并没有必要认真上课就是了……话说回来,弗涅平时都待在哪里呢? 「你在做什么?」 当我正逃避现实,想着无关紧要的事的时候,弗涅向我这么问道。 「嗯,没什么,只是在思考关于世上的不合理——」 说到一半,突然有个曾经见过……却是怎么想都与这里不相衬的人,进入我的视界里。 走廊的另一头,与我现在所在位置看去,几乎是位于校舍另一侧的楼梯上,我看到一个矮小的金发背影。 「那是……」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小学生程度的身高、剪短切齐的金发,那怎么看都是——华劣克? 「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 错觉吗……我想应该不是,但是他又为什么来学校……? 随口敷衍弗涅的我,结果并没有再多想下去,之后我与弗涅道别,回到了教室。 ● 放学后。 「啊~~我受不了了……」 我走在校园里,嘴里忍不住发出叹息。 在一楼走廊的公布栏上,又出现照片了。 我弯下腰,把钉住照片的图钉一个个拔下。 不过话说回来,我从刚才就像这样到处回收照片,然后发现一件令我在意的事……为什么照片都是贴在特别低的位置呢? 总之,这样校舍内应该就已经全部巡过一圈了……只希望不会连各教室内都有贴。 但是结果关于这无可撼动的证据……照片,似乎已经有相当多人看过了。 确实,即使幻身成赛莲迪安娜,我的长相还是原来的我。不过如果只有那样,那还可以说只是长得很像而已,用这个方法来强行解决。但是那照片糟糕的地方在于背景是我家。 注意到这件事的人,目前似乎只有京子,毕竟来过我们家的人就只有京子和学长而已,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由于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一模一样——因为确实是本人无误——所以就因为那些照片的关系,「我=魔法少女之敌」的疑惑似乎已经传开来了。 学生之中好像也有目睹昨夜骚动的人,看来那也是要因之一。 虽然决定性的证据京子肯为我保密,但是谣言与臆测已经扩散开来,甚至连保密的必要都没有了。 从明天起我要用什么脸来上学啊…… 我一边叹气,一边打开鞋柜,将脱下的室内鞋放进去。正要取出皮鞋的时候,这时才发现了那东西的存在。 有一个白色四方形的东西,放在我的鞋子上。我拿起来一看,那是薄薄的纸制……简单说就是信封。 我确认过正反两面,上面似乎没有写任何字,不过既然是放在我的鞋柜里,那么无疑是要给我的信没错。 ——剎那间,我的脑中窜过一阵电流。 这个该不会是…… 我的手指尽管焦急,却是慎重地打开信封。 但是里面却一反我的猜测,并没有装入信纸之类的东西,只有一张—— 画有骸骨的卡片。 「……这在耍我啊~~~~!?」 期待被打个粉碎,我心灵的呐喊在空荡荡的玄关内回荡。 我重新检查被我捏成一团的信封,可是里面并没有装入其他的东西,连寄信人的名字都没看到。 ……该不会是哪个相信谣言的家伙寄不幸的信给我? 那也未免太拐弯抹角了。不过如果放进去的是刮胡刀片、炸弹,那些物理上会让人疼痛的东西,那我也会觉得很因扰的。 或许是终于开始恢复冷静的关系吧。我发现我想错了一件事,于是试着仔细观察装在里面那张卡片的图案。 果然,那与其说是骸骨,倒不如说是—— 「死神……?」 披着黑色斗篷的骸骨,手上握着巨大的镰刀。 果然没错,这是死神的图案。 虽然同样是不祥的东西,可是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我就突然想到一样东西。 「这该不会是塔罗牌?」 塔罗牌……时常用于占卜的卡片,记得其中应该也有表示死神的卡片。不过特地送这一张牌过来的意思……结果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好讯息吧。 没错,平常的话是那样。 但是……死神和镰刀。 总觉得这和某件事有所关连。 只见死神插画之下是『x3』的文字,明明只有写着这样的字,我的口中却不知为何—— 「dreizehn(十三)——」 彷佛是被人拉出来一般,我口中自然地说出这个词语。 随后—— 卡片燃烧了起来。 「——唔哇啊!?什什什么!?怎么回事!?」 我手中的卡片以惊人的速度,在紫色火焰的包覆之下逐渐燃烧。 然后附近不知从哪里传来既像「科科科」又像「哇哈哈」的笑声。 「呀~~~~!?」 我忍不住抛开卡片,抱头蹲了下来。 不,其实到这时我心里隐约想到了……这和那个有关。 但是可怕的东西就是会让人害怕嘛。 就在疯狂笑声止息之后,只见原本落在地上的死神卡片已经消失不见,连灰烬都没有剩下。 「…………这是在耍我啊…………?」 我眼眶泛泪地再次喃喃说道。 ● 「……那么你觉得如何?」 围绕着摊在地上的一封信,我和欧若各自思考。 这是刚才放在鞋柜里的信……才怪。那个信封我已经撕破,丢进学校厕所的垃圾桶里了。 由于卡片本身已经烧光了,所以我手边并没有留下与那封信相关的物品。 现在我们在讨论的议题, 是我回家后在邮筒里找到的信。只有写上收信人的信封里,装的是一张便条以及数张照片。 那和早上京子给我看的照片,很明显是相同的照片……也就是我幻身中的照片。 而在与照片一起附上的便条上—— 「这恐怕是陷阱吧,用让赛莲迪安娜的真实身分曝光做为威胁,把瑠奈小姐引诱出去杀掉——真是老套的招数。」 ……果然是那样啊…… 听到欧若的推测,我发出同意的叹息。 我有这张照片的数位资料。希望我还给你的话,今晚到外国人墓场来。 将上面写的讯息简略之后,大概就是这样。 因此我们现在才在开会。 眼前的议题是这个寄信人是谁…… 「能够拿到这种照片的人应该并不多,而且和这些同样的东西,在早上时就被人贴在公布栏上了吧。」 简单说犯人就是与我关系非常亲密的人,而从张贴的场所来看,跟学校应该也关系浓厚。 ……以现状来说有三个人有嫌疑。 第一个人不用说,那就是拍这张照片的人,也就是……老哥。 这张照片拍到幻身后的我,以及作为照片背景的我家。那恐怕是在我第一次变成赛莲迪安娜的那天晚上拍的。 而拥有拍摄那种照片的机会,并且又拥有资料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那个笨蛋老哥。 而那位老哥不知为何,今天还没回到家来。 若说不可疑,那就是在说谎了。可是我不愿相信也是事实,再说老哥没有理由做那种事。 比如、假设、如果是其实老哥是神族这种发展,那么已经一起生活数天的欧若不可能没发现。所以所谓的嫌疑者,纯粹是能够得到照片的人。 然后下一个是阳守比菜。 目前她是我们的敌人。 只不过从今天在学校看到她的反应,她似乎也有打算向我问话……所以她真的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做出那种事吗? 再说如果阳守希望和我战斗,那根本不用费事。不用寄什么恐吓信,寄挑战信来就可以了,而且今天在顶楼就可以一决胜负了,没有那样做却反而特地寄恐吓信过来,这样实在有点没道理。 再来就是另一个人,这次则单纯是可疑的对象。那就是—— 「……我果然还是觉得华劣克很可疑。」 「华劣克……?你还在说那种话啊。」 「……不,我反而想问他哪里不可疑了?」 并不是证据或动机的问题,单纯只是他的行动太可疑了。 现在想来,他找借口留在这个世界,又突然在路上等我,给我别具含意的忠告。而且刚才也曾看到他身影—— ……话虽如此,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要特地背叛魔族同伴。 「这个嘛,不管谁是犯人……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动机,那再多想也无益吧。」 既然恐吓信的目的是为了引诱我出面,那么该优先怀疑的还是神族吧……既然无法过滤出嫌疑犯,那么前往指定地点确认,才是最单纯明快的方法。 可是对于这个方案,欧若却面有难色。 「本来应该别去才是。因为就算身分暴露,身为赛莲迪安娜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不需要冒着危险去回收照片。」 「……怎么可能会没有坏处?那种谣言传开来的话,我的生活就要乱七八糟了啦!」 「没错,对方也知道这一点吧,这么说来犯人很了解瑠奈小姐的心理。」 不过话虽如此,我也没有那么笨,没有任何准备就去赴约。 ……大概就是这样,最后还是讨论不出结论。 总之,首先要问一下最亲近的元凶……老哥,才能再做决定吧。 但是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他就这么晚回来呢……这样不就愈来愈可疑了吗? 不过也有可能是学生会的工作或其他要事,让他还留在学校吧,再稍微等一会儿吧。 我仰躺在沙发上,茫然注视着天花板—— ● 我在昏暗的房间中思考。 我想保护我的生活。 阳守想守护人类与这个世界。 欧若则是必须保护魔族的世界。 三个人,三种心思。 那就表示这样下去,这个困境并没有解决的妥协点。 我们站在各自立场,各自的思绪交错之下,将我们卷入战争的漩涡中。 忽然—— 会是因为入眠前一刻,那摇摆不定的思考的关系吗? 我心想真的是那样吗? 我们为什么会战斗呢? 欧若也说过,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 我们好像被丝线一般的东西连结在一起—— 虽然我有那样的感觉。 意识却很快地沉了下去。 ● 「——瑠奈小姐!快起来!瑠奈小姐!」 我听到欧若的声音,感觉到身体受到摇晃的感触。 这个情境之前好像也有发生过…… 「……什么啦,真是的……」 口中抱怨睡眠遭到妨碍的不满,我坐起了身子。 窗外还很暗……从这么暗的天色看来,现在还是半夜? 「不好了!令兄他——」 ……老哥?老哥怎么了…… 「你看,快点起来看看窗外!」 被他这么一说,我站起身,看来我是不小心睡在沙发上了。 我往窗边走去,隔着玻璃看得到外面的景色,其中只有一个……在动的人影。 我惺忪的睡眼,好不容易与那人影对上—— 「……那是……老哥?」 只见一个背影走在大楼前的道路上,那个我熟悉的背影,即使从这个距离我也能够清楚分辨出来。 「他刚刚才悄悄走出家门。」 欧若说道。在这种时间到底是—— 「……对了,时间!现在几点了!?」 我往时钟看去,仔细一看,指针指着一点半,还是大半夜。 我记得……对了,我是想等老哥回家,在沙发上休息……结果就直接睡着了。 老哥回来我竟然也没发觉,我不禁对自己的疏忽大意咂舌。 总之目光先回到外面的人影。 假设从这里走路前去的话……要去恐吓信指定的场所,时间上刚刚好。 「不会吧……但是为什么老哥要……?」 我最先想到的是老哥是犯人的说法,但总觉得这样也很奇怪……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为什么要特地把对方约到那么远的地方见面? 我想了半天,结果还是不明白。 ……总而言之,只能追上去看看了。 于是我甩了甩头,赶走睡意,然后拿起魔杖与手机就飞奔出家门。 ● 「……话说为什么要指定这种地方啊?」 四周只有风声吹拂而过。 『体内寄宿死神化身的你竟然害怕墓园,这样象话吗?』 欧若有如引路般飞在前方。 结果在我跑出外面的那段期间,老哥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话虽如此,他前往的地方,除了这里也没别的地方了……而且万一贸然追上,或许反而会让他心生戒备。 对方指定的外国人墓地占地相当辽阔,而且地形也有不小的高低差。 信中指示的场所,地势在墓园中也算是特别低的地方,而且是在墓园深处。要避人耳目确实是绝佳的地点,但是难道就没有别的地 方可选了吗? ……还是说这个选择是带有「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处」的意思吗? 欧若不管心中畏惧的我,穿越林立的墓碑之间前进,我提心吊胆地跟在它后面,进入一个被树木围绕的角落……看来那里就是指定的地点。 深夜之中,即使在不可能有路灯的墓园里,这里也是特别昏暗的地方。若不是我幻身成夜能视物的赛莲迪安娜,大概连走路都会有困难。而在这样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 「……那是……」 是人影,那个人有如与墓碑同化一般伫立在那里。或许是察觉到我接近的脚步声吧,那个人打开手上的手电筒,往我这里照了过来—— 「什么嘛,瑠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听见的果然是老哥的声音……但是那句话我真想原封不动奉还给他。 可是我却办不到。 因为我发不出声音。 只觉得背上毛骨悚然。 这时有如算好时机一般,天上的云散开,月亮露出脸来,那微微的亮光赶走墓地里的黑暗,隐隐约约照出他们的身影。 站在那里的是穿着便服、我所熟悉的老哥……和另一个人—— 那是一位柔顺长发随风飘逸的女性,身上大概是修道服之类吧,一件连身裙将身体直直包覆到脚边,脸上浮现出圣洁慈祥的微笑……不用看欧若的反应也知道。 我身体紧张,右脚退后半步,然后完全不敢大意,以嘶哑的声音询问老哥: 「……老哥才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叫我哥哥。」 「别管了啦,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吗!?」 看到我加强语气,怒气冲冲的模样,老哥也不为所动,说了句「当然啊」,再用手指把眼镜往上推。好了啦,别摆姿势了。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往那个女人一指…… 「她是加百列小姐,听说是天使哦。」 ……对我们这样介绍——咦?咦咦~~!? 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她,我们也不禁大吃一惊。 『加百列……!那不是在天使中属于最高层的大人物吗?』 欧若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说道,即使是我也知道那个名字,如果被要求举出几个天使的名字,最先想到的几乎都会是她,她就是这么有名。 真的是那样的人……不,应该说为什么那位大天使大人,会和老哥一起出现在夜晚的墓园呢? 简直莫名其妙。心想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却遭到背叛,我冲去质问与天使站在一起,表情一派轻松的老哥。 「总而言之!你明知道那家伙是神族,为什么还要协助——」 「协助?你在说什么啊?瑠奈。」 老哥打断我的话,再次用手指按着眼镜。 「我是来做生意的,她非常热情地想买瑠奈的照片。」 咻碰! 我所击出的火球包住老哥。 然后我把视线从炭化的前血亲移向天使……加百列。 「——虽然不明白有怎样的内情,总之请你把照片交给我吧。」 在此之前一直没开口的天使,此时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呼呼、啊哈哈哈……真受不了,就是这样灵族才会这么有趣啊。」 随后加百列的手,与她手上拿着的cd盒一起猛烈燃烧起来。 「咦……?」 出乎意料的我顿时愣住,只见在我面前,那娇柔的身体与周围的空间,忽然像是化为水一般变得模糊不清。 『没想到竟然真的为了这种东西跑过来,他说的没错……好了,你祈祷过了吗?如果还没就快点祈祷吧。』 我定神一看,眼前身穿修道服的修女已经不存在了。 连她是什么时候变身我也不知道。宛如本来就一直存在那里,我却始终没有发现的异形。 我抬头望着与周围树木差不多的异形,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这种东西会是天使吗? 从她伸展开的白色巨大翅膀,确实还看得出原本身为天使的风貌。 但是……下半身却只能说是难以形容。 若说是野兽,则太过肥短,看不出她的脚在哪里——或者该说真的有脚吗——真要说的话,那外形或许比较接近一般的战车。只不过其材质既非皮肤,也非钢铁。 然后,那勉强保留住人型的上半身,从背后有如涌现般,伸出……无数光滑蠕动的触手。 ……那是个货真价实,天下一等一的怪物。 「你也稍微选个有身为神圣方自觉的模样吧……!」 我厌恶地向她抱怨,而回应我的则是天使的触手。 「〈死镰?奥克斯之爪〉!」 复数伸长蠢动的触手向我飞来,我镰刀一挥将之割断,只见恶心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溅开。 我小心不踩到掉落的触手,朝那异形的天使狂奔而去。 在这段期间,有如充塞整个墓地的触手群逼近而来。我再度挥动镰刀,将它们砍落一地。 「……唔恶,这是什么啊!」 被我砍落地面的触手像蜥蜴的尾巴,至今仍不停蠕动……宛如具有个别意志的生物般,烦人地想要朝我缠绕上来。再加上从断面又生出好几根更细的触手,更让人难以对付。 附近转眼间就被大大小小各种触手所覆盖,四方传来潮湿濡动的声音不绝于耳,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而那所有的触手,不管是我的手还是脚,全都蠕动着想要纠缠上来。 ——烦死人了! 我将镰刀大大地拉到身后,然后扭转腰部,将拉到极限的镰刀,一口气水平横扫。 任由镰刀本身的重量与离心力,我的身体就这样一个回转,刀刃昼出了一个圆——随即黑色的风从那里迸出。 风瞬间膨胀而起,以我为中心卷起涡流,往上窜升。 只见遮蔽光线的黑色龙卷风,将触碰到的触手切得粉碎四散。风刃在旋转了一会儿后,有如分解一般,范围逐渐扩散开来,随后化成气旋而消散。 ——看到了! 触手群被斩断,露出由破绽构成的空间,看得到加百列的本体就在那里。 我弯曲身子,将镰刀拉到后方,飞身往突破口冲了过去。 突破触手的包围网后,我和天使之间再也没有阻隔之物。 敌人虽然也急忙地想要拉回几只触手,但我不予理会。我在地面用力一踩,往天使的上半身—— 「!?」 突然间,我的脚——准备踏步的右脚顿时失去力量,接着传来剧烈刺痛。我失去了平衡, 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 究竟发生什么—— 就在我分神的一瞬间。从别的方向挥来一记触手的攻击,把我击飞出去。 背后传来激烈的撞击后我才停了下来。粗暴地接住我身体的东西,是附近无数林立的其中一个石头十字架。 「呜咕……!!」 我靠在墓碑上呻吟。 然后我看向最初感到痛楚的右脚……不知何时,大腿附近有个东西深深插在上面。 这是什么……!? 我慌慌张张地抓住它,打算把它拔起来。 「啊呜……!!」 或许是刺得太深了吧,我使出浑身力气一拔,伴随着松脱的感触,同时一阵令人几欲晕眩的剧痛灼烧着神经。 我彷佛要将臼齿咬碎般,咬牙忍受着彷佛眼中火花四散的疼痛。继续加强力道,终于随着鲜血如涌泉般喷出,我总算把那东西拔了出来。 那东西虽然受到我的血所沾污,不过看起来是白色锐利的刀刃状物体……就形状的印象来说,接近忍者所使用的苦无。 我火大地将它丢掉,调整我的呼吸……然而这是最差的状况。 「咿……」 我忍不住惊叫出声。覆盖墓地一角的触手群,那份恶心已经足够唤起我本能的厌恶感。 接着它们一齐袭击过来。 首先缠住我无法动弹的脚,我还来不及召唤武器,连手也被缠住了。 「可恶!给我放开……!」 我好像被人从四方拉扯一般,身体被抬了起来。用刀刃切断时并不觉得怎么费力的触手,力量却意外地大,我即使全身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 「瑠奈……!」 从下方——地上传来老哥的声音,我转动唯一自由的脖子看去,只见离触手堆一段距离之处,老哥抬头仰望着我——手上拿着相机。 「啊,右脚再稍微开一点。」 彷佛响应老哥的要求,触手拉开我的脚让他方便观看,只见闪光灯瞬间闪动,照亮了深夜的墓地。 「加百列,用更细的触手像这样……重点地对准胸部——」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啊~~!!」 靠着一股愤怒与羞耻所激发的蛮力,我把右手对准老哥伸出,只见从掌上迸射而出的魔力弹,不偏不倚地将老哥击飞,同时顺道也把缠在右手的触手蒸发掉了。 我马上用右手召唤出刀,将捉住我手脚的触手砍断。 终于重获自由的我降落地面一看,脚的伤口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愈合,并且行动如常。 于是我再召唤出镰刀,握住镰刀与天使对峙。 触手本身并没有多大威胁性。只不过刚才的苦无……那个完全看不出究竟是从哪飞来的,因此我丝毫大意不得。 就在我烦恼着该如何进攻的时候,加百列的手轻轻地动了起来。 人类外形的上半身将双手手掌置于胸前,只见神力汇聚在手掌间,形成一个……一人环抱大小的光球。 我像是脊髓被直接抚摸一般,产生本能性的预感与寒意,推动着我编织出法术。随即我的眼前点亮一个闪耀着淡淡光辉的防御阵,然而—— 无数颗小光点就好似离巢的鸟一般,自加百列所创造出的能源球飞出——一瞬之后,只见有如钢铁般的光芒,从四面八方往我群起围攻。 光线有如雨点般倾注,至此防御阵也已经没有意义,从全方位发出的集中炮火侵袭着我。 「唔啊!」 衣服、皮肤被烧焦。 光是用手护住脸就已经尽了我最大力量,我甚至无法逃走,只能拚命承受中弹的冲击。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发现接下来的攻击。 只见触手横向大力一挥,用蛮力打在我的身上。我几乎与地面呈水平飞行,被击飞了有十公尺以上的距离。 尽管四肢着地,我总算还是让身体停留在地面上。可是—— 抬起头来,正面就是异形的天使,没有墓碑也没有树木,找不到任何遮蔽物。 天使的上半身好似寻求喝采般张开双臂,随即有如呼应她的动作般,光线逐渐聚集在加百列的眼前。 那颗光球的大小并非刚才可比,如今加百列就要解放那庞大的能源——然而我的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怎么这样……这样就结束了吗……? 绝望之下,我只能紧咬着唇。 我全身无力,甚至想起身都办不到。然后就在俯视的视线前方—— 啪啦啪啦的声音响起,地面蠢动不安。 有东西从土里冲出,那玩意儿就这样爬了出来。 我的喉咙忍不住呆呆地叫出声……声音中却又夹杂着厌恶之情。 「呜恶……这是什么……?」 骸骨。 有如要遮蔽我的视线一般,只见就在咫尺的距离,数具人骨发出僵硬的声响站了起来—— 随后它们立刻被光所包覆。 我终于理解那道光是加百列的攻击……而那些骸骨们则是为我当挡箭牌。仔细一看,即使在那段期间,四处的土壤、墓碑也都隆起,白色的骨头探出头来。 『原来如此,这里是——』 我依旧趴在地面上,欧若往我这里飞了过来,它好似有所领悟般地说道。 那些是埋葬在这里,已经化成白骨的遗体吧。只剩骨头的那些尸骨竟自己站起,踩着不稳的步伐走动,这是在粗制滥造的恐怖电影能看到的光景。 但是那些骸骨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天使发出困惑的声音。 骸骨空洞的眼窝皆朝着加百列的方向看去。 天使的声音中夹杂了焦躁之情,她挥动触手,劈砍缓缓逼近而来的骸骨们。 它们是在帮我……?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些—— 「——别发呆,赛莲迪安娜。」 忽然上方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 「弗涅……!」 在一座特别高耸,有如高塔般的纪念碑上,我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果然来了,当我遇到危机的时候,他就一定会出现。 「这些……是你做的吗……?」 我如此向他问道,而弗涅则只是冷漠地点点头。 「没错,我的能力是〈操纵死灵〉……在这里的话就能够充分发挥。」 外国人墓地。原来如此,对于操纵殭尸和骸骨的能力而言,这个地方可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 『这种垃圾就算出来再多也没用……!』 就算叫醒再多手无寸铁的骸骨,也无法对天使造成任何伤害。实际上,以缓慢动作逼近天使的骸骨,一个个都被触手打倒了。 「——不过这可以争取时间。」 弗涅说的没错。 天使的触手即使能同时砍碎五具骸骨,在那段期间又有十具白骨爬出,再加上被打倒的骨头也在转瞬间重新组合,变回人形再次往加百列逼近。 不知不觉间,加百列周围已经被数十具骸骨所包围。 「快一点,赛莲迪安娜,你已经得到新的力量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视线往下看。或许是因为冲击而擅自启动了吧,只见腰上的皮带扣已经是变形操作后的状态。细细的沟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静静地开着口。 但是我还不知道使用方法。 ——嗯? 这时我才首次注意到。 能够对应这个沟槽的东西十分有限,如果要插进去的话,应该是某个非常薄的—— 对,是薄薄的……比如说…… 对了。 一定是那个。 我站了起来,伤口和疼痛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消失。 将右手往前伸出。 我—— 「〈x3〉!」 我高声呼唤那个名字。 随即指尖燃起曾经看过的火焰。 感觉就好像看到影片倒带似地,和那时正好相反,一张卡片有如被猛烈燃烧的紫色火焰吐出一般,正逐渐变回原来的形状。 我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出,宛如被夹在指间一般——『x3』的卡片出现了。 我空着的左手伸到腰上扶住,右手则是猛力将卡片插入沟槽。 随即皮带扣闭合。 「《suddeh(骤死)》。」 然后一道无比低沉,阴森恐怖的声音响起。 五章 奇迹呀!出现吧!愤怒的最终决战!! 细微的波浪声不绝于耳地持续着。 距离墓地有一段距离的码头——寒风吹拂的一角,有两个面对面的人影。 体型较小那一方的人影开口了。 「——赛莲迪安娜那边呢?『x3』我已经先送去给她了。」 宛如小学生一般的身高与声音,淡金色的头发随着海风摇曳,那是魔族少年……华劣克。 听到他说的话,另一个人影也点头回答: 「我让她与程度刚好会陷入苦战的对手战斗,她也很顺利地觉醒了。」 那个绿发绿眼,面无表情的冷漠神情,双手盘在胸前的人是弗涅。 「……真是的,有够爱找麻烦的人类,都已经要她『别战斗』了。」 少年搔了搔头,一副很受不了的语气。 ——打从一开始他们两人就是共谋吗? 「总之这样赛莲迪安娜就拥有与敌人匹敌以上的力量了,这样我的工作就结束了……没忘记你答应的事吧?」 他像是在提醒某事,而那副表情上看不到丝毫与外表相符的纯朴……只见充满算计与欲望的邪恶笑容,让瓷器一般洁白的脸扭曲变形,刻划出皱纹与阴影。 「我知道。」 对此弗涅的表情则是完全看不出感情。 「那就好——可是我不懂呢,解开赛莲迪安娜的封印,使她强化,这些倒也罢了……但是你甚至安排神族他们使用索尔英媞,你到底有何打算?」 华劣克似乎也没有听说一切的计划,也就是说首谋者单纯只是弗涅。 而说到弗涅,他仍是双手盘在胸前,只有微微动着嘴角。 「你迟早会明白。」 「我是没什么兴趣啦——比起那种事……」 华劣克的目光焦点稍微往上移。 「关于那边的那个你可以说明一下吗?……为什么你会把神族带到这里来呢?」 他的声音冷酷无比。 弗涅没有回答,只是——他的唇终于得意地扬起,脸上有了表情。 在距离两人稍远处的地方堆积了数个货柜,其中一个货柜上,有只停在上面休息,彷佛照亮黑夜般的——三只脚的金色乌鸦。 华劣克露出可怕的神情,那张皱起眉头的童颜上,透露出的已不是怀疑,而是……敌意。 毫无任何征兆,那娇小的身躯就被举了起来。 在他之下有某个异形,彷佛从地面渗出一般地出现了,从平面变成立体,逐渐回到其本来的形貌。 而华劣克则彷佛坐上王座一般,将身体靠在那出现的异物上。 终于完全实体化后,它以低沉尖锐的声音咆哮。看到它对月亮咆哮的模样,我才终于能够判别、理解它的形状。 那是一只拥有两个头的龙,尽管细节之处恐怖可怕,那却是一只龙。 它充满凶猛杀意的四只眼睛,捕捉到弗涅。 仔细一看,华劣克他自己的服装也从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服装,换成白色布所制成的衣服,背上甚至多了白色的翅膀,与那容貌交互作用下,看起来宛如是个天使。 即使看到华劣克已经完全进入战斗态势,弗涅仍动也不动,不仅如此,他唇边的笑意反而更加浓厚了。 然后……他只是举起右手,彷佛是某个信号一般。 此时有如掀开看不见的窗帘,突然现身的是——索尔英媞! 糟糕!她也隐藏起来了吗! 「……华劣克!后面——」 太迟了。 只见光芒从索尔英媞在空中挥下的枪上迸出,随即收缩成环状的光圈,无声无息地飞过天空,朝华劣克袭去。 「什——!?」 索尔英媞似乎连气息都完全消除了,因此对于她突来的攻击,华劣克根本不及反应。 光之战轮将两只头砍断,然后直接往虚空飞去。 从被灼烧切断的断面甚至没有流出血,龙的头掉落至地面,双头龙也颓然倒下。 华劣克从龙背上浮起,躲避到空中,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可恶~~!」 即使如此,或许是领悟到自己处于压倒性劣势吧,华劣克咒骂一声后,便往背后的货柜群飞去……他打算逃跑吗? 但即使如此,他们——弗涅与索尔英媞彷佛已经对华劣克失去了兴趣,视线在周围来回巡视。 「刚才的声音是……?」 弗涅喃喃说着……然后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明明应该看不见,他却直直注视着我的双眼。 背上窜过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毫无疑问被他发觉了——然而弗涅却就此回过头,往正忙碌地巡视周围的索尔英媞看去。 看那个样子,索尔英媞还没发现。 我感到不祥的预感,于是再次大叫。 「……阳守!」 可是却已经太迟了。 只见弗涅的手突然一把抓住索尔英媞的头。 「——唔呜!?你、你究竟……做什么……!?」 她的脚离开了地面,是被弗涅以一只右手举起来的。 弗涅没有回话,他只是用双眼冷酷地注视着索尔英媞。 索尔英媞的判断快了一步。 「……!光啊!」 随即爆炸发生。 弗涅及时以左手护住脸,而索尔英媞则是以重获自由的身体,尽管危险却仍是采取防护动作向后方翻滚,拉开距离后站了起来。 相当乱来的方法……索尔英媞大概是在零距离让法术爆炸了吧。在自己被抓住的头与弗涅的手之间。这货真价实是在眼前爆炸。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站起来,眼神锐利地看着弗涅,丝毫不在意从太阳穴滑落的红色鲜血。 我并不明白眼前发生的光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索尔英媞如针一般的目光,清楚表达出和刚才华劣克相同的感情。 而承受着她的视线,弗涅的声音依然冰冷如常。 「因为预定被打乱了啊。算了,没关系,目的已经达成了。」 弗涅的右手皮肤因烧焦而冒烟,然而他对那伤势却看也不看一眼,视线朝某一点……我这里看过来。 「不过比起那些,出来吧,不用躲了。」 弗涅抬头注视之处,是立于码头的其中一台货物起重机他朝着我的方向,以沉静却响亮的声音呼喊道。 在铁架之上,我以月亮为背景现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们用〈透化〉之术隐藏身形,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结果就是——弗涅的背叛成为决定性的事实。 抬头仰望着这里,弗涅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是我要说的话,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攻击魔族的华劣克?」 那时候他的模样……并没有因事迹败露而慌张的感觉,怎么看都像是打从一开始就有那个打算了。 我的情绪完全激昂起来。 相对于我,弗涅的回答却是一如往常的冷淡与平坦。 「就算是魔族,也未必会站在魔族这边吧。」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真的好像只是把碍事的蜘蛛网挥开似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 我紧紧咬着牙,感觉悔恨不已。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不管是昨天还是刚才……!!」 刚才弗涅说过,他让程度刚好的对手与我战斗,也就是说我与加百列的一战,本身就是为了让我增强实力的闹剧啰?毫不在意地背叛魔族,却又援助魔族方的我……他 到底有何目的? 「因为我本来打算让你收拾掉那里的索尔英媞。」 弗涅有如理所当然般说道。突然被提到名字,索尔英媞的身体震了一下,而弗涅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说下去: 「不,正确来说不管你们谁赢都无所谓……但是那时候索尔英媞还有用处,必须要在那之后才能让你们互相残杀。你要是在那时被单方面地打倒,我会很伤脑筋。」 「……我就是不明白啊,结果你到底想做什么?」 得不到要领的回答,让我的焦躁感更加强烈。对于我催促般的质问,弗涅却仍是以平静得让我火大的语气回答: 「我单纯就只是培育需要的棋子而已,而且是最后两方都预定要消灭的棋子啊。不过重要的是过程……与魔或神其中一方合作的灵族,打倒另一方战力的事实。剩下是赛莲迪安娜也好,索尔英媞也好,战力经过消耗之后,要打倒并不困难。」 他的唇邪恶地笑着。 「那样一来,被打倒的一方将会派遣更多军团过来,而且从数千年前就对灵族抱持的危机感也会更为加深吧,那样的结果就会引起——」 『对灵界的侵攻……』 站在我肩上的欧若脱口而出。 「没错。战争重演……将会有数不尽的灵族死伤殆尽。」 弗涅这么说,并露出厌恶的表情,声音有些激动起来。 「可是你们竟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我以为拢络赛莲迪安娜很成功的说——」 我不理会弗涅嘲笑的视线,向前踏出一步。 「总之你的阴谋诡计已经完蛋了吧?」 由于被我们偷听到对话,要让我和索尔英媞自相残杀的计划也就付诸流水。那家伙也不会再继续无谓的战斗—— 然而弗涅却嘲笑我说的话。 「——哼,我原先确实是想要灵族点燃导火线的既成事实,但反正……之后再扭曲真相就好了。」 然后——那家伙第一次散发出明确的杀意。 「只要在场全员都消失,那就没人知道真相了。」 这句话使得风也骚动不安了。 现在他已经完全成为敌人……但是我还是怎么也不懂。 「弗涅……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我这个问题,弗涅却是吊人胃口地回答: 「很好,你就睁大眼睛看吧。」 他的视线移往的地方是——掉在地上的两个龙头,那是华劣克所乘坐的双头龙的遗体。 他在目光望去的同时,将两个头举起到空中,那应该是魔术之类的作用吧,只见浮起的头有如在空中滑行般,来到弗涅的身边。 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无法理解他想做的事情。 而弗涅不理会我这样的心情,将两个龙头各自移动到自已的双肩上,然后喃喃自语了几句,那声音我这里听不到就是了—— 突然,异变发生了。 那与欧若他们魔族解除变化时相同,周围的景色和他的身影一起扭曲模糊,好像本来就是那般奇妙的感觉过后,仔细一看,一个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存在,却有如理所当然般站在那里。 「咦~~~~?」 『……什……!?』 我和欧若一同发出惊讶的叫声。 身体构造和人类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差别,两只脚直立地面的姿势与刚才一模一样。 可是背上的翅膀与尾巴,最重要的就是……从肩膀生出的两个龙头,让他的轮廓变形成毫无疑问的异形。 唯一能证明他曾是弗涅的绿色鳞片所覆盖的躯体,不祥地映照出夜光。 那是——虽然比华劣克所率领的还要更为疯狂,但确实是龙。 『呼——哈哈、哈哈哈~~~~!』 或许是压抑不住吧,那三只嘴齐声大笑,然后有如要响彻夜空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空气也为之震动,只是这样就让我背脊窜过一阵凉意。 化身成龙人的弗涅向旁边一转,他前面的是——糟糕! 我急忙从起重机一跃而下,降落在她的身旁。 「没事吧!?阳守!」 我伸手将仍跪在地上的她拉起,而阳守的目光却始终不离弗涅,她以紧张的声音催促我: 「别管我,先迎击——来了!」 我也回过头,做好迎战准备。 「……〈死镰?奥克斯之爪〉!」 以猛烈速度突击而来的绿色龙人,索尔英媞以枪,而我则是以镰刀迎击。 龙的手臂如左右环抱似地挥下,我与索尔英媞各自以武器挡下其中一边,再用尽全部力气推回、挡开。 然而—— 「我的盖亚之击——!?」 索尔英媞的枪,枪柄正中间以上的部分不翼而飞,而那破风旋转着落下的枪头,则是插在不远的地面上。 ——那家伙的爪锋利得可怕。 接着他的右手往后拉,目标锁定失去武器的索尔英媞。 我情急之下,伸出空着的左手咏唱道: 「〈祸枪?内尔格之枪〉!用这个!」 我把响应我的召唤、出现在我手中的枪抛向索尔英媞。 她舍弃失去枪头的柄,接住我抛去的枪,弗涅挥出的手掌立刻与她举起的枪头互击。 只见魔力与神力互相排斥,迸出甚至令空间扭曲的火花。 但是——不妙! 先到达极限的是索尔英媞握住的枪。 虽然我尽可能选择看起来与她适应性较好的武器,但是让她使用似乎还是太勉强了,我所召唤出来的枪就这样无情地逐渐崩坏。 最后有如爆炸般粉碎,索尔英媞受到余波波及,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接着龙的头吐出火球,袭向手无寸铁的索尔英媞。 「——唔!」 「阳守……!」 我奔向受暴风灼烧倒下的索尔英媞,将她扶起。 「我没事……我对火的抵抗力很强!」 尽管被我扶着,索尔英媞仍是逞强般地说道。 『瑠奈小姐!危险!』 我听到那声音,立刻将注意力移回龙人的方向,可是却为时已晚。 第二波火球已经来到眼前,我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索尔英媞的身子。 不过热波只有烫到我的脸颊而已。 「——欧若!?」 飞来的火焰弹在命中前一刻被挡下,并没有打到我……只见从我肩上飞出去,挺身为我挡下攻击的黑色矮小躯体,咚的一声落地。 「欧若,你……!」 『……痛痛……我已经习惯了啦。』 我把它捏了起来,它仍相当嘴硬,太好了,总算还活着。 可是现在不是悠悠哉哉高兴的时候。 「……欧若,你还能再挡几发?」 『你饶了我吧。』 总之还能够和我说笑,应该还没问题。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我们处于劣势。 「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啊……!?」 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而欧若彷佛回答我一般,突然惊叫道: 『对了……那家伙是!?』 欧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它如瞪视一般地观察眼前的怪物,终于它心中有所确信,以尖锐的声音叫出那个名字: 『怎么可能……不,不会有错,那家伙是……布涅!』 「布涅……?」 听到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我侧头感到疑问。 『……没错,上魔界史的课应该有学过对吧?』 「怎么可能学过!!那是哪个世界的课啊!?」 把莫名其妙的科目当成前提,这样我也很伤脑筋。紧张感被它破坏,我态度有些随便地问道: 「……好啦,那么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所罗门王七十二柱魔神中排名第二十六位,操纵死亡的魔神布涅——他就是以前在灵界引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果然是魔族没错,不过—— 「战争……?」 记得它刚才也说了那种话……不,不止那样。 『以前魔族与神族为了争夺灵界而发动战争时,听说就是布涅在背后操纵的。』 战争。在白天的谈话中,欧若在言谈中也屡屡提到这个词汇。牠说在数千年前,神与魔曾经派兵到这个世界争战—— 引起那场战争的就是这家伙……? 『我听说那场战争终结之后,阴谋败露的布涅被夺去力量,并且遭到幽禁。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又是如何被解放……那家伙大概是想在这世界,再一次重演同样的事情吧。』 比起战栗,我只觉得茫然自失,因为事情的规模差太多了。 在此之前,我最多就是经历在没有人的地方与神族单挑。这种程度的战斗而已……而现在却突然提到战争,我实在无法想象那是怎么回事。 对了,再说—— 「但是他为什么要引起战争……」 『恐怕是因为他的能力——〈操纵死灵〉吧。』 欧若对我的疑问给了这个答案,但我却不太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于是欧若继续说道: 『〈操纵死灵〉正如其名,就是操纵死者的灵魂与尸体。也就是说,灵族的人类的尸体将成为他的军队,死灵的数量就是他的力量。』 它说到这里,我才终于想起在刚才在墓地的战斗,弗涅操纵数量惊人的骸骨……只要尸体愈多,就愈能够全力发挥身为死灵法师的能力。 但是……这么说他就是为了那样的目的,所以又企图在这世界掀起战争啰? 就为了那种事 我握紧拳头,愤怒在胸中沸腾。 我的双眸从正面瞪视着绿色怪物。 我并不知道化身异形的他,正中间的头浮现怎样的表情,不过那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不管他是怎样的表情,心里在盘算什么,在我眼前的就只是敌人而已……!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站在我肩上的欧若以格外冷静的声音点头说道﹕ 『不过,原来如此……我终于想通了。』 「……什么事?」 『就是那家伙的名字,弗涅并不是假名的那件事。』 这么说来,欧若从一开始就一直对那件事感到疑问。 明明是本名无误,却是从未听过的名字,那就是他……弗涅被视为来历不明的一大理由。 『英文字母是写作fune。对吧?而布涅则是bune。』 ……倒不如说原来魔族也使用英文字母呀? 『因为第一个字有了变化,正如你所见,布涅原本是拥有三个头的恶魔,然而其中两个头却被砍掉了……因此他这个存在就失去了『3』这个关键词。』 身为引起战争的首谋者,遭到囚禁的布涅被夺去力量……魔界的刑罚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那就是头被夺走的意思吗?正因为如此,布涅为了得到替代的头,才会把目标放在华劣克……他乘坐之龙的头。 三头的魔龙被夺走其自我证明的三头。 ……但是那又怎样? 对于不明白那件事和他名字的事有何关连的我,欧若又说出令我莫名其妙的话。 『请试着从布涅的第一个英文字母b,把数字的3去掉。顺利的话就会留下f这个字吧。』 尽管皱起了眉头,我还是依言用手指凌空书写文字。 ……只要上面的笔画稍微勉强一点的话,倒也并非不行…… 「……那是怎样?因为他从bune拿掉3,自称是fune,所以你就不知道那是假名了?」 『就是这么回事。』 它很干脆地肯定我的说法。 「那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啊!?怎么可以被那样就骗过去啊!?」 『不,对我们而言,那毫无疑问是表现自己的词语。所以我完全被骗过去了……不然我早就认真调查他的背景来历了。』 欧若似乎在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而一旁的我则像是被晾在一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魔界那些人的思考,或者该说是习俗吧,总之那些东西实在不是我们所能理解。我深切体认到这一点,于是也叹了一口气,不再追究下去。 ——算了。 不管那家伙是怎样的来历,我都只有战斗而已。 既然索尔英媞失去了武器,那就只有靠我一个人努力了。 但是—— 「……好吧。既然那就是你的本性……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 我用右手指着布涅,只不过却是食指与中指并拢的剑指。 「——〈x3〉。」 我一声令下,指尖点起了火,随即把出现在两指之间的『x3』卡片,插入皮带扣的沟槽。 『《suddeh》!』 ——骤死形态。管你是死灵法师还是什么玩意儿,我都要用这连大天使也能杀死的力量把你杀掉! 我鼓动黑色的翅膀,振翅飞翔。 布涅则是动也不动,直挺挺地站着迎战,只见他双肩的龙张开了大口。 随后,面对从左右吐出的火焰,我一挥镰刀将其击散,然后就这样毫不减速地往他冲去。 我的镰刀留下红色的残影疾速斩下。 ——坚硬的手感。 只见镰刀的锋面停在翡翠的鳞片表面上。 我一拉武器,布涅的手也同时向我挥来,我屈身躲过缠绕死亡风压的爪子,再一次大动作地以镰刀横扫。可是从侧面瞄准侧腹的斩击,却还是被坚固的装甲所弹开。 即使如此我仍是不放弃,我大大地将镰刀再反手砍回来,刀锋对准与刚才相反的肩口斩落。不管被弹开几次,我仍是锲而不舍地持续使出斩击,而布涅趁斩击间隙挥爪袭来,我则不断地抵挡、隔开,或是翻身闪避。 对于我反应不及的攻击,索尔英媞也召唤防御阵为我抵挡。在她的支持之下,我展开一气呵成的猛攻。 然而……我那样的攻击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效果。 太硬了——! 然后,我的动作产生仅仅一瞬间的中断,布涅彷佛看准这个空隙般,挥拳打了过来。 他瞄准正中央……我无法闪避,只好用镰刀的握柄抵挡。 「呜~~!」 我彷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姑且不论这个形态的我是否有骨头——布涅的攻击带着不寻常的重量,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我没时间喊痛,看到他另一只手向后拉,我有如滑行般地向后急退。 接近战对我不利,于是我如狂风暴雨般使出魔术牵制住他,一边与他拉开距离。 布涅丝毫不见闪躲的念头,随即数发魔术命中在他的身上,光芒爆炸开来,连同周围也一起同受其害。 注视着扬起的烟尘,我重新站好姿势。 「解决……不掉吧,毕竟不会那么容易。」 这种场面若是粗心大意,高兴地庆祝胜利,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因此我丝毫不敢大意。 该说果然如我所料吗——好似响应我的牢骚一 般,只见有黑色的物体划开烟雾,朝我飞了过来。 那东西沿着不规则的轨道往我这里飞来,我虽然以魔术迎击,却因为其扭来扭去、飘忽不定的举动而难以捕捉。 「喂,这什么啊!」恶心死了!」 我挥动镰刀劈砍那个接近至极近距离的物体。 然后就在终于清晰的视界中……布涅果然健在,而且和刚才一样,依然站得直挺挺的。 一看到刚才的物体被击落,布涅中间的头从口中吐出某个东西,那是数只像是飞虫的生物……和刚才那个是相同的东西,刚才他也是像那样吐出来的吧。 『那是……害魔!?赛莲迪安娜,你要小心一点!』 看到那样的情况,欧若对我发出警告,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那种东西不用说我也不会对它大意。 我举起镰刀,手脚利落地迎击飞来的害魔,可是当我在对付那些东西的时候,那家伙的本体也以外表所无法想象的速度,一口气拉近了距离。 他随即以龙尾发出一击。 「呃噗——」 我被打中腹部,身体往后飞了出去,在水平飞出十公尺以上的距离后,我宛如在地面滑行般,弹跳几下停了下来。 他的尾巴长满了刺,轻易就刺破我的衣服,刺进我的腹部。然后就和先前一样,黑色的雾蠢动着护住我的伤口,看来伤势不致影响到身体的动作。 只见布涅在距离稍远处着地,如果他想追击,应该也是做得到才是,他是想表现他的余裕吗?还是打算玩弄我呢……? 我膝盖用力,拖着突然变得沉重的身体站起来,辛苦地询问肩膀上的欧若: 「看不出来他动作那么快……欧若,要怎么办才好?欧若?」 没听到回答,我感觉不对劲,于是往右肩它平常固定的位置看去。 然而原本应该在那里的马却不见踪影—— 「咦?欧若——」 『你在找哪里啊?』 声音的主人是布涅,我飞快地转头望去。 那家伙有如展示一般伸出右手,五指的爪上似乎握着什么,那里是—— 我整个人不禁冻结住了。 「欧若!?」 『瑠奈……小……』 痛苦的呻吟声——只见一匹小小的黑马,被抓在布涅尖锐又奇怪的爪子缝隙间。 到底是什么时候……!? 『如果你不想看到这家伙被分尸的话,就乖乖丢下武器。』 我的愤怒堵在喉咙之中,连怒骂的话语都骂不出来,我清楚感受到嘴唇不停颤抖。 『唔……布涅……!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彷佛要代替我痡骂他一般,欧若开口叫道。 『你竟然拿我当人质来威胁那个瑠奈小姐,她一定会开心地把我们两个一起蒸发呀!亏我想说只要不离开瑠奈小姐身边,至少在战斗中会是安全的说……!!』 「…………欧若…………」 我心中的愤怒更加沸腾了,不过对象却是分成两边。 原来是那样吗?那家伙和小岬不同,总是站在我的肩上,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吗? 『瑠奈小姐……不可以冲动啊!这时就先照他的话……欸?』 只听到沉重的金属声响起,镰刀掉落在地面。 尽管悔恨地咬牙切齿,我也只能照他的话做。 『哼,真听话啊……不过我可没有义务照做。』 「什……!?」 『赛莲迪安娜没有这个魔族的辅助就无法战斗对吧?如果我就这样把它捏碎会如何呢?要不要试试看啊?』 「可恶……!」 我脱口而出的咒骂声,透露出连我自己也听得出的焦躁。 糟糕了。不管怎么想,无论我采取任何行动,他使出力气的速度绝对比我快啊! 我无法有任何动作,只能拼命用目光四处寻找突破的办法。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 翡翠的魔龙态度从容得令人厌恶,在其背后,我看到某个东西在动——那是索尔英媞。 失去武器,本该无法战斗的索尔英媞……可是看到她手上握的东西,我的脑袋更加混乱了。 我再将视线移回布涅的右手果然,欧若仍然被他抓着不放。 我的狼狈似乎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吧,只见她像是坏心眼似地扬起嘴角,坚定地向我点头。 ——原来如此! 在我领悟到她想法的同时,索尔英媞从背后对布涅叫道: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人质早就被我救出来了呀。」 就他看来,大概已经完全忘记这个对手了……突然听到她的声音与说话内容,布涅忍不住回头望去。 然后是一阵惊愕。 『什……!?怎么可能——』 只见索尔英媞的手上,那个应该被自己抓住的马之魔族,此刻却被她捏着翅膀吊在空中,然后—— 「……不过我骗你的就是了。」 她的手指干脆地放了开来,只见小动物的身体受重力拉扯而掉落。 但是转眼间,那个东西就破碎飞散……在掉到地上之前就已全部融入风中。 『——!?糟了——』 没错……那只不过是假货,是索尔英媞利用神术所创造的幻影。 领悟到自己的失策,布涅将注意拉回右手仍抓着的欧若身上。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龙人的意识,在一时之间完全注意着背后,那个空档已经足够我缩短彼此间距——而且也足以让我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爪子。 「——给我还来!」 我使出全部的力气,有如剃刀般的爪子毫不容情地割开我的手,黑色的雾取代了血液滴落……可是我并不放松力量。 『……放开!!』 布涅的左手穔向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脑受到震撼,眼前一瞬间暗了下来。 即使如此,他愈是抵抗,我手上的力量就反比例地增加。 伤口夹住布涅的爪子,阻止爪子再继续侵入,靠着用肌肉推回利爪的暴举,终于徐徐撬开束缚欧若牢笼的缝隙。 「——唔呀~~~~!」 彷佛呼应我的吶喊一般,清澄的声音响起。 由于力道太猛,我的手往旁边伸直,而从我手上飞出的是有如短剑一般,翡翠色的新月……那东西插进附近货柜的壁面上停了下来。 我将手伸入折飞的爪子间隙,把欧若的身体拔出来后,我便有如脱兔一般飞跃逃走。 『你们……!』 布涅护着钩爪被折断的右手,发出苦闷的低吼。 「没事吧?欧若。」 我一边询问,一边将手中的欧若放到固定位置站在我的肩上。 『是啊,谢谢你救了我……瑠奈小姐才是没事吧?』 听到那句话,我以勇敢无惧的笑容回应。 骤死形态非同小可,掌上的裂伤已经不知不觉间消失得不留痕迹。 我握住破风飞回我身边的镰刀,再次与布涅对峙。 ……可是,状况并没有好转。 接近战的他拥有暴虐的破坏力,然而一旦远离,又会在火焰与虫翻弄之下,被他一口气欺近身来……没有比这更棘手的状况了。 但是,既然如此——! 「阳守!可以帮我定住他一段时间吗忉」 我如此叫道。货柜等间隔地排列在码头上,视野受到遮蔽,我并不知道索尔英媞现在在哪里—— 「——我明白了 ,我试试看!」 一波波浪潮声的缝隙间,索尔英媞发出响亮的响应,同时在布涅身体上暗绿色的表面上,只见有小小的光点连续爆炸开来。 『——嗯?』 布涅微微疑惑一声。 只见光的有刺铁线彷佛纠缠一般绑住他全身,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甚至连想扭动身子都办不到——还是说他本来就不打算抵抗呢? 不过我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我不能放过索尔英媞为我制造的机会,我吸了一口气,将〈血泪天令〉直直对准布涅。 瞬间,〈血泪天令〉扭曲变形。 镰刀的刀刃向上弯曲,而彷佛与原本刀刃对称一般,从刀刃底部又生出一支新的刀刃。 如果要比喻的话,那就好像是张开大口的蛇。 我将变形完毕的〈血泪天令〉握在腰部的高度。 此时我的脚边有光在窜动,细线以我为中心,有如漩涡般复杂地奔驰围绕,在水泥地上留下其轨迹,而那轨迹就完成了一个有意义的图形。 五芒星……应该是这么称呼吧,外周的圆内接星形的顶点,各自又画了一个圆,在小圆之上点燃着有如火把的火焰。在五盏紫色火焰的围绕之下,彷佛要让位于弗涅方位的火焰吞噬般,我用〈血泪天令〉的前端碰触火焰。 瞬间,火焰的火势爆发性地高涨。 连红色镰刀的柄也被烧得火红,等待着力量的解放。 我握住武器的手、支撑的手臂,还有身体都感到火热。 热风的涡流往上吹起我的头发,我的双眼则是直直对准绿色的龙。 他再次从口中吐出飞虫,那些虫朝着我飞来—— 火焰被提升到极限,我念出咒文,斩断系住火焰的锁炼。 「〈狂葬炼月炎〉~~!」 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有人把数个魔术刻印在我的脑中,而其中的最高峰就是这个魔术。 受到压缩的火焰化成电子,形成厚度超越人类身高的光束,而那道奔流将成群飞虫,连同动作被封的布涅一同吞噬。 身为术者的我也因为那压力,身体差点向后弹飞出去,迸射出来的紫色火焰在肆虐将近一分钟后,气势就逐渐减弱,消失了。 当火焰止息之后,在我前方是一直线化成熔岩的水泥地,只见黑烟不断冒起,遮蔽了我的视线。 忽地一阵强风吹过,将浓烟带走之后—— 「骗人…………」 彷佛影子立体化伫立在那里般,他仍然存在。 鳞片表面焦黑炭化,一颗颗地剥落下来,然而下方露出来的依然是发出绿光的鳞片。 对他只造成微不足道的伤害……不,甚至有没有伤害都很难说。 我豁尽全力的攻击竟完全不管用。 只见布涅好像要舒缓肩膀酸痛般,身体动了一下。仅仅如此一个动作,炭化的鳞片与索尔英媞的束缚就轻易被弹开了。 与先前相同,阴森地反射月光的鳞片——在那表面上似乎浮现了什么。 并不是看错……那好似浪潮拍打,又好似脉动一般,只见布涅全身有东西在窜流。 很快地我就看出来,那是依照某种规则性所画出的图案……那些就宛如浮现皮肤的血管般,通过全身每一处;就好像用被紫外线之类的物质照到会发光的墨水画上去一般,不断地明灭。 「那是……」 见到那异样的光景,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而那家伙似乎也听到了我的话,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夸张地主张道: 『我说过了吧,赛莲迪安娜与索尔英媞,残存下来的那一方我本来打算自己解决……那也就是说,不管是对魔术还是神术,我都有必要做好防备啊。』 听到他这句话产生反应的人是欧若。 『耐遮蔽印……把那种东西画在全身……?』 那是什么——正想询问我就想起来了。 记得几天前欧若在讲解的时候,我曾听到类似的词语……魔术再加上能够使用宿有神力的武器,只要对手不使用那种东西,赛莲迪安娜就是无敌的。 ……才说过那种话,结果对方就真的拿出这种东西来,这太扯了吧。 总之重点就是,那些图案能够阻隔神力与魔力……也就是说,我的武器与魔术都对那家伙不管用,就是这样的理由吧。 现在想来,至今对那家伙管用的攻击,只有救出欧若时纯粹的蛮力攻击,但是那样的攻击毕竟是无法造成致命伤害的……! 或许是看到我们已经理解状况有多么绝望吧,布涅突然将手向后拉,然后有如被射出一般突击过来。我因为过度消耗魔力而一时处于松懈状态,因此反应迟钝了。 不妙——但是身体动不了! 「赛莲迪安娜!」 忽然间我受到横向的撞击,我和她纠缠在一起,滚了数公尺违。 她——索尔英媞坐起身,忧心地看着我的双眼。 「你没事吧?赛莲迪安娜。」 「没、没事……谢谢你i」 我环过索尔英媞背后的手上,感觉到温热湿滑的感触。 我大吃一惊,但是我还来不及说话。 「只是擦伤而已,重要的是你要振作一点。」 索尔英媞站了起来,而我也鞭策快要虚脱的脚,赶紧起身。 随后火焰逼近而来。 「唔~~!」 我和索尔英媞分别往左右跳开躲过,火焰自肩膀而过,往后方飞了过去。 我的视线移回攻击的源头……布涅。 他两肩的龙口张得比先前都还要开,而里面的火焰好像气球般不断膨胀。 即使膨胀到快要从口中掉出,火焰仍在持续膨胀,转眼间,左右的火焰融合成一个巨大的火球。 总之这样下去不妙。 快想想办法啊! 对方连〈血泪天令〉的刀刃也砍不动,甚至能承受我全力击出的魔术。 此时巨大火焰弹终于完成,朝着我射了过来。 「……〈厄杖?阴之刺枪〉!」 有如配合火球一般,我召唤出杖,投掷出去。只见杖穿破火焰,刺进龙张开的口中。 随即火球也在我眼前的地面落地,尽管不是直接命中,仍是轻易地将我的身体炸飞起来。 即使如此,我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布涅。 可是已经不行了。 只听到啪啦啪啦的木头折断声响,火与烟散去之后,对面看到的是布涅右边的头将嘴闭起,咬碎含进嘴里的杖。 ——根本没有弱点。 单纯是力量差太多了。 对方从正面承受了各种攻击,让我看到自己的无力,我已经没有能够采取的手段了。 只见在布涅右手前端,只有那里黑黑的,有水滴从那里滴落……那是索尔英媞的血。 我的心快要屈服了,面对这样的对手,根本没有管用的战斗方式—— 「……?」 在我的脑海里,有某个小小的念头卡在那里。等一下,我刚刚好像说了什么—— 战斗方式……对了。 还剩下一件没试过的事情。 仔细想想,不管是当初我成为赛莲迪安娜的时候,还是后来的战斗之后……每次不都是那样吗? 我没有确实的证据,就算只是开玩笑也不足为奇,只是……不试一下就放弃,那种事我绝对办不到。 我面对着布涅,用眼角余光找寻索尔英媞的身影。 ——有了。她在我的左手边,躲在位于布涅视线死角的货柜阴影里,偶尔探出身 子施放神术。 然而没有经过增幅器发射的神术,布涅似乎根本不放在眼里。看他的样子,只怕效果比被蚊子咬还不如。 不管是我还是索尔英媞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么—— 「……〈死镰?奥克斯之爪〉!」 我用左手呼叫出另一把镰刀,几乎同时布涅也吐出火焰弹。我向旁边飞身闪避,在地上翻滚一圈后站起。 然后我向旁边奔跑,举起召唤出的左边镰刀,用力投掷出去,随即镰刀有如回力镖般飞出去,然而却被布涅的鳞片所弹开。 但是——还没完呢。 我一个踮步,这次则是将右手镰刀以反手投掷……也就是以丢飞盘的要领投出。 虽然身上缠绕着遮避之术,但是他毕竟也不想直接承受添加旋转力量的〈血泪天令〉刀锋吧,只见布涅向前方伸出手,形成一道魔力障壁。 随即镰刀与盾撞击在一起,尽管我的镰刀飞溅着火花,稍微撑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被推了回来,弹开来掉在地上。 失去所有武器的我,目不斜视地发足狂奔,而布涅看到我这样的行动,他将展开的障壁切换成攻击,向我瞄准—— 这时我先前投掷的镰刀,却从他的背后攻击而来,布涅并没有注意到,那把镰刀尽管被弹开,却在空中改变路径飞了回来,这完全是出乎他意料的攻击。 可是那记奇袭也不会造成伤害。 ——但是那样就可以了。 刚才那些全都是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尽管只有极短的时间,布涅总是将注意力移向身后的镰刀了,而我则趁这个空档—— 我奔到索尔英媞的身边。 我也躲进她藏身的货柜阴影处。 「赛莲迪安娜……?」 大概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过来这里吧,阳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则是将阳守用力抱了过来。 「…………!?」 「忍耐一下喔。」 那是在说给阳守听呢?还是在说给我自己听呢? 我不给阳守问话的机会,将脸逼近过去—— 吻了她的唇。 阳守一瞬间惊讶地睁大了眼,眼眸却很快就失去了对焦,眼睑沉重地降下。 啾——湿润的声音响起,我的唇一离开,只见从我的唇到阳守半开的口中,有一条闪闪发光的银丝垂下。 然后我就这样将唇往下移—— 一口气咬了下去。 瞬间阳守全身颤了一下,柔软的肌肤被贯穿的痛楚,让她发出苦闷的呻吟。 「望、望月同、痛……!不……啊、呼……嗯……」 原本发出尖锐的声音抵抗的阳守,身子却逐渐地失去力气,阳守就只能这样任我摆布。过了不久,我的唇离开阳守的脖子 我擦拭掉嘴边的血。 一放开环在腰间的手,瘫软无力的阳守,身体便在水泥地面躺下。 生命的滋味与满足感在口中扩散开来,恍惚与喜悦让我的脑麻痹。 饮下的能源奔流有如燃烧一般,在胸、胃之间循环流窜,甚至身体每一个角落也逐渐加热。 我感觉到满溢而出的力量,融化我的衣服,再度变化为我的铠甲。 我陶醉在过去未曾有过的昂扬感中,闭目静待力量收敛为一体。 这是月亮吞食太阳的奇迹。 月亮与太阳的合而为一,使得更深沉的黑暗降临。 ——日蚀形态。 周遭坠入黑暗之中。 不管是地面还是天空,码头的光景全都被染成单调的黑色,毫无任何遮蔽,无边无际的黑暗,在那之中只清晰地残留着布涅的身影。 突然闯进这什么都没有的世界里,那家伙慌张地东张西望,然而不管看向哪里,他都找不到任何东西吧。 「〈死苍骑?苍白之马〉!」 黑暗中响起我的声音。 在这个上方下方、甚至次元概念皆被吞噬的黑暗决斗场中,有一个新出现的存在。 一名铠甲骑士跨着令人望而生寒的苍白骏马。 不知从何而来的骑士手执缰绳,注视着布涅的身影。 在无声无息奔出的马上,铠甲骑士高高举起了剑。 对于来历不明的闯入者,布涅毫不畏惧,他摆出姿势准备迎击。 可是挥落的剑与布涅的爪并没有相交,彷佛那只是单纯的立体影像般穿透过去,两者交错而过。 但是—— 『……咕喔喔喔!?』 痛苦的声音从布涅的三张嘴里发出。他按着右手扭转身子,骑士的剑所通过的手臂转眼间变色,最后终于断裂落地。 苍之骑士所斩的是生命本身,布涅的手臂从内部遭到杀害,所以才会坏死掉落吧。 骑士不理会痛苦的布涅,头也不回地被吞没、融入影子中。 「〈骨骸疮?哈巫欧乌鲁〉!」 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布涅则是焦躁不安,警戒着四周。 只见一只巨大有翼骸骨的上半身,从影子中缓缓浮上。 它就这样张开口、胸与翼的骨头那敏捷的速度与刚才缓慢的出场截然不同,将布涅的身体吞噬。 充满缝隙的肋骨交错组合,有如食虫植物般抓住猎物不放。 布涅被腐败的肋骨刺穿仍拼命挣扎,有如捕蝇草的骸骨终于破烂地腐朽掉落,在自身重量的影响下,往脚下的黑暗中崩毁消失。 被留下来的布涅有如大梦初醒般,撑起身体站了起来,他身上被涂上一层言语所无法形容颜色的血,沾湿了破碎的皮肤与鳞片。 无间地狱仍在持续着。 宛如恶梦一般,死亡象征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袭向布涅,玩弄着他。他像发了疯似地挥动剩下的一只手,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抵抗。 那些东西出现又消失而去的地方,就是包覆附近一带的黑暗——那是影子吗?是雾吗?是海市蜃楼吗?还是世界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不过,一定是全都正确,而且也全都不正确吧。 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连魔人也被逼到发狂的境地,对他而言那就是死神。 不知第几次袭来之物沉入黑暗后,布涅膝盖跪地,用剩下的手臂抱住自己的身体,急促地喘着气,彷佛那是唯一维系自己精神与存在的方法。 只见黑暗在布涅面前化为人的形状……它将手上握着的一把更黑暗的黑色镰刀指向布涅。 布涅的爪子挥出,将那身形击散,但是那行为一点意义也没有。 不管挥动怎样的武器,行使怎样的暴力,他都绝对无法破坏这股力量。 只见镰刀彷佛报复般闪动,扫过黑暗之后,布涅的左手掉落地面。 尽管一脸茫然自失地注视着那个切断面,他却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布涅有如梦呓般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能斩得了——难道这个力量是——』 布涅似乎想到了什么,而且那个想法大概是正确的吧。 比魔更黑的这个黑暗——一定就是灵族的力量。 不是借来之物,而是只属于我,只属于人类的力量。 现在他所感觉到的是焦躁呢?绝望呢?还是不合理呢? 但是比起他带给我的黑暗深沉的愤怒他感受的那些根本微不足道。 我把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化成言语,对布涅道出: 「……反正我的角色定位就是魔法少女的敌人,只是受魔族欺骗而战斗。」 我双手高高举起镰刀,黑色新月正虎视眈眈地瞄准眼前可怜恶魔的脖 子。 「所以我没有立场说出正义之言,也不打算说那些话,我没有正义之名可以和你对抗。」 我留下黑暗的足迹,一步步地拉近与布涅的距离,不管他要后退还是逃走,那都无所谓, 因为死亡会平等地走近所有的存在。 「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非说不可。」 我开始宣告。 对布涅而言最后的死亡宣告。 「你带给我们麻烦,既然你要找我们人类麻烦,那么好吧!就由我把你杀了,让你安分下来吧!」 我割取了他的性命。 ● 侵蚀周围景色的黑暗,有如退潮一般散去。转眼间黑暗的面积缩小,最后末端好似自行翻起一般,将它收入我的裙子之中。 之后就剩下以普通的赛莲迪安娜装扮,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的我,布涅已经完全消失了。 「赢……了……?」 我不禁坐倒在地。受夜风吹拂的水泥地,令大腿感觉到冰冷。 我全身无力地仰望天空。 ……没想到夜晚是这么地明亮。 月亮、星星、夜景,令人眩目的光之洪水,刺激着直到刚才还和真正黑暗同化的我的眼睛,但是那绝不会令人感到不快。 不过—— 两段力量强化虽然是传统没错啦,但是时间也太短了吧?再说这个应该是男性向作品的传统吧…… 赛莲迪安娜的力量总是让我的梦想破灭。 ……啊,对了。 在这种地方沉浸胜利余韵还太早了,我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找寻她的身影。 ——有了。她依然在货柜的阴影里,倚靠着货柜而坐。 看来她已经醒过来了。 「阳守?你没事吧?」 我奔了过去,蹲下来向她询问,只见她以缓慢的动作面向我,并不回话。 我担心她是否还残留撞击的影响……不过看来好像不是那样。 只见阳守忸忸怩怩……从她按着脖子的手指缝隙间,血液仍流个不停,染红了她纯白的服装。 我彷佛着了魔一般,看着阳守湿润的双眸—— 『瑠奈小姐,口水!口水!』 「……啊!?」 我赶紧用袖子擦拭嘴边。 「不、这个是那个、不是那样哦!?我没有觉得看起来很美味。」 我不知是在向谁否定所说的话,却被阳守虚弱的声音所打断。 「我、我……我是第一次……」 那是当然的吧。脖子被人咬,还被吸血,平常人不会有这种经验吧。 「这是屈辱……!我的初吻竟然偏偏是……!」 ……啊啊,你在说这个啊。 不,这么一说我也是第一次。 「不,还、还没有!事情还有救……!只要我现在就把你抹杀,那就可以不算数了……!」 她摇摇晃晃,脚步不稳地站起,右手横向伸出。 可是却什么也没发生。 这么说来,索尔英媞的枪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破坏了吧。 再说就算不是那样,她看起来也已经衰弱到极点了—— 「……!」 看吧,我就说吧。连站都站不好,索尔英媞摇摇晃晃就快倒下,于是我伸手抱住了她。 「喂,你没事吧?」 「放、放开我!」 她用湿润的双眸虚弱地瞪着我。 『别逞强了,索尔英媞。』 就在乌鸦飞来,降落在旁边的同时,大概是索尔英媞的力量用尽了吧。只见她恢复成原本阳守的模样,而小岬也变化成人类形态。 我将阳守交给小岬搀扶,提出了一个单纯的疑问: 「……虽然现在问这个好像太晚了,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和布涅连手呢?」 听到我这个问题,小岬好似不太高兴地回答﹕ 「听信了他说的话,就是这么简单。」 ……不,太简洁了,完全听不懂。 就刚才躲起来偷听到的内容,让神族使用索尔英媞,这件事本身似乎也是布涅一手策划,阳守她们一定在相当早的阶段就已经与之接触了—— 「但是你们竟然会相信魔族带来的情报……」 「……这个你也没资格说我们吧,只能说那男人口才太好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的确没资格那么说。 「布涅是对我说,那个少年就是让魔族袭击人类的罪魁祸首……想要打倒他,必须让他召唤出龙,砍掉龙的头才行。」 「啊——所以你才会躲起来呀。」 现在想来,布涅看起来就是故意要惹华劣克生气,让他现出本性。假如龙头是他的目的,那么首先就必须让龙出来,而那也是打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 然后再利用索尔英媞杀死龙,夺取龙头……之后应该就是要让我与索尔英媞战个两败俱伤吧。 「那家伙竟然打从一开始就是那样打算……!」 后面传来声音。 「……啊,华劣克。」 这家伙还在啊。 我一叫他的名字,华劣克便一脸不高兴,用闹别扭的眼神朝我看过来,完全就是小孩般的举止。而欧若以沉痛的语气向他问道: 『华劣克……你为什么要协助那样危险的家伙……』 布涅利用华劣克所做的事,应该就是找出『x3』交给我,以及设计让我撞见加百列吧。若说是要让我变强,那么他会答应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可是这家伙似乎本来就知道布涅与索尔英媞也有来往,而那样的行为对魔族而言,怎么想都是通敌背叛。但他竟然还协助那可疑的阴谋 「我才不管他有什么企图呢,我只是因为条件好,所以才会帮忙……我怎么知道他打从一开始目标就是我。」 华劣克鼓起脸颊撇过头去,看起来似乎眼眶还泛泪,那模样简直就是受到责骂的顽皮小孩。 ……就算有些欠缺思量,这家伙也毫无疑问是被害者,太过责怪他也未免残酷了点。 『……那你为什么要协助他呢?』 被这么一问,少年有些难为情地回答: 「……因为他说要给我『香肠公主』的dvd……」 真是让我打从心底觉得无聊透顶的理由。 不……嗯,我也知道那东西有多么稀有啦。 『完美烘干☆香肠公主?第一集』,那是数年前播放的魔法少女动画的dvd……不过这东西相当有问题。它不止达成奇迹的「发售日当天销售量为零」的纪录,第二天甚至还被发现有瑕疵,所以很快地就被厂商全部回收了。是完全没有在市场流通、可以说是在不良意义方面创造出传说的dvd,当然后续第二集之后也就没有发售了。 据说零售店不理会厂商回收而私自偷藏的存货,如今价格已飙至天价,像这样的谣言不绝于耳,是收藏家所垂涎的珍宝i 不过一想到就为了那个原因,竟然让我、阳守和这个世界陷入危机,我就觉得非常丢脸,甚至也没有力气生气了。 『嗯嗯……确实很像是获得的魔神会有的理由吧?』 那样的理由可以接受吗?或者该说,既然有那样的头衔,那种东西就该靠自己的力量去取得啊。 ……哎,但是华劣克一定就是那样的家伙吧,只要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管多么可疑还是不合法的手段,他都不会犹豫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受到布涅利用吧。 「……结果也就是说打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布涅的阴谋吧?」 我 、阳守、华劣克……布涅对各方面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我们照他的想法行动吧,真是神通广大得令人讨厌啊。 『……恐怕那家伙连魔界与神界两边的高层都有人脉吧。这是非常有耐性,准备周详的计画,而又是什么事物让那家伙如此执着……至今已经无从得知了。』 索尔英媞开始打倒魔族,保护人类这件事;魔族为了对抗她,而将赛莲迪安娜带来给我这件事。 一想到我们会像这样聚集在这里,这件事本身就是出于布涅的阴谋,我就觉得不高兴。 魔界与神界还有我们,全部都在布涅的掌上起舞……不过最后还是靠我的实力将布涅消灭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成就感,这是为什么呢? 我抬头仰望天空,天上繁星点点,而远处则是宁静闪亮的夜景。刚才的战斗就好像从未发生,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这样就结朿了吗……」 我孤单地喃暔说道,而欧若则是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 『总之当前的危机是过去了吧。可是这样放着不管,可能真的会演变成战争,这事也需要那边那位的协助才行……』 听欧若的话锋带到自己,小岬好似很无奈地说道: 「我也不打算在灵界引起战争,而且协助了那家伙,我也内心有愧……神界方面就由我去解释吧。」 基本上她还是答应了。 「这样啊,谢谢你。」 听到我向她道谢,她把脸转过一边。 ……该怎么说呢?她就好像「不坦率」的典型范例呢。不过万一她声色俱厉地向我否定,到时就麻烦了,所以我也不会说出口。 总而言之,这样事情好像就告一段落了…… 『好了——』 当我静静眺望拍打在岸边的波浪时,欧若开口了: 『关于这次的事件,我必须回去魔界报告才行,而且……关于赛莲迪安娜,我也想要调查一番。』 「……你说关于赛莲迪安娜?」 『是啊,因为连续发生许多预料之外的事啊,而且也难保不会对瑠奈小姐的身体造成不良影响。』 「啊……对喔。」 除却布涅,魔界甚至不知道赛莲迪安娜的强化形态——骤死形态……而且最终是那个日蚀形态,赛莲迪安娜还存在许多未知的部分。 于是我闭上双眼,解除幻身。 左手魔杖,右手是手机与融合后的强化道具,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欧若。 欧若确实收下那些东西后,似乎有些寂寞地苦笑。 「之后要怎么处理这个,就要看上面的人如何裁定了……她原本就是只有在传说中被传颂的存在,就这样再度被人遗忘,或许也是刚刚好吧。」 赛莲迪安娜——因为一名魔族的阴谋而被带来这个世界的力量,当事情结束之后,果然还是要回去该回归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已经没有理由再把身为灵族的瑠奈小姐卷入了,剩下就是神与魔之间的问题。」 「……嗯,我知道。」 也就是说——这样就结束了。 我眺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试着随意默念……当然,魔法并没有发生,原本习惯了的〈变化〉之术,现在也想不出该怎么使用了。 不过一定这样就好了吧。 我身为灵族,成功守护了这个灵界——已经不需要魔术了。 「……要道别了吗?」 欧若笑了,他没有回答。 看着他笑,我也跟着浮现笑容……但是却无法止住眼中渗出的泪水。 之前那么想要杀掉的对象,如今不能再见面,竟让我悲伤得难以自制。 短短数天时间的相处,为了不漏掉这份回忆,我紧紧地闭上双眼。 「……索尔英媞也需要修复吧,比菜,手杖给我。」 在小岬的怀中,阳守微微地点头,把手中的手杖还给小岬。 收下手杖的小岬,轻轻地在阳守的肩膀推了一下。她哭丧着脸,抬头仰望小岬——终于好像下定决心地低下头,朝向我伸出的手,踏出了脚步。 阳守握起我的手,就这样一头埋进我的怀中,彷佛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脸。 而小岬也明白她的心情吧,她转身退到欧若他们魔族站的那边。 「那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华劣克。」 被叫到名字,华劣克不回答,只是走到欧若旁边与他并立。随即有如包围他们一般,地面浮现出一个饼图案,那大概是返回魔界用的传送魔术吧。 魔法阵发出光芒,从脚边慢慢将两名魔族的身影吞没。 「欧若。」 「是,瑠奈小姐。」 「那个……你要保重喔。」 我的声音颤抖,我们彼此都感到有些难为情。 欧若面向着我搔着头,旁边则是仍在呕气的华劣克。而距离两人稍远处,小岬仍是像往常般双手盘胸,即使如此,她的脸颊也稍微和缓了……魔族与神族。 「好——你也保重。」 话一说完,他的身影就被吞没在传送魔术的光中,消失不见了。 而小岬也跟随在他们之后,她则是回去神界。 她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人类的我和阳守,被留在深夜的码头。 远方大楼露出的灯光,映着灯光静静摇摆的海面,一切看来都那么和平。 我对仍埋在胸前的阳守轻声说道: 「好了,我们回去吧,阳守。」 「——是啊。」 她抬起头,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回答,而她的视线则与我相同,注视着两个幻影消失的方向。 终章 「——小姐,瑠奈小姐,再不起床就要迟到唔噗!」 早上一醒来,我的右钩拳击中眼前欧若的脸。 「早安,欧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你的言行不一致,不过好久不见了,璠奈小姐。」 我从被窝爬出来,伸了个懒腰,身体因汗而湿淋淋的,或许差不多该把棉被换成薄的比较好了吧。 与布涅之战后,已经过了四天。 欧若他们也返回魔界,自那之后,我就像以前一样,过着平静的每一天。而阳守也因为搭档的鸟带着手杖一起回去了,所以最近这阵子,索尔英媞都没有在夜晚的街上出没。 果然只要那些家伙不在,我们就可以过着平稳的日子了。 「……可是你干嘛又回来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没有感慨。 「你突然说这什么话呀,我是瑠奈小姐的搭档,当然会回来啊。」 对于我心怀怨恨的抱怨,欧若则是不满地回答。 「总之,关于布涅那件事总算可以顺利解决的样子……还有,我今天带给瑠奈小姐一个好消息。」 消息。看到欧若自信满满地竖起大拇指,似乎真的是件好事。 现在会让我高兴的好消息,那是—— 「该……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而欧若更加臭屁地挺起胸膛,发表出那个大消息的全文: 「由于这次的功绩,瑠奈小姐已经被正式认同为魔族赛莲迪安娜了!好像还会颁给你公爵之位喔!」 「这样啊,虽然悲伤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啥?」 「………………咦?」 感觉好像有什么误会的样子。 于是我伸出手掌制止他说话,然后再次反刍一连串的对话。 「……等一下,我要确认一下。不是已经没事了,所以你们就快快地回到魔界,把赛莲迪安娜封印,而我也不用当魔法少女了吗?」 对此欧若则好像打从心底败给我似地,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你在说什么啊?刚好相反,赛莲迪安娜今后也是属于瑠奈小姐的了。」 「……啥!?」 我忍不住大声对欧若逼问。 「这哪里是好消息啊!?别说是遗憾的消息,这根本就是噩耗啊!」 这不就等于我的日常与心灵平静被宣告临终了吗?然而欧若却好像还想说服我,拼命地向我解释﹕ 「但是会赐予你率领二十个恶魔的军团喔!?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升呀。」 「我才不要~~~~!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回去!!」 ● 早上久违地大吵一架后,我像平时一样去上学,而欧若也一如往常在顶楼消磨时间。 今天是星期一。现在回想起来,我与欧若相遇仅仅是一个星期前的事,由于经历一连串惊涛骇浪般的事情,似乎让我对日子的感觉麻痹了,我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倦怠感压在我身上。 我就拖着那样沉童的脚步前往教室,像平常那样去上课。 打开教室的门,班上同学如刀一般的视线一齐往我射来。 ……就像这样,关于我的风评这个部分,到现在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在教室今天也好好地被当成不可接触的对象,受到班上孤立。 不过只有学长,我希望他能站在我这边,因此我把事情告诉老哥,拜托他这件事情,虽然我很担心我这个人选是不是挑错了。 忍耐着睡意,上着枯燥的课程。我将目光移到我挂在桌旁的手提袋,手提袋不自然地突出,那里面——当然就是赛莲迪安娜的魔杖。 今天早上回来的欧若,把魔杖和我的手机都还给我。 而那手机并不是那个恐怖血色的变身工具,而是回到我原本持有时的颜色。听说是考虑必要装备分成两个太不方便,因此他们把强化零件分离后,再与魔杖融合。 不用再摆那个不是魔法少女的变身姿势我是很高兴啦……但他们丝毫不打算让我收手。 「——也就是说,我已经被卷入到没有退路的地步了吧?」 我小声地喃喃自语,不让周围的人听见。 欧若说「总之当前的危机过去了」,反过来说就是,结果什么也没改变,三个世界的情势依旧不安定。 因为如此,才希望维持现状——维持这个互相趁彼此不注意,偷偷地继续袭击灵族的「日常」。假装和以前相同,借此缓和从内部发生的不满与争执,这就是他们双方的目的。 而且赛莲迪安娜与索尔英媞也再次被带到这个灵界来,因为万一封印住,就必须持续警戒对方违反禁忌将之带出。那还不如让两者都处于活动状态,借由互相牵制来保持平衡。就这层意义而言,我与阳守认识这一点也是有利之处。 一切都是为了维持在恐怖均衡上的和平。 ——哎,话虽如此,不过我并没有义务去配合他们的政治角力。 反正既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我就做我觉得对的事就好了。为此,不管是赛莲迪安娜还是什么,我都会利用到底。 在我思考着许多事情的时候,下课钟声响起,当教师收拾好教科书,匆匆走出教室之后, 教室突然吵闹了起来,这样上午的课就结束了。 如此这般,今天的午餐我是在教室和京子两个人……才这么想着i 「……望月同学,你好啊。」 就某种意义而言,出乎我预料的是她居然走过来了。 战斗的隔天,阳守请假没来学校,因为她受的伤比我严重,所以这也难怪——不过其实原因好像是她的力量都被我吸掉了。 总之,她过了假日才终于恢复到能来上学的状态,脸色也比我上周去探病时好了许多。 不过……她的样子有点奇怪,好像有些尴尬地低着头,似乎想说什么,一阵忸怩后—— 「……可以和你一起用餐吗?」 她向我这么问道。 ……到底是吹了什么风啊……? 既然我在教室用餐,当然老哥和学长都不会过来,这应该是再明白不过的事,而她手上拿的似乎是在福利社买来的面包和饮料。 ——好吧。 「你站着做什么?快点坐下吧。」 听到我的回答,阳守也终于害羞地微笑,从她先前的个性来看,完全无法想象会有这样的表情不过感觉并不坏。 「那么,我也打扰啰。」 阳守说着并搬起附近的桌子,想要与我的桌子合并—— 「痛……!」 突然阳守发出尖锐的叫声,慌慌张张地缩回手,喀答一声,桌子也粗暴地落在地面。 她表情痛苦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指。 「阳守,怎么了吗?」 「不,只是手指不小心割到的样子……」 她语气抱歉地说道。 「咦!?让我看看。」 「啊,不……」 我无视阳守的话,一把抓住阳守的手拉了过来。 桌子里侧可能有金属片什么的锐利物品吧,伤口虽然不大,却似乎割得相当深,只见鲜血溢出化成血珠,转眼间便成为一道红流滴下。 我的唇靠近阳守的手指,轻轻地吸吮伤口。 「……望、望月同……」 「别说话……你看,这里还在流血,会沾到衣服上的。」 鲜血顺着手背往袖口流去,我用舌头舔掉那红色的 水滴。呼出搔痒般的气息之后,阳守将另一只手往我的脸颊—— 「……你们已经进行到相当变态的地步了嘛。」 旁边一道非常扫兴的声音传来,我和阳守一起惊讶地跳了起来。 不妙,我忘记京子也在了。 「不、不是啦,这是……那个……不是的喔。」 这纯粹是因为那个、阳守的血很美味的关系,我并没有因为舔到血而兴奋……不,有是有,但那是力量涌出所产生的欢喜高昂—— 不行。愈想愈觉得找不到借口,不,应该说性变态这个理由可能还比较容易理解。 而且更糟糕的是,阳守听到我的借口后,连她也对我发出责难。 「事到如今才想推卸责任太过分了,都已经做了那种事……」 阳守的手指格外妖艳地轻抚自己的唇。 那天晚上的记忆——阳守嘴唇的感触在我脑中重现。 「那、那是那个、因为没办法啊,为了要缓和阳守的痛楚——」 「痛楚……?为什么亲吻可以缓和痛楚?」 「…………咦?」 「哎呀,你们已经连那个都经验过了啊。」 京子佩服地说道。我拜托你闭嘴吧,事情会变得更麻烦啊。 「不,咦?你问为什么……咦?痛楚没有消失吗?」 「是啊,而且又很痛。」 咦?在那种情况,像这样、该说是吸血前必做的事吗……再说阳守不是也很陶醉吗?那个是我看错? 不过如果那种事没有效果,那么那个时候我对阳守……那个、亲吻……也就是毫无意义的行动了?不—— 「但是人家说第一次都是会痛的——瑠、瑠奈同学的心意我也不是不高兴……」 不止没意义,甚至还像这样招致无谓的误会……还有你刚才是不是若无其事地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那个、阳守?」 我有些犹豫地叫住她,阳守却好像遮掩一般狠狠地瞪着我。 「别……别误会喔!?我只是要你负起责任而已……!」 她可谓是傲娇的范本一般,怒气冲冲地对我发脾气,我只觉得她搞错对象了吧。 只见阳守仍是面红耳赤地不停叫喊,就算午休的教室里很吵闹,她尖锐声音的分贝数也足以响彻整间教室了。 「再说那种事应该更重视气氛一点啊!就算是在半夜,竟然像那样……在外面……」 「够了!别在这种地方大声做出招致误解的发言!」 我终于忍不住朝阳守的头顶挥拳打下去。 可是已经太迟了,教室里到处都在交头接耳讲着悄悄话,我将那些毫不留情地传来的内容,试着整合了一下。 似乎说我是魔法少女的敌人,真正的百合,还有弗涅才刚转学过来,就遭到我性骚扰而拒绝上学。 ……在这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我在这间学校的风评似乎跌到不能再跌了。 「我是觉得那样的恋爱也是ok啦,我会为你声援,不过只有声援就是了。」 站在我这边的只有京子而已了,首先就从解开她的误会开始吧。 当我正和按着头上的肿包,烦人地不停吵闹的阳守嬉闹时,教室的入口出现身材高駣的人影——而且是两个人。 「啊、学长……」 和口中喃喃自语的我一对上眼,学长——顺便也有老哥——一边向周围的同班同学问候,一边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 为、为什么他们两人会来到我们教室……? 平常我们都只有在食堂才会一起吃午餐,而且那也不是每天,我有时候也像今天这样在教室解决,如今他竟然特地来到教室找我—— 尽管感到疑问,我仍然推开阳守,迎接走来的两人,只见学长一来到我面前,马上就低下头道歉。 「上次对不起,瑠奈,那似乎是我误会了……虽说是不知情,但我竟然说出那种话——」 ……看来也有必要解开和他的误会。 可是我不知道老哥到底对他说了什么,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阳守脸上则是复杂的表情,京子则是佯装不知。 我绞尽脑汁想要找些话来说。 「呃、那个……学、学长,我不知道你听到什么,又是如何解释,总之先抬起头——」 ……这时从我的胸前,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与震动。我从制服口袋取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什么啦,到底是谁挑在这种时候……! 「——喂?」 我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接听,从另一头却不知为何传来欧若的声音。 『瑠奈小姐?大事不好了!』 「……你是几时买的手机啊?再说我没告诉你号码吧!」 刚才显示的号码是手机门号,不过他明明是异世界的寄居客,那支手机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该不会是抢别人的吧? 『那种事无关紧要!现在重要的是——』 这个嘛,我已经能够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而我的回答也早就决定好了。 『有神族的反应!就在附近,请你尽快出击!』 「谁要去啊~~!你就那样被袭击而死吧!」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做为魔法少女故事后记的话题,写这种事情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为了能够多写一个字,还特地将汉字写成平假名,就和小学生写读书心得一样,正在努力灌水之中。写到第五页第一行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换个话题,乡下是个恐怖的地方。 当我接获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回到家乡过着颓废的生活。电话一说完,我喜不自胜,立刻把这件事告知旁边的父亲,当时我给他的关键词只有『ワアヒ通文库』和『特别赏』而已。 之后匆匆过了数个月,就在我再次返乡时,与亲戚的阿姨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哎呀,根木小弟(笔名)」。 最令人惊讶的是乡下奶奶的闲话家常通讯网,我完全无法掌握她到底调查到哪里,对别人说了什么了。 还有请不要连珠炮似地问我「这个书名(得奖时)怎么念?」「是怎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想死。 啊,说到书名,从得奖时的书名,经过大概一次迂回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这个书名品味高尚又可爱,像我这种完全没有取书名的品味,随便五秒取好就投稿的人, 是绝对想不出这个书名的……不过可惜的就是,有点太长又难念。 果然还是需要略称吧,因此我便来试着想一想。 平常和编辑交谈时,我们都是用『魔法少女~』这样省略的称呼,不过就我来说,我比较推荐写做『魔黑』,念做『※macro(宏)』。因为这本作品本身就是用宏自动产生的文章……我骗你们的啦。(编注:宏在日文中音同「魔黑」。) 或者是仿效正流行的四字书名『魔魔魔魔!』也不错,那个惊叹号是我用魔术叫出来的。 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略称,但是它确实存在在这里喔……或许这样就好了吧。 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搬出来,然后丢了就不管,这就是读书心得的基本吧。 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是行数,而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接下来就让我开始致谢吧。 首先我要感谢责任编辑的川崎编辑与加藤编辑,如果没有两位的协助,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们。根木健太有一半是由编辑大人所构成的,两位刚好一人一半,五十五十。 ……咦?这样我就是多余的了? 审查委员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这种读了会感到疲惫的故事,竟能得到各位的青睐,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位对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意译)」的帅哥,我差点就要把王者之剑吞下去了。 ……我不记得您大名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为本书画上美丽插画的kino老师,您的画非常性感……不对,是性感可爱,让我感动不已,真的非常谢谢您。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做为魔法少女故事后记的话题,写这种事情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为了能够多写一个字,还特地将汉字写成平假名,就和小学生写读书心得一样,正在努力灌水之中。写到第五页第一行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换个话题,乡下是个恐怖的地方。 当我接获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回到家乡过着颓废的生活。电话一说完,我喜不自胜,立刻把这件事告知旁边的父亲,当时我给他的关键词只有『ワアヒ通文库』和『特别赏』而已。 之后匆匆过了数个月,就在我再次返乡时,与亲戚的阿姨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哎呀,根木小弟(笔名)」。 最令人惊讶的是乡下奶奶的闲话家常通讯网,我完全无法掌握她到底调查到哪里,对别人说了什么了。 还有请不要连珠炮似地问我「这个书名(得奖时)怎么念?」「是怎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想死。 啊,说到书名,从得奖时的书名,经过大概一次迂回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这个书名品味高尚又可爱,像我这种完全没有取书名的品味,随便五秒取好就投稿的人, 是绝对想不出这个书名的……不过可惜的就是,有点太长又难念。 果然还是需要略称吧,因此我便来试着想一想。 平常和编辑交谈时,我们都是用『魔法少女~』这样省略的称呼,不过就我来说,我比较推荐写做『魔黑』,念做『※macro(宏)』。因为这本作品本身就是用宏自动产生的文章……我骗你们的啦。(编注:宏在日文中音同「魔黑」。) 或者是仿效正流行的四字书名『魔魔魔魔!』也不错,那个惊叹号是我用魔术叫出来的。 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略称,但是它确实存在在这里喔……或许这样就好了吧。 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搬出来,然后丢了就不管,这就是读书心得的基本吧。 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是行数,而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接下来就让我开始致谢吧。 首先我要感谢责任编辑的川崎编辑与加藤编辑,如果没有两位的协助,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们。根木健太有一半是由编辑大人所构成的,两位刚好一人一半,五十五十。 ……咦?这样我就是多余的了? 审查委员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这种读了会感到疲惫的故事,竟能得到各位的青睐,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位对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意译)」的帅哥,我差点就要把王者之剑吞下去了。 ……我不记得您大名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为本书画上美丽插画的kino老师,您的画非常性感……不对,是性感可爱,让我感动不已,真的非常谢谢您。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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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瑠奈的内裤是条纹内裤这件事跟本人完全无关,希望各位明白这一点。kino老师,干得好! 身为战友,又是我擅自尊为师父的m氏,投稿原稿的推敲承蒙您照顾了。如果没有您,我现在也不会在写小说。 另外,我也要感谢所有展读本书的读者,谢谢你们,对不起。 二〇一一年二月某日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做为魔法少女故事后记的话题,写这种事情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为了能够多写一个字,还特地将汉字写成平假名,就和小学生写读书心得一样,正在努力灌水之中。写到第五页第一行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换个话题,乡下是个恐怖的地方。 当我接获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回到家乡过着颓废的生活。电话一说完,我喜不自胜,立刻把这件事告知旁边的父亲,当时我给他的关键词只有『ワアヒ通文库』和『特别赏』而已。 之后匆匆过了数个月,就在我再次返乡时,与亲戚的阿姨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哎呀,根木小弟(笔名)」。 最令人惊讶的是乡下奶奶的闲话家常通讯网,我完全无法掌握她到底调查到哪里,对别人说了什么了。 还有请不要连珠炮似地问我「这个书名(得奖时)怎么念?」「是怎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想死。 啊,说到书名,从得奖时的书名,经过大概一次迂回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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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是行数,而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接下来就让我开始致谢吧。 首先我要感谢责任编辑的川崎编辑与加藤编辑,如果没有两位的协助,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们。根木健太有一半是由编辑大人所构成的,两位刚好一人一半,五十五十。 ……咦?这样我就是多余的了? 审查委员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这种读了会感到疲惫的故事,竟能得到各位的青睐,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位对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意译)」的帅哥,我差点就要把王者之剑吞下去了。 ……我不记得您大名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为本书画上美丽插画的kino老师,您的画非常性感……不对,是性感可爱,让我感动不已,真的非常谢谢您。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做为魔法少女故事后记的话题,写这种事情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为了能够多写一个字,还特地将汉字写成平假名,就和小学生写读书心得一样,正在努力灌水之中。写到第五页第一行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换个话题,乡下是个恐怖的地方。 当我接获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回到家乡过着颓废的生活。电话一说完,我喜不自胜,立刻把这件事告知旁边的父亲,当时我给他的关键词只有『ワアヒ通文库』和『特别赏』而已。 之后匆匆过了数个月,就在我再次返乡时,与亲戚的阿姨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哎呀,根木小弟(笔名)」。 最令人惊讶的是乡下奶奶的闲话家常通讯网,我完全无法掌握她到底调查到哪里,对别人说了什么了。 还有请不要连珠炮似地问我「这个书名(得奖时)怎么念?」「是怎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想死。 啊,说到书名,从得奖时的书名,经过大概一次迂回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这个书名品味高尚又可爱,像我这种完全没有取书名的品味,随便五秒取好就投稿的人, 是绝对想不出这个书名的……不过可惜的就是,有点太长又难念。 果然还是需要略称吧,因此我便来试着想一想。 平常和编辑交谈时,我们都是用『魔法少女~』这样省略的称呼,不过就我来说,我比较推荐写做『魔黑』,念做『※macro(宏)』。因为这本作品本身就是用宏自动产生的文章……我骗你们的啦。(编注:宏在日文中音同「魔黑」。) 或者是仿效正流行的四字书名『魔魔魔魔!』也不错,那个惊叹号是我用魔术叫出来的。 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略称,但是它确实存在在这里喔……或许这样就好了吧。 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搬出来,然后丢了就不管,这就是读书心得的基本吧。 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是行数,而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接下来就让我开始致谢吧。 首先我要感谢责任编辑的川崎编辑与加藤编辑,如果没有两位的协助,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们。根木健太有一半是由编辑大人所构成的,两位刚好一人一半,五十五十。 ……咦?这样我就是多余的了? 审查委员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这种读了会感到疲惫的故事,竟能得到各位的青睐,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位对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意译)」的帅哥,我差点就要把王者之剑吞下去了。 ……我不记得您大名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为本书画上美丽插画的kino老师,您的画非常性感……不对,是性感可爱,让我感动不已,真的非常谢谢您。 初次见面,我是根木健太。 书写小说的后记,然后一脸得意地使用『※上梓』这个词,这一直是藏在我心中的梦想。不过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竟然真的来临了,因此等待已久的我,就要在此使用看看了。(编注:意即「作品出版」。) 上梓。 好了,这次不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幸得到第十二届entame大赏特别赏,让我得以像这样一偿写后记的心愿。「什么啊,原来是梦啊……」我已经准备好念出这句话了,所以随时都可以醒来了喔? 话说回来,我现在非常地伤脑筋。 为了出版这篇故事,原本只靠着兴趣与拼劲所写的文章,当然就有必要做出许多修改。而由于我的任性,这个也想加,那个也想改,让编辑头痛不已。随着这样的添加修正,我事后冷静地回头读一遍,愕然捂着嘴惊觉到:「呜哇……我的原稿是不是太长了……?」 后来,应该说是这样随性书写遭到报应了吧,某一天开会的时候,编辑说出了一句话,反而换我现在要伤脑筋了。 「页数还有剩,请写篇大约五页的后记。」 太多了。 该不会是那样吧?您向上面禀报了多余的事,打算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吧? 啊,这么说来,彩色丝袜五人组的梗结果没有使用,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就好了啊。 ……做为魔法少女故事后记的话题,写这种事情好吗?,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现在为了能够多写一个字,还特地将汉字写成平假名,就和小学生写读书心得一样,正在努力灌水之中。写到第五页第一行应该就算过关了吧? 换个话题,乡下是个恐怖的地方。 当我接获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回到家乡过着颓废的生活。电话一说完,我喜不自胜,立刻把这件事告知旁边的父亲,当时我给他的关键词只有『ワアヒ通文库』和『特别赏』而已。 之后匆匆过了数个月,就在我再次返乡时,与亲戚的阿姨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哎呀,根木小弟(笔名)」。 最令人惊讶的是乡下奶奶的闲话家常通讯网,我完全无法掌握她到底调查到哪里,对别人说了什么了。 还有请不要连珠炮似地问我「这个书名(得奖时)怎么念?」「是怎样的故事?」,我真的很想死。 啊,说到书名,从得奖时的书名,经过大概一次迂回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式。 这个书名品味高尚又可爱,像我这种完全没有取书名的品味,随便五秒取好就投稿的人, 是绝对想不出这个书名的……不过可惜的就是,有点太长又难念。 果然还是需要略称吧,因此我便来试着想一想。 平常和编辑交谈时,我们都是用『魔法少女~』这样省略的称呼,不过就我来说,我比较推荐写做『魔黑』,念做『※macro(宏)』。因为这本作品本身就是用宏自动产生的文章……我骗你们的啦。(编注:宏在日文中音同「魔黑」。) 或者是仿效正流行的四字书名『魔魔魔魔!』也不错,那个惊叹号是我用魔术叫出来的。 不过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略称,但是它确实存在在这里喔……或许这样就好了吧。 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搬出来,然后丢了就不管,这就是读书心得的基本吧。 写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不是行数,而是时间所剩不多了,因此接下来就让我开始致谢吧。 首先我要感谢责任编辑的川崎编辑与加藤编辑,如果没有两位的协助,就没有现在的我。 谢谢你们。根木健太有一半是由编辑大人所构成的,两位刚好一人一半,五十五十。 ……咦?这样我就是多余的了? 审查委员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这种读了会感到疲惫的故事,竟能得到各位的青睐,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特别是那位对我说「我从一开始就看上你了(意译)」的帅哥,我差点就要把王者之剑吞下去了。 ……我不记得您大名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为本书画上美丽插画的kino老师,您的画非常性感……不对,是性感可爱,让我感动不已,真的非常谢谢您。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