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圣诞节》 第一章 你品尝过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渴望与企盼,恨不得她就在自己身旁。 我有,且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你领受过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 那是一种度日如年、饱受煎熬的酸楚与无助,还有恐慌。 我有,且热烈思念,极欲疯狂。 “wewishyouamerrychristmas!wewishyouamerrychristmas!wewishyouamerrychristmas!andhappynewyear--” 数十株用银星、缎带、彩球、饰品点缀得满满的翠绿圣诞树前,北市某私立小学合唱团正缓缓吟唱着“平安夜”,小小身影被两大尊半尺高的红围巾雪人夹拥其中,就见他们圆润脸蛋上染着苹果色的红光。 应景的圣诞节歌曲在娇嫩童音的合声下更具欢乐气氛,流泄在集富丽堂皇与精致典雅于一身的法国香榭厅里。 但他们可不是在参加什么比赛,而是受邀前来这家国际连锁饭店演出。 今天是圣诞节前夕,亦是“台北皇星大饭店”创立十五周年庆,饭店早在一个礼拜前便沸沸扬扬地举行了一连串的庆祝活动,到此刻已是活动最高潮。 在另一首“圣诞铃声”的应节歌曲结束后,一个西装笔挺、发型前卫的男主持人步上舞台,动作帅气地拿起了麦克风。 “各位来宾,十分感谢您今日拨冗前来参加‘皇星银色圣诞餐宴’的饭店十五周年庆,现在,我们即将进行今天晚宴最终的抽奖活动,最大奖是今年刚出厂的保时捷新款跑车一部,除此之外,还有东京台北来回机票十张、笔记型电脑五部、皇星豪华套房两天一夜免费招待券二十张……” 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奖项,几名女助理从右侧推出半人高的抽奖箱,偌大宴会厅里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另外在我们抽奖的同时,圣诞老公公会走到有小朋友的座位旁发送糖果巧克力饼干,也欢迎各位来宾与他合照留念。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抽奖了,首先请到的抽奖人是皇星大饭店的宴会部经理傅孟臣先生,请大家鼓掌欢迎他……” 半分钟过去,大家的掌声老早停下,却不见有任何人走到台上。 男主持人愣愣地僵在那儿,左右张望,只瞧见其他饭店人员像无头苍蝇似的忙成一团。 “啊啊,他人呢?” 绣芙蓉2003年8月29日整理制作 “铛!”午夜十二点整,宴会部休息室里传来阵阵歌声。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双手互握成拳轻抵住鼻尖,闭上眼,丁晓橘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接着便扬起清丽无瑕的白净脸儿,对着没插蜡烛的蓝莓起司蛋糕说话。 “嗯,我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我认识的每个人都身体健康、事事如意!第三个愿望,呃……希望、希望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勉强许完愿望后,她朝着 蛋糕上端吹了口气,假装在吹蜡烛的样子。 “--咳!” 静谧室内突兀地闯入一记咳嗽男音,把丁晓橘吓了一跳。 “谁啊?” 视线移到门口,看到一个装扮成“圣诞老公公”的高个子站在那儿,一双贴了白棉花的眉宇紧蹙,凌厉而有些冷峻的目光,瞄了桌上蛋糕两秒后,神色从容地移至她睁得圆大的晶亮眼瞳。 “咦?晚宴已经结束很久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圣诞老公公眉间的皱折更深,像是不大理解她说的话。 “噢,你不会是到饭店大门口送客,所以忙到刚刚才有时间回来休息吧?”丁晓橘自作聪明地击掌,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转动。“那正好!你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来来,跟我一块吃蛋糕吧!”她热络邀请道。 他被动地伫在那儿一动不动,始终保持满脸的狐疑莫解。 “来啦!不用客气,反正我们都是自己人。”她亲自走去把他拉过来坐下。 “坐嘛坐嘛!” “这蛋糕……”他开了口,声音低沉而紧绷。“是哪来的?” “呀!看也知道是客人吃剩的嘛!所以只有一半。”咧开嘴,她露出个傻呼呼的表情,右侧的小小虎牙加深她可爱的笑脸。 他浑身一震,瞠大的眼珠显示出他有多么吃惊。 “不过没关系,反正也没沾到谁的口水,而且丢掉可惜呀。”丁晓橘不以为意,仍然兴冲冲地用刀子将蛋糕切成两半。“喏,一半给你,一半给我,因为我是寿星,所以草莓归我。” “寿、星?”交谈了几句,她的言行举止却让他倍感疑惑。 “是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哦!”她用力点头。 “今天?”他直觉地瞥了眼墙上挂钟。“圣诞节是你的生日?” “嗯!”笑得太过灿烂,丁晓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不过你可别跟组长打小报告,说我把宴会吃剩的蛋糕拿来当自己的生日蛋糕,要不我就完了。” 沉顿半晌,他复又开口。“……剩你一个人?” “是啊,大家都有活动,一忙完就赶紧闪人,现在可能都在狂欢呢!”她忙不迭地挖了一大口蛋糕到嘴里。 “那你怎么还不走?家里人难道不会帮你庆生吗?”他心里冒出诸多问号。 原本神采飞湛的眼睛瞬间黯去,长睫羽垂下,肩头亦随之垮落,就见她愁肠百结地摇头。 “我没有家人。”声音好轻、好轻。 他愕然。 “这些事我很少跟人说的,不过你是圣诞老公公,我就跟你坦白吧。”她吁出长长一口气。“我啊,是个名副其实的圣诞扫把星。” 她是扫把星?他更加怔忡。 “我五岁那年的圣诞节,爸爸在去买生日蛋糕的途中被人恐吓抢劫,因为我们家环境不好,我爸身上只有买蛋糕的钱,所以我爸坚持不给他,就被那个混蛋捅了一刀后伤重不治。 “十五岁那年,我妈妈带我去百货公司买生日礼物,我买了芭比娃娃,回家坐公车却碰上司机酒醉驾驶,公车撞上分隔岛翻覆。我妈妈抱着我在车子里转了两圈,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当场便上了天堂,讽刺的是,我却活了下来。” 他听得目瞪口呆。 “再偷偷跟你说,我今年正好是二十五岁生日,所以,你要小心一点哦!”先前的阴霾没两下就一扫而空。 “什么?”他的另一波震惊来自于她的年龄。 这个清汤挂面、发色乌黑如墨的小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有二十五岁。 “不用紧张啦!你跟我又没血缘关系,应该不会那么衰的。”以为他担心自己会遭逢不测,她摆手安慰。“而且你也没送我礼物或帮我买生日蛋糕,一定会没事的。” “……你刚刚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此刻的她看起来太过乐观开朗,他不得不存疑。 “哈!被你看穿了!我刚刚全是唬烂的啦!”她噗哧地缩头笑。 相处不过短短几分钟,他却大大地松了口气,似乎很不希望这是真的。 说起来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就是如此微妙,一旦结了缘,往后会照怎样的方式发展,那真的很难说。 “你怎么不吃蛋糕?快点吃啊!”察觉他在发呆,她推他一把。 “我这个样子怎么吃?”他抓起胡子抖了抖。 “对哦!那你先去把衣服换回来呀。” 他犹豫着没动,目光一瞬不瞬地定定凝视她,半晌才起身前去更衣。 当他返回,一身累赘的红衣红帽红背袋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棉质v领休闲衫和铁灰色长裤。 “哇,你长得还不错嘛!”她毫不矫揉造作地嚷了出来。 说他长得还不错,其实还有点侮辱他,毕竟,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微卷的褐发浓而细密,颧骨宽而平滑,五官轮廓鲜明,一双漂亮深眸尤其迷人,举手投足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淡然勾唇,不否认她的小小赞美。 “你一定是新来的吧?因为我都没见过你。”歪了脑袋瓜,她怎么也想不起宴会部里有他这号人物。 “你对我没有印象?”他不动声色地眉梢微扬。 “是啊!不过你是我们宴会部的人吗?你一点也不像耶。”她坦率道。“像你人高,长得又还不赖,照理说应该要做更好的工作。” 他没说什么,拿起那盘蓝莓起司蛋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你今天扮圣诞老公公一定很辛苦吧?穿着那么厚重的衣服和配备。” “还好。” “不过饭店的周年庆活动总算要结束了,呼--这一个礼拜以来,大家每天都像战斗陀螺似的打转,真是累惨我了。”说时还抡拳捶着肩膀两侧,作出腰酸背痛的疲倦表情,还是夸张加强版的。 “真有这么累?” “当然有!难道你不觉得咱们经理很没人性吗?” “哦?” “我是还没机会见过他啦,不过每个人都说他是个冷血动物,还说……”她停住,不确定要不要说下去。 “还说什么?” “呃……有点限制级耶。”她尴尬道。 “你说吧,我想听。” “噢,就说、就说他是个性冷感的家伙,所以交往过的女朋友一个个都被他吓跑。”她吐吐舌,似乎颇不想嚼这样的舌根。 他沉默了会儿。“你在这个部门做多久了?” “不久,才四个多月而已。”解决了蛋糕,她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小叉子。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这里过生日?” “我说了嘛!因为是二十五岁的生日啊,所以大家闪的闪、逃的逃,没人敢帮我过生日呀!”她自我挖苦地摊手道。“再加上我没什么钱买蛋糕,才会公器私用,直接在这里替自己庆生了。” 半眯起眼,瞳孔放射出的锐光充满危险气息,他的表情看来有些不悦。“所以,你先前说的,其实是真的?” “呵呵,”她摸头笑得可开怀了。“对啊!全是真的,你又被我唬烂了一次,好笨哦!” 这丫头!他想掐死她。 但不知怎地,她的遭遇却让他有些揪心不忍。 “走!”霍地起身,他握住她的手腕。 “去、去哪?” 本站文学作品为私人收藏性质,所有作品的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推开沉甸甸的铺绒大门,偌大的宴会中心忽地灯光大亮,丁晓橘反射性的别过脸回避突来的灿光攻击。 “进来。” 丁晓橘可吓坏了,死命拖住他不敢移动半步。“不行啦!那是vip使用的高级宴会厅,平常没事是不能进去的。” “没关系,进来。” “不要不要,里头有很多贵重的古董摆饰品,要是一下小心砸坏,我们赔都赔不起!” “快点进来!” 他用力一扯,她身子往前弹扑,差点没撞到他的下巴。 在她惊魂未定时,他走至一台连线中的电脑前,敲着键盘输入一堆英文字,搞定后回身,看到丁晓橘一脸惊恐地缩在桌边,食指比着他发颤。 “你、你完了你!你竟然去玩那台电脑,你真的完蛋了你……” 他斜睨她许久,唇畔笑意渐浓。“甭担心,有什么后果我会负责。”他对她的好感渐增,决定给她个惊喜。 “怎么负责?”她哭丧着脸。 “大不了辞职不干。” “啊?这么潇洒?”她睁圆眼珠子。“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失业率很高、工作非常难找吗?”她连珠炮似的丢出问题。 “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逞强?你、你……”“你”字说了两次,她颓丧地叹息。“算了算了,真被抓到我也认了,要不是为了撑到年终,我老早就想走人。” “你学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多知道一些她的背景和过去。 “我?我学资料处理的,可我只有高中毕业,所以找工作总是碰壁。” “为什么不再去念书?” “我也很想呀!可我没办法,我住的房子还有十年贷款要缴,哪来的闲钱缴学费。” “贷款?你自己赚钱买房子?”他讶然。 “也不全是我自己付的钱,前十年贷款靠的是我妈妈留下来的积蓄,后十年就得靠我自己,虽然那不过是间小套房,但总是我的小小财产,我也不必看人脸色,一天到晚搬来搬去的。”她有条不紊地解释。“所以不管再怎么穷,我一定会撑完这十年。” 这刻,他看待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样了。 这年头,女人不都想着要直接找张长期饭票,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吗?有哪些女孩子会像她一样,明明穷得要死还想贷款买间小套房作投资。这是否也证明一件事,她并不会奢望要找个有钱公子哥嫁了便算?他悄悄地凝视着她,心里有个角落似乎冒出了一些小小的火花…… 不一会儿,输送口的红灯亮起,表示有东西送到,丁晓橘神色仓皇地瞪向他,那眼神摆明“狼系哩抬-”的撇清样。 他无谓的耸肩,走去把匣口按开,里头竟是三层高的水果塔蛋糕,顶端还插着“25”的数字蜡烛。 “不……会吧?”她骤觉脚下地板有种不真实的浮动,让她有些站不稳。 他微笑,深邃黑眸里荡漾着温柔的光。 刚把蛋糕摆放到长桌上,输送口的红灯二度亮起。 “啊!”她仍处于错愕中。 鲜花、香槟、冰块、烤鸡、沙拉……装盘华丽的食物将长桌占据了一半,她虽是傻眼,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却油然而生。 “好……好样的!”既然人家这么有情有义,她也决定豁出去了。“算了!冒着会被砍头的危险,我们就来享受这顿丰盛的消夜吧!”她卷起袖子,五官有着严肃凛然的魄力。 “生日快乐!”他把一大束紫色郁金香抱到她面前,尽管还是没什么笑容,但他表现在脸上的神情却十分诚恳。 老天!这可是他头一回送花给女人,真不知今晚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呜--谢、谢谢。”她感动地吸吸鼻子,雪亮瞳孔染上一层雾气。“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我从没想到,会有个陌生人愿意这样帮我过生日,我……我真的好高兴哦!” “我们来切蛋糕吧!这回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用不着舔叉子了。”他不想泄露出自己动情的想法,故作若无其事的说着。 “咦?”她的两颊立刻飞上两朵妩媚羞涩的红晕,又不得不强自镇定。“我、我有吗?换你在唬烂我哦!” 他也不点破她,仅是笑而不语,切了好大一块蛋糕给她,上头还加了一堆颜色漂亮的新鲜水果。 “你人真好,我从没遇过像你这么好的人。”她傻傻地瞅着他瞧,一颗心莫名地扑通乱跳。 “从来没有吗?”他再度以一双俊眸强力放电。 “嗯……也不是没有,可是,没像你这么没头没脑耶。” “没头没脑?” “不是吗?我们又不认识,你竟然愿意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她愈想愈不安,总觉得是自己害到他。 “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你也不必想太多了。”今晚的他实在太异常了,但他却不想明白自己奇异的举动所为何来。 “可是……” “别再可是了,来,我们干杯。”倒了香槟,他们举杯轻撞杯沿。“也祝你圣诞节快乐!” “你也是。”干杯刹那,他们心里都有某扇门被轻轻开启,咿呀一声,解放了积压许久的浪漫情愫。 酒足饭饱后,他们站在可眺望夜景的落地窗前,看到不远处有人正施放着烟火,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把夜幕交织成缤纷亮丽的景色。 “哇--好美哦!”丁晓橘忍不住赞叹。“真没想到我可以站在这里看夜景,而且还有烟火耶,噢,好罗曼蒂克哟--” “……你真容易满足。”他感叹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因为容易满足,所以不会对生活有太多抱怨,活着不也快乐一些?像我每次看到很多人一直嚷着钱不够用,或者嫉妒别人有钻戒戴、有跑车开什么的,我都觉得他们很可怜。” “为什么?”听到她的想法,他不禁眼睛发亮。 “如果都没钱了,干么还管有没有钻戒戴,可以吃饱穿暖、住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吧?等这些条件都凑齐,再慢慢提升生活品质,至于那种有钱人才砸得起的奢侈品,就别去想它了。” “你说得很对,但是,难道你都不会想?” “想什么?” “想着要戴钻戒珠宝,或者用些高档的名牌货?” “我想过啊!可我知道自己没那个命啦!”她摆手。 “怎么说?”对她,他再度兴起深深的好奇感。 “因为我没脸蛋也没身材啊,每天跟一堆富商名流擦身而过,也没半个人问我要不要被包。” 他微愣,但想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老早就不幻想钓金龟婿了好吗?更何况我都这把年纪了。” “你也才二十五岁,别把自己说得像老太婆一样。” “二十五还不够老吗?我从十八岁工作到现在,追我的男孩子数目,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你说够不够惨?” “那也还好,至少有五个。” “是没错啦!可惜追我的我都不喜欢,不是我眼光高,而是感觉不来电就没办法勉强。” 一抹淡笑噙在他唇畔,他不禁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噢,你到目前为止都没交过男朋友?” “有交过一个,可是我对他实在没啥感觉,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切’了。” “不急吗?” “急也没用吧!何况我这个人是宁缺勿滥型的,在没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之前,我还是宁愿慢慢来。” “嗯。” 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想笑的冲动,总觉这丫头给他的感觉太奇特。并非他以前没遇过这种类型的女人,只是,这个女孩明明该是个成熟的女人,却仍像个小女孩一样,让他有着不小的感触与悸动。 “噢,已经一点半了,得快点收拾收拾,不然回家太晚,明天肯定爬不起来了。”她紧张地跑回桌边,伸手正要整理餐碟,他阻止了她。 “放着吧,负责vip厅的人会收的。” “不行啦!会挨骂的。” “有事我负责,你就当你没进来过这里。” “不行!”丁晓橘义正词严地板脸插腰。“我才不能这么没义气,丢下你一个人背黑锅。”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有着不容反抗的坚定。 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再度握住她的手腕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啊?” “你住哪里?”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自己有骑摩托车呀。” “无所谓,我明天可以再去接你上班。”当他打定主意要作什么事时,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原先决定。 丁晓橘真是呆掉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无厘头哦! 也在坐上一辆名贵的跑车之后,她终于清醒了。 “等等,你怎么会开这么好的车子?” 他抿紧的唇勾起一抹佻达而神秘的笑。“你猜猜?” “啊啊,我一直都忘了问你名字……你、你到底是谁啊?”她的头皮开始发麻。 “我?” 丁晓橘不敢呼吸,只等着他公布答案。 他微笑,一字一字。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冷血兼性冷感的傅孟臣!” 他确定这个女孩将会在他心中占去一个不小的位置;而两人的命运,也从这个圣诞夜开始纠缠不清--   第二章 章 一觉醒来,丁晓橘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熊猫似的一双眼眸,茫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昨儿个夜里,她好像……好像作了一个很浪漫又很怪异的梦。 因为这个梦太过浪漫与美好,所以在闹钟响了时,她甚至不想睁开眼睛,不想提前结束这个梦。 但她知道,梦终究是要醒的。 有气无力地闭眼、哈出很大一口气,她一个扭动翻身下床,接着便甩甩手、抖抖脚、伸伸懒腰,作些伸展运动。 “唔,今天好冷。”套上毛衣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哆嗦,双手互搓试图攒些暖意。 拉开白色百叶窗,从四楼的位置往下望,两旁街道已是热闹喧嚣。 情侣双双对对,大人手牵小孩,大家欢天喜地,为这节日兴高采烈。 “丁晓橘,圣诞节快乐!”她握拳给自己打气。“虽然你……还得上班,唉……”脸马上垮回沮丧样。 系好领巾,她抓着钥匙跑出门,一来到停放摩托车的位置,她吓得倒退三步。 “啊啊!我的摩托车被偷了!” “喂--” 一喊完,后头跟了个“喂”字,她诧异地抬头,看到梦里的白色跑车出现眼前,还有那个性冷感的家伙。 天天天--原来昨晚一夜不是梦啊! “上车吧!”戴了副茶色眼镜的他,多了那么点温文儒雅的气质。 她的双颊烧烫如火,在他深邃莫测的目光中僵硬地上车,系好安全带。 “吃过饭了吗?” “还、还没。”因为是上午十一点上班,所以她总是睡到十点才匆忙起床,根本来不及吃早餐。 傅孟臣没说什么,神色沉稳地操持方向盘,车身慢慢滑入内侧车道里。 丁晓橘惴惴不安地偷觑他一眼,完全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和态度面对他,想到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她就窘得快死掉。 “怎么不说话?”五分钟过去,他率先打破沉默。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昨天可不是这个样的,我记得你是很聒噪的。” 噢,她觉得更糗了。 “呃,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她唯唯诺诺地。 “为什么要抱歉?” “就是……就是我拿宴客用的蛋糕来当自己的生日蛋糕……”而且还分你吃了一半。唔,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发晕。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下不为例。”他正经八百地点头。 “还有……我不应该人云亦云,讲你的坏话。” “这些蜚短流长又有什么?我已经听得多了。”他淡淡扯唇。 她欲言又止。“--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吧?如果被传的人是我,我多少会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能就此截断流言的传播吗?我想不能吧。” “唉,也对啦!通常只会传得更加夸张而已。” 轻耸肩头,他缓缓把车驶入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丁晓橘才猛然察觉,这并不是往饭店的路。 “怎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哇哇叫。 “吃饭。”他答得简单扼要。 “吃饭?”她叫得惊天动地。 “只是吃个饭,你有必要叫得这么大声吗?” “噢!这不会是真的吧?”丁晓橘懊悔地重拍额角。“天--我快疯了我!”摇头再摇头。“我怎么会误上贼车哪,呜……我上班都快迟到了,你存心要害我。”掩住脸,她干哭着。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倒车入库,俐落而平顺,他摘下了墨镜,俊逸非凡的面孔侧过来盯住她。 “什么!?”她呆掉了。 “生日的人不应该上班,尤其今天还是圣诞节。” 愣住许久,她突然恼火地爆出怒吼。“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就算你是经理级的人物也不能这样吧?要不要上班该由我自己决定,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帮我请假呢?你、你……” 傅孟臣无比错愕,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 他还以为,她会感激他的“鸡婆”,甚至是强烈地“受宠若惊”,但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他是猜错了。 “而且今天我们部门已经有很多人请假,人手很可能不足,你不去现场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把我拉来这里吃饭,我、我被你给气死了啦!”她气坏心肺,五官扭曲成团。 “好,是我的错,我道歉!”他也不想推托,直截了当地向她道歉。 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竟在自己受到“特别待遇”时还发出抗议,想来她还真不把他当一回事。 罢了,他不就是因为觉得她很有趣才找上她的吗? 他的道歉来得太快,反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堂堂一个宴会部经理跟她这个小喽-道歉,这……这会不会太怪了些? “……算了,都来不及了。”像她这种豆腐心肠的人,真没办法生气超过三分钟,尤其对象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那就下车吧!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用手指着自己,丁晓橘呆若木鸡地看他甩上车门,才赶紧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现在是什么情形?她已经被他给搞迷糊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心也加倍忐忑,眼角余光不断往他的方向扫去;而他则老神在在,让她光明正大地“偷瞄”他。 “走吧。” 十二楼一到,他率先走出去。 噢噢,好高级的法国餐厅哦!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偏移他的脚步。 “放轻松点,不要缩头缩脑的。”傅孟臣横了她一眼,她瘪瘪嘴,很无辜地从柱子后方走出来。 坐到靠窗边的位子,她一板一眼地学着他的动作,就怕自己出洋相。 “只是吃饭而已,你能不能不要紧张成那样?”叹口气,他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 “我也不想呀,”她学着他的无奈口气。“可是傅经理啊,我没来过这种餐厅,你要我怎么轻松得起来?” “就当你在饭店餐厅吃饭就是。” “怎么可能。” “难不成要带你去地下美食街吃饭,你才能放轻松?” “好啊好啊!”她马上开心地点头附和。 傅孟臣当然没有依她,要他在美食街吃饭,那会要了他的命。 餐前酒、开胃菜、沙拉冷盘、主菜……在甜点上桌时,她终于鼓起勇气丢出心中的大问号。 “傅经理,你别怪我想太多哦!因为我想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呀?” 没有太惊讶,他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抿了抿唇,傅孟臣意态慵懒地凝睇她,唇边噙着俊雅笑意。 “你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什么意思?”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让我先告诉你昨天发生的事吧。” 听完他的决定,罗全菲难以置信地扶住桌沿,试图稳住摇晃中的身子。 “你……要亲自扮演圣诞老公公?” “对!” “为、为什么?”罗全菲愣愣地,搞不懂他亲爱的上司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想要当一次圣诞老公公。”坐在皮椅中的傅孟臣,仅是心平气和地陈述这句话。 “这理由太牵强了吧?你明明不是那种富有赤子之心的人,怎么会想扮圣诞老公公?”不是他爱给他“吐槽”,实在是他怎么也不信,他的上司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问题是我真的想扮一次看看。” “……你自己老实招了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身为傅孟臣的下属兼好友,罗全菲坚决打破砂锅问到底。“除非你有事瞒着我,要不,我记得你现在没固定女伴在身边,照理说也不会有人给你出这样的难题……就算有,我相信你也不屑理会。” “我给你的感觉有这么糟糕?” “你不是糟糕,而是无趣,”他直言无讳。“咱们都十年的好朋友了,你的个性我会不了解?你这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现在你突然告诉我想去扮演圣诞老公公,我会觉得正常那才有鬼。” “扮演圣诞老公公也是个工作。” “对!那确实是一项工作,但不是你傅孟臣会去做的工作。”他把话说得更白一些。“因为,你根本胜任不起。” 挑起半边眉毛,傅孟臣有点被刺激到了。“这么瞧不起我?” “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撒谎罢了。” “我为什么胜任不起?” 罗全菲实在很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但看到他认真等着自己说出原因的表情,也不好让他失望…… “因为你这张扑克脸没有亲和力。” “这点我承认。” “你的个性有点拘谨,笑起来有点阴沉,不懂得怎么讨好别人,工作时又总是严肃而没有表情,就这样!”一次说完痛快多了。 傅孟臣默认了,尽管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好吧!我说实话。”摊开手,他作了个无关痛痒的平和表情。 “怎样?” “我想改变自己。” “什么?”他不会又听错了吧? “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傅孟臣像是有感而发。“活了三十个年头,我一直都汲汲营营于工作,再这样下去,我想我的人生会完蛋吧!” “你现在才发现你的人生除了工作没别的?” “虽然我工作上的成就赢过你,但我知道,光凭你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点,我就输你很多。”他苦笑。 “怎么,你这个不懂生活情趣、只懂努力工作的工作狂也开窍了?”罗全菲瞪大了眼。 “我想是时候到了吧!加上最近看到许多事,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就算是这样,又跟扮圣诞老公公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想改变自己,所以,我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跨出我的第一步。”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但罗全菲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我说阿臣啊,你这人真的有够怪,你解释了半天,我还是一头雾水,但我想你也不必再继续解释了。总而言之,你就是想改变自己,想变成有趣的人,所以想扮演圣诞老公公,体会一下带给大家欢乐的感觉是什么,对吗?” “对。”他松口气,很高兴好友终于稍微懂了他的意思。 忖度了下,罗全菲像作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用力点了下头。“好,这事由我来处理,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去当圣诞老公公。” 请支持晋江文学城。 “然后呢?”听到这里,丁晓橘好奇地追问。 “然后我发现当圣诞老公公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哦?” “首先要很有耐性,碰到哭闹不休又不好安抚的小孩子时,我除了陪笑脸、还是陪笑脸;再者我得学着隐藏自己的真实个性,尤其在遇到难缠的客人时,我得想办法摆出滑稽点的姿势供他们拍照,不能让客人觉得我在摆臭脸,”想起昨晚种种,他感叹连连。“虽然很辛苦,我却也从中看到了人生百态,说不上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只能说,真的是百感交集。” “结论是?” “结论是我过去十几年的圣诞节都浪费了。” “咦?” “大概从我十八岁过后,我就没有为圣诞节特别庆祝过。” “怎么可能?”她诧异地睁圆眼睛。 “不是忙着课业,就是忙着工作,圣诞节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天哪……”她讷讷不成言。 “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傅孟臣似笑非笑地无奈扯唇。“听起来很无趣吧?” “是有那么一点。”她诚实以答。 “所以昨晚突然撞见你在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的样子,我真的很吃惊,我很难想像,这世上会有人这么苦中作乐、替自己庆生,也因为如此,我才决定要为你过个不一样的生日,也让自己过个不一样的圣诞节。” “原来是这样……”听完事情始末,丁晓橘搅和着杯里的咖啡与奶精,一脸恍然大悟。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嗯嗯。”丁晓橘同情地望着他。“虽然我不是很有钱,但和你相比,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比你充实多了。” “没有钱还能怎么充实?” “谁说要有钱才能过得很充实?”她哼。 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放假没事的话,我会去碧山岩爬山、去沙仑海边看海、去建国花市看花、去大安森林公园跑步,这些都不用花钱啊!”她扳着指头一一数给他听。“要不也有很省钱的休闲方式啊,去动物园、去乌来泡露天温泉、去故宫、去美术馆,再不然就去逛街啊,可是要很忍耐就是,因为不能乱买东西。” 她说了很多项,他却一样也没参与过。 “这样听起来,你似乎还挺懂得怎么过日子的。” “那当然啊!不然要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我一定会觉得人生很空虚,就算赚再多钱也一样。” “空虚”两字狠狠触着他的痛点,他一时说不出话,潜意识就把扑克脸摆了出来。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她歉然地垂头。 “别对不起,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没关系啦!及早发现及早治疗嘛!”她立刻又笑靥如花。“而且你可以跟我讨教怎么样开心过日子啊!” 及早发现及早治疗?真亏她想得出来。他哑然失笑。 沉闷日子过得久了,就觉得能开心的笑也是件幸福的事。 虽然她说话的方式总有些无厘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跟她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让人暂时忘了时间的流逝,甚至还想这么一直跟她相处下去。 话说回来,他的家庭还算美满,不像她打从十五岁就努力养活自己、学习如何苦中作乐,这是他觉得她“异于常人”之处,也是他特别想接近她的缘故。 如果连她都能过得知足快乐,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过得浑浑噩噩、空空洞洞。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用完早午餐,他们在商场里悠闲地逛着街。 “觉得那件怎么样?”途经一家名牌服饰店的橱窗时,他的目光锁住某个模特儿身上的衣服。 “嗯,”磨蹭着下颏,她很认真地打量。“还不错呀,可那个颜色有点艳。”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 “那件如何?” “粉红色那件吗?” “不是,隔壁黄色那件。” “我觉得还好,满普通的。” 兜了一圈完毕,她突然指着一家专柜。“你瞧,那个模特儿穿的那套洋装很好看,颜色也挺粉嫩的。” 换他仔细打量。“确实不错。”语毕他便走进店家。 “小姐,外头模特儿穿的洋装还有货吗?” “有的有的,请问您是要买什么尺寸的呢?”一看到店里出现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男客人,专柜小姐笑得可灿烂了。 转头没瞧见丁晓橘跟上,他蹙眉。“你等一下。”他立即走出去把人给带了进来。 “做什么拉我?我正要买花车上的糖果。”她不明就里地插腰抗议。 “她这种身材应该是穿s的吧?”他问着小姐。 “对,s就可以了。” “好,麻烦你拿给她试穿一下。” 丁晓橘张大口,伸手比着自己。“给我试穿?” “不是你试穿,难道是给我试穿?” “说得也是。” 套上那件粉蓝色的丝质洋装,她站在长镜前,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裙摆。 “可以换下来了吗?” “你穿这件很好看。”他满意地点头。 她不敢附和,只是快速回到更衣室里,把洋装换了下来,然后看他结帐。 “走吧。” 接下来是鞋子、袜子、帽子、外套、衬衫,她一边看他刷卡,一边忙着试穿试戴,等两个人都已经大包小包,这才结束败家行程,找了另一家异国风情的餐厅,坐下来喝下午茶。 “你确定我的尺寸跟她都一样吗?”点完饮料后,她有此一问。 “跟她?” “你买这么多东西,总不会是送给不同人吧?”她记得很多有钱人都有脚踏数条船的习惯。 “……” “不过我总算见识到有钱人败家的阔气样了,根本都不管价钱的嘛!只要觉得喜欢就买了。”丁晓橘作出不敢领教的表情。“我这种穷酸老女人,真的只能甘拜下风。” “等等,可以先回到第一个问题吗?” “第一个问题?” “对,你口中的‘她’是谁?” “你女朋友啊!”她答得可溜了。“难不成你要送你姊或你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我没有姊姊或妹妹……不对,我几时说了要送我女朋友……不对!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哦--”尾音拉长,丁晓橘摸了摸脖子。“那你买这些东西是要送--红粉知己吗?” 他为之气结,几乎不想再跟她对话。 “作什么摆臭脸?我又说错话了吗?”她好生无辜。 “我、是、要、送、你!”咬着牙,他真的气到了。 “送我?”她叫了好大一声,几桌外的客人都纷纷回头瞄了几眼。 “你怀疑吗?” “不……不会吧?你干么送我……”环顾了一袋又一袋的战利品,她惊愕地倒抽口气。“这么多东西?” “因为今天是你生日。”他闷极了。 “那你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啊,而且、而且我们又不熟,而且、而且……”她口吃起来。 “好了,不要说了,就当我是你的圣诞老公公吧!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你不用再“而且”下去。” “可是……” “也不用再‘可是’下去!”他使用了很严厉的命令句。 丁晓橘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懊恼样,只能心酸地暗把要说的话吞回肚腹里。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呀! 你送我生日礼物,难道不怕我这个“圣诞扫把星”会害到你吗?她忧心如焚地想着。 等他开车送她回家,他还亲自替她把“生日礼物”拎到她家门口,只不过他似乎完全没有进屋里坐坐的打算,仅是把东西放了便走,她则乖乖地再送他下楼去。 临走前,他突然又摇下车窗。“对了。” “还有什么事吗?”她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 “我刚刚才想起来,我还没回答你早先问的那个问题。” “我问的问题?”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答案是--是的!”轻勾唇瓣,他潇洒一笑。“就这样,我走了。”踩下油门便走,也不管她到底懂了没有。 “呃……”车子扬长而去后,丁晓橘才赫然记起那个他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是── “你--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呀?”   第三章 「为什么?」听到她的想法,他不禁眼睛发亮。 「如果都没钱了,干么还管有没有钻戒戴,可以吃饱穿暖、住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吧?等这些条件都凑齐,再慢慢提升生活品质,至于那种有钱人才砸得起的奢侈品,就别去想它了。」 「你说得很对,但是,难道你都不会想?」 「想什么?」 「想着要戴钻戒珠宝,或者用些高档的名牌货?」 「我想过啊!可我知道自己没那个命啦!」她摆手。 「怎么说?」对她,他再度兴起深深的好奇感。 「因为我没脸蛋也没身材啊,每天跟一堆富商名流擦身而过,也没半个人问我要不要被包。」 他微愣,但想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老早就不幻想钓金龟婿了好吗?更何况我都这把年纪了。」 「你也才二十五岁,别把自己说得像老太婆一样。」 「二十五还不够老吗?我从十八岁工作到现在,追我的男孩子数目,用一只手就可以数完,你说够不够惨?」 「那也还好,至少有五个。」 「是没错啦!可惜追我的我都不喜欢,不是我眼光高,而是感觉不来电就没办法勉强。」 一抹淡笑噙在他唇畔,他不禁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噢,你到目前为止都没交过男朋友?」 「有交过一个,可是我对他实在没啥感觉,交往不到一个月就‘切’了。」 「不急吗?」 「急也没用吧!何况我这个人是宁缺勿滥型的,在没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之前,我还是宁愿慢慢来。」 「嗯。」 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想笑的冲动,总觉这丫头给他的感觉太奇特。并非他以前没遇过这种类型的女人,只是,这个女孩明明该是个成熟的女人,却仍像个小女孩一样,让他有着不小的感触与悸动。 「噢,已经一点半了,得快点收拾收拾,不然回家太晚,明天肯定爬不起来了。」她紧张地跑回桌边,伸手正要整理餐碟,他阻止了她。 「放着吧,负责vip厅的人会收的。」 「不行啦!会挨骂的。」 「有事我负责,你就当你没进来过这里。」 「不行!」丁晓橘义正词严地板脸插腰。「我才不能这么没义气,丢下你一个人背黑锅。」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有着不容反抗的坚定。 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再度握住她的手腕往外走。「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啊?」 「你住哪里?」 「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自己有骑摩托车呀。」 「无所谓,我明天可以再去接你上班。」当他打定主意要作什么事时,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原先决定。 丁晓橘真是呆掉了,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好无厘头哦! 也在坐上一辆名贵的跑车之后,她终于清醒了。 「等等,你怎么会开这么好的车子?」 他抿紧的唇勾起一抹佻达而神秘的笑。「你猜猜?」 「啊啊,我一直都忘了问你名字……你、你到底是谁啊?」她的头皮开始发麻。 「我?」 丁晓橘不敢呼吸,只等着他公布答案。 他微笑,一字一字。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冷血兼性冷感的傅孟臣!」 他确定这个女孩将会在他心中占去一个不小的位置;而两人的命运,也从这个圣诞夜开始纠缠不清—— 【第二章】 一觉醒来,丁晓橘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熊猫似的一双眼眸,茫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昨儿个夜里,她好像……好像作了一个很浪漫又很怪异的梦。 因为这个梦太过浪漫与美好,所以在闹钟响了时,她甚至不想睁开眼睛,不想提前结束这个梦。 但她知道,梦终究是要醒的。 有气无力地闭眼、哈出很大一口气,她一个扭动翻身下床,接着便甩甩手、抖抖脚、伸伸懒腰,作些伸展运动。 「唔,今天好冷。」套上毛衣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哆嗦,双手互搓试图攒些暖意。 拉开白色百叶窗,从四楼的位置往下望,两旁街道已是热闹喧嚣。 情侣双双对对,大人手牵小孩,大家欢天喜地,为这节日兴高采烈。 「丁晓橘,圣诞节快乐!」她握拳给自己打气。「虽然你……还得上班,唉……」脸马上垮回沮丧样。 系好领巾,她抓着钥匙跑出门,一来到停放摩托车的位置,她吓得倒退三步。 「啊啊!我的摩托车被偷了!」 「喂——」 一喊完,后头跟了个「喂」字,她诧异地抬头,看到梦里的白色跑车出现眼前,还有那个性冷感的家伙。 天天天——原来昨晚一夜不是梦啊! 「上车吧!」戴了副茶色眼镜的他,多了那么点温文儒雅的气质。 她的双颊烧烫如火,在他深邃莫测的目光中僵硬地上车,系好安全带。 「吃过饭了吗?」 「还、还没。」因为是上午十一点上班,所以她总是睡到十点才匆忙起床,根本来不及吃早餐。 傅孟臣没说什么,神色沉稳地操持方向盘,车身慢慢滑入内侧车道里。 丁晓橘惴惴不安地偷觑他一眼,完全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和态度面对他,想到昨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她就窘得快死掉。 「怎么不说话?」五分钟过去,他率先打破沉默。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昨天可不是这个样的,我记得你是很聒噪的。」 噢,她觉得更糗了。 「呃,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她唯唯诺诺地。 「为什么要抱歉?」 「就是……就是我拿宴客用的蛋糕来当自己的生日蛋糕……」而且还分你吃了一半。唔,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发晕。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下不为例。」他正经八百地点头。 「还有……我不应该人云亦云,讲你的坏话。」 「这些蜚短流长又有什么?我已经听得多了。」他淡淡扯唇。 她欲言又止。「——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吧?如果被传的人是我,我多少会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能就此截断流言的传播吗?我想不能吧。」 「唉,也对啦!通常只会传得更加夸张而已。」 轻耸肩头,他缓缓把车驶入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丁晓橘才猛然察觉,这并不是往饭店的路。 「怎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哇哇叫。 「吃饭。」他答得简单扼要。 「吃饭?」她叫得惊天动地。 「只是吃个饭,你有必要叫得这么大声吗?」 「噢!这不会是真的吧?」丁晓橘懊悔地重拍额角。「天——我快疯了我!」摇头再摇头。「我怎么会误上贼车哪,呜……我上班都快迟到了,你存心要害我。」掩住脸,她干哭着。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倒车入库,俐落而平顺,他摘下了墨镜,俊逸非凡的面孔侧过来盯住她。 「什么!?」她呆掉了。 「生日的人不应该上班,尤其今天还是圣诞节。」 愣住许久,她突然恼火地爆出怒吼。「喂!你有没有搞错啊?就算你是经理级的人物也不能这样吧?要不要上班该由我自己决定,你怎么可以擅自作主、帮我请假呢?你、你……」 傅孟臣无比错愕,没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 他还以为,她会感激他的「鸡婆」,甚至是强烈地「受宠若惊」,但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他是猜错了。 「而且今天我们部门已经有很多人请假,人手很可能不足,你不去现场帮忙就算了,竟然还把我拉来这里吃饭,我、我被你给气死了啦!」她气坏心肺,五官扭曲成团。 「好,是我的错,我道歉!」他也不想推托,直截了当地向她道歉。 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竟在自己受到「特别待遇」时还发出抗议,想来她还真不把他当一回事。 罢了,他不就是因为觉得她很有趣才找上她的吗? 他的道歉来得太快,反而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第四章 堂堂一个宴会部经理跟她这个小喽啰道歉,这……这会不会太怪了些? 「……算了,都来不及了。」像她这种豆腐心肠的人,真没办法生气超过三分钟,尤其对像还是她的顶头上司。 「那就下车吧!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用手指着自己,丁晓橘呆若木鸡地看他甩上车门,才赶紧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现在是什么情形?她已经被他给搞迷糊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心也加倍忐忑,眼角余光不断往他的方向扫去;而他则老神在在,让她光明正大地「偷瞄」他。 「走吧。」 十二楼一到,他率先走出去。 噢噢,好高级的法国餐厅哦!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偏移他的脚步。 「放轻松点,不要缩头缩脑的。」傅孟臣横了她一眼,她瘪瘪嘴,很无辜地从柱子后方走出来。 坐到靠窗边的位子,她一板一眼地学着他的动作,就怕自己出洋相。 「只是吃饭而已,你能不能不要紧张成那样?」叹口气,他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 「我也不想呀,」她学着他的无奈口气。「可是傅经理啊,我没来过这种餐厅,你要我怎么轻松得起来?」 「就当你在饭店餐厅吃饭就是。」 「怎么可能。」 「难不成要带你去地下美食街吃饭,你才能放轻松?」 「好啊好啊!」她马上开心地点头附和。 傅孟臣当然没有依她,要他在美食街吃饭,那会要了他的命。 餐前酒、开胃菜、沙拉冷盘、主菜……在甜点上桌时,她终于鼓起勇气丢出心中的大问号。 「傅经理,你别怪我想太多哦!因为我想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呀?」 没有太惊讶,他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抿了抿唇,傅孟臣意态慵懒地凝睇她,唇边噙着俊雅笑意。 「你想知道前因后果吗?」 「什么意思?」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让我先告诉你昨天发生的事吧。」 听完他的决定,罗全菲难以置信地扶住桌沿,试图稳住摇晃中的身子。 「你……要亲自扮演圣诞老公公?」 「对!」 「为、为什么?」罗全菲愣愣地,搞不懂他亲爱的上司在想些什么。 「因为我想要当一次圣诞老公公。」坐在皮椅中的傅孟臣,仅是心平气和地陈述这句话。 「这理由太牵强了吧?你明明不是那种富有赤子之心的人,怎么会想扮圣诞老公公?」不是他爱给他「吐槽」,实在是他怎么也不信,他的上司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问题是我真的想扮一次看看。」 「……你自己老实招了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身为傅孟臣的下属兼好友,罗全菲坚决打破砂锅问到底。「除非你有事瞒着我,要不,我记得你现在没固定女伴在身边,照理说也不会有人给你出这样的难题……就算有,我相信你也不屑理会。」 「我给你的感觉有这么糟糕?」 「你不是糟糕,而是无趣,」他直言无讳。「咱们都十年的好朋友了,你的个性我会不了解?你这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现在你突然告诉我想去扮演圣诞老公公,我会觉得正常那才有鬼。」 「扮演圣诞老公公也是个工作。」 「对!那确实是一项工作,但不是你傅孟臣会去做的工作。」他把话说得更白一些。「因为,你根本胜任不起。」 挑起半边眉毛,傅孟臣有点被刺激到了。「这么瞧不起我?」 「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撒谎罢了。」 「我为什么胜任不起?」 罗全菲实在很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但看到他认真等着自己说出原因的表情,也不好让他失望…… 「因为你这张扑克脸没有亲和力。」 「这点我承认。」 「你的个性有点拘谨,笑起来有点阴沉,不懂得怎么讨好别人,工作时又总是严肃而没有表情,就这样!」一次说完痛快多了。 傅孟臣默认了,尽管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好吧!我说实话。」摊开手,他作了个无关痛痒的平和表情。 「怎样?」 「我想改变自己。」 「什么?」他不会又听错了吧? 「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傅孟臣像是有感而发。「活了三十个年头,我一直都汲汲营营于工作,再这样下去,我想我的人生会完蛋吧!」 「你现在才发现你的人生除了工作没别的?」 「虽然我工作上的成就赢过你,但我知道,光凭你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点,我就输你很多。」他苦笑。 「怎么,你这个不懂生活情趣、只懂努力工作的工作狂也开窍了?」罗全菲瞪大了眼。 「我想是时候到了吧!加上最近看到许多事,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就算是这样,又跟扮圣诞老公公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想改变自己,所以,我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跨出我的第一步。」他的口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但罗全菲还是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我说阿臣啊,你这人真的有够怪,你解释了半天,我还是一头雾水,但我想你也不必再继续解释了。总而言之,你就是想改变自己,想变成有趣的人,所以想扮演圣诞老公公,体会一下带给大家欢乐的感觉是什么,对吗?」 「对。」他松口气,很高兴好友终于稍微懂了他的意思。 忖度了下,罗全菲像作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用力点了下头。「好,这事由我来处理,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去当圣诞老公公。」 请支持晋江文学城。 「然后呢?」听到这里,丁晓橘好奇地追问。 「然后我发现当圣诞老公公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哦?」 「首先要很有耐性,碰到哭闹不休又不好安抚的小孩子时,我除了陪笑脸、还是陪笑脸;再者我得学着隐藏自己的真实个性,尤其在遇到难缠的客人时,我得想办法摆出滑稽点的姿势供他们拍照,不能让客人觉得我在摆臭脸,」想起昨晚种种,他感叹连连。「虽然很辛苦,我却也从中看到了人生百态,说不上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我只能说,真的是百感交集。」 「结论是?」 「结论是我过去十几年的圣诞节都浪费了。」 「咦?」 「大概从我十八岁过后,我就没有为圣诞节特别庆祝过。」 「怎么可能?」她诧异地睁圆眼睛。 「不是忙着课业,就是忙着工作,圣诞节对我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天哪……」她讷讷不成言。 「我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傅孟臣似笑非笑地无奈扯唇。「听起来很无趣吧?」 「是有那么一点。」她诚实以答。 「所以昨晚突然撞见你在为自己唱生日快乐歌的样子,我真的很吃惊,我很难想像,这世上会有人这么苦中作乐、替自己庆生,也因为如此,我才决定要为你过个不一样的生日,也让自己过个不一样的圣诞节。」 「原来是这样……」听完事情始末,丁晓橘搅和着杯里的咖啡与奶精,一脸恍然大悟。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吗?」 「嗯嗯。」丁晓橘同情地望着他。「虽然我不是很有钱,但和你相比,我觉得我的日子过得比你充实多了。」 「没有钱还能怎么充实?」 「谁说要有钱才能过得很充实?」她哼。 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放假没事的话,我会去碧山岩爬山、去沙仑海边看海、去建国花市看花、去大安森林公园跑步,这些都不用花钱啊!」她扳着指头一一数给他听。「要不也有很省钱的休闲方式啊,去动物园、去乌来泡露天温泉、去故宫、去美术馆,再不然就去逛街啊,可是要很忍耐就是,因为不能乱买东西。」 她说了很多项,他却一样也没参与过。   第五章 「这样听起来,你似乎还挺懂得怎么过日子的。」 「那当然啊!不然要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我一定会觉得人生很空虚,就算赚再多钱也一样。」 「空虚」两字狠狠触着他的痛点,他一时说不出话,潜意识就把扑克脸摆了出来。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她歉然地垂头。 「别对不起,你说的正是我想的。」 「没关系啦!及早发现及早治疗嘛!」她立刻又笑靥如花。「而且你可以跟我讨教怎么样开心过日子啊!」 及早发现及早治疗?真亏她想得出来。他哑然失笑。 沉闷日子过得久了,就觉得能开心的笑也是件幸福的事。 虽然她说话的方式总有些无厘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跟她聊天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让人暂时忘了时间的流逝,甚至还想这么一直跟她相处下去。 话说回来,他的家庭还算美满,不像她打从十五岁就努力养活自己、学习如何苦中作乐,这是他觉得她「异于常人」之处,也是他特别想接近她的缘故。 如果连她都能过得知足快乐,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过得浑浑噩噩、空空洞洞。 请支持原出版社和作者,购买书籍。 用完早午餐,他们在商场里悠闲地逛着街。 「觉得那件怎么样?」途经一家名牌服饰店的橱窗时,他的目光锁住某个模特儿身上的衣服。 「嗯,」磨蹭着下颏,她很认真地打量。「还不错呀,可那个颜色有点艳。」 再往前走了几分钟。 「那件如何?」 「粉红色那件吗?」 「不是,隔壁黄色那件。」 「我觉得还好,满普通的。」 兜了一圈完毕,她突然指着一家专柜。「你瞧,那个模特儿穿的那套洋装很好看,颜色也挺粉嫩的。」 换他仔细打量。「确实不错。」语毕他便走进店家。 「小姐,外头模特儿穿的洋装还有货吗?」 「有的有的,请问您是要买什么尺寸的呢?」一看到店里出现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男客人,专柜小姐笑得可灿烂了。 转头没瞧见丁晓橘跟上,他蹙眉。「你等一下。」他立即走出去把人给带了进来。 「做什么拉我?我正要买花车上的糖果。」她不明就里地插腰抗议。 「她这种身材应该是穿s的吧?」他问着小姐。 「对,s就可以了。」 「好,麻烦你拿给她试穿一下。」 丁晓橘张大口,伸手比着自己。「给我试穿?」 「不是你试穿,难道是给我试穿?」 「说得也是。」 套上那件粉蓝色的丝质洋装,她站在长镜前,有些不自在地拉拉裙摆。 「可以换下来了吗?」 「你穿这件很好看。」他满意地点头。 她不敢附和,只是快速回到更衣室里,把洋装换了下来,然后看他结帐。 「走吧。」 接下来是鞋子、袜子、帽子、外套、衬衫,她一边看他刷卡,一边忙着试穿试戴,等两个人都已经大包小包,这才结束败家行程,找了另一家异国风情的餐厅,坐下来喝下午茶。 「你确定我的尺寸跟她都一样吗?」点完饮料后,她有此一问。 「跟她?」 「你买这么多东西,总不会是送给不同人吧?」她记得很多有钱人都有脚踏数条船的习惯。 「……」 「不过我总算见识到有钱人败家的阔气样了,根本都不管价钱的嘛!只要觉得喜欢就买了。」丁晓橘作出不敢领教的表情。「我这种穷酸老女人,真的只能甘拜下风。」 「等等,可以先回到第一个问题吗?」 「第一个问题?」 「对,你口中的‘她’是谁?」 「你女朋友啊!」她答得可溜了。「难不成你要送你姊或你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我没有姊姊或妹妹……不对,我几时说了要送我女朋友……不对!我根本没有女朋友!」 「哦——」尾音拉长,丁晓橘摸了摸脖子。「那你买这些东西是要送——红粉知己吗?」 他为之气结,几乎不想再跟她对话。 「作什么摆臭脸?我又说错话了吗?」她好生无辜。 「我、是、要、送、你!」咬着牙,他真的气到了。 「送我?」她叫了好大一声,几桌外的客人都纷纷回头瞄了几眼。 「你怀疑吗?」 「不……不会吧?你干么送我……」环顾了一袋又一袋的战利品,她惊愕地倒抽口气。「这么多东西?」 「因为今天是你生日。」他闷极了。 「那你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啊,而且、而且我们又不熟,而且、而且……」她口吃起来。 「好了,不要说了,就当我是你的圣诞老公公吧!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你不用再「而且」下去。」 「可是……」 「也不用再‘可是’下去!」他使用了很严厉的命令句。 丁晓橘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懊恼样,只能心酸地暗把要说的话吞回肚腹里。 可是、可是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呀! 你送我生日礼物,难道不怕我这个「圣诞扫把星」会害到你吗?她忧心如焚地想着。 等他开车送她回家,他还亲自替她把「生日礼物」拎到她家门口,只不过他似乎完全没有进屋里坐坐的打算,仅是把东西放了便走,她则乖乖地再送他下楼去。 临走前,他突然又摇下车窗。「对了。」 「还有什么事吗?」她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 「我刚刚才想起来,我还没回答你早先问的那个问题。」 「我问的问题?」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答案是——是的!」轻勾唇瓣,他潇洒一笑。「就这样,我走了。」踩下油门便走,也不管她到底懂了没有。 「呃……」车子扬长而去后,丁晓橘才赫然记起那个他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是── 「你——你是不是对我有兴趣呀?」 【第三章】 刷完卡片,丁晓橘神思不属地走到置物柜前,脱下厚重的外套后,慢条斯理地将齐耳短发梳整。 回想起昨天的点点滴滴,她不免灵魂出窍,思绪恍惚,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幸福滋味。不管他离去前最后丢出的那句话是真是假,她早已情不自禁地小鹿乱撞,一整晚都翻来覆去睡不好。 不过,之所以翻来覆去睡不好,也不全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还包括他昨天送了她「生日礼物」,这让她对于他的安危十分忧惧,深怕自己这颗「圣诞扫把星」会真的害到他…… 「丁晓橘!」发呆之际,身后出现个鄙夷的喊叫声。 「嗯?」回过神,她不解的扭头瞧了眼来人。原来是上个月刚晋升为宴会部副组长的方嘉茹。「有事吗?」 「我说丁大小姐,你晓不晓得你出名了啊?」掀着高挑眉,方嘉茹表情不屑地斜眼睨她。有着出色外表与瀑布似长发的她,算是个典型的「妆后美女」。 「出名?」 「对!」 「为什么?」丁晓橘茫然地拧眉。 「这还用问吗?因为昨天傅孟臣经理亲自来电替你请假呀!」 她顿了顿。「噢,是那件事啊!」 「你的口气未免太冷淡了吧?」插腰抖脚瞪眼,方嘉茹十分不满地抬高下颚。 「快给我从实招来,为什么你会跟傅经理走在一块儿?」 「这……很难解释欸,情况有点小复杂。」抓抓头顶的痒处,丁晓橘不知如何启齿。 「我不管!总之你得把事情彻头彻尾地告诉我不可!」她强悍地咄咄逼问。 「包括你怎么跟傅经理搭上线?又怎么会跟他在圣诞节一块出去?还让他亲自打电话替你请假,这些你统统要解释清楚!」 方嘉茹辟哩啪啦丢了堆问句,但丁晓橘仅是犹豫片刻,不慌不忙地提出质疑。 「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凭、凭我的职位比你高那么一阶,不行吗?」她趾高气昂道。 「那又不是公事。」丁晓橘可也不笨。相处四个多月来,方嘉茹总是处处挑她毛病,她早已习惯了。   第六章 「这么说来你是不肯说喽?」鼻孔喷着气,方嘉茹一脸咬牙切齿状。 「也没什么好说的。」耸耸肩头,她把梳子搁回置物柜里,再将黑色高跟鞋取出,把脚上那双穿得破烂的球鞋换下。 「丁晓橘,你不会以为你这只笨麻雀,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吧?」见她怎么也不肯松口,她使出尖酸刻薄的本事。 「就算我是笨麻雀,也胜过你这只飞不起来的孔雀吧?」 「你说什么!?」 「方组长,你不要老是想欺负我好吗?」她叹气。「说真的,要我这么应付你,我也觉得很累。」 方嘉茹不甘心地继续反击。「对!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喜欢欺负你、打击你,而且我还要提醒你,咱们总裁的宝贝千金很喜欢傅经理,总裁也很欣赏他,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离他远一点,省得自己怎么被出局的都不知道!」 丁晓橘露齿浅笑,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你放心!我出局了表示我曾经参赛过,所以我不会太难过的!毕竟有人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呢。」 怎么也没料到她会用这样的话来堵自己的口,方嘉茹气炸肺腑,差点没吐血。 「你——好,给我记着!」方嘉茹气呼呼地甩头走人,其他几名较好相处的女同事便一窝蜂围上来。 「晓橘,方嘉茹那女人说的是真的吗?傅经理打电话替你请假?这是为什么啊?」 「是啊是啊!我还想说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请假。」 「你昨天该不会和傅经理在一块儿吧?」 「圣诞节耶,你真的跟他一块儿过的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抢着发言,把丁晓橘夹在中间都快透不过气。 「这……我……」 在她几乎要举手投降之际,上班钟正好响起,她灵机一动忙举手嚷道:「好了各位,如果你们真想知道为什么,等下班后我再告诉大家好吗?我可不想让方组长逮着机会又训咱们一顿。」 「说得也是,我才不想被她盯上呢!」 「是啊、是啊!下班再问奸了。」 四两拨千斤地打发走一票三姑六婆后,丁晓橘大大地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下班后要怎么迅速「落跑」才不会被抓住拷问? 一走进办公室,傅孟臣便瞧见罗全菲抿嘴窃笑,并在他蹙眉后稍稍收敛笑容,想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傅孟臣可不会忽略他眼底的笑意,因此毫不考虑就走至桌前,傲然挑眉逼视他。 「为什么一看到我就笑得这么贼?」 「我有吗?」罗全菲欲盖弥彰地耸肩,故作忙碌地拿起桌上几份报表翻看。 「到底有什么事?」把公事包放到桌上,傅孟臣冷冷再问。 「我说傅大经理,你的口气难道就不能好一点吗?再怎么说,你昨个儿也过了一个有伴的圣诞节嘛!」 傅孟臣表情微变,没料到罗全菲的消息这么灵通。「你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昨天这么大的日子你不在,所有事情都落在我头上,我能不知道你是跟一个叫丁晓橘的女职员跑出去约会?」 他神色从容地搓搓鼻翼,将那股异样的感觉牢牢压抑在心底,接着才语气平和地答:「不过是吃个饭,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感情尚未明朗化以前,他不愿和别人多谈,即使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一样。 「这样哪,」罗全菲倒也十分配合。「那你几时赏脸跟我吃个饭?你多久没到我家坐坐了?」 「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你还真不怕伤到人。」罗全菲无奈道。 「我的确是。」 「罢喽,我老早就习惯你这种一板一眼的个性了。」他突然又说。「可是,你晓不晓得你这次的作法让很多人议论纷纷?」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傅孟臣无动于衷的望向玻璃窗外。「关于我的种种流言,我早就已经听腻了。」 「流言是流言,事实是事实啊!我想你也没办法否认,你在圣诞节前夕动用权限带丁晓橘进vip宴会厅吧?」 尽管心底有点慌,但他仍掩饰得密不透风。「你怎么知道的?」 「老兄,别忘了vip宴会厅外设有监视录影器,何况你还在里头那台电脑下了堆指令,我想不知道都没办法。」罗全菲摊手,一脸无奈状。 「带子呢?」 「带子在我这里,你想要就拿去。」他耸肩。 「你听着,关于我跟丁晓橘的事,我自有分寸,至于底下的人要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傅孟臣一板一眼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到他最后那句,罗全菲倍感没劲地垮下脸来。「阿臣哪!你能不能放轻松点?我们谈论的是私事又不是公事,你有必要紧绷神经到这种地步吗?我会问你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你干么像刺猬一样遇到谁都反抗?」 被好友这么反问,傅孟臣不由得愣在那儿,顿时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放轻松点!不要严肃得像要上断头台似的!身为朋友,关心一下你的感情世界都不行吗?」罗全菲没好气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避重就轻地背过身。 「少来!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不是有点动心,你也不会做出这些举动来,就像咱们总裁千金对你情有独钟,你却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他头头是道地说着。 「由这点就可以看出,不是你被动,而是你没有心动,所以就不会行动。」 「你扯得太远了,有没有心动我自己知道,更何况我会做那些事只是……」 「只是什么?」 一时间,傅孟臣竟想不出适当的话来接下去,只能看着好友嘴边的笑痕逐渐扩大,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再跟我解释那么多,不是就不是,反正以后的事谁也不敢说,不是吗?」 傅孟臣懒得再理他,很闷地拎着公事包钻进他专属的经理室里。「啪!」的好大一声将门甩上。 「啧啧,这家伙终于又要谈恋爱了,真是好现象呀!」 把两手搁在后脑勺,罗全菲心情极佳地吹了声口啃,似乎比任何人都还要来得如沐春风。 刷完下班卡,丁晓橘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员工休息室,正想说她这般火烧眉毛的急迫样,大家看了应该会以为她有急事不会拦她,没想到拐个弯跑进逃生梯冲下楼时,却不期然和人撞个满怀。 「噢!」她的脸正中对方的胸膛。 来人闷哼一声,似乎也被她的莽撞给撞痛了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捂着被撞红的鼻子,她赶忙向对方行礼赔罪。 「……是你?」 「啊?」她错愕地抬首。 「这么急着走人是要去哪吗?」看到她背着包包、手上还拿着骑车时必戴的防风手套,傅孟臣扬起眉梢,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胀红的小脸。 「是、是你啊!」她尴尬地抓抓耳朵,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欣喜。 「刚下班?」 「是啊。」她傻笑。不过是隔了一天再面对他,她却变得好不自在,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傅孟臣瞥了眼手表。「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等你?」 正想转身上楼,他却突然止步回头。「你应该有空吧?」怕没征询她的同意又招来她一顿抗议。 「你说现在吗?」她一头雾水。 「嗯,看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去吃消夜。」 「噢……」她又惊又喜,仅存的一点矜持被抛到脑后。「好啊!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见她答得直爽,他倒是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出现,只在背对她上楼后,唇边的笑痕才随之勾起,仿佛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 坐在楼阶上等了将近十分钟,丁晓橘打了个不甚文雅的大呵欠,心里埋怨着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尽管诧异他会再度对她提出邀约,但是,枯坐在这个楼梯间里可不是件愉快的事,等着等着都快睡着了。 才刚这么想,便听到身后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   第七章 这日午后,她陪着他到医院复诊,检查过后,医生看着片子点点头。 “嗯,恢复的情况还算良好,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吗?”丁晓橘比他还兴奋。“那是说可以正常走动、追赶跑跳碰都可以了吗?” 年逾半百的医生微微一笑。“一般走动倒是无妨,激烈的跑跳当然不建议。另外,也别坐太硬的椅子。如果要再龟毛一点,久坐跟长途跋涉的颠簸也最好避免,其他大致上都没问题了。” “好好好,这点我会替他多注意的。” 这时,医生突然幽默地开口。“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特殊需要的话,稍微带过去也是可以的,不必太节制。” “特殊需要?”听不懂的丁晓橘眯起眼,发出问号。 “咳!”傅孟臣则了然于心的尴尬一咳。“意思就是--我如果想做什么运动还是可以做。”他努力地把话拗回来。 “噢,这倒也是,不做点运动,骨头会愈来愈僵硬的,做点运动也好。”她附和着,点头如捣蒜。 医生看看他,再看看她,唇边的笑容愈来愈深,似乎觉得他们是很速配的一对。 “对了,您刚刚说不能久坐--是说不能坐着超过多久时间啊?”顿了顿,她问得再仔细一点。 “就算是平常人,坐了一小时也都该起来动一动,何况是尾椎受了伤的人,你说是不是?” “说得也是,”丁晓橘马上正经八百地望向他。“听到没有,下次不能坐太久,要记得起来动一动哦!” 傅孟臣忍着没笑,心里觉得她真像他老妈,一样唠叨和喋喋不休。 离开医院,刚露脸的阳光在冷冬里传递着温暖信息,他们不约而同地仰起脸来享受着这难得的晴朗天气,然后相视一笑。 “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好想去郊外走走哦!”她张开双臂,深吸口冷空气。 “郊外?”他思忖几秒。“你今天有排休吗?” “当然没有啊!” “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就请。”接着就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交到她手中。 “现在就请?”拿着手机,她扬起脸,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一头雾水。 “不然怎么带你去郊外?” “咦?”丁晓橘诧异地张口。“你真的要带我去郊外走走?” “是啊!我也很久没出去了,既然你晓得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当然要你替我带路。” “好啊好啊!那有什么问题呢?”回答完又消沉下去,她显得有些困顿。“可是,我这样临时请假,不大好吧?” “你请请看吧!如果今天人手不足再说。” “好……好吧。” 一个小时后,他们搭乘大众运输系统--也就是捷运,来到位于木栅的市立动物园。 一通过入口进到园区,丁晓橘便兴冲冲地拉着他来到亚洲热带雨林区,指着一堆动物大呼小叫着。 “看!有好多种猴子耶!” 因为对这样的环境有些陌生,傅孟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身旁有太多的小朋友在那边挤来挤去。 “哇--你看,那只就是马来貘!很丑吧?”手比着一只身体浑圆、头尾毛色为黑、后段毛色为白的动物,她不由得咧嘴笑了。那模样既天真又可爱,一副玩心很重的样子。 傅孟臣忖度着想去牵她的手,却没有适当机会。 “快看!有花豹耶!还有亚洲象、孟加拉虎--噢,他们的样子很凶悍对吧?好像在告诉大家:‘谁惹我谁倒楣’的样子!”她继续说个没完。“不过,我很喜欢狮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那股气势,真不愧是森林之王。” 虽然她是有点聒噪,但他却渐入佳境,懂得要怎么欣赏这些大小动物,并随着她的解说慢慢放松下来。 这还是他长大后头一回到动物园,也是他头一回和女孩子来这种地方约会。 不过,他发现这样有个好处。 那就是--在这种地方,她会比较自在、比较开心,而他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傅孟臣突然身子轻震。 开心?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到她开心自己就会很开心?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生平头一遭,连他自己也甚为惊愕,他从不在乎那些交往过女人的喜怒哀乐,因为她们要的也只是他的钱罢了。 但她和她们不同,她不会吵着要去逛珠宝店、名牌服饰店,也不会吵着要他带她去参加宴会,或者是去高级餐厅吃饭。正因为如此,他清楚地看懂自己,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她。 所以,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只想看她明亮开朗的笑容,还有她快乐说话的表情。 这么想着,他凝着她的目光变得深情款款,但她却没有察觉。 “呜呜……呜呜……” 当他们循着游园步道在散步时,有个小孩子的哭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哭的同时还不停喊着爸爸跟妈妈。 左张右望,就是没瞧见有大人过去理会他。 “这小孩一定是走失了!”丁晓橘二话不说地立刻趋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是不是不见了?” “呜……”约莫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点点头,哭得更大声了。 “不哭不哭,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呜……”小男孩犹豫地呜咽两声,然后怯怯地点头。“呜--好。” “幸好我的亲和力还算足够!”丁晓橘回头瞥他一眼,然后牵起小男孩的手。“傅经理,我们先带这小孩去服务台好了。” 傅孟臣却立刻摆了张臭脸给她看。 “别这样嘛!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他过去。” 摇摇头,他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啊!”丁晓橘情绪激动地数落起他。“这小孩已经走失了啊!你怎么可以要我把他丢着不管呢?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将来要是你自己有了小孩,你就会知道小孩不见时有多令人担心,所以我们应该将心比心的不是吗?” 她拉拉杂杂飙了一堆话,他只是淡淡地耸肩。 “你说完了?” “我--” “我有说不让你带他去吗?”他阻止她再骂。 “你刚刚自己摆臭脸的啊!” “我摆臭脸不是因为这个!” “不然咧?”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刚刚喊了我什么!”不爽地把话一撂,他把小男孩的手牵了过来,然后做了一件令她难以置信的事。 他--竟然让小男孩跨坐在他的两肩上。 “来,看这样子能不能快点找到爸爸妈妈。”他哄着小男孩。 而丁晓橘才蓦地想到,自己刚刚好像喊了他--“傅经理”? 啊啊!原来这都是她自己惹的祸! “原来是我自己说错话。”她窘迫地缩起脖子,暗骂自己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他不想帮助这个小孩咧,真是误会他了。 她急急追到他身侧,脸颊红得发烫。“刚刚……真是对不起。” “不用多说,扣一千块!”望着前方,他神情严厉。 “好嘛,”她委屈地揉揉眼睛。“让你扣就是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刚刚骂我不是骂的很带劲?再继续骂呀!”他讽刺的。 “不要这样嘛!算我误会你了。” “哼。”扶着小男孩的两只脚,傅孟臣可没心情和她再斗嘴下去,也在这个时候,小男孩突然止住了哭声。“爹地--妈咪!”他大叫着。 紧接着,一对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的年轻夫妇,排开人群冲了出来。 “大宝!大宝--” “妈咪!” 傅孟臣将这名小男孩放下,就看到他扑进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孩子的父亲感激涕零地向他们九十度弯腰答谢。 “哪里,一点小忙而已,不用客气。”傅孟臣由衷的咧嘴微笑,那一刻,丁晓橘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好看极了,心里也有些骄傲。 “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我们在园区里绕来绕去,就是怎么也找不着大宝,心里正担心着他会不会被坏人拐走。”大宝的父亲擦了擦额上的汗,想是刚刚找了好一阵功夫。 “这回是你们运气好,遇到我们,下回可要多注意点,别让大宝再走丢了哦!”丁晓橘开玩笑地说。 “会的、会的,我们下次不会再让大宝离开我们视线的!”他们夫妻俩不断点头。 “嗯,那么,大宝再见喽!”傅孟臣破天荒地伸手跟小孩子挥手再见。 “来,快跟叔叔、阿姨再见。”大宝的爸忙慰哄着大宝,但大宝哭得太久,两只眼睛肿得像什么似的,只能一脸恍惚地照着说再见,却没什么表情。 “再见!”他们俩还是很配合地跟他说再见。 在大宝一家人离去后,丁晓橘忍不住高兴的低叫一声,并且用力击掌。 “喔呵呵呵。” “你怎么这么高兴?” “那当然喽!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想到心情就很好,呵呵。”她的声音清亮有神,让人听了精神为之振奋。 “你真容易满足。” “对啊!” 他侧过目光,见到她粉嫩的唇瓣漾开一朵甜蜜的笑花,清丽素颜像是染上一层光芒,叫他望着望着不禁失了魂,有股冲动想拥她入怀。 “在发什么呆?快点过来呀!”她灿笑着向他招手。 在来到非洲动物区后,傅孟臣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故做若无其事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只是什么来着?” “呃,啊?”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热热的温度传来,她无措的心里一慌,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那个是长角羚羊,牌子上有写……” “噢。” 阳光下,她的颈项隐隐烫红,小脸也染上淡淡的霞彩,对于两人逐渐明朗化的关系,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渴不渴?我去买饮料给你喝。” “不、不用!” “真的不用?”瞧她害羞得紧,傅孟臣实在很想逗她。“还是因为你不想我放开你的手,所以说不用?” 她一惊,又窘又恼地拧眉瞪他,死不承认她早就把心输给了他。“我哪有啊!你少臭美了!” “真的没有吗?可我觉得你明明很高兴。” “我才没有!”说时想把手挣脱出他的掌控,但他却抓得更牢。“你看你看,明明是你死拉着我的手不放。” “是!我是死拉着你的手不放,而且,我也不想再放开了!”他想也不想地迅速接腔,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傅孟臣愣住,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会迸出这句话;丁晓橘愣住,则是因为她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唐突而直接。 “呃……” 尴尬了阵,他们各自压抑着心里的骚动,然后很有默契地继续牵着手,以相同的步伐慢慢往前行,让那了然于心的感觉慢慢沁人心底,慢慢占据心房。 “嗯……”他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啥?” “你要不要--” “什、什么?”到底要说什么啊!他要说不说的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 “就是……”该死的!他干么也紧张得胃痛。 “就是?”此刻的她就如同坐在台下等着答案揭晓的金马奖候选人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就是--你要不要继续住下来?”怪了!这种事做什么还要他自己提啊! “住下来?”她瞪大眼,心脏扑通乱跳。 “难道我的尾椎一好,你就要搬回去?” 她怅惘的表情马上就泄漏出她真实的情绪,她忸怩着垂下头。“我不知道-!但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听她这么答,他竟兴奋得想跳起来欢呼,那种异常欢愉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 他只知道,他喜欢和她在一块儿的感觉。 没有压力、没有虚伪,连一向毫无情趣可言的他,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改变。 但因为个性使然,他仅是一脸淡漠地扬了扬眉,唯独炽热的眼眸泄漏了他内心的喜悦与快乐。 “那好,反正我也确实需要个人帮我打扫家里,既然你也缺钱,那你就继续住下来吧!”说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将她的手握得紧一些,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在乎,不由得仰起脸来深深凝望他。 “……好。” 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没有理由推辞啊!何况,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她想自私地占有他--不管别人怎么说。 没有说破的情感,如同冬日暖阳拂着周身,也暖至心底每一处。 在忙了好一阵子后,罗全菲总算有了点空档来探望傅孟臣。 说是“探望”其实不大恰当,因为他的尾椎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还能追赶跑跳碰哩。 反观罗全菲则是瘦了一大圈,面色青黄不接,眼袋也浮肿了两层。 “哟,你气色不错嘛!”瞪着这个看起来再健康不过的人,他的口气酸溜溜的,像吞了两箱的柠檬。 “托你的福。”傅孟臣耸耸肩,一派安适地坐在沙发里。 “那丫头人呢?她不在吗?” “她外出买点东西。” “这样,”他点头,松了松襟口的领带。“那你打算几时回来上班?都休息整整一个月了,也该休息够了吧?” “公司没有我不也运作正常?” “拜托,公文已经堆积如山了好吗?我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而且打从你开始在家休养,我就没有休假过!”罗全菲颓丧地摆出苦瓜脸。 “是你要我把假休一休的,不是吗?”虽然心里有点同情,但傅孟臣强忍住笑,做出不干我事的撇清样。 “别再休了啦!下礼拜一就回来上班吧!我真的快不行了。”他忍不住双手合十向他求饶。“再这么下去,我怕我老婆要给我登报作废了!” “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你不在,我一个人得做两个人的事,真的快被操死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休假休得好好的,有点不想回去上班了。”傅孟臣故作淡漠。 “不会吧?你是休假休上瘾了是不?” “是啊!我现在才懂得什么叫享受人生,你突然间要我销假回去工作,我实在有点意兴阑珊。” “饶了我吧!好歹你也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分上,就别再整我了。” 忖度几秒,傅孟臣终于笑了。能看到罗全菲向自己讨饶,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快人心。 这家伙!早说过教他不要太逞强的,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好,我饶了你,我下礼拜一就回去上班。” “真的?”罗全菲喜出望外地叫。“噢,那真是太好了!”真想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一番。 “不说这些,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期间,公司没什么事吧?” “公司是没什么事,不过,你跟丁晓橘的事倒是闹得人尽皆知。” “什么?”他一震。 “你不知道吗?丁晓橘这丫头被欺负得可惨了。”罗全菲正色道。“因为你的关系,她几乎被孤立了,我老是看到她一个人在做四、五个人该一起做的事;不过你晓得的,这种事要靠她自己去克服才行,如果我动用权力去干涉,就算表面上大家对她客客气气、看起来相安无事的样子,可私底下的恶斗只怕会更严重。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插手过。” “怎么会这样?”傅孟臣真不敢相信她被排挤得这么严重,每次她下班回来都是那副眉开眼笑的德行,他还以为应该没事了。 “你想也知道一定会这样的啊!”罗全菲不以为然的说。“你让她住进你家,又让她可以弹性上下班,那些女孩子会不眼红才有鬼。” “但是她都没有跟我说!”这是他最为愤怒不满的地方。 “她大概是不想你担心吧!”罗全菲斜瞟他一眼。“虽然我还不清楚你跟她是怎么回事,但她这丫头我挺欣赏的,最起码,我看得出她还满有气魄的,不会跟你哭诉那些有的没的。” 傅孟臣神情阴郁地咬牙不语,对她的刻意欺瞒感到既不平又不舍。 这笨蛋!竟然闷不吭声地把这些都承担下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看样子--”观察许久,罗全菲终于敢下结论。“你跟她是来真的喽?” “你在说什么?”就见他凌厉目光疾射而来。 “难、难道不是吗?”罗全菲吓得往后一缩,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我不是来真的干么硬是把她留在这里?”傅孟臣为之气结。“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吗?” 罗全菲呆了呆,而后吐出好大一口气。“噢--被你吓一跳,那我没说错嘛!但你一定要这么凶才行吗?” 心情大为不悦的傅孟臣,已经有点懒得搭理他的话。 也在这时候,罗全菲听到钥匙开门声,回过头去,只看到丁晓橘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来。 “我回来喽!”她愉快地嚷着。“啊……罗副经理?”一注意到罗全菲的存在,她连忙微微行礼。“你、你好。” 罗全菲扯唇一笑,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看看傅孟臣又看看她,决定起身走人。 “我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了。”罗全菲可识相了。 “你要走了啊?”她睁圆眼睛。 “是啊!你们小俩口好好谈谈吧!”走前还不忘揶揄地丢下这么句话。 “啊……”丁晓橘尴尬地目送他离开,转身发现傅孟臣的脸色阴沉得难看。 “怎么了?你的脸又臭臭的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搁,她挂回笑容坐到他旁边。“我买了杜鲁斯邦的七色蛋糕耶!待会儿我们来吃吧!” 傅孟臣侧过脸盯住她,只见她笑颜灿烂,毛线帽下的白皙脸蛋却被寒流的低温冻得红红的。 他握住她冰冰冷冷的小手,眉头立刻打结。“手套呢?你出门去为什么没戴手套?” 她心头一跳,直觉便答:“拿东西不方便呀!”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她毫不思索地答。 “没有吗?”蹙着眉心,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怎么了嘛,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鼓起腮帮子,很不喜欢他那种明明有话又不肯直说的态度。 傅孟臣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迁怒到她身上,毕竟受委屈的人是她,而他还是那个始作俑者。 “我问你,你每天去工作是不是都被其他同事排挤?” “啊?”她呆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听谁说的啊?是罗副经理说的吗?” “你说呢?” “这……也不算排挤吧!而且我也习惯了呀。”皱皱鼻子,她一副“没什么”的表情。 “习惯?这种事情可以习惯的吗?” “不然怎么办?我又不能反击回去。” “但是你总该告诉我吧?” “告诉你?”她不由得挤歪了半边眉毛。“告诉你干么?” “告诉我干么?”傅孟臣怒气冲冲地朝她耳门吼。“你竟敢这么问我?我们现在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你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有告诉我!” 她又愣住,一脸的匪夷所思。“这种关系?那是什么关系?”她记得他什么承诺都没跟她说过啊! 傅孟臣真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问他,他一寸寸的逼近她的脸孔。 “丁、晓、橘!” “啊--什么事?”她一边傻笑、一边往后缩。 “你是不是皮在痒?” “没有没有!”一看到他恶魔似的表情,她摇头摇得可快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嘛!” “你给我用力听着!以后在公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他用恐吓的语气胁迫她答应。 “你好凶哦!”她扮演起她最擅长的小可怜角色,眼睛眨巴眨巴的挤出水光。 “会怕的话就给我牢牢听话,还有,我下个礼拜一就回去上班,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要有什么心理准备啊?” “连这你都要问?”他不耐地翻白眼。“我都销假开始上班了你还住在这儿,你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事。” “噢,说得也是哦!”击掌后,她一脸后知后觉的恍然状。 “你真是……”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不怕!”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乐观。” “呵呵,我确实是啊!”摸着后脑勺,她很不怕死地憨然笑着。 说不上是不是被她给打败,总之,傅孟臣一看到她这种乐天的笑容,纵使再怎么愤慨也拿她没辙。然而,想保护她的欲望,却愈来愈强烈。   第八章 「那好,那我在家休养的这段期间,你就搬进我的住处,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他神色从容地道。 「啊?」丁晓橘吃了一惊,但看他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我会另外付你薪水的,你也同样可以去公司上班。」 「可、可是,」她登时口吃起来,双颊微微窘红。「这样好吗?」 「随便你,不愿意就算了!」他故作冷漠地别开脸。 「噢……」她好生无辜地垂下头,却在心慌意乱中作出决定。「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很好,等会儿你就回去收拾行李,我给你地址跟钥匙,你直接到我家等我。」 「是,我知道了。」瘪瘪嘴,丁晓橘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怀疑这个提议是有预谋的。 要不,他怎么会在听到她答应了以后,就沾沾自喜地眯着眼睛笑? 【第四章】 傅孟臣的住所位于郊区某电梯大厦的五楼,光是双并住宅的气派与宽敞,就让甫踏进室内的丁晓橘看得目不转睛、惊叹连连。 「好棒的房子啊!果然跟我在闹区里住的那间小套房有着天壤之别。」她忍不住东摸摸、西摸摸,心想他真是「好野人」!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在偌大的房子里来回兜了两遍后,丁晓橘自动将行李搬进一间空房里,然后套上枣红色围裙,找出吸尘器开始清扫。 唉唉,白天工作已经够累人的,晚上还要兼职作他的女佣,搞不清楚究竟是她比较倒霉还是他比较倒霉。 或者,其实两个人都满倒霉的? 如果是这样,那以后会不会负负得正啊?她不由得开始异想天开起来。 「叮铃铃铃铃——」 在把客厅地板拖得亮晶晶的之后,门铃正好响起,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 「来了!」 「让开让开。」开了门,罗全菲扶着满脸菜色的傅孟臣先行进房。 「这么出院真的不要紧吗?」她担心地尾随在后。 「是不要紧,不过每两天都要回医院复诊一次,呼……」罗全菲气喘吁吁地答,看来他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傅孟臣给扶到家。 她连忙上前,帮着罗全菲把傅孟臣扶进卧室,安置到床上。 「噢。」瞥见傅孟臣面色苍白地趴卧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丁晓橘赶紧上前。 「你还好吧?是不是很痛啊?」 「痛是一定会痛的,而且刚才坐车时他还半跪半趴的窝在后座里,真是怪好笑的,哈哈。」想起那幕,罗全菲很不怕死地提出来分享,下一秒,又遭受到傅孟臣的厉眼攻击。 「罗副经理,傅经理都这么可怜了,你还笑他!」丁晓橘抱不平地皱眉。 「唉呀,苦中作乐嘛!你别跟他一鼻子出气,到时要是变得跟他一样又闷又没情趣,那就糟了。」 「我才不会。」 罗全菲目光贼贼地来回逡巡着两人,嘴边的笑容愈见暧昧。 「好啦!仁至义尽了,我得先走,既然你自愿担当他的看护,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了。」 「自……愿?」她错愕地比着自己。 「就这样喽,我走了,两位再见!」 没搞错吧?她几时自愿当他的看护来着?她甚觉莫名其妙地回过头,眼中充满问号。 傅孟臣不去解除她的疑惑,反而一脸理所当然地开始支使她。「我想喝水。」 「……噢,我去倒给你。」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照他的话做。 等她踅回,他已经调整好趴姿,并用两个大枕头稍微垫高自己的上半身。 「喏,给你。」她把水杯递给他。 「先搁着,我有话跟你说。」 丁晓橘愣了愣,觉得他根本不是想喝水,而是在转移先前的话题。 罢了,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我已经和罗副经理提过了,从明天起,你的上班时间改为下午一点到晚上七点,不过遇到我必须回医院复诊的日子,你的上班时间就改为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他语气平和地陈述。 「这……」 「如果有任何意见可以提出来,你的上班时间随时可以作调整。」 「随时作调整?」半张着口,丁晓橘真没想到自己的上班时间可以这么「弹性」和「大牌」。 「对,因为你的上班时间必须配合我的作息,这一点请你谅解。」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啦,可是,你确定我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地上班吗?」她不大放心的问。 「你的顶头上司都同意了,你还怀疑吗?」 「说、说得也是。」她苦笑。 「怎么,你好像不大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我是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要是你不想留在这帮忙也没关系,我另外找人就是。」见她踌躇起来,他严酷冷傲地拧眉。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怎么会不想留在这帮忙?」怕他误会,丁晓橘急急解释着。「我是怕这样子上班会很奇怪,因为我的上班时间跟别人不一样,我更担心你伤好了以后回到工作岗位上,会有人拿这件事来批斗你。」 傅孟臣微愕,平静心湖蓦地起了小小涟漪。「我以为你该担心的,是你会被其他人排挤。」 「排挤就排挤啊!我被讨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什么你会被讨厌?」 「因为我这颗扫把星除了圣诞节会强烈发威外,平日也是有功力的好吗?」她无奈地大声叹气。「跟我比较要好的人,总是会遇上一堆倒霉事,所以喽——就是这样。」 摇摇头,他对于她的说法不予置评。 「那你呢?你真的不担心吗?」她忍不住问。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修改你的上班时间一样是按照公司规定,我并没有滥用职权。」 「这是哪一门子的公司规定啊?」 「我把你正职人员的职等暂时降为工读生,如果是工读生就不必按照一般职员的工作时间在走,而是由公司依当日情况任用调派,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降为工读生?」丁晓橘吓了一跳。「那我的薪水……」 「薪水就依照工读生的起跳价,但是你放心,差额的部分由我贴补给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原来她会想到的他统统都详细的考虑过了,思及此,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觉得自己真是现实。 「那好吧,我没什么意见了。」 「明天上班要是有女同事对你冷嘲热讽,你也不必太在意,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 他小小的体贴让她很是感动。「嗯,我会的。」 「那你早点去休息吧!晚安。」 「你也是,晚安。」 离去前,她情不自禁地回头偷看了他几眼。 面对他如此细心和体贴的对待,她心中竟也泛起一种异样的感动…… 按掉闹钟,丁晓橘睡眼惺忪地爬下床铺,时间是早上七点整。 自从在「皇星」工作以来,她每天都是赖床到十点才去上班,现在为了配合他的作息,她必须七点起床,八点把早餐送进他房里给他吃。说真的,这么冷的天,要她提前三个小时离开温暖的被窝,那真是一件苦差事。 搓着僵冷小手,她快速地刷牙、洗脸、梳头发,之后便把自己包得像肉棕似的出门买早餐。 原本想直接买美而美的西式早点,但不知怎的,当她看到一个妇人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走出来时,她停住了步履。她既然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那就不该打马虎眼才对啊。她这样想着。 于是乎,她也走进了那家连锁超市。 半小时后,她匆匆忙忙回到傅孟臣的家,一进厨房便卷起袖子大展身手。 动作俐落地将四片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把莴苣洗净沥干放在一边,把鲔鱼、火腿、沙拉酱从冰箱取出,再把番茄切成薄片。然后着手调制鸡蛋沙拉,等这些都弄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榨果菜汁。 八点过十分,她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餐进到他房里。 「早啊!」见他已经醒来并侧靠着枕头斜坐,她神采奕奕地打着招呼。 「早。」他倒是不怎么起劲。   第九章 「你要在哪边吃早餐?」 「在这里就好,帮我把床尾的那张立桌扳起来。」 「好。」 然而一看到她端上来的丰盛早餐,傅孟臣便愣住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所以我晚了十分钟才送早餐进来。」她歉然的。 谁在乎那十分钟啊!又不是在公司上班。他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为什么不买现成的?」 「买现成的当然是方便很多,可是,做女佣要有女佣的样子嘛!而且你也问过我会不会作菜,这表示我有作菜给你吃的义务。」 「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瞧你的表情,该不会是不敢吃我作的东西吧?」她努努嘴,总觉面子有些挂不住。 「不,当然不是……」他是因为感动啊,对于她肯亲手做早餐给他吃的那份心意。 「那你就快点吃吧!吐司冷了不好吞咽。」 傅孟臣勉力一笑,拿起那个很海派的超大三明治咬了口,发现她就坐在面前笑咪咪地看着他吃,不由得捶捶胸问,有些难以吞咽。 「你吃过了吗?」 「我?还没呀。」支着下颚,丁晓橘满心期待着他对她手艺的评价。 「你有多做一份早餐吗?」 敲敲脑袋瓜,她「啊」了一声。「啊,我也忘了说。」 傅孟臣抿了抿唇,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三明治。 「过来一块儿吃吧。」 「啥?」 「我叫你过来一块儿吃,你做了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这……不好吧?」她支支吾吾。 「你去多拿一个盘子跟叉子,我把这三明治切一半给你,沙拉跟水果也分你一半,至于这果汁——就给你喝了吧!」 「咦?你不喜欢喝果汁啊?」 「我习惯早餐时喝些奶类的饮品,像是牛奶或奶茶,所以麻烦你顺便泡杯热牛奶给我。」 「噢,好吧!可是,你真的要把早餐分我一半啊?」她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是的,拜托你快去吧!」 傅孟臣一声令下,她只好乖乖照做,跑去厨房拿了碟子、叉子跟热牛奶返回,然后他把一半的早餐分给她。 看他把大部分的鸡胸肉、火腿、鲔鱼片都给了她,她目瞪口呆,怀疑是他自己挑食,还是他真的怕她吃不饱? 「好了、好了,」她急忙阻止他。「这样子你会不够吃的。」 「大不了再吃别的东西,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你真的没吃饱,一定要告诉我,我再去厨房弄点别的给你吃。」 「放心,我一定会的,你快吃吧!」 「嗯。」她用力点头,扬起清丽脸蛋对他施以一笑。「那就一块儿开动吧!」张大嘴巴,朝三明治用力咬下一口。 望着她毫不忸怩做作的样态,傅孟臣不由得笑了。 能看到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不顾丑态、大口大口地吃东西,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 在以往,那些女人总是很矜持地小口进食、小口喝水;不但吃的份量少,还对一些高卡路里的东西敬谢不敏。虽然她们都很端庄贤淑、气质高贵,但他在面对她们久了以后,却有一种倒胃口的感觉。 然而眼前的她不同,她真实、直率、自然,而且单纯,没有刻意粉饰的脸孔,也没有工于心计的城府,她始终在扮演她自己,不会因为对象是他就想尽办法改变自己迎合他。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逐渐迷蒙深邃,丝毫未觉她被他盯得很不好意思,边吃边脸红起来。 于是这顿早餐,就在这有点暧昧又不会太暧昧的气氛中过去。 一听到傅孟臣摔下楼梯的事,夏璧华真没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请人买了鲜花水果,自己则盛装打扮了番,才让司机载到他的住家大楼。 身为「皇星」饭店总裁的独生女,夏璧华就是那种典型的千金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被捧在掌心里长大。 也因此,不懂人情世故的她,总把许多事都认定为理所当然,像是每个人都应该对她好,包括她喜欢上的人也应该如此。 但是,这个傅孟臣却是例外,大大的例外。 刚满二十二岁的她,长得虽不是美若天仙,但也貌美赛花。她的皮肤雪白无瑕、温润如玉,小巧细致的五官,更有如雕刻出来的水晶娃娃,漂亮得让所有见到她的男人都趋之若骛。但,傅孟臣又是个大大的例外。 于是在这样双重打击之下,夏璧华铁了心要得到他。 按了门铃,应门的是傅孟臣自己,瞧他面色难看,一副很勉强支着身体过来开门的样子,夏璧华极为惊讶地低嚷。 「怎么是你来开门?你没请佣人来照顾你吗?」 扶着腰际,傅孟臣一步一步踱回房间,屁股像是有针在刺一般,走个几步就痛得要死。 「我扶你。」见他什么也没说地转身就走,夏璧华忙上前。 「不必!」他淡漠地拒绝。 夏璧华这才发现自己两手都拿满东西,真要扶也没办法,于是把东西全部搁到茶几上,才尾随着跟进他的房间。 「真的只有你在家?」 「你怎么会来?」他懒洋洋地问。 「我听到消息就赶来了啊!」她关怀备至地忧心询问着。「孟臣,你的……呃……尾椎没事吧?我瞧你走路走得很吃力。」 「你看到了,我现在是寸步难行。」 「对不起,我不晓得只有你在家,要不我也不会来了。」 傅孟臣十分清楚夏璧华来的目的,也因此,从头到尾,他都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叫外送?」 「吃过了,不必麻烦。」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听罗全菲说你得在家静养两个礼拜。」夏璧华直接坐到床边。「要不要我另外介绍个医生来帮你看看?」 「用不着麻烦,我相信我看的这个医生的医术。」 「怎么,你心情不好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开了电视,他把音量转大,双眼直视着播报新闻的电视画面。 「别不理人家嘛!你每次看到我都是这副表情,我有那么讨人厌吗?」她娇嗔不依地凑过去,但他仍是无动于哀。 「你还是回去吧!我想休息。」 对她,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讨厌她,对她也没感觉,但她却喜欢缠着他,长期下来令他有些心烦。 「为什么?我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她美丽的脸蛋垮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起了水雾。 他想狠下心来对她不理不睬,但她看起来却又那么楚楚可怜。 「我不需要人陪,而且我睡觉时你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不是吗?」 「有什么关系,你睡觉时换我看电视嘛!」 「不必这样,你是总裁的宝贝千金,不需要这么委屈。而且我们一男一女处在一个房内并不妥当,请你别为难我。」 被人这么下逐客令,夏璧华的心里当然很不舒服,但她又不想被他一赶就走人,好歹,她也要套套他的话。 「孟臣,那你让我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你问吧。」 「我听人家说,你跟咱们饭店的一个女职员走得很近,这是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是。」 本以为他会有所犹豫或顾忌,没料到他一听完她的问题便毫不迟疑地答了「是」,夏璧华脸色转绿,五官都皱成一团。 「你……你跟她……」 「我跟她怎么样?」他十分镇定。 「你、你喜欢那个女职员吗?」把心一横,她勇敢地问。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他从容地反问。 「孟臣,你不会喜欢那个女职员,而不喜欢我吧?」夏璧华慌张地急问。 「好,我一次回答完你的问题,你听清楚。」傅孟臣面无表情地正视她。 「我,不管喜不喜欢她,都与你无关,因为,我绝对不会喜欢你。」 夏璧华瞪大美目,难以置信——他竟然把话说得这么绝。 骤地,她心碎神伤地红了眼眶,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第十章 两个月后-- “欢迎光临!” 九十度鞠躬后,丁晓橘半直起腰杆,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客人。“请问有几位呢?” “四个。”一名做上班族装扮的男人答。 “好的,这边请!” 领着客人进入日式包厢后,丁晓橘有条不紊地将菜单双手奉上,然后一一为他们斟满茶水。 “稍等我再进来为各位点餐。” 才刚把包厢的木板门关起,一个同样身穿制服的女孩便过来轻拍她肩头。“晓橘!那个人又来了耶!” “啊?”闻言,丁晓橘立刻垮下脸。“烦死了!话都跟他说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 “唉呀,他八成认为你最后一定会被他打动吧!” “跟他说我今天没上班算了,我不想理他。” “不行啦!你就在这边走动,要是被他看到还不是一样?”女孩拉拉她的袖子。“所以你还是过去吧!好歹他是咱们‘松桥’的常客,又是老板的好朋友,要是得罪了他,我看你也甭在这边待下去了。” 她忿忿不平地咬住下唇,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好啦!你快去吧!这边有我顶着。” “知道了!” 走没两步,丁晓橘的眼眸立即黯沉下去,心头又浮上那个人的身影。 到这家高级的日本料理店工作已经两个月了,由于她应征的是全职服务人员,因此每天的工作时数长达十二个小时。 她和刚刚那个名叫蓓蓓的女孩子一同住在员工宿舍里,每天不是上班就是睡觉,生活既简单又无聊。 为了要让自己暂时忘记他,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的住处。 又为了怕他找上门来塞给她一笔分手费,她还病急乱投医地找到这个工作。为的就是有个地方可以供她栖身,免去被他找到的困扰。 这两个月,好几次她都想跑回去找他,但每次她都咬牙忍住,拚命说服自己,绝对要熬过这段最痛苦的时间。 于是,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她也一天比一天更想他。 她怀疑再这么下去,她会因为过度思念他而心神崩溃。 “呀!晓橘你总算来了!”一个不时探头出来东张西望的马脸男,一看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向她招手。“我们张经理等你很久了。” 丁晓橘勉为其难地挤出笑脸,对他微微一鞠躬。 “刘先生你好。” “别好不好的了,快进来跟我们喝一杯吧!” “呃……”来不及说不,她被那个姓刘的家伙给拉进包厢里,并且被安排坐在一个身材矮胖、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旁边。 “来来来,我们敬张经理一杯!” 丁晓橘很想发作,但看到坐正对面的李老板用着犀利目光在暗示她照做,她只得僵硬地拿起杯子,敷衍地敬了那个张经理一杯。 “我说晓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有男朋友啊?”刘大忠嘻嘻笑问。 “怎么会没有,我当然有男朋友。”她皮笑肉不笑地答。 “少来少来!我可是探听过了,你每天不是回宿舍睡觉就是来这里上班,哪来的男朋友来着?” “真的!我男朋友在国外念书啦!” “是--吗?”刘大忠收敛笑容,满脸不信,而那位张经理的脸也立刻垮下来。 “是啊!不信的话,下次他回国我就带给你们看。” “在国外念书?那你倒是说说看,他在哪一国、哪一所学校念书?”刘大忠的脑筋倒也转得快。 “啊?”丁晓橘立刻呆掉,没想到他会继续追问这么深入的问题。这下可惨了,她哪里掰得出来啊。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嘿嘿!”他得意洋洋的。 “晓橘,你这样撒谎不行哦!我看你再补敬咱们张经理三杯吧!”李老板又用眼神驱使着她。 妈的!她超想骂脏话的!要不是看在这份工作薪水还不错,又有提供免费员工宿舍的话,她真的不想做了! 举起杯子,她还是那脸假笑。“张经理,我敬你。” “好好好。”张经理春风满面地笑着点头。 在口头上被占了一堆便宜后,丁晓橘面带怨色地出了包厢,气呼呼地跑到厕所里,一个劲地洗手跟洗脸。 “没事吧?”蓓蓓好心地递上干毛巾。 “恨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别气了!别气了!” “他们摆明要撮合我跟那个张经理,我怎么能不气?那个家伙都四十好几了,我再怎么没得挑也不需要这样吧?更何况我真的不可能喜欢他,这样被人硬凑在一块儿太不爽了!” “想开点!反正他们顶多也只能这么逼你而已,只要你不肯,他们也拿你没辙。” “可是常这样被抓去敬酒,我还是很气!” “唉--如果真想解决这样的麻烦,我看你干脆随便找个男人来冒充你的男朋友算了。” “怎么可能,我哪有什么异性朋友啊!” “这真是伤脑筋……” “算了,暂时也没办法管了,”她拍拍蓓蓓,很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这还是她头一回遇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还是谢谢你啦,那我出去忙了。” “嗯……” 你品尝过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渴望与祈盼,恨不得她就在自己身旁。 我有,且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你领受过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 那是一种度日如年、饱受煎熬的酸楚与无助,还有恐慌。 我有,且热烈思念,极欲疯狂。 晓橘吾爱,快回来我身边吧! 孟臣 “喂,你来看看这个!”邵易航收到一封很有意思的电子邮件,竟然有人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信来找女友。他连忙叫坐在一旁吃零食的蓓蓓过来看。 “什么东西?”连玉蓓连忙凑到男友的电脑前面。 “看到没有?寻人就寻人嘛!还写了堆恶心巴拉的东西。” “你们男人都不懂我们女人的心啦!我看你才该多学着点!”说到一半,蓓蓓的音调忽然提高八度。“咦?晓--橘?”她瞪大眼,像发现什么似的叫道。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正好认识这个叫晓橘的女孩子。” “说真的,我还真认识一个叫晓橘的女孩子耶!可是,我不确定这个晓橘是不是这个人要找的晓橘……” “哦?我看这个名字也不多见,可能性很大哦!”邵易航摸着下巴思忖道。“你要不要打那通电话去问问?” “这样好吗?假如我朋友根本不想见到他呢?” “何必想这么多,先打了再说啊!” “好……好吧。” 知道那几个讨厌鬼又来店里报到,丁晓橘的脸马上就垮成漏斗状,头则轻轻撞向墙壁,好像快死掉的样子。 “我快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她欲哭无泪,但李老板已经亲自过来找人,让她想不去都不行。 “晓橘,我这个朋友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但他事业有成,有钱又有闲,你要是跟了他总不会过苦日子,你说是不是?” 她闷着头任他在耳边说了堆不切实际的话,进了包厢后,便像陪酒小姐似的先敬酒三杯,然后逼迫自己陪笑脸。 早知道要来这种地方受这种屈辱,她当初还不如抱住傅孟臣的大腿,请他别赶自己走…… 话说回来,他根本也没有赶她走,是她自己害怕面对残酷场面而提前落跑的。 这会儿,蓓蓓突然敲敲包厢的门,然后开门恭敬道:“对不起,打扰一下,外头有人要找晓橘。” “啊?”丁晓橘疑惑地比着自己。 “谁啊?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李老板板起脸来。 “是这样的,晓橘的男朋友来找她,说是有事。”说时还朝丁晓橘挤眉弄眼。 “男朋友?”刘大忠惊讶地叫了声。 连丁晓橘自己也深觉莫名其妙,看蓓蓓那副表情,该不会--该不会她真的找了个人冒充她的男朋友来解救她吧? 想到此,她马上配合着大力点头。 “是啊、是啊!我就说我有男朋友的嘛!你们偏不信!” “怎么可能!去把人叫进来让我瞧瞧!”李老板没好气的说。 “是。”蓓蓓窃笑着退出去。 丁晓橘如坐针毡,心想,蓓蓓究竟找了什么样的男人来冒充啊! 真是,也不事先跟她说一声,要是她演得不像怎么办…… “各位,打扰了!” 一个身着铁灰色西装的颀长男子出现在包厢门口,慵懒的男性嗓音夹着一丝淡淡的邪气。 然而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丁晓橘霍地抬首,震骇地倒抽口气。 噢--天哪!这怎么可能? 身处震惊中,她只能呆呆看着他坐到自己另一侧,然后拿起她的杯子。 “你们好,我是晓橘的男朋友,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我敬各位一杯。” 两个月不见,他依旧俊逸潇洒、英气逼人,漆黑深眸里发出一种冷冽的精亮光芒,唇边则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浅笑,看得她心惊胆跳。 “你--真的是晓橘的男朋友?”李老板一群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光看他这派头、这气势,就知道他来头不小。 “是的,不必怀疑。”他勾动唇角凉凉一笑,展臂搭上她的肩头,状似亲匿地斜睨着她。“你说是不是呢?亲爱的。” 被他这么一搂,丁晓橘浑身像触电似的没办法思考,只能僵笑着点头。 男朋友…… 亲爱的…… 他……他真的是那个绝口不提爱的傅孟臣吗? 就这样,丁晓橘在他带有“暴力倾向”的眼神胁迫下,包袱款款,跟着他回到双并住宅的住处。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气氛沉闷得叫人几乎要窒息,等他们进了客厅,傅孟臣将车钥匙轻轻放到鞋柜后,接着,朝她一步步走来。 这是风雨前的宁静吗?她的心脏不禁紧张得收缩了下。 “我……”她想先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她震惊地失去语言能力。 他在距离她十公分的地方停住,接着半跪下来,然后仰起了脸。 “对不起。” “啊?”她无措地倒退了步。 “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不曾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是我的错!总是不说甜言蜜语,是我的错!没发现你心里存在的疙瘩,也是我的错!让你离开,更是我的错!”他痛心疾首地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掩住口,她清澈的眼珠霎时充溢盈盈泪水。 “我承认我这个人毫无情趣可言,但也就因为这样,我才更需要你回到我身边,来丰富我的生命,我……说真的,我不懂得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我爱你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的爱吗……” “不要说了!”她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他小力的跌坐在地上,被她死死抱着。“只要你肯要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关系的。” 她实在太高兴也太感动了,她也没想到,他真的会爱上她。 “晓橘……”听到她这么说,他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你真是个笨蛋!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不告而别,我心里有多痛苦吗?” “呜……我也不愿意呀!我以为……以为你对我不是认真的,所以……” “天哪!我如果不是认真的,为什么要你住在我这里呢?你真是……” “因为你什么都没说,我、我真的猜不透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好怕对你的感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里老早就占有很重的分量,我总以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对不起嘛,呜……” “为了这个原因害我们分开了两个月,你晓不晓得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若不是不舍得她多痛一些,他好想打肿她的小屁股。 “现在知道了,下回我也不敢了。” “你敢有下回的话,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好让你没办法再离开我!”他恫吓道。 “我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能重新拥有她的感觉真好,长达两个月的煎熬终于结束,傅孟臣闭上眼,不禁感谢起老天爷的安排,当然,也要感谢一下罗全菲给的建议。 要不,像他这么死板的人,恐怕想不出那样的方式将她找回来。 “对了,那封e-mail呢?寄给我嘛!我好想看哦!”在离开“松桥”前,蓓蓓曾经跟她提了这事。 “有什么好看的,我随便写写而已。”他装出酷酷的模样道。 “不要嘛!寄给我看啦!”她哀求他。 “不要!”一想到上头写的那堆恶心巴拉的字眼,傅孟臣的耳根子就有点儿发热。 “拜托嘛!我真的好想看哦!蓓蓓说你写得很深情又很感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写的。” “不要!”他板起脸,然后拖着她站起来。“走了,该睡觉了。” “啥?”她无辜地望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才八点多而已。”但也乖乖被他拖进房里,然后两颊愈见烫红。 “哼哼!这时间最是刚好你不知道吗?” “啊?知道什么?”她装傻地问。 “总之,你别以为我跟你认错就没事了,你欠我的这两个月,我会连本带利地一笔一笔讨回来。” “哇--哪有人这样的啊?”她吓得花容失色。 傅孟臣可不管她,伸出魔爪开始脱去她身上的衣物,她既害羞又纯情地半推半就,一脸的楚楚可怜。 “如果我乖乖的,那你明天会带我去看那面看板吗?”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他眯起眼,放射出危险冷光。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当死鱼哦!”她故意顽皮地笑。 “你敢!” “当然敢啊!反正我今天工作得很累,也不大想动耶。” 傅孟臣咬牙切齿,意识到今后的他恐怕会被吃定,但又莫可奈何,谁叫他爱上了这个笨丫头? “好,就听你的。” “哇--万岁!”她开心得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拢嘴。 “别高兴得太早!你今天要是表现得不够卖力,我明天就不带你去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一定会卖力演出的啦!”她嘿咻一声窝到床被里,然后摆出撩人姿势,伸出食指朝他一勾。 “来吧!” “好,我来了!” 激情缱绻中,他们的心终于紧紧相依,紧紧缠绕。 这辈子,他们再也不会放开彼此了。   第十一章 「好,那我开动了。」 「嗯嗯,你快点吃,我来吃便当!」她拉了凳子过来,坐在立桌的另一边。 「你怎么又没煮自己的那一份?」 「因为有便当了啊!总不能浪费掉吧?」她笑嘻嘻道。「而且我正好很饿,一个人可以吃掉两个便当。」 「你的胃口有这么大?」他满脸不信。 「要不要来赌?」 摇摇头,他作出敬谢不敏的样子。「吃得完就吃得完,有什么好赌的?」 她嘟嘟嘴,觉得他真的很没趣。「好嘛!不赌就不赌,吃吧吃吧。」打开便当,拿起竹筷戳向黄金炸虾。「呃啊呃啊!」她扭着五官、做出很痛的表情,仿佛她是那只被戳的炸虾。 才刚吞下一口义大利面的傅孟臣,看到她的精彩表演忍不住又笑了,习惯进餐时维持拘谨神情的他,这下子也酷不起来。 「你一定要这么忙碌吗?吃饭时还一人分饰两角。」 他想,这就是他想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之一吧?有她在,再阴暗的天气都可以变得晴朗,再郁闷的心情也会转为开朗。他可以很自然地笑,很自然地跟她说话,不必过滤再过滤。 「不然很闷嘛!我今天已经闷一天了。」她大口咀嚼,说得振振有词。「要是连吃饭时还不找点乐子来让自己开心,我一定会吃不下饭的。」 「也之所以,你让我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 「就是你很乐观、很开朗,即使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但回来发个牢骚就没事了,还会笑嘻嘻地逗人开心。说真的,我很佩服你这一点。」他发自内心道。如果是他,也许要摆张臭脸,好几天才会气消。 「呵呵,你这是在夸奖我吗?这样我会不好意思耶。」搔搔头发,她故作害羞地垂下脸。 「你脸皮这么厚,应该不会不好意思吧?」他有些坏心地给她「吐槽」,下午被夏璧华搞砸的烂情绪早已一扫而空。 「讲这样!人家也是女孩子,我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好吗?」她不依地皱皱鼻子,他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吧! 「真的?那你害羞一下让我瞧瞧?」说完,当真就放下筷子逼近她的脸庞,想仔细观察她害羞的模样。 然而他这突然的靠近却叫她芳心大乱,在感受到他的气息侵扰着自己的同时,她只能无措地低下头来猛扒饭。 「呃……肚子好饿,还是先吃饭再说!」 同样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的傅孟臣,也连忙收势回复原来动作,气氛一下子变得诡谲,空气中流荡着某种挑情的氛围。 被他这一捣蛋,她还真的害羞了。不但脸红心跳,连拿筷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真是讨厌!吃饭就吃饭,干么要看她害羞的样子。 她恼然地戳起卤蛋,感觉他的视线正定定注视着自己,有些炽热,有些浮动,还有些撩拨。 不管了!为了逃开这太过煽情的目光攻势,她决定不顾形象、速战速决,先把便当扫空再说。 「我吃饱了!」她跳离桌子,抱着便当速速逃逸。 看她落荒而逃,傅孟臣不禁哑然失笑。 他相信这丫头肯定比他更为困扰,毕竟,他看得出她对他也有某种程度上的好感,他有这样的自信。 只是,他还没有伸出魔爪,也还不想表明他的心迹。 看来,他可以先逗逗她,让她率先举手投降。 这么想着,他嘴边的笑容更加邪恶了。 站在厨房里拼命洗手的丁晓橘,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却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半夜,傅孟臣突然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拖着疼痛的尾椎,去厕所拉了几回,仍是腹痛如绞。最后终于撑不住,把她吵醒,要她送他到医院去挂急诊。 「急性肠胃炎?」 听到医生这么说,丁晓橘心惊地望了躺在病床上吊点滴的傅孟臣一眼,就看到他神色憔悴地闭着眼睛在休息,先前早已拉了八百回。 「大概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打个点滴就可以回去了。另外,十二个小时内最好不要进食,怕他还会继续再拉,到时你拿药包回去,让他按三餐吃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是指她煮的那盘「橘字号海鲜义大利面」吗?这、这……她不会真是罪魁祸首吧? 扫把星就是扫把星,她真的又害到他了! 这么想着,她难过地垮下脸来,在医生走后便坐到病床边,静静凝视着他「菜菜」的脸。虽然很菜,但对她而言,他仍是个吸引力十足的男人,连睡着时都散发着性感魅力,让她看着看着都快流口水。 这么优秀的男人,真的会看上这么扫把的自己吗? 「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他突然睁开眼,把她从椅子上吓得弹跳而起。 「哇——」瞠大眼珠子,她心慌意乱地抚着胸口叫。「你怎么没在睡觉?」 「我怎么睡得着?肚子痛死了。」他哀怨的。 「呃……」她用力吞咽口水。 「先扶我稍微坐起来吧。」 「噢,好。」她忙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 「我刚刚好像听到医生说,我之所以会拉得死去活来,全是因为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啊?」 丁晓橘本以为他睡死了、没听到,这下子可好了,她这「扫把星」的名号注定要一辈子跟着她了,呜…… 「对不起,我很抱歉……」她自责的低头道歉。「我想可能是虾子不新鲜、或者是干贝有问题,总之,我真的很抱歉……」 他本来只是开开玩笑,但看到她一脸认真又难受地不敢抬头看他,心里反而怪罪起自己干么那么多舌。 「没事的,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要真的介意。」 「我早就跟你说了,跟我在一起都会很倒霉的,你看吧!」她哀伤地摇头。 「没这回事,不过是凑巧买到不新鲜的虾子或干贝,你何必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他望着她内疚的模样,觉得好心疼。 她还是忧心忡忡,很怕自己要是继续待在他身边照顾他,他说不定还会继续受苦受难。 「我看你还是另外找人照顾你好了,我真的不想害你!」 「怎么,你又想后悔了?」他拧起眉。 「你不会希望你的屁股又受到折磨吧?我看你这个样子,我心里真的很不安,你知道吗?」 「不会有事的,虽然拉肚子是难受了点,但打个点滴就好了。」什么情形啊?他还反过来安慰她。 「那如果又有下次怎么办?」她愁肠百结地摇头。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别再说了。」 「我怎么可能不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啊!」 「我叫你别说了!」他有点火大了。 「要是下一回……啊。」迅雷不及掩耳的,他封住她话说了一半的嘴,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开始掠夺她甜美可人的双唇。 他惩罚性地吻住她的唇瓣,却在感受到她的惊慌时放柔了力道,轻若蝶舞的细吻像下雨似地密密落在她的齿间、唇畔,一次比一次深入。 她还来不及厘清自己的思绪,就让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化成一片空白,她想挣扎推拒,却浑身虚软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出这样亲匿的动作时,他也愣了一下,原本尚在模糊地带的情感,在这一刻却蓦地豁然开朗。 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对女人有这样的冲动,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她再继续自责下去,他不忍心、他也不愿意,而且,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后悔这么吻了她。 渐渐地,她迷失在热情的云端里,被他吻得头晕脑胀,慢慢融化在他纯熟的缠吻之下,而他的指尖则悄悄地滑过她的颊来到她的颈后,感觉到她紧缩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 他吻了她!他好想就这样吻着她,永不停止…… 噢!尴尬死了! 一回神看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丁晓橘无限娇羞地垂下脸,想掩饰心里的激动与澎湃。 天啊!他吻了她——这代表什么呢? 「看着我!」 她死命的摇头,妍丽小脸熊熊烧着火。   第十二章 他干脆伸手扳住她的双肩,逼迫她正视自己。「要是你不肯看着我,我要再亲一次了哦!」 「不要不要!」她急忙把脸抬起来,很窘地、怯怯地注视他。「我看着你就是了。」 「怎么,被我亲到很倒霉吗?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我哪有啊!」她既无辜又害羞的。 「那你干么一听到我还要亲你就赶紧把头抬起来?」 「因为我……」 「你怎么样?」他故意冷酷地扬起眉。 「因为那是我的初吻,结果你就这样给我随随便便亲走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后你又要我看着你!」她有些气恼起来。「你也让我保留一点女性的矜持嘛!一直要人家抬头。」 他笑了,轻轻地把她给拥进怀里。 是了,如果她不是这种既无厘头又可爱的女孩子,他想他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他过去的生活太过死气沉沉,是她带来了朝气与活力。如果能拥有她,他相信要摆脱以往的单调日子,绝对不是件难事。 然而这一刻,丁晓橘真的是呆掉了。 怎、怎么的,他——他真的喜欢她吗?要不,他为什么一下子亲她、一下子抱她?搞得她心头小鹿乱撞,都快撞到流鼻血了。 「好了,没事了,你不要去想那些,等我吊完点滴,我们就回家吧。」他不去解释那个吻代表什么,只是选择安抚她先前的不安。 「……嗯……」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小力地点头,心里的愠火虽没有熄灭,却转变成一簇火苗在心里延烧着。 几天过去,他们之间仍维持着暧昧不明的关系。 这日,丁晓橘端着早餐走进他房里,用着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唤起他的注意。 「早安!欢迎从梦里国度回到真实世界,又是新的一天喽!」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傅孟臣却不客气地赏她一记白眼。「你的开场白会不会太梦幻了一点?」 「怎么会?这样子比较有朝气嘛!」 经过了那一个吻,她总觉自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梳头发梳很久,还会对着镜子练习自己的微笑,笑久了真觉得自己有点白痴。 他不置可否,倒也没说什么。 「好啦!别赖床了,先起来吃早餐吧!」她神清气爽地灿烂一笑。「保证色香味俱全哟!」 他还是不大想动。 「喂喂!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还不肯起来呀?快点起来了嘛!」她催促着。「是你要我每天一定要准时叫你起床吃早餐的,你怎么可以赖床啊!」 「有点懒……」 「懒什么懒啊!快点起来啦!」她一火,于是用力掀开他的被子,想说一定要让他起来,没想到—— 「啊!」 看到那仅穿着一条黑色小内裤的赤裸下半身,丁晓橘尖叫着跳起、背过身,双颊瞬间爆烫。 「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傅孟臣眯起眼,总觉她的反应太夸张了一点。「看到了又怎么样?」 「我……好嘛!我的确是看到了,唉唉,也幸好我早上只喝了一杯果菜汁而已。」她煞有其事地抚着胸口,想掩饰心里的无措与慌张。 「丁、晓、橘!」他放慢速度,一字一字喊她的名字。 「你等等哦!我去找你的裤子给你穿上。」 「回来!」 「啊?」她定格不动,却不敢回头。「不……不好吧?」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裤子就在旁边而已,你不必找了。」 「噢……」她尴尬地缩起肩头。 「真被你打败!」 一想到自己看到他只穿着小内裤的下半身,她的脸颊就窘得发烫。「我、我才被你打败,你怎么只穿内裤躺在那里!」 「我习惯睡觉时不穿裤子,是你不该来掀我被子吧?」 「谁叫你都不起来,我才会……」她鼓起腮帮子,很不服气。「你根本是故意的!」 「应该是你故意吧?」他存心要让她更难堪。 「我才没有!你少胡说!」 看到她的脸红得像苹果,他强忍住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音。「好了,我穿好裤子了。」 「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不会再去掀你被子了!」她总觉得自己是被陷害的,心里愈想愈不爽。「你要是不肯起来吃早餐,我也不管你了!」 「你还真凶。」他啧啧称奇。 「快吃啦!傅经理!」用力强调后面三个字。 「在这里不要喊我经理。」他很不高兴地纠正她。 「不然要叫你什么?」 「喊我的名字。」 「啥?」他的意思是,她可以喊他「孟臣」? 哇——光用想的就太亲匿,脸上刚消褪的热度又再度烧起。 「怎么,你不敢喊吗?」 「喊、喊就喊啊!你以为我会不好意思吗?」知道他是存心要捉弄她,她理直气壮地顶回去。 「那就好了,下回要是让我听到你喊我傅经理,喊一次扣一千块。」 「一千块?」她叫。 「对,所以要记住!」 「真是坑人!而且劳基法没这条吧?」她不甘心地嘀咕着。「哪有人这样的,一千块很多耶,要是我不小心多喊几次,那薪水不就被你给扣光了。」 「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不至于笨到多喊几次吧?」 「那是当然的啊!我可是很爱钱的。」 「看得出来。」他频频点头。 「哼!」她的嘴嘟得可高了,总觉得自己愈来愈被他给吃定了。 在此同时,心里却也泛过一丝甜蜜,可以直接喊他名字耶,这算不算是她的小小特权啊?呵呵。 【第六章】 「丁晓橘,你出来一下!」 熬到下班时间,听到这声命令语句,丁晓橘的心里无端又燃起一把火。 「有什么事吗?」背对着方嘉茹,她把休闲鞋从柜子里拿出来换上,并摘下背心上的名牌。 「怎么,下班了就可以爱理不理的?别忘了你还是皇星的员工。」方嘉茹踩着高跟鞋,啪跶啪跶的从门口走进来。 「那请问方组长,找我出去有什么事吗?」深吸口气,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和颜悦色。 「不是我要找你,是别人要找你。」 「别人?」 「是啊!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我老早就跟你提过这个人的。」 「谁啊?」她一脸狐疑莫解。 「咱们总裁的独生女夏璧华呀!」 「噢。」 「噢?你的反应未免太平淡了吧!」方嘉茹倒翻白眼。 「我又不认识她,不然咧?」她才觉得莫名其妙呢! 「你不认识她,她可是认识你。」 「她为什么认识我?」她甚为不解地皱起整张脸。 「不用怀疑,大家都知道夏璧华爱慕咱们傅经理很久了,结果她都还没得手就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来,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她找你大概是为了什么事吧?」她幸灾乐祸地冷笑。 丁晓橘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她是为了孟臣——所以要来找我?」 笑容僵在嘴边,方嘉茹杀人似的目光狠狠袭来。「你刚刚喊什么——孟、臣?你竟然直接喊傅经理的名字?」 「啊啊!」话一出口她才猛然想起这里不是他家,她被他洗脑洗得太严重,连在公司都忘了要纠正回来。 「对不起,我叫错了。」她补上两个傻笑。 「叫错?」方嘉茹眯起眼,还是一副想掐死她的样子。「你该不会平时就这么喊他吧?」 虽然不想撒谎,但她也不想对她说实话。「夏璧华人在哪里?不是说她要找我吗?」 「喂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走!」 「那怎么行?她是总裁的女儿,我可不能得罪她,万一她说我怎么这么慢才去找她,她要是怪罪下来,我就说是你耽误我的时间哦!」她故意这么说。 「你——可恶!」方嘉茹纵使气得牙痒痒,但也拿她没办法。「她人在vip宴会厅。」 「好,那我这就去了。」脚底抹油,丁晓橘匆忙落跑。 敲完门,走进vip宴会厅,丁晓橘一眼便看到一个长得超美的女子站在落地窗前。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在瞧见丁晓橘后,颇感错愕的一震。   第十三章 「你是丁晓橘?」 「是的。」她从容不迫地答。 夏璧华很不客气地从上而下打量她,那毫无造型可言的头发、过度素净的脸蛋、寒酸至极的衣服及鞋子,都让她愈看愈是蹙眉,愈看愈是鄙夷。 「你真的是丁晓橘?」她再问一次。 「是的,我是。」怎么,这个夏大小姐有重听吗? 「哈!我的老天!」一拍额头,夏璧华难以置信地嚷了出来。「傅孟臣是疯了不成?他竟然喜欢你这个黄毛丫头。」 听到她当着自己的面这么批评,丁晓橘的嘴角微微抽搐,对这位大小姐的印象从惊艳变成不屑。 但她也没去反驳,还是别去得罪总裁的女儿,免得还没领到年终就没了头路。 「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孟臣住在一块儿?」 「嗯。」她相当镇定地点头。 夏璧华那张美丽的脸又扭曲了下。「我再问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呃……什么关系……」这真是问倒她了。截至目前为止,她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你回答不出来吗?」 「是啊!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他。」 「你这是什么烂回答啊!那我找你来不就等于白找了。」 丁晓橘无奈地抓抓耳朵。「没办法啊!如果一定要说,那么我跟他——纯粹是雇主跟佣人的关系。」 「我瞧你这德行,就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一定不单纯,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身材也很烂,但是我知道,孟臣就是喜欢你这一型的。」 「啊?」她照单全收地忸怩起来。「是、是这样吗?」 「你要不要脸啊?我这么讲你就在那边暗爽起来。」夏璧华气得直跺脚。 「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孟……傅经理,可是,以我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况看来,你确实很吃亏。而且我在想,他大概就如同你说的,是有那么点喜欢我。」丁晓橘呵呵两声,骄傲地抬起胸脯。 「我真没想到你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你到底晓不晓得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总裁的独生女,只要你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叫我卷铺盖走人,对不对?」丁晓橘替她接下去。 「哼!你既然知道就识相一点。」 「识相什么?搬离开傅经理的住处吗?」 「对!」夏壁华拉高了嗓门。「而且离他愈远愈好!」 她停顿几秒。「那你要给我一笔钱吗?」 「什么?」 「连续剧都是这么演的啊!你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耶,当然要拿出一笔钱给我,然后叫我离开男主角的身边。」 「什么跟什么啊!」夏璧华横眉竖眼,简直被这个女孩搞疯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啊!我光是威胁你、要让你没工作就够了!」 「拜托!这份工作一个月也才多少薪水?没有就没有,只不过领不到年终罢了……噢,也不对,既然是你要辞退我,那你还得付我一笔遣散费。」 夏璧华头痛地坐进扶手椅,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很难沟通的怪人。 「丁晓橘,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吗?」 「并不是,我是就事论事啊!有那么难懂吗?」 「够了!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废话,总之,你要是再继续留在傅孟臣的身边,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没什么好怕的。」她好整以暇地微笑着。 「对!你是没什么好怕的,但你最好想想孟臣的前途。」 丁晓橘耸肩,很庆幸她已经听傅孟臣提过这个问题,所以她还是一脸的无关痛痒,还笑得更加开心。 「好,我会仔细想想的。」 咬咬牙,夏璧华是真的被她给气到了。 「那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哦!再见。」她恭敬有礼地朝她行了个礼,便快快乐乐地离开了vip宴会厅。 心想:你这个坏女人也当得太肉脚了吧!连半点上风都占不上。 想着想着,又为自己的聪明智慧沾沾自喜起来。 回去后,丁晓橘并没跟傅孟臣提这件事,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应该不需要刻意提起,就这么搁在心底没去理会。 这天正逢她排休,所以他便心血来潮地说要看电影。 但说出来一定没人相信,他这个年近三十又事业有成的大男人,竟然——竟然是要她去录影带店租一堆卡通片和动画片给他看。 从下午到晚上,他已经看完一整套宫崎骏的动画作品,外加两部迪士尼卡通片。她虽然也有一颗赤子之心,但看到后来还是忍不住昏昏欲睡。 「喂——醒来了!」 「唔,」她揉揉惺忪睡眼,从沙发椅上扭过头来看他。「怎么了吗?」 「该换片了。」 「噢。」她连忙起身。 「很累吗?」 「有点,」她逞强地冲着他一笑。「不过没关系,我等你要睡再回房休息。」这才慢条斯理地将片子放进dvd里。 只点了一盏晕黄夜灯的房里,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不怎么有看头的身影。 土黄色毛衣、黑色长裤、整齐的一头长发,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已有二十五岁;连那样干扁没肉的身材,也像国中女学生还没发育的样子。 说她二十五岁,倒不如说她只有十五岁。 那脂粉未施的白净脸蛋,有着少女稚气未脱的纯真与清新,还有那么点傻大姊的憨劲与冲劲。 这样的她,向来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型,但是,他却为她怦然心动。 两个礼拜过去,他的尾椎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他没让她知道这件事,怕她知道他好了之后就要离开。 「关掉。」 丁晓橘停住动作,侧过脸。「啊?」 「我不看了,把电视跟dvd关掉。」 「噢……好。」她乖乖照做。 「你过来这边坐。」他拍拍自己身侧的床铺,声音饶富磁性。 尽管心里冒着问号,她也只能过去坐下。「有、有什么事吗?」 「陪我聊聊天。」 「聊天?」她有些诧异,但仍十分镇定。「好啊,看你想聊什么。」 「我不擅长和人聊天,还是你来找话题吧。」 「这样哦,」她歪倾脑袋瓜思索了下。「那……我们来聊聊喜欢看的电影好了,你除了卡通动画片,还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她似乎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他一时答不出来。 「我很少看电影。」 「……」她的额角掉下三根直线,头顶还有一只乌鸦啊啊啊的飞过。很少看电影、又不爱看电视,他平时到底是做啥清遣啊? 「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 「我喜欢看励志温馨片。」 「哦?」这倒是个挺教人意外的答案,他还以为,女孩子都爱看浪漫文艺爱情片。 「像是‘心灵捕手’、‘美丽境界’、‘家有杰克’、‘舞动人生’等等,这些片子都是励志电影,而且都是看了会让你想流眼泪的那种,超感动的。」她呱啦啦的举了一堆例子,但他仍是一脸茫然。 「怎么,你都没看过吗?」 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答案显然是——「没有」! 「好、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她傻笑着提议。「那……我们改聊音乐好了,你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 「古典乐。」 答是答了,但换她一脸尴尬样。「噢……除此之外呢?」 他皱眉,表示除了古典乐,他什么都不听。 她不确定要不要说出自己喜欢听什么样的音乐,毕竟,说了他肯定也是「莫宰羊」,真不想自讨没趣,唉唉,好没劲哦! 「跟我聊天很闷吧?」察觉她的心思,他苦涩地撇唇。 「别、别这样说嘛!是我们还没找到适合的话题,让我再想想聊些什么好。」她紧张地安抚他。 「聊什么都是一样的。」 「不会不会,一定有什么话题是我们一聊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她绞尽脑汁极力想着。 「算了,我想睡了。」 「再等我一下,我快想出来了。」她不死心地还在挣扎。 「我说我想睡了。」他完全不理会她。 「干么那么小器,你不会在生气吧?」   第十四章 拉起被子盖住全身,他像在和自己呕气一样。「我没有。」 「没有才怪!你瞧你的脸好臭!」他动不动就摆出他那张扑克脸,她一定要好好改变他才行。「而且——是你要我和你聊天的,怎么可以说不聊就不聊?这样我会很闷欸!」 他都已经不吭声了,她却像只鸭子似的在那边聒噪个不停。 「你可不可以闭嘴了?」 「不好意思哦!我就是爱讲话啊!而且我还喜欢自言自语。」她存心跟他作对。 「这点我在第一天认识你就知道了。」而且她还替自己唱生日快乐歌,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事吧? 她微窘地双手环胸。「没办法啊!人要懂得苦中作乐嘛!」 「——你过来一下。」 「咦?」 下一秒,一双温暖的臂膀环住她,将她紧紧、紧紧地抱住。 啊——终于!在等了两个礼拜后,他终于又有行动了。她虽然有些窃喜,但被他突然抱住的身躯却仍显得有些僵硬。 「你害怕吗?」 「啊?」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 「你会怕我吗?」 「这……你要听实话?」 「实话很伤人?」他反问。 「也还好啦,只是,你这么问,我也挺困扰的。」 「为什么?」 「说真的,某些时候我会很怕你,但某些时候,我又觉得你一点也不可怕。」 「那现在呢?你怕我吗?」 她很诚实地摇头,总觉得心跳得厉害,呼吸也变得有些窒碍。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跳得好快哦!」回答时忍不住避开他逐渐转深的眼眸,脑子里一片混乱地想着:他——是不是又想亲我啊? 才刚这么想完,她就感觉到他的脸逐渐逼近自己,于是,她也很自动地闭上眼睛,让脸微微扬起,呈四十五度角。 早知道,她吃完晚餐就该先刷牙的,希望他不会嫌她嘴巴有太多杂七杂八的怪味道。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期待中的唇瓣却没有落下来—— 「咦?」 她睁开一眼,发现他根本没有亲她的打算。 也不对,他不是没有亲她的打算,而、是,他正一脸兴味的研究着她的脸。 噢,天哪!好丢脸哦! 「你刚刚在干么?」 「我……我……」好可恶哦!她又被陷害了。 「难不成——你是在等我亲你吗?」他睁大眼,故意做出很惊讶的表情。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啦!」她糗毙了,但也很想踹死他,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她的感情,呜…… 「真的没有?但我明明看到你的嘴巴嘟起来。」 「哪有啊!我才没有!」 「是——吗?」他笑得可贼了。 她知道他是存心要捉弄他,于是乎想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他却一个反转将她搂得更紧,整个人往她的方向下俯,将她压制到床铺上,宽阔结实的胸膛随即紧贴而上,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一片羞恼的红晕。 「你你你你你——」她惊声低呼。 叫声被他带着笑的唇瓣吻住,排山倒海的绵密柔情朝她缠翻而来,一波又一波,她被他攻击性的热吻吻得不知天昏地暗,气息开始喘促之际意识也逐渐涣散,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弃械投降的,只能被动地承受他唇舌的翻搅,失了理智,什么都顾不得了。 闭上眼,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身体热得快融化,四肢百骸则像团火在窜烧,胸腔氧气仿佛要不够用,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当他终于吻罢这个吻,她拼命地喘息,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被吻得略微红肿的双唇半开半合,一双水漾大眼模模糊糊地仰望着他英俊得令人屏息的脸庞。 他灼亮的眼眸蒙上欲望的氤氲火花,细细凝视她红潮泛滥的俏脸。 「你这个大色狼!」她气恼地抓过枕头砸向他的脸,然后飞快跳下床铺,跟他保持十公尺的距离。 「现在又骂我色狼?刚刚你明明很享受的!」 「不要脸、不要脸!你每次都这样乱亲我!我——我要去睡了啦!」 说完,她像是个参加短跑比赛的选手,发挥一瞬间的爆发力,一个起跑便消失在他面前。 「这丫头……」傅孟臣不禁哑然失笑,眼眸深处盛载着的深浓情意,已经是无须言明的爱情。 而一路冲回房间的丁晓橘,则掩着火烫的两颊倒进软绵绵的床里,并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她实在好想尖叫。 「啊啊啊啊啊——」 天哪天哪!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吻她了!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他,也很想被他这么吻着,但是,他干么要这样捉弄她,她都快疯了! 回想起刚刚的吻,她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自己了。虽然好几次她都想问他,他们到底算不算是一对恋人?但是,他若即若离的态度总让她觉得他只是想逗着她玩,没有别的意思。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她真的陷下去,那等于是飞蛾扑火,一去不回。 可是……叫她怎么可能保持理智、不为所动呢? 她做不到啊! 她觉得自己就要沉沦了,真的、真的……真的没办法踩煞车了…… 【第七章】 这日午后,她陪着他到医院复诊,检查过后,医生看着片子点点头。 「嗯,恢复的情况还算良好,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吗?」丁晓橘比他还兴奋。「那是说可以正常走动、追赶跑跳碰都可以了吗?」 年逾半百的医生微微一笑。「一般走动倒是无妨,激烈的跑跳当然不建议。另外,也别坐太硬的椅子。如果要再龟毛一点,久坐跟长途跋涉的颠簸也最好避免,其他大致上都没问题了。」 「好好好,这点我会替他多注意的。」 这时,医生突然幽默地开口。「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特殊需要的话,稍微带过去也是可以的,不必太节制。」 「特殊需要?」听不懂的丁晓橘眯起眼,发出问号。 「咳!」傅孟臣则了然于心的尴尬一咳。「意思就是——我如果想做什么运动还是可以做。」他努力地把话拗回来。 「噢,这倒也是,不做点运动,骨头会愈来愈僵硬的,做点运动也好。」她附和着,点头如捣蒜。 医生看看他,再看看她,唇边的笑容愈来愈深,似乎觉得他们是很速配的一对。 「对了,您刚刚说不能久坐——是说不能坐着超过多久时间啊?」顿了顿,她问得再仔细一点。 「就算是平常人,坐了一小时也都该起来动一动,何况是尾椎受了伤的人,你说是不是?」 「说得也是,」丁晓橘马上正经八百地望向他。「听到没有,下次不能坐太久,要记得起来动一动哦!」 傅孟臣忍着没笑,心里觉得她真像他老妈,一样唠叨和喋喋不休。 离开医院,刚露脸的阳光在冷冬里传递着温暖信息,他们不约而同地仰起脸来享受着这难得的晴朗天气,然后相视一笑。 「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好想去郊外走走哦!」她张开双臂,深吸口冷空气。 「郊外?」他思忖几秒。「你今天有排休吗?」 「当然没有啊!」 「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就请。」接着就将口袋里的手机取出,交到她手中。 「现在就请?」拿着手机,她扬起脸,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一头雾水。 「不然怎么带你去郊外?」 「咦?」丁晓橘诧异地张口。「你真的要带我去郊外走走?」 「是啊!我也很久没出去了,既然你晓得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当然要你替我带路。」 「好啊好啊!那有什么问题呢?」回答完又消沉下去,她显得有些困顿。「可是,我这样临时请假,不大好吧?」 「你请请看吧!如果今天人手不足再说。」 「好……好吧。」 一个小时后,他们搭乘大众运输系统——也就是捷运,来到位于木栅的市立动物园。 一通过入口进到园区,丁晓橘便兴冲冲地拉着他来到亚洲热带雨林区,指着一堆动物大呼小叫着。   第十五章 「看!有好多种猴子耶!」 因为对这样的环境有些陌生,傅孟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身旁有太多的小朋友在那边挤来挤去。 「哇——你看,那只就是马来貘!很丑吧?」手比着一只身体浑圆、头尾毛色为黑、后段毛色为白的动物,她不由得咧嘴笑了。那模样既天真又可爱,一副玩心很重的样子。 傅孟臣忖度着想去牵她的手,却没有适当机会。 「快看!有花豹耶!还有亚洲象、孟加拉虎——噢,他们的样子很凶悍对吧?好像在告诉大家:‘谁惹我谁倒霉’的样子!」她继续说个没完。「不过,我很喜欢狮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那股气势,真不愧是森林之王。」 虽然她是有点聒噪,但他却渐入佳境,懂得要怎么欣赏这些大小动物,并随着她的解说慢慢放松下来。 这还是他长大后头一回到动物园,也是他头一回和女孩子来这种地方约会。 不过,他发现这样有个好处。 那就是——在这种地方,她会比较自在、比较开心,而他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 傅孟臣突然身子轻震。 开心?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到她开心自己就会很开心?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生平头一遭,连他自己也甚为惊愕,他从不在乎那些交往过女人的喜怒哀乐,因为她们要的也只是他的钱罢了。 但她和她们不同,她不会吵着要去逛珠宝店、名牌服饰店,也不会吵着要他带她去参加宴会,或者是去高级餐厅吃饭。正因为如此,他清楚地看懂自己,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她。 所以,他不想看她伤心难过,只想看她明亮开朗的笑容,还有她快乐说话的表情。 这么想着,他凝着她的目光变得深情款款,但她却没有察觉。 「呜呜……呜呜……」 当他们循着游园步道在散步时,有个小孩子的哭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哭的同时还不停喊着爸爸跟妈妈。 左张右望,就是没瞧见有大人过去理会他。 「这小孩一定是走失了!」丁晓橘二话不说地立刻趋前。「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是不是不见了?」 「呜……」约莫六、七岁大的小男孩点点头,哭得更大声了。 「不哭不哭,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呜……」小男孩犹豫地呜咽两声,然后怯怯地点头。「呜——好。」 「幸好我的亲和力还算足够!」丁晓橘回头瞥他一眼,然后牵起小男孩的手。「傅经理,我们先带这小孩去服务台好了。」 傅孟臣却立刻摆了张臭脸给她看。 「别这样嘛!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带他过去。」 摇摇头,他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啊!」丁晓橘情绪激动地数落起他。「这小孩已经走失了啊!你怎么可以要我把他丢着不管呢?这样是不对的,你知道吗?将来要是你自己有了小孩,你就会知道小孩不见时有多令人担心,所以我们应该将心比心的不是吗?」 她拉拉杂杂飙了一堆话,他只是淡淡地耸肩。 「你说完了?」 「我——」 「我有说不让你带他去吗?」他阻止她再骂。 「你刚刚自己摆臭脸的啊!」 「我摆臭脸不是因为这个!」 「不然咧?」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刚刚喊了我什么!」不爽地把话一撂,他把小男孩的手牵了过来,然后做了一件令她难以置信的事。 他——竟然让小男孩跨坐在他的两肩上。 「来,看这样子能不能快点找到爸爸妈妈。」他哄着小男孩。 而丁晓橘才蓦地想到,自己刚刚好像喊了他——「傅经理」? 啊啊!原来这都是她自己惹的祸! 「原来是我自己说错话。」她窘迫地缩起脖子,暗骂自己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还以为他不想帮助这个小孩咧,真是误会他了。 她急急追到他身侧,脸颊红得发烫。「刚刚……真是对不起。」 「不用多说,扣一千块!」望着前方,他神情严厉。 「好嘛,」她委屈地揉揉眼睛。「让你扣就是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刚刚骂我不是骂的很带劲?再继续骂呀!」他讽刺的。 「不要这样嘛!算我误会你了。」 「哼。」扶着小男孩的两只脚,傅孟臣可没心情和她再斗嘴下去,也在这个时候,小男孩突然止住了哭声。「爹地——妈咪!」他大叫着。 紧接着,一对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的年轻夫妇,排开人群冲了出来。 「大宝!大宝——」 「妈咪!」 傅孟臣将这名小男孩放下,就看到他扑进母亲怀里哇哇大哭。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孩子的父亲感激涕零地向他们九十度弯腰答谢。 「哪里,一点小忙而已,不用客气。」傅孟臣由衷的咧嘴微笑,那一刻,丁晓橘觉得他的笑容真是好看极了,心里也有些骄傲。 「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我们在园区里绕来绕去,就是怎么也找不着大宝,心里正担心着他会不会被坏人拐走。」大宝的父亲擦了擦额上的汗,想是刚刚找了好一阵功夫。 「这回是你们运气好,遇到我们,下回可要多注意点,别让大宝再走丢了哦!」丁晓橘开玩笑地说。 「会的、会的,我们下次不会再让大宝离开我们视线的!」他们夫妻俩不断点头。 「嗯,那么,大宝再见喽!」傅孟臣破天荒地伸手跟小孩子挥手再见。 「来,快跟叔叔、阿姨再见。」大宝的爸忙慰哄着大宝,但大宝哭得太久,两只眼睛肿得像什么似的,只能一脸恍惚地照着说再见,却没什么表情。 「再见!」他们俩还是很配合地跟他说再见。 在大宝一家人离去后,丁晓橘忍不住高兴的低叫一声,并且用力击掌。 「喔呵呵呵。」 「你怎么这么高兴?」 「那当然喽!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想到心情就很好,呵呵。」她的声音清亮有神,让人听了精神为之振奋。 「你真容易满足。」 「对啊!」 他侧过目光,见到她粉嫩的唇瓣漾开一朵甜蜜的笑花,清丽素颜像是染上一层光芒,叫他望着望着不禁失了魂,有股冲动想拥她入怀。 「在发什么呆?快点过来呀!」她灿笑着向他招手。 在来到非洲动物区后,傅孟臣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还故做若无其事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只是什么来着?」 「呃,啊?」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热热的温度传来,她无措的心里一慌,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那、那个是长角羚羊,牌子上有写……」 「噢。」 阳光下,她的颈项隐隐烫红,小脸也染上淡淡的霞彩,对于两人逐渐明朗化的关系,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渴不渴?我去买饮料给你喝。」 「不、不用!」 「真的不用?」瞧她害羞得紧,傅孟臣实在很想逗她。「还是因为你不想我放开你的手,所以说不用?」 她一惊,又窘又恼地拧眉瞪他,死不承认她早就把心输给了他。「我哪有啊!你少臭美了!」 「真的没有吗?可我觉得你明明很高兴。」 「我才没有!」说时想把手挣脱出他的掌控,但他却抓得更牢。「你看你看,明明是你死拉着我的手不放。」 「是!我是死拉着你的手不放,而且,我也不想再放开了!」他想也不想地迅速接腔,话一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傅孟臣愣住,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会迸出这句话;丁晓橘愣住,则是因为她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唐突而直接。 「呃……」 尴尬了阵,他们各自压抑着心里的骚动,然后很有默契地继续牵着手,以相同的步伐慢慢往前行,让那了然于心的感觉慢慢沁人心底,慢慢占据心房。   第十六章 「嗯……」他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啥?」 「你要不要——」 「什、什么?」到底要说什么啊!他要说不说的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 「就是……」该死的!他干么也紧张得胃痛。 「就是?」此刻的她就如同坐在台下等着答案揭晓的金马奖候选人般,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就是——你要不要继续住下来?」怪了!这种事做什么还要他自己提啊! 「住下来?」她瞪大眼,心脏扑通乱跳。 「难道我的尾椎一好,你就要搬回去?」 她怅惘的表情马上就泄漏出她真实的情绪,她忸怩着垂下头。「我不知道欸!但如果你希望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听她这么答,他竟兴奋得想跳起来欢呼,那种异常欢愉的感觉,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 他只知道,他喜欢和她在一块儿的感觉。 没有压力、没有虚伪,连一向毫无情趣可言的他,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改变。 但因为个性使然,他仅是一脸淡漠地扬了扬眉,唯独炽热的眼眸泄漏了他内心的喜悦与快乐。 「那好,反正我也确实需要个人帮我打扫家里,既然你也缺钱,那你就继续住下来吧!」说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将她的手握得紧一些,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在乎,不由得仰起脸来深深凝望他。 「……好。」 他都这么说了,她当然没有理由推辞啊!何况,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她想自私地占有他——不管别人怎么说。 没有说破的情感,如同冬日暖阳拂着周身,也暖至心底每一处。 在忙了好一阵子后,罗全菲总算有了点空档来探望傅孟臣。 说是「探望」其实不大恰当,因为他的尾椎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还能追赶跑跳碰哩。 反观罗全菲则是瘦了一大圈,面色青黄不接,眼袋也浮肿了两层。 「哟,你气色不错嘛!」瞪着这个看起来再健康不过的人,他的口气酸溜溜的,像吞了两箱的柠檬。 「托你的福。」傅孟臣耸耸肩,一派安适地坐在沙发里。 「那丫头人呢?她不在吗?」 「她外出买点东西。」 「这样,」他点头,松了松襟口的领带。「那你打算几时回来上班?都休息整整一个月了,也该休息够了吧?」 「公司没有我不也运作正常?」 「拜托,公文已经堆积如山了好吗?我每天都加班到十一点,而且打从你开始在家休养,我就没有休假过!」罗全菲颓丧地摆出苦瓜脸。 「是你要我把假休一休的,不是吗?」虽然心里有点同情,但傅孟臣强忍住笑,做出不干我事的撇清样。 「别再休了啦!下礼拜一就回来上班吧!我真的快不行了。」他忍不住双手合十向他求饶。「再这么下去,我怕我老婆要给我登报作废了!」 「有这么严重?」 「当然有!你不在,我一个人得做两个人的事,真的快被操死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休假休得好好的,有点不想回去上班了。」傅孟臣故作淡漠。 「不会吧?你是休假休上瘾了是不?」 「是啊!我现在才懂得什么叫享受人生,你突然间要我销假回去工作,我实在有点意兴阑珊。」 「饶了我吧!好歹你也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分上,就别再整我了。」 忖度几秒,傅孟臣终于笑了。能看到罗全菲向自己讨饶,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快人心。 这家伙!早说过教他不要太逞强的,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好,我饶了你,我下礼拜一就回去上班。」 「真的?」罗全菲喜出望外地叫。「噢,那真是太好了!」真想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一番。 「不说这些,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期间,公司没什么事吧?」 「公司是没什么事,不过,你跟丁晓橘的事倒是闹得人尽皆知。」 「什么?」他一震。 「你不知道吗?丁晓橘这丫头被欺负得可惨了。」罗全菲正色道。「因为你的关系,她几乎被孤立了,我老是看到她一个人在做四、五个人该一起做的事;不过你晓得的,这种事要靠她自己去克服才行,如果我动用权力去干涉,就算表面上大家对她客客气气、看起来相安无事的样子,可私底下的恶斗只怕会更严重。所以,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插手过。」 「怎么会这样?」傅孟臣真不敢相信她被排挤得这么严重,每次她下班回来都是那副眉开眼笑的德行,他还以为应该没事了。 「你想也知道一定会这样的啊!」罗全菲不以为然的说。「你让她住进你家,又让她可以弹性上下班,那些女孩子会不眼红才有鬼。」 「但是她都没有跟我说!」这是他最为愤怒不满的地方。 「她大概是不想你担心吧!」罗全菲斜瞟他一眼。「虽然我还不清楚你跟她是怎么回事,但她这丫头我挺欣赏的,最起码,我看得出她还满有气魄的,不会跟你哭诉那些有的没的。」 傅孟臣神情阴郁地咬牙不语,对她的刻意欺瞒感到既不平又不舍。 这笨蛋!竟然闷不吭声地把这些都承担下来,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看样子——」观察许久,罗全菲终于敢下结论。「你跟她是来真的喽?」 「你在说什么?」就见他凌厉目光疾射而来。 「难、难道不是吗?」罗全菲吓得往后一缩,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 「我不是来真的干么硬是把她留在这里?」傅孟臣为之气结。「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吗?」 罗全菲呆了呆,而后吐出好大一口气。「噢——被你吓一跳,那我没说错嘛!但你一定要这么凶才行吗?」 心情大为不悦的傅孟臣,已经有点懒得搭理他的话。 也在这时候,罗全菲听到钥匙开门声,回过头去,只看到丁晓橘拎着大包小包进门来。 「我回来喽!」她愉快地嚷着。「啊……罗副经理?」一注意到罗全菲的存在,她连忙微微行礼。「你、你好。」 罗全菲扯唇一笑,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看看傅孟臣又看看她,决定起身走人。 「我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了。」罗全菲可识相了。 「你要走了啊?」她睁圆眼睛。 「是啊!你们小俩口好好谈谈吧!」走前还不忘揶揄地丢下这么句话。 「啊……」丁晓橘尴尬地目送他离开,转身发现傅孟臣的脸色阴沉得难看。 「怎么了?你的脸又臭臭的了。」把东西往桌上一搁,她挂回笑容坐到他旁边。「我买了杜鲁斯邦的七色蛋糕耶!待会儿我们来吃吧!」 傅孟臣侧过脸盯住她,只见她笑颜灿烂,毛线帽下的白皙脸蛋却被寒流的低温冻得红红的。 他握住她冰冰冷冷的小手,眉头立刻打结。「手套呢?你出门去为什么没戴手套?」 她心头一跳,直觉便答:「拿东西不方便呀!」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她毫不思索地答。 「没有吗?」蹙着眉心,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怎么了嘛,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她鼓起腮帮子,很不喜欢他那种明明有话又不肯直说的态度。 傅孟臣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迁怒到她身上,毕竟受委屈的人是她,而他还是那个始作俑者。 「我问你,你每天去工作是不是都被其他同事排挤?」 「啊?」她呆了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你听谁说的啊?是罗副经理说的吗?」 「你说呢?」 「这……也不算排挤吧!而且我也习惯了呀。」皱皱鼻子,她一副「没什么」的表情。 「习惯?这种事情可以习惯的吗?」 「不然怎么办?我又不能反击回去。」 「但是你总该告诉我吧?」 「告诉你?」她不由得挤歪了半边眉毛。「告诉你干么?」 「告诉我干么?」傅孟臣怒气冲冲地朝她耳门吼。「你竟敢这么问我?我们现在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你竟然连这种事都没有告诉我!」   第十七章 她又愣住,一脸的匪夷所思。「这种关系?那是什么关系?」她记得他什么承诺都没跟她说过啊! 傅孟臣真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问他,他一寸寸的逼近她的脸孔。 「丁、晓、橘!」 「啊——什么事?」她一边傻笑、一边往后缩。 「你是不是皮在痒?」 「没有没有!」一看到他恶魔似的表情,她摇头摇得可快了。「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嘛!」 「你给我用力听着!以后在公司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知道吗?」他用恐吓的语气胁迫她答应。 「你好凶哦!」她扮演起她最擅长的小可怜角色,眼睛眨巴眨巴的挤出水光。 「会怕的话就给我牢牢听话,还有,我下个礼拜一就回去上班,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要有什么心理准备啊?」 「连这你都要问?」他不耐地翻白眼。「我都销假开始上班了你还住在这儿,你想也知道会有什么事。」 「噢,说得也是哦!」击掌后,她一脸后知后觉的恍然状。 「你真是……」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不怕!」 「你还真不是普通的乐观。」 「呵呵,我确实是啊!」摸着后脑勺,她很不怕死地憨然笑着。 说不上是不是被她给打败,总之,傅孟臣一看到她这种乐天的笑容,纵使再怎么愤慨也拿她没辙。然而,想保护她的欲望,却愈来愈强烈。 【第八章】 「我问你,他们两个是不是还住在一块儿?」坐在真皮沙发椅中,夏璧华忿忿不平地质问着罗全菲。 「呃……大小姐问的是谁啊?」即使心里明明有底,他还是装傻地反问。 「问这什么废话!当然是孟臣跟丁晓橘。」 他慢条斯理道:「是的,他们现在还住在一起,而且感情也很稳定。」 「稳——定?」她竟然冷冷一笑。 罗全菲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他一向清楚这位夏大小姐有多么善变与刁钻,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连那位坐拥权势、呼风唤雨的总裁大人也拿他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 看来他想逃过这一劫,得靠点机智和勇气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进皇星已经将近六年了,对吗?」夏璧华突然拍桌起身,把他微吓了跳。 「……对。」他忙点头。 「一样是六年,但你就是比孟臣低一阶,你心里难道不会不平衡吗?」 罗全菲愣了愣,立刻意识到她提及这个的原因,因此还故作镇定地配合着作出反应。 「是有那么一点,但那又怎样?」 「很简单,你如果肯帮我,我就直接让你坐上经理的位置。」没错!她这是在利诱他,而且奖品的确很大。 原本她以为傅孟臣这回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现在看起来似乎是认真的。她思考了很久,决定找他帮忙。 乍听到这个协议,罗全菲瞳孔微微放大,但心中却不为所动。 这夏大小姐毕竟太不了解他,他如果真想在事业上跟傅孟臣一较长短,现在的他老早不晓得升到什么职位去了。 对他来说,家庭永远比事业重要,何况打自工作以来,他的野心就不大,对权势地位更没有太大兴趣,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和阿臣做十年的朋友,还乖乖在他底下做事。 他笑得有些虚假。「不可能吧?如果我坐上经理的位置,那孟臣怎么办?」 「呵呵,」夏璧华的表情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变得有些羞涩而甜蜜。「你这问题问得真不聪明。要是你坐上经理的位置,那就表示我跟孟臣在一起了,随便看他想要哪个职位,我当然都比照办理喽。」 「……」这下子换成他的表情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不过,他是故意变得很不爽。「那还不是一样?我不过小升一个位置,他却想做什么职位就做什么职位,你以为这样子我心里会比较平衡吗?」 「呃……」发现自己给错奖赏,夏璧华窘了下,又赶紧修正前言。「可是当经理已经很不错了啊!何况你们是好朋友,又何必这么计较?」 「就像你说的,我跟他是朋友,那我当不当经理有何差别?」他耸肩,更加不以为然了。 「说得也是……」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笨。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说真的,孟臣不会喜欢你的,这点我相信你比谁都清楚。」 「胡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喜欢我?」她面有愠色地怒斥。 「因为你已经试了很久不是吗?到目前为止,他对你连半点好感都没有,你想你还会有机会吗?」罗全菲说得还算保留了呢,因为傅孟臣根本讨厌死她了。 「我才不管这么多!我就是要他喜欢上我!」她执拗的仰高下巴。「就凭我的身份地位,我相信他到最后一定会离开她的。」 其实,有信心不是件坏事,但像她这么狂妄,可就不让人欣赏了。 「那你就好好加油吧!」 「什么啊!难道你不帮我吗?」 「帮?」他面露难色。「说真的我也帮不了什么忙,感情的事,向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硬要我去把他的手拖来跟你拍掌,实在强人所难。」 「我要你帮的不是这个!我是要你去拆散他们!」 「啊?」他更加无奈地垮下脸来。「大小姐,你是不是八点档看太多了?」 「罗全菲!」她气极。 「我不是不帮,而是孟臣这回是来真的!要不,照他以往的个性,他哪可能让别的女人住进家里。」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拆散不了他们了?」她神情阴沈地问。 「我想——应该这么说吧!就算他们这段感情到最后还是无疾而终,那也不是被拆散的,而是他们之间的相处出了问题。」 夏璧华哪里肯接受他的说法,还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要不你再给他们点时间吧!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出现第一阶段的问题了。」罗全菲只好另想法子安抚她。 「什么问题?」 「总之他们要是熬不过这关,我想用不着你出马,他们也会分开的。」 「是——吗?」她才不信。 罗全菲没再说得确切些,事实上他也只是猜测,不是断定他们真会出问题。 只是,照他对傅孟臣的了解,他相信丁晓橘很快就会心生不安、产生反弹的。 但他也希望,他们可以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闲言闲语听得惯了,丁晓橘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不论听到怎样的冷嘲热讽都能四两拨千斤的微笑度过。 而现在她的工作时间回复正常,傅孟臣也如往常一般胜任着他的经理一职。 表面上看来并没有任何大变化,但在私底下,每个人都晓得丁晓橘是他的现任「新欢」,是他们不能得罪的人,也因此,她的日子过得比以往来得舒服些。 「喂?」听到音乐铃声,她接起手机,语调轻快地压低声音。「我刚刷完卡……嗯嗯,好啊,我在老地方等你。」 收线后一抬头,就看到方嘉茹站在她面前。 她不慌不忙地微笑以对。「方组长也下班了呀?」 「哼!」方嘉茹还是满脸不屑,但比起以往的高傲气势,如今的她显然气势已弱了许多。「你眼里还有我的存在?」 「当然有啊!」丁晓橘一边说、一边把柜子打开,拿出她的手提袋。 撇撇唇,她丢出心里的疑问。「刚刚那通电话……是傅经理打来的吗?」 「是啊!」丁晓橘坦率地答。「他要带我去吃饭。」 「所以——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男女朋友?」她怔了下,似乎无法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吧?你连你们算不算是男女朋友都不知道?」方嘉茹吓一大跳,对她存有的那么点妒意霎时烟消云散。 「我想大概不是吧……」她答得有些心慌。「因为他从没说过我跟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那你怎么不问?你都跟他同居了不是吗?」哇哩咧,这个丁晓橘不会真有这么「单蠢」吧?她开始同情起这个白痴女。   第十八章 「我有问哪!不过他没回答啊,我有什么办法?」丁晓橘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跟她说这些,她们从来就不是朋友,但她却没有选择的把这些话告诉她。 想想,打从她进「皇星」开始,方嘉茹就很喜欢找她麻烦,奇怪的是,方嘉茹的嘴巴毒归毒,却从不会在背后放冷箭或设计别人,相反的,她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收拾一堆烂摊子,这也难怪她会想尽办法要欺负自己,因为她也是满腹不爽嘛!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这会儿,方嘉茹做出被她打败的投降表情。「而且我怀疑你根本不是女人,自己都被占了便宜还傻呼呼的什么也不问!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什么事都还没发生,我可不相信傅经理真如传言——是个性冷感的男人!」 「呃……可是我们真的……」真的什么都还没做呀!想起那些幻梦中的旖旎画面,丁晓橘顿时满脸胀红。 「你别说了你!都几岁的人了还笨成这样!」她没好气的重吐一口气。「我告诉你,像傅孟臣这种有钱公子哥,是不会对我们这种女人专情的,你要是够聪明,就趁他对你还有新鲜感时多坑一点,免得到时莫名其妙被他一脚踢开,你要哭就来不及了!」 「不、不会吧?」丁晓橘微微愕住。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你如果真被他甩了,我也是头一个跑去放鞭炮庆祝的人,但要是你懂得跟他讨点补偿,我还会稍微瞧得起你一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我跟他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我……」 「我想若是你不喜欢他,也不会住进他家的不是吗?而且他是个男人,他让你继续留在他家,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可是,我只是照顾他的日常起居而已。」 方嘉茹不耐地打断她。「你不必再自欺欺人了,感情的事我可比你聪明多了,像你这样要爱不爱的,到最后一定会被甩得莫名其妙。」 「我不会的。」 「建议你要爱就爱得高明一点、潇洒一点。还有,我要再提醒你一点,傅孟臣不是你可以拥有的,你最好别太痴心,不然就等着自讨苦吃。」 「我……我要先走了。」压抑住心头那股慌乱,她镇定地关上柜子。 「丁晓橘!」方嘉茹在她身后补上一句。「千万记得别去问他爱不爱你!因为你要是问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知道吗?」 真是见鬼了,她干么这么好心? 摇摇头,方嘉茹深叹口气。或许因为她们都是女人吧!她也是有那么点同情心的,更何况,她也在爱里受伤过,那苦涩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所以,她不想丁晓橘也步上她的后尘。 喜欢欺负她是一回事,但看到她被爱情所伤又是另一回事,她可没恶劣到要去额手称庆、拍手鼓掌。 然而一听到「爱」这个字眼,丁晓橘却浑身轻颤,加速了脚下步伐。 爱……她本来就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更遑论是当面问他。 不是她害怕他的答案,而是她害怕失去他,她真的不想用爱来绑住他。男人通常都害怕承诺、害怕约束的,不是吗? 而且,她也知道,她配不上他;而他更不会真的想跟她天长地久。 能这样陪着他,跟他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看到她从饭店后门走出来,傅孟臣自动自发地下车替她开车门,彬彬有礼的仪态让一些经过的女孩子们都露出欣羡不已的眼光。 丁晓橘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心不在焉地乖乖坐上车。 没错,方嘉茹的话在她心中发酵了。 「在发什么呆?」 「啊?」他都已经发动车子,她才发现他正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而且好像已经盯了好久。 「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又被欺负了?我看你还是告诉我到底是谁,我明天找她算帐去!」他愤慨地沉下脸来。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别的事啦!」她赶紧澄清。 「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事可以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这……」他会是方嘉茹口中的那种男人吗? 「嗯?」他眼睛微眯,透射出危险光芒。 「那个……我……」该问吗?她该问吗? 「你怎么样?」 「我……」不行!她不能在这时候问,她不能! 「到底怎么样,你说啊!」他可急死了。 「我想去逛街!」不管了!先随便找句话敷衍他。 「逛街?」 「嗯!」用力点头,她想隐藏起内心的不安,因此一抬脸便给了他一个明朗的笑容。「我的球鞋穿坏了,我想买双新的。」 「你早就该换新的了,而且,我在圣诞节那天买给你的衣服、鞋子,为什么你都没穿过?」 「我……」她缩缩脖子。「我舍不得嘛!」 一翻眼,傅孟臣踩了油门往东区百货公司的方向驶去,从他的侧脸看来,现在的他非常、非常的不高兴。但在这不高兴的成分里,还包括对她的心疼与怜惜,以及对自己的责难与懊恼。 他怎么会这么粗心? 以往即使是只交往过几天的女人,他都任她们予取予求,现在这个丫头因为从未开口,他就忽略了她的需要。 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从头顶到脚底,没有一样是他买的,他简直是罪该万死了! 「看你喜欢什么尽量买。」到了百货公司一楼,他严肃地这么说道。 「不用啦!」她拉着他搭上手扶梯。「我去运动用品的楼层买双球鞋就可以了。」 「不行!」一到二楼便换他把她拖住往里头逛。「你的衣服都太旧了,全部换掉,包括内衣也是!」 听到「内衣」两字,丁晓橘两颊飞上轻红,窘迫的东张西望。 「什么嘛!你干么提到人家的内衣?」 「你就晒在后阳台,我会看不到吗?」 「好嘛好嘛!你小声一点嘛!很丢脸耶。」 「让你继续穿这些衣服我才会丢脸!」他气闷的。 「什么嘛!我又不是没穿衣服,有什么好丢脸的!」 「不行!你去给我买新的。」 「不要!我就是不想乱花钱嘛!」 「是花我的钱又不是花你自己的钱,你紧张什么呢?」傅孟臣想扁死她。 丁晓橘愣住,脑中又响起方嘉茹的话。 「……我告诉你,像傅孟臣这种有钱公子哥,是不会对我们这种女人专情的,你要是够聪明,就趁他对你还有新鲜感时多坑一点,免得列时莫名其妙被他一脚踢开,你要哭就来不及了……」 「你又在发什么呆?」 回过神后,她突然换了另一个样子。「好,那我不客气了哦!」 她的转变来得太快,傅孟臣虽是一愕,但总算松一口气。「当然不必客气,最好把你的旧衣服统统淘汰掉。」 「嗯!我尽量。」 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郁郁寡欢的模样,只能强迫自己恢复原来的活泼笑脸。 就这样吧!如果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过客,那就让她享受这短暂的快乐时光吧!即使是一下下也好……因为她已经放不开他了! 「匡啷匡啷!」 听到厨房里传来打破一堆碗盘的巨大声响,傅孟臣急忙过去。 「怎么回事?」 「啊啊——不要进来!」阻止得太慢,傅孟臣脚底打滑,整个人摔进一堆湿泞的玻璃碎片中。 「好痛!」 「天哪天哪——」拿着畚箕、扫把匆匆回到事发现场的丁晓橘,看到他两手掌心汩汩流着血,她惊叫着扑过来。「你怎么跑进来了?天哪,你又受伤了!」 幸好他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而现在正值冬天,身上的衣服也穿得较厚,否则恐怕他身上还会多出更多伤口。 「唔……你这是……打破了什么呀?」忍着痛楚,傅孟臣摇头想把眼前模糊的雾光给摇散。 「我打破了腌泡菜的玻璃罐嘛!呜——对不起!」边说边把他慢慢搀扶起,并小心翼翼地不让他再踩到玻璃碎片。 「别说这些,你小心点别踩到。」 「你的手都在流血了,怎么办?你在这等着,我去拿医药箱。」   第十九章 真的不想承认,自从他们住在一块儿后,傅孟臣三不五时都会受个小伤什么的。有时是走路不小心摔一跤,有时是开车和人小小擦撞,有时还踩到狗屎然后撞到电线杆,诸如此类的衰事层出不穷。 虽然傅孟臣总安慰她这是他自己不小心,但,她仍然觉得那是自己的霉运传给了他,所以他才会碰上一堆倒霉事。 「为什么又红了眼眶?你不会又想哭了吧?」察觉她在替自己上药的同时,眼睛还湿湿的,傅孟臣心里很不舒服。「都跟你说没事了,你怎么愈来愈爱哭?」 「等会儿我们去看医生好吗?这伤口划得好深,我怕我处理得不干净。」她哽咽着轻声答。 「不必这么麻烦,擦个药贴上绷带就好。」他蹙眉。 「不行!这伤口真的很深,我……」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好担心!」 「晓橘……」是他太过敏感吗?为什么他觉得最近的她特别多愁善感,动不动就会掉眼泪? 许是自己也害怕他会厌恶自己爱哭的行为,丁晓橘快速地用手臂抹去眼泪,强迫自己不可以愈来愈软弱。 「就当是我拜托你,你就跟我去一趟医院,好不好?」她低声下气地求他。 他长叹口气。「好!我去!我跟你去就是了,你别这么可怜兮兮的。」 「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傅孟臣感到有些不耐烦,他很不喜欢去猜女人的心事。 而他也纳闷,这丫头的坦率开朗到哪去了? 她明明是再乐天不过的女孩子,怎么跟他在一起一阵子后,却变得郁郁寡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心里的惶恐。「没事,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她好害怕,她觉得幸福似乎离她愈来愈远了……可是,她不想和他分开,她不想、她不想啊!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第九章】 真是累死了!这些个欧巴桑是怎么搞的嘛!净会给她找麻烦,真是!光处理这件事情就忙不完,每天回到家都腰酸背痛的,真不知道几时才能钓到个凯子…… 「方组长!」 捶肩捶到一半,方嘉茹甚为诧异地别过脸,看到丁晓橘面有难色地站在那儿。 「哟?这么难得?都下班了还不走人啊!」 「呃……我有事想请教你,你有空吗?」 「请教我?啧啧,天要下红雨了啊!」她不免刻薄地酸她两句。「要请教我可以,不过我还没忙完,你要等吗?」 「嗯嗯。」丁晓橘用力点头。 「那你就去员工休息室等我吧!我再半个小时就可以走人了。」 「好。」 在休息室里,丁晓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来走去走得自己心烦意乱,听到手机响便连忙关机。 「你干么不接啊?」方嘉茹走进来时正好瞧见这幕,她不明白地蹙起两道细眉毛。「那应该是傅经理打的不是吗?」 「我……」 「你在耍什么白痴?」她劈头就问。「他打给你你竟然关机?你疯了啊!」 「我心里很乱,我……我想请你帮帮我。」 「帮你?哈!」她高傲地两手插腰,跩得二五八万似的。「你也会有求人的一天呀!是不是觉得我说中了你们的关系?所以你现在很紧张?」 「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做才好,我觉得……我觉得他快要厌烦我了,我……我真的好害怕。」她强忍悲伤地抿唇低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可以倾诉……」 「就叫你不要耍白痴啊!我如果不听你说干么站在这里!」方嘉茹是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还有,你跟他不是好好的?」 她用力摇头。「我发现你说得很对,他根本只是想玩玩而已!」 「怎么说?」 「他会出钱买一大堆东西给我,带我出去吃饭出去玩,对我献殷勤,有时温柔得让我很有错觉,有时又冷漠得让我心惊胆跳。」丁晓橘自己整理出了一堆答案,不免鼻酸地深吸口气。「像最近,他脾气变得很差,虽然我很想逗他开心,不让他那么生气,但他还是一直板着脸,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他真的厌烦我了吗?」 「喂!」方嘉茹突然喊她。 「嗯?」丁晓橘纳闷她干么这样叫她。 「你从实招来,你们到底那个没有?」 「那……那个?」 「是啊!到底上床了没?」 「啊……」她当场面红耳赤,又说不出话来。 「我真会被你气死!你既然没那个能耐,就干脆离开他算了,要不然你最后受的伤害会更大,你懂不懂?」方嘉茹强烈不满起来。「我看你这样就知道,你爱惨他了,而且爱得不可自拔,对吗?」 丁晓橘的眼眶迅速充泪了,她痛苦地掩住脸,不想哭出来。 「可是他一定不爱你的呀!他是冷血动物耶!除了工作,他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女人,像他这样的男人,你若还付出感情就是你自己笨,怨不得别人。」 「你不懂,他并不是真的冷血……」 「我知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他其实也可以很热情?很温柔?」 她霎时无言。 「这不是废话吗?他既然对你有兴趣,不耍点手段怎么行?唉呀,男人我看得多了,他们都是这样的啦!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的。」 「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的?」她震然。 「相信我!我可也是阅人无数,不会唬弄你的啦!」方嘉茹说得愤慨。「要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都还小姑独处。」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很简单,你要嘛就快刀斩乱麻地离开他,要不,你就继续跟他搅和下去,不过到时你要是收不回感情,而他又真的厌倦你你,我看你一定会很惨的,到时可别上演那种狗血戏码,抱住他的大腿叫他不要赶你走什么的……」 方嘉茹愈说愈是义愤填膺,丁晓橘的眼泪就愈是忍不住。 呜……她也不想变成那种惹人厌的女人啊!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潇洒地放手? 她做不到啊! 都这个时间了,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照道理她今天七点就下班了呀!怎么现在都十二点了还看不到人影,而且手机还关机,让他找不到人。 傅孟臣心情恶劣的摔上话筒,忖度半晌抓了车钥匙预备出门,也在这时候,他终于听到客厅传来关门声,丢下钥匙,他一个箭步冲出去。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手机关机?」 「我……」一进门就遭到他怒火腾腾的质问,丁晓橘睁着红肿的两只眼睛,畏缩地垂首不语。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傅孟臣快被她给搞疯了,吼完这句才发现到她脸上竟带着泪痕。「你是不是哭过?」他冲上前来。「是不是又是那个姓方的女人欺负你,是不是?」 「不是,她没有欺负我!」她急急喊出这句,然后避开他咄咄逼人的面容,想要快些逃回房里。「我没事,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傅孟臣极力仰下薄怒,迟疑了阵又追上去。 「晓橘,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可是我很累……」她想把门关上,但却被他的手挡住。 「不行,你这样子我没办法放心!」冷着一张俊脸,就看到他一双锐利眼眸此刻隐含怒火。 她眉头顿时纠缩,努力扯动唇办,想表现出她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我都说我没事了,为什么你不信?」她笑了,但那笑容一点也不灿亮晴朗,反而悲伤忧郁,令他更为光火。 「我不喜欢你这样!你这样子根本不是我当初所认识的你!」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更加痛了。 是了,他厌倦自己了,果然。 「你应该是乐天开朗、无忧无虑的!但你现在完全变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 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你啊——她在心里无助地喊着。 但她怎么说得出口?   第二十章 「我……我想是因为……」深吸口气,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因为我怕自己的霉气会传染给你,你看你最近老是受伤,我真的很担心……」 傅孟臣怔了怔,马上就相信她给的这个烂理由。「傻瓜,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圣诞节都多久的事了?你还相信自己是扫把星?」 「我说过,我这个扫把星的威力在平时也是有作用的。」 「我真的是……真的是想好好揍你一顿,你知道吗?」咬咬牙,他还是那张老字号的臭脸。 「对不起……」 「又说对不起?不许你再说对不起!」他没好气的上前一步把她抱住,像要抚平她内心的不安,也像要抚平自己内心的忐忑。原来在乎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要担心这、担心那的,一刻都没办法松懈下来,但是,他宁愿承受这样的煎熬,只要她别再这么胡思乱想。 「下回再让我听到你为这事耿耿于怀的话,你就等着被吊起来打!」 被他这么一抱,她心里的疼痛神奇地得到纾解,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自我麻醉。 「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你真是个傻瓜……」他在她耳边继续叨叨絮絮,手则牢牢拥着她。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豁出去了。 她同样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子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就让我多贪点他的温暖吧!这么寒冷的冬夜,我不想再一个人过了。 「晓橘?」 她拾起嫣红似醉的脸蛋,怯怯地迎视他充满问号的目光。「吻我……」 他震动得无以复加,但也立刻如她所愿,低首覆上她的唇。 两唇相贴,闷在他胸口的愠火得到了最佳的释放,她生涩而热情的回应,让他滑溜热烫的舌乘机窜入,纯熟而技巧十足地与她的舌勾缠撩绕。 「孟臣……」在稍喘口气之余,她轻轻低唤他的名。 他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更加狂猛而激烈地攻占她诱人的唇瓣,她感觉自己的体内灼烧起来,全身震颤,两手不由得上移,圈住他颈后。 未曾感受的深情温柔,松懈了她的最后一道心防。 他的手往下游移,顺着曲线来到她起伏的胸口,厚厚的毛衣布料却阻挡了他的探索,但他没有死心,大掌滑至腰际,碰到毛衣底线迂回绕内,狡猾地抚上她的肌肤,她战栗地倒抽口气,不自觉地逸出娇吟声。 他的大掌缓慢地在她上身爬行,她几乎无法克制内心的情潮与悸动,难耐的燥热如涌泉般不断涌出,她好想尖叫、好想求饶,却又好想得到解脱。 当他的手触摸到她敏感的顶端,她的身子倏地一僵,感觉自己就要崩裂。 该不该逃呢? 慌乱中,她问着自己。但她知道,她不会逃的,因为她就是想要他,她想要跟他在一起。 「你真的不后悔吗?」凝住她娇美的脸庞,他沙哑地问。 「嗯……」她柔笑着点头,全心全意,而且无怨无悔。 对他来说,男欢女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没什么好思索的,既然他真的要她,这就表示他已经决定要好好珍惜她。 他却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想的竟是另一件事。 褪下最后一件衣物,他的动作放慢下来,晕黄灯光映照着她酡红的脸,他怜惜地用手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再往下画过她的锁骨、她的腰……极其珍爱的程度,让她也饱受煎熬。 她强烈地想要他,她想跟他合而为一。 「孟臣……」 「说爱我。」他霸道地下了命令句。 这瞬间,她只觉喉头像是梗了什么。「我——爱你——」那么你呢?你爱我吗?你会说你爱我吗? 但他没有说话,而是放纵自己用身体语言去爱她。他用了心去疼惜她,哪知她却泪眼汪汪。 「怎么,很痛吗?」他不忍地放慢速度,用唇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以为是自己太过粗鲁的缘故。 「不……不痛……不痛了……」泪眼婆娑中,她苦涩地微笑。 过了这一夜,她就不会痛了,是的,她不会痛了…… 他睡得很沉。 所以,这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她不想追问他、要求他说出心中的话。与其要面对那残忍的事实,她不如先提早离去—— 流着眼泪,她痛苦地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这羊毛衣、这背心、这裙子,还有这袜子……都是他买的。 脖子上的项炼和手上的手表,也是他买的。 要带走的行李箱里,也塞满着他送她的衣裤鞋袜,她拥有了这么多属于他给的东西,她该满足了。 况且,她一直都很知足的,不是吗? 老天爷把他当成圣诞礼物和生日礼物一并送给了她,让她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凤凰女,她还有什么好怨恨的呢? 不能贪心了,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变得卑微而可笑,她不要连最后那点自尊都被丢在地上踩踏。 选择离开是最好的方式了,他们不必面对那么难堪的狗血戏码,她也不会哭着求他,更不想看到他厌恶自己的脸。 所以,她这么做是对的,她不能再有留下来的念头! 套上大衣,她留恋地凝视他最后一眼,模糊视线中只知道他睡得很香甜,那睡颜就跟个小孩没什么两样。 这样就够了! 明天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傅孟臣! 而她还是那个扫把星丁晓橘。 退出房门外,她的胸口激烈地翻腾,那股疼痛狠狠拉扯着不让她走,但咬紧牙关,她仍然拎着行李走了。 细雨飘飞的午夜,她退出了他的世界。 九点了,闹钟持续响了一阵,就是没人肯去搭理,傅孟臣勉强睁开沉重眼睑,半支起身子,伸手横至另一方将铃声关掉。 她未免睡得太死了吧? 仔细一瞧,却蓦地惊觉床是空的,他霍地坐起身。 在坐正身子后,他暗骂自己太过神经紧张,她八成是提早起床跑去弄早餐了,干么神经兮兮地以为她不见了? 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没瞧见她的人影,他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兆,开始焦躁地满屋子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这丫头又是怎么了?」 他面色铁青地冲回她的房间,想也不想就分别打开衣橱跟衣柜,接着,脑中轰然巨响。 「这……」 除了几件她自己带来的休闲服,其余的衣服统统不见了! 鞋子、袜子、手饰、皮带……所有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她甚至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怎么会……这怎么会?」 傅孟臣崩溃地把所有抽屉拉出来摔在地上,然后跑回房间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可想而知,她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不论他怎么打也没用。 仓促地抓了外套后,他在第一时间来到丁晓橘的住屋,按了八百遍门铃都没人回应,大楼管理员也表示她没有回来。 于是他又飞车赶至皇星,然后在宴会组随便抓个人劈头就问:「丁晓橘呢?她来上班了没有?」 「啊?晓橘?她是十一点的班啊!还没看到人耶。」 「十一点?」傅孟臣迅速看了下表,离十一点还有十分钟。「好,谢谢你。」他走向员工休息室,决定等到十一点。 所有人看到他站在丁晓橘的柜子前都议论纷纷,心想傅经理今天是哪根筋不对劲,怎么会站在那里等丁晓橘来上班? 而且,他们不是都同居了吗? 十一点了,丁晓橘并没有出现!傅孟臣愤怒地重捶柜子一拳,吓得每个人都急忙做事去,不敢留在里头。 「等一等!」一个女孩还来不及跑出去,傅孟臣阴沈的嗓音便喊住她。 「啊?」她惊惧地回过头,讲话开始结巴。「傅、傅经理……有……什……」 「去把你们组长叫来,姓方的那个!」他不等她说完便吼道。 「啊——是!是!我马上就去!」 「傅经理指名要见我?」方嘉茹错愕地一呆。 「对!他人在员工休息室,你快去吧!」女同事摆出「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好像很庆幸被点到名的人不是自己。   第二十一章 「怎么会?他找我做什么啊!」虽然她曾经哈他哈得要死,但在碰到丁晓橘这没神经的丫头后,说真的,她对他也没兴趣了。 「我不知道,可是他现在好像在气头上,你最好小心一点。」 「气头上?为什么啊?而且,那又干我什么事啊?」她莫名其妙极了。 「你去了就知道,别问我!」说完,女同事拍拍屁股走人,方嘉茹也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员工休息室。 「傅经理你找我吗?」 「你就是那个方组长?」傅孟臣森冷的目光直直射向她,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有大事不妙的感觉。 「是,我是……」 「你对丁晓橘做了什么?」 「啊?」方嘉茹如坠五里雾中,更加茫然了。「什、什么?」 「我老早就听说你常常打着组长的名义在欺负她,是吗?」 「呃呃……这……不会是她要你来教训我的吧?」她脸都绿了,心想这个丁晓橘真是可恶,在这节骨眼才反过来捅她一刀,够狠!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叫她更为傻眼。 「人呢?她人在哪里?」 「她人在哪里?」方嘉茹都快昏了。「傅经理,你没事吧?她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 「她走了!连她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她愣了下,很快回复镇定。「这样……所以她这算是不告而别?」 「快告诉我她人在哪里!」额爆青筋的他,对着她的脑门抓狂地吼。 看到傅孟臣歇斯底里地朝着她咆哮的激动表情,方嘉茹虽有满腹疑惑,但她也慢慢确定一件事。 他——好像真的很在乎丁晓橘。 难不成,他真的喜欢那个白痴女? 想到这样的可能,方嘉茹后知后觉地倒抽一口气,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她今天也没来上班?」 「对!」 「这……怎么会这样?」她心惊胆战地暗吞了口唾液。「而且你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去哪里?我跟她是死对头啊!」她无辜地嗫嚅道。 傅孟臣痛苦地抱住头,他的心里乱烘烘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不是才度过那样美丽的一个夜晚而已吗?为什么她要在这时候离他而去?这到底是为什么? 「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他猛地抬头。 「我猜啦!不过不一定正确。」她小心翼翼道。 「你快说!」 她左右张望了下,音量稍微压小。「我猜想——会不会是夏大小姐把她给逼走的?」 「什么?你说夏璧华吗?」 「对啊!先前夏大小姐曾经找过丁晓橘谈话,这你难道不知道吗?」 「该死的!」不等她把话说完,傅孟臣便冲了出去。 而方嘉茹眉间的皱折也慢慢加深。她想,事情真的大条了。 丁晓橘这白痴不会真的一走了之了吧? 三个小时之后。 罗全菲颇为无奈地瞄了眼墙上的挂钟,然后顺手又抽了张面纸给在一旁嘤嘤啜泣的夏璧华。瞧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眼睛肿得比鬼还难看,他只能反覆地叹气再叹气。 「好了,别哭了!」距傅孟臣发飙完离开已经整整一个半小时了,她始终哭个没完,不累吗? 「呜……我怎么能不哭?」她呜咽地哭嚷。「我明明没逼走丁晓橘嘛!他为什么要把错都推到我身上来。」 「是,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唉,那我岂不是更衰? 「本来就是嘛!我虽然也曾经想耍贱招把她赶走,可是我真的还是没做啊!现在她自己消失不见,关我什么事呢?呜……孟臣还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我真的、真的……哇呜……」伏在桌上,她哭得更大声了。 罗全菲无奈地搁下手中公文,对于她无端被傅孟臣狠骂一通的遭遇虽有些同情,但又有些幸灾乐祸,只是他可不能表现出来。 「大小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很不好过,可是往好的方面想,这表示他们‘切’了呀!你可以乘虚而入了……」 「我才不要!」抬起泪痕满布的脸,她双手握拳激动地叫。「谁要当她的代替品啊!而且孟臣对我那么凶,我才不要跟他在一起!肯对我好的男人那么多,我干么要那么自虐,跟个脾气那么差的男人在一块儿!」 「呃……」罗全菲嘴角微抽,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果真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捉摸不定啊! 「现在想想我以前真是疯了,竟然会想跟他在一起,」夏璧华愈想愈是不甘心,抓乱头发的同时也拍桌子站起来。「这种烂男人!打死我再也不理他了!」 「好好好!你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我只想知道我以前到底为什么会瞎了眼?傅孟臣根本也没多优秀,跟其他人比起来,他不过是个屁——」 就这样,这位大小姐被无故痛骂一顿后终于觉悟,也对傅孟臣彻底死心、彻底看破。 罗全菲替好友松一口气,但总觉自己也难辞其咎。 他很清楚傅孟臣的个性,这家伙对爱三缄其口,因为他向来不是那种懂情趣的男人,他很被动,而且很难搞懂。 只不过,他没想到丁晓橘会用这么偏激的方式,来解决她与傅孟臣之间的问题。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看来他得想办法帮帮这个家伙的忙了。 傅孟臣想不透,怎么想也想不透,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她非得离开他不可? 如果照夏璧华所言,她根本没逼她走,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性。 她……真的认为她是什么「扫把星」,为了不想害他所以才走的…… 「错!错错错!大错特错!」 罗全菲摇摇手,一副他很清楚丁晓橘是怎么回事的嘴脸。 「要不然呢?」在突破心房向罗全菲交代了事情的大概走向后,傅孟臣六神无主地跌坐在沙发里,两掌半掩着脸。「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连夜走人,我真的不明白……」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吧!不过你得照实回答。」 「你问吧!只要能找出问题症结点,我什么都肯说。」 「好,那么我先问问你,你跟她算不算是男女朋友?」 「当然算!」他理直气壮地答,似乎有点不爽好友提出的这个烂问题。 「算?你觉得算,那你有正面跟丁晓橘说过吗?」 「说过什么?」 罗全菲倒掀白眼。「跟她说你们是男女朋友这档事啊!」 「这个有必要说吗?我们都住在一起了,她不会笨到连我们的关系是什么都不懂吧?」 「哇咧!」他想扁人。「住在一起是事实没错,但你没跟她说清楚、她肯定搞不清楚,女人都是这样的,你不给她一个承诺、给她一个头衔,她就会自己乱猜,自己胡思乱想……要不我再问你,你到底爱不爱她?」 这单刀直入的问题,让傅孟臣浑身一震,犀利眼眸顿时沉敛无光。 「你不该这样问我,你明知道……」 「是!我是不该这样问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这么回答:‘我不爱她干么跟她住在一起!’」他把好友说话的口气诠释得入木三分,也让傅孟臣的脸色更加难看。「但是拜托,女人是多么没有安全感的动物,你如果都用想的,既不说也不做,那她怎么会知道?」 「谁说我没有做?她要什么有什么,我只要有空就带她去吃饭看电影,我对她难道还不够好?」他懊恼地反驳。 「这样子就是爱的表现哦?」罗全菲唾弃地摇头。「真受不了,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女人是要用心去疼的,不是让她吃饱饱、穿暖暖就没事的,你的理所当然对她来说,是很难体会得出来的。」 「为什么?」他快疯了。 「因为你这么做就跟养情妇、包二奶的感觉差不多啊!」罗全菲也不留情,狠狠就往他胸口捅上一刀。 听到这句,傅孟臣当场晴天霹雳地僵在那儿,动也动不了。   第二十二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虽然你们之间的相处情形我没有了解得很透彻,不过说真的,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你对待女人的方式了,」他耸肩。「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的你也不是认真的,所以无所谓。但这回你动了真感情却还是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一个女人,这未免就——太烂了!」 抱住头,傅孟臣痛心疾首、后悔莫及地在心里痛骂着自己。 「就跟你说要改改你那种闷死人的个性,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她还是可以知道,但丁晓橘肯定不是这么想,所以,她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离开你的吧!」罗全菲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你自己想想有没有道理。」 「一定是这样的……」他暗哑地嘶声答。「那个晚上我叫她说爱我,但我自己却绝口不说,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心灰意冷地用这种方式离开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溃决地低吼。 「好了,不要这样!你现在自责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法子把她找回来。」 「找?该怎么找呢?」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罗全菲正经八百道。「首先,是去她住的地方,跟他们大楼管理员打交道,请他要是一有丁晓橘回家的动静,就赶紧打电话通知你,当然啦,识相点的做法就是贿赂一下人心;还有,查一下丁晓橘还有哪些亲戚朋友,也许她会到那些地方去也说不定。而你若是有心,也可以想想她是不是曾经提过哪些地方是她常去的,你有空就去那边找找。」 傅孟臣一迳地点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罗全菲说了什么,他都会照单全收的。 「如果这些方法都还找不到丁晓橘,那只好用一种最烂的找人方式了。」 「最烂的找人方式?」 「对!虽然机率很小,但值得一试。」 「什么样的方式?」 于是,罗全菲说出了最后一个方法…… 【第十章】 两个月后—— 「欢迎光临!」 九十度鞠躬后,丁晓橘半直起腰杆,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客人。「请问有几位呢?」 「四个。」一名做上班族装扮的男人答。 「好的,这边请!」 领着客人进入日式包厢后,丁晓橘有条不紊地将菜单双手奉上,然后一一为他们斟满茶水。 「稍等我再进来为各位点餐。」 才刚把包厢的木板门关起,一个同样身穿制服的女孩便过来轻拍她肩头。「晓橘!那个人又来了耶!」 「啊?」闻言,丁晓橘立刻垮下脸。「烦死了!话都跟他说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死心啊!」 「唉呀,他八成认为你最后一定会被他打动吧!」 「跟他说我今天没上班算了,我不想理他。」 「不行啦!你就在这边走动,要是被他看到还不是一样?」女孩拉拉她的袖子。「所以你还是过去吧!好歹他是咱们‘松桥’的常客,又是老板的好朋友,要是得罪了他,我看你也甭在这边待下去了。」 她忿忿不平地咬住下唇,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好啦!你快去吧!这边有我顶着。」 「知道了!」 走没两步,丁晓橘的眼眸立即黯沉下去,心头又浮上那个人的身影。 到这家高级的日本料理店工作已经两个月了,由于她应征的是全职服务人员,因此每天的工作时数长达十二个小时。 她和刚刚那个名叫蓓蓓的女孩子一同住在员工宿舍里,每天不是上班就是睡觉,生活既简单又无聊。 为了要让自己暂时忘记他,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他的住处。 又为了怕他找上门来塞给她一笔分手费,她还病急乱投医地找到这个工作。为的就是有个地方可以供她栖身,免去被他找到的困扰。 这两个月,好几次她都想跑回去找他,但每次她都咬牙忍住,拼命说服自己,绝对要熬过这段最痛苦的时间。 于是,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她也一天比一天更想他。 她怀疑再这么下去,她会因为过度思念他而心神崩溃。 「呀!晓橘你总算来了!」一个不时探头出来东张西望的马脸男,一看到她走近便迫不及待的向她招手。「我们张经理等你很久了。」 丁晓橘勉为其难地挤出笑脸,对他微微一鞠躬。 「刘先生你好。」 「别好不好的了,快进来跟我们喝一杯吧!」 「呃……」来不及说不,她被那个姓刘的家伙给拉进包厢里,并且被安排坐在一个身材矮胖、头顶微秃的中年男子旁边。 「来来来,我们敬张经理一杯!」 丁晓橘很想发作,但看到坐正对面的李老板用着犀利目光在暗示她照做,她只得僵硬地拿起杯子,敷衍地敬了那个张经理一杯。 「我说晓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没有男朋友啊?」刘大忠嘻嘻笑问。 「怎么会没有,我当然有男朋友。」她皮笑肉不笑地答。 「少来少来!我可是探听过了,你每天不是回宿舍睡觉就是来这里上班,哪来的男朋友来着?」 「真的!我男朋友在国外念书啦!」 「是——吗?」刘大忠收敛笑容,满脸不信,而那位张经理的脸也立刻垮下来。 「是啊!不信的话,下次他回国我就带给你们看。」 「在国外念书?那你倒是说说看,他在哪一国、哪一所学校念书?」刘大忠的脑筋倒也转得快。 「啊?」丁晓橘立刻呆掉,没想到他会继续追问这么深入的问题。这下可惨了,她哪里掰得出来啊。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嘿嘿!」他得意洋洋的。 「晓橘,你这样撒谎不行哦!我看你再补敬咱们张经理三杯吧!」李老板又用眼神驱使着她。 妈的!她超想骂脏话的!要不是看在这份工作薪水还不错,又有提供免费员工宿舍的话,她真的不想做了! 举起杯子,她还是那脸假笑。「张经理,我敬你。」 「好好好。」张经理春风满面地笑着点头。 在口头上被占了一堆便宜后,丁晓橘面带怨色地出了包厢,气呼呼地跑到厕所里,一个劲地洗手跟洗脸。 「没事吧?」蓓蓓好心地递上干毛巾。 「恨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别气了!别气了!」 「他们摆明要撮合我跟那个张经理,我怎么能不气?那个家伙都四十好几了,我再怎么没得挑也不需要这样吧?更何况我真的不可能喜欢他,这样被人硬凑在一块儿太不爽了!」 「想开点!反正他们顶多也只能这么逼你而已,只要你不肯,他们也拿你没辙。」 「可是常这样被抓去敬酒,我还是很气!」 「唉——如果真想解决这样的麻烦,我看你干脆随便找个男人来冒充你的男朋友算了。」 「怎么可能,我哪有什么异性朋友啊!」 「这真是伤脑筋……」 「算了,暂时也没办法管了,」她拍拍蓓蓓,很感谢她对自己的关心,这还是她头一回遇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还是谢谢你啦,那我出去忙了。」 「嗯……」 你品尝过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吗?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的渴望与祈盼,恨不得她就在自己身旁。 我有,且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你领受过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吗? 那是一种度日如年、饱受煎熬的酸楚与无助,还有恐慌。 我有,且热烈思念,极欲疯狂。 晓橘吾爱,快回来我身边吧! ——孟臣 「喂,你来看看这个!」邵易航收到一封很有意思的电子邮件,竟然有人写了一封文情并茂的信来找女友。他连忙叫坐在一旁吃零食的蓓蓓过来看。 「什么东西?」连玉蓓连忙凑到男友的电脑前面。 「看到没有?寻人就寻人嘛!还写了堆恶心巴拉的东西。」 「你们男人都不懂我们女人的心啦!我看你才该多学着点!」说到一半,蓓蓓的音调忽然提高八度。「咦?晓——橘?」她瞪大眼,像发现什么似的叫道。 「怎么了?别告诉我你正好认识这个叫晓橘的女孩子。」   第二十三章 「说真的,我还真认识一个叫晓橘的女孩子耶!可是,我不确定这个晓橘是不是这个人要找的晓橘……」 「哦?我看这个名字也不多见,可能性很大哦!」邵易航摸着下巴思忖道。「你要不要打那通电话去问问?」 「这样好吗?假如我朋友根本不想见到他呢?」 「何必想这么多,先打了再说啊!」 「好……好吧。」 知道那几个讨厌鬼又来店里报到,丁晓橘的脸马上就垮成漏斗状,头则轻轻撞向墙壁,好像快死掉的样子。 「我快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她欲哭无泪,但李老板已经亲自过来找人,让她想不去都不行。 「晓橘,我这个朋友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但他事业有成,有钱又有闲,你要是跟了他总不会过苦日子,你说是不是?」 她闷着头任他在耳边说了堆不切实际的话,进了包厢后,便像陪酒小姐似的先敬酒三杯,然后逼迫自己陪笑脸。 早知道要来这种地方受这种屈辱,她当初还不如抱住傅孟臣的大腿,请他别赶自己走…… 话说回来,他根本也没有赶她走,是她自己害怕面对残酷场面而提前落跑的。 这会儿,蓓蓓突然敲敲包厢的门,然后开门恭敬道:「对不起,打扰一下,外头有人要找晓橘。」 「啊?」丁晓橘疑惑地比着自己。 「谁啊?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李老板板起脸来。 「是这样的,晓橘的男朋友来找她,说是有事。」说时还朝丁晓橘挤眉弄眼。 「男朋友?」刘大忠惊讶地叫了声。 连丁晓橘自己也深觉莫名其妙,看蓓蓓那副表情,该不会——该不会她真的找了个人冒充她的男朋友来解救她吧? 想到此,她马上配合着大力点头。 「是啊、是啊!我就说我有男朋友的嘛!你们偏不信!」 「怎么可能!去把人叫进来让我瞧瞧!」李老板没好气的说。 「是。」蓓蓓窃笑着退出去。 丁晓橘如坐针毡,心想,蓓蓓究竟找了什么样的男人来冒充啊! 真是,也不事先跟她说一声,要是她演得不像怎么办…… 「各位,打扰了!」 一个身着铁灰色西装的颀长男子出现在包厢门口,慵懒的男性嗓音夹着一丝淡淡的邪气。 然而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丁晓橘霍地抬首,震骇地倒抽口气。 噢——天哪!这怎么可能? 身处震惊中,她只能呆呆看着他坐到自己另一侧,然后拿起她的杯子。 「你们好,我是晓橘的男朋友,谢谢你们对她的照顾,我敬各位一杯。」 两个月不见,他依旧俊逸潇洒、英气逼人,漆黑深眸里发出一种冷冽的精亮光芒,唇边则漾起一抹别具深意的浅笑,看得她心惊胆跳。 「你——真的是晓橘的男朋友?」李老板一群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光看他这派头、这气势,就知道他来头不小。 「是的,不必怀疑。」他勾动唇角凉凉一笑,展臂搭上她的肩头,状似亲匿地斜睨着她。「你说是不是呢?亲爱的。」 被他这么一搂,丁晓橘浑身像触电似的没办法思考,只能僵笑着点头。 男朋友…… 亲爱的…… 他……他真的是那个绝口不提爱的傅孟臣吗? 就这样,丁晓橘在他带有「暴力倾向」的眼神胁迫下,包袱款款,跟着他回到双并住宅的住处。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气氛沉闷得叫人几乎要窒息,等他们进了客厅,傅孟臣将车钥匙轻轻放到鞋柜后,接着,朝她一步步走来。 这是风雨前的宁静吗?她的心脏不禁紧张得收缩了下。 「我……」她想先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他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她震惊地失去语言能力。 他在距离她十公分的地方停住,接着半跪下来,然后仰起了脸。 「对不起。」 「啊?」她无措地倒退了步。 「让你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不曾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是我的错!总是不说甜言蜜语,是我的错!没发现你心里存在的疙瘩,也是我的错!让你离开,更是我的错!」他痛心疾首地认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掩住口,她清澈的眼珠霎时充溢盈盈泪水。 「我承认我这个人毫无情趣可言,但也就因为这样,我才更需要你回到我身边,来丰富我的生命,我……说真的,我不懂得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我爱你啊,你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的爱吗……」 「不要说了!」她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他小力的跌坐在地上,被她死死抱着。「只要你肯要我,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关系的。」 她实在太高兴也太感动了,她也没想到,他真的会爱上她。 「晓橘……」听到她这么说,他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你真是个笨蛋!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不告而别,我心里有多痛苦吗?」 「呜……我也不愿意呀!我以为……以为你对我不是认真的,所以……」 「天哪!我如果不是认真的,为什么要你住在我这里呢?你真是……」 「因为你什么都没说,我、我真的猜不透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好怕对你的感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里老早就占有很重的份量,我总以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对不起嘛,呜……」 「为了这个原因害我们分开了两个月,你晓不晓得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若不是不舍得她多痛一些,他好想打肿她的小屁股。 「现在知道了,下回我也不敢了。」 「你敢有下回的话,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好让你没办法再离开我!」他恫吓道。 「我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能重新拥有她的感觉真好,长达两个月的煎熬终于结束,傅孟臣闭上眼,不禁感谢起老天爷的安排,当然,也要感谢一下罗全菲给的建议。 要不,像他这么死板的人,恐怕想不出那样的方式将她找回来。 「对了,那封e-mail呢?寄给我嘛!我好想看哦!」在离开「松桥」前,蓓蓓曾经跟她提了这事。 「有什么好看的,我随便写写而已。」他装出酷酷的模样道。 「不要嘛!寄给我看啦!」她哀求他。 「不要!」一想到上头写的那堆恶心巴拉的字眼,傅孟臣的耳根子就有点儿发热。 「拜托嘛!我真的好想看哦!蓓蓓说你写得很深情又很感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写的。」 「不要!」他板起脸,然后拖着她站起来。「走了,该睡觉了。」 「啥?」她无辜地望了眼墙上的钟。「现在才八点多而已。」但也乖乖被他拖进房里,然后两颊愈见烫红。 「哼哼!这时间最是刚好你不知道吗?」 「啊?知道什么?」她装傻地问。 「总之,你别以为我跟你认错就没事了,你欠我的这两个月,我会连本带利地一笔一笔讨回来。」 「哇——哪有人这样的啊?」她吓得花容失色。 傅孟臣可不管她,伸出魔爪开始脱去她身上的衣物,她既害羞又纯情地半推半就,一脸的楚楚可怜。 「如果我乖乖的,那你明天会带我去看那面看板吗?」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他眯起眼,放射出危险冷光。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当死鱼哦!」她故意顽皮地笑。 「你敢!」 「当然敢啊!反正我今天工作得很累,也不大想动耶。」 傅孟臣咬牙切齿,意识到今后的他恐怕会被吃定,但又莫可奈何,谁叫他爱上了这个笨丫头? 「好,就听你的。」 「哇——万岁!」她开心得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拢嘴。 「别高兴得太早!你今天要是表现得不够卖力,我明天就不带你去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一定会卖力演出的啦!」她嘿咻一声窝到床被里,然后摆出撩人姿势,伸出食指朝他一勾。 「来吧!」 「好,我来了!」 激情缱绻中,他们的心终于紧紧相依,紧紧缠绕。 这辈子,他们再也不会放开彼此了。   终曲 【终曲】 约莫半年后…… 「丁晓橘!」 听到方嘉茹的尖锐呼叫声,丁晓橘立刻举手答「有」,朝气十足地转身迎视她。 「方组长有何贵干?」 「你皮在痒对不对?都下班时间了你还叫我方组长?」她横眉竖目,双手插在腰际两侧。 「没呀!习惯了嘛!」丁晓橘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然后轻推她一把。「你也真是的,都这么熟了还用这种方式喊人家名字,害我一听到就马上立正。」 「你以前有这么乖吗?我可不记得。」方嘉茹挑眉揶揄她。 说也奇怪,曾经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却成了好「麻吉」,虽然她们还是时常争闹不休、酸过来酸回去,但心里面都为这难能可贵的友谊感到庆幸。 当然,方嘉茹对于乱说话让丁晓橘跟傅孟臣分开两个月一事也感到十分内疚,她实在不是故意要去挑拨离间的,谁叫她以前遇到那么多烂男人,害她对感情这档事很没信心,才会用自己的例子去教丁晓橘,哪晓得人家幸运得很,才不像她永远都只有遇到烂男人的命。 感慨归感慨,她学到教训,也结交到了丁晓橘这个朋友。 丁晓橘猛点头。 「有喏!我以前就是乖宝宝一枚,你忘了吗?」 「确实不记得,因为根本没这回事。」 「讲这样!人家有这么恶名昭彰吗?」 「是有那么一点,」方嘉茹不由得笑了。「不说这些,晚上的节目我安排得差不多了,你阿娜答几时可以走人?」从相看两相厌到愈来愈契合的两人,如今已经成了好「麻吉」! 「六点打给他的时候他还在开会,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找我了。」她一脸甜蜜地微笑着,那梦幻的表情让方嘉茹很想给她巴下去。 「真受不了你这白痴样!」 「还有我朋友蓓蓓待会儿会在楼下等我,」她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好吧!那我得快点梳妆打扮,你等我一下。」 「噢。」 从柜子里取出专业彩妆师在用的化妆箱,方嘉茹开始化妆,丁晓橘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连连赞叹。 「真不愧是妆后美女!你的化妆技术超好的!」丁晓橘用力给她拍拍手。 「怎么样,要不要让我也帮你改头换面一番?」 「啊?不用吧!」她连忙摇头,害怕地看着那堆粉底腮红眼影睫毛膏。「我还是这样就好。」 「不行啦!今天是圣诞节耶!而且还是你的生日!你不好好打扮怎么行?」方嘉茹哪容许她说不,把人一揪过来便开始加以改造,这边涂涂那边抹抹,十五分钟后,一个亮眼俏丽的可爱佳人端坐在椅上。 瞪着镜里的自己,丁晓橘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是我吗?」 「当然是!」方嘉茹骄傲地仰高下颚。「怎么样?我化妆的技术不差吧?」 「噢,挺美的耶!」连她自己都深觉神奇地望着镜子一看再看,陶醉得不得了。 「待会儿要是咱们傅经理瞧见你这样子,恐怕魂都要飞了。」她呵呵地笑。 「呀!人家害羞了啦!」丁晓橘羞涩地推她一把,方嘉茹差点重心不稳往后跌倒。 「帮帮忙!你很粗鲁欸!」 也在这时,丁晓橘透过镜子看到员工休息室门口站了个呆若木鸡的人。 「啊!孟臣?」她眉开眼笑地跳起来跑过去。「你来了呀,我正想说你几点才开完会呢……哈啰?在发什么呆?」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 「你……晓橘?」面前这个唇红齿白、巧笑倩兮的俏佳人,真是他的晓橘?傅孟臣难以置信。 「好看吗?是嘉茹帮我化的哟!」正想伸手指向方嘉茹,哪知对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动回避。「咦?人呢?」 「我真不敢相信……」傅孟臣持续剧烈心跳着。「原来你化起妆来可以这么漂亮?」 「真的吗?喔呵呵呵——」她沾沾自喜地仰天一笑,尾椎都翘起来了。 「这样不行,你这么美我会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他突然变了个凝重表情,占有欲十足地沉下脸。 「安啦安啦!人家又不是天天化妆。」她傻笑着偎进他怀里,他也爱怜地摸摸她的头。 「傻瓜,我是开玩笑的,你如果喜欢每天美美的,我也都依你。」 「好体贴哦!是因为我今天生日你才特别宠我吗?」仰起脸,她娇颜动人地眨眼问。 「怎么,平时不宠你吗?」他撑大鼻孔捏她脸颊。 「宠啊!可是你很少说这种话嘛!」 「饶了我吧!你明知道我是怎样的个性。」 「说得也是,不过久久要说一次,不然我就——」她贼贼地抿嘴笑。 「是是是!我举手投降,行吗?」唉,爱上这丫头,他傅孟臣算不算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过也幸好,他不但没再走霉运,相反的,还愈来愈幸运。 莫非他们是负负得正? 这么想着,他更加珍惜地抱紧了她。 外面,圣诞歌曲轻轻响起,传递至饭店内每一处,也温暖了人们的心。 今年的圣诞节,他们都不再孤单。 因为,他们拥有了原来所欠缺的。 圣诞节,要快乐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