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痞子相公》 序言 说起这个故事,它是经由一桩小小事件而来的。 话说有一天,秋秋心血来潮,到咱们新竹有名的十八尖山做做运动、舒展筋骨、练练体力。 忽尔,一阵凉凉的微风迎面而来,它带来了足以让秋秋的心为之震撼的一个小小东西——它它它……是一只五彩缤纷的毛虫! 随着微风轻摇,它慢慢地在我眼前飘下,直接降落在我发着抖的脚边。 它不似一般的毛毛虫有着黑压压的丑陋外表,嗯,它身披彩衣,有着长长的触须,还有那传言中会让你痒上好几天的可怕绒毛。 秋秋二话不说,抬起自己重重的腿儿,往它身上轻轻一踏,从此拯救了后面无数相继来此散步的幼小心灵们,他们免于惊恐之余,秋秋也做了一件善事呀!哈哈……好开心喔! 在这个时候,秋秋那充满欢欣愉悦的小小心里头,突然冒出“风允之”这个可爱的名字,然后逐渐有了这个我自己觉得可爱又温馨的故事啰! 还有,大家不要误会了,秋秋书里的女主角不是毛毛虫啦,她当然是蜕变后的美丽蝴蝶呀!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还有书中的人物。 为了这个故事,秋秋努力了好久,希望故事内容能够让你们开心,顺便放松、放松心情。 最后,希望大家给予秋秋鼓励和支持,秋秋也会继续努力,迅速完成下一部作品喔! 祝大家阅读愉快!   第一章 夜深沉,雾迷茫。 深夜的迷云镇,有如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深渊一般。 此处之所以称为迷云镇,乃是因为一入夜,整个城镇便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如云一般不可捉摸,除了当地人之外,少有人能在雾中找着它。 传说,迷云镇上有座雪雾云楼,是当今武林中最为神秘的一个组织。 它的神秘,在于其忽正忽邪的作风。当人们因为它除去了贪官而欢呼时,隔天他们竟又杀害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这时,人人都以为雪雾云楼的人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而来,谁晓得他们却似乎在那件事之后销声匿迹。 说起来也是奇也怪哉。 接着,许多武林中人便以寻出雪雾云楼为一大挑战,因为,即使他们找着了迷云镇,也遍寻不着那犹如谜一般的雪雾云楼。其实,就连居住于镇上的居民们,也无人晓得雪雾云楼究竟藏在哪个角落。 今夜的迷云镇,一如往昔,沉浸在浓浓的夜雾中。 此刻万籁俱寂,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静谧的黑夜。 砰一声巨响,马儿在急促的奔驰之下撞上一扇铁制的厚重门板,还好马背上的人及时跃起,在空中翻了两圈后,双足轻巧的落在地面上,才幸免子难。 但那匹马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焰儿!”主人急切地呼唤一声。 “嘶——” 马儿痛苦的哀号之后,便砰一声晕倒在地上。 这声巨响和哀号,也让沉睡中的镇民们睁开了眼睛。 “大概又是来找雪雾云楼的人吧?” 其实这些被惊醒的人们,对这样的巨响早习以为常,他们个个毫无恐惧的神情,一会儿后便各自合上眼,继续睡他们的觉,反正明早浓雾散去,自然知道是哪一号武林人物又来此地“碰壁”了。 只是,那户大门被撞上的人家不得不出来瞧瞧,免得明早发现有人死在自家门口,那多秽气呀! 咿呀一声,被马儿撞过的厚重门板缓缓开启,一个提着灯的老迈身影徐步走出来。 “没有声音,大概是撞晕了吧?”安偃自言自语道。 自从江湖中人绘声绘影地传言什么雪雾云楼在迷云镇后,就经常有武林中人找到这儿来,唉,他安偃活了大半辈子,只知道镇上有个醉仙楼,哪来什么雪雾云楼啊? 安偃虽是提着灯,但摇曳的灯火在浓雾之下依旧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当他见到晕死过去的马儿时,自己也重心不稳的绊了一跤。 “哎呀——” “安伯!”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此时伸出手扶住了他。 “呼!幸好苍天怜我,没让我摔断这把老骨头!”安偃拍了拍胸口,喘着气道。“咦,壮士认识我安偃?”这个声音挺耳熟的。 “安伯不记得我了吗?” “这个声音……难道是少爷?”可是,少爷怎么会撞上自家的大门? “的确是我,允之呀!安伯,你提起灯照着我瞧瞧。” 安偃听话的举起灯一看,那张脸果然是少爷柔和的斯文俊容。即使在迷蒙的雾色中,少爷依然是那么光彩夺目,他是不会认错的,只是,他心里感到纳闷,少爷他怎么会…… “少爷,您、您……”不记得自个儿的家了吗? “我是因为打了个盹,未及拉住缰绳,才让焰儿撞上大门的。”见安偃一脸迟疑,风允之干脆自行解释,省得麻烦。 什么?少爷在马背上也能睡呀!真是厉害…… “对了,安伯,家中什么时候换上这厚重的铁门了?”害他的焰儿险些死于非命,若不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紧急为它灌入真气,他的焰儿早就一命呜呼了。 “有一阵子了!”安偃仰起头,蹙着眉回答。“之前江湖中人人盛传,刺杀巡抚与武林盟主之人就在咱们镇上的什么……雪雾云楼,从此镇上就经常有人来滋事,还有人趁着夜色前来,撞坏了不少人家的大门!因此老爷便差人替邻居们装设铁门,这些铁门啊,可花了老爷不少银子呢!” 安偃边说边摇头。这些江湖中人也真是的,明知一入夜,整个迷云镇便会陷入迷雾中,怎么还会有人非要趁这个时候来呢?真不知那些人究竟想些什么。 “对了,少爷,您在外头没听说过这些个言吗?” 传言?哪来的传言?他看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吧。 而那个散播谣言的人,好像叫作风允之呢! 没想到这些无聊的江湖中人,竟还真的寻到这里来了。 雪雾云楼,这个他随意胡诌的地方,竟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早知道他就早点回来,看看热闹也好。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没听到少爷回应,安偃紧张了起来。少爷应该没撞伤脑子吧? “没事!安伯,先帮我一起将焰儿抬进去吧。” “喔。” 的确,他安偃心中的疑问远不及少爷的爱驹重要,焰儿在少爷的心里,除了老爷之外可是无人能及。 而且,只要少爷不愿开口,他问得再多也只是换来沉默,不如等少爷与老爷谈话时,他再待在一旁听着就好。 安偃不再多问,与风允之合力将受伤的马儿搬进马房。 折腾了好一会儿,受伤的骏马总算醒了过来。 “安伯,天就快亮了,你先回房睡个回笼觉吧。” 看着风允之关怀备至的眼神,连他的语调也是这么温和有礼,安偃心中好生感动。 没想到这些年来,少爷虽是独自一人在外地做生意,但还是跟以前一样体恤下人啊!啊,他心中的宝贝少爷,没有被外头那些尖酸刻薄的商人带坏,他安偃真的、真的好感动、好窝心呀! “不,少爷,您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该休息的应该是少爷您呀!而且这会儿也是安偃该起床的时候了。”安偃激动地说,老眼中含着点点泪光,喜极而泣。 “安伯都这么早起?” “是……啊……” “这样呀,既然如此,那焰儿就劳烦安伯看顾,允之先到义父房里向义父请安了。” “啊?呃,少爷……” “怎么了?” “呃,没,没事,少爷慢定!”目送风允之离开,安偃在心中苦笑。 虽然宅里的仆役寥寥无几,但好歹他也算是这儿的总管,呜呜……竟然要他照顾受伤的马儿,早知道他就说要睡回笼觉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义父!” 在安顿好宝贝马儿焰儿之后,风允之带着轻松的心情,一边哼着小曲儿,徐步来到义父安隐的房中。 只是,他才瞥见许久未见的义父,立即呆愣的止住步伐。 “好个风允之,这阵子许多江湖中人前来迷云镇闹事,可是你搞的鬼?”安隐的声音中含着盛怒,覆在背上的手还握着一把剑。 不会吧,义父连剑都拿在手上了,不会是要来个大义灭亲吧? 风允之的双膝瞬间落下,满脸无辜的望着安隐。 “义父,允之不懂义父说什么。” “你……”安隐提起剑,指着风允之。“枉费我如此费心教导你,你竟如此气我……你说,雪雾云楼在迷云镇的流言,是不是你这小子放出去的?” 喔,原来是那件事啊。 “冤枉啊,义父!” “冤枉?”安隐挑眉。 “义父为何认为流言是允之散播的?” “不是你还会有谁?你报了仇,就找些麻烦回来给老夫扛吗?”安隐气得老脸通红,握剑的手还不断的抖着。 风允之可怜无辜的眨着眼,向前拿下安隐手中的剑,将他扶至床边坐下。 呵,义父虽然作势要砍他,却连剑鞘都没舍得拔起呢! 他轻轻拍抚着安隐的胸口,可怜兮兮地道:“义父,您先息怒,听听允之的解释呀。” “哼!”安隐别开头,下情愿地打算听他怎么说。 “哎呀,义父,允之当时被朝廷及武林高手追杀,身上又受了重伤,情急之下才随口胡诌的。”他拉起衣袖,让安隐看看他臂上不知何时留下的陈年旧伤疤,在安隐转头瞥一眼后,他立即拉下衣袖,叹气道:“允之也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竟然真的会有人寻来,不过义父您放心,允之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得完美妥当的。” “你你你……随口胡诌?可知你这一句随口胡诌,究竟给老夫带来多大的麻烦?” 安隐虽是严厉斥责,但一见到风允之认真认错、悔改的表情,心就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唉!明明被这天真无邪的无辜表情骗了很多次,但他就是狠不下心严厉地教训他,真不知自己上辈子究竟欠了这小子什么债。 见义父的语气已放软,风允之又露出灿烂无邪的笑容,倒了杯茶,恭敬地奉上。 “义父啊,您先喝口茶,润润喉、顺顺气啊。” “你这个浑小子……”哼,他的确是渴了。“你说,为何到现在才回来?老夫捎给你的家书,都让你这浑小子给烧了吗?” 安隐接过茶杯后,贴心的风允之已绕到他的后方,为他按摩起一身僵硬的老骨头来。 “义父,允之这一、两年来四处奔波,一心只想为义父身上的毒找着解方,上个月回到城里才看见那些家书的。” 那些家书他才懒得看,他不用打开也知道义父信上写些什么,找到能解开义父身上毒物的人,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事不用你费心?唉!这毒啊,是无解的,哪天老夫若是压制不下,就是你我父子缘尽的时候了。”安隐顿了顿,轻叹口气。“这天,看来也是不远了。” “义父,您别乱说话,允之一定会为您找到解药的。” 这次回来,他也惊讶,才两年不见,义父的模样竟衰老如此之多,看来真的是他身上的毒作怪了。风允之呀风允之,你得要加快脚步,为义父求得解药。 “就说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该解决的,是你那句随口胡诌所造成的流言。” “义父,这事简单,请您相信允之的能耐,允之保证不出三个月,再也不会有人前来迷云镇撒野。” 不,只要一个月就够了,不过在义父面前,他还是谦虚点得好。 “三个月……”安隐仰天长叹了一声,他真希望自己还能够再撑三个月。“允之,你可记得老夫的本名?” “是,义父原本姓云,名隐。” 原来这才是义父担心的事,但是知道义父过去的人并不多,而且如今义父也隐居在此地十多年,早年认识义父的人,大概也都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间了。 安隐看着风允之,思绪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片刻后,他才自恍惚中回过神,锁眉道:“云隐,这个‘隐’字,乃是老夫的师尊为老夫取的,他曾告诫老夫,由于我命中多煞,因此能隐则隐,能避则避,若是出仕,将引来严重的灾祸。他为老夫取这个名字,是希望老夫能够时时铭记于心,唯有隐遁,才能避开所有劫难。 “但是老夫偏偏不相信,只想以一身的武艺、才识,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当年老夫高中举人时,师尊的眼里没有笑容,他只是沉重地说了一句——唯有隐,才幸福。” 风允之认真地听着义父道出深藏于心底的伤心往事,一声也不敢打扰,若非事态严重,他相信这固执的义父是不会轻易对他说出这些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相信允之你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老夫就不再多加叙述了。” “什么……义父您……” 您存心要吊我胃口吗?当时他还只是个孩童,除了一心想为死去的家人报仇之外,根本没有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事。 “允之,这些事,以后老夫再找机会跟你说吧。” 瞧见风允之期待的表情,安隐差点忍不住想将往事全盘道尽,只是,那些往事恐怕说上三天也讲不完,所以安隐心中决定,待挂心之事了结后,他会告诉这小子的,若他那时还有时间的话。 “是,义父。”风允之点点头。 也罢,此刻他最在意的是尽快找到能为义父解开毒患的人或是解药,那些过往的事,他倒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既然如此,咱们就继续方才的话题吧。老夫本名云隐,尚有一女,闺名楼。” 唔,义父姓云,闺女单名一个“楼”字。 那下就是……云楼? 嘿,有那么巧的事吗? 风允之讶异地望向安隐。原来义父是为了这件事烦恼,但是,义父的家人不是都、都…… “义父,她还活着吗?”他小声地问。 “嗯。”安隐点点头,脸上有着说下出的感伤。“当年,楼儿是老夫唯一救出的家人,只是当时老夫身负血海深仇,又命在旦夕,只能忍痛将她交托他人扶养。” “那么,义父是要允之将她寻回?” “没错,老夫要你去找她,并且保护她。雪雾云楼的流言是你这小子散播出去的,你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危,若她有任何不测,你这小子绝脱不了关系。” 的确是脱不了关系啊!风允之无奈的苦笑,暗怨自己真是应了祸从口出这句话。 他吁了口气。算了,谁教自己多嘴?不过,不知这个云楼是他的义姐还是义妹呀? 风允之向安隐拍胸脯保证。“义父,您放心吧,允之会将她找到的,只是您也别太过担心了,‘云楼’这两字只是巧合,若她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她的姓名。” “唉,巧就巧在老夫当年将她交给隐居于白陵山雪雾峰的师尊抚养,你说,若有人知晓雪雾峰上有个名唤云楼的人,传到江湖上,江湖中人会作何联想?” 哈哈,这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吧? 雪雾……云楼…… 忽地,风允之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似乎渐渐发麻。 “允之,为父要你到雪雾峰找她,倘若楼儿尚未嫁人,就许你为妻吧。”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就像她的娘亲那般美丽,配上允之这个俊小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安隐想象着他们两人站在一块的模样,嘴角不禁扬起。 “什么……”哎呀,他的头皮真的麻了! “既然你在无意问脱口说出‘雪雾云楼’这四个字,表示你与楼儿有缘,从此以后,咱们父子俩可说是亲上加亲了。”说到这里,安隐满足的一笑。 这……义父不是当真的吧?他连这个云楼姑娘生得究竟是圆是扁都还不知呢,娶她…… 祸从口出!他真的是祸从口出啊!风允之皱起眉,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怎么,瞧你那模样,不会是嫌弃楼儿吧?”安隐不悦的蹙眉。 “允之不敢!”风允之赶紧垂下头。他都还没见到人呢,要怎么嫌弃?“义父,不知您的宝贝女儿是允之的义姐还是义妹?”若是真的逼不得已要娶她,希望她的年纪别比他大呀! “什么义姐、义妹,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娘子了。楼儿今年已是双十年华,倘若她尚未嫁人,就让你这小子捡到便宜了。” 风允之瞠大了眼。哇,双十年华还能叫让他捡到便宜?是捡剩下的吧!不过还好年纪不是比他大,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啦。   第二章 “白陵山,雪雾峰。” 白陵山雪雾峰,会是我风允之丧送一生幸福之地吗? 哼哼!他风允之又岂是个任人摆布之人? 说到这个云楼姑娘,也不知生得究竟是何模样? 住在那云烟缥缈的雪雾峰上,不知会是个轻灵脱俗的山中仙子,还是个举止粗鲁的丑陋山怪? 风允之抬头望向四周青翠的树林,穿过了这片林子,再往上走就是云深不知处的雪雾峰了。 “相公……” 咦,有声音? 风允之循声望去。想不到这荒凉的山间林野也有人声。 难道真是山中的仙子?他再看一眼。 一道笔直的身影自前方的树梢落下,瞧她一身青绿色衣裳,模样像个村姑,嘴里还喃喃自语。 风允之注视着她,不由得赞叹。“嗯,肤嫩色白,鼻挺唇红,柳眉秀颜,可惜紧闭着双眼。此女若是人间女子,可称得上是极品。” 他盯着那将要掉落在地上的女子,不禁失笑。 “咦,还没醒呀?这是想试探我吗?”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向前跨了两步,张开双臂,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托着她的俏臀,稳稳地将她接入怀中。 呵,她还真轻哪! 唔,她的身于是热的,鼻息也是暖呼呼的,应该不会是鬼怪小说里所说的妖物了,不过这也很难说呢,单独出现在这样的深山野林中,难保不会是什么山妖、精怪。 “还不醒吗?” 如此近的距离,风允之将女子沉睡的面容看得更清楚。她的肤色白皙中透着微红,十分吸引人。嗯,若义父的女儿云楼姑娘生得如此模样,他又已报得血仇,他一定不说二话,先办了亲事再说。 “相公……” 呵,她睡得可真熟,声音也很甜美。 “我能在马背上成眠,你可在树梢熟睡,咱们两个可真是绝配呢!” 见她的扮相,明明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可是口里却直呼喊着相公,究竟是为什么呢?看来这是个需要本人才能回答的问题了。 风允之看看怀里熟睡的人儿,再拾眸望向那逐渐西沉的太阳。 “哎呀,天就快暗了,一个姑娘家在黑暗的荒林中独行总是不好,趁着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你也该醒过来了。” 风允之对怀里的人儿轻声说完,便优雅地收回双臂,还悄悄地送了一道掌风,好让掉落在地面上的她不至于醒不过来。 “哎呀!痛——” 跌坐在地上的人儿双手抚着臀,直呼着痛。 喏,果然醒了。 “姑娘……呃,夫人,你没事吧?”风允之来到女子面前,向她伸出乎。 哇,她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呢?她的臀一定肿起来了! 云楼睁着圆圆亮亮的眸子,抬眸望向眼前对她面露出关怀之色的男人。他居然喊她夫人?真是无礼,她还没嫁人耶! 这个人…… 云楼先是愣了一下,再次望向眼前那张俊美过头的脸庞。 那是一张白净又无邪的脸,就如同他身上的衣裳一样洁白。他有双细长的凤眼,眸瞳里透着慧黠的光芒,薄唇紧紧地抿着,而那微皱的眉头,好像是为她而痛似的。 “什么夫人,我可还没成亲呢!”云楼毫不扭捏的拉住他的手,顺势撑起身子。 见她不停打量着他,双眸又圆又亮,噘起的粉嫩红唇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清妍秀丽的模样真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喔,抱歉,在下失言了。”风允之轻笑一声,关切地问:“姑娘,你没捧疼吧?” “谁说没摔疼,我摔得好疼、好疼喔!”这人有没有良心,还问她有没有摔疼? 呵,原来是个天真的傻丫头。“哎呀,真是抱歉,在下又失言了。姑娘,你不要紧吧?” “嗯,还好没什么……”不对啊!云楼抬头看看树梢,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竟然没事?记得上回她摔断了腿,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也被太师父念了足足三个月呢! 云楼眼眸再次看向眼前的人。莫非是他救了她?可是怎么她还是摔到地上了? 风允之见她若有所思,那双又圆又亮的眸子里充满疑问。嗯,那么就让他来为她解开心中的疑惑吧! “姑娘,之前在下路经此处,隐约听见树梢似有人声,因此抬头望去,赫然发现姑娘的身影飘然而降,在下不忍姑娘受伤,因此自作主张将姑娘接入怀中,由于此举有辱姑娘名节,方才在下才没有说出口啊。” “原来是公子救了我,公子只是救人心切,与名节无关的。” “在下也是这么想,只是……只是……” 看见他那欲言又止的苦恼模样,云楼不禁觉得好笑。只不过是没有将她接稳,不慎让她摔落地面而已,她怎会为这种小事计较? 她笑着道:“公子,你别担心,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这、这……那在下就直言了。原本在下已稳稳将姑娘的身子接牢,但是姑娘忽然抱住在下……呃,还直呼在下相公……” “我喊你相公?”云楼秀眉微挑。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过,此人生得如此俊美,若是她的夫君也不错,至少她每天看也不会腻啊,只是爹跟太师父已经将她许配他人了,不知她的夫君有没有眼前的男人这般好看? “是啊,姑娘不但喊在下相公,还、还……” “还怎么样?”云楼一双圆眸眨呀眨,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这人怎么老是爱吊她胃口,让她不知不觉跟着紧张起来。 眼前女子那胸无城府的天真模样,更是让风允之兴起捉弄的念头。 他不知有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轻松了,忘了恩、忘了仇、忘了自己该做的事,光是逗弄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竟也能他心里得到满足,该说是这丫头特别不一样吗? 他继续摆出正经八百的模样道:“姑娘你还强行要亲吻在下,在下一时紧张,情急之下不小心松开了双手,所以……所以……” 所以她才摔落地面的?云楼睁着骨碌碌的大眼,原来自己在睡梦中也想轻薄眼前俊美的公子……那她、她……好想知道有没有…… “那、那……亲吻到了吗?”她垂下头问道,声音极细,十分腼腆。 “呃……”风允之忽地一愣,净白的俊颜也悄悄抹上淡淡的红晕。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被人问得呆住,答不出任何话来,而不是不想回答。 “有吻到吗?”没听到答案,云楼再问了一次。 “没有。”风允之立即回过神,恢复一贯优雅的神态,显得幽深的瞳眸始终没有自她脸上可爱的表情移开。 没有啊?云楼撇了撇嘴。 不知真正吻上的滋味是如何? 哎呀,真是羞人!她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姑娘很失望?” 失望?像被抓着了小辫子,云楼惊道:“当然没有!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她面带赧色,尴尬的笑了两声,开始左顾右盼。 唔,天都快黑了,太师父怎么还不来找她? 风允之望着她不知所措的害羞表情,一张晕红的俏脸散发着醉人的光彩,刹那之间,他仿佛也为之迷醉。 “在下风允之,不知是否有幸认识姑娘?”他以一句简单的话化解眼前两人尴尬的气氛。 “我叫云……”啊,太师父曾说过,不知哪个混账东西在江湖上谣传雪雾云楼是杀人凶手,害她无故受波及,而且太师父也告诫过她,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是什么人,她都不可以透露自己的姓名。 “云姑娘?” “谁说我姓云,我是说天上那朵云真美。” 她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天空中根本没有一丝云彩。唔,云啊云,我跟你同姓,你怎么与我作对呀! “我……我叫风……”唔,风什么好呢?她搔搔头,原来取个名字这么难! “姑娘也姓风?”风允之故意这么问。看来她是想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那么,她第一句不假思索所说出的,应该是真话了。 她也姓云? 不会又是一桩巧合之事让他风允之给遇上了吧?蓦地,他的心微震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究竟是欢喜还是惊慌。 “不……”哎呀,她差点忘了他也姓风呢!那她要叫什么好?太师父说做人要诚实,不可随意说谎,那她现在是不是有违太师父的教导? 这时,一阵微风带来了花的芬芳,她瞬间想到该取什么名字。 “我姓花,我叫花香香。” 什么?还真俗气!风允之强忍住笑意,只是轻轻扯动嘴角。 “呃,花香香姑娘果真是人如其名啊。” “真的吗?”她就像一朵香香的花儿吗?看来她是取了个好名字! “当然是真的。”呵呵,敷衍可是他风允之最擅长之事。“花姑娘可是住在这座山上?”他故意试探地问。 “你是说雪雾峰?我……”云楼忽然噤声。哎呀,她差点又说漏了嘴。“我住在山脚下。听说山上是住着一个老头儿……对,是个老头儿。”太师父,您一定要原谅楼儿这么说您呀! “原来如此。”风允之点点头。 看来他的猜测无误,眼前女子应该就是义父之女云楼,住在这雪雾峰上,而且仔细一看,她与义父的确有三分神似,只是,这对父女的性子还差真多啊。 “花姑娘,天色已暗,山路崎岖,姑娘家独自在山中行走十分危险,不如让在下护送姑娘回家吧?” “风公子的好意,楼……香香心领了,一会儿香香的太师父就会寻到此处,香香在此等待便可,风公子不如趁夜幕尚未低垂之前赶紧下山吧。”若是让他送,那她刚刚撒下的谎言不是马上就被揭穿了吗? “不急、不急,在下此行的目的是来寻人,尚未找到人之前,怎可轻易离开?不如让在下陪伴花姑娘在此一起等待你的太师父吧。” “什么……你要陪我等?”怎么办?太师父若看见她与陌生男子共处,不骂死她才怪! “花姑娘,说来可真巧呀,姑娘有个太师父,在下此行也是来寻找太师父的,没想到咱们真有缘,太师父都住在‘山顶’上呢。” 风允之故意忽略她不知所措的模样,滔滔不绝地说着,还故意强调“山顶”二字。 “花姑娘?”怎么,还回不了神? “呃,你的话我听见了……呵呵,真是好巧啊……” “此外,在下此行还要见一见我那未曾谋面的未婚妻。”他故意顿了顿,专注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在下的未婚妻名唤云楼,就住在雪雾峰上。” “什什什……什么?”她瞠目凝向风允之,喉咙像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花姑娘认识在下的未婚妻吗?” “我……我不认识……”原来太师父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啊!她该承认自己就是云楼吗?可是……方才她胡谑的那些话…… 风允之盯着她那双更加恍惚的眼眸,故意夸张地道:“听说云楼姑娘不但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生性更是温柔婉约,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我风允之能娶到如此娇妻,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呢!” 闻言,云楼捂着自己红透的脸颊。别人真的是这样形容她的吗?可是为什么太师父老说她是个丑丫头,还不准她下山到镇上去?而且……琴棋书画,她可是一样也不会呀,连太师父教她背一首诗,她都要背好久呢! “楼儿丫头,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回去?难道每回都要老夫亲自来寻你吗?”一道如洪钟般的说话声自林中响起,让原本仍为风允之的话陶醉的云楼双肩瞬间颤了颤。 话语方落,一名白发老者自林间徐步走出。他虽是老态龙钟的模样,却在眨眼的瞬间便来到云楼身前。 “太、太师父,楼儿正在背诗词,所以忘了时辰……”云楼连头都不敢抬。呜……她又违背太师父的教诲了! 撒谎!风允之满脸兴味地盯着她,嘴角勾着一抹浅笑,神态自若地接受白发老者凌厉的打量。 “喔?那背了多少?吟两句给老夫听听。”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什么人物……唔,她怎么才记得这些?还凑不到两句,怎么办? “太师父,这儿有外人在呢,楼儿晚一点再背给太师父听。”她瞄向风允之。刚刚他还很多话,怎么现在没了声音?不会是让太师父严厉的模样吓着了吧? “徒孙风允之,拜见太师父。” 风允之如她所愿的开了口,不过,自他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宇,都让云楼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幢不甚起眼的木屋,倚着山壁而立,另一面则是随时会让人粉身碎骨的陡峭悬崖。 屋内的摆设十分简洁,木桌、木椅上雕着些许花纹,虽无巧夺天工之妙,但精细的雕工亦足以令人赞叹。风允之认真地打量着,眼里露出的是佩服的神色。 “楼儿,老夫突然嘴馋,想起你做的雪梅粥来,那酸中带甜的滋味,真让老夫回味无穷啊。” “太师父,您咋儿个才吃过的。”云楼回道。 “是啊,老夫昨日才享用过,但是你那刚认的义兄兼未来夫婿可没尝过。虽说他是你未来的夫婿,但今日来到雪雾峰上就是客,楼儿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吗?”云中先布满皱纹的脸庞凛然无波。 “太师父……”听到“未来夫婿”四宇,她的双颊瞬间浮上一抹嫣红。 这个男人竟是爹收的义子,哼!这个抢走她亲情的人,谁要做东西给他尝了?云楼埋怨地瞪视着风允之。 待客之道?这四个字把正打量着屋内陈设的风允之将注意力全拉了回来。原来太师父还是将他风允之当外人看待啊,但见到云楼那噘着嘴的委屈模样,他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笑容。 “太师父,小楼,你们别忙,允之毋需特别招待……” “这儿哪容得你啰唆了!”他话尚未说完,就被云中先一声斥喝噤住。“楼儿,还不去准备?” 难得见太师父大声咆哮,云楼咕哝一声,不敢再多说什么,莲步往屋后移去。 风允之见云中先两眼始终不离云楼的身影,待她离开后,才将眸子转向他,眼里带着愠怒,并有浓烈的审视意味。 唔,太师父真是别有用心哪。 “太师父有意支开小楼?”风允之面不改色,嘴边依旧噙着淡淡的笑。 “明人不说暗话,老夫生平最痛恨巧言令色之辈,若非隐儿极力推荐,今日你休想步上雪雾峰。”云中先开门见山地道,不容他有半句虚言。 极力推荐?原来义父早就将他给卖了,那句楼儿若尚未嫁人就许他为妻的话,摆明了吃定他嘛!不过,太师父好像不怎么认同他呢,这不可有趣哩! 风允之虽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恭敬地道:“允之不明白太师父的意思。” “惺惺作态。”云中先冷瞟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不屑。“老夫问你,是否真心想娶楼儿?” “允之今日才与小楼初次相遇,倘若允之告诉太师父已和她许下生死之盟,太师父会相信允之吗?” 看见云中先那鄙夷的目光,风允之就知道此事难以轻易解决,因此他轻叹口气,道出真心话,语气依然谦逊有礼。 “太师父,不瞒您说,允之身负血仇,若非义父交托,允之今日也不会来此。” 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哼!老夫听隐儿说,你已为他报了仇?” “回太师父,允之所杀之人并非幕后指使者,真正策画这一连串血案的另有其人,根据允之的追查,此事已有眉目。” 唉,至今他还不敢告知义父,被他杀死的那两个人,只是当年灭门案的杀手而已,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他也只是稍有眉目。 倘若要他在这个时候娶妻,也只是耽误对方的青春罢了,然而那个人又是义父的亲生女儿,他真是怎么做都不对啊。 “老夫不在乎你追查的结果,老夫只有一问,你要如何安置楼儿?”云中先继续开口,语气十分强硬。 “义父一心盼望与爱女相聚,允之打算先将小楼带往义父身边,待允之报得血仇之后,定与小楼完婚。” “说得冠冕堂皇,隐儿如今已如风中残烛,若你三年五载还报不了仇,岂不是要让楼儿空等?” “这……”风允之敛起笑容,只是脸上的神情依旧不卑不亢,从容以对。“太师父,允之保证一定在短期内查出真相,给小楼一个交代。” “真相、血仇,你们这些人,眼里只有那些虚幻的仇与恨,一心只惦记着死者,为何不愿想想身边需要关爱之人?隐儿当年为了报仇,抛下稚女,让楼儿心心念念,只想着与父亲团聚,你告诉老夫,你们父子俩究竟还要抛下她多少次?” “太师父,允之并没有抛下她呀!”唉!他真是有苦难言啊! 若非义父执意许他爱女,此事根本与他无关,他只需以义兄之名多关照她,为她寻门亲事即可,如今他已允诺义父这桩婚事,这个便宜,他可是捡得一点也不轻松啊! “风允之,老夫要你对天立誓,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抛下楼儿孤单一人,你可做得到?”若是这小子不从,他就一脚将他踹下雪雾峰。 “这……”分明是逼他! 面对太师父咄咄逼人的目光,风允之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也无法说出一字。 “如果做不到,就立刻给我滚下山去!” “太师父,允之……”若是他空手而回,义父岂不是要伤心欲绝了? 算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太师父,允之在此立誓,从今日起,允之绝不会抛下小楼孤单一人,如违背誓言,必遭天谴。” 唉!尔后他得注意些,别让云楼独自一人哪!下山后,他恐怕得赶紧替她买个贴身丫鬟才行。 云中先不可思议的瞪视着风允之坚定的神情。这小子,竟然真的立誓?应该不敢作假骗他吧? 沉思了一会儿,云中先终于露出笑容,欣赏起眼前这个有担当的徒孙来。 知道自己已让老人家放心,风允之暗中吁了口气。 “太师父,关于义父身上的毒,不知您有什么看法?”方才太师父言明义父已是风中残烛,难道义父的毒当真无法可解? “隐儿身上的毒,老夫无能为力,但世上有一人,也许有办法。”云中先摇头苦叹。这一切皆是冤孽啊! 那就快点说吧!风允之见云中先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他虽是着急难耐,但是以老人家的脾气,他还是别开口得好。 “二十年前……”好半晌后,云中先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位人称凤仙子的苗女凤雪娘,曾与隐儿之间有着一段不解之缘。不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老夫也不甚清楚,只知凤雪娘之后便销声匿迹,也许是回到苗疆去了吧。老夫猜测,以凤雪娘对毒物的了解,或许知道隐儿所中何毒,但是,她会不会帮隐儿,老夫就不得而知了。” 苗疆啊?反正也无他法可寻,他不如到苗疆试试也无妨。 “太师父,允之将小楼送至义父身边后,马上动身前往苗疆。”有了目标,风允之心里踏实许多,便忘了自己不久前才立下的誓言。 “你说什么?”云中先闻言勃然大怒,道:“小子刚刚所立之誓,只是为了诓骗老夫?” “徒孙不敢!”一时失察呀!风允之被云中先那一声犹如虎啸的怒斥所震,急忙开口奉承,“太师父,允之是担心这一路颠簸,苗疆又多瘴气,小楼一个弱质女子怎好跟着前去,并非忘了誓言啊!” 最好是如此。云中先嗔目而视,冷然开口:“既然你已承诺在先,就别给老夫要什么花样,管你是要先往苗疆或是迷云镇,都给老夫好好照顾着楼儿。日后,老夫必会亲自找机会问问她,看你这小于是否谁骗老夫。” 天啊!他风允之究竟是招惹了什么?太师父那眼神好似告诉他,若他敢不从,一定亲手将他撕碎。 风允之打了个冷颤,再悄悄瞄云中先一眼,见老人家那冷冽的眸光依旧,于是他连忙陪笑。 “太师父,允之绝不敢诓骗您老人家,允之先回迷云镇探望义父后,一定带着小楼一同前往苗疆。” 说完,风允之背上冷汗直流。 这一路的确是危险重重,难道云楼也是深藏不露的隐世高手?但是看来一点都不像啊!她的样子,反倒像是个需要调养身子的赢弱女子。 真不知这固执的太师父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唉,怎么这对师徒都是这么固执的牛脾气呀?   第三章 风允之,这个爹为她许下婚约之人,也是她的义兄…… 云楼幽怨的想着他那张白净无瑕,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 她等待了十几年的亲情,竟然这样被他夺走了。 虽然昨晚太师父已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她,但在她的心里就是无法释怀,难道在爹的心里,女儿永远是个累赘吗? 为什么…… “你果然在这里。” 一声亲切又温柔的呼唤,唤回了她茫然的思绪。 “是你。”云楼回眸瞥了一眼风允之。 就是这个让她有点嫉妒,但又必须相处一生的人。 云楼垂下眼睑。她并非讨厌他,只是一想到他,心里头就不免有些酸涩,让她很想逃得远远的。 风允之来到她身边,不明白她为何一脸惆怅。与父亲相聚,不是她长久期待的事吗? “小楼,我们该动身了,你不是一心期盼与你爹团圆吗?还是你舍不得太师父?” “风公子……” 她很想挤出笑颜掩盖内心的矛盾,但是怎么挤出的却是泪珠呀?她慌张的别开脸,不想让他瞧见。 “哎呀,小楼你是否该改个称呼了,就算你还无法接受我这个未来相公,也该喊我一声大哥呀。”唔,他实在不喜欢她如此疏远,更不喜欢她脸上带着愁容。 “你当真是我爹收的义子吗?”她低着头,小声的问。 “喔!原来小楼你还怀疑我?”他一副挫败的样子。“难道你也不相信你敬爱的太师父吗?”若是太师父对他的身分有所质疑,又怎会让最疼爱的徒孙跟他一同离开? “我并不是不相信太师父,只是自己对你还有一点疑问。” “好吧,你对我还有什么疑问?”风允之来到她面前,看着那始终盯着地面的小小头颅。 “我……”云楼低头沉吟良久,终于抬眸迎向风允之细长的锐利双眼。 他总是带着笑容,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当年云楼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恩怨情仇,只记得爹临走前要我好好听太师父的话,乖乖在这里等他来接楼儿。爹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即使是爬上雪雾峰,他也会亲自来接云楼的,可是,如今爹为何只派你来?难道爹他忘了自己曾经对云楼的承诺吗?” “义父他没忘,是我不让他来的。”风允之轻轻抹去她眸边的泪珠。 她脸颊上有着明显的泪痕,显然是哭了许久。 当时她才不过七岁,竟然就有如此深的执念?义父当年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多半是为了让她安心罢了,他老人家大概也想不到,云楼会为了那句承诺坚持守在此地。 “你……”云楼深感疑惑,并怒视着他。“你不让爹来?” “没错,是我不让义父来的。小楼,你可曾想过,你爹为何这几年都不曾前来寻你?” “太师父说,爹是为了复仇。” “不止如此。你还记得你爹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带你上雪雾峰的吗?” “我……”那天爹一身是血的样子,她忘也忘不掉,即使事隔多年,她一闭上眼,还是可以清楚见到爹那一脸血容,可是,她却忘了血颜下原本的面貌。想起来好可悲,她一心期待与爹团聚,却忆不起爹的长相来。 “小楼,义父当时身受重伤,又加上身染奇毒,一直到最近才有些许好转。但在义父的心里头,可是一刻也没忘记过他的宝贝女儿,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与小楼你重温天伦之乐呀!” “是这样吗……”爹是因为受伤,而不是嫌她累赘? “当然是这样了。小楼,允之大哥并非义父亲生,却也心疼他久病之躯受长途跋涉之苦,因此自愿前来接你,我想,小楼你不会要我独自回去,让义父伤心难过吧?还是小楼非得要义父拖着病痛之躯,亲自前来接你不可?” “我没有这么想!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他都说了那么多,这丫头竟还一脸疑虑,若是再啰唆,他干脆将她打晕带下山算了。 “太师父说过,你的话不可尽信。” 喔,确实是如此啊!风允之笑在心底,但脸上却是一副错愕、受伤的表情。 他黯然地道:“哎呀!小楼妹妹,允之大哥所说的,可是句句出自肺腑,未敢有一句虚言呀!” “太师父还说,你是一个只会花言巧语,卖弄口舌之人。”她双眸垂下,含蓄的再补一句。 “天!小楼妹妹,难道你也如此误会我吗?” 花言巧语、卖弄口舌?真是冤枉!他只不过是不希望成天板着脸孔过日子啊。 他成天只知练功、复仇、想法子多赚点钱,若是再一板一眼过日子,他迟早会变成一个面目可憎之辈,若是这样,可就真的枉费他那张人见人爱的脸了,不是吗? 装模作样!太师父说他最厉害的就是装模作样了。云楼想起了昨日,嗔怒地指控道:“昨日你早就知道我是云楼,可是你却佯装不知,不但如此,你还假意奉承夸大不实之言。”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是在与小楼妹妹谈话之后,才渐渐发现的。而且允之大哥并未夸大不实,小楼的确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啊!”他为自己辩解,并不断对她眨着那双诱人的凤眼。 “你果然是花言巧语、胡说八道,太师父都说楼儿是个丑丫头了,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在心里偷偷笑我吧?” “小楼怎么会是个丑丫头?”那双颊嫣红的醉人模样,害他都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呢。“太师父一定是为了喝阻小楼下山,才那样说的,而且小楼并不傻,小楼生性纯良,是个天真的好姑娘,怎能说是傻?” “太师父说,楼儿是个天真的傻丫头。” “欸,太师父一定是担心小楼下山后会被那些可怕的豺狼虎豹拐骗、欺负,所以才这么说的,太师父也是关心小楼你啊!” 风允之在心里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耐性,他似乎都快成了她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小楼,你告诉允之大哥,是否不愿跟允之大哥一块下山去?”他将已经紧握成拳的手负在背后,慢慢地松开,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将她打晕啊! “爹既然将云楼许配于你,云楼自然是要与你一块离开的。”她低声道。父母之命,她一定遵从。 “喔?若我也是豺狼虎豹之辈,小楼也一样跟我走吗?”瞧她那一脸委曲求全的模样,还真是令他火大。 “你若是那种人,爹又怎会将我许配给你?” “也许他病胡涂了,根本看不清我的为人啊。”他故意这么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 “允之大哥。”云楼第一次这么喊他,可是语气中却充满无限感伤。 见她如此,风允之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静静地等待她开口。 “允之大哥,你何苦如此歪曲自己人格?爹若真的病胡涂了,太师父也能够判断啊。太师父告诉我,允之大哥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正气,但总是受到仇恨羁绊,所以,太师父要我跟在允之大哥身边,消弭允之大哥心中的仇恨。” 风允之不可思议地睇视着眼前的人儿,内心激荡不已,她竟想消弭他心中的仇恨? 他撇嘴一笑,轻蔑地道:“小楼想消弭我心中的仇恨?我倒想问一问小楼,倘若有一天,害你家破人亡之人站在你面前,你能忘了他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进而原谅他吗?” “太师父说过,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人死之后再来复仇、悔恨,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太师父说得没错,允之大哥的心早已被仇恨蒙蔽了。 “那是太师父说的,小楼你的想法呢?害死你娘、你亲人的人,若是站在你眼前,你真的能够无动于衷吗?” “云楼这一辈子都不要为了仇恨而苦,只要身边所有的人都平安、快乐就好,云楼会将自己的心全放在爹、太师父还有允之大哥身上,今后,云楼会努力做好允之大哥的妻子。” 她愈说愈小声,面颊更是红得不得了。 “你说什么?”风允之怔住半晌,一股难忍的燥热突然涌上心头,他悄悄别开脸,掩饰自己一时的失态。 “我说……” 她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把每个字都清晰地说出来,但他却没听清楚,这么难为情的话,她怎好意思再说一次? “呃,小楼妹妹既然愿意与我回去,就不该再拖延时间,不如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允之大哥稍后再与你一同拜别太师父。”风允之适时地转开令他们尴尬的话题,让两人好好喘口气。 呼!还好她不需要再说一次。云楼暗暗吁了口气,朝风允之点点头后,飞也似地往山头奔去。 做好他的妻子…… 风允之望着那远去的纤窈身影,虽然他其实有些埋怨这个将要绑住自己一生的女人,但他还是拭目以待,看看这个可人儿究竟会如何做好他的妻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唔,好吵啊!怎么客栈里这么吵呀? 说话声、嬉笑声、怒骂声,天啊!连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鼾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唯独听不见风允之的呼吸声。 咦,风允之呢? 床上的人儿倏然睁开双眼,往墙边的木椅瞧去。 “没人?”云楼揉了揉双眼,慢慢掀起床幔,再次往那个方向瞧。 确实没人。 “大概是去茅房了吧。”她下了床,来到桌边坐下,两手托着腮,无聊地盯着房门瞧。 以前在雪雾峰上,有风声、雨声、虫声、雷声、挥剑声等种种声音,可是都不曾让她睡不着,而客栈里只不过是些人声,却令她辗转难眠? “还真久呀!”云楼不禁咕哝。“干脆我也到茅房那儿走走好了。” 自言自语地说完,她立即拉开房门,前去茅房寻找风允之。 哇,她运气真好,才走到茅厕附近,就发现了风允之那修长、清瘦的身影。 “允……”不太对,允之大哥怎么突然穿得一身黑? 她所认识的风允之,一向只爱穿浅色的衣裳,尤其是纯白的。他总是说,黑色是阴暗、晦气、让人消沉的颜色,所以他不喜爱。 因此,眼前的人应当不是风允之。 云楼悄悄往后退,拐进墙角,探出半个头往茅厕那儿看去。 不是允之大哥吗?但那身形实在是像极了,尤其是腰上那把剑,她见过的,只是,他的脸上似乎有东西遮挡。 啊,是面具。 允之大哥深夜穿得一身黑,还戴了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难道他要装鬼吓人? 糟,他往这边瞧来了! 云楼立刻缩回头,捂住嘴巴,免得自己发出声音。 他刚刚看过来的目光,像黑夜里的鬼魅一般吓人,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寒栗不断冲击着她。 “谁在那里?” 从茅厕出来后,他就觉得有双眼睛不停窥视着他,而且,方才他仿佛听见云楼的声音。 嗯,应该不可能吧,出门前他还特地对她下了迷药,大概是他多心了。 过了一会儿,墙角那儿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风允之不再疑心,往墙外轻轻一跃,迅速奔离客栈。 他一离开,云楼立即自墙角现身。 “那声音一定是允之大哥!” 难道他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可能,他对太师父发过誓,不会抛下她的! 但是,世上轻忽誓言之人也是不少啊。 她哀怨地胡思乱想,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难道太师父也看走了眼吗? 不行、不行,她一定要追上风允之,要不太师父若是知道风允之把她丢下,一定会亲手串了他的! 着急的云楼,朝风允之离开的方向一路盲目的追赶,但奔跑了许久,始终没见到风允之的身影,如今这里是荒郊野外,她已完全不知该往哪儿追去。 “呼、呼……好累……”不行了,她的胸口喘得好像要裂开似的,她再也跑不动了! 云楼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许久,她的呼吸才渐渐的缓和下来。 这时,她才听见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打杀声。 咦,怎么那么晚了还有人在那儿打架,还是在比武?不知他们打了多久? “唔,我看一眼就好。”禁不住心中的好奇,云楼往打斗声的方向移动脚步。 “哼哼!即使两人联手,也终究不是我的对手。”戴着面具的黑衣入朝一胖一瘦的对手冷笑,那笑声让听闻者不寒而栗。 云楼偷偷望着前方打斗的人影,唔,是他!不过,他说的话还真可怕啊。 “魑魅杀手,今天咱们兄弟俩一定要替盟主报仇!” “报仇?哼哼!就凭你们?” 这会儿,云楼已完全确定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是风允之。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正不断出招的三个人。虽然她不谙武艺,但是在太师父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武功招式自然懂得一些。风允之好似猫逗老鼠般玩弄着对手,其实那两个人早无逃出生天的机会。 “喔,两位的帮手到了!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的得力助手胖瘦二侠,居然需要女人来协助,哼哼,真是可笑啊!”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那么,刚刚在茅房那儿的人真的是她了。没想到他下的迷药竟然无效?而她那恍惚茫然的模样,显然是吓呆了。 胖瘦二侠闻言转头一望,果真有个女子站在不远处。 “我们胖瘦二侠根本不需要帮手,这女人分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农妇,魑魅杀手,你不会只是想煽动我们,然后对无辜的女人出手?咱们兄弟两人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哼!有何不可?难道两位不懂杀人灭口的道理?就算对方只是个没用的村姑,但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事,留着命也非好事。”风允之说完,作势要将云楼掠去。 胖瘦二侠见状,急忙对云楼开口:“姑娘,你快逃吧!咱们兄弟虽然武功不济,也还能抵挡一阵子,姑娘你赶紧回家去,好好睡个觉,忘记今晚所遇之事吧!” 难道这个魑魅杀手不是风允之?她不可能认错的呀,就算身形、外表相似的人不少,但是连声音也相像,那铁定是同一人了!而且风允之那把剑,虽难平时都缠了布,但她见过布下原来的样子,就是魑魅杀手手上的这吧呀! 会不会是夜色太黑,允之大哥没看清楚她? “允之大哥,是我,楼儿啊!”她朝着魑魅杀手呼喊,接着对胖瘦二侠喊道:“喂!你们两个也算英雄好汉,别在此地枉送性命,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点逃吧!” 这个笨蛋……风允之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一横,挥剑化成凌厉的剑网,往胖瘦二侠身上罩去。 瘦侠一时不及闪避,那把剑直接刺进他的心窝。 “允之大哥?你……难道你是……风允……”瘦侠瞪着魑魅杀手,未及说完的话,也随着他的丧命而消逝。 “大哥!”胖侠眼见兄长惨死,便不要命似的举剑朝魑魅杀手砍去。 快逃啊!云楼想呼喊,喉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眼中的泪水下断淌下。 “怎能留你活口!” 风允之有如鬼魅般跃起身,轻巧落至胖侠身旁,剑身一抹,胖侠再也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让鲜血自喉间淌下,直到呼吸停止。 “允之大哥……”云楼泪水不止,两眼空洞的往朝她走来的风允之望去。 “我带你离开。”风允之还戴着那副面具,语气冰寒。 “不……允之大哥,你让我先埋了他们吧?”人既然死了,就应该入上为安,她救不了他们,为他们收尸,也算是尽一点心。 “什么?你……”她竟要为他杀的人收尸! 看见她眼里的坚持,风允之叹口气,拿下面具,动手为胖瘦兄弟两人挖坟。 “允之大哥,谢谢你!”云楼来到他身边帮忙,含泪的双眸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他扬唇一笑。 “别忙了,你到一旁休息吧。”风允之扶起满脸泪痕的她,将她带至离尸首较远的树下,淡淡地道:“你有那份心就够了,我想胖瘦兄弟地下有知,一样会感激你的。” “允之大哥,谢谢你!”   第四章 第一次,他竟要为自己所杀之人挖坟埋尸? 失神、不舍、甚至心动……究竟他还要为她做下哪些他一生从没想过的事? 风允之不情不愿地埋着那两具令人生厌的尸体,神色晦暗。 “你为何要跟来?”他冷冷地问。 “我……”面对不苟言笑的风允之,云楼还真有点不习惯。“我睡不着。”她据实以答。 “你在树上、我的怀里都能安稳的睡,你现在说睡不着,我怎能相信?”而且他还特地对她下了迷药,她怎么可能睡不着? “我、我是说真的,在山上,风声、雨声、虫声我都听惯了,可是,客栈那些人声却令我无法入眠。”面对他俨如修罗般的面容,她不敢有一句假话。 “喔,就当你是睡不着吧。如今你已经清楚明白我的为人,为了你的将来着想,我会告诉义父,你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不,我没有不满。” 云楼说得十分坚定,圆圆的眼更是炯炯有神,只是一触及风允之那如火焰般的灼人目光,她又怯怯地垂下眸子,而先前已经停止的泪水,又悄悄地盈满她的眼眶。 “还为那两个人伤心?”风允之嗤鼻,嘴角又勾起。 她摇了摇头。“我是为了允之大哥难过。” “喔?”风允之冷笑一声,注视着泪眼婆娑的她,从容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楼儿知道,允之大哥的心里面一定也是很难过的。为了仇恨,允之大哥不得不扮起铁石心肠的大坏人,这样的允之大哥内心一定很痛苦,可是,身为男子汉,允之大哥一定不愿轻易掉下眼泪,楼儿既然是你的妻子,为你哭上一场也是应该的。” 她天真的想法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为他哭上一场?风允之揉了揉眉心,他确实好想哭上一场,但绝不是因为自己杀了这两人! 见她眼泪依旧流个不停,风允之又忍不住握起拳头。他悄悄将它藏在背后,慢慢松开。唉,他可别太冲动,真的将她打昏带走呀! 他佯装发怒,赫然道:“够了!等我哪天死了,你再好好为我哭一场吧!现在最好赶快闭上嘴巴,别再触我楣头了。” 啊?原来哭是会触人楣头的?云楼赶紧捂住嘴,睁着圆圆的杏眸望着他。 天!她这模样实在…… 一手捂着嘴,秋波含泪,坐在荒郊林野中,前襟略敞,隐隐露出雪白细嫩的锁骨,娇媚的模样真是引人遐思,不但如此,她的身上竟泛出妖异的紫芒,是诱惑着他吗? 紫芒?不对! 风允之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立即往前跨一步,俯身攫住云楼的手腕。 “允之大哥,你、你要做什么?”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惊讶不已,顿时心慌了起来。 嗯,她脉象正常,并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心跳快了点,呼吸急促了些。 他头略抬,对上她那双泛着异彩的眸子。 “允之大哥……你、你、你要……要……做什么……”她微启的唇不停颤抖着,连声音也发抖。 蓦地,一股难忍的灼热感觉猛然地袭上他心头。 风允之迷茫地站起身,并别开身子,声音沙哑地道:“小楼,允之大哥见你面色泛红,以为你受了风寒,替你把个脉,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了。还好你的脉象正常,大概是刚刚情绪太激动了吧。你先拉好衣服,我带你回客栈休息。” 拉好衣服? 云楼迅速低头看去,发现她的衣襟不知何时敞了开来。 啊…… 她慌乱地将衣服拉好,假装若无其事,起身走到风允之面前,不过脸颊还是一片绯红。 “允之大哥,我想看一下星星再回去好吗?”她嗫嚅着说。 “看星星?你……” 风允之回过头,准备拒绝她的要求,可是一见到她满足期待的脸,他又下忍拒绝。 “在这儿看星星?你不在乎此地有两座刚立的坟,坏了你的兴致?” 坟?她缓缓转过头向那两座坟看去,忆起那对胖瘦兄弟的惨状。 “允之大哥,那时若不是我多嘴,他们也不会死吧?”虽然人不是她杀的,她却难辞其咎。 “即使你没有开口,我还是会杀了他们。”风允之坦言。 “为什么?他们看似有情有义之人。” “有情有义?没错,只是他们错在不该投身伪君子门下,即使做了有违天理之事,还傻傻的自以为是正义之士,这种盲目之人,活着也无任何意义,何况他们不断打探我的下落,我不过顺便利用他们完成另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云楼竖起耳朵,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 “不知道?”风允之斜睨着她那充满兴味的圆眸。 她点头,眼中充满期待。 他想,若是说了,她势必对他又多一分鄙视,但那又如何?他不就是要她离他远远的吗? 他嗯了一声,扬起笑容。 “允之大哥最近刚练成一套天阴宫的独门剑法,很想找人试试威力,正好就在进城时遇见这两个倒霉鬼。其实我风允之也不是那么冷血,只是想用这套剑法做掉比较倒霉那个,好让雪雾云楼在迷云镇的流言从此消失,但我万万想不到,这两人竟然一样倒霉,几乎同时命丧黄泉啊!唉,果真是天意难违,连想做个好人都如此困难呀!” 云楼注视着他。瞧他说得一点感情也没有,但是,他若真的冷血,刚刚又岂会对她露出关怀之色? “允之大哥,原来是我坏了你的计画,小楼在这跟你赔个不是。”说完,她深深地弯下腰,十分恭敬。 “你……” 算了,先回客栈吧。 他才要开口,却发现这丫头竟然已经仰头观赏起星空来了。 “允之大哥。” “嗯?” “我爹离开那天,天空中也是有好多星星。爹说,娘变成天上的星星了,可是他不知是哪一颗,所以他才将我留在雪雾峰上,自己寻找娘去。不知道爹他找到哪颗是娘了吗?允之大哥,你说我爹他是不是很爱、很爱我娘?” “你爹当然很爱、很爱你娘了。告诉允之大哥,是不是很想念你爹?” “嗯。”云楼仰望着天空,不敢再让泪珠滴落。“我也想念娘,但我明白这辈子再也无法见到娘了。不过,我现在还是好开心,因为至少还能与爹相聚,这样云楼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她还多了允之大哥这个夫婿。她在心里补上这一句。 “小楼……” 若她知道自己心愿破灭,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风允之瞪着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伤。 呃,他的胸口突然好闷。 风允之难过的捂着胸口。怪了,他虽然因为云楼的话内心有些感伤,但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抑郁成疾呀! 难道他中毒了? 云楼回过头,脸上有着笑容。“允之大哥,我想……啊,你怎么了?”她慌忙止住嘴里的话,急切的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难道是胖瘦兄弟对他下毒?不可能,若是他们,早在他挖坟埋尸那个时候就发作了,那么是云楼?但她更不可能对他下毒呀! 但这毒与义父身上的毒倒是有点类似,若他不马上运功逼毒,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难道是那道紫芒,方才云楼身上那道妖异的紫芒? 她是毒物? “允之大哥,你脸色发黑,真的不要紧吗?”她都快担心死了,他竟还笑着说没事!“允之大哥,你撑着点,我去替你找大夫。” “不用。小楼,你真的担心允之大哥?”他拉住她的手臂。 她立即点头,“当然呀!”她好担心、好担心,允之大哥难道看不出来啭? “很好,那你闭上嘴巴,到一旁坐着,还有,别再开口。”她待在他身边只会扰乱他的心神,要他如何运功逼毒? “我……” 风允之对她嘘了一声,并摇摇头,示意她别再出声。 见他十分认真,云楼只好闭上嘴,坐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大树下,但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他。 待她安静的坐下之后,风允之便盘起双腿,开始吐纳运功,逼出身上的毒气。 不知过了多久,风允之才缓缓睁开双眼。毒虽已经完全驱离他的身体,不过此时天空也已露出鱼肚白。 云楼呢?他望向前方树下的人儿,她靠着树干,曲着双腿,竞梦起周公来了。他再转头看向那两座新立的坟,心想,若是一般女子,早已吓得不敢在此地多待片刻,她竟然能坦然面对,还呼呼大睡! 风允之轻笑一声,举步来到云楼面前,眼底不再是戏谑的浅笑,而是前所未有的会心一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允之大哥,这里就是迷云镇吗?”和他们这一路经过的许多城镇没有什么不同啊。 “这里群山环绕,加上风向的关系,只要一入夜,附近就会被雾气笼罩,所以叫迷云镇。” “允之大哥!”云楼不禁瞠目。“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头想的问题?” “你眉头一蹙,允之大哥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 “喔?那么厉害?那允之大哥知道小楼现在想些什么吗?”她神秘地一笑,双手覆在背后,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你在想,这里为什么不干脆叫迷雾镇算了?”瞧她睁着骨碌碌的大眼,他就知道自己所料无误,这丫头,也太容易让人猜中心思了。 “啊?为何你会知道?” “因为你的笑呀!”风允之敲了敲她的额头。“笨蛋,你还未说完话,自个儿就先笑了出来,要人怎么不猜中?” “允之大哥,原来小楼真的很笨哩,你说,爹看到我会不会很失望?”说着。她开始四处张望。不知爹住在哪间房子里? “小楼不是笨,是天真淳朴,义父见到你,一定笑得很开心。”天真的笨丫头,义父见到你,一定会笑的,不过是满脸苦笑! “允之大哥,这迷云镇很小,我们都快走到尽头了,不知爹住在哪儿?”虽然她紧张,但也好期待呀! “小楼,我们并不是要去义父那儿,我们只是路经此地,顺便到义父的挚友安伯父那儿打声招呼,陪他老人家住个几晚。待会儿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风允之实在不想让她难过,不过义父之命难违,只好对不起她了。 不是要到爹那里去?可是太师父告诉她,爹就住在迷云镇上呀!云楼一脸不解。 见她眉头轻蹙,他便明白她心里的疑惑。“义父身子不好,所以我将他接到城里去住了,那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照顾着,允之大哥也比较安心。” “原来如此,那我不是白紧张了?”云楼不依地道,小嘴噘得台局的。 “没关系,那位安伯父,性子与义父差不多,你先将他当成你爹,熟悉一下,将来与你爹团聚时,才不会太紧张。” 这种事哪有人先找人练习的?云楼瞪着风允之,不快地说:“不管你说的那位安伯父跟爹有多么像,小楼的心里只有一个爹。” “小楼……”算了,反正错下在他。 “风少爷,老爷说您这两天就会到……咦,这位是风夫人了?”安偃觉得自己笑得好假,可是老爷既然如此交代,他也莫可奈何。 原来已经到家门口了。风允之望着安偃那张僵硬又故作镇定的老脸,心想安偃心里大概也挣扎了许久吧。 他对安偃笑道:“安伯,她是我未婚妻子云姑娘,我们尚未正式成亲,你就喊她小姐吧。” “是的。小姐,我是这儿的总管,有什么事,小姐唤一声,小的马上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云楼被眼前有趣的老伯伯逗得发笑,也扫去了刚刚心中的阴霾。 “安伯,你别在这儿献殷勤了,还不快去通报?” “哎呀,风少爷就跟咱们自家人一样,毋需通报、毋需通报!风少爷,小姐,老爷正在厅里等着,你们快随我进屋吧。” 大厅内,安隐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只手撑着额,双目紧闭,不知是在沉思还是打盹,直到风允之唤了他一声,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允之见过安伯父。” “允之啊,你回来啦。”安隐望着眼前的两人,泪水不禁滑落。 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儿呀! “小楼,快来拜见安伯父。”风允之呼唤正站在一旁发呆的云楼,亲密地将她牵至安隐面前。 允之大哥牵她的手?随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云楼的手不自觉地发颤,到了安隐面前,她的脸颊已烫得有如着了火。 “侄女云楼拜见安伯父。”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楼儿……”安隐慈爱地凝望着云楼。“楼儿,老夫可以这么喊你吗?老夫一见到你就有种亲切的感觉,你不会被老夫吓着了吧?” “没关系的,安伯父,您就唤我楼儿吧,楼儿也觉得安伯父很亲切呢。” 唔,允之大哥怎么还不放开她的手?这样牵着,害她的心跳得好快啊! “楼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见她面颊潮红,不知是不是染上风寒?安隐焦急地问着。 “安伯父,小楼想尽快与父亲相认,一路上都舍不得多休息,尤其今日天未亮就急着赶路,所以不慎着了凉。” 风允之紧紧握着云楼的小手,不让她开口说话,双眼却是直勾勾瞪视着安隐。 “你……”竟敢瞪他!安隐也睁大眼回视着,“你这小子是怎么照顾人的?她不休息你也不多加劝阻,竟让她染上风寒!” “哎呀,安伯父,这怎能怪小侄,小楼一心想只与父亲团聚,难道要我劝她,亲情不重要,多睡点比较好吗?”风允之从容地答道,一副下关己事的模样。 “你、你这死小子……”气死他了,这小子分明存心与他作对! “你们……”云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看样子,风允之和这位安伯父似乎非常熟悉。 “小楼,”风允之靠近她耳边,低语道;“你记得允之大哥告诉过你,安伯父与你爹的性子相似,简直一模一样吗?你记住了,你爹的性子就是这样。唉!没想到竟然让允之大哥不知不觉中也把他当成义父,这样和他说话了。” 她喔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允之大哥都是这样气爹的。” 这个笨丫头!风允之瞪了她一眼,她明不明白,他这么用心良苦,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风允之这浑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和他女儿窃窃私语。 “安伯父,小楼说她身体不适,想先去休息了。” 原来是宝贝女儿不舒服。安隐立即挥了挥手,教安偃过来。“安偃,你快带小姐去休息吧,对了,顺便请张大夫来一趟。” 风允之抬手制止。“不,安伯,你将小姐带到我房里去,还有,不用请张大夫了,我这儿有帖方子,你去抓两帖药回来,教人把它煎了,让小姐喝下。” 这……他要听老爷的?还是听少爷的?安偃懊恼的想,早知道就别留在厅里了。他畏畏缩缩过风允之手上的药方,不知该不该先将小姐带离。 “风允之,你要安偃将楼儿带去你房里?”闻言,安隐勃然大怒,这浑小子是存心向他挑衅吗? “安伯父,您别发怒呀!”风允之嘴边噙着笑,不安好心的说:“我知道您担心的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于这一点,安伯父您就甭操心了,我那义父呀,早已将宝贝女儿许配小侄,太师父他老人家更是亲手将小楼交给允之。” 风允之愈说愈起劲,干脆又牵起云楼那雪白的小手。 “而且,我们两人情投意合,早已经不分彼此了。如今迷云镇夜里常有歹人闯入,若让小楼独自一个人睡,允之怎么能安心?” 情投意合?云楼瞥向那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允之。她怎么觉得都是她自己一头热呀,而且他好像存心要在安伯父面前毁她清白似的。 “你……你这浑小子,气死老夫了!”安隐喘着气,身子不停的抖着,真想一掌劈了这孽子。 “安伯父……”云楼想向前安慰,却挣脱不了风允之强而有力的钳制。“允之大哥,你别再惹安伯父生气了。” “安伯,你先带小姐下去吧。” “是的,风少爷,不过,您这帖药方不是医治风寒的吧?小姐是受了风寒……”安偃好心的提醒道。他时常替老爷抓药,一些药方他都已十分熟悉。 要你多嘴!风允之斜睨了安偃一眼。“安伯,您真厉害,允之是否该喊您一声安大夫呀?小楼只是受了点风寒,多多休息就没事了,而我们连夜赶路,睡眠不足,因而肝火上升才是大事!您还不快带小姐去休息?” “是,风少爷。”安偃满腹委屈,他只是好心提醒少爷而已呀。 “对了,安伯。”风允之这才松开云楼的手,将她交给安偃。“安伯父看起来也是火气挺大的,你教人将药煎好之后,先让安伯父眼下一碗,还有,你自己也别忘了喝一碗,你一向早起,多喝点对身子比较好。” 这药方是云中先那老头给他的,老人家说了,他若身体不适,就照此药方抓药。方才他又见云楼脸上泛起紫芒,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他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可以驱毒疗伤,但义父的身子已虚弱无比,他还是防着点好,就算没事,喝碗药也能解毒降肝火。 待安偃带着云楼离去后,安隐才开口。 “你这小子,有话就直说吧。”他养了这小子十几年,怎会不知他是有意支开云楼和安偃? “义父,还是您老人家了解允之的心啊。”风允之来到安隐面前,执起那布满皱纹的老手,认真的为他把脉。 “还不快说?” “义父,您别生气了,您的女儿温柔乖巧又善解人意,您却偏偏不认她,您再这么一意孤行,将来一定后悔非常。” 人老了,是否就像义父这样,明明心里思念得要命,却又为那固执的想法左右。 “允之啊!你不懂。”安隐深深叹了口气。“老夫日子已不多,好不容易相认了,没多久又得面临生离死别,不如就让她这样过吧。”这段日子,他只要能看着女儿,心里就满足了。 “义父,您这么做,对她太不公平了。允之相信,即使剩下一天,小楼也会非常珍惜。您知道她是多么期待与您团圆吗?可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却要这样对她。您担心她会难过,但您有没有想过,将来若有一天她知道这件事,岂不是要痛苦、内疚一辈子?” 他风允之从来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一碰上云楼的事,他的心就变得浮躁不安。他不希望她心伤、难过,甚至害怕她将来会因为此事而怨恨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就这么悄悄地钻进他的心房。 安隐岂会不知风允之的心意,但他伯,他怕见到女儿为他担心、为他心疼的模样。他不但人老了,心也老了,他想见到的,只有她快乐、欢笑的样子呀!如果风允之因此怪他,他也只好认了。 安隐凄然一笑,无奈地道:“允之,这次你就任由为父的吧!老夫只希望能看着你们成亲,即使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为父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件事,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义父,您若不认她,我们是不可能成亲的。小楼说过,非要亲爹主持婚事不可,要不,她宁愿终身不嫁。”当然,她并没有这么说过,可是面对这个老顽固,风允之不得不下重药。 这样啊,想不到他的女儿…… 唉!这辈子,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母亲,若不是他无能,今日岂是这般结果? 安隐叹道:“允之,你若有心,就请你太师父主婚,相信楼儿应该不会拒绝的。” “义父,就算小楼答应,我也绝不这么做。这件事,允之打从一开始就不认同您的做法,若您还是执意这么仿,允之干脆把她带走算了!”你这个老顽固,这种事有可能瞒一辈子吗?难道真要自己的女儿恨你? “你……你这孽子,存心要气死老夫!”这小子虽玩世不恭,但也从未如此忤逆他,难道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义父,您别喘这么大口气,要是气急攻心,您就见不到那贴心的宝贝女儿了。”风允之冷言相对,一副大逆不道的坏模样,存心想激得义父认女。 “你……你……”这孽子竟然这么说! “义父,放轻松、放轻松,就说别喘这么大口气的。关于小楼,您老人家再好好想想吧,别待日后再来后悔!” 风允之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厅,并用力将门甩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烦死了、烦死了! 干脆带焰儿出去转转、走走! 风允之转身往马房走去。 云楼见他怒气冲冲地自大厅走出来,便一路跟到马房,见他牵了匹马儿欲出门,才赶紧开口唤他。 “允之大哥。” “你不是在房里休息,怎么出来了?”风允之余怒未消,说起话来语气不怎么好。 “安伯父他孤苦无依,儿女又下在身边,好可怜的,所以我想多陪陪他,可是还没走近大厅,就见你生气的甩门离开,所以才想问问允之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风允之发怒的样子,让她想起那一晚他犹如修罗般的可怕面容。 “我没事,你想陪他就去陪他吧。”这么贴心的好女儿,不知义父还坚持什么? “允之大哥,你要出去?”云楼小声的问。他不会将她丢在这儿吧? 瞥见她那紧张、害怕的模样,风允之突然咧嘴笑了开来。 “小楼,你放心吧,允之大哥只是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将你丢在这的,你快去陪安伯父吧。” “嗯,那允之大哥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她这样说,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娘子一般。云楼垂下眼睑,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放心吧。对了,小楼,允之大哥问你,我想先前往苗疆一趟,之后才带你回义父身边,你可愿意?” 义父的模样看来比一般同龄之人还要苍老许多,他们父女俩分开时,云楼也只有七岁,她会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该如何做,才能让这对父女顺利相认,而义父也不再坚持自己那顽固的想法?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要先委屈你留在这儿了。”若是让她知道,义父的生命即将消逝,不知她会如何?风允之有点不敢想象,哪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多年的等待只是一场空,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唉,真是烦、烦、烦啊! 瞧了一会儿风允之心烦的模样,云楼低头沉思片刻,心里作了决定。 “允之大哥,若你有急事必须前往苗疆,小楼愿意与你同行。” 所谓夫唱妇随,允之大哥走到哪,今生她就跟到哪,即使多绕这么一趟,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再说,她若是与允之大哥在一起,爹应该是很放心的。 “你……”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这么相信他吗? 算了!义父的事,日后再跟她说吧。 风允之凝视了她一会儿,她的神情平静、坦然,完全信任他。 他无奈地苦笑,道:“那你去看过安伯父后就早点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不过,去苗疆的事,你可别同安伯父说,他这个老顽固,若是知道我们要前往苗疆,一定费尽心思阻挠,到时我们要走也走不了。你就什么都别提,明早出发前,允之大哥再同他说去。” “嗯。”她点头,圆眸直望着他。 见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风允之抢先一步开口。 “好了,那你快去吧。”如今他已没心情再开口说任何话,只想独自静一静。 云楼点点头,转身往大厅走去。其实她只是想问他要不要回来一起用晚膳,既然他不愿再理她,她也只好识相的赶紧离开。 算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多少对风允之已有些了解。 只要他想说话,即使说上一整天,他也不嫌累,但有的时候他却可以闷不吭声好几个时辰,问他想些什么,他也不愿多谈。 她知道他的心被他自己藏得好深、好深,她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到那个不再刻意隐藏心思,真正敞开心扉的允之大哥。   第五章 苗疆,听说那儿地势险峻,群山环绕,风景美得不得了。 不过,也听说那里处处危机,不但沿途充满瘴疠之气,还有善使蛊毒的苗族人,更有着人称邪教的天阴宫,这些都让云楼充满好奇。 如果允之大哥知道她心里如此兴奋,不知是否会骂她?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呀,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呢! 虽然一路充满危险,她也知道此行目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但是,只要有风允之在身旁她就不怕。他的功夫她见识过,他的狠劲她也瞧过,所以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她还满想看看,风允之和天阴宫的人究竟是谁比较狠毒呢! “允之大哥,我们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没到苗疆?”不是她没耐性,只是她觉得走了那么多天,应该也要到了吧? “就快到了,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明日就正式进入苗疆的山区。接下来的路程艰险难行,一路又多瘴疠之气,小楼你心里可要有准备了。” “我不怕。”云楼露出坚强的笑容。只要风允之将事情办完,她就可以见到爹了,而且这一路走来,沿途的景致新鲜又特别,她好像与他出游一般,所以就算再苦、再困难她都要撑下去。 风允之揉揉她的头顶,轻松地笑道:“你不怕自然是最好,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还要担心怎么跟义父和太师父交代呢。” 云楼抬眸凝视着风允之那双带笑的眸。 自从上回牵过她的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亲密的动作了。虽然她知道他那天是别有居心,但也好过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呀。 不过,如今风允之这个有点亲密的动作,让她又不觉心慌了起来,希望他不是又要寻她开心厂。 只是,那张看似无邪的笑容,真令人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呀。 “我说小楼呀,你别在这儿就看我看得失神,虽然允之大哥知道自己长得俊美无比,但你别忘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欣赏,这里是荒郊野外,小楼你可要懂得矜持,允之大哥真怕你把持不住! “不过还好,今晚允之大哥将借宿友人家中,届时即使你要将我生吞活剥,允之大哥也任由你,只是现在你得要忍住,千万别冲动,我担心这里会有人路过的。”瞧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他就是忍不住想调侃她两句。 又胡说八道了!云楼睨着他,脸颊因他的话而一片绯红。“允之大哥,你……你别乱说,开我玩笑,我……才没有那样想呢!” 是啊,他是不该乱说话,不该胡乱开她玩笑的,瞧,那张带着羞怯、腼腆的醉人表情又再度出现他的眼前,再这样下去,那个把持不住的人一定是他! 纵然如此,风允之还是笑得开心。 他牵起她的纤纤小手,道:“小楼,我的好兄弟顾大哥就住在前头,我带你去见他吧。” “允之大哥……”又牵她的手了!云楼冒着汗,心里担忧着,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目的了? 温热的手掌彼此贴着,那灼热贴近的感觉,让两人同时都心猿意马了起来。风允之暗暗一叹,下次还是别随心所欲,对她做任何怀有心机之举,否则伤身的不知是谁呢。 还好,前头那间小木屋,还有木屋前的人解救了他眼前的窘境,也让云楼转移了注意力。 木屋外头,一位身形高瘦、穿着灰色僧袍的男子,正在卖力的挥动斧头劈柴,他虽是一身僧人打扮,但仍蓄着一头长发。 云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好似看见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顾大哥,好久不见了。”风允之拉着云楼来到僧人面前。即使已站定,他的手依旧没放开她那细嫩的小手。 “允之贤弟,别来无恙?这位是?”顾安枫望着风允之那张春风得意的笑脸,也打量起他身旁的女子,只是一瞧见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他的目光瞬间移开,口中还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大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子云楼。咱们打算来顾大哥你这儿叨扰一晚,也顺便介绍我家小楼让顾大哥你认识、认识。” 风允之向顾安枫介绍着,说完后,他立即贴近云楼那已红透的耳朵。 “哎呀,小楼,你别忘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你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一个大男人瞧,脸红就罢了,我不计较,但你还当着我的面看傻了,这就不应该了喔。” 什么看傻了,她会一直盯着顾安枫是因为好奇,而脸红是因为他那不安分的手,关顾安枫什么事?云楼瞪着风允之,用力想挣脱他的手,谁知他在放开她的同时,即刻揽上她的腰。 可恶……他绝对是故意的! 云楼继续死命地瞪着风允之,压根忘了身边还有其它人。 “云姑娘,小僧有礼了。”顾安枫见她脸颊酡红,也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是有礼地向她一揖。 “顾、顾大哥……云楼有礼了。”云楼挣脱下开风允之放在她腰上的手,只好认命,羞得无法说出更多话语。 风允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双细长的眼露出诡异的光芒。嘿嘿,他心里的重重疑惑,今日是否能一一解开? 他轻瞥两人一眼,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嬉笑道:“顾大哥,我家小楼与你可是有极深的渊源,顾大哥就别再低头看地面了,看看我家小楼美丽的脸,有没有很面善的感觉?” 渊源? 听到这句话,顾安枫与云楼两人同时抬起头,望向那笑得不怀好意的风允之。 “小僧不明白允之贤弟的意思。”顾安枫心里满是不解。他与云楼素不相识,不知风允之何出些言? 风允之看了云楼一眼,继续笑着说:“顾大哥,你尚未出家,何必以僧人自居?小弟今日特带小楼来,就是要让顾大哥你从此不再受良心的谴责。” “允之贤弟,你就别再卖关子了。”顾安枫微蹙起眉,脸上的表情正经无比。 云楼也是定定地望着风允之。她永远都猜不着他心中所想,只能耐心地等待他开口。 “顾大哥,小楼就是当年云县令的独生女。”风允之的薄唇缓慢地吐出云楼的身分,双眸则是紧盯着顾安枫。 顾安枫闻言,双膝瞬间跪了下去,脸上有着懊悔、是惭愧的神情,凝望着正不明所以的云楼。 眼见顾安枫忽然跪下,风允之嘴边却依旧噙着淡淡的浅笑,直至瞥见云楼那不安的表情,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唉,顾大哥,你别跪了。小楼说过,她一生不被仇恨所困,虽然顾大哥你称得上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你别忘了自己也是那可怜的受害者之一呀!小弟相信小楼一定不会与顾大哥你计较的。小楼,你说是吧?” 云楼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因为风允之那含糊不清的话语而呆愣,见顾安枫还是一脸忏悔的表情,跪在她面前,她心中既彷徨又无奈,可是那可恶的风允之竟还是一脸笑容,好似一切皆与他无关似的。 “允之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楼,你听好了。”风允之抽出腰上的配剑递给她,淡然地道;“跪在你眼前的,就是当年在平乐县击鼓鸣冤的少年,若非他,你娘、舅舅、外祖父母等人,以及平乐县无辜的主簿、衙役等共七十余口,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枉死在那场江湖恩怨之下。小楼,你别怕,若是你心中有恨,就使尽全力往顾大哥的胸口刺下去吧。”他语气平和,好似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什么……”闻言,云楼全身战栗,脸色更是瞬间惨白。她不明白风允之为何待地带她来此,为的就是燃起她心中的仇恨吗?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将长剑举起,指向顾安枫。 她内心激荡无比,脑海里只剩爹当日布满血痕的脸庞,还有娘一身是血,紧闭双眼的模样。 知道自己成功的动摇了她的意志,风允之脸上笑意更深。 云楼自小被太师父教养得无欲无求,一生都随着他人安排而过,虽然这样的女子世间比比皆是,然而,他就是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现在的她,真能如她自己所说的,一生不被仇恨羁绊吗?若真是那样,他当然乐观其成,但世间真有人能完全抛下仇恨吗?他拭目以待。 接着,风允之偏过头,无辜地望着结拜兄弟顾安枫。顾大哥的情况实在是比云楼还要严重许多,他若能一棒打醒两个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顾大哥,你可别怨我,小弟看你一生活在悔恨之中也是痛苦,如今,苦主就在你的眼前,你也说过,自己愿为这件事而死,毫无怨尤,既然如此,你就乞求小楼原谅你吧,不过,小弟丑话说在前头,小楼虽然尚未过门,但她若坚持杀你泄恨,我可是不会阻拦的。” “允之贤弟,你放心,小僧绝不怪你,若今日能为小僧当年所促成之错作个了结,小僧心中更是感激不尽。”阿弥陀佛,如果他能为自己造成的憾事付出代价,他确实是死而无怨。 顾安枫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让风允之更觉好笑,看来顾大哥的心病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重呀!若要救他,他恐怕没这个能耐哟!不过小楼也许做得到,他干脆在一旁静观其变。 “云姑娘,你动手吧!当年若不是因为小僧,云姑娘也不会因此家破人亡,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小僧而起,所以云姑娘,你就给小僧一个痛快吧!阿弥陀佛!” “我……” 云楼呆望着眼前带发修行的僧人顾安枫,分不出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她还有爹、太师父,如今又有了允之大哥,而眼前的人,才是那桩血案真正的受害者,与风允之背负同样的血海深仇。 当年究竟发生何事,她并不清楚,但是她明白,当时的县令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遭受那场无情的风波,她又怎能怪顾安枫呢? 云楼将手中的长剑递还风允之,神色已不再黯然。 她语气轻柔地道:“顾大哥,云楼岂能怪你?这些年来,你活在自责中,想必日子也不好过。我相信就算是爹他老人家,也不会怪你的。如果当时我是你,在那种举目无亲的悲惨情况之下,也会将一切寄望于官府的。何况官府不就是该为百姓平反冤屈、追查凶案吗?所以顾大哥,你快起来吧。” “云姑娘,小僧……” 阿弥陀佛!虽然云楼这么说,顾安枫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当初他若也和风允之一样练功报仇,没去击鼓鸣冤的话,云县令一家也不会无端被卷入那桩血案。说来说去,他永远是造成云县令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风允之瞥向云楼。嗯,他的小楼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被仇恨羁绊呢。 她的神情已恢复镇定,只是还有些苍白,唉,那模样看来还真是惹人心疼哪。看来她这次情绪波动不大,但顾安枫并非杀她全家真正的凶手,她能无动于衷,也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风允之俯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顾安枫。 “是啊,顾大哥,你先起来吧。小弟也认同小楼的说法,那件事并非顾大哥的错,再说,你我兄弟相称,小楼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将来也是得喊您一声大伯的,若你执意要为此事付出代价,不是存心陷我俩于不义吗?” “阿弥陀佛!允之贤弟,小僧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依然有愧于云姑娘。”他只想洗净自己一身的罪孽。 “顾大哥,你都已经念佛念了那么多年,若是心中什么都放不下,你又如何成佛?” “所以我一直不敢剃度啊!”顾安枫诚实以对。 “剃度?”风允之摇头苦笑道:“顾大哥,你未剃度是别有原因吧?” “阿弥陀佛!我……”顾安枫低下头,不愿正视风允之的问题。 风允之见顾安枫腼腆的低着头,而此时云楼也是面露疲惫之色,于是适时转开话题,免得他再尴尬。 “抱歉,顾大哥,我们已赶了一天的路,小楼的身子恐怕不堪跋涉,我想先带她进去休息,待会儿再与顾大哥叙旧了。” “嗯,允之贤弟,你带云姑娘到后头那间房里歇息吧。” “这是当然,小楼是我的未婚妻,总不该将她带至你房里休息吧?”见他腼腆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与他开玩笑。 “允之大哥,你……”云楼见顾安枫的脸红成一片,心中虽然觉得好笑,却也替他叫屈,原来风允之身边的人都是被他这样捉弄。 “允之贤弟,你别开小僧玩笑了,快带云姑娘进去休息吧,阿弥陀佛!” 顾安枫红着脸,继续拿起大斧专心地劈柴,不再搭理风允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趁着云楼休息之际,风允之独自一人在山野间漫步。 “真是难得自在的好时光啊!”风允之叹道。 虽然云楼在他身边也不多话,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只是,就是少了那么点 此刻天色渐暗,他不禁感叹,他自由的时光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呀! 这样就算了,他认命,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轻重地挑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连脚步都不晓得该放轻点。 唉,他该不该将她一拳打晕呢? “是允之吗?”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响起,让想回避的风允之不得不转过身来。 “啊,原来是穆姐姐,允之正想去找你聊天呢!”他展开笑颜,完全看不出转身前的不耐烦。 “喔?真的吗?我刚刚看你似乎有意闪躲,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穆璇蓁直言道。她向来有话就说,从下拐弯抹角。 “穆姐姐,刚才允之正想起爹娘,掉了几滴泪,所以下想让人见到那张哭丧的臭脸,穆姐姐你可别介意啊!哎呀,穆姐姐,允之见你春风满面,该不会是好事近了吧?” 穆璇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才怪,他那张笑脸一点都不像是曾经哭过的样子。她啐了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好事近了!”风允之那张嘴向来不正经,她哪儿春风满面了? “对了,穆姐姐,我上次给你的那包‘神醉情迷’不知效果如何?”他突然转开话题,有如翻书一样快速。 “你想知道?” 穆璇蓁斜睨着他,见他一脸无辜猛点头的模样,她真想送他一拳。 “喏!”她自怀里掏出一包药,往风允之身上用力砸去。“你想知道,自个儿去试吧!这种东西,你教我怎么敢用?”虽然她年纪不小,但这小子居然教她下春药,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哎呀,穆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今日你的对象是其它人,允之怎会教你这种方法,偏偏你那心上人,是个连‘木头’都不足以形容的人哪,你若不下点重药,怎么让他束手就擒?” “我……我不管,反正我穆璇蓁就是不会用这种烂方法。”开玩笑,她可还要名节的! “穆姐姐你别凶、别凶,女人啊,还是温柔点得好。允之最近有感而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相信对穆姐姐你一定有用的。” 风允之看着穆璇蓁那带着英气的俏脸,不禁暗暗摇头。虽然他很想帮她,但她那大剌剌的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和她的心上人开花结果? “喔?有什么好方法,还不快说来听听?你们两兄弟,一个说话吞吞吐吐,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想结拜为兄弟?不过我话可先说在前头,那种下药、灌酒之类的事,我可是做不来的!” “穆姐姐,就说要温柔、温柔呀!”风允之故意吊她胃口。见她这直爽的性子,他真想知道那招好玩的计策能否能奏效啊,哎!只可惜他没法子亲眼目睹那幕惨状。 “你还不说!”穆璇蓁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穆姐姐,你看到前头那棵大树了吗?” 废话,她又不是瞎子!穆璇蓁怒目瞪着他。 “哎呀呀,穆姐姐你别瞪、别瞪,我这就说哩!这里啊,是顾大哥每日打水必经之路,穆姐姐你先躲在树上,待顾大哥经过时再从树上跳下,当然要假装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这个时候,顾大哥一定会英雄救美,上前将你抱在怀里,从此之后,顾大哥不就在你掌握之中了?” 这是什么烂法子?穆璇蓁不屑地瞟了风允之一眼。“有这么容易吗?” “呵,当然没这么容易。穆姐姐别忘了要害羞点,就算用掐的,也要让脸颊红通通的,最好将脸埋进顾大哥怀中,顺便将衣襟拉开些,最好连腰带也松了,依顾大哥的性子,岂会不把你娶回家?穆姐姐你先在心中想象那情形,多揣摩个几回,相信到时顾大哥绝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真的有用吗?穆璇蓁疑惑地瞪着风允之。 这个大色胚,教她这什么方法?有机会她再试试好了,希望那个傻愣子不会让她摔断腿、摔断手。 “穆姐姐,我说这方法行得通吧?”风允之对她挤眉弄眼,笑得开怀。 “谁说行得通?”穆璇蓁瞪着他,“要我宽衣解带,你说我还要不要做人?再说那个大傻瓜,如果呆呆站那儿看着我从树上摔下,那我……”说着话时,她蓦然发现不远处有道纤细的女子身影。“咦,你是谁?” 风允之闻言也回过头去,开怀的笑颜也瞬间止住。 “呃,小楼,你不是在休息?何时来的?” 喔,终于被发现了呀。云楼缓步来到两人面前,“我来了一会儿。” 她实话实说,自己站在这儿已经好半晌,只是他们两人聊得起劲,竟然没人发现她。其实她也很想出声暗示一下,但他们所说的事,她完全无法插上嘴,干脆安静地听他们聊好了。 哎呀,刚才他们俩的对话不全都让她听见了?好尴尬!穆璇蓁双颊嫣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呃,你是允之的朋友呀?” “你是穆姑娘吧?方才顾大哥说,允之大哥应该是跟穆姑娘在一起。我是允之大哥的义妹,你也叫我小楼吧。” 风允之有时待她很好,有时又客套得好似陌生人一般,未婚妻这个字眼,她实在说不出口。 义妹?这个风允之,义兄、义弟一大堆,加上她穆璇蓁这个义姐,现在又多了个义妹,还真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呀! “那小楼也是我妹妹了。这小子虽然唤我一声姐姐,但你可别觉得我年纪很大,我只比这小子虚长两个月而已。”所以他就硬要认她作姐姐! “穆姐姐,小楼她啊,怕羞不敢说,其实她是我的新婚妻子。”风允之眯眼瞪着云楼。她竟然说自己是他义妹,虽然她并没有说错,但她没说出自己是他未婚妻,他就是很不高兴。 “咦,你这小子何时成亲了?”穆璇蓁讶异地问。 “穆姑……穆姐姐,我们尚未成亲。”云楼面露赧色,委婉的向穆璇蓁解释。 “我们的确还未正式成亲,但是和真正的新婚夫妇可也没什么不同哩。”风允之将云楼揽进怀中,存心让人误会他俩的关系。 “那太好了!我今天刚好逮了只野兔,等会儿大伙一块到我那儿用膳。”穆璇蓁看见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心里着实高兴,立即展现出大姐豪爽的气度。 “那小弟就等待穆姐姐这顿丰盛的晚膳了。”风允之深深颔首,双手依旧禁锢着怀里的佳人。 穆璇蓁瞥见云楼脸上害羞腼腆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啦,一个时辰后就开饭了,别迟了哟!” 待穆璇蓁离开,云楼不悦地抬头瞪向风允之。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他每回靠近她都不怀好意,偏偏老让她的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怎么,不喜欢我抱你?”呵,她愈躲,他就愈想欺负她。突然,风允之将她身子转过来,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她惊得完全不知所措。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风允之贴着她的耳垂,轻声的说。 “我不知道。允之大哥,你别再逗我玩了……”发觉他热呼呼的气息吐在耳边,云楼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好像都竖了起来,浑身直发颤。 “我怎么逗你玩了?”风允之故意抚摸她的脸颊,看着她轻颤的样子,笑道:“穆姐姐她个性直率,连女孩儿的娇羞、腼腆她都不懂,我将你搂入怀中,让她见识一下女孩儿害羞的模样,你说,允之大哥这么做有错吗?” 强词夺理!他分明是想乘机调戏她吧?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穆姐姐都走了好一会儿丫。” “小楼,你告诉允之大哥,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里休息?”他假装没听到她的抗议,依旧紧紧搂着她,听着她紊乱的心跳。 “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除了刚见面时隐瞒自己的姓名,她对他从来没一句谎言。 “出来吹风?嗯,可别让自己着凉了。” “我知道。允之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试着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却不为所动。 “哎呀,我的亲亲小娘子,你让为夫抱一下可是天经地义的呀!”他就是不放开,原来女人的身体抱起来是这样的舒服啊。 “可、可是,我、我们还没成亲,这样有违礼法的。”天啊!她好想顺利喘口气。 “谁说有违礼法,这儿只有我们两人,我们做了什么谁管啊?难不成你还要昭告天下,说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风允之说得暧昧,存心让她脸更红。 “你、你别乱说,我们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允之大哥,你快放开我啦!”她又一次死命挣扎,只是她力道微弱,才一会儿就累得动不了了。 “别再挣扎了,允之大哥再抱一会儿就好。” 风允之用力将她搂紧,不让她乱动。见她呼吸愈来愈紊乱,脸色也更加嫣红,他就好兴奋。唉,他也只能忍耐了,只是,真正难过得要死的人恐怕是他呀! “你……”算了,她认命了!云楼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反正他玩够了,自然会放开她。 见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的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就好像他刚刚和穆姐姐的对话里说的那样。 啊,那么…… “允之大哥,那日在白陵山上,我的腰带是否松了?”她勉强问出心里的疙瘩,羞得满脸通红,还好他现在见不到她的表情。 听到她忽然这么问,知道她想着什么,风允之笑了起来,薄唇再次贴近她耳边,故意暧昧地道:“小楼,那天我忽忙替你系上,所以系得不太好,你真的没发现吗?” 什么?那时她的腰带真的松了? 可是,她她她……还真的没发现呢! 顿时,云楼的心跳好像止住,连呼吸也忘了。 风允之认真注视着她身上的变化,她的唇色已渐渐变深,周身也泛起异样的青紫光芒,现在她这模样,好像会噬人心魂的魔物一般。 虽然他还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会这样,与她的情绪波动有很大的关系,难怪太师父要将她教养成一个听话、乖巧、没有欲望的人。 不过,他还不确定这与他中毒是否有关,也许过了半刻钟后,他便会知道结果,只是,他只好放弃那顿丰盛的兔肉晚膳了。 “允之大哥,你怎么了?” 他好不容易愿意将她放开,让她终于可以大口的喘气了,只是他不知怎地,竟然一脸郁郁寡欢。 “没事。”他只是心疼那顿兔肉晚膳。“哎呀,小楼,允之大哥好像受了些风寒,咱们就别去穆姐姐那儿,先回顾大哥那儿休息吧。” 原来他是身体不适呀。云楼体贴的点着头,随着他的脚步,回到顾安枫位于半山腰的小木屋。   第六章 云烟缭绕,雨雾霏霏。 此处虽是山峻路险,时有瘴疠之气,但对风允之这习武之人并无妨碍,反观云楼,没几天的路程,她已露出极为疲惫之态。 “你累了就说,别硬撑着。”风允之伸手搀扶身旁摇摇欲坠的人儿。天!她的身子竟烫得吓人,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雨势却愈来愈大。 “允之大哥,你说那些树怎么都跳起舞来了?唔,雨又大了呀。”怎么办?她早没干衣服可换了。 “什么树都跳起舞来?是你病晕了。”风允之轻斥,脱下外袍,为她披上。“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你也真是的,身子不适也不会说,来,允之大哥背你吧。” “不,不用了,我还能走的。” 一听见他说要背她,云楼马上一阵瑟缩,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她早已走不动,但就是不愿让他背着。 “别闹别扭了,你这样子还能走几步?何况现在下着雨,天又要黑了,你应该不会想在这儿淋雨过夜吧?”风允之柔声劝道,希望能尽快找个地方将她安置妥当。 只是事与愿违,不远处的一道人影让他脸上忽然间满是阴霾。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心狠手辣的魑魅杀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今日真是让阎某大大开了眼界。”那道人影徐步走来,一副好像见到了什么惊人场面一般。 “原来是天阴宫少主。”风允之拱手,淡淡地笑道:“风某不明白阎公子所言何意?风某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商贾,不知阎公子为何会将风某与魑魅杀手扯上关系?倒是风某很想关心一下阎公子,上次您千挑万选挑中那支翡翠簪子,不知合不合尊夫人心意?” 闻言,阎浚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旋即又恢复笑容。 “喔,那支簪子,可亲喜欢极了,只是那磨工,阎某觉得它略微粗糙了些,不过,专做达官贵人生意的丰采行,愿意将东西卖给我这邪教魔人,阎某该是高兴、欢喜才是,风公子您说是吗?” 说他卖的东西粗糙?哼!他丰采行所卖的古玩、珍宝,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色呢! 阎浚今日是专程来找他碴,他会不知道吗?既然他会出现在这儿,表示此处已是天阴宫的地盘,那么,凤雪娘所居之地应该也不远了。 风允之瞥了一眼云楼红中带青的脸庞,担心地在她耳边轻问;“还撑得住吗?” “嗯。”她虽点着头,但眼神已有些涣散。 为了不浪费时间,风允之索性直接对阎浚道:“既然如此,不知阎公子今日目的为何?喔,对了,咱们店里最近进了许多首饰,虽然那些粗劣的玩意阎公子可能看不上眼,不过,阎公子爱妻如命,尊夫人若是有兴趣,可往丰采行参观、选购。风某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风公子救妻心切,阎某非常明白,既然如此,咱们就直接挑明了说吧。只要风公子您将日前自可亲身上偷去的那本剑谱归还,阎某保证风公子此行平安,并一路畅行无阻。” 风允之身边的女子双眸无神,看来即将昏迷,他阎浚虽非良善之辈,但她那柔弱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他的可亲宝贝,不如就卖卖可亲的面子,做一次好人吧。 剑谱?风允之心中暗忖,原来那本天阴宫的玄阴剑谱,是杜霄合那小子在阎浚的妻子身上偷来的。 就算如此,他风允之也不可能轻易交出。 他嗤鼻笑道:“风某身上剑谱无数,不知阎公子说的是哪一本?看您是要上古流传至今的驭龙剑术,或是近年广受众人喜爱的河风剑谱,甚至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在下那小小的丰采行可是统统有售哩!” “喔,原来风公子您还有闲情逸致跟我打哈哈呀!那日风公子在林中使出我天阴宫剑法,招招凌厉,式式生风,模样犹如修罗降临,恐怕天阴宫门主都要自叹不如呢!只是,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您的丰采行生意还要不要做呀?另外,尊夫人再不医治,所受的风寒加上瘴疠、毒患,恐怕随时都会让她魂归西天,哎呀,难道风公子您一点都不心疼?” 阎浚不以为然地哈哈笑着,反正事不关己,他也无所谓。 毒患? 闻言,风允之脸色微微一震,迅速握住云楼的手腕替她把脉。 不知她是何时染毒?她脸上虽是红中带青,但鲜红的唇却未泛紫,究竟何种剧毒,竟会使人丝毫察觉不出? 而且,她身上之毒,竟和他日前所中之毒类似。 他不明白…… 就在风允之思忖之际,云楼身子一软,瘫倒在他的怀中。 “你下的毒?”风允之怒气攻心,已不再是那嘻皮笑脸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犹如鬼魅般的妖异瞳眸,令人生惧。 “哼哼!不瞒风公子您说,咱们天阴宫对于造谣生事。、侵占掠夺之事恐怕比较在行些,至于施毒嘛……” 阎浚停下片刻,露出诡谲的笑容,存心拖延,考验风允之的耐心。 “至于施毒呢,咱们天阴宫可就远远不及那地阳殿厉害了。阎某的目的只是剑谱,风公子若愿意归还,阎某绝不刁难,还可顺便告诉风公子可医治尊夫人的凤雪娘凤仙子所居何地呢。” 哼,江湖上谁人不知那可怜的地阳殿早已被他们天阴宫一夕覆灭! 罢了,懒得跟他继续啰唆,云楼身子要紧。风允之自怀里掏出玄阴剑谱扔向阎浚,一边催促,“快说吧!” “哈哈哈!”阎浚大笑,“既然风公子快人快语,那么阎某也不再啰唆。过了眼前这座山,进入仙霞山道,往谷中方向前行,穿过树林便是凤仙子居住之地。不过,阎某可要先提醒风公子,凤仙子已多年不曾步出山谷,是否仍然居住在那儿,阎某就不得而知了。言尽于此,阎某告辞。”说完,他一如出现时那般,徐步离去。嘴里仍不时发出狂妄的笑声。 风允之心中虽存疑,但如今情况紧迫,他也只能试它一试了。 “多谢阎公子相告,待小楼康复,风某一定亲自登门道谢。”风允之双手紧抱云楼,向他颔首。 “风公子毋需多礼。啊,阎某突然又想到一事,顺便也同您一并说了吧。”阎浚停下步伐,却无回头之意。“那日风公子与尊夫人离开树林之后,阎某尚见到一位独眼中年黑衣人和一位白发老者,两人相继步入树林。倘若将来江湖上传出了什么关于风公子的流言蜚语,还请风公子务必相信,此事绝对与阎某无关啊!” 阎浚说完,继续缓步离开,当他的身影即将消失于云雾之中,那狂放的笑声再度响起。 “对了,阎某忘记告诉风公子,其实阎某早已退出天阴宫多时,同时也已退出了江湖,若是天阴宫不愿卖阎某面子,出面为难风公子,阎某也无可奈何呀!哈哈哈……” 直至声音消失,风允之始终冷冷地瞟着阎浚的背影消失之处,眼中充满不屑。 哼,终于愿意离开了! 该死的阎浚,话真是多得烦人,若是延误救治云楼的时间,他一定亲手宰了这混账。 风允之轻轻将云楼背起,再将外衣披在她身上,便往阎浚说的方向狂奔而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天色昏暗,雨势滂沱。 风允之背着云楼,施展轻功一路疾奔,忽地背上响起一声嘤咛,他急忙停下脚步,回头观视。 “允之大哥……”她气若游丝地唤着。 “你醒了?” “允之大哥,你让我下来自己走吧。”云楼虽然浑身无力,却依然挣扎着要下来。 这丫头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怎能自己行走?他还怀疑她是否能走上三步呢!都病成这个样子,竟还有心思害羞!风允之摇摇头苦笑,可嘴上仍柔声劝阻。 “小楼,你现在还发着高烧呢,听允之大哥的话别乱动,我们已经快到大夫那儿了。” “不……允之大哥……让我下来吧,求你……”她继续挣扎,眸里盈满泪水。 “你……”风允之瞪着她。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又让他心生不舍。风允之叹口气,轻轻将她放下。她身子已是十分虚弱,若是再让她情绪激动,恐怕不是好事。 “小楼,允之大哥知道伏在背上的确是不舒服,但若非如此,允之大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你送至大夫家中?小楼,你听允之大哥说,我们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到了,你只要再忍耐一会儿,好不好?” 风允之柔声劝着,用着他此生最大的耐性说话。她此刻异常的任性,不禁让他心慌了起来,尤其是那伤心的模样,竟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痛。 他怜爱地抚着她发烫热红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眼中落下的滚烫泪珠。他心里明白,其实对于义父逼他娶亲的事,他对她早已不再有埋怨之心了。 云楼抹了抹眼泪,摇摇头。不,她并非害羞,或是因为身子不舒服,她只是好害怕、好害怕那件事会重演…… 她有气无力地道:“那天,爹背着我,也像允之大哥一样,一路狂奔,结果很快就了到雪雾峰。如果当时楼儿知道爹是要将我留在雪雾峰上,那天……不管爹说什么,楼儿也绝不肯让爹背着。从此之后,楼儿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楼儿都要用自己的这双脚行走。就算慢,但是至少能够……让我们彼此多相处一些时间……” 云楼喘着气,一字一句缓慢说着,听得风允之焦急无比,一颗心也更加痛楚。 义父当时是不得已的…… 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也只是让她更加伤心、难过而已。 风允之倾身将她搂进怀中,在她耳边承诺道:“楼儿,允之大哥今生绝不会抛下你,你要对允之大哥有信心,嗯?” 他那张脸上有着云楼从没见过的认真表情,她心中极为激动,瞬间再度陷入昏迷。 “楼儿!”风允之紧张地将她抱起,往树林的另一头疾奔而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慌乱、担忧,也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心急如焚。 风允之运尽全身内力,时而飞奔,时而为她灌入真气,完全忘了疲惫。如今在他心里,已没有任何事比怀中的人儿来得重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风允之奔出树林之后,果然有问木屋映入眼帘,门前种植着各式奇花异草,表示此地果真有人居住。 他欣喜若狂,立即腾出一只手叩门,虽然怀中还抱着云楼,但那急切的叩门方式,简直要把门板拆了。 “凤仙子,凤雪娘仙子!”怎么还不来应门? “是谁啊?”房门轻启,门内一道清灵的女声响起。 风允之犹如见到活菩萨一般,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在下风允之,请问姑娘凤仙子在吗?” “你先进来再说吧。”凤圆见到他怀里昏迷的人儿,若再不救治情况恐怕不妙,于是不再多问,便直接让他进屋。 “多谢估娘。”他立即垂首道谢。 风允之随着这名年轻女子一路来到客房,发觉屋内纤尘不染,毫不凌乱,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其它人出现,应该说,此处根本没有别人存在。 “你先将她放在床上吧。”凤圆清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纯净无瑕。 风允之看着她,不禁有些愣住。义父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竟映在此女脸上。 莫非……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难怪太师父会说这是不解之缘。 凤圆没察觉到风允之脸上闪过的讶异之色,迳自自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交给风允之。 “抱歉,风公子,我这儿没有男子的衣服,只好委屈你了。你先将你娘子身上的湿衣换下,我去做准备,一会儿就回来为你娘子医治。” 娘子……换衣服…… 即使旁人误会,他也从未加以反驳,但要他替云楼换衣服?他觉得还是等到成亲以后比较妥当吧? 然而风允之还未及出声,凤圆已然步出门外,并替他带上房门。 换衣服……风允之无奈地抱着那叠从里到外部有的干净衣裳,神情有些恍惚地来到床边坐下。 是啊,他应该尽快将云楼身上的湿衣换下,否则寒气入骨恐怕不好,但是……他的心又颤了一下,双颊微红地望着云楼清丽的脸,手则来到她的胸前,迟迟不敢拉下衣襟。 啊!不管了!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反正云楼迟早是他名逗言顺的娘子。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也坦然许多。 他开始扒起云楼身上衣物,只是双手却不自在地抖呀抖,心也急促的跳动着。 哎呀,他得快点才行! 风允之再次深吸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将她的衣服全部扒光。 天啊!他怎么觉得此刻自己好像猴急的采花贼似的? 风允之又是重重地吸了口气,开始为她穿上干净的衣裳。 怦怦、怦怦,生平第一次,他竟可以那么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风允之闭上双眼,发现竟有股炽热的气息直冲他脑门,难道他也染上了风寒? 别想了!还是赶紧为她穿上吧!可是…… “这是什么鬼肚兜,怎么那么难穿?”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为她套上亵裤,但肚兜上的细绳却不停地晃动,这……他要怎么系呀! 早知道他就少练点功、少赚点些银子,多去什么花楼走走。 下次他干脆教几个花娘来伺候、伺候他,免得到时新婚之夜出糗! “风公子,你的手一直抖,怎么系得好?怎么,没为你娘子换过衣裳?”凤圆手里捧着药箱,为他这模样感到好笑。 “呃……”风允之面露赧色。她、她是何时进来的? “让我来吧。”凤圆微笑,解救了他。 闻言,他仿佛见到活菩萨一般,赶紧退到一旁去,脸上是无限感激之色。“姑娘,我与小楼只许过婚约,尚未成亲,所以……所以……” “所以害羞了?”凤圆替云楼穿好衣裳,系上衣带,瞥见风允之赧羞的则开脸,她不禁觉得好笑。“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娘子的。对了,我叫凤圆,风公子你要找我娘?” 此刻风允之的神色已然镇定许多,他露出笑颜,开门见山地说:“凤姑娘,在下确实是专程来找令堂的。” “你要找我娘?可是她已经搬到外头住了,风公子刚刚没瞧见吗?”凤圆边说边打开药箱,拿出许多长短不一的针来,欲为云楼医治。 外头?哪有什么人?他刚刚只见到一座坟,难道凤雪娘已经…… 方才情况紧急,他怎会去瞧墓碑上的名字?不过,看凤圆拿针时顺手的模样,应该已得到她母亲的真传。 风允之放下忐忑之心,向她一揖道:“抱歉,凤姑娘,方才在下因情急之故,因此没有发现,真是失礼。想必凤姑娘已得令堂真传,小楼就有劳凤姑娘了!” “小楼?你娘子姓楼吗?” “抱歉,在下忘了介绍。小楼姓云,单名楼字。” “姓云……”凤圆闻言,全身忽然一颤,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仿佛入定了一般。 天啊,她怎么发起愣来?风允之见状,神情一僵,胸口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她正替人扎针呢,怎么能出神? “凤姑娘?凤姑娘?”风允之迅速移到床边,见到凤圆手上那根还未扎下的针,他胸中闷着那口气这才吐出。 呼,阿弥陀佛,幸好她还未扎下呀! 哎呀,今日他是怎么了,情绪总是起起落落,而且都是为了她,他的小楼啊。 难道刚刚这些情况,就是所谓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唉!甭管了,还是先将失神的凤圆唤醒要紧,不过,见她竟因为“姓云”二字便如此失神,可见她心里应该已有个底了,待云楼身子好些,他再找机会与她谈谈关于义父的事。 “凤姑娘?凤姑娘?”风允之轻轻地唤着,见那根细细的针离云楼的粉颜只有数寸,他只敢小心翼翼喊两声,怕她吓着,手会胡乱挥。 “呃,抱歉,风公子,凤圆失态了!”凤圆在风允之的呼唤中回过神,脸上满是歉疚。身为医者,她怎能这么不专心? 她咬咬唇,屏除一切杂念,专心为云楼扎针。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风允之才见凤圆带着一脸阴郁的神情缓缓起身,那疲惫的模样让他不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凤姑娘,小楼没事吧?”他急切地问道。 “云姑娘的风寒倒是还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比较棘手的是她身上的毒,我只能暂时将毒性压制,让她这几天好过些。”凤圆缓缓地说着。“风公子,凤圆这就去找找娘留下的手札、典籍,看看是否有相关的记载留下来,另外,云姑娘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你在此好好地陪着她吧。” “劳烦凤姑娘了!”风允之感激地说,目送她离开。 凤圆离开后,风允之来到床沿坐下,注视着云楼退工局烧后的苍白面容。 不知他是否太过杞人忧天,方才凤圆说的那些话,隐约让他察觉云楼身上的毒不单纯。希望一切只是他胡思乱想,云楼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见云楼眼睑颤动,风允之紧张的问:“小楼,你醒了?” “允之大哥……”云楼睁开双眸,一见到风允之,便激动的撑起身子。“允之大哥,我、我又晕过去了吗?” 不知道她这次又晕了多久?可是她不敢问。她从没告诉过风允之,她的身子自小赢弱,一年之中常晕过去两、三次,她知道自己这样好自私,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呀! 允之大哥,云楼对不起你了! 又晕倒了?瞧她说得多自然,好似家常便饭一般!风允之瞪着她,轻戳她的头,故意生气地说:“这么爱逞强,病得受不住了为何不早说?” 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让云楼忍不住掩嘴笑道:“允之大哥,是你说要赶路的。” “我说要赶路?” 喝,这丫头头还点得那么猛,好像这全都是他的错。风允之睨了她一眼,再次戳她的头。 “喏,你说说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玩?你这一病,可知要耽搁多少时间?” 云楼垂下眼眸,有点心虚地问:“允之大哥,我究竟晕了多久?” “不多也不少,就整整一年。”他认真地看着她,伸起食指晃呀晃。 一年?她瞠目结舌。 “你没听过度日如年?”他说得理所当然。 度日如年……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神情认真的开口:“允之大哥,我记得太师父曾说过,度日如年的意思是……” “够、够、够了!”他迅速打断她的话。“你快闭上嘴!呃,我是说,你要不要下床走走?”真是的,她是存心要他羞死啊? “对了,允之大哥,这衣裳……”她蓦然发现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裳。 衣裳?难道她知道了?那时她应该是昏迷的啊。 “呃,衣裳是凤姑娘替你换的。”反正他打死也下承认。 喔,救她的人是凤姑娘,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允之大哥,这衣裳……” “就说是凤姑娘替你换的!你不相信允之大哥?”风允之厉声喊道,显得做贼心虚。 “我是说,这衣裳好花俏呀!”云楼的嘴高高的噘起。她为什么要不相信他,难道她还会认为这衣裳是他帮她换上的? 原来……还好没被发现。顿时松了口气,风允之咧嘴笑了开来。 其实这衣裳还满适合她的,不管怎样,也都比她那些朴素的衣裳好看。 “这衣裳哪里花俏了?只是颜色多了些罢了,你看看你那些衣裳,活像村姑穿的。还有,我上回拿给你的珠花玉簪,怎么也不见你戴,想留着当古董?虽然你允之大哥也卖古董,可你那支簪子,要它成了古董,可能还要等上个数甲子呀!”他忍不住数落着。 闻言,云楼噗哧一笑。原来他嫌她不会装扮自己!好吧,下次若经过城镇,她再买些鲜艳点的布料,做两件好看的衣裳吧。 “笑什么?”风允之轻敲她的额头。他正埋怨她呢,还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其实风允之有时候真的很可爱,配上那张天真无邪的俊美脸庞,还真是惹人疼爱呢! 云楼迳自幻想他闹别扭、嘴又坏的可爱模样,两人这样的相处也是挺不错、挺有趣的,尤其他还说过,一辈子都不会丢下她。云楼甜蜜又开怀的沉醉着,希望这些话她不是在梦里听到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瞥见风允之那双微怒盯着她的眼眸,她心虚地望向房门,心想,是否自己神游太久了? 房门咿呀一声开启,一张白皙的脸庞映入两人眼帘,那上头忧急的神情,让风允之蹙起眉头。 “风公子,云姑娘身上的……” “就像凤姑娘方才所说的。没什么大碍。相信在服过你开的药方之后,小楼明日又生龙活虎了。”风允之急忙打断凤圆的话,他还不想让云楼太早知道中毒的事,而且看凤圆焦急的模样,想必也不是带来什么好消息。 “是啊、是啊,云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凤圆故作镇定,笑着配合风允之的话。“嗯,还有,你现在需要多休息。至于风公子你呢,就跟我到外头煎药去吧,我顺便交代你一些细节……呃,云姑娘,你怎么了?” 见云楼瞠着大眼直往她脸上瞧,瞧得她心惊胆战,难道她脸上沾了什么?凤圆悄悄伸手摸着脸颊。咦,没有东西呀?还以为她刚刚去喂蛊时,沾了什么娱蚣、毒虫在脸上了呢。 这位凤姑娘的长相好熟悉……云楼认真的想着,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直到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眸和另一双眯起的怒眸同时望向她,她才尴尬的说:“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有点出神。对了,凤姑娘,你也叫我小楼吧,我总觉得凤姑娘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 亲切的感觉?风允之睨着云楼那张笑得傻气的脸,不知她是没有知觉,还是也和他一样很会敷衍?连顾安枫那块闷木头,她都说他亲切!干脆下次问问她,是否也觉得阎浚那家伙亲切? 为了防止她再多问,风允之抢先开口,道:“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我到外头煎药去,你若不舒服就喊一声,我马上进来,千万别再忍了,知道吗?” 凤圆看着两人深情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 云楼身上的毒,她没有把握,若是世上没人能解,不知这样鹣鲽情深的景象还能维持多久? 算了,她也只能尽力,若是解不了,也只能说云楼福薄了。凤圆心中苦涩,脸上仍勉强挤出一丝看来算是亲切的笑容。 “风公子说得没错,小楼,你快点休息吧。你若是不嫌弃我这个苗人,就喊我一声圆姐姐吧。” 苗人不也是人吗?云楼偏头微微怔了一下,自然的脱口而出,“圆姐姐,是你别嫌弃我呀。” 凤圆一笑,扶着云楼躺下,这才和风允之一块离开。   第七章 屋外,雨势已停,但夜风依然飒飒地吹着。 风允之步伐沉重的跟在凤圆后头,穿过短廊,进入一间堆满书册、典籍的房间,这儿看似有些凌乱,却无半点灰尘。 凤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才转身面对风允之。 “凤姑娘,方才多谢你了。”风允之戚激地道。 “风公子不用客气,凤圆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只是,关于云姑娘身上的毒,相信风公子已心里有数吧?” “难道没有办法解决?” “这……”凤圆只能尽力而为了。风公子可知云姑娘是如何中毒的?” 风允之摇了摇头,道出云楼的身世及义父体内毒患之事,并将太师父所开的药方一并交与凤圆,他相信其中必定有着什么关联。 原来……云楼与她的关系是……但那又如何?凤圆淡淡地一笑。 她只能尽力而为,若是仍然救不了云楼,也是莫可奈何,一切只能由老天爷来决定了。 凤圆抬眸望着风允之,缓缓道出所知之事。 “风公子,你义父身上所中的乃是蛊,而且是我娘年轻时所下。此蛊为双生,无法独自存活,如果中蛊之人死了,身上的蛊虫也会跟着死亡,因此,另一只蛊也无法存活,然而,蛊虫若是死在活人身上,蛊尸上的毒将会侵透他的五脏六腑。武功高强者,还能暂时压下,但终究无法完全将之驱出,等到无法压下时,性命终矣!这双生蛊的另一只,就是下在云隐的妻子身上。” 所以在云楼的娘亲死后,义父才察觉自己身染剧毒?只是这一切又怎会与云楼扯上关系?照理说,这蛊虫只有两只呀! 而义父当年究竟做了何事,惹恼了凤雪娘?是抛弃她们母女,再娶云楼的娘亲吗?但他实在不相信义父会是这样的人,那么,这一切究竟是怎样的不解之缘? “凤姑娘,你会救他们父女吧?”他试探着开口,不知凤圆是否恨着义父呀? “风公子,凤圆说过会尽力而为,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凤圆对蛊毒的钻研不是很深入。而且,那蛊虫是我娘用自己的血所培养,如今娘已不在,我也只能暂时将毒压下。云姑娘……她身上的毒虽然也是源于此毒,但却又有点不同,也许是在娘胎的时候,蛊虫曾进入过她的身体,但凤圆没听过有这类的事,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如今,我也只能尽其所能找出解毒的办法了。” 凤圆知道风允之心里的担忧,不过她还是只有那几个字,就是尽力而为。 她微微叹口气,说出自己的看法,只是她担心,哪天她找到解决的办法,云楼早已香消玉殒了。 听完她话,风允之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再与凤圆谈论了一会儿,他便回到云楼房里,陪着他心爱的人儿。 唉,好不容易他终于有了成家的念头,甚至对于报仇的事也不再那么在意了。 不知何时开始,只要看着云楼,身边有她陪着,他就能轻易忘记一切烦忧,可是,如今他却听闻这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风允之心中的痛着实难丛言喻,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又是生平第一次,他竟如此心烦意乱。 他无奈的望着那雨后的阴霾天空,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晦暗不堪。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允之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你别抱着我啦!” 连续几日的休养,云楼已觉身体好了许多。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觉得风允之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甚至还藏着一股阴郁。 云楼凝望着他,很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允之看得出她脸上有如写着大大的“疑问”二字,也知道这些天他脸上显露出太多的担忧。他伸手抚了抚她粉嫩的脸颊,意味深长地睇视着她,心想,她若什么都不知道,就像这样开开心心地活着,不是更好? 不过,事情尚未到最糟糕的地步,他再烦恼也是无济于事,不是吗?而且凤圆也说过,只要好生调养,就算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解方,他也可以为云楼延长毒发的时间。 再说,凤圆无法医治,并不代表其它人也没有办法,他相信这世上还有许多有能人异士,只是他必须尽快将他们找出来。 想到这儿,风允之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些。他勾起薄唇,恢复一贯的笑容,开始消遣云楼。 “谁说你已经好了,你看看你身上才几两肉?还有,别再盯着我发愣、流口水了,你不是要出来看星星?如果只是要看我俊美的脸,在屋里看不是一样?” “我、我哪有?”闻言,云楼噘起小嘴,抬眸望着天空。 今夜星光灿烂,她兴奋的赞叹着,马上忘了风允之糗她的事。 “小楼……” 瞧着云楼那张清丽的脸、玲珑小巧的唇瓣,风允之突然想起替她换衣裳那晚令他血脉贲张的一幕,他的脸瞬间通红。 “允之大哥,你怎么了?” 原本仰头望着星空,她视线却突然被他一双充满饥渴的眼眸挡住,虽然她很想推开他,但一望见那令她怦然心动的眼神,她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一颗心仿佛也沦陷了。 “我想尝一尝……” “尝一尝?”可是他们并没有带吃的东西出来呀! 不过,看他的神情,的确很像是饿了很久。 唔,这里没有雪梅,不然她就可以为他熬雪梅粥了。云楼深感无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到可行的方法。 “允之大哥,那我们进屋去吧,小楼将晚膳剩下的饭菜热一热,你勉强拿来果腹可好?” 哎呀,这个傻丫头!他的饿,可不是食物能满足的。风允之低头轻抚着她那令人迷醉的脸庞,一边轻声地开口:“我想尝的,是这个……” 语毕,他立即封住那还张得圆圆的小嘴,饥渴的唇狂烈的吸允着她发颤的粉嫩红唇,双手也圈住她那急于后退的美丽娇躯。 “我的亲亲小楼儿,你好甜呀!” 也许他又要再一次身中奇毒,但他不在乎,就算他会因为吃下美丽的毒物而亡,他也要尝遍她。 唔,这就是真正的亲吻了……云楼在风允之怀中不停地颤抖,连呼吸里也都是他的气息,一时之间,她不禁慌了、傻了。 半晌,她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些引人遐思的暧昧画面,让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那画面来自安府风允之的房里,藏在柜子里的那几本奇怪的书,那些书里虽只有图画,但画里的景象却让她脸红心跳。 她曾好奇地翻开来看过,不过才看了几页,她便急忙合上书本,希望事后允之大哥没发现她动过他的书呀! 莫非此刻他要对她做书上的事?想到这里,云楼突然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小楼,你怎么了?别乱动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风允之只好放开她。 “允之大哥,我们还没成亲,不能做那件事。”云楼正经地说,眸里有着强烈的固执。 做哪件事?他可还没吻个过瘾呢!风允之有些不高兴的睨着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眯起眼问道:“喔?你倒是说说,允之大哥要对你做什么事来着?” 忍住体内涌起的欲望,风允之感觉全身隐隐作痛,原来欲望这种东西也能让人这么痛呀! 不过,云楼那可爱又固执的认真表情,却也让他身上强烈的欲望渐渐平复。 现在,他只想放声大笑。 “就是那个成亲后才能做的事。”她别扭地开口。 “喔?是什么事,得要等到成亲之后才能做?允之大哥不明白,小楼你可以说得清楚一些吗?” “呃……说清楚一些?”看着风允之猛点头又笑得很阴险的模样,她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难道真的不明白吗?那……好吧!她就说清楚些,免得他们还未成亲,她便丢了清白。“就是你房里……书里头画的那件事。”她低着头,说得很小声。 “喔,原来你偷看我的书呀。”风允之也说得很小声,不过,他是附在她的耳边轻语。 “我没有……”完了,她说溜了嘴…… “那些书,我将它藏在橱柜里,还压在最底下,你说,你怎会在我房里见到书呢?” 虽然他一点都没有怪她的意思,甚至有些高兴自己的新婚之夜可以不用辛苦的教她,只是,见她腼腆又害羞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逗逗她。她那娇羞、可爱的模样,可是让他的心情瞬间好转的最佳良方呀! “谁说它是压在最底下……”瞥见风允之那双不怀好意的笑眸,云楼知道自己又受骗了。她怒瞪着他,噘着小嘴道:“那天你要我帮你找衣服,我才会不小心看见的,而且我才翻了几页……那种书,允之大哥还是少看得好。” 可恶的风允之,难道就那么想见她出糗?云楼气呼呼的想着,哪天她也要他出糗一次。 呵,这丫头还顺便教训起他来了呢! 风允之眸底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再次附在她的耳边道:“小楼,你也看了几页,想必对此事已有相当的了解,那就是我们成亲后夜夜要做的事,你要与我先预先练习一下,还是等到成亲之后再说?” 他故意将气息吐在她耳际,唇也有意无意地轻扫她那敏感的小耳垂。 唔……每晚都要吗? “当、当然是成、成亲后了。”云楼支支吾吾地道,不敢想象那令人脸红的画面。才一个亲吻就让她的心好像要跳出胸口,如果每天都要……那不是很伤身?还好现在还没成亲,自己至少还可以健健康康的去见爹。 “好吧,就依你。” 风允之答得爽快,让云楼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她别开脸,赶紧结束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允之大哥,你在苗疆的事都忙完了吗?” 转移话题呀?好吧,也该说些正经事了,反正她在他的手里也逃不了,他若是太心急,恐怕适得其反。而那些事他也不急,等她的毒解了、身体好了再说,他想,那时会更有乐趣、也更有意思的。 不过,她既然开口问了这个问题,也表示到了他该向她说明义父之事的时候了。 风允之瞥了云楼一眼,敛去玩世不恭的笑。 “小楼,允之大哥此行的目的,你也知道是来找凤雪娘,唉!只是她辞世已久。而允之大哥这几日在外奔波,则是为了帮我的亲亲小娘子寻找药材啊。” 说起这事,他可就呕死了,想他堂堂丰采行的大老板,在这儿竟犹如凤圆的小厮一般,连解毒所需的药材还要他自个儿去采! 算了,谁教他有求于人? 然而凤圆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稳住云楼体内的毒,想真正的解决,还不知要待何时呢。 找药材?原来是为了她而忙呀!云楼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舌,小声地道:“那允之大哥,凤雪娘已不在人世间,你的事怎么办?”风允之的事没能完成,她又病了好几天,但她可不想再耽搁去见爹的日子呀! “小楼,我找凤雪娘,乃是为了替义父解毒。” 风允之眯眼望向她那可爱的表情。 不知道她这样的延伸能否持续下去? 唉,人生本是如此,她该知道的事,他又能瞒她多久? 风允之长叹一声,源源本本地道出他与义父欺瞒她的事,只是,义父与凤雪娘母女的关系,还有她身上的毒,他仍隐瞒着,因为,他会不惜一切为她找到解方。 “爹身上的毒无法可解?” 听完风允之的话,云楼震惊了好一会儿。她不解地望着风允之那张带着浅笑,却正经的说出一切的俊美脸庞。 他真的都无动于衷吗?她不相信呀! 当初风允之兴匆匆地来到雪雾峰接她去见爹,带着她大江南北绕了一圈之后,最后却告诉她,爹身上的毒无法可解,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怎能这样? 云楼呆愣的望着风允之,期盼他能给她一个完美的解释。 “小楼,别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风允之伸手抚着她蹙紧的眉头。唉,这与她刚刚娇俏可爱的模样可真是天壤之别啊。他无奈的叹着气,以温柔的声音安慰着,“义父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呀。” 是啊,爹他如今还活得好好的,她怎能如此伤心? 而且,风允之不是说凤圆正在想办法吗?也许不用多久,凤圆就找到了解方,她现在难过的确是多余的。 只是她真得好担心,因为连太师父他……都瞒着她! 希望一切只是她多心,爹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允之大哥,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不过,我相信圆姐姐一定有办法救爹的。”她也会每天祈求老天爷,让爹平安活下去。 “你能这样想就好。既然你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尽快回去见义父可好?” “嗯,云楼也好想早点见到爹呢,可是圆姐姐她……” “凤姑娘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已经答应,只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只是,小楼你见到义父时,可别泄了底呀!义父既然决定瞒你到底,就是要见到你快乐的模样,如果他知道你为他担心、难过,一定会后悔让我接你回去的,你明白吗?” “嗯。”云楼点头,她会表现得跟风允之一样,不管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不要写在脸上。 “好了,夜深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 “嗯,允之大哥,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云楼转身往屋内走去。她知道风允之每日夜晚都练剑,因此她不再打扰他。 不管任何事,风允之心里顾虑的都比她多上许多,所以她也毋需烦恼,只希望他别把自己累坏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小楼,你还记得安伯父吗?” 告别凤圆后,两人匆匆而行,直到离开苗疆,接近顾安枫的住处,风允之才对云楼问道。 安伯父,她当然记得,只是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现在的她,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爹呀! 啊,安伯父的脸…… 她之前一直想着,为何凤圆姑娘的面容如此熟悉,经风允之提起,她才想到,这两人长得好像呀。 “凤姑娘她与安伯父有点像耶!”她并不想探人隐私,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他们一个是中原人,一个是从未离开过苗疆的外族人,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不是有点像,是很像。小楼,你没发现你与安伯父也有三分神似吗?” 有吗?原来她与安伯父也有些相像。 “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大概有很多吧。” “呵呵……当然不是了!”风允之因她傻气的模样笑了出来。“凤姑娘可是安伯父的亲生女儿呢!” “凤姑娘是安伯父的女儿……”唔,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有些凉凉的?“嘿嘿,允之大哥,你不会是要说,我也是安伯父的女儿吧?”云楼战战兢兢地问。 哎呀,他的小楼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风允之点点头,并投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过,看见她那呆滞又震惊的表情,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抚摸她那可爱的脸颊。 原来她不只有美丽吸引他,她可爱逗趣的表情、善良的心、看着他的眼神,甚至连发呆的蠢样,还有哭泣的样子,都牵引着他的心啊,看来他是真正的深陷了。 她真的是安伯父的女儿?云楼瞠着圆眸呆愣许久。 风允之虽然点头,不过他那带着邪魅的浅笑,实在让她很难相信。 她虽然对安伯父有种难言的亲切感,可是突然说安伯父是她的爹,她还是很震惊,而且,最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她爹才过不惑之年不久,不管怎么说都只能算是中年人,可是安伯父却是怎么看都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伯伯了呀! “他真的是你爹。” “你你你……开玩笑的吧?”一定又是寻她开心! “小楼,你仔细想想,当日在安府,我与安伯父相处得如何?还有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我又是如何?若我只是挚友之子,为何安府会有我的房间、书房?你从未想过其中的缘由吗?” 唉,其实他早就一直暗示着她,甚至破绽百出,可是这小丫头就是不用心,亏他花了那么多心思! “这……” 听风允之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是因为太师父教导过不可随意探人隐私,所以那时她尽管觉得有些怪异,也没有多问,之后她也很快就淡忘了那些事。 “义父因为受尽病痛折磨,长期压制体内的剧毒,因此看起来比一般人苍老许多,不过,他对你的关爱可没有因此减少,相信小楼你那天已深深体会到义父对你特别的关爱和情感吧?” 风允之一边抚着云楼那细如绸缎的黑亮发丝,一边为她解开心中的疑惑。 唉,他对她的关爱,比起义父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难怪他老觉得自己比较像她爹。 云楼点点头。听他这么说,安伯父真是她爹了,那么凤圆…… “啊,允之大哥,我们快回头吧!既然安伯父也……”哎呀,不是安伯父,是爹。“呃,我是说,爹既然也是圆姐姐的爹,那我们应该赶快回头,同圆姐姐说去。” “傻丫头!允之大哥特地等出了苗疆才对你说这件事,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回头呀。” “咦,为什么?”既然她与凤圆都为爹的女儿,他没有道理不把这些告诉凤圆吧? 嘿,这丫头竟然问他为什么?难道还要他仔细地解释? 她和凤圆两人年龄相近,且又同父异母,难道她猜不透她们的上一辈一声隐藏着什么风风雨雨吗?风允之轻叹一口气。 “小楼,义父从来不知道有凤圆这么一个女儿的。义父一生为人刚正严明,律己甚严,若他知晓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什么荒唐事,或辜负了什么人,以他刚毅的性子,定是难过自责,甚至可能自缢谢罪呢。” “不、不会吧?”她虽见识过爹他刚正不阿的硬脾气,可是自缢谢罪……会不会太过了些? “以允之大哥所认识的义父,他的确是那样的硬脾气。”要不怎会导致如今这样的情况? “可是这样对圆姐姐太不公平了,她也有认爹的权利啊!”既然凤圆是她的亲姐姐,那她理所当然要帮她呀! 说得好,认爹的权利,他当初不知为她争取多久?风允之摇摇头,继续安抚她。 “小楼,你放心吧,凤圆她晓得自己的亲爹是谁。如今她正费尽心思为义父身上的毒找出解决的办法,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而你,只要连同她的份,好好地孝顺义父就行了。” 唉,他只能这么说了。风允之抿着嘴,摇头苦笑。他总不能告诉云楼,凤圆是想为自己母亲当年所犯之过作弥补吧? 原来圆姐姐正在忙着帮爹配制解药呀,只是,她还有好多疑问,风允之又说得不清不楚,甚至许多事,她都好像被蒙在鼓里似的。 云楼抬头望着风允之,柔亮的星眸里有着疑惑。 “允之大哥,那我们尽快赶回迷云镇吧,只是,关于圆姐姐的事……” “小楼,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到顾大哥那儿过夜,其它的事,允之大哥以后路上再跟你解说吧。”风允之打断她的话,反正一切说来话长,不如就此打住,往后他会慢慢知道的。 “好吧。”反正还有将近半个月的路程才会回到迷云镇,她就不相信风允之能一直逃避。 嗯,这丫头就是这么善解人意,难怪他会这么疼她! 风允之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头。 只是,前头出现的一道身影,不禁让他蹙起眉来。   第八章 “风老板,别来无恙呀!” 身形略微富态的黑衣中年男子开口,他的左眼上还戴了只黑色的眼罩,双手抱拳地立在小径上,模样谦恭无比。 “章师爷,好久不见。”风允之无奈,作揖回礼,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呀。 哼,什么独眼中年黑衣人,当日听阎浚提起,他就猜想可能是章律这老家伙,果真被他料中。 “风老板,章某今日特地在此等待,乃是因为心里有个疑问急于风老板您解说,还请风老板您不吝指教。” 章律虽是恭敬有礼,但眼里却藏着不容忽视的杀气,而且还盯着云楼瞧,这让风允之不由得猜想,章律己将那对胖瘦兄弟的死怀疑到他身上了。 “章师爷,真是抱歉得很,风某尚有急事缠身,不如章师爷告诉风某您落脚何处,稍晚风某再亲自登门倾听您的教诲。” “风老板,章某的话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章某只想请教风老板,当日在靖城外的树林中,可曾见到我那两个不肖的徒儿?” “他们是不是一胖一瘦?”云楼见对方面容慈祥,而且只有一只眼睛,看来好可怜,不禁同情的询问。 “没错,他们正是一胖一瘦的两兄弟,姑娘见过他们?” 章律甚感疑惑,照理说,他们兄弟俩若是风允之所杀,这女子应该会掩护他,绝口不提胖瘦兄弟两人,可她却丝毫没有掩饰之意,莫非他的线索出了错? 可是当日在林外,他的确亲眼见到她和穿着与魑魅杀手相似衣装的风允之一起步出树林,那时见到一向只着浅色衣裳的风允之一身黑衣,他还吓了一跳。 谁知他才步入树林不久,便见到心爱徒儿的坟。待他掘坟验尸后,便一路追赶,欲询问风允之,然而当他正要进入苗疆时,竟遭到天阴宫的阻拦,因此他只能守株待兔地在这儿等待风允之归来。 啧啧,云楼啊云楼,你真的要陷你未来夫君于灾祸中?风允之斜睨了云楼一眼,故意伸手圈住她的腰,并且轻抚着,一边对章律开口。 “章师爷,我们夫妇俩的确见过胖瘦二侠,只是当时他们已经气绝多时,内人不忍见他们暴尸于荒野,于是央求风某将他们埋葬。风某未主动提起此事,一是怕章师爷您太过伤心,二是风某身上琐事繁多,所以想趁事情解决俊,再告知章师爷。不过,既然章师爷您主动提起,风某当然也将知道的全部据实以告,还望章师爷您节哀顺变呀!” 说话时,风允之灼热的气息不时吐在云楼敏感的耳朵上,搔得她频频发颤。 杀了人家的徒弟,还要人家节哀顺变?云楼抬眸睨了一眼风允之,他那不安分的手不断撩拨她,让她好想重重喘息,只是眼前的情况让她不敢胡乱出声,却又无法制止他的手只能任由一颗心不断地怦怦乱跳。 “原来这位是风夫人,章某有礼了。不知风夫人是否知道我那两个不肖徒儿是何人所杀?”章律发现,风允之的妻子比起风允之可是坦率多了,虽然他对他们夫妻两人疑心依旧,不过他或许可以从她那儿探出一点消息。 “他们……” 云楼才一出声,一旁的风允之立即伸手覆住她的俏臀,故意使劲地捏了一把,接着又轻轻地揉抚起来。 她原本差点痛呼出声,但他后来的动作又让她不知所措,她究竟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也忘得一干二净。 还好那位章师爷是站在前方,否则看见风允之对她做这样的事,她要如何见人呀? “章师爷,内人乃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不问世事的柔弱女子,而风某也是对江湖之事一知半解的老实商人,您的问题,请恕咱们夫妻俩都无法确切回答呀!”风允之谈笑风生的说着。 章律完全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哼,风允之若对江湖之事一知半解,又如何将丰采行经营得有声有色?而且他做生意的对象不是高官富贾,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中人、连他的主子武林盟主也对风允之称赞有加,如今风允之对此事的推托,让他更加肯定风允之与盟主及胖瘦兄弟两人的死绝对有关系。 “风老板,您可真风趣,谁不知您是盟主身边的大红人,盟主甚至还想招您为婿呢,只是可怜他尚未对您提出这桩婚事便遭人毒手,要不此刻您身边的也许就是咱们大小姐哩!可怜大小姐尚在守孝,不然怎会让人乘隙而入呢?而风老板您武功盖世,相信对我那两个不成材的徒儿身上所中是何招式,应该也是一目了然呀!”章律句句讽刺,更不忘挑拨他们两人的感情。 “哎呀!章师爷,您与盟主可真是对风某太过抬爱了,风某在多年前便与身旁的佳人定了亲,相信盟主也是不屑拆散他人美好姻缘的,章师爷您说是吧?而风某那几招浅薄的三脚猫功夫,只是为了在外奔波时防身之用,比起师爷您伤人不用刀、剑的独门功夫,风某那些可是一点也上不了台面呀!”风允之噙着笑回道,手则紧紧扣住身边微微颤抖的人儿。 章律闻言,右手悄悄握住剑柄。可怜大小姐对风允之念念不忘,而他却说得如此云淡风清,好,既然风允之处处推托,他又何须顾及情面! “风老板,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儿,是死在天阴宫的独门武功之下,以风老板和天阴宫少主阎浚的深厚交情,加上那天章某亲眼瞧见您与夫人步出树林,这之间的关联,难免启人疑窦。章某其实也不愿随意诬赖他人,只要让章某瞧瞧风老板您身上佩剑,和尸身上的伤口比对、比对,若是事实证明风老板您是清白的,章某一定亲自叩头谢罪。” 若非当日运功驱毒耽搁了时间,今日又岂会让章律有机会在此猖狂?风允之紧扣住云楼的手腕,双眼微眯睨着章律。 “章师爷,风某与阎浚之间仅仅是生意上的来往,若章师爷硬要因此对风某扣上什么罪名,风某又岂是甘心屈服于胁迫之人?若是章师爷依然不相信风某,风某愿意解下身上佩剑让章师爷比对,届时必定让章师爷您心眼口眼,还风某一个清白呀!” 到时,这把剑铁定让你这胖子心服口服——死得心服口服。风允之在心里冷哼。他风允之怎么可能任人随意威胁、逼迫?哈,真是笑话! “既然如此,就请风老板解下佩剑让章某观看吧!” “欸,章师爷您别这么着急呀,这剑当然是要让章师爷看的,但可也等到风某找到地方安顿下来,顺便也替您找来几个人证之后呀,免得到时章师爷您若是拉不下脸,硬要说风某是杀人凶手,风某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 “胡说八道,章某岂是如此无理之人!”章律怒喝,“风老板如不当下解下佩剑以证明清白,那么章某便认定你就是杀人凶手。” 闻言,云楼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允之大哥都说要让你看剑了!” 她不知风允之要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也许又是要杀人灭口吧,她虽然不喜欢风允之这么做,但也看不惯章师爷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嗯,他那一向心地善良的小娘子,竟为他说话呢。风允之虽带笑,眸子却已里露出杀意。反正再谈下去也无益,不如先下手为强。 “风夫人,章某只是就事论事,并非强人所难,你相公若是问心无愧,又怎会不敢让章某观看佩剑?今日你们夫妻两人若要强行通过此地,势必付出惨痛代价。”章律出言威吓,一副非要查明真相的样子。 怎么办?云楼有如受惊吓的鸟儿一般,双眼满足怯意。风允之那把剑一直带在身上,如果真让章师爷检视,对风允之极为不利呀。 “小楼,你别担心,待会儿我一动手,你就往顾大哥那里跑,允之大哥很快便会赶去与你会合,知道吗?”风允之附在云楼耳边交代。这章律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难保不会对云楼出手,只有她不在身边,他才能全神贯注的对付。 “允之大哥,你又要杀人灭口了?”云楼紧张又担心地问,忘了要将声音压低。 这个蠢丫头!风允之知道她并非有意,只能无奈的苦笑。 章律怒喊道:“好个风允之,你竟打算杀人灭口?看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魑魅杀手了,而且还是天阴宫的爪牙,盟主还有胖儿、瘦儿想必都是遭你毒手!” “允之大哥,对不起。”云楼低头哽咽道,看来她又再次坏下风允之的事。 只是,这个章师爷可能又要因她而亡。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好难过,如果她说话前先用点脑子,今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小楼,你别自责,允之大哥原本就有杀他的意思,并非为了你无心脱口说出的话。记得允之大哥说的,我一出手,你马上往顾大哥那儿跑,记住,千万不要回头。”风允之再次搂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细声安慰。 她的唇色又泛起异样的紫,他担心章律的事还未解决,她就先毒发身亡了。 “嗯。” 云楼明白不懂得武功的她对风允之而言是个累赘,她识相地退至一旁,等风允之犹如鬼魅一般嗜血的眼神一出现,她便打算朝顾安枫的住处奔去。 只是,她才踏出一步,就被身后刀剑的铿锵声惊得双腿发颤,但为了不让风允之心有顾忌,她仍奋力迈开步伐往前奔。 “一个也不许跑!今日势必杀了你们,以祭我徒儿在天之灵!” 章律虽身形略胖,轻功却不容忽视,他一个旋身跃起,已落在云楼前方数步。 当云楼惊恐无助之际,风允之已飘然来到她身边,将她护住。 “允之大哥!” 云楼又是惊慌又是担心,她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那不听话的双腿却无法抬起,而且她的身体又出现了即将晕过去的昏眩感。 她缓缓地往后退,蹲下身,窝在小径旁的树下。若是无法离开这里,至少不要让自己成为风允之的累赘。 刀剑相击的声音持续在她耳边响着,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抬头观看战局,她双手紧握,蜷缩在树旁,祈求老天爷能让风允之渡过这次难关。 “小楼!” 风允之时而回头注意云楼的状况,她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担忧、焦急呀! 他心念一转,不再顾忌什么,开始使出凌厉的招式攻向章律。 果不其然,章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个猛然的近身攻击,已经让章律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只是章律并非胖瘦两兄弟那般普通的武夫,风允之虽使出狠招,仍无法立即击败他,然而云楼此刻的状况已经不容他再拖下去了。 “哼,风允之,你果然身负绝世武功,章某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绝对要让天下人知道,你这个伪君子是杀了巡抚以及武林盟主的魑魅杀手,而且还是天阴宫潜伏在武林中的暗桩!” 语毕,章律立即抽身退了数步。他虽武功不如风允之,但论轻功他可是不下于人,待他成功抽身离去,一定要让天下豪杰一同对付风允之这家伙。 想离开?风允之注意着章律的动作。他绝不能让章律逃离这里,否则他之前所掩饰的一切不是都白费功夫了? 偏偏事与愿违,身后一声痛苦的嘤咛,让他的心绪顿时紊乱。风允之回头瞥见几欲倒下的云楼,瞬间跃至她身旁,在干钧一发之际扶住了她。 章律见机不可失,便趁此时迅速逃离。 “允之大哥,你先别管我,快追他去吧!不然你先前的努力都要白费了,云楼可以撑下去的。” “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放心离开?”这种时刻,章律的事对他而言根本不再重要。 “不,允之大哥,你快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你真的别管我了!” 她不要风允之因为她而失去所有,虽然她不希望他杀人,但若是让那章师爷离开,风允之以前的努力,还有他辛辛苦苦创立的丰采行,可能都因此而成为泡影,她怎么能如此自亿! “小楼,允之大哥不在乎那些,章律一个人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而且,就算允之大哥会因此赔上一切,我也不在乎,因为允之大哥在乎的小楼,就只有这么一个呀。” 云楼阁百,双眸瞬间盈满泪水。他何时变得对她这么在意了?但她还是不能这么自私的拖累他。 “允之大哥,你……” 她的胸中忽地一阵翻腾,哇的一声,一口带有腥味的黑血自她口里涌出,待黑血吐出之后,她便昏厥在风允之怀中。 “楼儿!” 风允之抱着昏厥的云楼,一双怨恨的瞳眸瞪着章律离开的方向。若非因为章律的出现,他的云楼又怎会突然发作病倒,下次若是遇到那老家伙,他发誓一定加倍回报他,狠狠的折磨他! 在他思忖之际,一道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极快的往章律消失的方向掠去。 咦,那道身影…… “喔,原来还有人暗中帮助我风允之呀。” 那个身影十分眼熟,有可能是阎浚吗?或着另有其人? 反正他拭目以待,看看日后是否有不利于他的流言传出,届时他自然明白那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帮手。 风允之轻轻抬起云楼的手腕为她把脉。果真如凤圆所言,毒是由云楼的身上自行涌出,好像她的身上有着什么会不断涌出毒物的东西,但她的身子又异常的差,因此只要体内积存的毒过多,她就会昏厥,更可能因此毒发身亡。 由于驱毒需要耗上几个时辰,此时此地,他也只能暂时替她压制剧毒,等到了顾安枫那里,他再为她运功驱毒。 “先为她压制体内的毒,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为她驱毒。” 突来的声音让风允之微愣了一下。 “太师父……” 老人家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旁,不知他躲在暗处有多久了? 算了,还是先救小楼要紧。 风允之扶起云楼,开始运功为她压制体内窜起的剧毒。 好一会儿后,他便抱起佳人,与云中先一同前往顾安枫位子半山腰的小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直到风允之将云楼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再次替她把脉之后,一旁始终不发一语的云中先才缓缓开口。 “没想道你会为了楼儿放弃追缉仇人。” “太师父,您在一旁观看允之很久了?”可恶的老头儿,难道只是为了考验他,因此迟迟不对云楼伸出援手? “小子,你这是责问老夫吗?”云中先脸上虽看不出一丝怒意,但凛然的目光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允之不敢。”他低下头,沉静地道:“只是想问太师父,若是允之真的追章律而去,不知太师父会如何对付允之呀?” “你若追去,老夫便将楼儿带回雪雾峰,从此以后,你便落得轻松自在。老夫问你,若是老夫现在要将楼儿带走,你这小子又会如何?” 风允之心中一叹。唉,怎么问他这种问题呀!如今的他,哪可能任人将他的云楼带走? “回禀太师父,小楼如今已是我风允之的妻子,请恕允之无法让她跟太师父离开,若是太师父欲强行将小楼带走,允之会不惜一切追到雪雾峰去,也许就赖在那儿不走了。” 允之大哥…… 床上转醒的人儿听到这些话o心头又是一阵翻涌。她好想开口,只是她好累,累得连眼皮都无法动一下,而专心说话的他们,似乎也无人察觉到她已经醒过来了。 “很好,老夫想知道凤雪娘是如何解释小楼身上的毒。” 好个奸诈的老头,其实一开始就吃定了他风允之,什么到苗疆为义父求取解药,其实是为了想知道云楼身上的毒究竟为何。 “凤雪娘已经亡故很久了。”风允之据实以答,顺便看看云中先那老头儿紧不紧张。 “喔?那么苗族中对于毒物十分了解之人,应该不会只有一个凤雪娘吧?”云中先的神情毫无改变,耐心地等待风允之的回答。 啐!这个该死的老头! 真想狠狠地瞪他一眼,顺便再捶捶那老是波澜不兴的臭脸!可惜这老家伙是长辈,不然他真会这么做! 风允之无奈地开口叙述与云楼在苗疆的经历,并把那与义父有八分神似的凤圆告诉他。 “原来楼儿身上的毒是这么一回事。”云中先捻了捻胡须,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之后,目光炯炯地望向风允之,道:“小子,你已作了决定了吗?” “允之绝不会抛下小楼的。”风允之不假思索地道,深情的目光瞥向床上的人儿。 允之大哥……你…… 云楼此刻更是不敢有任何动静了,她不知该埋怨风允之什么都不告诉她,还是该感激他对她的隐瞒,让她免于担心、害怕。 只是,风允之此刻是与太师父说话,难保他不会又只是虚与委蛇的敷衍太师父。 那么,他之前在小径上对她说的那些话,也是敷衍她吗? 但那时他的眼里只有担忧与不舍,那眼神是绝对骗下了人的。 可是……他是那个擅长胡言乱语的风允之,她应该相信他吗? 不过,自从苗疆一行后,风允之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有些不同了,就连对她的笑,也不同初识时那种带有嘲弄的恶意浅笑。 云楼忍着泪,忍着心中的悸动,继续佯装已深深熟睡的模样。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云中先目光如炬地瞪着风允之,不容他有半句虚言。“此刻你毋需顾忌隐儿而敷衍老夫,这关系着你的将来,所以,即使此刻你决定抽身,老夫也不会怪你。” “太师父,允之并不奢望您老人家相信我,但是您应该相信的是小楼自己的选择。” 风允之停顿了下,再次凝望床上受苦的人儿。如今的他早就已起玩世下恭的心,说的话里头也不再有一句是玩笑。 “也许当初允之真的只是为了义父的交托,但时至今日,已经无人能拆散我们两人,就算小楼一辈子都无法解开身上的毒,允之也会陪伴她到最后一刻。而且,以允之的能耐,尚可保她活个数十年没有问题。” 这小子……真让他看走了眼啊? 云中先闭上双眼,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很好。那么小子你也知道,自己在为她驱毒时,有可能被毒物反噬吧?小子,你可有把握?” “老实说,允之一点把握也没有,若是允之因此被毒物反噬,那么就可以真正与小楼同生共死了。” 呵!想不到他风允之竟会在一个老头子面前说出如此肉麻的话,不过,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会因云楼而死。 允之大哥…… 云楼还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控制得极为沉稳,因为如果此时风允之发现她已醒来,她将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 云中先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儿,又是一声长叹。 “小子,你跟老夫出来,老夫教你几套修炼内功的心法。老夫天命将至,往后楼儿就交给你了。” “是,太师父。” 风允之在离去前,怜爱的目光又往床的人儿看去。看着她毒发痛苦的模样,他的心实在不舍啊。 直到房门关上,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云楼才缓缓睁开双眼,泪水立刻倾泄而出。 原来自己…… 云楼双眸无神地望着房门,嘴角扬起悲戚的苦笑。 她慢慢地回想着她这一生,回想她与风允之经历过的每一刻。 他的霸道、他的无赖、他的不正经,甚至厚颜的玩笑话……虽然每次他都好似欺负她,但回忆起来,竟是令人觉得那么美好、甜蜜。 如今,这一切就好似春梦一般,她才刚拥有幸福的感觉,梦竟然就要醒了。 甜蜜又美好的梦……她与风允之之间,只能是一场甜蜜的梦境吗? 这一夜,云楼的泪没有停过,直至缓缓睡去。   第九章 风允之为云楼驱毒之后,两人在顾安枫那儿休养了二天,才动身返回迷云镇。 由于云楼的表现让人丝毫察觉不出她已知晓了一切,因此,她不敢向风允之开口询问太师父的下落。 那日他们两人离开房间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太师父出现,为了不让风允之起疑,她只好佯装自己不晓得太师父曾经来过。 说实在的,这装模作样的功夫,还真是挺困难的。 沉思良久,云楼忽然看见风允之狐疑的瞧着她。她慌忙垂下眸子,避开那灼人的目光。 “允之大哥你说,我突然改口喊安伯父爹,他会不会吓一跳?” 她咬着唇,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来。 如今,她必须只是个急于认爹的单纯女孩,对于那晚听到的事,在与爹和风允之最后相聚的这段日子,她会尽量不去想的。 “义父听见你喊他爹,首先会感动的流泪,然后便对着我怒骂,‘浑小子,你又给我说了什么?’” 噗哧一声,云楼因他逗趣的表情而笑出来,但转瞬间她又十分感伤,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不知有多好! 半晌,她回过神,神情略带哀戚的望向风允之。明明很想隐藏一切情绪,偏偏她就是做不到啊。 “小楼,你怎么了?” 最近她的情绪时好时坏,虽然她从不对人发脾气,但总是闷着不吭声,难免让人起疑,是因为义父身上的毒而烦恼吗? 或者,她从穆璇蓁那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传言?还是,一切都是他多心,她没来由的愁容只是因为近乡情怯? 风允之瞪着那张时而陷入自我的思绪中,时而勉强挤出笑容的愁苦小脸,这一切皆说明了她正急于隐藏着什么事。 他曾经试探着说出太师父曾来探望过她,想瞧瞧她有么反应,但她却只是嚷着那时怎么不唤醒她,那模样看来并不像是骗人的。 如果她真隐瞒着什么,那么,他教她隐藏自己情绪的本领,她学得可真透彻,连他都让她蒙混过去了。 不过也无妨,他倒要看看他们俩究竟是谁比较会隐藏,呵呵! “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爹。不知圆姐姐是否已经找到为爹解毒的办法了?”见风允之的眸子闪烁着光芒,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想法,云楼撇开头,希望他那双精明的眼别再盯着她瞧了。 “义父的毒啊……” 义父身上的毒早已深入骨髓,即使凤圆能够救他,也无法完全根治。当年他不断压制体内的毒,原本就是错误的方法,直到今日,就连内力深厚的太师父都无法驱出他体内的毒。 而云楼和义父不同的是,她自幼经由太师父悉心疗养,即使体内的毒生生不息,但还能在功力高强者的帮助之下存活。 所以说,她算是幸运的了。风允之打量着她急于逃避的目光,轻叹一声,道:“小楼,人生本是无常,若是凤姑娘无法来得及为义父解去体内的毒”你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我……”不知道…… 她自小与爹分离,如今才要相认,便听闻他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要她接受这事实确实很困难。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面对呢?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在爹的面前露出一点点悲伤的神色,如果真的无法挽救,她希望爹能毫无牵挂的走。 “嗯,还在想?”不知何时,风允之已经贴近她身旁,近得连彼此的心跳声她都能听得清楚。 “允之大哥,小楼现在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或许到那个时候,你就能看到小楼是否能够接受了。”有他在她身边,她还真难隐藏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怦怦的心跳根本泄漏了一切。 “好吧,既然你无法回答,允之大哥也不再追问,只是,你这张带着干愁万绪的脸,可别在义父眼前显现啊。” “对不起,允之大哥,因为在外头耽搁了这么久,所以楼儿难免急着想尽快与爹相聚,唉,都怪楼儿身子差呀。不过,允之大哥,你干万别告诉爹楼儿受风寒、晕倒那些事,免得他老人家听了多添烦恼。” “好啊,不过,小楼你也别让允之大哥烦恼啊。”风允之搂着她的纤腰,俯头将微热的脸颊轻触她泛红燥热的小脸。自她昏厥那天之后,他就不曾这么亲近她了。 “允之大哥……” 天啊,她的心又跳得更厉害了!云楼重重的吁着气,有点恼怒地瞪视风允之。她都已经活不久了,他还这样挑逗她,她的心会蹦出胸口的! 不成、不成,他们可还没成亲,她怎能让风允之一而再、再而三的吃她豆腐? 她扭开身子,噘着嘴道:“允之大哥,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楼儿,要等到成亲之后才会对楼儿做那些不轨的事。” 不轨的事?闻言,风允之大笑出声,他才轻触她的脸颊,就被说成是不轨的事,看来他真是太久没亲近她了。 风允之故意将她搂得更近些,唇贴着她的耳垂,暧昧地道:“喔!小楼,你告诉允之大哥,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不轨之事?真正不轨的事呢,那书上画的,你也瞧过了,难道你真要允之大哥对你做那所谓不轨的事吗?” 他说完后还故意轻咬一下她的耳垂,让她不由得浑身发颤。 “你……”分明是故意的! “嗯,小楼,你倒是说说话呀。”他又咬了一下。 “等等……你……” 就在她支支吾吾的当儿,风允之忽地封住她微颤的檀口,给她一个热情的拥吻,瞬间将她融化在他怀里。 “我甜蜜的亲亲小楼儿呀,咱们明日便可回到迷云镇了。你说,义父会不会要我们立刻成亲?” “我……” 她是否能够拒绝这桩婚事? 云楼原本混乱的心绪,因为他的话,瞬间变得沉郁。 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风允之的未来,但也无法让一心想促成他们俩的爹伤心。 这桩婚事,若是风允之能开口拒绝就好了。 “允之大哥,你是真心想娶楼儿吗?”云楼轻吐着气,幽幽地问。 “喔!你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我还想,你不知还要结巴多久呢!” “你……我说的是正经事耶!”云楼噘着嘴嗔道。 “小楼,你看着我。允之大哥若不是真心想娶你为妻,又怎么会对你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呢?”他凝视着她的眼眸,存心魅惑她的心。“我们相处那么久,你见过允之大哥曾经对其它女子做这种事吗?允之大哥这么对你,是因为疼你、爱你呀!” “你……”说爱她…… 风允之说完之后,再次攫住云楼娇嫩欲滴的红唇,不让她有机会吐出半句拒绝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深情吻着,直到她怯怯地试着回应他,他才满意的慢慢结束这个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回到迷云镇后,刚走至安府大门,云楼便以最快的步伐奔进大厅。 果不其然,安隐正如风允之所说的,坐在厅里打着盹儿。 “爹!”她立即喊了声。 “你、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是梦吗?安隐睁开眼凝望着云楼,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爹,您别再瞒着楼儿了,楼儿什么都知道了,楼儿想您想得好苦呀!”云楼跪在安隐身前,哽咽地道。 她终于与爹相认了! 虽然不久前才与爹见过面,但当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老人家是自己的亲爹,因此对他也只有深深的同情,如今她什么都知道了,除了高兴外,终于等到期待已久的亲情,更是让她心中极为激动。 “孩子……是爹对不起你啊!”安隐脸上老泪纵横,扶起宝贝女儿,转而怒视她身后的人。“你、你这浑小子,究竟给我说了什么?” 风允之非但没有回答安隐的话,反而笑得很开心,他贴近云楼耳边,轻声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风允之倒是对爹的性子了解得十分透彻呀!看见爹假装生气的模样,还真是可爱呢。云楼扬起嘴角。 她的唇越扬越高,最后笑了开来。 这就是一家和乐融融的模样!如果娘也在,或者圆姐姐也在,不知又是怎样热闹的景象呢? 她与爹终于重逢了!她不知渴望了多久,才再次重温这样美丽的梦啊。 “你你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安隐再次怒问。可恶,这小子竟又无视他的存在,不但如此,还光明正大的与他的宝贝女儿耳语。 “哎呀,义父,收起您那火爆的脾气吧,难道你们父女才相认,您就急于让小楼见识你那有如山洪暴发的可怕脾气吗?”风允之噙着笑开口。呵,他可帮了义父一个大忙耶,真是好心没好报。 “你……”这个孽子…… 安隐直瞪着风允之。 他千交代、万交代,这小子仍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他早已时日无多,让女儿知道真相,只是让她心疼、难过呀! “爹,您别生气了,是我逼允之大哥告诉我的。”云楼绽开笑容,投入安隐怀中,接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允之大哥带楼儿四处晃了两、三个月,却始终不肯告诉楼儿爹的下落,您说,楼儿是不是会起疑心?楼儿告诉允之大哥,若是再不肯告诉楼儿您的下落,楼儿就终生不嫁,削发为尼算了。” “唉,楼儿呀,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削发为尼,这怎么成?安隐落下泪来,不舍地抚着她的粉腮,感伤地道:“不是爹不愿认你,只是、只是有苦难言啊……” 安隐望着他的心头肉。再一次见到女儿,他仿佛感觉到自己早已颓靡的精神,竟然瞬间抖擞了起来。 “爹,您有什么难言的苦?难道就因此不要楼儿了?呜呜……楼儿不管,您要是再这么固执,那楼儿就一个人回雪雾峰,也不要您好了!” 云楼伏在安隐怀里哭泣着,能这样依偎在爹的怀里任性一下,她觉得此刻自己好幸福呀! “谁说爹不要你了,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安隐怜爱地抚着爱女的头。上一次她在他的怀里,还只是个小小的孩儿,如今竟已到了嫁作人妇的年纪。“楼儿,爹为你找的相公可好?” “他……”云楼回头望见风允之那嘻皮笑脸的表情。为何爹会说出的话,他都能一一猜透?“他、他……都欺负楼儿,楼儿不要嫁给他啦!” “哎呀,小楼,你既然都让允之大哥欺负了,怎么还能不嫁给我?”风允之肆无忌惮的抚着仍在安隐怀中的云楼。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伸手抚触她的脸颊,她一惊,迅速自父亲怀中弹开。 “你……你说什么?”她抖着身子,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你这浑小子……”在义父面前也敢如此放肆,真是气死人了!安隐伸起手,作势要劈他。 风允之装模作样的退了数步,顺势来到云楼身旁,丝毫不理会安隐的斥责,继续以暧昧的话语欺负她。 “我说什么,小楼你没听清楚?难道要我在义父面前说得那么明白吗?哎呀,小楼你不是一向挺害臊的,怎么现在这么放得开,可以在自己的爹面前侃侃而谈哩!不过,允之大哥还是认为,在你那固执的爹面前,你还是害羞、矜持点得好。” “你……我、我哪有……你、你别乱说话呀!”云楼气呼呼地瞪着他。 风允之玩得起劲,不愿轻易放过她,继续戏谑道:“我哪里乱说话了?小楼,你是不久后就要当娘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这样可是不行的哟。” “你你你……胡说八道!” 气死人了,她何时要当娘了?这个可恶的风允之,不知又要玩什么把戏? “你们……”这小子当真一点都不将他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安隐狠狠地瞪着他,厉声道:“你这个浑小子,竟敢当着老夫面调戏我的楼儿!” “咦,义父何来调戏之说,小楼乃是我的未婚妻呀,义父您忘了,是您将她交给允之的呀!” 方才进门时,义父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今因为云楼,才一晃眼工夫,竟变得如此生气勃勃。云楼也是,认了爹后心情便瞬间好转,早知道如此,义父就不该瞒着她,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风允之笑看安隐那张气得涨红的脸,任谁都看得出,其实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正写着“满足”二字。 接下来,看着他与云楼成亲,大概就是义父如今最大的心愿吧? 而迎娶云楼,也是他风允之如今唯一的心愿。 风允之微笑着,等待义父开口。 “你……臭小子,你们立刻给我成亲!” 当初将楼儿托付给这浑小子,是不是失策了?不过看这小子真心疼爱楼儿的样子,他也安心许多。安隐嘴上虽是严厉斥责风允之,不过,此刻他总算了却心里最大的期待。 “你们……”云楼红着脸,摇摇头,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一老一少的战局。 风允之和爹,是否一直这样吵吵闹闹的过日子?不过,这样热闹的生活还真是挺有趣的,她好羡慕呀。如今她还活得好好的,而爹的状况看起来也比预期好得多,这样热闹的生活,或许他们这一家子还可以过很久呢! 云楼衷心地期盼着。 风允之一笑。成功了!他这么一说,义父果然催他们俩成亲。 他瞥了一眼打从进门后就不再忧闷的云楼。 这个傻丫头,想跟他玩装模作样的游戏?没关系,他奉陪,但玩到最后,不知谁才是输家呢。 即使她的生命只剩短短的一天,他也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自他手中逃开。风允之朝云楼咧嘴一笑,以眼神表示自己的决心。 他看她的目光…… 蓦地,云楼心头微微一震,心虚的垂下脸。他那眼神,怎么好似将她当成像是已经落入网里正挣扎的猎物一般? 安隐无奈地看着这对眉来眼去的小俩口,不知自己该高兴些,还是哀叹自己早被搁到一旁,无人问津呀? “咳咳!”安隐故意咳了两声,试图唤醒两个各怀心思的年轻人。 风允之瞥了义父那不甘寂寞的模样一眼,笑了开来。好吧,也该让这对久别重逢的父女好好相聚,他识相的到外头晃晃好了。 “义父……不,允之该喊您爹了。爹啊,允之这就准备婚事去,您与小楼就先好好谈谈心吧。” 云楼斜睨着风允之那张笑得十分得意的脸。这两个人都好过分,怎么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 “去去,别在这儿打扰我与楼儿,要喊什么都随你喊吧,老夫早在救了你那一刻,就注定被你这小子连人带骨的吃了。”唉,如今他连宝贝女儿都要赔进去哩!安隐摇头感叹,得不偿失,还真是得不偿失啊! 离开前,风允之不忘逗逗他可爱的小娇妻。他不怀好意地走向云楼,将俊美的脸庞凑到她眼前。 “我的亲亲小楼儿呀,你的允之大哥终于完成了你心中小小的心愿,这就去筹备咱们的婚事了,你在这儿好好陪陪爹,知道吗?” 说完,风允之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大笑着迈出大厅。 云楼睨了一眼他的背影。什么她的小小心愿,她是懒得跟他计较,才不出言反驳的。 不过说真格的,与风允之成亲,的确是她期待已久的事。 只是,那是在她不知自己身患剧毒的时候,如今她一点都不期待,她只盼望这桩婚事可以及时止住,可是,如今这局面,她又如何说得出口? 而且,看见爹那又是欢欣、又是期待的表情,她实在不忍让他失望啊,唉! 云楼在心中叹一口气,不再想那些令她心烦的事,开始与父亲聊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她应该好好把握与爹相处的时光。 “爹,您该拿出您的气魄,别让允之大哥骑到您头上。” 至今她才深深了解,原来他们父女俩都是这样被风允之欺负的,她现在可是要站在爹这边。 “呵!爹老了,什么都无所谓,倒是你,别这么唯唯诺诺,免得被那小子吃得死死的。其实爹看得出来,你也是真心喜欢允之吧?” 做爹的总是希望儿女幸福,允之虽然嘴巴坏了些,心眼多了些,可是从没让他失望过,他也相信,宝贝女儿跟着允之是会得到幸福的。 “爹……”云楼点头,露出甜蜜的笑容。见爹这么开心,她已什么也说不出口,这桩婚事,就暂且让它顺其自然吧。 看着父亲满心欢喜的模样,她心里不自觉放松许多,甚至对未来充满期待。   第十章 唔,允之大哥怎么还不放开她的手?这样牵着,害她的心跳得好快啊! 「楼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见她面颊潮红,不知是不是染上风寒?安隐焦急地问着。 「安伯父,小楼想尽快与父亲相认,一路上都舍不得多休息,尤其今日天未亮就急着赶路,所以不慎着了凉。」 风允之紧紧握着云楼的小手,不让她开口说话,双眼却是直勾勾瞪视着安隐。 「你……」竟敢瞪他!安隐也睁大眼回视着,「你这小子是怎么照顾人的?她不休息你也不多加劝阻,竟让她染上风寒!」 「哎呀,安伯父,这怎能怪小侄,小楼一心想只与父亲团聚,难道要我劝她,亲情不重要,多睡点比较好吗?」风允之从容地答道,一副下关己事的模样。 「你、你这死小子……」气死他了,这小子分明存心与他作对! 「你们……」云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有些诡异,看样子,风允之和这位安伯父似乎非常熟悉。 「小楼,」风允之靠近她耳边,低语道;「你记得允之大哥告诉过你,安伯父与你爹的性子相似,简直一模一样吗?你记住了,你爹的性子就是这样。唉!没想到竟然让允之大哥不知不觉中也把他当成义父,这样和他说话了。」 她喔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允之大哥都是这样气爹的。」 这个笨丫头!风允之瞪了她一眼,她明不明白,他这么用心良苦,一切可都是为了她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风允之这浑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和他女儿窃窃私语。 「安伯父,小楼说她身体不适,想先去休息了。」 原来是宝贝女儿不舒服。安隐立即挥了挥手,教安偃过来。「安偃,你快带小姐去休息吧,对了,顺便请张大夫来一趟。」 风允之抬手制止。「不,安伯,你将小姐带到我房里去,还有,不用请张大夫了,我这儿有帖方子,你去抓两帖药回来,教人把它煎了,让小姐喝下。」 这……他要听老爷的?还是听少爷的?安偃懊恼的想,早知道就别留在厅里了。他畏畏缩缩过风允之手上的药方,不知该不该先将小姐带离。 「风允之,你要安偃将楼儿带去你房里?」闻言,安隐勃然大怒,这浑小子是存心向他挑衅吗? 「安伯父,您别发怒呀!」风允之嘴边噙着笑,不安好心的说:「我知道您担心的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于这一点,安伯父您就甭操心了,我那义父呀,早已将宝贝女儿许配小侄,太师父他老人家更是亲手将小楼交给允之。」 风允之愈说愈起劲,干脆又牵起云楼那雪白的小手。 「而且,我们两人情投意合,早已经不分彼此了。如今迷云镇夜里常有歹人闯入,若让小楼独自一个人睡,允之怎么能安心?」 情投意合?云楼瞥向那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允之。她怎么觉得都是她自己一头热呀,而且他好像存心要在安伯父面前毁她清白似的。 「你……你这浑小子,气死老夫了!」安隐喘着气,身子不停的抖着,真想一掌劈了这孽子。 「安伯父……」云楼想向前安慰,却挣脱不了风允之强而有力的钳制。「允之大哥,你别再惹安伯父生气了。」 「安伯,你先带小姐下去吧。」 「是的,风少爷,不过,您这帖药方不是医治风寒的吧?小姐是受了风寒……」安偃好心的提醒道。他时常替老爷抓药,一些药方他都已十分熟悉。 要你多嘴!风允之斜睨了安偃一眼。「安伯,您真厉害,允之是否该喊您一声安大夫呀?小楼只是受了点风寒,多多休息就没事了,而我们连夜赶路,睡眠不足,因而肝火上升才是大事!您还不快带小姐去休息?」 「是,风少爷。」安偃满腹委屈,他只是好心提醒少爷而已呀。 「对了,安伯。」风允之这才松开云楼的手,将她交给安偃。「安伯父看起来也是火气挺大的,你教人将药煎好之后,先让安伯父眼下一碗,还有,你自己也别忘了喝一碗,你一向早起,多喝点对身子比较好。」 这药方是云中先那老头给他的,老人家说了,他若身体不适,就照此药方抓药。方才他又见云楼脸上泛起紫芒,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他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可以驱毒疗伤,但义父的身子已虚弱无比,他还是防着点好,就算没事,喝碗药也能解毒降肝火。 待安偃带着云楼离去后,安隐才开口。 「你这小子,有话就直说吧。」他养了这小子十几年,怎会不知他是有意支开云楼和安偃? 「义父,还是您老人家了解允之的心啊。」风允之来到安隐面前,执起那布满皱纹的老手,认真的为他把脉。 「还不快说?」 「义父,您别生气了,您的女儿温柔乖巧又善解人意,您却偏偏不认她,您再这么一意孤行,将来一定后悔非常。」 人老了,是否就像义父这样,明明心里思念得要命,却又为那固执的想法左右。 「允之啊!你不懂。」安隐深深叹了口气。「老夫日子已不多,好不容易相认了,没多久又得面临生离死别,不如就让她这样过吧。」这段日子,他只要能看着女儿,心里就满足了。 「义父,您这么做,对她太不公平了。允之相信,即使剩下一天,小楼也会非常珍惜。您知道她是多么期待与您团圆吗?可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却要这样对她。您担心她会难过,但您有没有想过,将来若有一天她知道这件事,岂不是要痛苦、内疚一辈子?」 他风允之从来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但一碰上云楼的事,他的心就变得浮躁不安。他不希望她心伤、难过,甚至害怕她将来会因为此事而怨恨他。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就这么悄悄地钻进他的心房。 安隐岂会不知风允之的心意,但他伯,他怕见到女儿为他担心、为他心疼的模样。他不但人老了,心也老了,他想见到的,只有她快乐、欢笑的样子呀!如果风允之因此怪他,他也只好认了。 安隐凄然一笑,无奈地道:「允之,这次你就任由为父的吧!老夫只希望能看着你们成亲,即使相处的日子不多了,为父也会好好珍惜的。这件事,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义父,您若不认她,我们是不可能成亲的。小楼说过,非要亲爹主持婚事不可,要不,她宁愿终身不嫁。」当然,她并没有这么说过,可是面对这个老顽固,风允之不得不下重药。 这样啊,想不到他的女儿…… 唉!这辈子,他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母亲,若不是他无能,今日岂是这般结果? 安隐叹道:「允之,你若有心,就请你太师父主婚,相信楼儿应该不会拒绝的。」 「义父,就算小楼答应,我也绝不这么做。这件事,允之打从一开始就不认同您的做法,若您还是执意这么仿,允之干脆把她带走算了!」你这个老顽固,这种事有可能瞒一辈子吗?难道真要自己的女儿恨你?   第十一章 「你……你这孽子,存心要气死老夫!」这小子虽玩世不恭,但也从未如此忤逆他,难道他这么做真的错了吗? 「义父,您别喘这么大口气,要是气急攻心,您就见不到那贴心的宝贝女儿了。」风允之冷言相对,一副大逆不道的坏模样,存心想激得义父认女。 「你……你……」这孽子竟然这么说! 「义父,放轻松、放轻松,就说别喘这么大口气的。关于小楼,您老人家再好好想想吧,别待日后再来后悔!」 风允之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大厅,并用力将门甩上。 烦死了、烦死了! 干脆带焰儿出去转转、走走! 风允之转身往马房走去。 云楼见他怒气冲冲地自大厅走出来,便一路跟到马房,见他牵了匹马儿欲出门,才赶紧开口唤他。 「允之大哥。」 「你不是在房里休息,怎么出来了?」风允之余怒未消,说起话来语气不怎么好。 「安伯父他孤苦无依,儿女又下在身边,好可怜的,所以我想多陪陪他,可是还没走近大厅,就见你生气的甩门离开,所以才想问问允之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风允之发怒的样子,让她想起那一晚他犹如修罗般的可怕面容。 「我没事,你想陪他就去陪他吧。」这么贴心的好女儿,不知义父还坚持什么? 「允之大哥,你要出去?」云楼小声的问。他不会将她丢在这儿吧? 瞥见她那紧张、害怕的模样,风允之突然咧嘴笑了开来。 「小楼,你放心吧,允之大哥只是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将你丢在这的,你快去陪安伯父吧。」 「嗯,那允之大哥你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她这样说,好像自己真的已经是他的娘子一般。云楼垂下眼睑,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放心吧。对了,小楼,允之大哥问你,我想先前往苗疆一趟,之后才带你回义父身边,你可愿意?」 义父的模样看来比一般同龄之人还要苍老许多,他们父女俩分开时,云楼也只有七岁,她会认不出自己的父亲,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该如何做,才能让这对父女顺利相认,而义父也不再坚持自己那顽固的想法?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要先委屈你留在这儿了。」若是让她知道,义父的生命即将消逝,不知她会如何?风允之有点不敢想象,哪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多年的等待只是一场空,不知道会有多么伤心? 唉,真是烦、烦、烦啊! 瞧了一会儿风允之心烦的模样,云楼低头沉思片刻,心里作了决定。 「允之大哥,若你有急事必须前往苗疆,小楼愿意与你同行。」 所谓夫唱妇随,允之大哥走到哪,今生她就跟到哪,即使多绕这么一趟,也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再说,她若是与允之大哥在一起,爹应该是很放心的。 「你……」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这么相信他吗? 算了!义父的事,日后再跟她说吧。 风允之凝视了她一会儿,她的神情平静、坦然,完全信任他。 他无奈地苦笑,道:「那你去看过安伯父后就早点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了。不过,去苗疆的事,你可别同安伯父说,他这个老顽固,若是知道我们要前往苗疆,一定费尽心思阻挠,到时我们要走也走不了。你就什么都别提,明早出发前,允之大哥再同他说去。」 「嗯。」她点头,圆眸直望着他。 见她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风允之抢先一步开口。 「好了,那你快去吧。」如今他已没心情再开口说任何话,只想独自静一静。 云楼点点头,转身往大厅走去。其实她只是想问他要不要回来一起用晚膳,既然他不愿再理她,她也只好识相的赶紧离开。 算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多少对风允之已有些了解。 只要他想说话,即使说上一整天,他也不嫌累,但有的时候他却可以闷不吭声好几个时辰,问他想些什么,他也不愿多谈。 她知道他的心被他自己藏得好深、好深,她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到那个不再刻意隐藏心思,真正敞开心扉的允之大哥。 【第五章】 苗疆,听说那儿地势险峻,群山环绕,风景美得不得了。 不过,也听说那里处处危机,不但沿途充满瘴疠之气,还有善使蛊毒的苗族人,更有着人称邪教的天阴宫,这些都让云楼充满好奇。 如果允之大哥知道她心里如此兴奋,不知是否会骂她?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呀,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呢! 虽然一路充满危险,她也知道此行目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但是,只要有风允之在身旁她就不怕。他的功夫她见识过,他的狠劲她也瞧过,所以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其实她还满想看看,风允之和天阴宫的人究竟是谁比较狠毒呢! 「允之大哥,我们都已经走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没到苗疆?」不是她没耐性,只是她觉得走了那么多天,应该也要到了吧? 「就快到了,今晚我们好好休息,明日就正式进入苗疆的山区。接下来的路程艰险难行,一路又多瘴疠之气,小楼你心里可要有准备了。」 「我不怕。」云楼露出坚强的笑容。只要风允之将事情办完,她就可以见到爹了,而且这一路走来,沿途的景致新鲜又特别,她好像与他出游一般,所以就算再苦、再困难她都要撑下去。 风允之揉揉她的头顶,轻松地笑道:「你不怕自然是最好,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还要担心怎么跟义父和太师父交代呢。」 云楼抬眸凝视着风允之那双带笑的眸。 自从上回牵过她的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亲密的动作了。虽然她知道他那天是别有居心,但也好过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呀。 不过,如今风允之这个有点亲密的动作,让她又不觉心慌了起来,希望他不是又要寻她开心厂。 只是,那张看似无邪的笑容,真令人不敢抱着太大的希望呀。 「我说小楼呀,你别在这儿就看我看得失神,虽然允之大哥知道自己长得俊美无比,但你别忘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欣赏,这里是荒郊野外,小楼你可要懂得矜持,允之大哥真怕你把持不住! 「不过还好,今晚允之大哥将借宿友人家中,届时即使你要将我生吞活剥,允之大哥也任由你,只是现在你得要忍住,千万别冲动,我担心这里会有人路过的。」瞧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他就是忍不住想调侃她两句。 又胡说八道了!云楼睨着他,脸颊因他的话而一片绯红。「允之大哥,你……你别乱说,开我玩笑,我……才没有那样想呢!」 是啊,他是不该乱说话,不该胡乱开她玩笑的,瞧,那张带着羞怯、腼腆的醉人表情又再度出现他的眼前,再这样下去,那个把持不住的人一定是他! 纵然如此,风允之还是笑得开心。   第十二章 他牵起她的纤纤小手,道:「小楼,我的好兄弟顾大哥就住在前头,我带你去见他吧。」 「允之大哥……」又牵她的手了!云楼冒着汗,心里担忧着,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目的了? 温热的手掌彼此贴着,那灼热贴近的感觉,让两人同时都心猿意马了起来。风允之暗暗一叹,下次还是别随心所欲,对她做任何怀有心机之举,否则伤身的不知是谁呢。 还好,前头那间小木屋,还有木屋前的人解救了他眼前的窘境,也让云楼转移了注意力。 木屋外头,一位身形高瘦、穿着灰色僧袍的男子,正在卖力的挥动斧头劈柴,他虽是一身僧人打扮,但仍蓄着一头长发。 云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好似看见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顾大哥,好久不见了。」风允之拉着云楼来到僧人面前。即使已站定,他的手依旧没放开她那细嫩的小手。 「允之贤弟,别来无恙?这位是?」顾安枫望着风允之那张春风得意的笑脸,也打量起他身旁的女子,只是一瞧见那两只紧紧相扣的手,他的目光瞬间移开,口中还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大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子云楼。咱们打算来顾大哥你这儿叨扰一晚,也顺便介绍我家小楼让顾大哥你认识、认识。」 风允之向顾安枫介绍着,说完后,他立即贴近云楼那已红透的耳朵。 「哎呀,小楼,你别忘了自己是我的未婚妻,你这么光明正大的盯着一个大男人瞧,脸红就罢了,我不计较,但你还当着我的面看傻了,这就不应该了喔。」 什么看傻了,她会一直盯着顾安枫是因为好奇,而脸红是因为他那不安分的手,关顾安枫什么事?云楼瞪着风允之,用力想挣脱他的手,谁知他在放开她的同时,即刻揽上她的腰。 可恶……他绝对是故意的! 云楼继续死命地瞪着风允之,压根忘了身边还有其它人。 「云姑娘,小僧有礼了。」顾安枫见她脸颊酡红,也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只是有礼地向她一揖。 「顾、顾大哥……云楼有礼了。」云楼挣脱下开风允之放在她腰上的手,只好认命,羞得无法说出更多话语。 风允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双细长的眼露出诡异的光芒。嘿嘿,他心里的重重疑惑,今日是否能一一解开? 他轻瞥两人一眼,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嬉笑道:「顾大哥,我家小楼与你可是有极深的渊源,顾大哥就别再低头看地面了,看看我家小楼美丽的脸,有没有很面善的感觉?」 渊源? 听到这句话,顾安枫与云楼两人同时抬起头,望向那笑得不怀好意的风允之。 「小僧不明白允之贤弟的意思。」顾安枫心里满是不解。他与云楼素不相识,不知风允之何出些言? 风允之看了云楼一眼,继续笑着说:「顾大哥,你尚未出家,何必以僧人自居?小弟今日特带小楼来,就是要让顾大哥你从此不再受良心的谴责。」 「允之贤弟,你就别再卖关子了。」顾安枫微蹙起眉,脸上的表情正经无比。 云楼也是定定地望着风允之。她永远都猜不着他心中所想,只能耐心地等待他开口。 「顾大哥,小楼就是当年云县令的独生女。」风允之的薄唇缓慢地吐出云楼的身分,双眸则是紧盯着顾安枫。 顾安枫闻言,双膝瞬间跪了下去,脸上有着懊悔、是惭愧的神情,凝望着正不明所以的云楼。 眼见顾安枫忽然跪下,风允之嘴边却依旧噙着淡淡的浅笑,直至瞥见云楼那不安的表情,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唉,顾大哥,你别跪了。小楼说过,她一生不被仇恨所困,虽然顾大哥你称得上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你别忘了自己也是那可怜的受害者之一呀!小弟相信小楼一定不会与顾大哥你计较的。小楼,你说是吧?」 云楼完全不知发生何事,因为风允之那含糊不清的话语而呆愣,见顾安枫还是一脸忏悔的表情,跪在她面前,她心中既彷徨又无奈,可是那可恶的风允之竟还是一脸笑容,好似一切皆与他无关似的。 「允之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楼,你听好了。」风允之抽出腰上的配剑递给她,淡然地道;「跪在你眼前的,就是当年在平乐县击鼓鸣冤的少年,若非他,你娘、舅舅、外祖父母等人,以及平乐县无辜的主簿、衙役等共七十余口,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枉死在那场江湖恩怨之下。小楼,你别怕,若是你心中有恨,就使尽全力往顾大哥的胸口刺下去吧。」他语气平和,好似叙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什么……」闻言,云楼全身战栗,脸色更是瞬间惨白。她不明白风允之为何待地带她来此,为的就是燃起她心中的仇恨吗?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将长剑举起,指向顾安枫。 她内心激荡无比,脑海里只剩爹当日布满血痕的脸庞,还有娘一身是血,紧闭双眼的模样。 知道自己成功的动摇了她的意志,风允之脸上笑意更深。 云楼自小被太师父教养得无欲无求,一生都随着他人安排而过,虽然这样的女子世间比比皆是,然而,他就是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喜怒哀乐,还有自己的爱恨情仇。 现在的她,真能如她自己所说的,一生不被仇恨羁绊吗?若真是那样,他当然乐观其成,但世间真有人能完全抛下仇恨吗?他拭目以待。 接着,风允之偏过头,无辜地望着结拜兄弟顾安枫。顾大哥的情况实在是比云楼还要严重许多,他若能一棒打醒两个人,也算是功德一件啊。 「顾大哥,你可别怨我,小弟看你一生活在悔恨之中也是痛苦,如今,苦主就在你的眼前,你也说过,自己愿为这件事而死,毫无怨尤,既然如此,你就乞求小楼原谅你吧,不过,小弟丑话说在前头,小楼虽然尚未过门,但她若坚持杀你泄恨,我可是不会阻拦的。」 「允之贤弟,你放心,小僧绝不怪你,若今日能为小僧当年所促成之错作个了结,小僧心中更是感激不尽。」阿弥陀佛,如果他能为自己造成的憾事付出代价,他确实是死而无怨。 顾安枫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让风允之更觉好笑,看来顾大哥的心病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重呀!若要救他,他恐怕没这个能耐哟!不过小楼也许做得到,他干脆在一旁静观其变。 「云姑娘,你动手吧!当年若不是因为小僧,云姑娘也不会因此家破人亡,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小僧而起,所以云姑娘,你就给小僧一个痛快吧!阿弥陀佛!」 「我……」 云楼呆望着眼前带发修行的僧人顾安枫,分不出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她还有爹、太师父,如今又有了允之大哥,而眼前的人,才是那桩血案真正的受害者,与风允之背负同样的血海深仇。 当年究竟发生何事,她并不清楚,但是她明白,当时的县令不管是什么人,都会遭受那场无情的风波,她又怎能怪顾安枫呢?   第十三章 云楼将手中的长剑递还风允之,神色已不再黯然。 她语气轻柔地道:「顾大哥,云楼岂能怪你?这些年来,你活在自责中,想必日子也不好过。我相信就算是爹他老人家,也不会怪你的。如果当时我是你,在那种举目无亲的悲惨情况之下,也会将一切寄望于官府的。何况官府不就是该为百姓平反冤屈、追查凶案吗?所以顾大哥,你快起来吧。」 「云姑娘,小僧……」 阿弥陀佛!虽然云楼这么说,顾安枫还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当初他若也和风允之一样练功报仇,没去击鼓鸣冤的话,云县令一家也不会无端被卷入那桩血案。说来说去,他永远是造成云县令一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风允之瞥向云楼。嗯,他的小楼果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被仇恨羁绊呢。 她的神情已恢复镇定,只是还有些苍白,唉,那模样看来还真是惹人心疼哪。看来她这次情绪波动不大,但顾安枫并非杀她全家真正的凶手,她能无动于衷,也是在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风允之俯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顾安枫。 「是啊,顾大哥,你先起来吧。小弟也认同小楼的说法,那件事并非顾大哥的错,再说,你我兄弟相称,小楼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将来也是得喊您一声大伯的,若你执意要为此事付出代价,不是存心陷我俩于不义吗?」 「阿弥陀佛!允之贤弟,小僧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依然有愧于云姑娘。」他只想洗净自己一身的罪孽。 「顾大哥,你都已经念佛念了那么多年,若是心中什么都放不下,你又如何成佛?」 「所以我一直不敢剃度啊!」顾安枫诚实以对。 「剃度?」风允之摇头苦笑道:「顾大哥,你未剃度是别有原因吧?」 「阿弥陀佛!我……」顾安枫低下头,不愿正视风允之的问题。 风允之见顾安枫腼腆的低着头,而此时云楼也是面露疲惫之色,于是适时转开话题,免得他再尴尬。 「抱歉,顾大哥,我们已赶了一天的路,小楼的身子恐怕不堪跋涉,我想先带她进去休息,待会儿再与顾大哥叙旧了。」 「嗯,允之贤弟,你带云姑娘到后头那间房里歇息吧。」 「这是当然,小楼是我的未婚妻,总不该将她带至你房里休息吧?」见他腼腆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与他开玩笑。 「允之大哥,你……」云楼见顾安枫的脸红成一片,心中虽然觉得好笑,却也替他叫屈,原来风允之身边的人都是被他这样捉弄。 「允之贤弟,你别开小僧玩笑了,快带云姑娘进去休息吧,阿弥陀佛!」 顾安枫红着脸,继续拿起大斧专心地劈柴,不再搭理风允之。 趁着云楼休息之际,风允之独自一人在山野间漫步。 「真是难得自在的好时光啊!」风允之叹道。 虽然云楼在他身边也不多话,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只是,就是少了那么点 此刻天色渐暗,他不禁感叹,他自由的时光也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呀! 这样就算了,他认命,可是偏偏有人不知轻重地挑在这个时候打扰他,连脚步都不晓得该放轻点。 唉,他该不该将她一拳打晕呢? 「是允之吗?」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响起,让想回避的风允之不得不转过身来。 「啊,原来是穆姐姐,允之正想去找你聊天呢!」他展开笑颜,完全看不出转身前的不耐烦。 「喔?真的吗?我刚刚看你似乎有意闪躲,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穆璇蓁直言道。她向来有话就说,从下拐弯抹角。 「穆姐姐,刚才允之正想起爹娘,掉了几滴泪,所以下想让人见到那张哭丧的臭脸,穆姐姐你可别介意啊!哎呀,穆姐姐,允之见你春风满面,该不会是好事近了吧?」 穆璇蓁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才怪,他那张笑脸一点都不像是曾经哭过的样子。她啐了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好事近了!」风允之那张嘴向来不正经,她哪儿春风满面了? 「对了,穆姐姐,我上次给你的那包‘神醉情迷’不知效果如何?」他突然转开话题,有如翻书一样快速。 「你想知道?」 穆璇蓁斜睨着他,见他一脸无辜猛点头的模样,她真想送他一拳。 「喏!」她自怀里掏出一包药,往风允之身上用力砸去。「你想知道,自个儿去试吧!这种东西,你教我怎么敢用?」虽然她年纪不小,但这小子居然教她下春药,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哎呀,穆姐姐,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今日你的对象是其它人,允之怎会教你这种方法,偏偏你那心上人,是个连‘木头’都不足以形容的人哪,你若不下点重药,怎么让他束手就擒?」 「我……我不管,反正我穆璇蓁就是不会用这种烂方法。」开玩笑,她可还要名节的! 「穆姐姐你别凶、别凶,女人啊,还是温柔点得好。允之最近有感而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相信对穆姐姐你一定有用的。」 风允之看着穆璇蓁那带着英气的俏脸,不禁暗暗摇头。虽然他很想帮她,但她那大剌剌的性子,也不知何时才能和她的心上人开花结果? 「喔?有什么好方法,还不快说来听听?你们两兄弟,一个说话吞吞吐吐,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想结拜为兄弟?不过我话可先说在前头,那种下药、灌酒之类的事,我可是做不来的!」 「穆姐姐,就说要温柔、温柔呀!」风允之故意吊她胃口。见她这直爽的性子,他真想知道那招好玩的计策能否能奏效啊,哎!只可惜他没法子亲眼目睹那幕惨状。 「你还不说!」穆璇蓁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穆姐姐,你看到前头那棵大树了吗?」 废话,她又不是瞎子!穆璇蓁怒目瞪着他。 「哎呀呀,穆姐姐你别瞪、别瞪,我这就说哩!这里啊,是顾大哥每日打水必经之路,穆姐姐你先躲在树上,待顾大哥经过时再从树上跳下,当然要假装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这个时候,顾大哥一定会英雄救美,上前将你抱在怀里,从此之后,顾大哥不就在你掌握之中了?」 这是什么烂法子?穆璇蓁不屑地瞟了风允之一眼。「有这么容易吗?」 「呵,当然没这么容易。穆姐姐别忘了要害羞点,就算用掐的,也要让脸颊红通通的,最好将脸埋进顾大哥怀中,顺便将衣襟拉开些,最好连腰带也松了,依顾大哥的性子,岂会不把你娶回家?穆姐姐你先在心中想象那情形,多揣摩个几回,相信到时顾大哥绝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真的有用吗?穆璇蓁疑惑地瞪着风允之。 这个大色胚,教她这什么方法?有机会她再试试好了,希望那个傻愣子不会让她摔断腿、摔断手。 「穆姐姐,我说这方法行得通吧?」风允之对她挤眉弄眼,笑得开怀。 「谁说行得通?」穆璇蓁瞪着他,「要我宽衣解带,你说我还要不要做人?再说那个大傻瓜,如果呆呆站那儿看着我从树上摔下,那我……」说着话时,她蓦然发现不远处有道纤细的女子身影。「咦,你是谁?」   第十四章 风允之闻言也回过头去,开怀的笑颜也瞬间止住。 「呃,小楼,你不是在休息?何时来的?」 喔,终于被发现了呀。云楼缓步来到两人面前,「我来了一会儿。」 她实话实说,自己站在这儿已经好半晌,只是他们两人聊得起劲,竟然没人发现她。其实她也很想出声暗示一下,但他们所说的事,她完全无法插上嘴,干脆安静地听他们聊好了。 哎呀,刚才他们俩的对话不全都让她听见了?好尴尬!穆璇蓁双颊嫣红,不好意思地开口:「呃,你是允之的朋友呀?」 「你是穆姑娘吧?方才顾大哥说,允之大哥应该是跟穆姑娘在一起。我是允之大哥的义妹,你也叫我小楼吧。」 风允之有时待她很好,有时又客套得好似陌生人一般,未婚妻这个字眼,她实在说不出口。 义妹?这个风允之,义兄、义弟一大堆,加上她穆璇蓁这个义姐,现在又多了个义妹,还真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呀! 「那小楼也是我妹妹了。这小子虽然唤我一声姐姐,但你可别觉得我年纪很大,我只比这小子虚长两个月而已。」所以他就硬要认她作姐姐! 「穆姐姐,小楼她啊,怕羞不敢说,其实她是我的新婚妻子。」风允之眯眼瞪着云楼。她竟然说自己是他义妹,虽然她并没有说错,但她没说出自己是他未婚妻,他就是很不高兴。 「咦,你这小子何时成亲了?」穆璇蓁讶异地问。 「穆姑……穆姐姐,我们尚未成亲。」云楼面露赧色,委婉的向穆璇蓁解释。 「我们的确还未正式成亲,但是和真正的新婚夫妇可也没什么不同哩。」风允之将云楼揽进怀中,存心让人误会他俩的关系。 「那太好了!我今天刚好逮了只野兔,等会儿大伙一块到我那儿用膳。」穆璇蓁看见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心里着实高兴,立即展现出大姐豪爽的气度。 「那小弟就等待穆姐姐这顿丰盛的晚膳了。」风允之深深颔首,双手依旧禁锢着怀里的佳人。 穆璇蓁瞥见云楼脸上害羞腼腆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啦,一个时辰后就开饭了,别迟了哟!」 待穆璇蓁离开,云楼不悦地抬头瞪向风允之。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他每回靠近她都不怀好意,偏偏老让她的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怎么,不喜欢我抱你?」呵,她愈躲,他就愈想欺负她。突然,风允之将她身子转过来,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你……你要……做什么?」她惊得完全不知所措。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风允之贴着她的耳垂,轻声的说。 「我不知道。允之大哥,你别再逗我玩了……」发觉他热呼呼的气息吐在耳边,云楼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好像都竖了起来,浑身直发颤。 「我怎么逗你玩了?」风允之故意抚摸她的脸颊,看着她轻颤的样子,笑道:「穆姐姐她个性直率,连女孩儿的娇羞、腼腆她都不懂,我将你搂入怀中,让她见识一下女孩儿害羞的模样,你说,允之大哥这么做有错吗?」 强词夺理!他分明是想乘机调戏她吧?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穆姐姐都走了好一会儿丫。」 「小楼,你告诉允之大哥,怎么不好好待在房里休息?」他假装没听到她的抗议,依旧紧紧搂着她,听着她紊乱的心跳。 「我睡不着,出来吹吹风。」除了刚见面时隐瞒自己的姓名,她对他从来没一句谎言。 「出来吹风?嗯,可别让自己着凉了。」 「我知道。允之大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她试着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却不为所动。 「哎呀,我的亲亲小娘子,你让为夫抱一下可是天经地义的呀!」他就是不放开,原来女人的身体抱起来是这样的舒服啊。 「可、可是,我、我们还没成亲,这样有违礼法的。」天啊!她好想顺利喘口气。 「谁说有违礼法,这儿只有我们两人,我们做了什么谁管啊?难不成你还要昭告天下,说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风允之说得暧昧,存心让她脸更红。 「你、你别乱说,我们哪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允之大哥,你快放开我啦!」她又一次死命挣扎,只是她力道微弱,才一会儿就累得动不了了。 「别再挣扎了,允之大哥再抱一会儿就好。」 风允之用力将她搂紧,不让她乱动。见她呼吸愈来愈紊乱,脸色也更加嫣红,他就好兴奋。唉,他也只能忍耐了,只是,真正难过得要死的人恐怕是他呀! 「你……」算了,她认命了!云楼不再作无谓的挣扎,反正他玩够了,自然会放开她。 见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的脸深深埋在他怀里,就好像他刚刚和穆姐姐的对话里说的那样。 啊,那么…… 「允之大哥,那日在白陵山上,我的腰带是否松了?」她勉强问出心里的疙瘩,羞得满脸通红,还好他现在见不到她的表情。 听到她忽然这么问,知道她想着什么,风允之笑了起来,薄唇再次贴近她耳边,故意暧昧地道:「小楼,那天我忽忙替你系上,所以系得不太好,你真的没发现吗?」 什么?那时她的腰带真的松了? 可是,她她她……还真的没发现呢! 顿时,云楼的心跳好像止住,连呼吸也忘了。 风允之认真注视着她身上的变化,她的唇色已渐渐变深,周身也泛起异样的青紫光芒,现在她这模样,好像会噬人心魂的魔物一般。 虽然他还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会这样,与她的情绪波动有很大的关系,难怪太师父要将她教养成一个听话、乖巧、没有欲望的人。 不过,他还不确定这与他中毒是否有关,也许过了半刻钟后,他便会知道结果,只是,他只好放弃那顿丰盛的兔肉晚膳了。 「允之大哥,你怎么了?」 他好不容易愿意将她放开,让她终于可以大口的喘气了,只是他不知怎地,竟然一脸郁郁寡欢。 「没事。」他只是心疼那顿兔肉晚膳。「哎呀,小楼,允之大哥好像受了些风寒,咱们就别去穆姐姐那儿,先回顾大哥那儿休息吧。」 原来他是身体不适呀。云楼体贴的点着头,随着他的脚步,回到顾安枫位于半山腰的小木屋。 【第六章】 云烟缭绕,雨雾霏霏。 此处虽是山峻路险,时有瘴疠之气,但对风允之这习武之人并无妨碍,反观云楼,没几天的路程,她已露出极为疲惫之态。 「你累了就说,别硬撑着。」风允之伸手搀扶身旁摇摇欲坠的人儿。天!她的身子竟烫得吓人,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雨势却愈来愈大。 「允之大哥,你说那些树怎么都跳起舞来了?唔,雨又大了呀。」怎么办?她早没干衣服可换了。 「什么树都跳起舞来?是你病晕了。」风允之轻斥,脱下外袍,为她披上。「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你也真是的,身子不适也不会说,来,允之大哥背你吧。」 「不,不用了,我还能走的。」   第十五章 一听见他说要背她,云楼马上一阵瑟缩,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她早已走不动,但就是不愿让他背着。 「别闹别扭了,你这样子还能走几步?何况现在下着雨,天又要黑了,你应该不会想在这儿淋雨过夜吧?」风允之柔声劝道,希望能尽快找个地方将她安置妥当。 只是事与愿违,不远处的一道人影让他脸上忽然间满是阴霾。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心狠手辣的魑魅杀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今日真是让阎某大大开了眼界。」那道人影徐步走来,一副好像见到了什么惊人场面一般。 「原来是天阴宫少主。」风允之拱手,淡淡地笑道:「风某不明白阎公子所言何意?风某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商贾,不知阎公子为何会将风某与魑魅杀手扯上关系?倒是风某很想关心一下阎公子,上次您千挑万选挑中那支翡翠簪子,不知合不合尊夫人心意?」 闻言,阎浚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但旋即又恢复笑容。 「喔,那支簪子,可亲喜欢极了,只是那磨工,阎某觉得它略微粗糙了些,不过,专做达官贵人生意的丰采行,愿意将东西卖给我这邪教魔人,阎某该是高兴、欢喜才是,风公子您说是吗?」 说他卖的东西粗糙?哼!他丰采行所卖的古玩、珍宝,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上等货色呢! 阎浚今日是专程来找他碴,他会不知道吗?既然他会出现在这儿,表示此处已是天阴宫的地盘,那么,凤雪娘所居之地应该也不远了。 风允之瞥了一眼云楼红中带青的脸庞,担心地在她耳边轻问;「还撑得住吗?」 「嗯。」她虽点着头,但眼神已有些涣散。 为了不浪费时间,风允之索性直接对阎浚道:「既然如此,不知阎公子今日目的为何?喔,对了,咱们店里最近进了许多首饰,虽然那些粗劣的玩意阎公子可能看不上眼,不过,阎公子爱妻如命,尊夫人若是有兴趣,可往丰采行参观、选购。风某还有急事,恕不奉陪了。」 「风公子救妻心切,阎某非常明白,既然如此,咱们就直接挑明了说吧。只要风公子您将日前自可亲身上偷去的那本剑谱归还,阎某保证风公子此行平安,并一路畅行无阻。」 风允之身边的女子双眸无神,看来即将昏迷,他阎浚虽非良善之辈,但她那柔弱的模样不禁让他想起他的可亲宝贝,不如就卖卖可亲的面子,做一次好人吧。 剑谱?风允之心中暗忖,原来那本天阴宫的玄阴剑谱,是杜霄合那小子在阎浚的妻子身上偷来的。 就算如此,他风允之也不可能轻易交出。 他嗤鼻笑道:「风某身上剑谱无数,不知阎公子说的是哪一本?看您是要上古流传至今的驭龙剑术,或是近年广受众人喜爱的河风剑谱,甚至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在下那小小的丰采行可是统统有售哩!」 「喔,原来风公子您还有闲情逸致跟我打哈哈呀!那日风公子在林中使出我天阴宫剑法,招招凌厉,式式生风,模样犹如修罗降临,恐怕天阴宫门主都要自叹不如呢!只是,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不知您的丰采行生意还要不要做呀?另外,尊夫人再不医治,所受的风寒加上瘴疠、毒患,恐怕随时都会让她魂归西天,哎呀,难道风公子您一点都不心疼?」 阎浚不以为然地哈哈笑着,反正事不关己,他也无所谓。 毒患? 闻言,风允之脸色微微一震,迅速握住云楼的手腕替她把脉。 不知她是何时染毒?她脸上虽是红中带青,但鲜红的唇却未泛紫,究竟何种剧毒,竟会使人丝毫察觉不出? 而且,她身上之毒,竟和他日前所中之毒类似。 他不明白…… 就在风允之思忖之际,云楼身子一软,瘫倒在他的怀中。 「你下的毒?」风允之怒气攻心,已不再是那嘻皮笑脸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犹如鬼魅般的妖异瞳眸,令人生惧。 「哼哼!不瞒风公子您说,咱们天阴宫对于造谣生事。、侵占掠夺之事恐怕比较在行些,至于施毒嘛……」 阎浚停下片刻,露出诡谲的笑容,存心拖延,考验风允之的耐心。 「至于施毒呢,咱们天阴宫可就远远不及那地阳殿厉害了。阎某的目的只是剑谱,风公子若愿意归还,阎某绝不刁难,还可顺便告诉风公子可医治尊夫人的凤雪娘凤仙子所居何地呢。」 哼,江湖上谁人不知那可怜的地阳殿早已被他们天阴宫一夕覆灭! 罢了,懒得跟他继续啰唆,云楼身子要紧。风允之自怀里掏出玄阴剑谱扔向阎浚,一边催促,「快说吧!」 「哈哈哈!」阎浚大笑,「既然风公子快人快语,那么阎某也不再啰唆。过了眼前这座山,进入仙霞山道,往谷中方向前行,穿过树林便是凤仙子居住之地。不过,阎某可要先提醒风公子,凤仙子已多年不曾步出山谷,是否仍然居住在那儿,阎某就不得而知了。言尽于此,阎某告辞。」说完,他一如出现时那般,徐步离去。嘴里仍不时发出狂妄的笑声。 风允之心中虽存疑,但如今情况紧迫,他也只能试它一试了。 「多谢阎公子相告,待小楼康复,风某一定亲自登门道谢。」风允之双手紧抱云楼,向他颔首。 「风公子毋需多礼。啊,阎某突然又想到一事,顺便也同您一并说了吧。」阎浚停下步伐,却无回头之意。「那日风公子与尊夫人离开树林之后,阎某尚见到一位独眼中年黑衣人和一位白发老者,两人相继步入树林。倘若将来江湖上传出了什么关于风公子的流言蜚语,还请风公子务必相信,此事绝对与阎某无关啊!」 阎浚说完,继续缓步离开,当他的身影即将消失于云雾之中,那狂放的笑声再度响起。 「对了,阎某忘记告诉风公子,其实阎某早已退出天阴宫多时,同时也已退出了江湖,若是天阴宫不愿卖阎某面子,出面为难风公子,阎某也无可奈何呀!哈哈哈……」 直至声音消失,风允之始终冷冷地瞟着阎浚的背影消失之处,眼中充满不屑。 哼,终于愿意离开了! 该死的阎浚,话真是多得烦人,若是延误救治云楼的时间,他一定亲手宰了这混账。 风允之轻轻将云楼背起,再将外衣披在她身上,便往阎浚说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色昏暗,雨势滂沱。 风允之背着云楼,施展轻功一路疾奔,忽地背上响起一声嘤咛,他急忙停下脚步,回头观视。 「允之大哥……」她气若游丝地唤着。 「你醒了?」 「允之大哥,你让我下来自己走吧。」云楼虽然浑身无力,却依然挣扎着要下来。 这丫头连说话都没有力气,怎能自己行走?他还怀疑她是否能走上三步呢!都病成这个样子,竟还有心思害羞!风允之摇摇头苦笑,可嘴上仍柔声劝阻。 「小楼,你现在还发着高烧呢,听允之大哥的话别乱动,我们已经快到大夫那儿了。」 「不……允之大哥……让我下来吧,求你……」她继续挣扎,眸里盈满泪水。 「你……」风允之瞪着她。   第十六章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又让他心生不舍。风允之叹口气,轻轻将她放下。她身子已是十分虚弱,若是再让她情绪激动,恐怕不是好事。 「小楼,允之大哥知道伏在背上的确是不舒服,但若非如此,允之大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将你送至大夫家中?小楼,你听允之大哥说,我们穿过眼前这片树林就到了,你只要再忍耐一会儿,好不好?」 风允之柔声劝着,用着他此生最大的耐性说话。她此刻异常的任性,不禁让他心慌了起来,尤其是那伤心的模样,竟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痛。 他怜爱地抚着她发烫热红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眼中落下的滚烫泪珠。他心里明白,其实对于义父逼他娶亲的事,他对她早已不再有埋怨之心了。 云楼抹了抹眼泪,摇摇头。不,她并非害羞,或是因为身子不舒服,她只是好害怕、好害怕那件事会重演…… 她有气无力地道:「那天,爹背着我,也像允之大哥一样,一路狂奔,结果很快就了到雪雾峰。如果当时楼儿知道爹是要将我留在雪雾峰上,那天……不管爹说什么,楼儿也绝不肯让爹背着。从此之后,楼儿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楼儿都要用自己的这双脚行走。就算慢,但是至少能够……让我们彼此多相处一些时间……」 云楼喘着气,一字一句缓慢说着,听得风允之焦急无比,一颗心也更加痛楚。 义父当时是不得已的…… 但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也只是让她更加伤心、难过而已。 风允之倾身将她搂进怀中,在她耳边承诺道:「楼儿,允之大哥今生绝不会抛下你,你要对允之大哥有信心,嗯?」 他那张脸上有着云楼从没见过的认真表情,她心中极为激动,瞬间再度陷入昏迷。 「楼儿!」风允之紧张地将她抱起,往树林的另一头疾奔而去。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慌乱、担忧,也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心急如焚。 风允之运尽全身内力,时而飞奔,时而为她灌入真气,完全忘了疲惫。如今在他心里,已没有任何事比怀中的人儿来得重要。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风允之奔出树林之后,果然有问木屋映入眼帘,门前种植着各式奇花异草,表示此地果真有人居住。 他欣喜若狂,立即腾出一只手叩门,虽然怀中还抱着云楼,但那急切的叩门方式,简直要把门板拆了。 「凤仙子,凤雪娘仙子!」怎么还不来应门? 「是谁啊?」房门轻启,门内一道清灵的女声响起。 风允之犹如见到活菩萨一般,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在下风允之,请问姑娘凤仙子在吗?」 「你先进来再说吧。」凤圆见到他怀里昏迷的人儿,若再不救治情况恐怕不妙,于是不再多问,便直接让他进屋。 「多谢估娘。」他立即垂首道谢。 风允之随着这名年轻女子一路来到客房,发觉屋内纤尘不染,毫不凌乱,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其它人出现,应该说,此处根本没有别人存在。 「你先将她放在床上吧。」凤圆清灵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纯净无瑕。 风允之看着她,不禁有些愣住。义父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竟映在此女脸上。 莫非……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难怪太师父会说这是不解之缘。 凤圆没察觉到风允之脸上闪过的讶异之色,迳自自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交给风允之。 「抱歉,风公子,我这儿没有男子的衣服,只好委屈你了。你先将你娘子身上的湿衣换下,我去做准备,一会儿就回来为你娘子医治。」 娘子……换衣服…… 即使旁人误会,他也从未加以反驳,但要他替云楼换衣服?他觉得还是等到成亲以后比较妥当吧? 然而风允之还未及出声,凤圆已然步出门外,并替他带上房门。 换衣服……风允之无奈地抱着那叠从里到外部有的干净衣裳,神情有些恍惚地来到床边坐下。 是啊,他应该尽快将云楼身上的湿衣换下,否则寒气入骨恐怕不好,但是……他的心又颤了一下,双颊微红地望着云楼清丽的脸,手则来到她的胸前,迟迟不敢拉下衣襟。 啊!不管了! 他用力地深吸一口气。反正云楼迟早是他名逗言顺的娘子。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也坦然许多。 他开始扒起云楼身上衣物,只是双手却不自在地抖呀抖,心也急促的跳动着。 哎呀,他得快点才行! 风允之再次深吸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将她的衣服全部扒光。 天啊!他怎么觉得此刻自己好像猴急的采花贼似的? 风允之又是重重地吸了口气,开始为她穿上干净的衣裳。 怦怦、怦怦,生平第一次,他竟可以那么清楚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风允之闭上双眼,发现竟有股炽热的气息直冲他脑门,难道他也染上了风寒? 别想了!还是赶紧为她穿上吧!可是…… 「这是什么鬼肚兜,怎么那么难穿?」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为她套上亵裤,但肚兜上的细绳却不停地晃动,这……他要怎么系呀! 早知道他就少练点功、少赚点些银子,多去什么花楼走走。 下次他干脆教几个花娘来伺候、伺候他,免得到时新婚之夜出糗! 「风公子,你的手一直抖,怎么系得好?怎么,没为你娘子换过衣裳?」凤圆手里捧着药箱,为他这模样感到好笑。 「呃……」风允之面露赧色。她、她是何时进来的? 「让我来吧。」凤圆微笑,解救了他。 闻言,他仿佛见到活菩萨一般,赶紧退到一旁去,脸上是无限感激之色。「姑娘,我与小楼只许过婚约,尚未成亲,所以……所以……」 「所以害羞了?」凤圆替云楼穿好衣裳,系上衣带,瞥见风允之赧羞的则开脸,她不禁觉得好笑。「没关系,我不会告诉你娘子的。对了,我叫凤圆,风公子你要找我娘?」 此刻风允之的神色已然镇定许多,他露出笑颜,开门见山地说:「凤姑娘,在下确实是专程来找令堂的。」 「你要找我娘?可是她已经搬到外头住了,风公子刚刚没瞧见吗?」凤圆边说边打开药箱,拿出许多长短不一的针来,欲为云楼医治。 外头?哪有什么人?他刚刚只见到一座坟,难道凤雪娘已经…… 方才情况紧急,他怎会去瞧墓碑上的名字?不过,看凤圆拿针时顺手的模样,应该已得到她母亲的真传。 风允之放下忐忑之心,向她一揖道:「抱歉,凤姑娘,方才在下因情急之故,因此没有发现,真是失礼。想必凤姑娘已得令堂真传,小楼就有劳凤姑娘了!」 「小楼?你娘子姓楼吗?」 「抱歉,在下忘了介绍。小楼姓云,单名楼字。」 「姓云……」凤圆闻言,全身忽然一颤,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仿佛入定了一般。 天啊,她怎么发起愣来?风允之见状,神情一僵,胸口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她正替人扎针呢,怎么能出神?   第十七章 「凤姑娘?凤姑娘?」风允之迅速移到床边,见到凤圆手上那根还未扎下的针,他胸中闷着那口气这才吐出。 呼,阿弥陀佛,幸好她还未扎下呀! 哎呀,今日他是怎么了,情绪总是起起落落,而且都是为了她,他的小楼啊。 难道刚刚这些情况,就是所谓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唉!甭管了,还是先将失神的凤圆唤醒要紧,不过,见她竟因为「姓云」二字便如此失神,可见她心里应该已有个底了,待云楼身子好些,他再找机会与她谈谈关于义父的事。 「凤姑娘?凤姑娘?」风允之轻轻地唤着,见那根细细的针离云楼的粉颜只有数寸,他只敢小心翼翼喊两声,怕她吓着,手会胡乱挥。 「呃,抱歉,风公子,凤圆失态了!」凤圆在风允之的呼唤中回过神,脸上满是歉疚。身为医者,她怎能这么不专心? 她咬咬唇,屏除一切杂念,专心为云楼扎针。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风允之才见凤圆带着一脸阴郁的神情缓缓起身,那疲惫的模样让他不觉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凤姑娘,小楼没事吧?」他急切地问道。 「云姑娘的风寒倒是还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比较棘手的是她身上的毒,我只能暂时将毒性压制,让她这几天好过些。」凤圆缓缓地说着。「风公子,凤圆这就去找找娘留下的手札、典籍,看看是否有相关的记载留下来,另外,云姑娘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你在此好好地陪着她吧。」 「劳烦凤姑娘了!」风允之感激地说,目送她离开。 凤圆离开后,风允之来到床沿坐下,注视着云楼退工局烧后的苍白面容。 不知他是否太过杞人忧天,方才凤圆说的那些话,隐约让他察觉云楼身上的毒不单纯。希望一切只是他胡思乱想,云楼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见云楼眼睑颤动,风允之紧张的问:「小楼,你醒了?」 「允之大哥……」云楼睁开双眸,一见到风允之,便激动的撑起身子。「允之大哥,我、我又晕过去了吗?」 不知道她这次又晕了多久?可是她不敢问。她从没告诉过风允之,她的身子自小赢弱,一年之中常晕过去两、三次,她知道自己这样好自私,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呀! 允之大哥,云楼对不起你了! 又晕倒了?瞧她说得多自然,好似家常便饭一般!风允之瞪着她,轻戳她的头,故意生气地说:「这么爱逞强,病得受不住了为何不早说?」 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让云楼忍不住掩嘴笑道:「允之大哥,是你说要赶路的。」 「我说要赶路?」 喝,这丫头头还点得那么猛,好像这全都是他的错。风允之睨了她一眼,再次戳她的头。 「喏,你说说看,你有几条命可以这样玩?你这一病,可知要耽搁多少时间?」 云楼垂下眼眸,有点心虚地问:「允之大哥,我究竟晕了多久?」 「不多也不少,就整整一年。」他认真地看着她,伸起食指晃呀晃。 一年?她瞠目结舌。 「你没听过度日如年?」他说得理所当然。 度日如年……她偏头想了一会儿,神情认真的开口:「允之大哥,我记得太师父曾说过,度日如年的意思是……」 「够、够、够了!」他迅速打断她的话。「你快闭上嘴!呃,我是说,你要不要下床走走?」真是的,她是存心要他羞死啊? 「对了,允之大哥,这衣裳……」她蓦然发现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裳。 衣裳?难道她知道了?那时她应该是昏迷的啊。 「呃,衣裳是凤姑娘替你换的。」反正他打死也下承认。 喔,救她的人是凤姑娘,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允之大哥,这衣裳……」 「就说是凤姑娘替你换的!你不相信允之大哥?」风允之厉声喊道,显得做贼心虚。 「我是说,这衣裳好花俏呀!」云楼的嘴高高的噘起。她为什么要不相信他,难道她还会认为这衣裳是他帮她换上的? 原来……还好没被发现。顿时松了口气,风允之咧嘴笑了开来。 其实这衣裳还满适合她的,不管怎样,也都比她那些朴素的衣裳好看。 「这衣裳哪里花俏了?只是颜色多了些罢了,你看看你那些衣裳,活像村姑穿的。还有,我上回拿给你的珠花玉簪,怎么也不见你戴,想留着当古董?虽然你允之大哥也卖古董,可你那支簪子,要它成了古董,可能还要等上个数甲子呀!」他忍不住数落着。 闻言,云楼噗哧一笑。原来他嫌她不会装扮自己!好吧,下次若经过城镇,她再买些鲜艳点的布料,做两件好看的衣裳吧。 「笑什么?」风允之轻敲她的额头。他正埋怨她呢,还笑得那么开心。 「没什么!」其实风允之有时候真的很可爱,配上那张天真无邪的俊美脸庞,还真是惹人疼爱呢! 云楼迳自幻想他闹别扭、嘴又坏的可爱模样,两人这样的相处也是挺不错、挺有趣的,尤其他还说过,一辈子都不会丢下她。云楼甜蜜又开怀的沉醉着,希望这些话她不是在梦里听到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瞥见风允之那双微怒盯着她的眼眸,她心虚地望向房门,心想,是否自己神游太久了? 房门咿呀一声开启,一张白皙的脸庞映入两人眼帘,那上头忧急的神情,让风允之蹙起眉头。 「风公子,云姑娘身上的……」 「就像凤姑娘方才所说的。没什么大碍。相信在服过你开的药方之后,小楼明日又生龙活虎了。」风允之急忙打断凤圆的话,他还不想让云楼太早知道中毒的事,而且看凤圆焦急的模样,想必也不是带来什么好消息。 「是啊、是啊,云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凤圆故作镇定,笑着配合风允之的话。「嗯,还有,你现在需要多休息。至于风公子你呢,就跟我到外头煎药去吧,我顺便交代你一些细节……呃,云姑娘,你怎么了?」 见云楼瞠着大眼直往她脸上瞧,瞧得她心惊胆战,难道她脸上沾了什么?凤圆悄悄伸手摸着脸颊。咦,没有东西呀?还以为她刚刚去喂蛊时,沾了什么娱蚣、毒虫在脸上了呢。 这位凤姑娘的长相好熟悉……云楼认真的想着,自己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直到一双带着疑惑的眼眸和另一双眯起的怒眸同时望向她,她才尴尬的说:「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有点出神。对了,凤姑娘,你也叫我小楼吧,我总觉得凤姑娘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 亲切的感觉?风允之睨着云楼那张笑得傻气的脸,不知她是没有知觉,还是也和他一样很会敷衍?连顾安枫那块闷木头,她都说他亲切!干脆下次问问她,是否也觉得阎浚那家伙亲切? 为了防止她再多问,风允之抢先开口,道:「好了,你快躺下休息吧,我到外头煎药去,你若不舒服就喊一声,我马上进来,千万别再忍了,知道吗?」 凤圆看着两人深情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