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开始的末日战争与我们那已经结束的青春闹剧》 1世界将是喜剧吧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千里朱音 录入:zbszsr 这是一部喜剧,是单纯的脚本。 接下来即将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一切夸大不实、乱七八糟、荒诞无稽、莫名其妙的表演,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创作。 所以请各位尽管取笑,不,应该说拜托各位笑一个吧。 请笑一个,好啦,拜托,求求你们了。 不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算了,没差啦。事到临头再好好取笑自己就行了。 因为现在这个世界就是流行这一套。 ※  ※  ※ 第一部、第一章、第一幕。 时间——六月的某天早上。 地点——埼玉绵s市o站,因为是上班上学尖峰时段而壅塞不已的月台。 在排队等电车的主角·有田雁弥。 旁边是他的妹妹·鞠弥。 镜头对准鞠弥手上的手机,拉近。 手机画面正播放著高解析度画质的晨间新闻综艺节目,由新人女主播和一个戴著眼镜的男性搞笑艺人搭档主持。 雁弥的目光不禁往女主播胸前那不自然的隆起看过去。 发现哥哥这种行为的鞠弥,一脸责备地看著哥哥的脸。 雁弥拚命摇头辩解,澄清自己的行为。 在这样的日常景象后,镜头带往有田雁弥——也就是我——的独角戏部分。 某天早上,足立雅美身边的眼镜男这么说: 「世界将是喜剧吧。」 你当你在播报气象啊? 尽管我对著手机萤幕吐槽,但听到他这么说,倒也不是无法认同。 画面中不断播放著新宿车站西口的景象,路上熙来攘往的行人都面带笑容。太阳公公也在微笑,一切的一切都在笑。嗯,哎,大概吧。 在那之后很短的时间内,不论无线电视台还是卫星电视台,都一面倒地充斥著搞笑节目,传送到客厅电视的节目讯号也轻易地带给人们欢笑。 网路世界则出现了被称为神的专家,或※1、上传者等人物,让浏览观众送出非比寻常数量的(笑)文字。(编注:指讨论串的发文者。) 当然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感觉好像变成全民搞笑艺人世界那样。 形成一股要讲话就要带好笑的哏,回话当然也要带笑话的风气。 也形成不管好不好笑,讲的人、听的人,甚至不相干的路人都要笑的风气。 世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像这样充满笑容的?这世界上的人不都更加冷漠、低著头不关心他人吗? 哎,这当然是好现象,比起哭泣,笑一个绝对比较好。 有此一说,人类在笑的时候会刺激身体的各个角落,然后促进那个叫什么的细胞活化,可以预防疾病还是什么来著。详情请上网搜寻。 简单来说,笑对身心健康都有帮助。 正所谓笑福临门,世界上现在就是流行这股风气。 那不是很好吗?爱与和平,地球上再也不会发生争吵与战争,大家都能幸福快乐地过日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喜剧万岁,呵呵大笑,啊——哈哈。 「可是——」 大笑中断。 「不觉得之前好像才说过,世界上充满悲剧吗?」 虽然没什么好自豪的,但我可没办法在星期一早上等电车的时候,就让脑袋充满如此正向阳光的思考。 说穿了我这个人就是个性消极、疑神疑鬼又爱胡思乱想啦。 「就是,该怎么说呢……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喔?虽然是很好,但总有种『咦——?』的感觉,或者说……『好像哪里怪怪——』的想法。」 「什么跟什么啊,讲这么笼统谁听得懂?」 鞠弥仍然盯著萤幕,像是忍不住笑意般,肩膀抖了一下。 她的制服短裙下伸出一只脚突出队伍之外,整体站姿显得不太端庄,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也难怪有传闻说她是国中部大姊头,看那大摇大摆的模样完全可以理解。 「所以说——?重点是!?」 「不,你问我重点,我也很难说清楚讲明白……该怎么说,这个国家原本有这么欢乐吗?」 「啊——你在批判社会?老哥,够了喔——妹妹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啦。不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只是单纯觉得有点奇怪吧。像是大家都被牵著鼻子走的感觉?类似这样……那个……」 「喔——」 不行,鞠弥对这个话题完全没兴趣。说起来,别人在跟你讲话还戴著耳机是什么意思啊,这个现代小屁孩。 唉。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无声的气,然后—— 「…………」 ——无所事事乱瞄的目光突然停在一个点上,被吸引住了。 在前方等候电车的队伍里面,有个跟我一样就读川添高中的女生。我们学校的制服在这个转运繁忙的车站不算少见,再加上从正后方看去,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可是那家伙就是很显眼,光看背影就可以感受到一股独特的魄力。那应该就是俗称的气场,或者是「拥有」某种特质吧。 话虽如此,其实我可能只是被那头亮丽的长发与一双美腿给迷惑,等到对方回头就会发现只能拿个安慰奖的情况太常见了,连拿来当哏都会被嫌弃。 「啊。」 鞠弥突然拿下耳机。我老妹似乎总算有意愿好好跟家人交流一下了。 「怎么啦?」 「记得久美曾经说过——」 「啊,你同学?她说了什么?」 「她哥升上高中之后,就变成爱抱怨世界种种的麻烦家伙。」 「喔——?」 然后呢? 「…………」 鞠弥再度戴上耳机,低头看著智慧型手机。 「…………」 咦?结束了?这个话题就这样? 啊啊,我懂了。也就是说,我诉说的这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并不会有人认同,只会被当成青春期特有的浮躁情绪看待吧。 不行,哪能这样被随便带过? 「等一下等一下,举例来说吧。大人一年到头都在说经济不景气或不信任政治之类的酸话,我们不也常常抱怨一成不变的无聊学校生活吗?」 「我们是指?」 「呃……」 因为节目进广告,鞠弥再次抬起头,然后直直地看了过来。明明现在不是冬天,但她还是涂了唇膏,嘴唇显得晶莹剔透。 「我们是指谁?」 「呃。」 我哪知啊,这样抓我语病我也很困扰耶。「我们」只是一种表示不特定多数人的暧昧用语,随波逐流和说法暧昧不是青少年的基本特质吗?不好意思,现代小屁孩可不只我老妹一人啊。 「不,就是说……」 「就是说?」 就是…… 「比方说我啊!」 话说,我对外自称时是※比较随便的。(编注:指较为粗鲁的自称方式「俺」。) 「或者是你啊——」 话说,我曾经因为对妹妹的称呼太随便而被啧了一声。 「啊?」 话说,最近妹妹会毫不客气地瞪哥哥。 「为什么?人家可是挺享受校园生活耶。」 话说,我妹最近的第一人称从「我」变成了「人家」。 话说,我妹最近愈来愈有要变成时尚辣 妹的感觉。 话说,身为哥哥的我对辣妹实在没什么好感,有点担心妹妹的将来。 以前她还天真地说长大要当哥哥的新娘呢,那时的她真的好可爱喔。虽然现在也很可爱,不过后来出现的一些特质让我不敢恭维啊。 「这——样啊,还真抱歉。」 要老哥我道歉就跟呼吸一样容易。 「嗯。所以呢?我们指的是谁?」 「就是……比方说我啊……」 雁弥的镜头不得不试拍第二次。 「还有……我的朋友之类……」 「啊哈!」 鞠弥用双手制造了一道豪爽的掌声。 「笑死我了,超可疑的。老哥你根本没友吧。」 顺带一提,我妹常会冒出一些自创的简略用语。我想「没友」应该是指没有朋友的意思。喂,等一下,你说谁没有朋友啊? 「……这妹妹还真讨厌。」 「为什么?你本来就没有朋友啊。」 她嘿嘿地笑了。嘿嘿?嘿嘿嘿嘿? 唔唔,这小屁孩,嘿嘿什么鬼啦你。 「你很烦耶……」 我不爽了。 话说,哥哥我还满容易不爽的。 「说到朋友,老家这边还是有朋友啊,我常跟阿部他们几个碰面耶。」 「我说老哥,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说法?老是跟国中的朋友鬼混,上高中就会交不到朋友喔。」 有听说,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也没有「老是」跟那帮人碰面。 毕竟那感人肺腑的毕业典礼已经过了三个月,阿部他们应该也跟新朋友培养出新友谊了吧。 「老哥,你这样会不会太惨?没问题吗——?连男生朋友都交不到的话,女朋友更是百分之百交不到啦。」 你很烦耶,百分之百这种说法也太过分了,就算骗人好歹也留个百分之十啊。 不对不对,谁要你多管闲事。 「无所谓吧,我才不想交什么女朋友带出去炫耀哩。」 我轻松地一语带过,顺便挟带反扑意识回敬了一招。 「我说你啊,还故意不谈自己的状况,你有什么资格搪心我?咦咦~不好吧~?没问题吗——?」 话说「没问题吗——?」是鞠弥在染上辣妹习性之前就有的口头禅。 「嗯,没问题——超轻松——」 但是,这种雕虫小技的反击完全无法深入敌阵。 「因为人家又不想交男朋友,但老哥超想要有一个女友吧?」 「你……!」 我动摇了。 「哪、哪有,我才、没有想咧!不不不想要啦!」 我有田雁弥明明是以不碰女色闻名的硬汉,为什么会被妹妹看透这完全没人拆穿过的深层意识啊?不妙,我妹说不定拥有什么超能力。 2……3……5……7……※为了保持内心平静,我开始数起了质数。(编注: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的角色,普奇神父的习惯。) 话说,老哥我超喜欢自古至今的各种jump漫画作品。 「我、我才不是交不到女朋友,而是故意不交。」 好,坚决地反驳成功。普奇神父,谢谢你。既然事已至此,就趁这一波继续反攻! 「等等,话说在前头,你这个死小鬼最近对哥哥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说起来——」 「死小鬼?」 妹妹拿下耳机瞬间瞪过来的眼神,有如凶神恶煞一样。 「啊,没事……」 老哥我一接收到外来的刺激,下视丘立刻抢在大脑察觉到危险进行思考之前,让脊椎进行反射运动。 总之我立刻挺直身子。 「是,鞠弥小姐。那个,你最近话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哥哥觉得很受伤耶?」 「啊哈!干嘛使用敬语,超好笑耶——」 我并不打算逗你笑,不过既然你觉得好笑,那就这样吧。 「老哥你好弱,太赞了,啊哈哈哈。」 她说完还咯咯笑著。 话说,我这妹妹平常还算沉稳,但笑点超级低,常会被一些琐碎小事逗笑,是个就算看到薤菜掉在地上也可以笑个不停的国三女生。 她这个世代还真是适合活在这喜剧时代,虽然跟念高一的我只差一岁。 「呼……刚说到哪里……啊,算啦,够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整个人转过身去,但鞠弥一边笑,一边抓住我的手盯著我的脸看。 虽然这行为看起来没大没小,像在挑衅,但我知道这是她从小惯用的手法。她会经由这样的举动,观察对方是否真的生气了。 既然会偷偷看我脸色,就代表我妹妹还是有她可爱的地方—— ——我想她一定连我会忍不住微笑都算计好了。虽然平常我很宠她,让她变得任性妄为,但鞠弥还是会抓准时机像这样撒个娇,让我觉得她真是个典型的老么。 「……烦耶,你太大声了啦。」 尽管拿她没办法,身为哥哥的我还是忍不住露出苦笑。 就在我们如此互动的时候,我心里那些对世界的莫名抱怨也被冲淡,那种连自己都很难解释清楚的奇妙不协调感,也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了。 或许这才是所谓的笑福临门吧。 原来如此,说不定世界真的是喜剧。 「所以说怎么样~?现在的社会怎么了?」 妹妹关掉手机的萤幕,将耳机线缠绕在手机上。你现在才进入倾听模式也太迟了吧。 「无所谓,让它过去吧。其实,我也忘记自己刚才说什么了。」 「什么跟什么啊?」 天晓得。我都说我忘了,你问我我问谁?就真的想不起来啊。 「就说无所谓了。这个世界是一出喜剧,悲剧时代已经结束了。」 我这么说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是一种语病。再强调一次,随波逐流和说法暧昧是青少年的基本特质。 但是,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属于我的故事展开了——之所以展开—— 「有意思。」 是因为有人突如其来地介入话题。 「唔哇!?咦咦咦咦?」 我不禁发出那种只有在漫画中才会出现的怪声。 因为那个美腿少女在毫无预警之下俐落地转过身来。 没错,俐落地——以甚至可以听到「嗡」的破风声般飞快的速度。 脖子以上的面容完全超乎我之前那充满恶意的想像,是个不输偶像团体的美少女(←唔哇!?),但在那之下的部分却以双手抱胸的姿势大大扭转腰部,呈现有如荒木飞吕彦笔下角色的奇妙站姿(←咦咦咦咦?)。 「…………」 喂喂,现在的日本已经堕落到连这种不知打哪来的※徐伦(化名)都必须找机会搞笑吗?(译注:指《jojo的奇妙冒险》第六部的主角空条徐伦。) 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抱歉,我和鞠弥只能呆呆地愣住,完全没办法做出什么巧妙的回应。 「刚刚的发言非常有意思。」 「啊,是喔……多谢你的称赞……」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好像被徐伦称赞了,我也只能道谢回应,一边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摄影机。这有可能是新进偶像团体为一般民众带来惊喜的节目……好像不是。 「你嘴里说有意思,但怎么不见你笑?」 不愧是生活在不怕生辣妹文化圈的鞠弥,迅速又确实地送上吐槽。 「正 是,这不好笑(funny)。我是说有意思(iing),换句话说就是很吸引人。」 女生以喃喃低语的音量,逐字说出刚刚的话。 这种机械般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简直就像动画作品里面才会出现的角色。 「是喔,那还真是谢谢了。」 就算补充说明,我还是搞不懂她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能再次做出同样的回应。 是说这家伙是谁啊?这个徐伦到底是谁?鞠弥认识的人吗? 「嗯啊?」 妹妹接收到我发出的怀疑视线,歪著头回应。没错,徐伦小姐,我想这才是人类合理的可动范围。你那样维持扭腰九十度以上的姿势,腰难道都不会痛吗? 「……好痛。」 啊,好像会痛,想来也是。 「你还好吗——?」 鞠弥帮她揉了揉腰,女生连忙端正姿势回答:「轻微损伤,没问题。」 虽然不是徐伦,但她的书行举止该怎么说……很像动漫角色,有种很刻意的感觉。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实际上却让人不忍卒睹。 「敢问阁下所属单位与大名。」 以普通方式转过身来的她,重新打从正面凝视著我。 「呃……」 我忍不住移开视线。 不,这个……突然被问起姓名也让人很难回答吧?愿该不会有人随便将个资透露给今天才刚见面的陌生对象吧? 「太逊了,老哥,你超紧张的耶。」 「哪有,我、我一点都不紧张——!才才才、才没有紧张咧!」 再度被妹妹看穿心思的我慌张起来。 奇怪了,我有田雁弥明明就是以不染女色的纯硬汉作风闻名,为什么会连续遭人看穿深层意识?我妹妹说不定真的是个超能力者。※史雷亚德·史雷亚德·巴尔摩尔。我开始满脑子想著无意义的咒文吟唱内容,这样不管是谁来探究我的内心都没关系。(译注:漫画作品《bastard!!—暗黑破坏神—》中出现的魔法「雷击」所吟唱咒文前三节。) 顺带一提,这段咒文是我国二时在叔叔的书房(外号jump房)里面反覆看到都快破洞的奇幻漫画中学来的,那是一部内容有点色色的漫画。 「抱歉啦这位姊姊~我家哥哥不太习惯跟女生说话——」 「哪有,才、才没有!和女生说话超简单吧,随便都可以聊起来啦!」 闭嘴闭嘴闭嘴,死妹妹给我闭嘴啦。那种说法无凭无据,根本就是恶意中伤啊。 「哪有,鞠、鞠弥也认识吧,我、我国中的时候明明就有女生朋友啊。」 「只有一个人吧,而且未来学姊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儿时玩伴吧。」 「唔……」 闭嘴,死妹妹求你闭嘴啦。那种小事,你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啊。 虽然说,事实是那样没错啦。 没错。所谓的儿时玩伴,就是拥有某种特殊的关系。在小时候没有跟他人有太多交流的人眼里看来,似乎是种难以理解的状况,但对我来说,儿时玩伴比起朋友,感觉更像是亲戚。 因为(在记忆中)没有相遇的过程,从懂事开始就已经在一起,在那之后也理所当然地一直在一起,以某种角度来看就跟亲兄妹没有两样——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至少跟同世代的表兄弟姊妹差不多。 「早啊——」 「喔?喔喔,早啊。」 声音从后面传来。说人人到,可是等我发现时只看得到背影了。 不愧是参加过田径队的,直到现在走起路来还是活力十足。有田兄妹的儿时玩伴·白井未来随意打个招呼,就敏捷地从我背后钻了过去。 「未来学姊~!早安喂~!」 比我晚发现未来的鞠弥对著已经远去的白井打招呼(应该吧?)。 「————」 白井没有停下脚步,但还是轻轻回头,往右上方四十五度角上扬的嘴角勾出「早安喂!」的嘴形。 「那家伙在干嘛?」 连对个眼都不肯,是有这么忙喔? 「平常都会挥舞双手,一边蹦蹦跳跳过来『唷唷唷唷』鬼叫的,八成又在隐忍内急吧?」 我嘴上这么说,但仔细想想…… 尽管偶然进入同一所高中就读,但从开学到今天已经两个月了,无论班级或社团都不同的白井未来与我,其实还没有机会好好地说话。 话说那家伙头发长得挺长了呢。 「不降——吧?」 不是这样吧?鞠弥小姐,你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 「她不是赶时间,而是看到老哥难得努力地在跟美少女交流,所以看不下去了吧?」 「不会吧?」 有这么惨?我跟女生说话的样子真的这么糟糕?令人难以直视? 可恶……被鞠弥这个超能力者看透,尽管无可奈何,但可不能让男子汉,有田的丑态继续向外传开啊。 「阁下,是否可重启问答程序?」 喔喔,差点把这小声讲话的人给忘了。 嗯,咳咳!我假装清了清喉咙。 「抱歉,让你久——」 我重新跟神秘女生对峙,努力佯装平静。关键就在于不要看对方的眼睛。 「——那么,让你久等不好意思但我要先走了。再见goodbye。」 关键之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老哥,电车快来了。」 「喔。」 但其实根本走不了,早上排队候车的队伍不容小觑,我可不想再重排一次。 「阁下,请报上所属单位与大名。」 那个神秘女生见我跑不掉,再度缠上来。 「敢问阁下,为何老旧记忆仍然残留?不是已经冒出新芽了吗?」 神秘女生持续逼迫!但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却让人有听没有懂啊! 「阁下,请尽速回答,否则将以本官·新田菊华之名从那一位开始肃清。」 等等,这个新田菊华很恐怖耶! 「慢慢慢慢慢慢慢著,我说你等等。」 我利用慢著防御(牵制技巧)阻挡攻势,一边死必地重启对话。 其实我很想彻底忽略她,但就这样放任不管也有点那个……对吧? 以前的警察剧里面曾提到过这个叫……未必故意之类的? 比方说,在一个足以冻死人的隆冬夜晚,没将倒在路边睡觉的人叫醒,而是径自从旁边经过;后来那个倒在路边的人因此而冻死了,那么这个从旁边经过的人是不是会因见死不救而被起诉呢? 「那个,这位姊姊,冷静点。可以听我说一下吗?」 「……可,说吧。」 为何姿态摆这么高啊?是说我也真是的,为什么这么唯唯诺诺的? 但是,在不知对方的年纪之下,反射性采取客气态度的行为,一定不是因为怀抱敬意,而是出于单纯的自我防卫本能。人类在面对无法讲道理的威胁时,都会慎重得近乎胆小。 「那个,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叫我回答,但我想你应该先说明一下你是哪一位吧?」 「产生错误,无法理解问题意图。」 「所以,就是说,那个——」 我要说了。这位姊姊,我要说出来啰?虽然知道你很努力地扮演自己的角色,但我要明确地说出来啦! 「——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有如二次元角色的诡异方式说话啊?」 好,我斩钉截铁地说出来啦— 我家的鞠弥在一旁※「喔唷?」地 摆出剑心脸,呼哈哈哈如何啊妹妹,见识到了吧,老哥可是个该动手就会动手的男人!麻烦你收回我不擅长跟女生相处的空穴来风谣言吧!(编注:出自《神剑闯江湖》主角绯村剑心的表情。) 「有如……二次元……?」 很遗憾,新田菊华丝毫不见怯懦的样子。她像个准备进行手术的医生一样举起双手,上下左右打量了自己的身体一轮。我们通常会说这样的行为叫做装傻。 「搜寻结果,无法比对被提交的请求。结论,本有机体并不能算是平面体,所以提出阁下感觉有误的反驳。」 「不是……」 是啦,关于这一黠我也同意啦,反正任谁来看你都是彻彻底底的3d存在,尤其是那不仅撑起制服厚重布料,还强调了自身存在的胸前隆起。 不过,身为绅士的我,当然没办法开这种大叔玩笑。 「不,呃,我记得你姓新田……对吧?新田同学不介意的话是无所谓啦,可是——」 可是我就是介意啊。 「——在学校做出这么古怪的行为,不会被孤立吗?」 我无法采取事不关己的态度,不小心就多嘴了一句。 因为这个人是个一旦对上眼,就会令人忍不住害羞起来的超级大正妹啊。只要不开口,不管在哪一班应该都是榜上有名;但行为若是一直都这么古怪,大家肯定会敬而远之,之类的。 金字塔底层可是很难生活的啊,学姊。 「孤立……?」 新田菊华一边皱起眉头一边歪著头,将一只小指伸进耳朵。 「所谓孤立……推测这个情况下,是指『在某些团体之中相对存在感远远偏离平均值』的意思,没有错吧?」 我不禁应声:「啊,是啊。」 那个像挖耳屎一样的神秘举止,其实是从脑中或者大宇宙之类的庞大资料库里面,搜寻现代日本语辞典之类的设定吧。真让人不忍直视啊。 「没错,就是这样!这种充满中二气息的自我设定,以及缺乏感情、嘀咕般的说话方式,这些举止会让你成为怪胎而被孤立,所以绝对不能拿到现实生活中,否则会交不到朋友。」 「被没友说也没说力吧?」 妹妹你很吵耶,谁没有说服力来著?再吵我要公布你的体重喔。 「嗯…………正是,瞭解。」 新田菊华思索了一下,接著击掌。行为真老派,可能是祖母辈带大的小孩吧。 「在当地找不到协力者——这可是致命性的问题,也是必须排除的因素;需要将其列为必须传承到下一个世代的特殊事项,记载于全面性领域内。反省。」 「我说你啊,根本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吧。」 你还在继续扮演那个角色喔。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有警告过了,接下来就是她自己该负起责任,我没有必要再替她操心。 好啦,上学去。站内广播通知电车即将进站的讯息,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到学校,加油。 「再见。」 「咦?」 可是新田菊华却走出队伍,退了一步、两步、三步。 「咦?啊?等……你不搭车?」 「正是,今日撤退。」 「为何啊!?新田同学,你是川高的学生没错吧?」 那身制服和书包,肯定不会错的啊。 啊,书包的空隙可以看到应该是体育服的布料,酒红色的——喔喔,她是二年级的啊。 「怎么回事?新田学姊,你要跷课?」 「正是。目前人格不适于执行此一任务的当地活动,因此遵守同志的要求,立刻前去重新安装os。」 呃,所谓的同志该不会……天啊,不会是说我吧?就是我。为什么?干我屁事啊! 「请问同志,本官撤退后,该选择什么格式?」 「我哪知道啊,不要叫我同志。」 明明说要反省,却丝毫不见这个学姊有反省之意,当然要不客气地拒绝她。这种情况通常等玩腻了回过神来,本人会是最后悔的那一个,因此周遭必须有人铁下心来说破才行。就是这样严厉的态度,才能显现出男人的温柔。 好,我要说破了。 「新田学姊,听好了。你说的格式还是什么的,那些都无所谓了,当个普通人吧,普通人。好吗?听得懂吗?小菊华,你想交朋友对吧?要是再继续扮演这种无感情角色,会交不到朋友喔。」 呼,一口气明确说完了。 「承认,感谢同志建书。本官在选择下一款os时,将会参考『普通』标签。」 喔喔,看样子是说通了。 总觉得有种做了好事的感觉。就是这样啦,男人就是要这样,有田雁弥可是个硬汉。呼哈哈,妹妹啊,看到了没?麻烦你撤回本大爷看到女人小孩就会紧张的空穴来风谣言吧!不,给我撤!否则我要将你的体重公诸于世! ……我像这样用双眼与中指强调,超能力鞠弥似乎再度看穿了哥哥的心思。 「确实——嗯,你们两个确实有对话呢——」 妹妹一脸感动地轮流指了指哥哥和中二女,一边说著「好难得」。 才不难得咧,我真的要生气了喔妹妹,要将你的体重公诸于世喔。 「闲话休提,接续要求同志提供建议。在这种情况下,所谓普通是指什么?」 「呃,普通就是普通啊,只要像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高中生一样就可以了。」 「普通的女高中生。」 新田菊华以毫芜抑扬顿挫的语气复诵著,不用说,我可以感觉到她非常不服气。 「听好了,每个人心里其实都有很多想法,但最后还是会选择妥协,因为在学校体系下,就是希望大家能这样。」 「非也。在现代『普通』与『平庸』同义,也就是缺乏个性而会被埋没。」 「个性什么的——」 括弧笑。这种东西可是剧毒啊,新田菊华同学。 提案,立刻铭刻在阁下的大宇宙资料库里。『普通』的同义词是『安全』。 「学姊,恕我直言。乖乖听从他人的建议是活下去的必要关键。」 「明白,反省。」 新田学姊将双手食指指尖贴在太阳穴上,接著无力地垂下头。你当你是小朋友啊?但既然会反省自己的过错,就是好孩子。 「修改设定——今后,同志的优先度上调一个层级。因此本官将在下一个世代执行安装《普通女高中生》os。」 喂,我说你啊,不是这样吧。你刚有说了要反省吧?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根本就不想改善嘛。 否。本官,憔悴。阁下请便。 「我说老哥,所谓反省之色是什么颜色啊?」 「哎——比起这个,我的心情更像是想知道※咬碎了苦虫究竟是什么滋味啊——」(编注:原文为「苦虫を噛み溃す」,常用来形容表情不愉快。) 我跟妹妹一边这样交谈,一边茫然地目送新田菊华的背影离去。 再会了,神秘女子。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老实说,要是拥有那种外表的女生是个《普通女高中生》的话,或许还会想再见一次面;不过我想应该不太可能。 我认识一个像她那样的人,至于那样是哪样呢?该怎么说,某种在不同频率下生活的人,要他们调整成「普通」的频率,应该会窒息而死吧。 哈哈哈。 主角,抖著肩膀苦笑。 凝视主角的妹妹,表情难以言喻。 在到站电车减速的这段期间,双方不发一语。 电车停止。 开门。 群众上车。 无数背影填满定点摄影机的镜头范围——画面转暗。 2我们那已经结束的青春闹剧 第一部、第二章、第一幕。 时间——上三早的几天后,某个六月的午休时间。 地点——川高一年a班教室。 在自己座位上小睡片刻的主角·有田雁弥,也就是我。 「所以说,社长到底在说谁啊?」 「我记得……啊,就是他,趴在那边睡觉的男生。」 「那个啊。」 「喔——」 「乍看很普通——」 「不觉得跟通缉令上面的样子不太一样吗?」 「是吧?所以我才说,我跟他参加同一个委员会,但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可是,社长超称赞他的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啊~」 午休时间,从走廊微微传来女生说话声(复数)。 从开学到现在还找不到人一起吃饭的我,一如往常将面包塞进嘴里之后,以一副「我才不是没朋友,只是喜好孤独的狂野派」的态度享受著睡眠。 「欸欸,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睡觉。」 「………………嗄?」 我被胡乱拍了一把后,抬起头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几个外表看起来不太好招惹的肉食系学姊团团围住我的座位。 大新闻。当一定数量的女生聚集在同一个地方,那个空间就会产生某种特殊力场。那是应该称之为女性莫斯菲的有毒气体,我的座位已经完全变成客场了。 「咦……?」 太平安眠醒 四黑船 夜无眠—— ——刚刚古文课学到的※狂歌闪过我刚睡醒、还不太淆楚的脑袋。(编注:以社会讽刺、谐拟为主题的和歌。) 「啊啊咦!?」 我慢了一秒才整个人惊醒弹起,弄得椅子「喀嚏」作响。睡意完全被吹散,无形的棉被也掀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状况!?这状况是怎么回事!?而且还都是女生!? 等等,吓人吓人吓人,吓死人了好不好! 「欸,你就是有田雁弥?」 「啊?啊……是、是我……没错……」 被集团其中一人——浓妆艳抹而且头发超夸张的俗气女生——这么问的我,瑟缩著点点头。 「ok,雁弥咪。多指教喂——」 「喂、喂……」 雁弥咪?这家伙不知叠了几层的睫毛是怎么回事?同时也让我知道虽然都是辣妹,但我家鞠弥真的很可爱。 「雁弥咪,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可以吧。」 「不,那个,等一……」 「谢啦喂——」 浓妆艳抹女没等我回答,一屁股坐到了桌上。 啊,这家伙没救了,是个听不懂日语的日本人。 「那个,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请问学姊是哪一位?」 虽然我毫无疑问不认识对方,但还是假装搜寻了一下记忆。 希望对方能够察觉无法直接以「没想到可以对初次见面的人装熟成这样」一语提出抗议的一年级男生的弦外之音。 「我是二年a班的真知子。」 「喔。」 第一次遇到不连名带姓做自我介绍的人。难不成你是酒家女?还是从事什么需要花名的行业? 虽然心中这么吐槽,但学校里的阶级关系可是无法反抗的. 「这是艺名吗?」 我用比较含蓄的说法吐槽。 「喔喔——」 现场起了一阵小骚动。怎么回事?那反应很不可思议。 虽然威压气势依旧存在,但看来不是要好好教训一下看不顺眼的学弟的样子。 话虽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状况还是让人很难熬、很痛苦,喘不过气。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喔?想知道吗?雁弥咪,你还真积极—」 才没有,雁弥咪只是想尽快摆脱女性莫斯菲毒气的威胁罢了。 「就是啊~是社长叫我们过来的——」 「喔。」 社长。谁啊?什么社的社长?还有你又是谁啊?不,你是真知子,那真知子又是什么社的? 然而真知子学姊完全不管我满脑袋的疑惑,继续用不太标准的日语说道: 「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你好像挺派得上用场的,你知道吗?」 「不。」 既然你都不清楚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就是这样——所以不好意思,你就来我们社团帮忙一下,可以吧。」 语尾没有上扬,代表这是一个肯定句。喂喂,浓妆艳抹的学姊,你这不叫请求,而是命令吧? 「其他社员也都知道雁弥咪要来啰——」 连命令都算不上,已成定局。 等一下,咦咦咦咦咦!? 「不不不不—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突然讲这一大串我也无法接受啊!」 我不小心大叫出声——糟糕,要克制一点——我接著切回平常说话的音量。 「……我很困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社团,但怎么可以强迫他人入社呢?」 「为何这么说?有什么关系嘛——?你们说是不是——?」 喂喂,真知子,当事人可是我耶,你问后面那些人干嘛? 「是啊——」 是个头啦,跟班不要随便应答啦。 「啊,其实雁弥眯不用入社喔?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加入的话,嗯嗯——这个嘛……是可以让你入社喔——」 去你的,为什么这么高姿态啊?而且你们到底是什么社啦? 「所以到底是什么社啦?」 总之,我先把最大的疑问丢出来。 「未定社。」 「嘎?」 未定社。从未听过的社团名称。难道是个让平常浓妆艳抹的人卸妆卸乾净之后,陈列她们毫无看头的素颜的社团吗?怎么可能。 「说穿了,我们就是还不知道要干什么啦——」 「是喔。」 意思是?呃?刚成立? 「还没开始社团活动吗?」 「是——啊。」 真知子给了我不明不白的回应。尽管不明不白,那群跟班依旧点头回应。 「该说还没开始吗——其实比较像是已经结束了吧?」 「是——啊、是——啊。」 「……………………」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就跟呆立不动的l一样,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详情到社办再说——总之一起来吧。」 「总之我才不要,总之太可疑了。」 「为什么?有什么关系。总之有茶喝,总之还有河和陪喔。」 噗咻——! 总之想像中我的眼球喷出来了。 「你、你你、你怎么突然……跟、跟、跟河和同学没关系啦……」 开学典礼那天,踩著小巧步伐来到因为跌倒而膝盖流血的我身边,微笑著将粉色可爱ok绷递给我的娇小同班同学。 她绝对是班上第一,说是学年第一也不为过(※感想因人而异)。轻飘飘美少女·河和若叶,俗称大家的河和同学,乾脆变成我的河和同学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学姊会知道以硬汉作风闻名的男人·有田,私底下觉得河和同学超可爱……不妙,快数质数!快数质数啊!! 「可是,河和是你们班的啊。雁弥咪喜欢她吧?你一定很哈那种萝莉型的。」 啊啊,是瞎蒙的啊。 「也是啦——毕竟她 很可爱嘛——男生应该都很喜欢这种的——」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般论调。 「对雁弥咪这种恋爱白痴来说,总之只要一次就会中奖了,就像麻疹那样?」 什么嘛,根本是(自以为)很懂的女人特有的、狭隘又先入为主的看法。 等等,喂喂,谁是恋爱白痴啊?明明就是你们太婊子了吧。 「如何,雁弥咪?被我说中了吧~?」 「哼。」 还真瞧不起人。看到你那张得意的笑脸,男子汉·有田当然不能不反抗。要是我在这时候点头,别说河和同学好可爱,连雁弥咪是个恋爱白痴的事情都等于是承认了啊。 「咦~?你不喜欢河和喔!?」 没错,不是这样。我只是觉得她不错、很温柔,而且超级可爱而已。 班上其他人基本上都不跟我打交道,所以我曾基于消去法想过,是不是能跟河和同学交个朋友,她超可爱的,只是这样而已。 但要是河和同学真的跟我熟稔起来,班上同学说不定会觉得她也没救了。 所以这个想法,在「河和同学超级可爱」的阶段就打住了,既没继续发展也没有就此消失。 「没啊。」 我将以上想法的概要以短短两字作结。 「居然说『没啊』耶——」 「咦——你怎么看——?」 「超假——真的吗——?」 一群女人就这样进入审议阶段。 估价般的视线不时往这边投来,加上一些故意说给人听的悄悄话。啊啊,被刺中了。这股坐立难安的心情是怎么回事?真想把刚刚飞走的棉被抓回来盖头。 「欸,他应该是那种会过度隐瞒真心的类型吧?」 「哇,确实像耶。别说告白,甚至无法跟男性朋友商量恋爱烦恼——」 「哇,不会吧?唉唷讨厌,这是男人的纯情之类的?我不要——」 放心,我也不希罕你;还有我不是纯情,是硬汉。 「总之,很抱歉,我不会去的,各位请回吧,就这样。」 我表示出不会搭理她们的态度,用手撑著脸颊闭上眼睛,准备睡回笼觉。 「唉呀呀,竟然假装在睡觉耶。」 「他本人应该认为『我不是纯情,是硬汉』吧?」 「硬汉(笑)。」 好啦好啦,我才不会中你们的挑衅咧。 「果然处男就是难搞——」 喀哒。 「……他刚刚抖了一下对吧?」 「是不是踩到他不想被人触及的痛脚?」 「咦?痛脚在哪啊?处男?」 喀哒。 「啊,宾果。」 「欸欸,我说你还是道歉一下啦?处男其实很介意被别人说是处男耶——?」 「咦,是这样吗?有田同学,对不起喔,我不该大声张扬你是处男。」 「我也道歉,刚刚真的有闪过『咦,有田是处男?不会吧。』的念头。」 「好了,你们别再说了啦!不要一直说处男就是有田啦。听到没?」 「好啦。」 我投降,站了起来。 「知道了,就照你们所说的,跑一趟各位的社办看看吧。」 所以拜托你们,立刻闭嘴吧。 「啊,这样啊——?不好意思耶,感觉好像是在强迫你——」 「感觉」个头,明明就是强迫我去。 我耸了耸肩,带著满腔怒气离开教室。要是她们再继续大声喧哗,会对我的立场造成不良影响,既然都要闹,就到外面好好闹个够吧。 真是的,这些死婊子就会找麻烦。 希望同学不要用异样眼光看待我。 转暗—— 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某种淡淡的期待之情涌现。 不管形式如何,我能像这样跟他人对话,已经是进入高中就读以来的创举了。 ※  ※  ※ 第一部、第二章、中场休息·甲。 时间——竹叶摇摆的七月黄昏。 地点——埼玉县s市内,『西赛焦耳』餐厅。 「社长,转暗之后那多余的两行是什么啦。」 读到这里,我将新田菊华的平板电脑还给本人。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写进这种像青春公路电影一样的正向独白。」 「呼哈哈,是吧?这是我刚刚加上去奴的。」 奴的? 什么是奴的?吃螺丝吗?难道她意外地是个笨拙女孩?算了,不追究。 「不是啦,你这样收尾会完全改变落幕后的余韵啊。这次虽然是独自较多的桥段,但我们的目标不是严肃吧?应该是喜剧吧?那你凭什么乱改东西啊。」 「凭社长权限啊奴。」 啊奴? 咦,她刚刚说了啊奴吧? 「请问……虽然我觉得应该不是,但这该不会是某种新的角色特质吧。」 「奴。」 点头。 啊——她点头了。虽然我觉得不太妥当,也罢,算了。 「我觉得不太妥当喔。」 结果还是没办法就这样算了,有时候我的嘴巴挺老实的。 「奴噗奴。」 然后新田学姊的嘴巴有时候很随便。 「我确认一下奴。有田同学,这次舞台剧你负责的部分是写剧本奴。」 「嗯,是啊,在情势所逼之下变成这样了。如果你要开除我,那我会很乐意地立刻辞退。」 「慢著,别急奴,我对你的协助抱持最大程度的感谢奴。」 喂,学姊,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奴」不停啦,几乎把对有田同学的感谢全部※否定掉了。(编注:原文为「ぬ」,若接在动词语尾则有否定意涵。) 「不过,先别提对你的感谢之意奴,我也有我该完成的工作奴。要让剧本往什么方向走,端看身为导演的我怎么裁定啊奴…………怎么裁定奴啊。」 拜托,不要在意语尾要怎么加上「奴」好不好。 「好吧,社长说了算。」 「有田奴。」 「怎样?」 「你奴说得没错奴。我们志在喜剧,不是短剧奴。换句话说,没有一定奴要逗观众发笑奴。重点在奴于,在落幕奴后,有奴有让观众的《情绪指针》指向奴喜悦区域奴。」 「喔。」 虽然说起来很怪,听起来却颇有道理,但一连串的「奴」却将这番好话破坏殆尽。总而言之,一直奴奴奴的实在很烦耶。 「话虽如此,但我也不知该如何诱导人的情绪奴。」 啊,这个「奴」就还好。 「毕竟我天生是个情感淡薄的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奴。」 这次的奴※听起来有点像法语。(编注:原文为「ない袖フレマセンヌ」。) 结果她所谓的《换装式人格》,也只是仰赖语尾变化进行调整。该说手法蛮横还是老狗变不出新把戏?总之,除了奴以外根本毫无特徵可言。 「唔奴奴,没有这回事奴。」 「还有,老实说听久了真的很烦。」 「呃?」 等等,不对吧,这时候你应该「吼奴——!」才对啊,干嘛发出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声音啊。 不过,要假装「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反应,对这个人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吧。 「不、不有趣奴……?」 「雁弥咪对于你认为这样很有趣而刻意为之感到惊讶。」 「~~~……」 奴 奴奴……从她喉咙传出了低吼声。 「……正是,承认。遵从同志建议,本官将立刻重新安装os。」 「那个,你混进之前的设定了喔。」 算了,现在也不太需要吐槽这种事情。 没错,比起那个,重要的是得在今天会议的最后确认一下。 「社长,你对这些章节有没有什么介意的地方?」 「奴……对奴,总觉得从一开始登场人物就偏多。」 「啊啊,果然会有这种感觉吗?这样不行?」 「否,但需要检讨。原生人种的脑部活跃构造领域,与我们《中途人种》相较是大幅封锁的状态,应谈认为观众的接受度远低于我们比较妥当。」 「所以说混在一起了啦,过去的角色特徵全都混进来了。」 总而言之,还是整理一下登场人物吧。 「知道了。那么,那个垃圾婊子学姊的桥段就算删除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全删了吧。」 尤其是怀疑硬汉主角是个恋爱白痴的场景,不管怎么想都没必要存在。消除、消除,从历史中消除,丢到无底深渊去吧。 「否,驳回。」 什奴!? 「世界是喜剧奴,身为炒热气氛的角色,她们的存在不可或缺奴。要删当然是删河和同学奴。」 「奴奴奴奴奴……!你说什么鬼话,傻了不成奴!要是删了河和同学,这个故事就只剩下婊子跟中二了奴啊。」 「没关系,还有处男奴。」 「没、没有——!没有处男角色——!」 然后,我们就像会说话的玩具一样,以固定的语音模式对骂了一阵子。现在想想,还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就在厌倦吵架之后,我们做出了结论。将副社长(真知子)以外的学姊降级成无名的龙套角色——这样的折衷处理方案。 对记得每个人姓名的新田社长来说,下这决定说不定很痛苦,不过我不清楚状况就是了。 然后我到现在也依然持续写著。 一边追溯著第一次踏进她们的社办那一天的记忆。 ※  ※  ※ 第一部、第二章、第二幕。 时间——接续中场休息。 地点——新校舍的走廊。 在真知子等人带领之下,往静态性社团社办大楼前进的主角·有田雁弥,也就是我。 学姊们在新校舍的走廊上不断往前迈进。 我带著一半死心、一半好奇,还有一小匙想著河和同学的心情不情不愿地跟著。 走著走著,回家社的我从未看过的景象在眼前扩展开来。该怎么形容抚过鼻腔的风呢?要说的话就是一种……工艺味? 「这边是我们学校的社办大楼吗?」 「对——静态性社团的。运动社团在外面的组合屋,厕所在那边,要休息去保健室——」 不不,这么随便的川高贪绍(也没人拜托你)不要也罢。 「……嗯嗯?怎么?雁弥咪第一次过来这边?你是一年级的吧?刚入学的时候,难没在体育馆集合然后带过来做社团介绍?」 难没……真知子学姊说话真的很随性。 「嗯,好像有,但我那时候刚好请假。」 对喔。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因为这样,我在樱花绽放的季节错过了加入社团的机会。 但我想各社团看到我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的态度,也会对我这种毫无毅力可言的人敬谢不敏吧。 之所以觉得这一带有种强烈的疏离感,应该就是基于这个原因吧。感觉每个经过的学生都以冷漠的眼神瞪著我们这边。 类似小学时期那种「啊——!二班的学生跑来四班了——!」毫无道理可言的迫害回忆再度苏醒。 ※  ※  ※ 第一部、第二章、第三幕。 时间——接续前一幕。 地点——新校舍,静态性社办大楼其中一室。 女社员正围著一张桌子,座位坐著主角·有田雁弥——也就是我。 审问再次开始。 又,虽然换了地方,但情况几乎没有改变。 只是因为来到她们的地盘,所以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增加了。好痛苦、好刺、好难受。我愿意乐观检讨你们的提案,所以快点放了我吧。 「什么什么?谁啊?是社长所说值得期待的一年级生?」 「那个吗?」 「喔——」 「乍看还真普通——」 是啊,虽然人数变多,但反应根本一样,全是些没礼貌的婊子学姊,fuck! 但是,这社办里面不只二、三年级学生,有一个跟我一样是一年级—— ——大概吧,因为我没看到人,只听得到声音。 「哇~有田同学?你来了!?我、我、我是河和!虽然很没存在感,但我跟你同班喔,耶——!」 在碍事的龙套人墙阻挠之下,我虽然只能看到兴奋地挥舞著的乎掌,但那里的确有个小动物般的人影手忙脚乱地动著。 就算以女生来看,河和同学也算体型娇小(真的超可爱),另一方面,人墙学姊们则大多是一些体型相对高大的人(真的超碍事)。 「哈哈,是河和同学吧。你说这什么话,我知道你啊,我们讲过话嘛。」 虽然其实没讲过多少话,但至少不是第一次接触。那些龙套真的很碍事。 「要说没存在感,我还更严重,不会输给你吧?哈哈。」 是说,哥哥我在面对美少女时假笑的频率会增加,没有特殊理由。妹妹笑说这完全显露出我怕女生的症状,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呢,哈哈。 「咦——?雁弥咪,你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真的耶,我还以为会有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处男的手足无措样,一下讲不出话一下又毕恭毕敬的咧。」 嘿嘿嘿,托你们的福。我像少年漫画里面的冷漠角色一样勾起嘴角。因为你们这些障碍物的关系,我可以不用跟河和同学对上眼啦。 嘿嘿嘿。为了表示感谢,我在这里替你们起个名字吧,龙套山学姊(化名)、龙套谷学姊(化名)、龙套岛学姊(化名)。 「什么嘛,雁弥咪这个处男真不好玩,根本就是鸡肋。」 「是啊,不仅外表普通内心也普通,根本没救了吧?」 「哈哈,学姊们好严厉啊,哈哈。」 我面露微笑,在心里悄悄将龙套山学姊她们的名字写进无形的死亡笔记本中。嘿嘿嘿,各位,多亏我写的是化名,让你们得以捡回一条小命啦。 「哇呼——!有田同学——!」 隔著龙套村学姊,(大概)踮起脚跟的河和同学露出了半张脸。喔喔,这半月太神圣了。 「欸欸——!我听说你要来我们社团帮忙,是真的吗——?」 虽然是半月,但那道光芒在这暗沉的夜晚仍显得过分明亮。我因为太耀眼而遮住眼睛,一边无意义地抖著盾膀。 「哈哈,谁知道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详细情况。河和同学是这个社——」 我再次抬头,发现那道光芒已经被埋没在那群龙套婊子山脉里面了。 啊啊真的很碍事耶,那座山超级碍事的。我还想多看几眼神光啊。 「那个,各位学姊,那边掉了一堆钞票喔,不捡可惜耶。」 「咦——不要——」 龙套山诚如字面所述,不动如山。 「世界上没有比免费更贵的东西了——」 而且生活态度意外地老实,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啊——对了,话说河和,你先回教室比较好喔。」 接著说出莫名其妙的话。竟然叫这社团的女主角(推定)回去,你这个龙套以为自己是老几? 「我吗?是可以……但为什么?」 「唉,有点难以启齿——从我刚刚在教室听到的说法,雁弥咪似乎不太喜欢河和哩——」 「咦?」 噗喔喔喔——! 因为冲击过大,我忍不住将无形的牛奶整个喷射出来。无形的真知子学姊因此满脸都是白浊的液体,而且还在水压的推进之下,冲破窗户往东边的天空飞去。 这当然是骗人的。现实中的真知子毫厘不差地站在那里,偷偷对著我奸笑,还比了两个v字手势。 「你!」 你这个死贱货! 「啊——这样啊……哇,为什么呢……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吗……」 我彷佛清楚看到埋在龙套山堆里面的困扰笑容。 「不!不不不!才才才呗——有!你才才才没有做什么!」 然后我因为太过混乱而咬到舌头,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符合学姊们的期望,表现出逊炮的一面。 「咦咦!那雁弥咪是毫无理由地讨厌河和吗!?也就是生理上的讨厌啰!?」 「呃?」 「慢著啦啊啊啊啊啊啊!」 我揪住改名为吃屎去死子的真知子学姊肩膀猛摇,虽然很想一鼓作气让她撞破玻璃,一口气丢到※彩之国的另一端,但还是忍了下来。(编注:埼玉县的别称。) 「我说!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开这种会让班上气氛变尴尬的恶劣玩笑!」 「啊,这样啊——也是啦——确实不该在当事人面前说啊。嗯,那我少说两句好了。」 「你、你、你、你………………」 焦躁,我现在的脸八成跟夜神月差不多扭曲。不、不行,这女人……得快点处理掉才行……! 「那个!请你不要乱说!我从来没说过讨厌她、或者生理性排斥什么的吧!我只是、只是尽可能跟她保持距离而已!」 「呃?」 「啊是这样啊——?抱歉喵☆真知子太冒失了~?」 我超想一刀捅死这个用拳头敲自己头装可爱的冒失学姊,但还是忍了下来。 话说,我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一不小心失言了,应该是想太多了吧。 好,有田,冷静下来。 我闭上眼睛……2、3、5、7……然后刻意地深深吐了一l气。 「好了,学姊们,玩笑开到这里。」 压低的声音里面灌入了明确的情感。 带著一种「再说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的感觉。 「好啦,知道了,雁弥咪不必这样泪眼汪汪的。」 不过,看在对方眼里似乎成了「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哭了」的状态。尽管这么理解也没错。 「明白的话请道歉。」 「我说魅子,之前真的很抱歉——那时候因为惠梨香陷入重度忧郁,我无法放著她不管。」 「我才不在乎你们的表面友情怎样,我是要你跟我道歉。」 严格说来,是要你对河和同学澄清。告诉她,刚刚你说的那些全部都是开玩笑的,有田同学对你没有丝毫恶意。拜托你说清楚啦。 「哇——有田你很难搞耶。那只是开玩笑啦,何必当真——」 「啊,对,就是这个!就这样说吧?麻烦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大声说一遍!」 「有田很难搞。」 「不是这个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不是这个啦啊啊」的姿势(我刚发明的,非常热烈)对龙套女们施展热带性压力。 幸好我的努力有所回报,听到河和同学发出「嘻嘻」的笑声之后,我总算放下心来。 「呼。」 有种完成一件大事的感觉。 「哇哈哈哈哈。」 学姊们不知为何也笑著拍手叫好,但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有点不爽。 「雁弥咪,表现不错嘛。这过度反应还真有一套。」 「……你在说什么?」 「应该说这才是正题喔。」 真知子学姊从龙套群里拉出一张椅子,椅背向前地反著坐了下来。 「那个啊——就是,从刚刚开始就说过好几遍了——我们打算在舞台上演出——」 「………………………………喔。」 我完全说不出话,过了整整十秒之后才勉强挤出牛蛙般的声音作为回应。 「原来如此,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是这样啊。」 你几时说过好几遍,而且到底是什么演出啦?轻音乐?跳舞?不是吧? 因为这些人既不是玩乐团的,也不是偶像团体—— 「虽然有点晚了,但我想确认一下。学姊你们是话剧社对吧?」 我是在踏进社办前得知的,因为门口挂著大大的招牌,就算不想看也会看到。 「不。」 没想到对方竟否认了。 「不不不。」 那我就否定你的否认,三倍奉还。 「何必说这种没意义的谎话?门边不就写了『话·剧·社』三个大字!」 但话剧社的学姊们找我这个太外行到底有什么用意,我实在猜不透啊。 「雁弥咪,这个——」 真知子学姊突然从办公桌边柜里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扔了过来。 「啥啊,怎样……唔喔!」 册子直接插进我的脸。 喂喂,要丢这种平平的东西好歹丢个拋物线吧,不要这样射过来啦,你以为自己是※美女怪盗三姊妹吗?重复说明一下,哥哥我在年龄差距两轮的叔叔藏书(俗称jump房间)影响之下,吐槽时的举例内容不太符合年轻人的需求。(编注:出自北条司的漫画作品《 キャッツ?アイ》。) 「话说,学姊们知道猫眼卡是什么吗?」 不过,我也知道好作品常常可以跨越世代隔阂,所以还是开口问了。 「不知道。啊,该不会是便利商店的电子钱包?那个会让钱包变得鼓鼓的我不喜欢——抱歉,你找别人吧——」 「喔。」 我一如往常,将无法传达的话语收进内心的书架上。 「所以?这是什么?」 充满手作感的册子封面上写著『欢迎来到川高』字样,我随手翻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给新生参考用,类似家庭手册的学校介绍志。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那个四月在体育馆举办的——」 「——啊啊,新生训练?」 原来是那个的手册啊。记得导师在放完假之后好像有发过,但都已经结束了,所以我也没怎么认真看。 「你看看社团介绍的地方吧?」 「喔。」 每个社团都有个小区块的汇总页面。 我瞧瞧。话剧社的副社长朗读了充满青春气息的酸甜诗歌吗?嘿嘿嘿,放声别诵,让台下因此害羞不已吧。 我这么想著。 「咦?」 「没有话剧社对吧?」 「还真的……没有耶……」 那是按照拼音顺序排列的,但「英语会话同好会」的下一个就是「应援团」。 「呃?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啊,我们话剧社已经废社了。」 「啊?」 「去年三月就解散了。简单来说,就是起了一些纠纷之类的,发生不少事的缘故啦——」 「是喔……诙说真遗憾还是不幸呢……」 「哎——毕竟我们社团没有得过任何奖项,也不曾对地区民众做出什么贡献啦——」 「唉唉……现实是很残酷的……」 总觉得似乎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所以啊,其实这里是禁止进入的——但我们偷偷打了备份钥匙,这么一来就可以随意进出了——」 啊,原来如此。 难怪我总觉得其他社团的人眼神不太友善,原来并不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实际上他们的眼神的确是在诉说:「你们干嘛回来?」 「所以呢?一度解散的各位为什么今天又聚集在一起?」 「因为社长发了邮件通知我们集合。」 「社长……是哪位?」 我环顾了龙套女们一圈。 「现在不在这里啦,就是2a的新田菊华,雁弥咪应该知道吧?」 「啊?为什么?我哪会知道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她……她……」 新田……菊华……? 「啊。」 我知道。 「是她啊——」 是徐伦啊!就是之前碰到的那个令人无法直视的中二女! 「对,新田社长发邮件向我们推荐雁弥咪。」 「为什么?是推荐了什么啊?我只跟她见过一次面,她又知道我什么了。」 「要不要看看内容?」 其中一个社员这么说,一边打开传统型手机。 喀喀喀喀……(按键音) 「这个。」 「喔,不好意思,借看一下。」 我接过挂满吊饰的粉红色手机,看著萤幕上显示的文字。 『寄件人:菊华社长 主旨:集合通知 内文:过去,世界成了喜剧。因此我们将再度开始针对当代知性生命体的高层次冲动,以及其周遭进行学术研究与临床实验。有志者请在中午或傍晚于之前的监察室集合。又,为求方便管理,此一新团体将延续当地的风俗民情,暂定为喜剧社,蓝持续对有志加入的生力军敞开大门,只要发现周遭有任何徵兆便可积极进行招揽工作。』 「该怎么说……呃,行文方式很老派呢……」 顺带一提,我这边所谓的老派是「令人不忍卒睹」的委婉表达。 喔,这封信还可以往下卷喔。 『补充:前几天在o站二号月台遇到一个非常有趣的检体,由身上的服装可判断此人乃本校男生。为了辅助我们的在地工作,或者可以用来担任制止敌对势力扩张的象徵,必须尽远找到并确保此人。检体名称依状况判断为《有田雁弥》,附上此人的肖像。』 画面再往下卷,在内文下方有一张应该是用铅笔绘制的人物素描。模特儿毫无疑问就是我。 「画得真好!」 而且还补强了不少帅气度!(啊,所以龙套山学姊她们看到本人才会显得如此失望啊,要你管。) 「菊华社长的美术成绩一直都是【优】嘛。」 啊,对喔,中二病的人在这方面都比较有天赋。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这、这是……那女生到底想干嘛……」 脑海中浮现手拿铅笔,摆出柔软站姿的徐伦——新田菊华的模样。还附上「咚锵——」之类的状声字。 我自认为对她已经很亲切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当通缉犯对待,搞不懂,好可怕。总之—— 「请问,新田社长在哪里?」 ——得先好好跟她抱怨一下。尽管我觉得她不会听。 「缺席。」 「什么!」 这答案出人意表。 彷佛算准时机一样,通知午休时间即将结束的提示钟声在这时响起。 「不好,我们得回去了。这里离旧校舍育段距离啊——」 外表看来随便,却意外地循规蹈矩的学姊们,已经像小学生一样准备离开。 喂,你们几个,那么强硬地把我拖来,结果根本就没有好好解释清楚耶。 算了,反正都来了,就仅此一次吧。 「我也要回去了,祝各位有个好年。」 虽然现在是六月,但我想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们了。最好当成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雁弥咪,拜啦~放学后见~!」 别闹了,我才不会去咧。 「哇、哇哇哇,有田同学,等等等等!」 「咦?」 我一回头——随著胸口小鹿乱撞——就看到河和同学。 她在将原本的社办用拖鞋换穿成校内用室内鞋的途中,突然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咦,她该不会有点笨笨的吧?),此时正以单脚跳著。 「哇啊~干嘛这样?既然我们同班,那就一起回去啊——」 「………………」 我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光景,像个傻子似地张口结舌。 「喂——!干嘛不理我——!」 「啊……不……我只是……」 只是怎样啦。有田,你不是像个傻子,而是真正的傻子。 「你果然……讨厌我?」 「不!不不不没有那回事,哈哈……」 这时候能大大喘息假笑已经是竭尽一切所能,也太惨了吧有田,你看看你,会被无形的妹妹嘲笑喔。 不,无所谓,都到这一步了,就让她笑个够,尽管耻笑落魄的我吧。毕竟世界是喜剧—— 「哇——!对不起有田同学,等我一下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才刚迈开步伐就被后方全力制止。 「咦?怎么了?」 「欸嘿嘿,我一只脚还穿著拖鞋。」 「…………」 怎么办?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会「欸嘿嘿」笑著的生物。这样很危险,在走到教室的几分钟之间,我真的能够保持男性的威严吗? 嗯!嗯嗯!喝啊!我束紧无形的兜裆布,倾注全力拉紧已经松弛了的表情肌肉。 「好,脚下的状态绝佳!让你久等了有田同……咦咦咦!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据说我的表情几乎跟凶狠的修罗没两样。 ※  ※  ※ 第一部、第二章、第四幕。 时间——接续上一幕。 地点——新校舍的走廊。 在回到旧校舍的路上—— 算了,既然机会难得,就换个比较有味道一点的说法吧。 ——第一次跟入学以来就看上的女生独处。 「欸欸欸,有田同学是怎么认识新田社长的啊?」 「耶?啊啊,那个,其实我跟她几乎毫无关连啦。」 「咦?」 遗憾的是,别说是令人心花怒放的发展,我们似乎连好好对话都有困难。 「哇!也就是说,你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混熟了?」 她甚至还以为我跟社长发展出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不,不是这样啦。真是的,我为什么会——」 我在脑海中描绘出方才的传统手机形象,做出夸张的动作。 「——被社长看上眼,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啊。」 我一边笑著耸了耸肩,一边将视线从河和同学身上移开。 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她从比我低三到四个头的位置,一睑狐疑地抬头看著我,实在很那个,就是令人难以直视啊。 「啊~不可告人的关系?」 「就说不是了,我也很想说明,但就是很难解释啊。」 「 喔喔……?」 「…………」 「…………」 咦,怎么了? 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好像那种、一开始就扣错一个扣子的感觉……? 「啊,对了!吶!有田同学,下一堂是什么课!」 「呃,啊……」 我说,这活像「哎呀糟糕问错话了赶快换个话题吧」般唐突的举止是哪招。 我当然也觉得扣子扣错还是早点解开重扣比较好,不过—— 「呃……」 现在到底是哪里牛头不对马嘴啊。 「哇~是现代国语?还是古文?好像是古文吧。」 河和同学的话题已经转移到第五堂课上面去了。 「呃……这个,我也不记得。」 总之不管针对哪个问题,我都含糊其辞地回应。 「这样啊。嗯——到底是什么呢——」 嗯,到底是什么呢? 这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仔细想想,我是个怕生到连妹妹都会取笑我的人,当然会陷入这种窘境啊,为何几秒前的我还在心里暗爽到飞天啊。 啊啊真是的,有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啊啊真是的,啊啊真是的,快点滚出来啊妹妹。只要有你加入,对话就会顺畅许多—— 「哇哇,有田同学走路好快。」 「咦?会吗?」 糟糕,孤高硬汉·有田脑袋里面完全没有配合女生(而且是小个子)步伐的体贴想法。 而且每次失态就会想要保住自己面子,这也是孤高硬汉·有田的坏习惯。 「唉,毕竟提示钟已经敲过了,没办法太悠哉吧。」 「啊……嗯,说得也是。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 「不、不会啊,我并没有这样说喔?」 「其实朋友也常说我动作慢吞吞的。」 「没有啊,我是不知道你朋友怎么说,但有田同学没有这样说喔?」 怎么回事? 互相做的球别说接住,根本是直接飞到场地外面去了。 「………………」 「………………」 最后甚至陷入沉默。 啊啊,好不容易有机会独处,这片幸福的白地圆却被毫无创造性的颜色给填满了。 「唉……」 好想写诗。 诗名就叫『幸福的白地图』。 将自己的没用换成自我陶醉的文字罗列,一股脑地沉浸在不会妨碍他人的感伤抚慰之中。 世界应该是悲剧啊。 我本来就是这种悲观的人啦。 在国中的时候还算幸运,结交了一些朋友,但我本来就是个孤独又不善交际的阴沉家伙。 「那、那个,有田同学!关于刚刚那件事情!」 河和同学真了不起,我们之间的对话明明一点也不有趣,她却依然面带笑容。 欢迎来到喜剧世界,这样? 是啊,现在就是这种时代,大家都面带笑容地说著好笑的事情呢。 「什么?所谓刚刚那件事情是指?」 比如说,面对这样的问题—— 「啊啊,我知道了,你是想问我跟社长偷偷交往的事情?」 ——故意回答鸡同鸭讲的内容。 「咦?」 我记得大哥说过,突然莫名其妙要笨的难度很高,外行人如果随便乱玩哏,一定会惹来一身腥。 所以既然是外行人就安分点,故意以鸡同鸭讲的模式来回应就好。 「呃,啊,咦咦?」 啊,不行啦,她整个就是信以为真了吧。 「……抱歉,刚刚说的不算,请当作没听到。」 「啊,嗯,我会当作没听到的。」 嗯嗯嗯~~河和同学大概点了十次头。 「那个、嗯、我不是在说那件事情,是、真知子学姊提到关于我的事。」 真知子学姊提到关于河和同学的事。 她讲了什么……呃,啊啊,是那个吧。 只要是男生一定都觉得河和同学超可爱的啦。 「学姊讲的是真的吗……我可以、欸嘿嘿,问一下吗?」 「咦!」 拜托,不要问这种事啦。河和同学该不会有点自恋吧? 『才没有什么该不会,像河和这种受欢迎的可爱女生都超自恋的啦。』 无形的真知子学姊她们面带奸笑回答了我的问题。婊子们闭嘴啦。 「哎呀,这个就,哈哈,饶了我吧。就算是我也很难在本人面前说什么啊。」 「呃……」 就算是我——到底是跟什么比较之下的「就算」,连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这个状态跟感觉。 听我这么说,河和同学同样以不明所以的状态跟感觉发出一声「呃……」,说不出话来。 「啊哈哈……这种说法就等于是回答了嘛。」 「唔。」 她还真不懂得要见好就收。 「你没有……否认呢……?」 「唔。」 甚至还整个冲了进来。 怎么?咦,照这情形看来,该不会是要我开口吧? 她之前虽然会来跟我说话,但身为下层阶级人士,还是得尽量避免让周遭的人误会我们是朋友。 称赞一朵美丽的花美丽,应该没关系吧。 如果这样真的可以的话,我今天就要戒慎恐惧地踏出一步了。 「我不否认。」 「咦……」 「就像真知子学姊她们说的……我确实……」 老实说,我真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我却提高音量,明确地说出口。 「如果要说我有那种想法的话,那确实算是有吧。」 虽然我觉得自己的说法也不能算是没有在绕圈子,但这样或许反而能够充分表现我的想法有多强烈也说不定。 顺便好心地翻译一下,我就是想说河和同学超可爱的啦。哎呀,好害羞。 「这样啊……原来你真的这么想啊……」 「嗯,是啊,我本来没有打算说出口就是了。」 「这样啊……我又搞砸了啊……本来还想说上高中之后要好好重新来过,原来平稳地过生活这么难。啊哈哈……」 咦?等等?那是什么反应? 我说河和同学,是你硬要我说出来的,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压抑悲伤的强颜欢笑来回报我啊? 「啊——伤脑筋……我完全没有自觉做了什么邪,哇——我真是笨蛋,啊哈哈哈……」 咦咦咦咦咦我的称赞真的让你难过到想哭吗! 「哈,没想到有田同学也这么认为,有点受到打击。」 打击!你说了打击对吧! 「不过,那也是……让他人有这种想法的我不好,我之后会注意,对不起。」 居然道歉了!而且是彻底压低姿态的道歉! 要人家说,又这样乾脆地切割,你根本是恶魔啊!是个前面没有加上「小」这种可爱文字的恶魔!或者是连魔都没加,单纯的恶! 「哈哈。」 我无力地垂下肩。 「河和同学,别说了,这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吧。我现在有种类似对你告白,却被甩了的心情。」 「啊,是耶,应该正好相反才对,啊哈哈。」 等等,相反什么的好像也不太对啊,哈哈哈。但我也跟著笑了。 世界是喜剧。 心情 跟著轻松了起来。 「好,谢啦。」 「哇?谢什么?」 谢什么?当然是谢谢河和同学让我多少看出,原来你也是个假清纯的贱货婊子,根本不需要过度紧张或客气。大概吧。 「其实我呢……从刚刚开始就有一种像是扣错扣子的不协调感……嗯,所以觉得能够早点坦白也挺不错的。」 「啊,嗯……关于这点,我也……一样吧。」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河和同学的表情依旧不甚开朗。 「虽然我觉得有点遗憾,但比起什么都不说的闷骚,说清楚讲明白还比较……应该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说的闷骚? 「………………」 慢著,有田雁弥给人这样的感觉吗?是个会在深夜独自耍闷骚的男生? 至于河和同学则是能够一脸平淡地讲黄色笑话的那种女生?不会吧。 『哪有什么不会。像河和这种类型的,私底下肯定是性欲旺盛的超级色女啦。』 『吵死了给我闭嘴!你们懂河和同学什么了!臭婊子,我要奸了你们喔!』 面对无形真知子学姊等人的冷嘲热讽,我理所当然地在无形的法庭咒骂回去。 「但是,我有点生气。」 「咦?」 从现实传来的压低嗓音让我回过神,河和同学不知为何不悦地鼓著脸。 「生、生气……?为、为什么?」 「这还用问?总有一天要你跪下来求饶。」 在比我低三到四个头的位置,愤恨地看著我这么说的她,看起来真的很那个。 对,就是那个,河和同学超可爱的。 话说—— 明明就是你希望我说,我才忍著害羞的心情说出口的耶,为什么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对我生气啊?关于这点,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 ※  ※  ※ 第一部、第二章、中场休息·乙。 时间——宣告梅雨季节结束的七月黄昏。 地点——埼玉县s市内,『西赛焦耳』餐厅。 「唉~……」 「怎么了,社长?」 新田菊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从平板电脑的萤幕前抬起头来。 明明是主角与女主角(暂定)两人并肩而行,令人心头小鹿乱撞的场景,究竟有什么值得叹气的因素啊?果然对导演来说,《喜剧》里面不需要酸酸甜甜的bmg(boy meets girl)内容吗? 「唉,你真的是个笨蛋耶。」 「啥?」 看来今天社长的《换装式人格》,似乎是所谓的老妈型角色,而且她为了入戏还穿了件日式围裙,头上绑著三角巾。很遗憾我对熟女角色没兴趣,虽然她精心策划了cosy,可惜我不仅不觉得有哪里好,甚至还认为既然要cosy起码也来个女仆或者猫耳之类的吧;不过我不会说出口,因为我是硬汉。 「雁弥,你这是要怎么办啊!竟然惹若叶生气了!」 「不,也不能怎么办吧。」 老妈,你可不可以不要直呼我们的女神河和同学的名字。 其实我很羡慕她可以这样直呼其名,只好试著在心中叫叫看。若、若叶。呀—— 「喂!我现在可是在生气喔,你傻笑个什么劲啊!」 「好痛痛痛痛……!耳朵、耳朵要被扯碎啦!」 这个老妈的作风充满昭和风味。 「老妈……不对,社长。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河和同学为什么生气啊。」 虽然来找她商量,但连感情丰富的我都搞不懂的事情,自称无感情(笑)的新田菊华更不可能弄懂吧。 「哈!你连这也不懂?」 等等,你懂? 「当然懂啊,你以为我当了几年女人?」 「十七年?」 「嘿嘿,这十七年可是跌宕起伏啊,因此我对男女之间的关系变得很敏感。」 新田学姊,你那个无法理解感情(笑)的设定已经可以不管了吗? 「相对的,你一直以来都太不懂女人心了。」 「学姊,等等,你要随意捏造自己的背景是你家的事,但可不可以不要随便篡改他人的人生经历?」 基本上要我来更正的话,我既不是不懂女人心,也不会特别敏感;只是在没有机会接触的情况下活到现在而已。要你管。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到底是哪里惹河和同学不高兴啊?」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 「当然是……?」 「被你这种废柴男拋媚眼之后吓坏了吧。」 「咦咦咦咦咦咦!」 我发出惨叫。并非惊讶,而是悲切的惨叫。 「骗、骗、骗人……身为一个男人,原来我如此糟糕吗……」 我一边颤抖,一边像个少女般地捣住嘴。 「哎,应该是吧?」 「应该个头。」 我恢复了。 「啊啊,吓死我了。仔细想想,新田学姊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人的心情嘛。」 虽然平常我的思考都偏向负面,但今天这个时候我却是超级正向积极的啦。 据说人类的精神在接收到无法承受的外来巨大打击时,会采取某种自我防卫手段,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样。 「哎呀讨厌,这孩子马上就逃避面对讨厌的事情!唉唉,怎么连这点都跟那个人一样啊。」 哪个人啦。 「学姊的男朋友是怎样的人?」 「呃?」 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了吧。 「呃,为什么?咦?」 「没啦,你从刚刚就一副自己有伴的态度不是吗?所以,我想说你应该有一个已经交往很久的对象吧。」 「啊,嗯……这、这样啊……这个嘛,算有吗?」 「交往几年了?」 「啊——这个……嗯,多久了呢?大概……十年左右吧……」 「喔——小学二年级就交男朋友喔?菊华还真是早熟耶。」 「啊,嗯,是啊……确实,以《原生人种》的身心形成速度来看,多少会觉得这个时期很早也说不定……」 就说那是走前的《换装式人格》啦。 「可是,因为我们会提前迎来《精髓》成熟,所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新田菊华说出一些夸张到极点的藉口。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男朋友啰。」 「哼!你是在嚣张什么!快点写作业啦,恋爱白痴!」 「少啰唆!我现在就要写了啦,你这个中二老太婆!」 「你说什么!叛逆期的小鬼就是这样,一点都不老实。」 就是这样,不老实的我才会一直想要泼冷水。 因为这个学姊的外表真的满分啊。即使性格方面有一些缺陷,但外表这么完美的女生,应该从国中时期就有男生想要跟她交往吧,不可能一个也没有。可是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对象,就表示是她自己招致的结果,八成是这样。 她有选择权。 「哼。」 我有点不爽。 「怎么了?作业很难吗?」 「是啊,人生还真难啊。」 「呵呵,我懂,我知道你很努力。好乖、好乖。」 被一个面带慈母微笑的美女学姊摸头,还真有点害羞,应该说浑身发痒。 「别这样啦。」 因为正值叛逆期,所以我还是反抗了。 没关系,反正她那慈祥的笑容应该也是装出来的,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爱。 「新田学姊,我是已经死心,打算要配合你所谓《换装式人格》什么的设……不,机械构造?既然如此,能不能来个像样一点的os啊?」 「哎呀讨厌!你这孩子真是的,居然还顶嘴。伤脑筋耶,举例来说是什么样的比较好?」 「举例来说啊……那么,这纯粹是举例而已喔……」 没错,只是举例。 如果她摸我的头,我会老实地感到高兴并说「哇,谢谢」之类的。如此一来—— 「比方说,女、女仆?」 「唉……」 她叹气了。 「with猫耳之类的?」 「你白痴啊。」 被骂白痴了。 「真不该生下你……」 「我又不是你生的……」 两人低下头——画面转暗。 3普通的女高中生来袭 早晨。 我简单啃了几片面包,换上制服,抓了抓头发之后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老妈,我出门了……」 「出啦——!」 出门之际从背后吹来一阵风,是我妹妹·鞠弥。 彷佛听到「咻咻~」声响,毫无迟疑地展示了华丽的超车技巧。 连叫她说话不要省略「门」的时间都没有。 哥哥要不要一起走?她当然不可能这么问我。 到了这个年纪,我也不觉得每天早上非得跟妹妹搭同一班电车不可,但她的态度多少让我觉得有些冷漠。 如果我真的这样跟她唠叨,她肯定又会觉得我很烦吧。 我一边想著叛逆期真难搞,一边目送妹妹的背影离去。 不过,要是她回过头来,我倒是可以跟她说个话啦。 不过,要是她想跟我一起走,我是可以陪她聊聊天啦。 不过,要是她苦苦哀求,我是可以在搭电车时站她旁边,替她赶走色狼啦。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研究的,毕竟妹妹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这就是有田兄妹平日的上学景象。 ※  ※  ※ 然后在车站再度碰面,也是有田兄妹常有的状况。 「喔——」 「啊——」 两人以连声音都算不上的暧昧方式沟通。 原本打算搭前一班电车的鞠弥还在月台,这就表示—— 「怎么,电车误点了喔?」 「好像是。」 「为什么?发生事故了?」 「不知道。」 「有在运行吗?还是整个停摆了?」 「不清楚。」 不清楚也没关系,但你起码抬个头,不要老是盯著手机看啦。 「…………」 尴尬的沉默。 意思是「昨天只是恰巧一起上学,不要得意忘形连续两天都找我搭话」吧。 好啦好啦,叛逆期还真难搞。 当我说了「先这样」准备往前走的时候,鞠弥很乾脆地抬起头来。 「查到了,只是有人跑进铁轨里面,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通车吧。」 「啊,喔喔是这样啊,太好了。」 嗯,太好了。原来鞠弥只是在查询电车误点的原因而已。 「我听说啊,通常对外宣称有人跑进铁轨里面,都是抓到色狼的意思。」 「咦……啊,有有,我有听过这个说法。」 咦,居然继续对话。这位公主今天心情不错。 「还有那个吧,突然说要检查车内状况时也是同样的情况吧。之前电视上才讲过。」 「对啊,那时候我跟老哥一起看的啊,就是那个大哥也有上的节目。」 「只是大哥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了。」 「别这样说啦,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多曝光机会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没错啦。」 「话说大哥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呢?」 「这个嘛……这阵子应该很难吧。」 正当我们聊起「有田家长男」这个不能在双亲面前提起的禁忌话题时,直接由站员发出的广播声也刚好传来。 抱歉让各值久等,往大宫的电车即将进站。 探头一看,只见一块金属色的长方体从铁轨另一端往这边驶来。 妹妹有时候会在这个时间点说声「那先降」就走到别的车厢位置上:或者是我会在她露骨地散发出「闪一边去」的气势之下,识相地自行逃开。 不过即使电车已经进站,她依然径自讲个不停,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叛逆的样子。 「啊,那要一起搭车吗?」 「啥?」 被瞪了。好突然。为什么? 「你说啥?」 「没啦,我说要不要一起……搭车……去学校……」 我说著,只见鞠弥的表情更加冷淡,我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呼——……」 鞠弥小姐眯起了一只眼睛,搔了搔咖啡色的头发。 「你啊。」 「啊,是。」 「这种事情,不用特地说出口吧?」 「啊?」 「依照刚刚的情况,不用特地说也应该是一起搭车啊。」 一起搭车去学校的情况。 的确是这样。 「是这样没错,但为什么不能说?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你不觉得说出来很恶吗?」 「嗯……」 我大受打击,不禁复诵了一过并张口结舌。 可是电车还是照常行驶,在进站之后开启车门,我和鞠弥在前后乘客夹杀之下挤进了客满的电车里面。 「沟、沟通的基础,应该就是你来我往的对话吧!」 「老哥,你当了几年日本人啊?我国的文化不就是心照不宣吗?」 抓著吊环摇摆的兄妹继续对话。 一张阴沉的脸淡淡地重叠在高速流逝的埼玉田园风景上。啊,原来是我啊。 「鞠弥,那个……我问来参考一下喔,恶是什么意思啊?到底哪里恶了啊?是表情?说法?还是说话时的肢体语言之类的?」 「所以说……」 妹妹再次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吗!」 这话隐约有总体的意思,总之就是都很恶吧,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那我换个问法。恶也有分很多种,从『讨厌!有点恶又可爱~』到『抱歉真的很恶』这种的,所以你说我这样很恶,到底是哪种程度的恶?」 「呃……」 「嗯嗯,大概有几克恶?咦?不至于到几吨恶吧?」 「虽然话是我说的,但是……你是不是太介意了?」 鞠弥终于在哥哥的热忱之下举白旗投降。 「唉……好啦,抱歉,我说得太过分了,换个说法。」 「咦,真的吗?怎样怎样,很酷?很帅?很想被抱住?」 「很难搞。」 「咦咦咦!」 我吓到了。不会吧,虽然我原本就觉得自己个性不怎么坦率,但世界上最难搞的叛逆期小姑娘根本没资格说我吧。 「不然就是太嫩了。」 「咦咦咦咦咦咦——!」 这是……这是何等屈辱!我我我、我这个以精神早熟而闻名的大人·有田,竟然被这种连毛都还没长齐的现充小丫头教训!唔唔唔唔……!不,当然她的毛可能已经长齐了。 「因为老哥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的大人对吧?」 「呃。」 「然后,基本上认为我和世界上其他人都不如你吧?」 「啊,不,我想没有这回事……」 「真的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 「怎么会,我就说没有这回事啦。」 应该不是瞧不起人吧(大概)。 「你虽然只小我一岁,但妹妹就是妹妹啊,所以我难免会有必须成熟点才可以保护你的想法。」 「你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我可是得应付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还不隐瞒的老哥,老实说真的觉得很思。啊,我说出来了,对不起,更正,是很难搞。」 「不是吧。」 你说我难搞?不是吧!难搞的明明是你耶! 「虽然不好说出来,但坦白讲,老哥就是不懂得怎么跟女生相处吧?」 「为、为什么扯到这里来……」 而 且她不知为何知道我身上的最高机密,果然是超能力者。 「还好吧?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想假装很懂女人只会惹人发笑而已,所以不是很重要啦。」 才不好,你为什么一副大姊姊的姿态啊。 「虽然说不重要,但你知道吗?最近你连跟我讲话,都会暴露些许你那不知该如何跟女生相处的毛病。」 「才、才没有暴露呢!」 「我认真觉得虽然我们都在青春期,但你到底有多不习惯跟女生相处啊。」 「就说没有暴露啦,还有你别说那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还好不幸中的大幸是,你似乎完全没有所谓恋爱感情或性欲存在——」 「呜恶恶恶恶恶恶——!」 这不是废话!你才少说两句这么恶心的话吧。我忍不住吐出无形的呕吐物。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带著『女生好难搞喔』或是『要是这样说会惹对方生气吧』之类的态度跟我说话时,我只想吐槽我是你妹,不是路边的女生好不好。」 「我、我、我、我才……我才……」 没有、这样、应该吧^ 该怎么说,鞠弥说的话有些地方真的会让我有种「原来是这样啊」的感觉。 「啊,不,你的鬼扯确实——」 「鬼扯?」 「啊,不,你说的我明白……但就算是家人我也没办法,父亲或兄弟就是会有这种笨拙的地方啊。」 「啥?老爸、大哥和久美她哥都不会这样喔,只有你。所以我才会说你恶……说你难搞啦。」 「……恶就恶吧。」 哥哥大受打击。 我将体重挂在吊环上左摇右晃。 好吧,反正我就是又恶又嫩又难搞。我继续左摇右晃。 「话说回来。你刚刚问我『要不要一起搭车去学校?』的举动,就完全表现出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心境。」 「哪有啊,这很正常好不好,又不是一直缠著你。」 自暴自弃的我不知为何背对妹妹。无聊,我懒得听了。 不过被轻轻戳了两下背之后,我还是忍不住板著一张脸转过头去。 「干嘛啦。」 「老哥,你回想一下国中骑脚踏车通学的时候。」 「啊?干嘛提国中时代啊。」 「因为你国中之后就没有朋友了啊。」 「……………」 是这样没错啦。 「然后,你在路上的便利商店不是会遇到阿部学长或未来学姊吗?」 「啊……确实经常碰到呢。」 鞠弥明明就特地跑去考了偏远的私立中学——顺带一提,是川高的附属中学——就读,但对老家这些人的消息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不定她其实很想跟儿时的玩伴们一起就读同一所公立国中。真可怜,没有抽中名额。 喔,扯远了。 「想起来了吗?怎样?面对感情好的朋友,你就不会刻意问『一起去吧?』之类的话吧。」 「咦?难说喔,还是会问吧?」 我将额头靠在吊环的握把上。 将记忆的旋钮转到昔日喧闹的上学景象上。 作为指针的路标,是那个位在卖酒店家旁边的便利商店。因为等不及学校营养午餐的学生常偷偷在这里买面包而出名…… 慌慌张张的星期一早晨…… 停在店前狭小空间的脚踏车…… 买完东西的我,将装著jump(最新一期)的塑胶袋丢进脚踏车篮里…… 啊——好怀念啊……我想起来了…… 那间便利商店……那辆脚踏车……还有当时一起看jump的伙伴们…… ※  ※  ※ 「咻碰——!嘎啦嘎啦嘎啦嘎啦有田早晴——!」 「喔——白井今天也自行配上吵死人的甩尾音效啊。」 白井未来。黝黑的皮肤配上一头刺娟短发,总是穿著运动夹克的热血田径队员(※万年板凳)。没想到居然先想趄这家伙,记忆中的鼓膜要被震破啦。 哎,但想到jump的话也没办法。毕竟最热衷jump话题,简称跳话的人就是白井。读过黄金时期的许多名作,真的是一个识货的男人。 啊,她在生物学上的性别当然是女性,但她不仅对外宣称不认为自己是女生,甚至每个月都跟男生一起看出包王女darkness看得很开心,所以问题不大。 「欸欸,有田你买jump了吗!?买了吧——?买了对吧,快借我!」 「这礼拜急转直下啊,佐助死了耶。」 「啥啊!!?你干嘛说啊!好差劲——来人啊,快听我说!」 「不会吧———咯咯咯咯,阿部,你看你看,白井暴怒了。」 「有田——!给我站住吱嘎嘎嘎嘎嘎嘎……!」 「吵死啦!你自己配的暴冲声吵死啦——!」 「注入硝化甘油!轰轰……隆!碰——!轰轰轰轰轰!」 「唔喔,好快!白井冲好快!而且好吵啊啊啊!」 ※  ※  ※ 「——是说,其实进校门之前应该要戴上安全帽,但压线前的冲刺对抗太火热就忘了。没戴安全帽通学会被训导老师骂呢——」 「啊哈!超赞的!」 没错,即使是那样辛苦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也令人会心一笑。 当时虽然没什么自觉,但现在我知道,我的国中时代过得很快乐。 「总觉得老哥和未来学姊老是喜欢自己配上一大堆音效。」 「不,只有自井会那样,跟她交谈的内容有三成都是音效。」 而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音效(例如「有田,我饿了咻叭碰咻叭碰」这样)。 「所以呢?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咦?什么?」 「就是说,你不会特地问感情好的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对吧。」 「咦?啊,对喔,确实没说。嗯,是耶,的确不会说呢。」 「是吧——?」 「那就顺便一下,想想看你会刻意这样说的况况——」 「什么跟什么啦,什么况况啦?」 等等,况况是什么鬼啊,不要传染给我啦。重来一次。 「什么跟什么啦,什么状况啦?」 「比方说,碰到真藏野学姊之类的?」 我就读的中学有所谓的校花,那便是大家最喜欢的真藏野同学。连就读偏远私立学校的鞠弥都对她的名号有所耳闻。 不过,因为真藏野同学有沾到一点演艺圈的边,所以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基本上她是个名人,而且长得娇小可爱。 「喔,真藏野同学,早啊。」 「咦?啊啊,你是一年级时……早。」 现在想想,当时她停顿的「……」应该是因为想不起我的名字吧。 但当时的我却没能发现,沟通这回事代表著进行观察现场气氛以及对方脸色,并慎重地选择该如何说话的精密作业。 我深刻地体会到无知真是罪过。 「哈哈,早。咦?你买了面包啊。」 「啊,嗯……」 「这样啊,哈哈,我买了jump。啊,真藏野同学有在看jump吗?」 「啊——我不太看漫画……」 「这样啊。啊,那么哈哈,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惨叫。压下声音在喉咙深处惨叫(※这当然是因为顾虑到其他乘客)。 看著不发一语表情扭曲的哥哥,鞠弥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危、危险……封印的黑暗记忆差点就要复苏了……」 好危险,真的好危险。要是再继续回忆下去,我一定会羞愧得想死吧。 「鞠弥,我懂了,你说得没错,我甚至要谢谢你告诉我。」 是啊,我确实有点恶。但还不至于恶到用吨来计算就是。 「对了,真藏野学姊怎么说?」 「嗯?什么怎么说?」 「还有什么,就是你问她要不要一起上学之后,她用什么方法回绝你啊?」 「你就这样一口咬定她回绝了喔?」 「不是吗?」 「不、不是,我可不是被拒绝了喔,她只有对我说『不好意思我要买个面包,你先走吧!』这样而已啊。」 「喔,那就是被拒绝了。」 「并没有好不好!她只是说因为自己要买东西所以没办法跟我一起上学!」 「不不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一开始就说她买了面包,那为什么还要再去买面包?怎么想都不合理吧。」 「真、真藏野同学……呜,其实是个大胃王女生……呜呜。」 「咦,等等,虽然我觉得不至于,但老哥你……」 「呜……呜呜……」 鞠弥眼中堆满方才那种冷漠的神色,就是她说我很思时的神色。 「等等……拜托,不会吧,老哥……?你该不会没有察觉真藏野学姊给你的软钉子,蠢到说出『那我等你买完吧』之类,这种丢脸到不行的话……」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兄妹俩的无声惨叫被满载电车香没消逝。 我早已走上了按吨计算恶度的境界。 ※  ※  ※ 「真、真藏野同学……呜,其实是个大胃王女生……呜呜。」 「哎——纯真到会对他人说的话深信不疑也是老哥的优点啦。」 两人站在转车月台上。妹妹比以往还要温柔许多。 应该是因为过去的我实在惨烈到令人同情吧。 「啊——那个——对了,未来学姊还好吗?」 是啊,快点换个话题比较好。妹妹,干得好。 「假使世界被死灰围绕,大概只有她还会活跳跳的吧。」 白井未来在国中毕业之后,升上了虽然在同一县内但有点远的川高—也就是说很偶然地,她选择了跟我同一所高中就读。真是牵扯不完的孽缘。 「之前看到她经过这里,觉得她变了满多的耶。」 「有吗?」 我是有从后面看到她头发留长不少……但整体来说却不太记得。应该说,我没怎么注意,当时根本没有余裕去注意她。 「欸,明明就变漂亮很多耶。」 「喔——是喔。」 出现了,女生口中的漂亮(笑)。 好啦好啦,我懂;有有,有啦。在一年一次的新年聚餐的时候,我也会被叔伯阿姨那些亲戚们说自己变得更有男人味、或者像歌舞伎艺人之类的,总之就是那种让人听了会觉得害臊的称赞。 「啊。」 妹妹突然呆住了。我说妹妹,你怎么了? 「话说……那个是什么跟什么啊?」 「那个是指?」 「就是在这个车站,偶然遇到未来学姊那天啊。当时不是在这附近出现一个怪怪的美少女吗?」 怪怪的美少女。 「啊啊……」 怪怪的中二女。 「有耶……」 怪怪的徐伦。 「话说,我觉得老哥有会被那种怪人看上的体质。」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要乱讲啦。」 我比较希望像河和同学那种纯洁天真又可爱,像个天使一样的女生看上我。 丽不是那种有中二病的怪人。 不管脸长得多好看,我的本能都会很神奇地警告我,跟那种人牵扯上很危险。 「啊。」 妹妹再度呆住了。我说妹妹,你怎么了? 「该不会老哥身上真的有某种吸引人的特质吧?」 「不会吧……来了吗……?」 「嗯,来了,已经到了。」 「呜哇——我不想回头——」 「你说什么!喂喂,你那是什么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哇啊——又变成跟之前不一样的奇怪角色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这么忌惮她? 「你以为你是谁啊!?为什么忽视我!让人很火大耶,我绝对饶不了你!」 还问为什么咧。很简单,因为光看就觉得很丢脸啊。 ※  ※  ※ 「前几天多谢了。」 中二女站在我跟太阳中间,用手背顺了顺落在肩上的长发。那行为实在太假了。 「…………」 「老哥。」 我低著头假装不认识,可是鞠弥却用手肘顶了顶我。为何要戳破我啦。 「干嘛啦?无所谓吧,这时候当然要装作不认识啊。」 我背对中二女,小声告诉妹妹。 「之前基于同情稍微回应了她一下真是失策。虽然我没跟你说,但那之后我可惨了,在学校还被她的同党找上。那种类型的根本就不该搭理啊。」 「话虽如此,但是她一直猛往这里看耶。而且周围的人因为她那样也跟著一起往这里看,你快点想办法啊。」 这次换成用膝盖顶我,也就是所谓的膝撞。 「你随便听她讲个两句不就结了?只要讲够了她自然就会走啦。」 「要是不走怎么办?」 「啊……对喔,这种情况……还真育可能……」 虽然不怎么值得高兴,但我从以前就特别受醉鬼老头或乖僻小鬼之类的怪人喜欢。原来如此,鞠弥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是说我今天不就被埋伏了?根本就已经被盯上了啊……」 「啊……算了,也没差吧?」 「啥啊?」 「没啦,既然都被盯上了就让她盯啊,反正她够可爱。啊哈!老哥,恭喜你终于交到女友喂~」 「喂你个头,根本高兴不起来啊,那家伙脑袋超有问题耶。」 「喔?你不否认她够可爱吧。」 「……………是啦。」 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绝对性美丽。 不是跟其他做比较、也不是个人喜好层面的问题,而是超越这类相对审美观,任谁来看都会觉得美。 故意说这种程度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会让人觉得没有说服力的、绝对性的美。 虽然很不情愿,但那家伙确实属于这种类型。 而且就是因为这样才诡异。我可没有纯朴到突然遇到一个不得了的超级美少女,还可以坦然接受这么好康的事情。我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个世界其实是喜剧的事实。 「欸,你们兄妹之间的秘密会议到底要开多久啦?」 「喵——?开完啰——」 「啊,鞠弥,还没完……唔喔!」 最后鞠弥用肩膀来催促了,也就是赏了我一记肩部冲撞。 我就这样被撞到中二女的面前。她双手扠腰,很刻意地叹了口气。 「唉,真是够了,你真的一大早就让人等耶!」 好可怕,为什么要这么做作啊。 「请 、请问有何贵事?」 「你是怎样,很恶耶,干嘛突然用这么戒慎恐惧的方式说话?」 「我才不想被你吐槽说话方式!」 「你、你说什么……」 「啊!」 糟糕,她以一副希望我吐槽的方式丢话过来,害我不知不觉间就陪她聊了起来! 「我说话方式哪里有问题了!而且是你说的耶!叫我更换《换装式人格》的人不就是你吗!」 「我才没说。」 我敢保证,从我口中不可能说出你原创设定的中二用语。换装式人格(笑)是什么鬼啦。 「就算装傻也没用!即使切换了os,备份资料还是有留下!」 「我说……你从刚刚讲话就这么激动是怎样,难道不能普通一点吗?普通一点——」 啊,对喔,我确实有这样说过,要她改成比较普通一点的角色之类的。 「哼,你总算想起来了!没错,我安装了《普通女高中生》版本的os啦。我、我才不是为了你而这么做呢!」 「…………」 我好像头痛起来了。 「……这是以什么为调查基准的普通啊。」 「这个嘛,东京都千代田区外神田1丁目附近吧。」 「不就是秋叶原吗?」 「那边的店家里面有数量惊人的书籍资料可供参考。」 「我想试读本是一种让客人不要买错书籍的机制吧?」 「只是……还有很多轻薄的刊物是我现在这个年纪无法阅读的,那些到底是什么?好,本官即将开始搜寻。」 「没两下又变回原本的设定了耶。」 我之前看过那个以食指顶著太阳穴的动作喔。 「你、你少啰唆!我是强行将新版os安装到旧型机种上面,难免会出现一些错误啦!」 「喔——」 我拍拍手。 「那应该有很多微调工作要做吧,不打扰你了。」 「你、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说,就算是二次元角色,这年头也没有这么典型的女高中生了啦!你还活在昭和年代喔!」 不要小看萌角,不要小看萌文化啊。萌可是走在数位时代尖端,日新月异的嗜好啊! 呼、呼、呼……好样的,居然让我忍不住拿出禁忌的怒吼吐槽功…… 「老哥~?你们的话题一直在原地打转喔……」 「啧?是我的问题吗?」 我又没说过希望有进展之类的话,为什么怪到我头上? 鞠弥从我身旁跨出一步,往中二女肩上的书包伸出手。 严格说来,其实是往她挂在书包上的吊饰伸手过去。 「啊——这个阿兵鸽好可爱,借我看看——」 「啊,嗯……是可以啦……」 明明在说借看的时候,就已经乱摸好一阵子了。 「啊哈,这张脸!根本完全放松了嘛,太好笑了~」 鞠弥没有装样(=装模作样),只是以略偏沉稳的姿态自然地跟对方打交道。 这家伙真的很擅长自然而然地跟人打交道耶。 唉,作哥哥的我在上高中之前也没想过自己其实有社交障碍啊。 「好好玩,我也想要一个——欸——这在哪买的?」 「啊,是我朋友给我的,我下次再问她看看。」 「是喔——麻烦你啦——」 所谓『阿兵鸽』是一只身穿迷彩服的灰鸽,记得是埼玉县的非官方宣传大使。印象中川高的校刊曾经写到,在一些国高中女生之间还造成一股小小的风潮。 「啊——对了——我叫鞠弥弥,你呢?」 「啊,我是菊华华……喂,你干嘛要我讲出这么丢脸的话啊!」 抱歉,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你觉得丢脸的判断基准在哪里。以我的标准来说,你那种讲话方式就已经够丢脸了。 比方说,都已经全身光溜溜在排便了,这时一个不小心用叠字说出自己的名字,只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啦—— ——啊,抱歉,这比喻用在女生身上太超过了。 「我是新田菊华,叫我菊华就好。」 「呜哇。」 我是oo!叫我就好! 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现实生活中,以这种创作作品里常见的方式自我介绍耶。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菊华华!嘻嘻。」 「这样啊。那么新田阁下,告辞了。」 而我正好处于叛逆期。 「等、等一下!有田,你等一下!」 「唉,怎样啦,还有什么贵事……咦?」 有田。 她刚刚确实喊了我的姓。对喔。记得这个人发给真知子学姊她们的信件里面,也明确地写上了我的本名有田雁弥四个字。 为什么……只是偶然见过一次面的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呵呵。」 「咦?」 我对上她的眼,只见她将食指轻轻抵在嘴唇下面,单眼眨了一下。我彷佛看到星星从她的眼角闪出。这过时又做作的笑容,让我不禁为之头晕。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没办法移开目光。 也就是说,老实讲,虽然很不甘心,但她的笑脸扣掉让人觉得无奈的部分之后,还是—— ——超正的啦。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令人怀念的温暖。 「讨、讨厌啦,有田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盯著我的脸看。该、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已经迷上我了吧!」 「不,我是在想,那个……新田学姊你……」 「怎样啦?」 「之前……有见过……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废话?之前不是见过一次嘛!」 「不是这样……」 我不是要问这个,而是更早之前。 如果是这样,一切状况就说得通了。 突然找上我的原因。 心中这股令人怀念的温暖。 以及她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新田菊华学姊——」 我如同受到引导般地询问。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想知道?那是因为……」 她彷佛要打开宝箱盖子般缓缓开口。 「因为我在学校查过附照片的学生名册啊。」 「这么普通!」 竟然是用这么普通的方式! 说得也是,毕竟就读同一所学校,只要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到图书馆或资料室查一下就可以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哼,这个中二女,居然让我产生短暂的美好误会…… ※  ※  ※ 今天早上,那家伙说有事商量。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乖乖地跑来听吧。」 放学后,我和鞠弥再次在那个车站等那家伙到来。 「不然老哥你回去啊。」 正确来说,是鞠弥一个人在等她,我只是担心妹妹,所以顺道过来看看。 「啊——烦耶,发错贴图了啦。」 结果妹妹正忙著用line跟朋友聊天,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 「鞠弥,我劝你还是不要陪她,反正只会受到她的中二妄想攻击啊。」 「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听嘛,而且我也觉得她很有趣啊。」 「那才不叫有趣,明明就是奇怪好不好。」 「不玩——」 不要把不好玩三个字这样省略 好不好。 「啊啊?哪里不好玩了?」 「老哥的价值观。」 「唔……」 受到打击,让我有点脸红。毕竟身为处于青春期的一般男生,我每天都提醒自己不要成为那种老是爱拿常识来当评判事物标准的大人。 「不、不是啦,我才没有否定她的诡……特殊个性。」 不然是什么? 「就是那个啦,呃……她不是有讲不通的地方吗?要是随便接近,有可能会牵扯上麻烦事喔。」 「无所谓啊,真有这种状况就到时候看著办吧。既然她都有话想说了,那就听她说说看啊。」 妹妹将来说不定会变成那种没办法丢下废柴男人而招致不幸的类型。 「还是说你有什么介意她的原因?」 「…………」 滑!滑!滑!(※表示妹妹正平淡地滑著智慧型手机画面的音效。) 这个处于叛逆期的小鬼,随便嫁啦。 「那么,我先回去了。」 「是喔。」 滑!滑!滑!你敢回去滑! ……她刚刚好像嘀咕了什么。 「真拿你没办法,反正我也没事,就陪你一下吧。」 哥哥我说不定是会被任性的女人牵著鼻子走,然后招致不幸的类型。 鞯弥继续滑!滑!滑!了一阵子之后—— 「虽然很恶但也不坏啦。」 你以为你是谁?那个「虽然不成气候但有潜力」的态度是怎样,看我一眼会死吗? 「有田,让你久等了。」 就连这家伙也一整个臭屁。 「……干嘛,看什么啦。」 我记得你叫新田菊华是吧。 「没,我没在等你,是她在等。」 「喔喂~」 「哎呀,这不是鞠弥吗?你也来了啊。」 慢著,新田菊华,反了吧,她才是主角。 「啊耶——?我该不会是多余的吧——?」 「怎、怎么会呢!不是这样,我当然很欢迎你一起啊!好啦,跟我来。」 「老哥。」 「啊?」 鞠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你跟著去看看。」 「哪里?厕所吗?」 「不是,跟著菊华华走。我觉得这样看起来很有机会喔?」 「是啦,刚刚这样,我也觉得好像有机会。」 「啦去。」 好啦快去,妹妹努了努下巴示意。 「你点。」 你冷静点,我摇了摇头这么表示。 「这种情况我更觉得不可能,太明显了,一定是陷阱,比如等著看我出糗之类的。」 「就算是这样,也只是在老哥那渣一般的自尊上面轻轻刮一下而已吧。错过这一次,你不知道还要等几个世纪才有机会再次挑战耶?」 「虽然你讲话向来都很毒舌,但有时候已经不是毒舌这么善良的程度了。」 「喂,又在开什么秘密会议了?真是的,你们两个就是这样,真是够了。」 真是够了?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你还要继续用那种可怕的方式讲话?」 「你很烦耶!该不会又要叫我换一个《换装式人格》吧!?」 「出现了,换装式人格(笑)。」 「好啦,换就换!你给我等著,马上就让你大吃一惊!」 ※  ※  ※ 「唔哇!」 结果我真的吃惊了。 我们离开车站,来到与其相邻的百货公司顶楼的『西赛焦耳』餐厅。豪华的装潢沐浴在昏暗的灯光之中,北欧制的高级沙发让人可以整个埋进去。 不管怎么看,这都不是穿著制服的国高中生可以在放学之后顺道走进的店家。 「喂,等等,不会吧,你真的要请客?我先声明,我们的口袋可不深,有田家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喔。」 「不要一副怕死的样子啦,拿出魄力来。」 但新田菊华却挺直身子,像是看著天花板一样摆出很自大的姿势,一只手拿著可乐,还跷著脚。比起北欧家具,更像是在大型电玩机台上的样子。 「这次变得相当狂野呢……」 「菊华华,你那是什么角色啊?」 「我哪知。」 她噘著嘴别过脸去。 「我只是不想让那边那个没l p的看扁,随便安装了气势比较强的os而已啦。」 她将小指放进歪著头的耳朵里面,以像在念说明书的口吻说道: 「我看看……?分布在二十世纪后半的日本全国,尤以偏远地区和郊区为多。在自幼生体成长为成体的过程中,无法控制自然发生的内在攻击冲动,而变得喜欢采取反社会言行的个体。当地俗称这些个体为不良少年、太妹、混混等(其中太妹是享门用来称呼雌性个体的名词)。」 原来如此,就是青年漫画里面常见的角色模版嘛。真遗憾,如果是《铁拳对钢拳》我就比较熟了。 「所以啦,有田那边的调查有进展吗?」 她突然这么问道。 「啊?」 有田(2)面面相觑。说到有田当然是说你吧?不不,说到有田当然是指你啦?这样。 「雁弥,我在问你啦。」 「啊,我?喔……什么调查?」 「啊?」 新田菊华大大地扭曲脸上半边的眉毛跟嘴唇。 「什么你个头!啊啊?你再装死啊你!」 啊啊,新田大姊头,你不必这样大吼拍桌嘛。 「那个~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吗?」 「啊啊~?」 好近,好近,脸靠太近了。 「没lp的,我砍爆你喔,不就是你叫我切换一个《换装式人格》的吗?啊?」 「我、我没说。」 这么丢脸的中二用语我哪说得出口。 「把你吐出来的口水吞回去啦王八!」 这、这是什么语言?青年漫画语?总之就是表现出充满自信的感觉? 「哇啊,有点犹豫耶——菊华华,真的可以随我点吗?」 哥哥明明就麻烦上身了,妹妹依旧悠哉得很。 「嗯,想点什么尽管点吧。」 我原本被揪住衣领,这下被她一把甩开。 「反正《机构》会支付这些费用。《财会区》根本不知道当地的实际状况,我提交的报支基本上都会通过申请。」 出、出现了——某个在监视这个世界的机构设定——我不禁翻白眼,比听到老娘这种令人喷饭的第一人称还让我更想翻白眼。 「老哥。」 「啊,嗯。」 在妹妹的制止下,我在高级沙发上坐好。 「我知道,总之先听她说吧。」 不要劈头就否定对方,我不会变成无趣的大人。 「你以为你算老几?应该要说『请您告诉我』才对吧!」 「请、请您告诉我。」 我可能仓变成卑躬屈膝的大人。 「堂堂男子汉干嘛这样唯唯诺诺的,你白痴啊!」 「你到底想怎样啦!」 一下叫我别嚣张,一下又要我拿出气魄…… 「啊,不好意思,我家老哥没办法正常地跟女生说话啦——他如果不是采取高压态势,就只能卑躬屈膝。」 「你……人家可以!人家可以正常说话啦——!」 「但他却痴心妄想地徵婆中。虽然有点思,菊华华不介意 的话要不要考虑?」 「啰唆!啰唆,闭嘴啦死妹妹。」 「徵婆……什么意思?那并没有登录在《机构》的资料库里面喔。」 依然将小指戳在耳洞里面的新田菊华豪迈地绷起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管在yahoo!还是google都搜寻不到有田鞠弥自创的缩称解答。 「鞠弥,不必多管闲事,话说你这个死小鬼也——」 「死小鬼?」 「啊,不,呃,你也……」 「雁弥!你干嘛怕你妹啊!」 「我才不怕,这没关系啦,家人之间有所谓的输赢之分啦。」 「哈!你这娘炮不要笑死人了,你真的有蛋蛋吗?蛋蛋!」 蛋蛋……蛋蛋……蛋蛋…… 没常识女的下流声音回荡在空中,打破餐厅里的宁静。 「你看,鞠弥,我说过了吧?就是因为同情这种人,你现在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哪、哪会……超好笑的啊,这、这种的……根本就不丢脸啊。」 妹妹在勉强自己。年轻的她很难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雁弥,拿出你的蛋蛋来啊!让我看看挂在你双腿之间的小蛋蛋啦!还是说上面很多耻垢!小·鸡·鸡的耻·垢!」 为什么要这样带节奏感啦,你以为自己是dj吗?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幻听到推唱片的「啾啾~」摩擦声。 「老哥,好丢脸……」 鞠弥终于投降了。 「…………救救我。」 太好了,大哥,我们的妹妹还很清纯。 应该说,店员为什么没有来警告这个奥客啊。 「喂喂,新田学姊,你外表看来毕竟还是个女孩子,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所谓的羞耻心吗?」 「没啊。」 「没喔。」 那就没办法啦。 等等,这怎么行?我可是要,拯救妹妹的,雁弥啊,啾啾啾啾? 「咦?你真的毫无羞耻心?」 「废话,要是老娘有那种逊炮的情感,打一开始就不会被派过来啦,是吧?」 「喔。」 就算你问我,但这问题本身太莫名其妙了,中二气息变得浓厚起来了啊。 「啊哈!那是什么意思?好玩耶,快跟我说。」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好耶!」 妹妹,你差不多该学会什么叫做「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了吧。 啊,不,我并不是一板一眼的无聊人士,多少还是会听听对方说些什么。 「哈,好啊。雁弥,告诉她。」 「咦?我说?」 雁弥已经进入洗耳恭听模式了耶。 「而且我是能说什么啊?该不会要我说你这家伙莫名其妙的——」 「你这家伙?」 「啊,不,你——」 这、这女人该不会在不知不觉间载入了我妹妹的os吧。 「——那个,机构还是派遣什么的,我可是完全不知情喔。」 「为什么不知情啦,你这个智障呆子没用的垃圾东西滚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骂人的话语一直在增加。 「你之前的记忆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你是说前世的记忆之类的?」 「喔,这不是知道嘛。」 不,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前世因缘是中二病患者的基本款罢了。 「哎,虽然跟前世或转生这种骗小孩的故事不太一样啦……」 「喔。」 我不一样。那也是基本款。 「啊——好啦,虽然我觉得雁弥跟我们是同类,可是……」 「不,不是吧,我可不像新田学姊是这么了不起的人物喔?就是这样,鞠弥,我们回去吧——」 「不好意思,我要羔羊的啥啥啥和熏鲑鱼的那个什么来著——」 「你不走喔。」 而且点餐还真随便。 「啊,既然这样,那我要最贵的牛排。」 哥哥我也不服输地随便点。 反正不用钱,不吃白不吃。 「旧人类成语大辞典,『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到他人恩惠必须挺身相报,乃是大和民族固有的精神文化。不遵守就会死。」 新田菊华再度将小指戳进耳朵里嘀咕著,但这情报的部分内容错得离谱。 「我听说我们有田家的高组父是美国混血,不是纯正的日本人,所以恩义忠诚什么的吃尿去吧,啊啊免钱的饭超好吃!」 「什么……是在文明开化之际,德高望重的齐格菲卿的血脉……?」 那谁啊,我不是说是美国吗?那根本就是德国人的名字吧。 「果然没错。有田雁弥,你是我们的同志。」 「不,果然搞错了,我刚刚想起来,关于高组父的传说根本就是天大谎言。」 「咦?」 新田菊华张口结舌,脸还慢慢泛红了起来,意外地可爱。 好啦,我驳倒你了喔。你要怎么反击? 「……不,有田雁弥,婆婆我认为,你的记忆混乱了。」 强行拗回来的招数出现! 还有你是谁啦?太妹特质上哪去了? 「哎,就算说话语气老个一百岁也不会比较有说服力喔。承认吧,根本不是什么记忆混乱,你只是不小心跟上我随口说出来的话题而已。」 「唔,也无怪乎你会这么想。应该是那个可恨的封印,让你以为在你的海马体瞬间闪现的,是乱七八糟的虚构记忆吧。」 「为什么?」 某种程度上,我很佩服她有这么好的应变能力。我一边觉得她真是卖力,一边继续套话。 「咦?我的记忆被封印了吗?为什么?被谁?怎么办到的?」 「这个……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 新田菊华严肃地摇了摇头。她那苦闷的表情,甚至连每一条皱纹都如此完美。拥有这么姣好的面容与高超的演技,我觉得她真的可以去当演员。 这个先不讨论,你只是想不出设定,所以逃避了吧。 「但反过来说,这个现象也是你的记录因子开始复苏的徵兆。雁弥同志,等你好久了。」 真的很会鬼扯耶。 「好吧,我想也不用隐瞒了……就让我用过去的名字称呼你吧。好久不见了,代号徵婆。」 「怎么听都是今天才取的吧。」 而且取名的人不是《机构》,而是有田鞠弥耶。 「我会向元老院呈报你的状况,并且确认一下现阶段可以透露多少真相,明天再告欣你结果。」 「也就是要趁今天晚上赶快想好新设定对吧?」 「……抱歉,还不能告诉你。」 这招真好用啊。 4尚未开始的末日战争 「这位是有田雁弥兄~我的秘密武器~」 「……啊?」 那一天,被带到(前)话剧社社办的我,突然沐浴在一堆人的目光之下。 里面包括之前好像看过的辣妹女高中生数名,以及几个没看过、看起来很乖的女生。 「他就是传说中的……」 「喜剧社值得期待的新星……」 「乍看还真普通耶……」 午休时没有出现的那些人正交头接耳著,而且居然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怎、怎么样?」 我可以回去了吗?我实在不太习惯受到注目啊。 开门不到一秒我就后侮了,后悔程度还破了最高纪录。我果然不该来,应该要直接回家的。 但是下午的课堂一结束,真知子学姊就跑到教室堵我,只说了一句「有田仔~走啰~」就把我带走了,我根本没有直接回家这个选项可选。 话说因为她的关系,我在上第五和第六堂课时一直在想:我到底该不该去社办?要去的话是不是要找河和同学一起?如果要拜托她,该怎么开口?要是又遇到两人独处的状态该聊些什么?周末要约她去看电影还是游乐园?尽管我完全没听课,心里不断胡思乱想,但如今想这些也没用了。 再补充一点,我发现河和同学对待我的态度变得比以前更冷漠了。 另外,她随便找个理由说有事情,简直就像在躲我一样急忙回家——这点也是题外话,非常令人寂寥的题外话。 回到正题。 真知子学姊和龙套森、龙套林学姊要我坐下,然后拿了米色厚纸板和黑色水性笔过来。 「有田,你会画图吗?」 「不,不会,顶多会画※四次元杀法搭档。」(编注:出自漫画《格斗金肉人》系列的角色组合。) 我在纸板上画著粗糙的黑洞超人和五角大厦超人,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顺带一提,如果是画超人师兄弟搭档的话,可以画得更像样一点,新机关枪就画得很不错。 「那是什么?」 我想也是,她们应该不懂吧。 「抱歉。呃……航海王的话大概就这个。」 我将纸板翻面,画了一个二头身的可爱驯鹿人——我原本是想画这个,但难度比想像中还高,变成了一只神秘的诡异野兽。我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加上「吼喔喔喔喔」几个状声字,以便假装成「我一开始就打算画它变大发狂的样子」——我是这么想的,没想到连这招都失败,最后成了一坨黑色团块。作品名称就叫布鲁克的后脑勺。 「说穿了就是完全不行。」 我老实招认。 「啊,这样啊~太好了——那就画吧——」 真知子学姊是外国人吗?到底是怎样才可以接到「那就」这种连接词上面啦?完全搞不懂。 算了,无所谓。让她看看成品比较实在。不是我吹牛,我图真的画得超级烂。 国中时代的美术老师还特别以「只要图画能表达自己的情感就好」这种特殊待遇,让我免去不及格的命运。 「好吧,那要我画什么呢?」 「苦虫。」 「啊?什么虫?」 「苦虫。」 绩·完全搞不懂,真知子学姊该不会是乡下人吧?在距离首都圈五十公里内出生成长的我从没听过这个名词。 「?」 我歪头表示疑惑。 「欸,你是日本人吧?不是有个形容说『像咬碎了苦虫一檬』吗?」 「确实有这种说法。」 这个形容倒是满常见的。 「你只要画出这个句子里面说的苦虫就好啦。」 真知子学姊似乎已经到了某种病症的末期,看来没救了。 「真知子妹妹,你听好,所谓苦虫是指像※爱哭虫或者弱虫那样。」(编注:「泣き虫」、「弱虫」,意思是爱哭鬼和胆小鬼。) 「你看不起我是吧,混帐东西。」 我本来想效法幼稚园老师,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说明,结果却被掐住脖子。 「我当然知道这种虫不存在,所以才叫你想像一下并且画出来啊。」 接著被猛力摇晃。 「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搞笑的事情不可啊?」 「因为有人来向我们挑战。」 「啊?谁?」 「这边,漫画研究会的社员们。」 我顺著真知子学姊示意的方向看过去,那些午休时没见过的脸孔此时带著得意的眼神露出贼笑。 对方随著「咚」一声立起的纸板上,完美地画著草帽一行人,而且画面边边还可以看到王下七武海,连护廷十三队部有。此外,他们还正在将奇迹世代加进画面,至于黑子跟青峰则靠得非常贴近。 「副社长,不可能啦,赢不了的。」 「又不是要比谁画得好,总有办法吧——自称秘密武器,拜托啦。」 「等等,我才没有自称,我连一次都没说过啊,不要乱讲话好不好。」 但为什么(前)话剧社社办里会有漫研的人,还有为何要挑战啊? 「这是社团间的交流吗?」 「嗯——差不多吧?所以我们也得全力以赴,不然就太失礼啦——」 我觉得将事情丢给只是刚好经过的社外人员负责,就已经够失礼了耶。 「唉,反正我无权拒绝,只能做了吧。」 据说学校其实是社会的缩影,只要长大成人,多少会碰到因为上司或前辈一时兴起而被命令的状况。 我拿起笔,将「苦虫」这个题目变换成画面。 唉,既然都叫苦虫了,那应该是很苦涩吧(小学生程度的联想)。 很苦涩的虫……应该是像椿象那样吧。喔不,我并没有吃过喔。 那么,就以六角形的外观为基础…… 既然用「咬碎了」这种说法,代表它应该有点坚硬,那就是甲虫类了。 咬碎的时候感觉会发出「嘎吱」的声音,加点金龟子的感觉好了…… 啊,糟糕,要在黑白画面上表现出金龟子的模样不容易,结果变成母锹形虫了。 「呀啊啊啊啊!」 几名女性社员稍微看了一眼之后发出尖叫。 「好思啊啊!有田你搞屁啊!干嘛画蟑螂啦!」 「才不是,这是母锹形虫啦!」 啊,好像也不是母锹形虫。 「讨厌……我最怕蟑螂了……」 「有田好过分,烂透了……何必这样整我们……」 甚至可以听到些许啜泣声混杂在怒骂声里面,拜托,我才想哭好吗! 「不是、不是啦,就说这不是蟑螂,是在日照沙龙里面晒过的帅哥啦。」 我采取紧急应变措施,加上身体与双腿。啊,火星异种。 可是又觉得这样跟题目相差太多了,因此虽然有点随性,我还是加上了「咬碎我就会喷出苦汁喔!」这样的台词。 嗯,好吧,接下来就随便乱加吧。 「当当当——!时间到——!好,两边一起揭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司仪的漫研社社员在说完之前就因为看到我的作品而大笑出声。 「妈呀!这也太惨了!怎么可能赢得了!」 「是啊……不愧是喜剧社的秘密武器。虽然不甘心,但是我们彻底输了……」 对方选手自行将纸板盖上。 「呃,不,我想比起这种小鬼涂鸦,你们的现实风格艺术画才真的稀有又令人赞叹吧……」 「别说 了,我们在绘画这个领域上还是有点自信……一看就可以知道哪个作品比较优秀,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啊。」 「是、是喔,这样啊……唉,那就这样吧……谢谢你们。」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看来是我赢了。 然后输家就一边撩拭眼泪一边离去。 「漫画研究会……真是难缠的对手……」 「欸,副社长明明什么也没做吧?」 不过,我也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是啦,确实是这样没错。嗯,有田,谢啦,总算得救了。」 「咦?等一下,现在是怎样?什么整人节目吗?别这样,何必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 「这种程度才不算郑重呢。因为要是输了,我们就不能在夏天上合演出了啊。」 「是喔,夏天的演出是什么?」 「欸,之前不是说过吗?学生表演大赛的大型地区赛事啊。」 「嗯?嗯?嗯嗯?」 没听说,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事。 「每所学校只能派出一组人马参赛——然后我们学校又不只一个社团想参加,所以在夏季到来前要先进行校内选拔,选出参加队伍……啊。」 副社长突然僵住了。 「……啊——真的耶,我也没印象有做过这种说明——」 「喂。」 啪——! 就算是学姊,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拿拖鞋打你头。 「这、这么重大的责任!不要随便丢给完全不知情又不是社员的我啦!」 我还以为只是玩玩罢了。 这件事情说不定会大大影响社团的命运耶? 别闹了,这种负担对一介回家社社员来说太沉重了。 我只想要尽早开溜。 到了这时候,虽然我多少对这个地方有点留恋,但就是因为这样,我必须在更加难以抽身之前远离。 「我要回去了。」 「咦,为什么——?雁弥咪不是我们家的秘密武器吗?」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反正你一定是刻意不跟我解释清楚,趁我还不瞭解状况直接拖我下水。」 「哎呀~有田你想太多——我有一半是真的忘记了嘛——」 「那剩下一半就是故意的啰。」 「抱歉啦,我会好好向你说明清楚的——麻烦你明天再来一趟~」 「不,不必了,你根本是想说,只要我多来几次就会产生感情对吧?」 「正确答案少」 副社长已经完全不想掩饰了。 「唉……算了,我回去了,失陪。」 「欸——喝个茶再走嘛,有田——」 「请容我拒绝。」 虽然是一群死婊子学姊,但女生就是女生,要是被一大群女生围著开茶会,即使是男子汉·有田也可能会按捺不住啊,不行不行不行。 「出外采买的差不多要回来了喔——?有蛋糕喔,蛋糕。」 「我不需要这种甜腻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暗指甜美的陷阱。 「呃……啊……你不喜欢蛋糕……?」 但抱著蛋糕盒的河和同学却在绝妙的时间点出现。 啊,她之前在教室说「有事」该不会就是要去替我买蛋糕吧? 「这样啊——有田要回去了啊——那没办法啦,我们吃吧。」 「不,我也一起吃。」 「为什么?你不是要回去了。还说什么『请容我拒绝』,八成满脑子都是回家的念头吧。」 「不,我不回去,请容我享用。」 「那就赔罪啊。」 「是——」 我就这样愈来愈熟悉这里,然后渐渐被豢养了。 ※  ※  ※ 「好——点名啰。有田雁弥。」 「是——」 「有田鞠弥。」 「喂——」 「新田菊华。」 唰——老师自己举手。 「好,全员都到齐了。唔——那么,唔——就开始、唔——今天的班会吧——」 新田菊华今天化身为老师。 但演讲会场不是教室,而是那间餐厅。 今天我陪同不怎么热情,但基本上很擅长社交的妹妹一起过来上课。等等,上什么课啦。 「唔——在此宣布注意事项。唔——我们接获通知,指出最近这附近有可疑人物出没。唔——如果各位被可疑人士搭讪,唔——不能跟著对方走,唔——要多加注意。」 「好好。」 自虐哏辛苦啦。 「有田,『好』说一次就够了。」 「啊,好。」 好啦快点讲重点好不好,重点。 「唔——那我们开始上课,请翻开课本第79页。」 「老师,是哪一本课本——」 鞠弥,你不用回应啦。 「唔——关于这点嘛,老师觉得,只要各个班级各自讨论好,唔——基本上要上什么课都可以。」 这堂课还真是将「随便」表现到极致。 在随便讨论之后,我打开高一的现代国语,鞠弥则打开了国三的英语课本。新田老师手中握著白萝卜条。 「唔——今天呢,让我们来上一下在大宇宙马克罗宇宙历史之中,算是非常重要转机的《末日战争》之相关内容。」 然后她明明没写黑板,却在放下白萝卜条之后连搓了两、三次手。拜托,你手上根本没有粉笔灰吧。 「老师——末日战争是什么——」 鞠弥真伟大,居然一一回应中二病患者的妄想设定。 不过末日战争什么的,对男生来说确实是听了会有点兴奋的词语。 「唔——有田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让我们复习一下之前课堂上教过的内容吧。就像课本第74页中提到的,主物质位面——也就是各位所在的世界,将会在公元21世纪前半整个消灭。」 「啥?」 「没错,消灭,彻彻底底地。在那之后,不论找遍全银河全宇宙,任何无机、有机的物质都无法存在。」 「…………呃。」 不会吧,太扯了。而且21世纪前半不是快到了吗?就算是妄想,这发展也太具冲击性。我忍不住翻开课本第阻页.※当堪察加半岛上的少年正在梦里与长颈鹿相会时,墨西哥的少女则是在晨霭之中等著公车。这只是一本高一的现代国语课本。(编注:出自日本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诗作(朝のリレー)。) 我缓缓转头看向隔壁,果然妹妹也慌张地打开课本第74页。鲍伯和梅雅莉在这五年问常常聆听他们喜爱的音乐。这只是一本国三的英语课本。 「呃,老师……那个、为什么会消灭?」 虽然有点输了的感觉,但这个设定确实满吸引人的。妄想提高到一个层次就可以变成壮大的故事,说不定能听到一个让全美国哭泣的悲剧故事。 顺带一提,我的感性跟全美国比较接近,要是去看了全美国都流泪了的电影,基本上我也会哭,我的泪腺跟好莱坞一样。 「为什么会消灭?有田同学,这个问题有点笨喔。当然是因为命中注定如此啊。」 「故事结构太简陋了吧!」 这什么漏洞百出的设定?这样也算中二病吗?套上一些煞有其事的内容不就是设定厨的重点吗? 「呃……安静、安静,所有人都闭上眼睛。」 「咦?为什么?」 「唔——有件事非常遗憾,刚刚有个人说了老师的坏话。唔——只 要说的人乖乖举手承认,老师就不骂人——」 「有有有!是哥哥是哥哥!」 「有有有!是我啦是我啦!」 「有田雁弥,是你啊!这个笨学生在搞什么啦!」 新田老师突然用博多腔说话,她甩了甩一头长发,化身为金八老师。 「听好了,我不是在开玩笑!你一开口就对著老师说故事太简陋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提高音量,一边华丽地做出将侧边头发勾到耳朵后面的动作,看来是真的在模仿金八老师,遗憾的是我这个世代跟金八老师不熟。 「那么,嗯哼……换老师提问。有田同学。」 看样子她也不是很清楚,金八老师风格瞬间即逝。 「我问啰。为什么义大利水管工吃了蘑菇之后会变大?」 你问我为什么?我才想问你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跳到超级玛莉欧上面咧。 「这个嘛?谁知道为什么?不对,我根本没想过理由啊。」 「正确答案。根本不需要追究。只要水管工兄弟,以及那个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扒、防范意识薄弱的粉桃屁股公主知道其中的奥妙就够了;我们只要记得拿到蘑菇→水管工会长大这样的因果关系就行。区区人类却想知道一切根本就是傲慢,千万不可以忘记巴别塔的悲剧。好,这题考试会出喔——」 「老师,可以用『我不知道』四个字说明的内容,你却讲了好长一串耶。」 「不,老师知道。并不是明明知道还刻意顾左右而言他,老师什么都知道。尽管知道,但还是得表达你们现在不需要知道的意图。」 「那么请告诉我,为什么义大利水管工在吃了蘑菇之后会变大?」 「蘑、蘑菇……会变大……?蘑——菇——」 「老师,你该不会又想用下流哏蒙混过去吧。」 「咿……!」 鞠弥的肩膀抖了一下。昨天那一连串dj跳针般的黄色发言重创了她的羞耻心,似乎直到现在都还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啾~?啾~? 「老哥……救、救……」 虽然行为举止像个辣妹,但从不知该如何面对黄色笑话这点来看,妹妹意外还是挺清纯的。 不对,在气氛这么时尚的店里面大声喧哗,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丢脸吧! 更别说随口就讲出这种黄色笑话的女生—— 「——你难道不会觉得害羞吗?」 「咦——不会啊——」 对喔,她之前也说过没有羞耻心还是怎样的。反正无情感的设定跟中二病几乎是打包在一起的,因此我很能理解。 就像那种大家最喜欢的绫波类型角色。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只要敢演就赢了。如果是有社交障碍的人,还可以拿来当自己不擅交际的藉口。 但我必须要说一句,林原小姐真的是非常优秀的配音员。 「那么请让我看你的内裤。」 「…………咦?」 看吧,要扮演一个无感情角色可没那么容易。 「请让我看你的内裤。一下子就好,自己将裙子掀起来吧。」 「才不要,你这个白痴在说什么啊?」 喔——原来平常的声音是这样啊。 但是我继续装傻。 「咦——为什么——?你不是没有羞耻心吗——?既然如此,给人看一下内裤也无所谓吧——」 「我、我本人没有羞耻心,和回应有田雁弥极端个人的下流想法之间,没有任何正向的因果关系,老娘才不会让你看内裤。」 老师……你的角色设定跳来跳去的耶…… 「烦耶,让我看看啦,嘿咻。」 「呀啊啊啊啊~~」 我弯下腰,假装窥探她的裙底风光。 她连人带椅往后缩,发出惨叫。 「老哥……」 我成功剥掉新田菊华的面具,可是却换来妹妹的白眼。 「没啦,我只是做做样子。」 我拚命解释。 「你应该知道吧?不是我自豪,我哪有那个胆量真的对女生性骚扰啊。」 「嗯,说得也是。」 原告立刻撤告。原因,被告患有女性恐惧症,无罪撤销。 「唔……!」 还真教人觉得有点耻辱。 可、可恶,既然这样,我真的要看裙底风光喔!不然就看点更厉害的!呃,有什么更厉害的啊……啊,或许可以……哎唷,我怎么这么大胆~ 「有田雁弥!你这蠢才干嘛露出一脸色胚样!」 新田菊华迅速切换回金八模式。 呃,金八就好吗? 「你仔细给我听好!人这个字就是人跟人互相倚靠!」 飒!飒!新田菊八老师像舞狮一样左右大幅度甩动著长发。 「可是,自称无感情的菊华华却表现出害羞的样子了喵——?」 「…………」 鞠弥完全不顾脉络插进来的吐槽,让新田菊华呆住了。 「……呵、呵呵,发现得好啊。很好,合格了,我认同你们兄妹。」 然后她不知为何,将模式切换到「我什么都知道喔」这个方向去。 你每次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会切换成老贤者般的老太婆模式耶? 「不,不是这样啦。」 但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虽说没自觉,但我这个人说不定有虐待狂的资质? 「所以你是害羞了吧?并不是毫无感情变化吧?」 「不。」 老太婆大幅度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将既有的印象都安装完毕,如果是机构已经建档的《冲动》,那我会当成一种知识学习起来。」 「嗯?嗯、嗯、嗯?」 什么什么?开始采用奇怪词语连发的招数吗?新田菊华,刚刚那果然就是你的真面目啊。 我不禁窥看妹妹的反应,她不出预料地整个人僵住……不,听得很专心?唉,该说是好奇心旺盛还是不怕死啊? 「不懂吗?透过同志们长期以来收集的庞大资料,我们可以统计出现今在这个文化圈里,怎样的言行举止算是违反善良风俗。」 「你说……什么……」 在对方的感化之下,连我都不小心用少年漫画的风格讲话了! 「也就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说,就算我没有羞耻心,还是可以做出模仿旧人类的反射行为。」 谁是旧人类啦。 「少来,那你就模仿给我看看啊。」 我再度尝试偷窥裙底风光。 「呀啊!」 「不,不是这么可爱的反应,要眼睛瞪大,用假音尖叫才对。」 「那个……那个《冲动》,已经……已经、上传到、机构、并、建档、完毕。论坛、同志分析、的结果,实际上、也、是在、三十秒之前、传了、过来。」 「喔,是喔。」 她用食指抵著两边的太阳穴,以合成语音般不甚流畅、毫无抑扬顿挫的方式说著。 这次又是哪招?是在学什么?siri吗?还是vocaloid?总之似乎是冷静下来,也不再是老太婆了。真是个喜欢变来变去的小中二。 「所以呢?那些论坛的同志怎么说?」 「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碰到那种情况的青少女有73%的机率会产生那样的反应。换句话说,因为被下流的异性看到内裤时产生的不快感,而出现这个『正常反应』。算是【良】。」 总觉得设定好像愈加愈多耶。虽然我想认真地问个清楚 ,但实在搞不懂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下流的异性?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是指谁啊?真不要脸。 「只不过——」 喔?还没完喔? 「——从外部主观来看,可能会得到『不像话』的评语。之后,若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应该发出更尖锐短促的声音。语音样本已传送,需要播放吗?是——呀啊!」 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解释刚刚那个「呀啊」是怎么来的了。虽然还是搞不懂,不过让人不禁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唔唔……」 我和妹妹都说不出话,只能支支吾吾。 即便是可笑的技艺,只要能够精通就算是一种艺术了,这是我家大哥留下来的信条。而新田菊华这个人的中二技艺,或许已经到达那个境界了。 「可以这样绕一大圈,反而很厉害耶……」 「在即兴表演的情况下可以扯出这么大一串,超强的好不好。」 「呃,既然头脑这么聪明,用功读书不是很好吗?真教人儍眼。」 我嘴上说「傻眼」,脸上却带著清爽的微笑。事实上,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变快了。 这股让我兴奋起来,令人怀念、铮畅又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田学姊。」 总而言之,我或许是想多问她一些事情吧。 「我可以问你吗?知晓世界一切真理的新田学姊。」 「什么事?刚破壳而出的雁弥同学。」 新田菊华接下我丢出的话语,瞬间变得好像真的知晓世界真理一样。 「如果那是刚出生的你能够理解的简单问题,那我当然可以回答。」 达观的眼神、了悟的声音、充满绅性光辉的雕像般微笑,简直就像真的从真理之门归来、与我们不同层次的某种存在。 「为什么水管工吃了蘑菇之后就会变大?」 我停了一拍之后,问出这个无聊至极的问题。 她微微一笑,眼神透露出「这个问题真无聊」的讯息。 「迷幻蘑菇这种菇类含有裸盖菇素这种会造成幻觉的成分。水管工兄弟透过口服迷幻蘑菇,精神状态在兴奋与幸福感的促使之下产生变化,陷入人体变大的错觉,所以他们所处的世界就相对变小了。」 感觉很像是在某种匿名留言板会看到的考据。说到蘑菇就想到幻觉,以这个层面来说也有点了无新意。 光是这样就让我察觉到,新田菊华的真正价值不在于源源不断的幻想,而是能够带来压倒性质感、有如女演员般的表演能力。大概吧。 「顺带一提,这个情报就连※总公司在京都、卖花牌的那间公司都不知道。」(编注:影射任天堂。) 「厂商不承认喔,换句话说,那只是想像的吧。」 「在你的心里,你所相信的真相才是世界真理。没错吧,有田雁弥。」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套上世界系风格的说法总觉得变得很有内涵。」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果然很令人怀念呢。 但是,为什么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想要疏远她? 「那么,请再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需要更多思考时间。 我需要更多更多回忆时间。 所以我配合她,希望能多争取一些相处的时间。 「要怎么阻止末日战争?」 「问得好。」 新田菊华虽然一直强调自己无情感,但还是露出相当轻柔的微笑。 「谢谢。」 对于不擅与女生交际的我来说,这笑容太有杀伤力—— 「老实说,有点寂寞。」 ——咦?笑容消失了? 「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咦?咦?眼泪?咦,为什么? 「谢谢你,雁弥。」 眼泪,加上笑容,最后再补上这句话。 「你愿意协助我吗?」 「喔……嗯……是可以啦……」 我中招了。 我不禁因为看得出神而点头承诺。 可恶,有够不爽的,太犯规啦。带著泪眼面露微笑,任谁都会投降吧……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啊! 「老哥,这样好吗?」 「我哪知道。」 总之,从这天开始,我就以新田学姊的左右手身分工作著。 结果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何会在这时候泛泪,直到今天仍跟著她一起为了应对末日战争(笑)而到处奔波。 鞠弥小姐,川高的春天还很遥远啊。 5校园公主(笑) 「下一个对手是服研唷——」 「是喔。」 真知子学姊唐突地这么说道。但我觉得她也没有不唐突的时候就是了。 「所以说,我们也要抓一票外表好看的人来啦——」 看,很唐突,超级唐突。「所以说」是怎样啊,她用的连接词真的都很莫名其妙。 「河和同学。」 放弃要副社长真知子提出合理说明的我,拜托这个社团最后的良心帮我翻译。 「嗯,服研就是服饰研究会。顺带一提,服饰研究会是专门研究服饰的同好会。」 「嗯嗯。」 她的说明跟「花店就是卖花的」一样仔细,不愧是河和同学,人真好。 「顺带一提,所谓的研究会,就是没能满足正式社团活动条件的组织。」 「嗯嗯。」 她的说明跟「店家就是拿金钱换取物品或服务的设施」一样仔细,人真的很好。只是解说实在太仔细了,这些其实可以省略啦。 「顺带一提,正规的社团活动啊——」 「太多顺带一提啦。」 「——好痛。」 我用空气手刀劈了河和同学的脑门一下,也就是点到为止。 「要顺带一提多少次啦。你是怎么回事,看到wiki上面的蓝字超连结就会忍不住一个个点进去看吗?」 我觉得自己拿来吐槽用的举例有点太冗长了。 学姊们发出「喔喔……」的低声赞叹。 「就是那个!」 「咦,哪个?」 「就是那个,顺带一提连发哏。」 「顺带一提连发哏?」 我第一次听说这种哏。虽然我也常说顺带一提,但这哏是怎么回事? 顺带一提,只有我跟河和同学脸上带著问号。 「因为啊——河和虽然长得很可爱,但却没有什么特色对吧?我们正在收集可以让她上台的好点子啦。」 「你们居然在策划要让我上台!」 顺带一提,河和同学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顺带一提,我实在不想被称为有田※p。(编注:producer。制作人。) 顺带一提,我觉得没人会喜欢这种哏。 「好了河和,现在就来个顺带一提吧!」 「咦、咦咦!哇哇哇,呃……」 突然被学姊们点名,河和同学无法使出顺带一提,只是慌张地哇哇叫。 「呃——呃——呢——」 我个人倒是觉得她不需要什么特色,只要这样手忙脚乱就够好玩了。 「我、我是顺带一提小妹~☆」 哇,小巧可爱的女生只是张开手就很疗愈耶。 「好恶。」 「你白痴啊——」 「去死吧。」 女性社会真无情! 「啧。」 咦? 咦,奇怪?刚刚的咂舌声好像不是从学姊们那边,而是河和同学这边传来的……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啊,果然是我的错觉。 嗯,呃来呃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河和同学真的超口爱。 不过这情况应该超过微笑旁观的范畴,我开始有点同情她了。 「好啦好啦,各位,河和同学有这种手忙脚乱的哏不就够了?」 「不够,我要做好做满。」 不会吧?河和同学意外地不服输呢。 「呃——呃——请等一下——顺带一提喔——顺带一提喔——呃——!呃呃——!」 「啊……是说,这情况会不会不太妙?」 「真的……那个,河和?我们知道了,可以了,已经够了。」 怎么了?为什么?轻松的气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耶? 本来一直在旁边瞎起哄的学姊们,突然改变态度制止河和同学。 「好,整理好了,可以玩顺带一提哏了。」 「糟了……」 河和同学挺起身子举手,所有人一齐对她投以怜悯的眼神。 我小声询问真知子学姊。 「那个,河和同学的笑话真有这么冷?」 「唉,说好玩是满好玩的啦。」 「啊,这样啊。」 有点意外。因为我觉得河和同学是那种适合衬托搭档,而不是自己在舞台上表演取悦观众的类型。既然这样,就让我好好享受一下—— ——嗯?咦?怎么回事,为什么学姊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如此微妙? 「大家好——我是河和——」 哇——掌声鼓励鼓励。 「※剥了皮的河和——」(编注:皮和河日文发音相同。) 「咦?」 「顺带一提,我家的爸爸啊——」 「……啥?」 以下,审议。 在那之后的冲击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建议导演,这一幕直接将收音切掉,配上优雅的古典乐。这完全不是为了演出效果,单纯是基于道德方面的考量。) 「请问……河和同学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吗?」 「是啊——所以我们才想帮她开发一些新的路线啊——」 「原来如此……」 确实,表演这么违反善良风俗的猥亵内容给观众看,就算是河和若叶也会嫁不出去,要不然就是被人通报警察而留下前科吧。 我今天与其说对河和同学改观,反而更加对这群学姊改观。 「原来你们意外地是一群好学姊啊……」 「唉,要是将这种内容拿出去,我们也会觉得丢脸啊……」 「原来如此……」 即使是自认对河和同学偏心的有田雁弥,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她的表演是连路边常见的婊子都会忍不住脸红、太过下流的内容。 「平常从不讲下流话的人反而不知道节制啊——只有油门踩到底与煞车踩到底两种而已。」 确实是这样没错,就算是超可爱的女生,随口讲出时远六十公里的危险哏,还是会让人退避三舍啊。 这种速度会出人命的…… 「还是阻止她走这个路线吧。」 那不是我们的河和同学。 「没错吧——?那有田p,全靠你啦。」 「交给我吧。」 虽然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但还是将河和同学方向性的问题放在心里吧。 顺带一提,话题已经扯远到太平洋去了。 「服饰研究会那边就有很多长得好看的社员啊——」 河和同学的相声破坏力大到连一向不太仔细解说的真知子学姊都开始主动说明,希望这样可以拉回正题。 「说起来,研究服饰只是藉口罢了。简单来说,就是校内有在当时尚杂志读者模特儿的一群小明星勾搭在一起,以一流集团自居啦。」 紧接著,有一段时间都是学姊基于嫉妒心态的抱怨,请观众稍候片刻。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也要派出外表好看的社员与其对抗。」 「就是这样~?」 事情总算串连起来了。 「所以说,首先确保第一人?」 「啊啊。」 河和同学啰。 「还有,菊华社长不算。」 啊啊,我都忘了。那个各方面都很可惜的社长,如果只看外表确实是个顶尖美少女。 「那么——第二个……应该就是河和了吧——」 「咦?」 「啊?」 我和副社长伸长脖子互看了一眼。 「请、请问,第一人是谁?」 「咦?」 「啊?」 我和副社长再次四目相对。 「还用问吗?除了我还有谁——?」 「咦?」 「咦你个头啦。」 「嘎啊!」 我们没有三度互看。虽然没有,但我第一次在近距离下看到真知子学姊的脸。咦?好像有点怪怪的。 「哇哇哇,等一下……我个子这么小没办法啦。那个那个那个,有没有学姊要跟我换呢?」 嗯——不错,跟某个过度自信的副社长不一样,河和同学果然谦虚。 「是啦,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河和这样也很可爱呢……」 以脸皮厚著称的学姊们碰到哭泣的人或河和同学,似乎也只能投降了。 「唉。」 嗯?奇怪,刚刚好像有个彷佛在表示「麻烦死了」的叹息声? 是我的错觉吗…… 「还需要一个人——对方派了三重奏来,最后一个要选谁啊——」 龙套学姊们开始整理仪容,我因为感受到生命危险而没有和她们对上目光。虽然是副社长负责挑选,但总觉得没被选上的人会迁怒到我身上。 「真知子学姊,男生也可以吗?」 「咦!?」 骗人,不会吧!河河河河和同学竟然在话剧社外貌选拔会上推荐了男生,也就是有田同学!? 「啊——神波田?那家伙确实长得挺帅的啦——」 「谁啊!?」 「不,还是不要派男生出去吧,毕竟对方都是女生——」 可恶,学姊又回到缺乏解说的常态了,那个男生到底是谁啦……!你以为是战斗系少年漫画吗!又不是※地狱传教士!有田你的比喻太老土啦!(编注:出自漫画《格斗金肉人》系列的角色组合。) 所以,男社员不只我一个。河和同学到底想推荐谁呢?我偷瞄了一下。 「啊哈。」 四目相交之后,她对我微笑了!咦,什么?那天使般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嘴唇。」 嘴唇?咦,我的嘴唇性感吗! 「上面有口水。」 「啊,喔。」 与其说对我微笑,根本就是忍不住笑出来了吧我擦我擦我擦! 「对了,河和——你知不知道有个姓白井的一年级女生?」 白井? 「白井同学吗?啊,嗯,当然知道啊。」 白井……咦?是那个白井吗?为什么用上「当然」这个词啊。 「欸嘿嘿,妣是隔壁班的,所以体育课之类的课程会一起上。」 啊——好羡慕白井——竟然可以看河和的运动短裤看到爽。 「那么,河和与白井算不算是朋友呢——?」 「哎,怎么可能!虽然曾经因为处理一些事务讲过话,但她应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 咦,为什么?白井很会记人啊。 「啊——不愧是白井,毕竟是『校园公主』啊,应该很难高攀吧——」 公主?什么跟什么,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井,而是别的白井吗? 「啊……因为她好像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所以想说有没有办法靠关系让她暂时入社一天之类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啦!我不可能跟那样的大小姐有交情啦!」 大小姐。啊啊,什么嘛,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井未来。 「啧——如果是白井未来,外表方面就完美了说——」 「booooo——!」 「很脏耶!不要乱喷口水啦,有田!」 「对、对不起,我太惊讶了……呃,那个,白井现在变成那样了吗?」 公主?大小姐?咦,为什么?白井未来是我们老家商店街豆腐店的么女喔?她原本是个头发超短、皮肤晒成小麦色的田径少女喔? 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上高中之后不同班,我也不太有机会跟她说话。难道那家伙不练田径,高中时改头换面了吗……? 「我说有田,你不可以直呼公主名讳啦——」 呃呃…… 「不可以!」 连、连河和同学都这么说…… 「呃,可是我跟她念同一所国中啊。」 「咦!」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河和同学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有需要这么惊讶吗? 「我们就读的国中比较乡下,所以男女生都习惯直接叫对方名字。应该说,要是以『某某同学』称呼的话,反而会被女生说恶心呢。」 情报来源是原田健少爷。可悲的是,他在二年级时被东京的表兄弟感化,以成为都会少年为目标,直到毕业后还是被太家以city bpy(笑)这个外号称呼…… 啊,话说白井常常在练完社团回家的路上去原田家买烤鸡肉串吃呢,真怀念。 「话虽如此,面对白井这种高岭之花,别说讲过话了,有田应该连眼睛都没跟她对上过吧?」 不,如果是荣二国中的高岭之花·真藏野同学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但跟白井那种普通爱闹型的人,我们可是会玩玩躲避球、足球和棒球的喔。 难道她升上高中之后将这段过去当成黑历史封印了吗?那我还是少说两句好了。 毕竟我也有不想被揭露的过去。 「知道了,我试著去拜托白井看看。」 「咦咦!」 所有人再次吓一跳,尤其以河和同学最为惊讶。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吧。那家伙很爱凑热闹,又是喜欢帮助他人的热心人士。」 「有田同学又懂白井同学什么了!」 被河和同学骂了。看来她似乎是白井未来的粉丝。 顺带一提,我是河和同学的粉丝。呀,说出来了! 「很思耶,别傻笑了快点去啦。」 「好——」 就这样被学姊们如字面所述地推出去的就是我,有田雁弥。 ※  ※  ※ 「啊……」 话说我还搞不太懂那个社团在做些什么,这样是要怎么拜托白井啊? 「哎,也罢。」 反正已经好一阵子没讲过话,就当作简单打个招呼,也就是俗称的装熟。 虽然学姊们把我赶了出来,可是白井未来真的还留在校内吗? 此时将近下午四点,几乎可以算是黄昏时分。总之先去她的班上看看,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在走廊上走著。 啪哒啪哒啪哒…… 走没多久,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谁啊?好歹穿好拖鞋吧。唉,反正又是那群婊子学姊其中一个人跑来丢杂务给我吧——我回过头去,脸上或许带著不耐烦的情绪吧。 「啊,对不起。」 眼前是维持著些微举手投降姿势的河和同学。 「咦——?我刚刚为什么要道歉啊?」 那是我的台词吧。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先放下手如何?」 「哇哇哇——」 急忙让收回的右手相左手在胸前集合的结果,就是自然而然地摆出拜托姿势,河和同学真的超可爱。 「哈、哈哈!你的拖鞋是怎么回事?发出啪哒啪达的声音耶。」 「真的吗?好丢脸喔——对不起。」 糟糕,又让河和同学道歉了 。可恶,有田雁弥,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关系,弄出「啪哒啪达」的声音又不会死,你的心胸是有多狭小啊。 结果还让她低头抬眼道歉,让我有种赚到的威觉,真是罪过啊。 「啊……怎么了吗?学姊有什么追加命令?」 我的视线和下巴对准方才的社办。 「不是,是身为同学的我想拜托你。」 河和同学用两只食指指著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彷佛「喀」一声稍稍歪著头的河和同学真的太可爱了,我快活不下去了啦。 顺带一提,「喀」是我判断女生歪头的独特标准。我的调查结果显示,「喀哒咚」就太超过了,又不是说有歪就好;一般来说「喀哒」这种够可爱又恰到好处的平衡最受大家认可,不过我个人倒是认为有些刻意为之的感觉。 我再强调一次,河和同学真的超口爱,她根本就是把做作遗忘在妈妈肚皮里面的天生纯真天使,简称河和真的纯口爱。 「哼。」 嗯? 奇怪,怎么回事……刚刚好像听到附近有人发出嗤之以鼻的骯脏嘲笑……啧,好不容易沉浸在有意义的思索之海里面,这下不是把我拉回现实世界了吗?绝对无法原谅那骯脏的嘲笑。 「有田同学?」 「……啧?啊啊抱歉,你说什么?我刚刚陷入沉思了,哈哈!」 「咦?我们现在正在一对一对话吧?是面对面的交谈耶?」 「啊啊,抱歉,我偶尔会这样,忽然落入思索之海。」 「哇,好像哲学家喔。」 喔?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似乎提高了好感度。 好,既然这样,就把我所谓的思索之海其实大多是反刍一些小确幸,或是男生脑子里的幻想这个事实带进坟墓里吧! 从今天起,将新田社长所说的换装式人格(笑)改写成知性哲学家的os吧。幸运的是,虽然在看牙医的等待时间只看了五分钟,但我才刚读过「在酒吧里用得上的哲学名言集」这本书。 「我思……故我在……啊。」 我抬头看著窗外,忧郁地低声说道。 话说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见过哲学家,所以这只是幻想中的哲学家。 「嗯?为什么突然冒出笛卡儿?」 「那是因为…………呃——那是……啊……」 太遗憾了。 我本来想切换成充满哲学气息的知性角色,顺利地蒙混过去。然而我竟然想不起才刚吸收过的知识,连一丁点也想不起来,这样根本无法在酒吧谈论哲学,※天使无法好好跳舞,无话可说的人只能保持沉默;于是我默不作声,假装(想像)自己在模仿※维特根斯坦的脸。(编注:《天使はまく踊れない》,若木未生所著的小说。维特根斯坦,出生于奥地利的哲学家。) 「有田同学,你现在要去找白井同学对吧?我可以一起去吗?」 「啊,好啊。」 谢谢你,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重新来过。 「嗯,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河和同学找白井有事吗?」 「哎——没什么特别原因啦……只是想近距离看看她……最好能认识一下这样……」 不知是客气或害羞,总之河和同学似乎不知该如何用言语表达粉丝的心情。 话虽如此,从她之前的态度就一目瞭然。 「基本上,河和同学是想跟白井交个朋友吧?」 「咦~~」 「咦~~」 我们儍眼地看著彼此。 「咦,不是吗?不是想跟她交朋友?」 「啊,是……没有、不对啦。嗯……」 我看著循序渐进「喀哒喀哒」歪头的河和同学,那动作有如老式机器人玩具。 「是啊……确实,嗯,基本上我是这么想的,不过……」 「怎么说得不乾不脆的,你还好吧?」 「啊,因为有田同学以很平常的态度这么说,所以我很惊讶——我从来没有想过跟周日派的人成为朋友耶。」 「哗。」 我才吓一跳咧。 「骗人!白井是周日的?」 「为什么那么惊讶,怎么看都是周日吧?」 全日本的每问教室都会自然发展出一种台面下的封建制度——近年来被称为校园种姓制度的社会型态,在川添高中也很自然地融入了日常生活中。当阶级高的人不高兴的时候,低阶的人就不能耍蠢之类的,每个班级的小圈圈彼此存在著阶级差异。 然后,我们学校还有一个独特的习惯,就是会以「周日」为最高点,用一周的日子来排序每个团体的格调(=帅气度,或者受欢迎程度)。 比方说超级美形与超级有钱这种超级等级的人,总之处于金字塔顶端的现充菁英们就是「周日」,大家最喜欢的星期天。 接著,按照团体势力分别是周六、五、四、三、二,最低层、最讨人厌的就会获得周一之名。 使用范例:「欸,不觉得亚美和麻美那一票的都很俗气吗?她们是周几啊?顶多周三吧,搞不好是周二?干嘛一副觉得自己是周六日的样子,霸占公车最后排座位啊,你们去坐周一的大腿上啦。」 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几代前的学长姊还是谁,将班上最受欢迎的小团体、第二受欢迎的小团体、第三受欢迎的小团体……这种名称用中二的说法代替之后,意外地成了惯例吧。 所以按照河和同学的说法,那个以埼玉炸弹小子之名令人(其他学校的田径队员)畏惧的白井未来,在川高的名流圈里似乎被定位在周日。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啊。」 白井的格调很高,这个天大的误会居然在这所学校蔓延啊。 「是啊,因为她是川高的公主喔。」 不对吧,应该是要在语尾加上(笑)才对吧? 我心里这么想著,但河和同学对白井的崇拜之情似乎是真的,我还是不要继续吐槽好了,否则可能会弄得一身腥。而且就算是误会一场,听到老家的好友被称赞成这样,我当然也很开心。 虽然听到公主这个称号让我忍不住想要大喷一口咖啡,但白井实际上确实是个好家伙啊。 「……这么说来,说不定我跟白井同学很合得来喔。」 「这样啊。」 我顾虑到作梦少女的心情而随口应了一声,刻意不说我跟那家伙之间的聊天话题,有一半以上是漫画和运动。 ※  ※  ※ 我来到一年b班的教室,向坐在窗户旁的女生询问: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一下白井……同学?」 我还是加上了敬称。毕竟这所学校的文化是这样,现在的白井未来是头上戴著闪闪发亮皇冠的公主啊。 「……什么事?」 不过王宫的戒备森严,从对方的眼神和声音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根本不打算让来路不明的男生接近公主。 麻烦死了,直接打手机给那家伙说不定还快一点。 「啊,我是一年a班的河和,因为社团活动的关系想找白井同学。」 「喔——等一下。」 河和同学一开口,城门就打开了。 「总觉得这个班级的风气让人不舒服。」 「哇哇哇,看到白井同学的背影了……怎么办,我好像开始紧张了……」 她根本没在听我说话。 「不必那么见外啦,我觉得白井反而不习惯这样喔。」 「有田同学又懂白井同学什么 了?」 被瞪了,虽然我觉得自己比河和同学懂。 「要怎么办?你还有今天先撤退的选项喔。」 「咦咦咦,我不要!啊,可是待会见了面我应该会语无伦次吧……不过我想见她……但是我想回去……」 虽然我想多看几眼在走廊上举棋不定的河和同学,不过—— 「决定了。河和同学,你今天先回去,社团的事情由我来说明就好。」 「咦——真的吗?那么不好意思,就交给你了。我心脏已经跳得有如在海面上跳跃的旗鱼——」 喀。 河和同学突然冻结。我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就看到因为我们前来询问而理所当然地出现的郡家伙站在那边。因为对方的头发比国中时代长了不少,让我一瞬间闪过「哎呀,她是女的耶」的想法,真不甘心。 「唷,好久不见。」 「咦,有田,同学。」 果然你也会加上敬称啊。也是啦—— 「哇啊,好久不见——你好吗——?」 「啥啊?」 咦?现在是怎样,你谁啊?这么普通的打招呼是怎么回事?你不是都会发出一些奇怪的状声词吗?为什么你会在身体前面轻轻挥手跑过来,你是人妖吗? 「未来——再见啦——」 啊,是那个不友善的女生。 「刚刚说的那首歌,我明天带档案过来吧?」 「真的吗?谢谢你,我好高兴——!」 不友善的女生对白井超级友善。 应该是反过来,只有对我才这么不友善吧。可恶的家伙……! 「啊,对了,有田同学。」 「什么事,白井未来同学?」 「桃香有寄邮件给你吗?」 「啊啊,有啊,要开一个小型同学会嘛。我很期待呢!」 「讨厌啦,有田同学,你那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白井同学用手捣嘴轻轻笑著。顺带一提,我所熟知的、那个不是白井同学的白井,会张大嘴巴哈哈大笑。 话说白井同学,该不会在这开始没多久的高中生活里,你一直都是维持这种形象?还是不要吧。什么,不能罢手?不不,别闹了。 你国中的时候,可都是脚开开很豪迈地站著啊,为什么现在换成两脚交错的秀气姿势啊。看到你将头发留长已经很不习惯了,不用再改变形象吧?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急著成为大人啦。好好享受儿时的快乐,回来当小孩嘛。 「有田同学。」 「嗯?」 我听到有人小声叫著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了一下。 「虽然觉得丢脸,但我还是回来了——」 河和同学像要掩饰自己的害羞般小小地敬礼,然后抓了抓后脑勺。 「欸嘿嘿。」 啊,欢迎回来,河和同学。一看到期待已久的公主现身就突然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河和同学,欢迎你回来。 「那么白井——同学,今天是有事要找你商量。在那之前先跟你介绍一下。」 我以手掌示意躲在自己背后的小小同伴。 「呃,这位是前话剧社的……应该说跟我同班的——」 「是河和同学对吧?我知道喔。」 「你知道!!」 河和同学发出今天最大的音量。 「哇哇哇,为什么!?真的吗?我做了什么?如果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请原谅我,我不会再犯的!」 河和同学以前所未有的敏捷动作挥舞四肢,她的活力源自被害妄想。 「她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我是夹在中间,负责翻译的人。 「咦,我知道啊,体育课之类的不是都会一起上吗?河和同学很好认啊。」 哎,是啦,整队的时候一定会排在第一个、手扠腰嘛。 「哇……竟然这样就可以让你记住我,我、我好荣幸……啊哇哇哇哇。」 干嘛这么客气,还用敬语,你们同年耶。 「有、有田同学……哈啊、哈啊……」 「怎、怎么了,河和同学?」 她再次抓住我的袖子。咦?怎么气喘如牛又脸色苍白…… 「哈啊、哈啊,抱歉……今天我……有点过度换气……到极限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啊,好,知道了。剩下的我会处理。」 我也不禁慌张地回答。毕竟有个美少女的脸靠过来,还用虚弱的声音拜托我。 白井←河和←有田。关系图差不多是这样,如果白井的箭头指向我,就会变成衔尾蛇了,不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啊!河和同学,等一下!」 白井未来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娇小背影。 「啊,是,怎摸了吗?」 紧张过头的河和同学甚至没发现自己吃螺丝了。 「啊,那个啊,这里应该——」 白井往河和同学的肩膀后面伸手过去并说: 「——啊,你看,沾到东西了。」 她揪起一小段线头丢掉。 「谢……谢谢你……我非常荣幸……」 不不不,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荣幸的,河和同学今天该不会是把荣幸拿来跳楼大拍卖了吧? 「我我我、我、告退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河和同学不断低头致歉,然后像虾子一样往后弹。 「拜啦,回去路上小心嘿——」 「好痛。」 太迟了,小小身躯已经撞上墙壁弹飞出去。 「喂——你还好吧——」 「欸嘿嘿嘿嘿。」 她一脸没出息地比了个胜利手势。还好,看来是没事。 「呼。」 看到河和同学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白井也吐了一口气。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事?」 说话方式也变得亲近许多。 「……简单来说,刚刚那个河和同学其实是白井的粉丝。」 「我的?不会吧,虽然很高兴,但她还真没眼光耶!还好吧?」 「还好吧?我才想问你呢。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啦?」 「刚刚那个是指?」 「就是、刚刚、那种很——」 我表演了一次揪起线头的动作。 「这是怎样,看起来很优雅耶。不过是帮人家拿掉线头,却一副好像在某间教会女校里面帮学妹整理领巾的模样,白井不是这种形象的人吧。」 「对啊———本来就不是,我也是不知不觉间变成这样的啊,哈哈哈哈哈!」 她本人似乎也觉得很好笑的样子。 「对了有田——你要不要吃糖?要不要要不要?轰轰轰轰轰!!」 「喔,这才像白井嘛。」 我懂了,是动作。虽然头发长了也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让她整体如此不协调的真相在于此。 以格斗游戏来说,玩家不动摇杆保持居中时,画面中的角色会维持固定的待机姿势。有些是握著拳头上下伸展身体,有些则会像跳舞般地左右跃动。 刚刚的白井所做出的「居中动作」,跟以往我所认识的白井完全不一样。 「什么口味?梅子的话就免了。」 「蜂蜜柠檬碳酸水!咻咻咻咻咻咻!」 「我要,给我。」 「叮,七兆!」 「来,七兆给你。」 「多谢!叮咚叮咚!糖——果——来——也!」 还转换声调,你是哆啦a梦喔。 接著 ,她从裙子的口袋里,连同ok绷和护唇膏一起将糖果掏出来。你还好吧?我真的很想这么问。 「好酸。」 还有碳酸泡泡,酸酸甜甜的糖果很快就融化了。除了觉得有点曼秀雷敦的味道以外,其他都还可以。 我一边在嘴里用力地滚动糖果一边说道: 「怎么回事,我刚刚听说白井是公主?」 「对啊——那个喔——」 她一副不关己事地同意了。 「真的很意外耶,吓死人!我只是稍微假装了一下就变成这样!」 「话说你为什么要假装啊?」 「不,与其说假装,倒不如说因为班上同学没有人是同一所国中,每个人都不认识啊,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叮咚叮咚!那么放肆吧。」 「啊啊,确实……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理解。因为我从老家那边过来这里就读后,也一直是这样。 我也认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是不要太嚣张,先慎重一点低调行事,观察大家的状况再说。 「我就是这样想才会慎重行事,结果就错过了拿出本性的时机。」 啊啊,这也可以理解,那也可以理解,因为我自己也差不多啊。 「然后因为没能拿出本性,所以交到的都是比较乖巧的朋友啊。」 啊,这点我就无法理解,因为跟还是交不到朋友的我不一样。 啧。 「简单来说,就是白井人生中初次的万人迷时期到来?」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两到三次的机会可以成为万人迷。 「对——好像是这样——还有帅哥学长跑来向我告白耶。」 「瞧你得意的。」 内容虽然像在炫耀,但语气听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该怎么说呢?我最近才知道自己的长相好像是满多男生的菜。咦,你原本就知道啦?」 「不,我第一次听说。」 应该说太唐突了……其实也还好? 话说毕业旅行那天晚上,当同学之间开起「到底喜欢谁」的自白大会时,回答白井的有两个,不,三个人吧。那些人的说法是,如果她留长发应该可以到达真藏野同学的水准。我当时以为那些人只是不想招认自己究竟喜欢谁而随便乱说。 「有田觉得呢?我的长相。」 「嗯?嗯——……?」 你突然问我,我也很难回答啊。我当然从以前就知道你长得挺可爱的,不过实在很难做出客观的判断。 「这个嘛……akb的实习生里面大概有五个差不多是你这样吧。」 「骗人,五个?这么多?好耶,可以组一个篮球队了咚咚咚……!」 「冷静点。」 川高啊,这才是白井。 集欢乐、气势、状声词于一身,来自埼玉的炸弹小子。喜欢的漫画是少年jump,跟我一样喜欢少年jump。 「好,樱木花道上场,咻……唰!好耶!左手?」 「只是辅助!」 「「耶——」」 啪、啪、啪——! 无聊……但是很怀念。这个气势、这种气氛,国中的时候每天都这样呢。 「咦?有田是支持谁啊?」 「怎么劈头来个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啊。嗯嗯——谁咧……湘北的我几乎都喜欢,但这时候当然要故意说是翔阳的藤真吧。」 「错错错——我在问影子篮球员耶!有田,你要专心听别人说话啊噗唰!」 「好痛,你根本一个字也没提到影子篮球员吧。」 不过,如果是影子篮球员我就支持绿间真太郎。 「我啊!应该是!凉太!」 「咦?那是谁?凉太……啊,黄濑凉太啊。不要用名字称呼啦,你是女生喔?」 「就是女生啊。」 白井很自然地掀起裙子。我虽然吓了一跳,但出现在裙子底下的是令人毫不意外的运动短裤。 「咦~高中生也会在裙子底下穿短裤吗?」 「咦~高中生不能在裙子底下穿短裤吗?」 这个嘛……?我们同时歪头。我有种安心的感觉,因为白井除了外表以外都没变。 「白井……你这样还能进入万人迷时期喔?」 「我不知道啊——!那句话是有田说的吧!」 白井张开双腿,两手随意乱甩。这就是白井未来(国中模式)居中的动作。 「啊,不过开学之后大约两个星期左右,有个帅哥学长跑来向我告白——」 「喔、喔。」 老朋友闲聊话题的第一球就来个正中央快速直球。老实说我刚刚真的太大意,就这样放掉好球了。 「那、那不是挺不错的吗……哈哈!真不错,你、你当然是答应了吧?」 我为何如此动摇?一股被拋下的焦躁感涌上胸口。 「啥啊?为什么?我当然不可能答应啊。」 「咦~你拒绝了?」 「因为我们不同学年又不同社团,再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对方耶?不可能吧。久保田老师也交代过我们,不能随便跟不认识的叔叔走啊。」 「哇啊,好可惜。」 其实我松了口气,但男生就是爱逞强。白百合丘幼稚园小班时照顾我的久保田老师您好,我虽然已经是高中生了,却还是老样子。 「嗯,虽然有点可惜——可是这种情况接连发生也有点吃不消啊——」 「咦!接连发生?你甩了两个人?」 「嗯……啊……差不多吧。」 那就是超过两人的意思了。 「然后啊,我就被一群太妹学姊盯上,叫我不要太嚣张之类的——」 哇啊,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事情,女生好可怕。 「真是的——一个刚入学的清纯新生被这样说,也只能『咦——』了吧!会觉得『高中好可怕』吧!虽然已经没事了但喀锵——!」 虽然她好像有点消沉,但因为现在的世界是喜剧,白井未来那总是勉励自己积极正面的特质依然没有改变,我不禁放心多了。 「可是,你头发留长了耶——?」 「嗯留长了——!波波波波波!」 这什么鼻毛真拳般的举止。 「哎呀,自从退出田径队之后,有好一阵子懒得去『长嶋』,结果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的是我们老家商店街的长嶋理发店,当地的小孩子(尤其是男生)大多从小就是那里的常客。有些人长大之后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表,就会特地跑去大城市的美发沙龙光顾,但白井似乎对于振兴当地经济依然不遗余力。 「然后想说既然都这么长了,不如试著留留看!虽然我到现在还不太习惯!」 唷~!她做出一个歌舞伎表演者的甩头动作。 「就是说嘛,我也觉得很不习惯。」 喝——!我也不服输地大喝一声。 「真的吗?会奇怪喔——那是不是该去剪一剪哩——」 不要一边揪著一搬头发,一边认真回应我随口说说的话啦。 「是没关系,但剪掉之后,好不容易到来的万人迷时期就会离你远去了吧。」 「喔——?有田雁弥投长发一票!」 「不,我随便啦。」 「有田雁弥投随便一票!你怎么这么随便!想干嘛!咻咚!戳戳戳。」 「痛耶。」 一下耍笨一下吐槽一下戳人一下被戳,白井一个人要负责好多工作。我是觉得交一件出来也行啊,照她那样很快就会精疲 力尽。 「那么有田你咧?最近好吗?」 她突然这么问,一脸开心的表情。 「啊——嗯——」 那不经意的微笑强制让我也跟著笑,所以我笑了,但却是苦笑。 「大概跟你差不多吧。」 在错失了露出本性机会的这层意义上。 「有田也是万人迷时期?」 「那点倒是没有啦。」 因为没有只好小声说。 「咦?咦?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啦——」 「刚刚那个娇小可爱的河和同学呢?她不是吗?」 我觉得她这个说法根本是刚刚都听到了。 「就说了,娇小可爱的河和同学是你的粉丝啊。」 「总觉得有田好强调娇小可爱喔。」 「还、还不是你先说的,我只是跟著讲而已吧。」 「嗯、嗯……这吐槽好普通,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唱反调。」 原来你刚刚是在耍笨啊,很难懂耶。 「那鞠弥呢?她好吗?」 「啊?」 这边是要怎样接上这个『那』我还真不懂。 「很好啊。虽然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但最近变成辣妹了。」 「不会吧!?说话会『我说怎样怎样的啊~』,像是109辣妹这样?啊哈哈哈哈,挺适合她的嘛!」 要是本人听到这么欠打的称赞,应该高兴不起来吧…… 「那她依然是兄控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家大哥离家很久了啊。」 「不是不是不是!鞠弥喜欢的是小哥哥啊。」 「啥啊?你在说什么啊,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吧?」 所以你才从万人迷时期的话题用一个『那』连到这里来喔?这个情况不能箅在受欢迎的范畴吧,拿出来讲反而伤心。 「很遗憾,那家伙早就离兄独立啦,现在还会说我好思。」 「啊哈哈哈哈!真的?我记得她以前还说过『我长大要当老哥的新娘子~!举办婚礼~!』之类的话耶!」 「就是说啊,那个时候很可爱对吧?」 不过举办婚礼的部分肯定是刚刚随便加上去的,跳过吧。 「哇啊,你一副真的很遗憾的表情。鞠弥的感想搞不好正确喔。」 「才不正确,我一点也不思。」 「咦?该不会说要举办婚礼的其实是有田雁弥?」 「两个有田都没说过这句话。」 「欸,什么时候要举办婚礼啊?已经买了那个吗?那个那个!登登登登——?」 「我没买结婚情报杂志啦。真是的,有点讨厌光靠这点提示就猜出来的自己。」 「对啊——不愧是有田!举一就可反三三三三三!可以让你再来当我的搭档喔。」 「不要突然挖出小学时代学艺发表会的惨痛回忆啦!我浑身发毛耶!」 「哎呀,那真的是年轻所犯下的错误呢!啊哈哈哈!现在的我们应该可以做得更好吧?」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假设——」 ——不,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跑来找白井未来? 「…………」 我稍微思考所谓「不可能的假设」。 白井跟我两个人登上舞台。 嗯……如果那个社团真的打算上台演出,这确实也有可能发生—— ——等等,有可能个头啦,根本不可能,没这回事。我到底在想什么啦。 「有田?」 「唔……」 如果是帮真知子学姊她们处理后台的杂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想开了,为什么还要思考自己上台的可能性啊?不可龙吧,我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 不过,假设真的是那样。 到时我将以正式社员的身分,跟同年级的河和若叶同学一起搭档才比较合理吧。 不,我当然不是在妄想会发生放学后一起努力练习,这种爱情喜剧式的发展啦。 「喂,有田兄,怎么了?你一副万人迷时期要长脚溜走的表情耶。」 「不、不,没什么,我很认真喔。」 要认真想的话,新田菊华这个远距武器又如何呢?她的武器虽然被我分类在「对现有的人类来说还太早」这种类型,但在无厘头这个类型中升华之后,反而会变得非常主流。跟她交谈的我偶尔会有种「用到脑筋平常用不到的部分」的感觉,要是上瘾了将会非常舒畅。如果可以,不光是有田雁弥,希望能让更多听众共享这种感觉—— ——不,不可能,在那之前有个更大的问题。要是她愿意上台,我想真知子学姊她们一开始就不会找上我。 「有田,你在想什么啊,有烦恼?」 「是有一点。」 对啦,想法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我还是先帮烦恼的学姊们完成任务吧。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拜托。」 「啊,是这样啊,什么事?」 「其实我现在在帮话剧社——不,应该说喜剧社——筹备表演而奔波。」 「喔——你加入那个社团啦。」 「不,我没有入社,应该算是形势所逼吧。」 「喔——你喜欢话剧吗?」 「不,没特别喜欢。以前是有跟大哥一起去看过一些戏剧表演啦,但跟那个完全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加入?」 「就说没有加入啊。我被一大群蛮横的学姊包围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嗯。」 「喔——」 「不是我要说,她们真的很烦人。不过反正我上高中之后很闲,学姊们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人,就当作上了贼船吧?」 「喔——」 「反应真冷淡,我可是很辛苦耶。每天被学姊们包围,吸很多化妆品的化学臭气耶。」 「喔——挺快乐的啊。」 「嗯……习惯了之后确实……」 在黯淡的高中生活里,社团活动确实可以让人稍微看到青春的一面,而且也有点有趣,大概吧。 就像城市里的年轻人在体验了一天农业生活之后,会觉得「哇——这意外地有趣——」一样吧。 「这不重要啦。所以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帮忙——」 「不要。」 「嗯,谢谢。哎呀,不愧是白井,竟然这么爽快答——」 爽快答—— 「你拒绝喔!」 怎么还没听我说明就拒绝? 「嗯,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不过对不起,我们社团不允许重复入社跟当枪手。」 「啊,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 嗯?咦?不是听说白井现在是回家社?原来是假的啊。 「那我先回去了喔,拜拜。」 「喔,好……辛苦啦,路上小心哪……」 我只能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这结果太出人意表。 「啊!」 「呃……怎么了……?」 「好怀念,有田每次都会说那句话呢。」 「哪句话?」 「路上小心哪——」 「咦?啊,嗯,是这样吧。」 从国一那年的冬天开始,男生之间不知不觉流行起一种认为说「拜拜」、「再见」之类的话很娘、很逊、很幼稚的风气。 为了避免这个状况,也不知道是谁开头的,总之学大人说「回家路上小心啊」的方法就流行起来了。 既然不想说「拜拜 」,那很平常地说声「拜啦」或「明天见」其实就行了,当时刻意模仿大人是一种风潮,可是大家嘴巴上又会一直抱怨大人;只有那个时期才会产生的各种矛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白井,等一下。」 「什么事?」 「反正我们回家方向一样,不如一起回去吧。等我一下,我回学姊那边拿个书包。」 「啊,不用了。」 「啊?」 居然说不用。 「我赶时间所以先回去了,拜。」 「喔,这样啊……嗯,拜拜……路上小心……」 我本来想说在电车上再商垦一次看看,这个计画也失败了。 白井没办法帮忙啊。 唉……姑且不论学姊她们,河和同学应该会很失望吧。 6萌生吧,旧人类 「嗯,小子,没错。」 这天,新田菊华的换装式人格是好莱坞女星(配音版)。 「我生长在比较自由的家庭,度过了非常seal,但有时很eg的人生。」 据说她跟我一样就读川高,是二年级的学生,但这几天完全没有在通学路上看到她,于是我问她「难道你父母都不会有意见吗?」,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妈妈热爱工作,比起带小孩这种毫无刺激性的日常生活,她更热爱为了工作而努力。没办法,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生的小孩跟既有的旧人类不同。」 自称新人类(笑)的她说完后,像个欧美人士一样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虽然觉得问题跟答案有点对不上,但至少我理解了一点。 新田菊华在家里会将那一大串中二设定封印起来。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还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学姊家里有其他家人吗?」 「一个弟弟和一只圣伯纳犬。爸爸?那是什么,可以吃吗?妈妈没教过我这个名词。」 「哦——」 有关这部分不知是真是假,毕竟现在单亲家庭也不稀奇了。 「学姊,所谓的突然变异就是指那个吧。」 之所以将设定这个词语用暧昧的指示代名词替换,是出于我的善良与觉悟,我下定决心要配合这个用认真的态度做些不正经事情的神奇女生。 「应该不是从什么外星球来,或者从未束地球过来之类的模式吧。」 关于这新人类(笑)的起源。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并不是外来种,而是在正常演化过程中诞生的。真是够了,你除了好吃的牛排店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吧?知道达尔文的『进化论』吗?」 不知道。这种学院派学术读物和好吃的牛排店我都不知道啦。 不要刻意找一个高中生问你已经知道答案的事情好不好。说起来你自己也没读过吧,顶多就是知道网路可以搜寻到的内容。居然拿这点浅薄的知识对我翻白眼,真教人无法忍受。 「理论依据不重要啦,你只要说说具体上你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就好了。」 「一言以蔽之,我们是人类这个物种的改良版。」 「喔。」 我整个人埋进沙发里面,以惯用手请她继续说下去。 「就像过去猴子进化成人类一样,人类进化成《上位物种》也是很自然的道理。虽然不知道这将会在几亿年还是几兆年之后发生。」 还几亿几兆咧,这已经不是中二的范畴,而是小学二年级生喜爱的数字单位了。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么久远之后的事情,那真的是先说先赢。这种设定跟近未来的科幻作品不同,连能与现实连结的空想科学理论都不需要,是童话故事的领域。 「从四足步行变成双足、从毛茸茸变成光溜溜,接下来我们会怎样进化呢?」 「有一种说法是,可能会演化成突破现在的常识和想像力的超次元存在。」 虽然我很想吐槽这个说法是哪里冒出来的,但一如往常,我要是一个个吐槽,肯定没完没了。 「所谓超次元存在是什么?是类似灵体或者只有魂魄的精神体吗?」 「或许吧。毕竟那是超遥远未来的世界,不光是这个星球,甚至全宇宙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我们的《上位物种》或许是能自由跨越时空的概念性存在。」 「那已经是神了吧。」 这样啊,人类将来可以成为神啊,还真值得期待呢。 不过也是啦,要不是这样,可会踉那个末日战争……什么的?就是跟世界会消失那个超夸张设定产生矛盾。 「也就是说,新田学姊是女神啰。」 「虽然在深夜街上有很多男人会这样称呼我,不过很遗憾,刚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no。你认为猴子某天会突然生出人类吗?」 今天的人格讲起话来还真是拐弯抹角。 「人类今后将会花上许多世代的时间,慢慢地进化成《上位物种》,而我们只是这个过程之中的一种过渡型态,是即将到来的进化基础。我的同志们会半开玩笑地用《2.00以后版本》的人类来定义我们自身。」 「你的朋友们都很幽默呢。」 你们那帮人很可疑喔,虽然看起来都在线上,但连是否真的存在都很值得怀疑。 「顺带一提,我是ver2.7。」 「喔。」 我一脸淡然。在没有参考基准的情况下告诉我版本情报也没有什么意义。 「没有比较基准的话,我很难知道这样到底是很进步,还是其实退化了耶。」 「比较基准……」 她眼球左右转了转之后,直直盯著正面的个体说道: 「雁雁,你是ver2.01。」 「可不可以不要用叠字外号称呼别人。」 虽然她希望我注意的应该不是这个部分,但我刻意忽略,我还是想当个稳重的原始人。 「是说,你们到底是以什么来判断新旧与否啊?果然还是看有没有超能力之类的吗?」 比较现代的说法就是拥有异能吧,比方说给普通的词安上很酷又有不同意思的外语读法。例如《中二设定》(world is mine)之类的。 「这个嘛——」 但新田菊华既没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再度像个欧美人士那样耸了耸肩。 「我自己是没有这样称呼过,但假如要全面地定义《原生人种》所不具备的特性的话……嗯,你刚叫它什么来著?那个——」 「超能力。」 「——啊啊对,就是那个。或许能姑且称作那么回事吧。」 学姊,你这个兜圈子的方法真是天才耶。 「真的——好厉害——我要看我要看——」 「男人不管几岁真的都是小孩子耶,难道你以为像我这么可爱的女生会从眼睛发射破坏光线?」 「要是真的发射,那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信了。」 「真是够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好啦,快使出来。来吧,哔哔哔地来吧。」 「够了够了,拜托你稍微安静一点。雁雁,我知道你人不错,但应该多多培养除了看电影以外的兴趣。」 这句话就你没资格说。 「ok,我知道了。跟著我,总有一天有机会遇到;到了那一天,你将会经历价值观整个被颠覆的划时代体验。」 「真的?」 「当然。那将是比在theater看到cute的女主角发射破坏光线还要棒、还要eg的光景。」 「真、真的吗?」 挺有自信的嘛。看她讲得这么热烈,听起来确实不像是为了开脱而胡扯的。 「总有一天……是、是什么时候呢……?」 「这将由你的命运决定,我不知道会是几亿年还是几兆年之后。」 「你要我啊。」 订正,她根本就是在胡扯。 「那不用表演也没关系,你现在告诉我,具体来说你有什么能力。」 「那、那是……」 「那是?」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 不知如何是好时的神秘老太婆出现啦—— 「那个,雁雁,听我说。」 然后瞬间又切换回来了——!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旧人类身上的使命是在这个星球上繁衍增生,对吧?」 「啊,是啊。」 虽然是省略了梦想、爱与人生经 历的极端论调,但如果从地球媚亿年历史的宏观规模来看,确实是出生、长大,接著孕育下一代啦。 「当然,这种目的不局限于人类,曾经可以套用在所有生命体上。」 「曾经?」 「嗯,当预测到《末日战争》将会来临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出现了,末日战争。 在许多让人不忍面对的中二设定之中,不知为何只有这个会刺激到我。我重新坐好。 「虽然也有为了防范世界末日到来而奋战的组织《组阁》存在,但邪说穿了跟带著一分钱硬币走进拉斯维加斯没两样。很遗憾地,实在不是什么有实际建设性的方法。」 用这么奇怪的比喻方式完全感受不到有哪里遗憾耶。 「话说,那个末日什么的,到底是与什么战斗?」 「天晓得。」 那家伙又带著有点可恨的眉毛下垂表情耸了耸肩。 「总而言之,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末日》是无可避免的状况,而朝著适应它的方向努力。」 「喔,就像参加那种不想打但又非打不可的比赛对吧。」 没想到现在这种认为努力看起来很可笑的风潮甚至波及到新人类。 「不是。」 好像不是。 「只是不把资源用来抵抗,而是花在复兴上面。」 「复兴……」 世界末日是指某种灾害什么的吗? 「咦,但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所有生命都会绝种不是吗?所有有形体的事物都会消失吧?不觉得很矛盾吗?既然什么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东西好复兴啊?」 「雁雁,虽然你喜欢正确答案,但并不代表正确答案也喜欢你。比方说,我们现在的宇宙,在最初的时候也是一片虚无喔?」 「你是指大爆炸对吧,我以前在nhk看过好几次特别节目。」 「好孩子,等等给你牛轧糖喔。就是这么回事,我们正在进行准备,让《开天辟地》在世界末日过后可以再次发生。」 「听起来好像电视的预约录影功能一样耶。」 「这只是一个比喻的说法,事情当然没有这么easy。如果世界上的同志没有进行drastic改革的话,根本不可能吧。」 「说得好像只是难易度的问题一样。」 「嗯,我是说过啊,不可能从眼睛发射光线。」 「啊。」 这是刚刚聊到超能力话题时说的。不对,她的说法似乎不是这样。特性? 「啊啊……也就是说?这就是新人类的特性之类的……?」 她弹指表示「that"s right」。 「就像过去的同志达尔文带给我们的启发一样,进化就是适应环境变化。」 「喔——」 中二设定常见套路——拿历史上伟人的见解与自己的论调连结,这应该满常见的。 「学会适应《末日》逼近的环境。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无名课题,同时也是与《原生人种》之间最大的差别。」 直到我被带去某种奇妙的集会,并推荐我购买高额壶之类的商品前,还是不要吐槽她说的内容听起来好像某种邪教团体好了。 「事情就是这样。拉回原本的话题,如果说旧有人类的使命是繁衍,那么身为《ver2.00以后》的我们身上所背负的使命,就是尽可能记录下现在这已经步入成熟期的繁荣状态,并将之传递到《次世》。」 「嗯?嗯嗯?」 解说开始有点荒腔走板了,感觉有很多细节都被跳过。 「唔——请问次世是?」 「如字面所示,次一世代。也就是下次开天辟地之后诞生的第二次世界。」 「啊——」 如果只是用些拼凑的成语或者外语的话倒还好,。但开始会自创一些词语就代表中二病已经病入膏盲了。 相对的,「第二次世界」反而简单明瞭,也不会引起太多反感,个人觉得这样就很足够了。35分,再加点油吧。 「所以?带到第二次世界去?」 我想她大概是想表达像诺亚方舟那样的概念吧。啊啊,邪教气息愈来愈浓厚了。 「对,带过去。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在世界《末日》来临之前,尽可能将所有事物现象《记录》下来。」 「尽可能将所有事物现象记录下来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论有形无形,将各式各样的物质、生物、文化、语言、艺术、风俗、自然现象、历史背后的真相、某个人看过的苍穹、长颈鹿倒立的耳环、有田雁弥的儍脸。总之,就是将接触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迁也太过于随便了吧,最后那一点根本就没必要吧,这种东西把它放在虚无的黑暗之中就好了啦。 「然后将这些庞大的事物转化成资料,在《第二次世界》中展开,试著尽可能地重现《第一次世界》的原貌。这就是我们所提倡,在《末日》之后进行的《复兴》。」 「原来如此啊。」 应该就是rpg游戏里面的存档&读档概念吧。在可能会导致game over的头目之前,先做好各种准备再存档,以便在下次进入游戏时可以从最佳状态开始之类的做法。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在现实生活中执行这个动作嘛,懂了懂了。 不,鬼才懂啊。 「要用多么超级的电脑才可以做到这种事啊?」 然后需要几d的列印机才够啊? 「雁雁,我忠告你一点。除非你要搭讪路上的女生,不然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你说什么……啊,不,这是在称赞我吗?咦,是不是?」 这种迂回狡诈的配音版洋片语气,总有种抓不到文意的感觉。 「真受不了你,我不是才刚跟你说过,将不可能化为可能才是所谓的进化——适应环境啊。想用原生种的尺度来衡量我们也太没品味了,别老是说些蠢话,乖乖把炸鸡塞进你的嘴里吧。」 「啊,果然还是挨骂了。」 哎呀,弄清楚就爽快多啰。 等等,被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生骂,竟然还觉得安心,我的心境好复杂…… 「fantastic!」 「咦?」 学姊突然欢呼。 「那种情绪!ropy!」 然后她飞扑过来,也就是抱在我身上。 「等……咦?咦?咦咦咦?」 怎、怎么回事,这是哪门子的称赞?为什么会这么柔软又这么香啊?虽然搞不懂,但我可以回抱吗?可以伸手圈住她吗?可以吧?嗯,既然机会难得,就好好抱住贴紧吧。不,我没有下流的念头喔,只是配合对方采用了欧美的作风,象徵著爱与和平喔。并不是因为碰不到胸部才这么做的喔?(以上时间只过了一秒。) 「雁雁,谢啦。刚刚那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既暧昧又温沌,非常新鲜,我马上将它记录下来了。」 「喔……」 当老实的日本男孩还在错乱之际,奔放的美式拥抱就在短短一秒之内结束了。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请详细解说一下吧!」 「哎呀?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积极?」 「不,没有这回事。」 我并不是想要知道该怎么做才有机会获得第二次抱抱。 「呵呵,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像野兽呢。」 「不,没有这回事。」 我并不是想要再体会一次又柔软又香的感受,并不是那样。 「虽然你不怎么样, 但毕竟还是《ver2.00以后》啊。因为你很爱抱怨,让我很担心你是否根本无法萌生足以适应《末日》的自我呢。」 「不,没有这回事。」 我并没有打算这次一定要碰到胸部之类的—— 「谢谢。」 ——咦,什么?我因为沉浸在事后的余韵中,有几秒的时间没在听,为什么要向我道谢?不过算了,不追究。 各障几 「my friend,你真是可靠。下次我请你吃我妈妈亲自传授的home made苹果派吧,时啦啦队的朋友们都很喜欢喔。」 这个人现在完全当自己是个归国子女,但到底哪些才是真正的经历呢? 是那种开口闭口都是妈妈、妈妈的换装式人格(笑)吗?或者其实这个人天生就是妈宝,在换装式人格(笑)的影响之下,变得会比较明显地表现出来……啊,妈宝这种说法是不是只适用于男生? 「话说——新田学姊的妈妈在做什么啊?」 她刚刚说比起带小孩更热爱工作,那应该就不是专职主妇了吧。 「what? 」 她歪了歪头,表示狐疑。 「哎呀,原来你没有发现啊。」 「发现什么?」 「我觉得我跟妈妈长得挺像的,你看著这张脸还是联想不到?」 新田菊华一边说著这张脸,一边用拇指比了比自己的下巴。 我想日本人想要用手指示意自己的时候,大多会用食指比自己的鼻尖附近,我有点佩服她注重小环节这一点。 但是,要我从她的长相联想母亲在做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咦?学姊的母亲该不会是名人吧?」 「不知道也无所谓,这样我也比较好办事,就当作你没问吧。」 「喔,这样啊……」 会不会是有在上节目的设计师或者评论家之类的?我们家因为有大哥离家的问题,这几年除了新闻和体育节目以外都很少看了。不好意思,我们兄妹俩都没有发现,之后再去搜寻「新田 名人」看看好了。 「妈妈和我都没有公开过本名,所以你就算用新田去搜寻也没有意义喔。」 被看穿了。 等一下,她刚刚说「妈妈和我」对吧,简直就像在说自己也有对外用的艺名一样。只不过讲话方式变得像配音版洋片那样,就完全当自己是个明星了,真的很会演耶。 「好啦雁雁,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应该是关于将有田雁弥的愚蠢表情记录下来这件事情吧。」 是这件事吗? 「我不是说过将各式各样的事物情境记录下来,是我们萌生者的使命吗?」 总觉得她一边说「我们」一边用含意深远的眼神看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尤其我隶属的组阁所负责的范围,是只有在知性生命体上才看得到的社会性情绪与其周遭——」 她发现我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于是停了下来。 接著,将手指抵在太阳穴上重新说道: 「——就是俗称『感情』的精神运动啦。」 「喔,也没什么俗不俗称的,我们就是称它为感情啊。」 「似乎是这样。sorry a是对这方面不甚熟悉的《ver2.00以后》不好。这样我也没资格取笑从曼哈顿嫁去德州农村的凯萨琳了。」 她耸了耸肩哈哈笑地自嘲,但我不懂啊,今天的比喻完全无法打到我的点啊,你迁个假美国人! 「学姊,下次换个平凡一点的人格吧。」 「你说得倒简单。呼……女人这种生物,说到底要活得平凡才是最困难的啊……」 「不,我不是说这种人生哲学层面的事,而是要你模仿一下你身边那些平凡女孩子就够了。」 「我身边的……ok,那下次就以鞠弥为基础建构人格吧。」 「住手!拜托不要用辣妹啊!」 这样不管是谁都无法获得幸福! 「为什么?雁雁你今天很难搞耶。真羡慕可以在内心的水面扬起名为激情的小波动,并随之起舞的你。」 「我并没有随著这么唯美且抒情的情绪起舞好不好。」 对喔,虽然现在安装了所谓换装式人格(笑)这种切换式模拟人格,但新田菊华基本上是设定成没有感情变化的角色呢。 没有感情就必须要有相对应的理由为无感情的状况背书。比方说绫波是因为她是复制人,长门是有机终端,金色之暗则是杀手。那新田菊华呢?她好像是说自己在进化途中? 「进化是适应环境,也是一种机能方面的取舍。比方说,过去从海里上陆的生物获得了肺这个呼吸器官,但同时也失去了鳃。」 「嗯嗯。」 谢谢你,总觉得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简单易懂的比喻了。 「以我们ver2.00以后的状况来说,因为将物种存续放在第一顺位,所以似乎有失去单一个体特质的倾向。就像在underground的se上,把很etreme的anthem拿来spin的dj变成billboardact的话,就会shift成ercial又大众化的attitude那样了。」 「嗯嗯。」 嗯个头,完全听不懂啦,你搞什么啊,不要我才刚说完就回过头用一些难懂的比喻啦。还有我完全听出只有「大众化」这边不是用英文单字了啦。 「总之,抵达进化终点的《上位种》似乎没有自我,以这个逻辑来看,身为过渡型态的我们ver2.00从后会渐渐失去强烈情感,也是一种很自然的道理。」 我到现在一次也没认同过新田学姊像口头禅一样,开口闭口就爱提到的自然道理。完全是自然的没道理(自创词)。 「嗯……简单来说,学姊你们在设定上正在学习人类的感情对吧?」 「设定?」 啊,不好,一不小心就把不该说的说出来了。 「设定!你说设定!?我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事。你应该也已经萌生了吧,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用那种笑话来逃避现实?真的是跟不上时代的黄毛猴子!」 哇,我被黄毛猴子说是黄毛猴子了。 「嗯——那么身为旧人类的代表,让我来告诉你这个新人类吧。刚刚从你内心涌现出的,这种很不爽、想臭骂人一顿的心情,我们称之为《愤怒》。」 「没礼貌,我又不是草履虫,这种原始冲动我还是有啦!」 「喔——这样啊。」 对喔,她刚刚有说过,调查对象是……什么来著?在人类这种生物身上才可以看到的高度社会情绪? 虽然我不太懂太困难的事情,但愤怒这种情绪似乎没有被她归类在「只有人类才会表现的高层次冲动」上。我记得如果从旁边抢走家里的爱猫佩斯特和可雷拉的食物,它们也会龇牙咧嘴表示愤怒啊。 不,并不是单纯因为它们讨厌我,没有这回事。 「基于生存本能而产生的原始冲动不限于人类,因为这种冲动既普遍又充满合理性,所以已经被古今中外的哲学家和科学家记录下来了。」 好厉害,靠刚刚这一句话,就把古今中外的哲学家和科学家都包进自己的中二设定里面了。 「但是呢,更高层次的冲动还充满了许多未开垦的领域。我们的组阁主要正在进行这方面的记录观察工作,当然,学术方面的研究就交给各国专攻相关领域的学者们去负责。」 世界上的人文科学家们,不好了,现在你们被认定为未公开身分的隐性新人类了。 「原来如此。」 但目前为止听到的内容,让我觉得很像热心的大学生所举办的学术研讨活动。 与其说觉得,倒不如说让我想起来。 大哥和绿姊常常讲这些有点难懂的事情呢。不,对于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来说,连这些内容是不是真的难懂都搞不清楚。 「那学姊,所谓高层次冲动……是这样说吧?具体来说是指哪些?」 「以旧有的方式来表达,就是只有人类才会有的精神活动。」 「也就是说……」 什么啊?我不懂。 「爱或恋之类?」 「噗。」 被笑了,而且是不管现在换装式人格为何的直接喷笑。 「唔唔唔……」 我脸红了。 「你外表虽然长这样,但意外地挺纯情的呢。小子,听好了,恋爱情感只是将最顺从本能的肉欲改用诗情画意的方式表现而已。※好想见面、好想见面,但见不到对方,在夜里发抖——这也只是替代繁殖活动的一种行为罢了。」(编注:出自歌手西野加奈的歌曲〈会いたくて 会いたくて〉。) 骗人,我不承认,我才不会被你这个别扭剩女的不服输表现迷惑。我相信爱,比起新田菊华,我更相信西野加奈。 「也、也是啦!我个人当然也这样认为啊哈哈哈!」 但我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假装自己是恋爱老手。 「great!」 而且获得对方好评。 「没错,就是这些。羞耻!虚荣!被人认同的渴望!不论对生命存续还是物种繁荣都没有任何帮助,不论由来或意义都不明确的无谓高层次冲动!啊啊,太棒了,真是非常iing的精神文化啊。」 「呃,啊,这样喔……啊,多谢。」 所以这是称赞吗?应该不是吧。总觉得将其直译之后会得到「哈哈哈死处男」的结果,我应该可以生气吧。 「喔喔,主啊,请原谅对他丑陋肤浅的层面羡慕不已的我吧。」 「不必原谅啦——请尽管给予天罚——」 等等,信仰不正是人类才有的高层次冲动吗? 「哼,竟对神如此不敬!这、这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情绪,记录下来吧。」 「啊,不会吧?好啊,请请请,快点。」 「……雁雁?你像个白痴一样张开双手是在干嘛?」 「哎,你不是会扑上来吗?没关系,尽管来吧,紧紧抱住我,让我享受柔软触感吧!」 「咦,不要,你在说什么?白痴啊你。」 很遗憾,看来记录跟抱抱似乎没有直接关连。 不过比起这个—— 「那个,可不可以下要在拒绝我的时候变回本性啊?」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但这样我会很受伤耶? ※  ※  ※ 有关新田菊华所说的「末日战争与其相关事项」论调,要我一句话表达意见的话就是: 「设定得真完善啊。」 基本上这算是称赞,如果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那应该也花了不少工夫思考吧。 不过照她的说法,似乎各地都有共犯—— 「嗯——」 ——夜晚,自己的房间。正在欣赏某著名vocaloid作曲者新作影片的我,在新视窗上打开搜寻引擎,输入她曾经说过的几个原创用语。 毕竟在这个资讯社会,就是会发生像我叔叔那样踏边北陆深山、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入手的梦幻名酒,结果上网一查就发现网拍到处都买得到的惨剧实例。所以就算在某个讨论区出现「我是新人类,有什么问题吗?」的讨论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的预测完全落空,在网路之海里面完全没有找到相关讯息。 这项调查可以得出的结论有三个。 「末日战争与其相关事项」全部都是新田菊华独自创作;或者她所谓的《同志》们只是在网路世界以外的地方,悄悄地玩著自己的中二游戏;抑或是—— ——一切都是真的。 「不不不。」 别闹了,不会的不会的,没有,没那回事,怎么可能。 我在夜晚的房间里一个人抖著肩膀笑著。笑吧,反正世界是一部喜剧。 7入社申请与毫不掩饰的声音 「绿姊还好吗?」 某天,鞠弥这样问我。 「啊——这个嘛——大概吧。」我随口回答。 「好随便……」 结果马上就被发现而遭到批评。 白城绿子——通称绿姊——是大哥高中时代的朋友(听说是这样,但两人看起来也不像单纯的朋友关系)。当时也曾经陪著还是小学生的我们,一起玩过好几次玛莉欧赛车和大乱斗。 应该能说是陪著我们一起玩吧……不过以当时的情况来说,反而像是我们在陪他们玩。 「她虽然很有趣,却是个怪人呢。」 「毕竟她跟我们家大哥很合得来嘛,对吧……?」 绿姊就好像把「某种人跟天才只有一线之隔」的状况充分体现出来一样,是个非常奇妙的大姊姊。 她考到教师执照之后,就回到母校川高当起国语老师。记得今年是她的教师生活……第二年?第三年?大概是这样吧。 「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绿姊负责教国际科嘛,我这个念普通科的其实很难过到她。而且,那个,该怎么说……」 「啊,对喔,绿姊虽然是那个死样子,但毕竟还没出嫁嘛。」 「对,就是这样。」 不过「那个死样子」的说法很有可能让我们体验到氰酸钾的滋味……总之要是被发现跟某个男学生较为亲近,会给绿姊,不,白城老师造成困扰吧。鞠弥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顾虑。 「话虽如此,就连像表姊的女生都敬而远之,老哥你真的很那个耶,那个。」 更正,她完全没有发现。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但我没有生气,甚至觉得很温馨。呵呵呵。 「好嗯……说这种看似游刃有余的藉口更那个,真的很那个。」 唉,我居然被自己的妹妹一直说「真的很那个」。 小哥哥很高兴喔。虽然你嘴巴说真的很那个,呵呵呵,尽管你因为赶流行而以成为辣妹为目标,可是我知道你本性还是很清纯,会抗拒说出「处男」这个词对吧。 「鞠弥,你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嘛。」 我用鼻子哼哼地笑了。 「恶心死了。」 在这之后妹妹整整三天不肯跟我说话,这又是题外话了。 但如果想知道第四天,她有点害羞地买了草莓蛋糕来问我「欸——要不要——?」这件事的细节,我倒是可以马上说明喔。 ※  ※  ※ 总之故事继续下去。 那一天,校内广播叫我放学之后到第一化学教室报到。 我这个没有选修过化学课的文组学生,一边担心地想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前往指定的地点。 同时发了一封邮件通知新田菊华,今天的会议(笑)可能会迟到。 「打、打扰了——」 我畏畏缩缩地打开门,发现里面的遮光窗帘全都拉上,室内一片漆黑。 相对的,室内却以相当大的音量播放著适合在冥想时聆听的西藏地区经诗音乐。 还有一股香甜的气味,以及再明显不过的酒精气味刺激著鼻腔。 不,与其说是酒精,倒不如说……就是酒? 「这——」 这彷佛不良学生聚集的地下活动空间是怎么回事?这里真的是教育机构里的一间教室吗?我不想进去,只想回去,我说不定是被惹不得的学长姊给盯上了。 「好痛。」 从黑暗深处传来浑厚的碰撞声,以及短促的呻吟。 「有、有有、有谁在那边吗……?」 明明听见声音就可以确定有人在,我却忍不住像惊悚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询问。 我仰赖从走廊投射进来的光线,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好痛痛痛……」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一头长发窸窸窣窣地从桌子底下窜过来。 我现在想要在川高七大神秘事件(也不确定有没有)添上新的一笔,就取名为化学教室里的贞子。 「撞到头了……帮忙开个灯吧……」 「啊,好。」 听贞子这么一说,我按下电灯开关。放学后的化学教室里的日光灯亮起。 「谢谢……喔——你来啦,有田弟弟~」 「绿姊?」 因为眩目光芒而眯著眼晴缓缓起身的贞子,其实是穿著白衣的女教师,只见她正以双手揉著似乎撞到桌子的脑门。 除了每星期的朝会有机会远远看到她以外,这还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碰到贞姊……不,绿姊。 「啊,呃,好久不见。」 「嗨唷……咦?咦咦,奇怪……我刚刚想到什么啊……」 绿姊是多工人类,即便正在跟他人交谈,脑海里也会同时进行毫无关连的思考活动。 「雁弥……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想到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 「是啊,我知道。」 「嗯。」 「啊哈哈——」 这是什么对话啊?正当我觉得她的笑容很天真无邪时,下一秒—— 「唔嘎啊啊啊啊啊!」 ——就看到她扭动全身、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这不可思议的氛围,从她学生时代以来就没有变呢。 「呃?请问你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啊啊,我只是……想说不知道你好不好……」 绿姊披散著一头被她抓乱的头发,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嗯……总之先坐下……要来杯温酒吗?」 她说的,该不会是在那酒精灯上加热的三角烧瓶里面的液体吧? 「老师,我还未成年。」 「我知道啊……啊,对喔……那来杯咖啡啰。」 绿姊一边很困似地揉了揉眼睛,一边拉开窗帘、关掉bgm,动作慢得就像刚睡醒一样。 「以我个人来说,比起咖啡因,乙醇更可以让我的大脑皮质清醒。」 正在调整三角烧瓶底下火候的白衣身影,还真有照片中常见的科学家气质。不对,她是国语老师啊。 「白城老师,你哪时转到理科了?」 「没有转啊……我一直以来都喜爱文艺,去他的公式……」 绿姊一边打呵欠,一边比了比中指。 「那你为什么这副打扮?」 「嗯……?」 她缓缓地看了看脖子以下的部分,瞬间抬头说道: 「cosy? 」 你问我我问谁? 「我也不清楚……它掉在准备室里面,所以我就顺手穿上了……」 对喔,以前她来我家的时候,就是那种看到指甲剪也好、眼药水也罢,甚至是有田家老爸不堪入目的dvd收藏,总之不管什么东西都会专注地凝视,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 「哎——喏……我把化学教室变成这样了对吧——?」 看来她也知道这个空间的现状有些异常。 「可是……你看,要是打扮成这种看起来像博士的样子,不管由谁来看都会有『喔,是博士啊』的感觉吧。」 并不会好吗? 「为什么要把教室弄得像是不良学生聚集的场所啊?」 「『不良或许就是一种温柔吧』——※斜阳。」(编注:日本文学家太宰治的小说作品。) 「啥?」 ;setting是指思考者周遭的环境。也就是说,在民间等级的思考实验中——啊啊有了!」 绿姊「咖啪!」一声地钻到桌子底下。 沙沙沙沙、哗哗哗哗、唰唰唰唰唰唰…… 她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点子,并将它写在笔记本上。 「喔喔喔,抱歉抱歉。」 过了一会儿,她那顶著乱发的脑袋又探了出来。 「然后啊,说到蓝鲸的交尾——」 「不,刚刚并没有聊到这个。」 「啊,这样喔,那应该是刚刚跟鞠弥传line提到的吧。」 「喔。」 原来你有跟那家伙联络啊。我大概知道被叫过来的理由了。 「雁弥,听说你有女性恐惧症?」 「没有啊。」 「要不要加入由我担任副顾问的社团?我们社里都是女生,而且都是些跟怕生沾不上边、友善过头的人,我想应该对你很有帮助。」 「那个,我刚刚有说不是这样耶?」 「啊。」 「怎么了?」 「抱歉,不行……那个社团去年废社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要!我不想参加顾问这么随便的社团啦!」 「别担心,我只是副顾问。」 「这无法当作不担心的依据,而且已经废社了不是吗?」 「咦?啊,对喔。」 老师,你刚刚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哎——反正只要随便换个名字,提交新社团申请就有办法吧。」 「这不是作弊吗?」 「『总之,人活在世上,偶尔作点弊也没什么不对。』」 绿姊将手掌搁在下巴上,摆出一个类似作者近照的动作。虽然我没有拜读过,但应该是《人间失格》里面的其中一段吧。她从以前就是太宰治的铁扮。 「不过,只要看看旗鱼的分布图就可以得知了。」 「不看。我也不想跟你聊※松方弘树。」(编注:日本演员,喜钓旗鱼。) 「那当然,因为我喜欢的是渡哲也啊。旗鱼。咦?那不然是在说什么?」 找我来的是你耶,这什么态度啊。 「啊,刚刚讲到雁弥要不要加入我们社团吧。」 「就说不是了。」 这个话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那不然呢?雁弥要给我情书吗?」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无声的吶喊。) 「不是,是我想加入白城老师指导的社团。」 「是吗?但那个社团已经没有了喔。」 啊啊,可恶! 为什么小时候的我会对这个讲不通的人抱持著淡淡的爱慕之情啊! 「顾问老师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还因为有个真正像样的社员加入而开心不已呢……」 结果这个话题还要继续下去吗?我不禁在内心跌了一跤。 好啦,起码比我年幼时的回忆好一些,就继续下去吧。 「真正像样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就是『我孙子町子』啊。」 「不知道,那是谁?」 「呃……我忘记本名叫什么了,但就是『我孙子祥子』的女儿。」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孙子祥子是谁。」 「原来我们不在同一个世代啊,她可是国民等级的女明星喔……啊,要喝咖啡吗?」 「我刚刚就说好了。」 「啊,这样啊……我要一匙砂糖两份牛奶。」 「是我要泡喔!」 嘶噜!这次我真的脚下一滑,差点跌倒了。 「啊,又……雁弥,你今天让很多n400波动了呢。」 就算你这样指著我说也没用。 「啊啊够了,这次又是什么?新干线?开到新大阪只要一小时又四十分钟?」 「n400啦,你没听过库塔司和希尔亚德使用了事件关连电位的实验吗?」 这个人为什么认为一个高一学生会知道这种事情呢? 「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将电位流动当作反映了实验对象的注意和认知结果,并加以观察。」 哇啊,真是简单易懂呢。 「比方说当人类的『预期心理』跟『结果』符合的时候,就会因为认知获得满足而露出微笑吧?」 「喔。」 就算用「吧?」问我,我也不懂啊。我想一般人在听到「既定情节」或者「让人有共鸣的哏」时应该会微笑吧。 「另一方面,当预期和结果出现落差时,就会产生怀疑心态。」 啊啊,这个可以用我刚刚的跌跤来比喻吧。 「先不管实验对象产生误解的状况,简单来说,就是在这种实验的状况下,显示实验对象脑波的指针就是n400,其幅度会有所变动。」 「喔——」 确实如她所言,虽然一律以「笑」来表示,但实际上还是有分「嘻嘻」、「咯咯」、「哈哈」等各种不同种类的笑法。 唉呀,不过就是个人的感受方式,还真有人会想得这么复杂耶,简直就像哪来的中二女高中生一样—— 「嗯?」 ——等一下,这个状况、这个思考方式,好像可以运用到新田学姊所说的「记录高层次冲动」什么来著的设定……? 「绿姊,你刚说的那个什么lr200——」 「n400。」 「——要怎样做才能观察到更多这个啊?」 「观察……?这个嘛,如果只是要看表面反应,那么让人遇到『这什么鬼啊』的状况就可以了吧。」 「我最近碰到超多这种状况。」 具体来说,在遇到叫新田菊华的女生之后特别显著。 「既然这样,只要将遭遇输出到外界……简单来说,传达给很多人知道应该就可以了吧。如此一来,就有很多人会产生『这什么鬼啊』的反应不是吗?」 「原来……如此……」 把最近遭遇的「这什么鬼啊」的经验,传达给更多人。 「原来……」 我心中有种茫然、却又确实地将原本找不到的拼图拼凑起来的感觉。 不过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 「——这个不清醒的才女所说的话到底值不值得相信,还有待商榷呢。」 「『抱持著疑心右转,跟抱持信心断然右转,其命运相同;不管怎样都无法回头。』——御伽草子。」 绿姊再度摆出太宰的姿势嘟哝著。 你还好吗? 「至于说到红拟菟葵的捕食运动呢——」 「什么跟什么啦!」 马上就让n400产生波动了呢。 ※  ※  ※ 我喝了一、两口白城博士,不,白城老师准备的琥珀色诡异液体(据说是咖啡)之后,就离开化学教室。 我并不是在意沾染了些许药物气味的烧瓶,不,其实多少有点影响,但我基本上是认为赶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因为我刚刚——在过来找白城老师之前——发了一封邮件给新田学姊。 我在上头提到,今天晚一点才会去参加在餐厅开的例会。 ※  ※  ※ 「同学。」 我一走进社办大楼,就被一个留著三七分头、戴眼镜的「优等生榜样」学长叫住,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友善。 语气。看来已经遭到废社的话剧社,在这里依然被当成可疑份子。 「你该不会是社员吧?」 「不是。」 不是,至少现阶段我不记得自己有提交过入社申请。 「嗯,我想也是,毕竟男社员就只有那个问题儿童……不过,女社员全都是问题儿童就是了。」 啊?你这四眼田鸡搞屁啊,我承认大多数人就是像你讲的那样没错,但河和同学可是例外的超优良模范少女喔,给我记住了,混蛋。 但我不会说的。呵呵呵,可怜的学长,居然没有发现河和同学真的很纯真。 「唉……那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都已经废社了还老是成群结党地晃来晃去……真的很碍眼耶。」 哇,这家伙真讨厌,活像个校园剧里面常见的训导主任。 「你应该也是被迫协助那帮人的恶作剧吧?」 「啊——嗯,这个……」 「唉,真可怜,被下了封口令吧。要是说了就把你可耻的秘密公诸于世之类的。」 正确解答! 啊,不,没有答对。但总觉得那些臭婊子学姊会以一副平常的态度这么说,我差点就要大大地点头同意了。 虽然我很怕自己对河和同学抱持的淡淡心意(不、不是爱恋之情啦)会曝光,但那似乎只是杞人忧天。 嗯,虽然很意外,但她们并没有威胁我。 嗯,虽然有点蛮横,但她们并没有真的强迫我。 「不,其实并没有这——」 「对了,我是学生会的,你应该知道站在哪一边比较好吧。」 「啊?」 喂喂喂,搞什么啊,臭四眼田鸡,你这种行为就叫作威胁啦。 「这是学长给你的亲切忠告,要是一年级就跟那些周一的家伙混在一起,到时连你都会被贴上底层的标签。」 好可怕——他的笑容好可怕——学生会完全就是坏人吧。 「哎、哎呀……很遗憾,我在教室里该说已经被孤立了呢,还是说没有朋友呢……」 虽然没有人当面对我说,但背地里大家应该都这样叫我吧。 「我大概已经是周一了。」 虽然一半是玩笑话,但由自己说出口还是很沉重。 该说是比想像中沉重吗?总之受到的冲击出乎意料地大。 「想太多了吧,你不是那种感觉的人。」 谢啦。 这句道谢之所以没吐出口,是因为他随口说出的态度既轻佻又不负责任。 如果以校园剧的惯例剧情发展来看,接下来我应该说「你又懂我什么了!」 但是我不会说。 「就这样,反正有什么需要不必客气,来学生会室吧。」 喔,怎样,可以让烦恼的学弟妹商量人生目标吗?哎唷,原来这个四眼田鸡意外地是个正义之士? 「我不会让话剧社的人知道是你来告密。」 是要告密喔! 我虽然很想往三七头后脑拍下去,让他的眼镜飞走,但还是忍了下来。 然后他就走了,迅速离去。 简直就像想要避免扮演「适当地鼓励可怜后辈的前辈」这种形象失败一样。 「我赢了……」 没想到我有田雁弥这个「只要一开口,现场对话就会中止」的可悲技能,竟然会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胜利之后,不知为何如此空虚。」 以上,就是将讨厌的校园剧修改成中二风格校园战斗作品后的收尾台词。 ※  ※  ※ 「打扰了。」 话剧社办,不,前话剧社办的门没有上锁。 「嗯啊——?谁啊——?」 回答的依旧是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虽然出乎意料的随机遭遇占去了我一点时间,但是她还在。 「是我。」 「啥啊~?有田仔!?」 留著一头看来就像辣妹的大卷发女生,从书柜后面钻了出来。 是真知子副社长。 「唷呼——!话说怎么啦!?有田仔放学之后不是有事吗——」 「是,是有事,但已经处理完了。」 应该说我为了来这里而强行将其结束。 「为什么副社长会知道啊?」 「嗯啊——菊华华跟我说的啊——」 话说这个副社长从菊华华那里听到不少消息哪。 「好啦有田仔,快点去老地方的店吧,不要在那边磨蹭。」 真知子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准让可爱的菊华华等太久——」 「不,根本没在等吧。」 「啊~?」 「一起去不就得了。」 我大步横跨社办,气势十足地来到她身边。 「是不是啊,学姊?」 「哎呀~?有田仔你该不会——」 看来她也发现了,巨大假睫毛下的黑亮眼珠转了转。 自称无感情的眼眸带著笑意。 「发现了?」 「其实之前就有点怀疑了。」 她没有要逃避的样子,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所以我毫不客气地抓住那头大卷发。 「新田菊华小姐,你在干什么啦。」 我随意地一把抓起,她的头皮,不,假发跟著滑落。 出现在那下方的是—— 「呵呵呵,徵婆同志,真亏你能发现啊。」 ——啊,老太婆模式来了。 「新田菊华现在被下达在家禁闭处分,不能让敌性份子看到。」 原来如此,还真是辛苦你了。 才怪。 「敌性份子?是指老师和学生会的人吧。」 「嗯,不愧是同志,不须仰赖翻译机就可以理解,这样就好说了。」 我必须声明,是你这老太婆让对话变得难以进行的好不好? 「姑且退个一百步好了,我可以理解你在老师面前有必要乔装,但为什么在我们面前也要假装成别人啊?」 「我们?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有必要骗过老师,不过应该不必连社员都欺骗吧。」 「咦,我没有欺骗喔?」 「啊?」 「我从入学以来就不时会切换换装式人格嘛,大家都很清楚这个状况,而且还会配合我喔。」 「啊啊?」 「我还以为你很快就会发现,没想到花了不少时间呢。呵呵,雁弥从以前就很迟钝啊~」 「……喂。」 「我是新田菊华,叫我菊华就可以了。」 「喂,新田菊华。」 「别这样啦,我们无法预测谁会突然闯进来啊,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 吸、吐、吸、吐。 我转过身去背对著她,然后深呼吸。两次、三次。 「那个………我还是问一下好了。」 虽然我觉得也不用问了 「为什么你要刻意乔装成辣妹的形象?」 总觉得这根本是针对讨厌辣妹的有田雁弥。 「哪有为什么啊,你这笨蛋!」 喔,金八老师来了。 习。」 「that"s right,亲爱的雁雁,你的确这么说过。所以这个人格是以我身边的女生为蓝本设定的啊。」 「你身边有这种辣妹女生吗?」 「有啊。喂~」 「………………咦?」 讨厌,这让人浑身发毛的似曾相识感是怎么回事? 「等……咦,新田小姐?你刚说什么?」 「喂~是说——老哥好思——」 「你、你、那是……那个人格,那个一点也不像的模仿该不会……」 「嗯?有田哥哥你怎么了?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说什么啊。」 「什、什、什……」 「好吧,要搜、搜寻当时的情况……然后重播吗……」 「y、yes。」 我战战兢兢她点头,只见新田菊华将食指贴在左右太阳穴上,以先前听过的做作合成人声的音调说道: 『学姊,下次换个平凡一点的人格吧。』 『呼……女人这种生物,说到底要活得平凡才是最困难的啊……』 『不,我不是说这种人生哲学层面的事,而是要你模仿一下你身边那些平凡女孩子就够了。』 『我身边的……ok,那下次就以鞠弥为基础建构人格吧。』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发自灵魂深处的痛哭。) 「我的妹妹哪是这种辣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我很想为了保护以清纯可爱闻名的我家妹妹名誉,拿铁锹往臭婊子副社长的脸上狂轰猛打,但还是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将刚刚抓下来的那顶大卷假发,梳理成秋田名产——生剥鬼节风格的杂乱长直发。 「呼、呼……※再见了臭婊子副社长,死于破晓……」(编注:典出《机动武斗传g钢弹》第四十五话标题。) 尽管手法有点粗暴,但如此一来她应该就不会切换到那个让我火大的人格了吧。 「胜利之后,不知为何如此空虚……」 「可是,我家里还有备用的喔——」 「………………」 我又输了。 「不愧是有田同志,竟然能看穿我的拟态。」 「哼。」 我将假发递给学姊。 「不,我完全被骗过了,我真的以为是不同人。」 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啊啊,真可恨。要说什么可恨,就是妹妹说我有田雁弥无法正眼看著女生说话的可笑指控,开始变得有几分可信度了啊。 但是迁个最高机密不能随便泄漏出去,因此我只好刻意强调其他理由。 「哎呀,不愧是学姊,演技卓越!我完全被你的演技征服了!继承了知名女演员·安孙子祥子的dna,在童星时代便发光发热的安孙子町子的演技果真一流!」 「哎~是说有田仔,你跟我讲话的时候基本上都不看我的脸吧——」 「而且!加上那一脸浓妆,更不会有人发现了!到底抹了多厚的粉底啊!可恶,我被浓妆跟演技骗了!要是没有浓妆跟演技,我一定可以靠敏锐的鉴识之眼瞬间识破啦呀喝——!」 「不不,不可能,不管你的观察力有多敏锐,要是没有看对方——」 「啰唆啦,生剥鬼给我闭嘴!」 我将乱糟糟的假发按到新田菊华的头上。 「呀——!哪家小孩在哭闹啊——!」 哇啊,担任埼玉组阁负责人(推测)的新人类,居然知道位于远方的秋田县男鹿半岛的民间传说啊—— 「是说……就算是我,也不是完全没在看啊。」 「啥?」 也就是说,在见过几次之后,当这个浓妆艳抹的学姊笑的时候,我脑中偶尔——真的只是偶尔而已喔——会闪过「咦?明明是个婊子却有点可爱?」的念头;仔细想想,又不禁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像某人。 ——哎,不过说穿了,我是直到刚刚听绿姊提到话剧社以前的事情,才确定的就是了。 在听到川高的话剧社有知名女演员的女儿加入,以及她在童星时代使用的艺名之后。 「学姊毕竟还是失策了吧,换了外型却※没换名字就是漏洞啊。」(编注:真知子与町子发音相同。) 「唔,是这样吗?因为听说如果要撒大谎,只能有一件事情是假的,其他都要是真的。」 啊,确实是有这个说法。 「哎呀呀,看来《机构》的情报也不尽完善。」 不是吧?那只是旧人类也知道的一般论调喔? 「你既然被处以禁闭处分,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吧。」 因为被禁闭的理由牵涉到个人隐私,所以我没有多提。 「反正学婶也没去上课吧。」 「确实是没有,因为没有我的座位。」 「那你干嘛特地跑到学校来?」 「为了社团活动。」 「可是已经废社了啊。」 「因为大家想参加演出,我身为社长当然要想办法。」 「什么办法?」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 「啊?」 「我说希望你协助我是真心话,如果让你觉得我玩过头,那我在这边道歉。」 「不,那个是……无所谓啦……」 察觉真知子学姊的真面目时,我确实觉得超可恶的。 可恶,居然被摆了一道。 可恶,真有本事啊。 同时也笑了。 「那个——」 见我默不作声,她缓缓开口。 「虽然话剧社被废除了,但只要成立新的社团,以校规内容来看,还是有机会可以参加演出。」 声音听来有点含糊。对讲话向来很流畅的新田菊华来说,算是难以辨认的声音。 那既不是真知子学姊、也不是老太婆、不是金八老师、不是中二女,是我从来没接触过的人格。 「没错,所以就算只是为了通过审查委员会,我也想换个社团名称跟活动内容。」 既非中二也不是辣妹的某个人,这时舔了舔嘴唇,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下去。 「虽、虽然没有明确的基准,但如果没有显著的差别,社员组成也一样的话,学校不会认同这是一个新社团。如果能招收几个一年级社员进来,我想学校也不能完全不当作一回事。而第一个加入的便是河和同学。」 她的声音真不可思议。明明有点害怕地瑟缩著,但在那背后,该怎么说呢……有股明确的坚强意志。 那是想要传达出什么的意志。我想是类似这样的感觉。 所以,即使听不太清楚也能传达给我。大概就是这样。 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我想要看著对方的眼睛、听清楚对方的声音。学姊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低下头、垂下眼。 「然后,新的社团——」 呼——她略显粗鲁地吐了一口气。 「在话剧社学长姊的建议之下,还是弄成接近话剧社的社团,比方说戏剧社或者喜剧社之类的。毕竟我社代代相传的理念,就是将快乐带给观众们。」 「喔……这样啊……」 有田雁弥,你明明很介意这个看起来有点难过的人格,结果说出来的话只有这样吗?不是吧,你不是来说这种话的吧。 「嗯,就是这样。你看那里。」 我才刚注意到新田学姊抬起头,她的双眼已经越过我的头顶看著上方。 一幅以劲道十足的笔触书写的毛笔字。 『世界是喜剧』 「……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 「所以,我们这次想创办喜剧社。」 「……学姊?」 我再度转向她,因为那软弱的声音里面掺杂著动摇,嘴唇也微微颤抖。咦?她快哭了?为什么? 「现、现在,我们社团没有可以写剧本的人,虽然大家有一起讨论并试著整理剧本,可是却不太顺利。因此……听起来或许不可靠,但我们平常会做些有趣的事情,想说只要把那些事情变成剧本就行了。」 「那个,学姊……?唔、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是哪种人格,但脸色铁青,说话颤抖又带著哭腔的状态不太寻常,看起来像是在畏惧什么一样。 「嗯,我没事,听我说。那个,所以,如果让有田觉得不舒服的话,真的很抱歉,是我们太欠缺幽默细胞了。我原本以为你会笑,真的很抱歉。」 「不,我是笑了没错啊。」 虽然觉得不甘心,觉得很可恶。 可恶,我竟然笑了。 「真的吗?」 「真的啊。所以……我也不知道所以后面要接什么,总之就是……」 呃,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在进入高中之后,也多少觉得就这样消沉地度过三年有点——」 所以新田学姊她们找上我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开心,啊,说开心可能夸大了点,但感觉好像可以做些很青春的事情,我自己也有点想这么做。换句话说—— 「——学姊,不对,社长。新田社长,我想加……」 「谁在里面!?」 门后突然传来查问声。是个男的。 「不好!学姊,快躲起来。」 「咦……呀啊。」 我情急之下将新田社长的身体拉近——僵直的身体带著一股香气——然后按到桌子底下。下一秒,社办的门便被粗鲁地打开。 「是你啊……!」 是那个三七头四眼田鸡。 「……你好。」 「怎么,你又被话剧社……前话剧社的人叫来了吗?」 「不,不是的。」 「那就出去,这里禁止进入。这里是静态性社团社办大楼喔,你是哪个社团的?不对,你是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 我是—— ——桌上有纸笔。我粗鲁地一把抓过来,用歪七扭八的字迹书写。 「我是喜剧社的。」 「啊?」 啊个屁,你是没听见啊,混帐! 「喜剧社,负责撰写剧本!我是一年a班的有田雁弥!」 轰—— 我以尾田老师的手绘文字效果为背景(这是错觉),将刚写好的入社申请递了出去一 桌子下的某人以纤细手指抓住我的脚踝。 「喜、喜剧社……?」 四眼田鸡学长也因为我毅然决然的气势而略显退缩。 「我们学校没有这个社团。」 更正,好像不是退缩。 「之、之后会申请设立——」 虽然不知是否能通过,总之尽力去做吧。你说是不是,学姊? ※  ※  ※ 这是一部喜剧,是单纯的脚本。 接下来即将呈现在各位眼前的一切夸大不实、乱七八糟、荒诞无稽、莫名其妙的表演,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创作。 所以请各位尽管取笑,不,应该说拜托各位笑一个吧。 后记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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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编辑部的丸宝编辑、永田编辑、稻垣编辑,光是在这里将三位的名字列出来,就充分表达出本作品有多么难产,事实上我也真的是没脸见你们。在这里也一并对山下先生表达诚挚的感谢之意。 第一次阅读本人作品的各位,辛苦了。你们或许会想「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故事?」,其实我就是希望各位以「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故事?」的感觉去享受这部喜剧。如果今后各位可以继续阅读这部作品,将是我无上的幸福。 不是第一次阅读本人作品的各位,唷,小子,好久不见,欢迎回到地狱深处。我这次也是一如往常,是个招摇撞骗的爬格子作家,请多指教,不要转台喔。 二〇一四年  晚秋  王雀孙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编辑部的丸宝编辑、永田编辑、稻垣编辑,光是在这里将三位的名字列出来,就充分表达出本作品有多么难产,事实上我也真的是没脸见你们。在这里也一并对山下先生表达诚挚的感谢之意。 第一次阅读本人作品的各位,辛苦了。你们或许会想「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故事?」,其实我就是希望各位以「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故事?」的感觉去享受这部喜剧。如果今后各位可以继续阅读这部作品,将是我无上的幸福。 不是第一次阅读本人作品的各位,唷,小子,好久不见,欢迎回到地狱深处。我这次也是一如往常,是个招摇撞骗的爬格子作家,请多指教,不要转台喔。 二〇一四年  晚秋  王雀孙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每次去剪头发的时候,我都会指定男性的美(理)发师。因为如果是女性来为我服务,我就会忍不住在意对方,以至于无法放松下来。 当我一边让理发师剪头发,一边跟责编(帅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大地点头表示理解之意,接著说起自己过去的经验。首先将时间拉回到国中时代,当时的他就算只是跟班上的女生讲话也会有点紧张。听他这么一说,我试著回想了一下,自己也是这种会太过在意别人反应的国中生。虽然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当时的我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拚命地想要隐瞒,成天摆出「跟女生相处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跟他一模一样。 接著,其他店员和客人也搭上这个话题,大家聊开之后,简单地统计了一下,结果竟然有超过半数的成年男性过去都有过这种经验。 就是这样,在不属于那半数(概算)的真正硬派男性读者眼中看来,或许会觉得本书的主角真的很别扭,但麻烦各位宽容;若您不是硬派而是我们的同志,就请抱持类似的心情。各位能够以体恤的态度欣赏这位不成熟少年的成长故事,就是我莫大的幸福。 为各位献上本作品的,是初露锋芒的老练新人,成熟的新面孔王雀孙。在此向各位以及集英社大楼方向跪拜感谢,让我有机会在此和大家再次见面。 えれつと老师,这种没有勇者登场、没有战斗、没有超帅爆强内容,由色情产业跳槽过来的无名大叔写的废文,之所以可以变成像样的轻小说,都是因为你的功劳。请让我在此致上最大谢意。 丸户史明。其实我还没机会拜读你写在书腰上的一句话,不过我猜你这家伙肯定不会乖乖做好工作(这是称赞),所以就让我先基于揣测给你回覆吧。去你的好家伙,谢啦!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