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的刻印使》 序章 某书籍之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台版 转自 动漫之家论坛 图源:不息不止 录入:toicjackie 校对:亚尔斯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那是这国家最有名的冒险者集团的名字。 仅仅七人所组成的魔法师团体。成为现代最新的传说——虹色的冒险者们。 旗下所有成员都拥有别名,他们最大的功绩便是完成了至今无人达成的伟业——也就是完全攻略举世闻名的五大迷宫之一《葛诺穆斯宫》——如今此事甚至被众多诗人当成传奇歌颂著。 最强的团体——【seven wtars】七星旅团。然而关于那伟大而赫赫有名的七位魔法师,已知的情报却极为稀少。 他们和她们究竟出身自哪里?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行动? 在去年年底突然传闻解散后,其真相依旧被重重谜团所包围。名字、年龄、性别、出生地、外貌——七星旅团旗下的七名魔法师之中,竟还有五人的一切情报都尚未为人所知。唯有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身影的魔法师之间,会在谈话的只字片语中提起他们被赋予的别名而已。 ——如前面所述,让他们登上舞台的,是令人印象深刻,那件攻略《五大迷宫》的功绩。 历史上没有人攻破五大迷宫。那是过去连超过百位魔法师组成的大规模军队都被击退,最大、最深且最险恶的魔窟。 而被计入其中之一的《葛诺穆斯宫》,他们却仅仅只凭七个人便攻略下来。这等传说中的丰功伟业,直至今日对各位读者来说,应该还是印象深刻。 要说光凭这次功绩,便让【seven wtars】七星旅团的名号响遍整个王国也不为过。 他们在那之后,也游走于各地的战场。 或许是由于国王的请托吧?在战场上近距离目睹他们身影的士兵们,都对他们的实力抱持著敬畏与畏惧。他们七人,每位皆是能以一挡百的强悍魔法师。 然而与其举世闻名的名声相反,知晓他们真面目的人却极为稀少。唯有他们的功绩,与因他们在战场的活跃而被赋予的别名,在街头巷尾脍炙人口——而这现状,便是笔者我之所以执笔的原因。 没错,他们不追求财富。 他们不祈求名声。 七星所期望的,仅有一件事——凭自身之力达成的战果。 那是多么地高尚,多么地纯粹啊。 人为创作的英雄传说已经过于泛滥,然而近年来他们的活跃却依旧引人注目。我姑且算是名魔法师,对他们的真面目也抱持著浓厚的兴趣。 半数以上真面目不明的七名英雄。 第一席——《辰砂炼成师》麦雅·普雷雅思。 第二席——《超越》。 第三席——《全理学者》。 第四席——《万象昏暗》。 第五席——《向阳狂暴者》。 第六席——《紫烟记述师》。 第七席——《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seven wtars】七星旅团。 本书想针对他们被隐瞒的真面目,进行几项考察—— ——摘录自塔克·麦尔多著『七芒星之谜』序文 第一话 欧戴利亚王立魔法学院 「——这什么东西啊,喂……?」 愕然的声音从口中流泄而出,这是我下意识说出来的话语。 眼前这本书所记载的东西实在太荒诞无稽,因此我才会不禁抱怨起来。在独自一人的房间中,我的话语虚幻地消逝。 ——搞什么。啊啊!真是的,在搞什么啊! 作者到底是经由谁的许可,才写出这种无聊透顶的书啊?不如说,到底有谁会买下这本白痴的书啦? 虽然实际上我买了,所以这么抱怨也没什么说服力。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写出这本书和买下这本书的家伙根本没救了。 因此我下达判决——将这指定为禁书,立刻焚毁。 「……唉。」 我叹了口气,并将书扔到狭小房间的一角。而那本书,则完美地著陆在与尘埃交互相叠的书塔最上方,我无意识地茫然凝视著轻微晃动的书塔。 光看序文就让人被头痛侵袭的书,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甚至让我真心想烧掉它。但我只能说服自己,酿成火灾的话就麻烦了。 我姑且算是一介魔法师,因此这房间里有著许多魔法相关的历史书籍与研究文献。目前不缺火种,而烧掉价格昂贵的书也很浪费。 无可奈何的我从扔在桌上的菸盒里拿起一根菸,并点燃了火。 我将烟雾囤积在肺部,随著气息大口吐了出去。 「唉……」 第二次的叹息,感觉我的气力也混杂其中呼出体外,不断减少。 ——这件事也好、那件事也罢,全都是那个笨蛋老姊的错。相信我周遭的麻烦事有八成都是老姊搞的鬼,真是糟透了。 「…………」 抽完一根菸后,我将火完全捻熄。菸的善后处理,是吸菸者所必须遵守最低限度的道德,做不到这点的话就不该吸菸。 这是间狭窄的旅舍。木板制的墙壁很薄,声音甚至能微微传到隔壁房间。每踏一次地板就会发出嘎吱声,从门缝透进来的风也很强,退一百步来说也称不上是间好房间。 不过学生寄宿的地方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我走向附设的简陋床铺,穿起扔在上头的黑色旧长袍,接著便轻快地走出房间。身上只带了菸和火柴,以及扁平的钱包而已。 途中我确认了一下洗脸台旁边的镜子。镜中倒影有一头带著些许灰色的黑色乱发、被批评说像是死鱼一般的黑棕色双眼,看起来就是个抬不起头的废学生……而这人正是自己,这个事实使我感受到了世界有多严酷。 我寄宿的房间位于一间荒凉菸草店的二楼,位置就在楼梯前方。身兼店长的老板,似乎是凭兴趣开店的,我这一年中看到客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是位于后巷的好地段,他大概也没打算好好赚一笔吧。 相对地,他好像也不打算靠出租房间的租金来赚钱,房租的价格很实惠。虽然这么破烂的房间也不可能收取高额的租金,但也算很便宜了。 我的义姊和这间店的老板似乎是老交情了,于是我透过这条管道,请他租了房间给我。这间狭窄而荒凉的菸草店,令我格外中意。 老板的岁数和我差了不仅一轮,甚至大了我三轮。但如今我也和他筑起了友好的关系,可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一下楼,便看到老板正百无聊赖地在顾店。 他有著开始明显变得稀疏的头发,加上严厉凶恶的脸孔。这间店的生意之所以兴隆不起来,或许也是因为老板的外貌太有压迫感吧。 虽然他的口气很差,但聊过之后却意外发现他是个善良的大叔。他在城里似乎也有很多熟人,时常放著店不管,四处串门子喝一杯。 「——哦,亚斯塔。怎么,要出门吗?」 老板大摇大摆地抽著恐怕是店内商品的菸,并抬起头来对我说道。 「是啊,我要去学院一趟。」 「啊?你今天不是放假吗?」 「本来是这样啦。」我耸耸肩,对挑起单边眉毛的老板回答。 「有一些事,被叫去一趟。」 「啊?你这家伙这次又做了什么好事?」 「拜托别说得好像我经常惹麻烦好吗?」 「那还真抱歉啊——所以,你干了什么好事?」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对毫无歉意的老板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不知为何,我就是不会对他的态度感到厌烦,这就是所谓的人品好吧。 「实际上,我是真的对为什么会被叫去这件事毫无头绪。」 「什么啊,他们没告诉你原因吗?」 「是啊。昨天赛耶只突然和我说了句『明天到学院长室来唷?』而已。」 「怎样都好啦。快点把事情解决了,来帮我看店吧。」 「这间店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吧?」 「没什么啦,只要坐著就行了,很轻松吧?我也能趁这段期间出门。」 这老板是酒鬼。是个夸下豪语,说这城镇的酒馆全是他家后院的酒国英雄。 还是学生的我也觉得——他真是过著令人称羡的人生。 「算了,喝酒也要适可而止喔,老板。」 我只说了这句话,接著便从菸草店的玄关走向外头。我听著身后传来老板笑著说「吵死了」的声音,并迈向上午满溢活力与喧嚣的城镇。 头顶天空的面貌,晴朗到反而令人火大。 ※ ——欧戴利亚。 那便是这座圆形都市的名称,也是我现今所居住的土地名字。 欧戴利亚以王国内首屈一指的繁荣景象为傲,特别以『魔法师之城』这名号广为人知。这里甚至还有个别名,人称《魔法都市》。 之所以有这种别名,是因为这座城里有著操控魔法者都知道的《两大设施》。 其中之一,便是我就读的《欧戴利亚王立魔法学院》。我之所以会在假日时特地走出家门,也是因为在那间学院有事要办。 它是王国最大规模的魔法师养成学校,也是作为国内魔法研究顶点的最高学府。 将魔法从讲学与实践两方面剖析,聚集于院内的学生每个都是备受期待的年轻菁英们。简而言之,就是仅有魔法天才方能入学的学校。当然,教师阵容也全是有名的魔法研究员或身经百战的魔法战斗者。只要是立志学习魔法的人,肯定都对这种环境求之不得吧。 而自己的名字竟然被列在历史如此悠久的学院末席上。入学已经过一年的今天,我依旧无法习惯这个事实。 魔法师。使用被称为魔力的能量,利用术式将各种幻想化为现实的存在。 魔法才能被认为与天生、遗传的资质有很大的关连。学生中有许多出身贵族或名门魔法师门第的人,但当然不是全部。只要有才能,不论对象是谁都会为其敞开大门——这就是欧戴利亚学院……然而,天分对魔法师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素。 基本上,有实力的魔法师子嗣,出生时也会继承其才能。当中也许会有一代生出突然变异的怪物,但那终究只是例外罢了。 而我在立场上,则被当作无父无母。以拥有高贵血脉的人来看,我这种人等同于路边的小石子。即便有些人没那么夸张,但基本上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原本我入学的缘由就已经很特殊了。大部分的人都要接受考试,我却是经由过去曾就读本校的义姊介绍入学的。如果正当地接受入学测验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吧。于是我被当成特别生对待。 话虽如此,我并没有抱持自卑感,反过来说,也没有沉浸于毫无根据的优越感之中。 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背 景因素引发冲突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进入欧戴利亚就读。因为魔法师的世界是标榜平等的实力主义社会,甚至到了残酷的地步。不论是贵族还是王族,这些头衔在入学的瞬间便丧失了意义。正因为是王立学院,在校内却连王族头衔都不起作用,这才是有趣的矛盾所在吧。 ——仅仅是为了追求魔法师的极致。 进入这所学院的人,每个人都是以精进自身为目的。正因如此,没有怀抱那种目的的我才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当然不可能没有随著妒忌而来的派系斗争,然而,那也不过是众多社会地位高的人聚集在一起而伴随的特徵罢了。 这所学院姑且算是聚集了王国中最优秀的学生们,入学时年龄也已经十九岁了。与其像小孩子一样不断与人争执,不如多接触一点魔法以增长实力。怀抱这种想法的人占了压倒性多数。聪明的家伙不仅不会与人断绝连系,反而会费尽心力拓展人脉。这所学院的风气意外地与贵族的执拗无缘。 总而言之,正因为有这样的学院,欧戴利亚才会以魔法师之城的名号声名远播。虽然还有其他魔法学院,但在各方面意义来说欧戴利亚都立于顶点。 然而不仅仅是如此。这座城镇还存在另一样东西,是提升其知名度的主因。 那即是——《欧戴利亚迷宫》。 这座坐拥迷宫的城镇,是以国内最大规模为傲的《冒险者》之都。 ※ 我从正门进入学院的校园,并朝正前方最大间的校舍前进。我的目的地学院长室,就位于那里的一楼。 即便在校地广阔的学院中,这间总校舍还是被喻为最古老而华美的校舍。其历史悠久,据说它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虽然只不过是一种谣传,但实际上这间学院从外观就已经很庄严了。虽说我不懂艺术,但第一次看到时还是不禁屏住了气息。光是这间校舍,肯定就算得上是一件美术品了吧。 我独自在漫长的走廊走著,四周很安静。因为是假日,人烟也很稀少。特别是学院长室所在的总校舍一楼附近,学生基本上是不会靠近的,让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 正当我如此思索的瞬间,我听到了声音。似乎有人正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即便是假日,看来也不可能没有任何人在。 起初我并没有特别留意。但仔细想想,这附近就只有学院长室而已。换句话说,对方或许和我一样是被传唤的学生。 那么还是打声招呼比较好吧。我如此想著,并抬起头。 在那瞬间——我们四目相交了。 「————」 我不禁倒抽一 口气。丧失语言能力、声音消失、时间也冻结了。 ——那不是,人类。 有一瞬间,我是认真这么想的,那当然是错误的想法。站在那里的不过是名容貌端正到让人产生如此错觉的少女罢了,她无可挑剔的美貌,反而令人心生畏惧。 那是一名拥有透明澄澈美丽白发的少女。 她拥有蓝色的瞳孔,深沉清澈的双眸,与我的视线相交而摇曳著。双眼彷佛最高级的宝石镶嵌在其中,犹如人造的产物。那对眼睛在望见我的瞬间,露骨地染上了动摇的气息。 ——我心中产生了疑惑。不知为何,我对眼前的少女没有印象。 既然在学院里,那就是学生吧。乍看之下和我同年,或比我小一点,应该不至于是老师。当然就算是学生,我也不见得一定认识。我的朋友原本就很少,记得住脸的对象屈指可数。话虽如此,拥有如此端正容貌的人,应该忘不掉才对。 换言之,这毫无疑问是我们初次见面。 然而,少女看见我后却明显一脸很狼狈。那反应表示她认识我。 「——为什、么……」 雪白的少女说道。她像是惊觉自己说溜了嘴般,立刻闭上了嘴。但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去的。 正好在学院长室门前,我与素未谋面的学生不知为何互相瞪视著。她究竟在惊讶些什么,我毫无头绪。 她似乎也对表露出讶异之情而感到羞耻,因此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像在勉强自己不表露情绪一样,如同面具一般毫无表情。 「……那个,你也被叫到学院长室了吗?」 我难以忍受没有对话的空白,于是先向她搭话了。白发少女闪烁著苍蓝透明的双眼,并答道: 「没错。这表示你也是被叫来的?」我觉得她肯定又扼杀了某种感情。 「是啊。」 「……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与刚才听来有些许不同。但是被她这么问,我也很困扰。我也想知道被叫来这里的理由。 我歪下头,并将视线投向门扉。表示「进去里面吧」的意思。 我没有等待她的反应,径自敲了敲门。听到「好,请进」这道应门声后—— 「——打扰了。」 我便进到了房里。少女则不发一语地跟在我后头。就算不向后看,我也知道她的视线正刺向我的背后。感觉相当尴尬。 一进入学院长室,意料之外地聚集了许多面孔。当然,我连谁会来都不晓得。也罢,我也不是特别在意。 我环视房内。室内的人数,除去我和身后的少女还有五人。当中有两人是教师,因此看来被叫来的学生总计是五人,约定时间已经快到了,恐怕我们就是最后来的吧。 看到我的脸时,他们各个的反应都不同。 有开心绽放笑容的人,有讶异地睁大双眼的人,有因我来迟而瞪著我的人,有不知为何愉快地嘴角上扬的人,还有彷佛看穿一切而露出微笑的人—— 我朝所有人扫视一遍之后,便向坐在前方书桌的年长女性打了招呼。 「早安,学院长。我是亚斯塔·塞埃尔。」 「早安,亚斯塔同学。欢迎你来。」 这名绽放开朗微笑,头发雪白的矮小女性,便是这间房间、并且也是这所学院的主人·加德纳学院长。据说她还在战场上时曾是本领高超的魔法师,但现在则以培育后进为生涯最后的目标,并接下了学院长的职位。 而这项事实,就已经说明了她的实力。加德纳是这座城里最名高望重的魔法师家族,但也不表示一定能担任欧戴利亚的学院长。这所学院看重的并非名号,始终是个人的实力。 「夏洛特同学也是,早安。很抱歉,突然把你们叫过来。」 学院长态度柔和地开口说道,而我则摇摇头回应她。同时,我也知道了身后那名少女的名字……若只论这个名字的话,我倒是认识。 原来如此,所以对方才会认识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 纯粹是因为我们的姓氏相同。 「不会。」 白发少女——夏洛特直接了当地回答。接著,便又再度陷入沉默。 「那么,学院长。这究竟是……?」 我很快地进入正题。被叫来是无所谓,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本来还很害怕,以为肯定是要训话。不过光看这些成员,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排成一列的学生们面孔,都是同学年中出类拔萃的优秀学生。我之所以知道夏洛特的名字,也不过因为她是学年前几名罢了。 「既然全员都到齐了,我就重新开始说明吧——赛耶老师。」 「是,学院长。」 学院长身旁的女性被唤了名字后,便开口答道。 这位女性教师有著一头接近橙色的绚丽秀发,以及灰色的眼眸。她的神情柔和,并绽放著一抹开朗的笑容。年约二十五岁,虽然还很年轻,但在欧戴 利亚教职员中也是拥有突出实力的魔法师。正可谓人不可貌相。 ——赛耶·玛提诺。 她是在这所学院任职的其中一名魔法教师,对我而言则是从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也是义姊在这所学院就读时的晚辈,由于这层关系,她受了义姊许多照顾。 赛耶环视一遍聚集此处五名学生的脸后,便开朗地笑著开口说道: 「……好了。在这里的四位学生,即是下个月举办的学院魔法大赛——《魔竞祭》的种子权候补,就是这样!」 加上我有五个人耶?——我才不会这样吐槽。自己并没有被算在内这种事,我还有自知之明。 话虽如此,竟然是种子选手啊。 被叫来的四名学生脸上,看不见动摇的神色。或许他们事先就听说了吧。除了我以外的四人,简单来说就是学年成绩前四名的学生。 他们被叫来的理由肯定就是这个。在魔法实力决定一切的这间学院中,这意味著他们是最出名的四个人。 话虽如此,其实四人之中我只看过两个人的脸。那两个人即是学院的第一名与第二名。由于我身后的夏洛特是第四名,因此剩下的一人,就是第三名吧。 那么第五个被叫来的我,成绩就是第五名——这样推测大错特错。笔试也就罢了,我在实技方面的成绩,绝对无法让人赞赏。 ——应该说,是遥遥落后的最后一名。 「不过,这件事还没确定。依照学院的传统,要取得种子权,必须请你们先达成某个条件才行。包含你们的前辈在内,也都依循著这项传统,所以没有例外——魔竞祭,就是这么延续下来的。」 赛耶继续往下说。然而我却是头一次听到这说法。仔细回想起来,去年的魔竞祭比赛好像没有种子权体制。虽然我几乎没有观战就是了。 顺带一提,这个名为《魔竞祭》的大赛,是学院每年都会举办,以学生之间的魔法对战为主的活动。虽然是场毫无智慧、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活动,但其结果甚至能左右未来的就业状况,意外地不容小觑。 因为它是这所基本上持排他主义的学院,特例允许外界观赏的活动——换言之,这是少数能向外界人们展现实力的活动。 以结果而言,魔法师就是『战斗实力强的人即为正义』。若是专注于研究方面则另当别论,但魔法战斗还是最浅显易懂的实力指标。 正因如此,种子权的重要性也显而易见。 乍看之下,一般大概认为战斗次数多,展现实力的机会也会增加吧。然而魔法师本来就不是会将实力展露出来的人。魔法师的战斗基本上是《秘密招式》的一来一往,知不知道对手的底牌,条件也会大不相同。 有的人会操纵炎热的火焰,有的人则会发射高速魔弹。魔法师这类人种虽然拥有平凡人无法相提并论的攻击力,但相对地防御力却低得让人惊讶。 人类之间的决斗,说到底原则上是先手必胜。这点对魔法师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之所以说是《秘密招式》的一来一往,原因就在这里。不懂得减少暴露杀手锏机会有多重要的人,根本就不会被叫来这地方。 「其条件就是——抵达欧戴利亚迷宫第十五层。」 赛耶依旧挂著笑容,她所提出的条件是攻破迷宫。原来如此,在坐拥迷宫的欧戴利亚,想测试魔法实力的话没有比这更适合的基准了。 然而这时,初次聚集起来的人之间却引起了阵阵骚动。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所提出的条件——说实在相当严苛。 「当然不是要你们单独挑战的意思。请各位组成队伍,以全员攻破第十五层为目标,期限为两周。若是无法在那之前达成条件,今年就不会有种子选手。」 没有人答话。赛耶没有等大家回答就继续说下去: 「不过,话虽如此也不代表你们就不能参赛。如果有自信能单凭实力过关斩将,那么也不需要勉强挑战迷宫。」 明显是在挑衅……不,或许赛耶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然而被说了那种话还会退让的人,是不可能在这间学院名列前茅的。所谓的魔法师,无一例外尽是些自我意识强烈的人,实力愈强这种倾向便愈显著。 被说到这种地步,大家应该都振奋起来了吧。被聚集起来的四人,双眸皆闪烁著强而有力的光芒。 ——然后,我走错棚的感觉也强烈得非比寻常。 呃,说真的,我到底为什么会被叫来啊? 「那么,有什么问题吗?」 赛耶环顾全员的脸(再说一次,为什么包含我在内啊?)后如此询问。 此时,有名学生立即举起了手——赛耶指向那名男学生,并欣喜地唤了他的名字。似乎是对学生的积极性感到开心。 「好的,维路思·基尔瓦吉尔同学!」 被叫唤名字的是拥有一头金色头发与碧绿双眸,容貌端正得令人惊艳的青年。与夏洛特那非人的美貌不同,他的容貌有著强烈的魅力,肯定很受欢迎吧。 我之前就知道他的长相和名字了。我们并非特别亲近,甚至没说过一次话。即使如此,在这间学院内,应该没有学生不认识他吧。 因为说《基尔瓦吉尔家族》,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贵族。魔法使社会是实力主义。正因如此,强大的血统即拥有权力。 而他的出身家族便是其中之一。基尔瓦吉尔家族自古以来即是优秀魔法师辈出的门第,没有任何一个人例外。血统书上列出的名字尽是些名留青史的魔法师——而维路思便是出生于这样的名门贵族。 实际上,印象中去年度的总合排名他确实是第二名。反倒可以说,就连他也才第二名,正表示欧戴利亚学院人才济济。 「——队伍非得由在这里的四人组成才行吗?」 维路思问完后,赛耶微微地歪著头说: 「你不满吗?」 「怎么可能,反倒令人满怀感激呢。要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大概不可能组成队伍吧。我想问的是,能允许再往上增加人数吗?」 「没问题,想增加多少人数都无所谓。当然,不和这里的人组队,也是一个选择。」 既然要组成同支队伍来挑战迷宫,就必须暴露自己的底牌。不这么做的话,是不可能潜入危险的迷宫中的。 然而另一方面,这却攸关魔竞祭正式比赛时的不利状况。只要实力不会相差太远,被看穿底牌的魔法师是很脆弱的。 简而言之,就是要他们自己考虑停损点。很符合魔法学院的作风。 「但是有一点要注意。可以加入队伍的,就只有《在这所学院就读的》《二年级魔法师》 而已,请不要雇用职业冒险者。因为这项测验是为了证明你们的实力。」 「我明白了,谢谢您。」 「嗯。以防万一,我补充说明一点——人数增加愈多,候补选手也会跟著增加。这点请各位理解。虽然人数增加多少都无妨,但种子选手的名额始终只有四名。」 赛耶如此说道。补充一点,在欧戴利亚迷宫这种规模的迷宫内,人数增加太多反而不利。因为既然是《迷宫》,便是狭窄道路错综复杂的构造。要是为数众多的人聚集在那种地方,就会无法尽情施展魔法。 「我会铭记在心。」 维路思优雅地弯下腰,并回答道。 真是个一举一动都很做作的家伙啊。这样还能如此帅气,真不愧是大贵族呢。他实在太过装腔作势,甚至让人讨厌不起来。 「还有其他问题吗?」 赛耶重复确认后,维路思又再度拋出了两、三 个问题。 或许他是代表四人,为了全员一起共享情报,才故意提问的也说不定。 这种事对他而言似乎是稀松平常。维路思那张端正的面孔,总是只挂著一抹笑容。虽然是我妄自猜测,但总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正在策划什么不好的事。 不久后,提问与应答结束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时,维路思彷佛临时想起了什么事一般,又追加了一个问题。 又或许,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问题也说不定。他说: 「——为什么把亚斯塔·塞埃尔找来这里?」 从他嘴里脱口而出的,是我的名字。他是在代替我发问吗? 很难相信他是抱著天真无邪的善意说出这句话的,因为维路思的语气让人感到有些刺耳。 家世和实力都完美无缺——换言之,他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吧。像我这种成绩落后的人被叫来集合,这件事本身也许就令他难以忍受。 只不过意外的是,他投向我的视线,感觉却又蕴含著一抹类似好奇心的色彩。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他的真心究竟为何……? 我也不是喜欢才来的。如果能回去的话,我现在立刻就想回去。当然,在这当下我已经察觉到,那是不被允许的。 应该说在进入这房间,并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我就已经醒悟了。 我早已放弃了一切。 「——是我把他叫来的,基尔瓦吉尔同学。听说这件事后,我判断应该最先邀请的人,就是他。」 一阵傲气凛然的声音高亢响起。对方是个拥有坦荡荡的语气,光明磊落的人。光是站在那里,那股压迫感就能让见到她的人心生强烈的敬畏之心,而她同时也拥有足以将其包覆隐藏起来的高贵气质。那是仅有万中选一之人才能散发出的气场。 这名女性有著一头极具特色的美丽亚麻色秀发。仅凭她的存在感,便能让人深知这名学生绝非泛泛之辈。用尽话语来赞赏她,反而是一种损害她崇高性的暴行。 那双理性的朱色双眸却闪烁著危险且意志强烈的光辉,宛如火焰一般。她灿烂的光芒与贵族大小姐的外貌相反,透露出强大的野心与好奇心。 ——蕾毕·加德纳。 她是学院长的孙女,也是举世无双的天才魔法师。 她在讲学和实技双方面,自入学以来就不曾从总合第一名的宝座上落下——是在同年纪中拥有压倒性超群实力的学生。 不,或者说就连和现役职业魔法师相比,她的实力也显得相当突出。若她不是学院长的孙女,就算已经以职业魔法师的身分在最前线活跃也不奇怪。就连在被称为天才的人们聚集的这所学院中,她也是格外优秀的天才。 「加德纳同学,是你……?」 这也难怪。像蕾毕这种每个人都认同的天才,竟然会邀请我这种——叫我劣等生还算客气了——去攻略迷宫。听到这种话,维路思也难掩讶异之情。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没问题吧?意思是你不和我们组队吗?」 「没有这种事,基尔瓦吉尔同学。我本身也认为这是很宝贵的机会。」 「那又是为什么?虽然这么说不太客气,但他的实技成绩不是学年最后一名吗?」 哦,你还挺清楚的嘛——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保持沉默。 就算我不说任何话,蕾毕大概也会擅自回答吧。 「就是因为我认为你会这么说,所以才做出安排,特地把他叫来这里。」 蕾毕以洋溢自信的表情微笑说道。以我的立场来看,只觉得她还真敢厚颜无耻地做出这等好事。她是在演戏装乖,然而这里似乎没有能指出这点的人。 ——一起到迷宫去。我已知道她大概想这么说了,一般来说以话题的走向推测都会察觉的。 但是,我会不会允诺,应该又是另一回事才对。 只要没有和她——和蕾毕·加德纳扯上关系,我应该就能拒绝吧。 然而既然被她叫来了,我就只能接受这件事。 ——因为,我们已经互相签订了这样的契约。 也罢,本来在这位大小姐认真起来的当下,我就等于已经被断了退路。这个女人要是有心,一定会用尽手段逼得我和这件事扯上关联吧?趁现在放弃才是上上策。 真是给我添了大麻烦。这事对我根本没有半点好处。然而这下我也没有对策了,傻呼呼来到这里的当下就已经是我输了。蕾毕与我的关系,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他作为魔法师的实力,退一百步来说也的确称不上高强。然而,单指攻略迷宫的话可就另当别论——我认为这所学院里,没有比亚斯塔·塞埃尔更优秀的迷宫魔法师。」 蕾毕如此说道。虽然被称赞了,但得到那份信赖实在令我高兴不起来。她肯定也感受到我的想法了吧。 然后她确实展露出了笑容。总觉得背脊毛毛的。 「你是说他有那般能力?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把实力低落的人带到迷宫去,对被找去的人来说也是不幸的遭遇吧?」 「我当然明白。」 「……原来如此。你打算怎么证明这件事? 」 「当然是在迷宫证明——虽然我想这么说,但这样你应该无法接受吧。所以,我要再加上除我之外的保证人。」 「保证……?」 「意思是推荐亚斯塔·塞埃尔的人,可不只是我——我说得没错吧,赛耶老师?」 被点名的赛耶,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赛耶也是同伙吗……真的假的啊? 「是的,虽然我原本也很烦恼。因为——其实让亚斯塔……同学加入,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视为违反规则了。」 「……您说得还真笃定啊。」真的。「为什么如此确信?」 维路思问道,这是理所当然的疑问。因为她等于是说!至少在迷宫攻略这方面,我是所有学生中最优秀的。 「——因为亚斯塔原本是职业级的。」 赛耶如此答道。她说出来了。 不过我也猜到她会说,毕竟我们有很长一段交情了。 「若是说到攻略迷宫,应该没有比亚斯塔更优秀的学生了吧。让他加入的话,你们毫无疑问会抵达第十五层,我对此非常确信。然而,他也确实是这间学院的二年级生,所以我无法说不行。」 ——忽然,这句话让我感到不对劲。 有某个地方很奇怪。然而,却还不到转为确信的程度。 「总之,亚斯塔的实力由我保证,因此请放心吧。」 赛耶笑著说完了这番话。既然教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维路思也无法再提出反驳了吧。真要说的话,我比较希望他反驳就是了。 不过,还真是把我捧上天了啊。这两个人,明明晓得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虽然自己说有点怪,但实际上我在迷宫能发挥一定程度的作用。然而,扯后腿的程度肯定也差不多。我有这种自信。优缺点相减之后,大概会变成些微负数吧。 「既然获得了保证……」 蕾毕绽放出了笑容。优雅地、潇洒地、高贵地。 然而,那抹笑容的意义,却包含著「到手了」的心情。在这里,果然只有我明白这点。很好。待会让这女人请我吃顿饭吧。 老实说,我没想到蕾毕会祭出如此强硬的手段,而竟然连赛耶都要我去,更是彻底出乎我意料之外。被她这么要求,受她照顾的我也就无法拒绝了。虽说蕾毕知道这件事,但想把我叫来,应该还有很多其他方法吧。 「就请你 们认同让他加入队伍,没问题吧?」 蕾毕的话等同于胜利宣言。既然都得到了教师的首肯,现场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也可以说我加入队伍的事,已经拍板定案了。 ——话说回来。 为什么没有任何人问我的意见? ※ 讨论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的傍晚时分。 我独自一人造访了位于学院道路附近的大众酒馆。 我和蕾毕约好了在这碰面。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甜蜜的约会,单纯只是为了让我向她抱怨而约出来罢了。为了嘴硬地向她说一句:「真是给我添了大麻烦啊。」 不过提出邀约的人是蕾毕,或许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吧。在我还没说什么之前,她就已经提出要请我吃饭了。 换言之,这表示她有什么话要谈。 我进到店里时,蕾毕已经在角落的座位等我了。我在她对面坐下并瞪著她。 「真是的。你还真是做了件不得了的事啊,蕾毕。」 「这也没办法呀,因为我绝对要在下次大赛上获得优胜。」 脱去伪装的蕾毕整个人都变了。从她平时的优等生形象,完全无法想像她现在的样子。 她从礼仪端正的完美少女,转变成了语气和性格都很恶劣的倔强女性。 「我要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学院毕业——为此你什么忙都会帮。这就是你和我签订的契约对吧?」 「唉,是这样没错啦。」 在隶属学院的这段期间,我会尽可能地帮助蕾毕。 这即是我与蕾毕的契约。尽管只是没有形式的口头约定,但还是有意义。然而由此而生的问题,就是《尽可能》所指的范围究竟到什么程度这点。 「要帮你是无所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要使出这么强硬的手段?」 「——这点很抱歉。」蕾毕直盯著我,并低下了头回答:「但是,我认为那是必要的。」 就连谢罪的时候,她也还是笔直地看著对方。蕾毕没有羞愧这回事,她不会选择令自己丢脸的生存方式。反倒是被道歉的我感到很尴尬。 「好了,别道歉了。这确实属于契约的范畴内,输掉了可不好。」 「……因为我认为不这么做的话,你绝对会逃走的。」 「不,我才不会逃。」 「你会逃喔。」 「……」应该会逃吧。 因为喜欢才进去迷宫——我可没有半点这种想法。 「这件事先搁一边。」我将这话题敷衍过去,并把手肘放在桌上。「就算没有我在,如果是你的话,实力应该足以突破第十五层吧。」 虽然方才我认为那是很严苛的条件,但对蕾毕除外。 如果是她,就算只有一个人,应该也能哼著歌、轻轻松松攻破欧戴利亚这种等级的迷宫吧。蕾毕的实力,可不属于『学生』的范畴之内。 「『在迷宫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不就是你吗?」蕾毕苦笑著说:「既然如此,至少要拉拢最值得信赖的魔法师加入,这才是最佳方案吧?」 「哦,原来你信赖我啊,真令人意外。」 「以一个人……不,以一名魔法师来说,那是另当别论,但以冒险者来说,要在这学院找到比你优秀的人是不可能的。我可是在称赞你呢,坦率点接受吧?」 「这样也叫称赞的话,比起我,你还是先怀疑自己的人格比较好。」 「哎呀,竟然怀疑学院最优秀的模范生人格,亚斯塔你好像太弯扭了点吧?多信任他人一点如何?」 「我很信任别人啊。至少我很确信,你绝对不值得信任。」 「是吗?很开心能符合你的期待。」 「啊,是吗。我非常清楚了——给我下地狱去吧。」 「嗯,很高兴你能明白这点——你才给我下地狱。」 我们装出灿烂无比的笑容,不怀好意地互骂著。 在隔壁座位喝著酒、看似冒险者的男人们露出错愕的神情望著我们。看来好像吓到他们了……这也难怪。 我们并没有特别做出反应,毕竟这状况可以说大致上和平时差不多。 关于和蕾毕之间的交情,我打从心底觉得《让人搞不太清楚》。 这并非男女之间的情谊。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绝对没有那种甜蜜的关系牵系著。应该没人会认为我配得上她,我个人也要谢绝和她发展那种关系。 然而,若有人问我们是不是朋友,我觉得也不太对。 我们不只是普通的同学。说是熟人,关系也没浅到那种程度,当然也不是抱有同样志向的魔法师。说到个性,大概是最合不来的那种吧。 真要说起来——没错,我们是共犯。 这应该是现阶段最贴切的说法了。 「——算了,今天由我请客。你就尽量喝吧。」 「我会照做的。」蕾毕说完后,我便毫不客气地答道,并点了酒菜。 由于这间酒馆接近迷宫区,所以是冒险者们的御用酒馆,也因此经常聚集一些品行不好的客人。虽然很少有人会愚蠢地引起骚动,但这地方的气氛绝对称不上太好。所谓的魔法师,并不如字面上给人的印象那般聪明。 在这种地方大摇大摆点酒来喝的两名学生,从旁看来,应该是有点寒酸的组合,大概会被当成贵族大小姐和随侍的男仆吧。 若是只有蕾毕一个人来,或许会有几个鲁莽地向她搭话的男人也说不定。 那种情况下,要说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我将随身携带的菸从长袍拿出来,点火后抽了一口。这是从老板的店里拿来的,是我很中意的牌子,甚至给它冠上星星的名号也无妨。 「……不过,迷宫啊,真的很久没进去了呢。」 我在不吸菸的对象面前,基本上是秉持不吸菸主义的。但眼前的女人是少数的例外,以这家伙为对象,是不可能有所顾虑的。 何况周围的人们也都若无其事地抽著菸,在这种地方担心这点也太迟了。 我将囤积在肺部的烟雾吐出。 紫烟袅袅飘升。我彷佛要用言语追上它一般,如此说道: 「——所以呢,你有什么企图?」 听了我的问话,蕾毕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问。」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你以为我们认识多久了。」 「才不到一年而已吧?」 「这是相处密集度的问题。好了快给我回答。」 过去,我曾以冒险者的身分在迷宫中生存,除此之外的生存之道一概不知。 我拥有相应的实力。昨天才记住名字的对象,明天就会死去。能够在这种世界生存下来,虽然不是值得自豪的事,但也不是仅凭运气。 然而,现在的我仅是一名学生,我已经放弃冒险者的职业了。 ——因为怀抱著某个问题的我,已经几乎失去了从前的实力。 不过我虽然几乎无法使用大规模魔法了,但在迷宫中应该还是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吧。因为亚斯塔·塞埃尔是专攻迷宫的魔法师,更正确的说法是专攻生存的魔法师。虽然不擅长正面战斗,却对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和拚死苟活的毅力有自信。至少比起那些学生,我应该能在迷宫活得更久。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知道蕾毕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将我卷入这件事的理由。 迷宫是魔窟,经常与生命危险比邻而居。如果是对魔力没有抵抗力的一般人,光是靠近身心就会被侵蚀。就算能逃过, 也还有满坑满谷的凶猛魔物和危险陷阱。 欧戴利亚迷宫本身并不属于危险度那么高的种类,何况只到十五层的话,我甚至能断言蕾毕不可能会死。她就是那么强大的魔法师,也拥有自尊心。 然而既然她把我卷入了,换言之就是她求助于我。在挑战之前就依靠他人,蕾毕不像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 「……是因为其他三人派不上用场吗?」 听了我的问题后,蕾毕摇摇头。 「那样的话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组队。你应该不会不晓得,我们这个学年被怎么称呼吧?」 「百年一度的丰收年——是吗?论蕾毕的话的确足以被这么称呼。」 「大家都能成为十足的战力。一般情况下,他们比你更有用。」 「有必要把这种差异说出来吗?」 「我可不是在贬低你。你一点也不算一般的程度吧?」 「……是喔。」实在不觉得她是在称赞我。「那么,是为什么?」 「——直觉。」蕾毕斩钉截铁地说,接著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事到如今是不会生气了啦……什么,真的是直觉吗?」 「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既然蕾毕一脸严肃并斩钉截铁地说是直觉,这下我也不再怀疑她了。 「原来如此。那么,我相信你。」 「……咦?为什么突然相信我,怎么了?」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相信你准确的直觉的。」 蕾毕不悦地皱起眉头。但我没有打算讽刺她,而她应该也明白这点。 实际上,她的直觉不容小觑。并不仅是『统计起来猜中的机率很高』这种境界,她的直觉是有确切根据的。只不过,无法说明其道理。 或许可以说是一种能力吧?因为在这世界上,确实存在著拥有魔法这种不可思议、无法解释的异常能力的人。不符合常理的直觉——有时候比起蕾毕本身的推论,我更相信她的直觉。 「因为你是加德纳家族的人啊。如果是这城里的事,你或许能感觉到什么吧。所以,迷宫攻略这件事本身已经没办法取消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不祥的预感就放弃,这可不是我蕾毕·加德纳能容许的选项。」 「啊,是喔。优等生真辛苦呢。」 「少讲那些有的没的。你应该也明白吧?」 「…………」我没有回答。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这原本就是这样的契约。 「你才是呢,这样下去行吗?」 蕾毕如此说道。一瞬间我不知道她在指什么而歪起了头,于是蕾毕继续说: 「——我是指,你不打算再次回归《冒险者》行列吗?」 蕾毕说完后,我瞬间噤声不语。 原来如此……她的真正目的是这件事吗?我总算察觉蕾毕强硬地将我卷入的理由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要把不再进入迷宫的我再次拖出来。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正因为她知道有多麻烦,所以才什么也没说。 ……不,以这层意义来看,或许这不是她的真正目的也说不定。虽然是我妄下定论,但她绝对不会只凭善意而行动。我对她有这般信赖。 我捻熄香菸的火,若无其事地说: 「目前是这样——现阶段我没有打算和他们以外的人挑战迷宫。」 「……是我多管闲事了吗?」蕾毕垂下了视线。「看到你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在这种地方逐渐腐败,实在令人不太愉快。所以才忍不住……」 蕾毕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再斥责她。我故意半开玩笑地说: 「在没有别人在的地方,就别把我捧上天了。你是醉了吗?」 「……大概吧。」 蕾毕露出了一抹苦笑。这下实在很难办啊。 「别露出那种表情,没什么关系啦。是说,潜入欧戴利亚这种程度的迷宫,我也不会称之为《挑战》。」 「『欧戴利亚这种程度』……若是一般冒险者,即便是老手【资深冒险者】要到十五层也是拚了命吧?」 「哼,麻烦你别把我和一般的冒险者相提并论。」 「啊,是吗?那么不是《挑战》的话,要怎么形容呢?」 「《征服》。」 我一脸严肃地断言。而蕾毕则掩住嘴角,苦笑一声。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但你也是有著十足的自信呢。」 「确实如此。」我也笑了。不过不算一般程度的冒险者,换言之就是未达一般标准的意思。 话题大致上结束之后,我们便开始用餐。 我们拿起送上桌的酒杯,互喊「乾杯」后轻轻敲了下酒杯。与其说是乘兴饮酒,更像是自暴自弃喝闷酒。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蕾毕微微露出苦笑,接著不发一语地照著我做。 我们是不会被这点程度的酒精所吞噬的。不知为何,魔法师的酒量都很好,甚至还有谚语,说连酒也不会喝的魔法师怎样怎样的……当然也有例外,不过酒量似乎和魔力没有关系, 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魔法都市欧戴利亚一入夜,酒馆的喧嚣嘈杂便相当惊人。有迷宫的话,就有魔法师聚集;有魔法师聚集,就会有酒馆,不知不觉,城镇便这么诞生了。追本溯源的话,欧戴利亚或许正是这样的城镇也说不定。 粗野的冒险者们喧嚣著。我们将其当作背景,不发一语地喝著酒。 ——她心中思索的事,我肯定无从得知。蕾毕大概也没有完全表露真心吧。她有许多隐瞒的事。 然而我心里所想的事,她恐怕是一清二楚。 周遭的喧闹声烦扰著耳膜。不过,这氛围绝不令人厌恶。反正冒险者的话题已经是固定模式了,都是酒、菸、女人。 这种不用脑子的地方,让人很愉快。 因为我原本也是那边的居民。 偶尔想装得一本正经时,他们就会谈论最近名声高涨的冒险者集团名称,或是附近迷宫里的魔物数量增减状况等等。在闲聊当中才能交换情报,正是冒险者这种生物的作风。 即便是现在,只要竖耳倾听,便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情报—— 「你知道吗?这次《银色鼠》那帮家伙,似乎要挑战攻破东方的《塔拉斯迷宫》喔。」「啊,那群人最近气势正旺嘛……真好,真希望他们能让我加入。」「你只是想和年轻人打交道吧。」「被发现啦。」「是说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喔?他们本队的队伍,似乎固定是七个人呢。」「哇,出现啦!最近有很多呢,模仿《七星旅团》的家伙。」「这可难说。他们好像反而打算超越七星喔?有传闻说他们曾说过『七星做得到的事,我们不可能做不到』呢。」「那还真不得了。那个集团的老大是谁啊?」「希尔菲亚吧?记得是曾在南方担任过骑士团长的女人。」「哦,骑士大人摇身一变成为冒险者啊……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谁知道。所以才会对七星产生竞争心理吧?她似乎是个很好胜的女人。」「什么啊,你见过她吗?是美女吗?」「非常美。但是我啊,对那种好胜的女人不太……」「不?那种好胜心强的女人反而会勾起我的兴趣啊。」「哈!那要是妻管严的话我可不管喔!」「呃,话不是这样说啊……」 ——【seven wtars】七星旅团。成为传说的魔法师团体,最强的冒险者队伍。 解散之后也过了一段时日,至今冒险者依旧会自然地将他们的名字当成话题来议论。因为他们是追寻梦 想之人,所以会带著憧憬,将前方闪耀的星星之名挂在嘴边—— 记得这么形容冒险者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正当我心不在焉地听著他们的下流对话时,蕾毕忽然开口了: 「……你还穿著那件旧长袍啊?」 「这是别人送我的。」的确,这绝非和女性出门时该穿的服装。「而且我已经对它产生眷恋了,舍不得丢。」 「……女人送的?」 「别打破砂锅问到底。」我转移话题:「……所以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潜入?」 她对此可能也没多大兴趣,于是也爽快地回答了。 「当然是明天立刻开始。」 「瞭解。和其他成员的协调就交给你了,我和他们可没交情。」 「谁叫你没有朋友嘛……」 「少管我。第一天的目标是什么?」 「总之先到第五层吧。可能的话还想潜到更深一点就是了。」 「那可不是能轻易『总之先到』的层数啊……算了,无所谓。虽然也和其他成员的实力有关,但你要怎么掌握合力战斗的状况?老实说,我可不想走到第十层。」 「真慎重呢。」 「请说我是贤明好吗?反倒你那份自信才教人意外。」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是你攻略迷宫的话,一个人去还比较简单吧。」 蕾毕很强。甚至在这酒馆内的冒险者中,我也不认为有人能胜过蕾毕。蕾毕·加德纳身为魔法师的高超实力,已经可说是异常的程度。 即使如此,她还没能成为超越『高超』的脱离常轨之人。但蕾毕很强。 魔法最终还是由才能来左右一切。不论累积多少努力和岁月,凡人依然无法追上天才。所以她的标准,也无法套用在其他三人身上。 「啊……原来如此。但是这点没问题——因为那三个人,全都很强。」 「……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相信你。对了,那就在七天内了结吧。」 「哎呀?难不成你意外地有干劲?」 「别胡说。我也是很忙的,我只是不想花太长时间而已。」 我哼了一声并如此说道。只见蕾毕绽放了一抹清浅而优美的微笑。 「——嗯,我很期待唷,亚斯塔。」 那笑容相当珍贵。因为我知道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轻轻点了点头后,向她回答: 「嗯,我也很期待。」 「你指什么?」 「首先期待——今天由你付钱的事吧。」 我没有等她回答,便回头叫住了经过附近的店员。 惊觉此事的蕾毕慌忙阻止——但太迟了。 「等等,难道亚斯塔你……!」 「不好意思?!店员,请给我这间店里最贵的料理——」 「不要得意忘形了!」 不得意忘形地狂喝怎么行呢?今天,就让我用便宜的酒醉倒吧。 在持续这种没营养对话的同时,我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三人的事。 ——为了成就自身的意志。 这便是魔法的基本理念。不要扭曲自己的意志,要获胜,并贯彻自我。 所谓的魔法,根本上来说就是这种东西,是为了将自己愿望具现化的手段。魔法的极致即是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也就是全能。 魔法师的最终目标——便是踏足神之领域。 愈是本领高强的魔法师,愈忠实于这个基础理念。反过来说,那三人肯定拥有不输给蕾毕的强烈个性吧。关于这点,今天也能窥见一二。 ……总觉得好像陷入棘手的事态了。 我的直觉当然没有蕾毕那么准。话虽如此,不知为何人就只有不祥的预感会猜对。只有这种时候,连我的直觉也会命中。 实际上,隔天立刻就发生了事件。 ※ 翌晨。我一大早就被蕾毕叫了出去,于是出发前往学院。 我原本以为肯定会在迷宫入口附近碰面,但看来似乎是在学院集合。既然是蕾毕,肯定是有什么想法吧……好吧。 不管怎样,我只要尽我的义务就行了。 我什么也没想,便到了学校。 昨天的酒已经醒了,没有笨蛋会在潜入迷宫的前一天喝到忘我。 碰面的地点,是在学院内被称作《试法场》的区域。 说好听点,是测试魔法的地方,实际上却是血气方刚的魔法师初学者进行模拟战切磋的场所,算是学院内的危险地带。幸亏有将区域分隔开来的结界魔法,因此不会对外部带来影响。即使如此,里面的地形改变是很稀疏平常的事。 平时当然是魔法实践课程与测验时的地点,不过只要提出申请,学生也能像这样借来使用。莫名宽广的校地其中近一半是试法场,从这点看来,院方应该也理解内情吧。 我抵达了约定的地点,被划分为几个区块的试法场其中一区。 我原本是想早点到的,但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了。 其中一人是谁,恐怕不用我说吧。 「——早安,亚斯塔。状况还好吗?」 亚麻色长发的年轻女杰——蕾毕·加德纳笑著轻轻偏著头。从她的举动,完全感觉不出昨天喝酒的影响。 「早安,蕾毕。这个嘛,除了心情以外,大致上状况都很好。」 「也就是和平常相同嘛。嗯,那就没问题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我开始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了。」 「是啊。得轮到你来担心的话,的确会让人感到不安呢。」 我和蕾毕从一大清早就开始讽刺地说著客套话。 她似乎很快便脱去了伪装,站在她身旁的少女一脸错愕地望著我们一来一往的样子。 她好像不感到意外。既然让那少女看到了真面目,表示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很好。不过她们彼此都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名人,没有交情反倒才不自然。 「昨天你们已经见过面了。」蕾毕说道。「但以防万一还是介绍一下。这家伙是亚斯塔·塞埃尔……不过,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吧。」 蕾毕身旁的少女被她一问,便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是、是的,我当然知道。那个——初次见面,这样说可以吗?」 那是名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浅栗色中长发,与圆润棕色双眸的少女。身材相当娇小,不知道的话或许不会察觉她是同年级的学生。 怎么说呢?是一名令人联想到小松鼠的少女。莫名挑起保护欲,不知为何就想保护她。 不论如何,她这种人在魔法学院中绝对是不常见的类型。 「毕竟我们是第一次交谈,无所谓吧。刚才她也替我介绍过了,我是亚斯塔·塞埃尔,今后请多指教。」 「是、是的!请多多指教!」 少女不断低头行礼著。 她以宛如小动物般的态度,边窥伺著我边说: 「——我、我『素』琵托丝·沃特豪斯!」 ……一下子就吃螺丝了啊。 我注意到了。蕾毕应该也发觉了吧。我们两人都决定当作没这回事。 「哇啊!?」眼前的琵托丝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真是恶意卖萌,这家伙从各方面来说真的没问题吗? 蕾毕向她伸出援手,苦笑著补充道: 「亚斯塔就罢了,琵托丝应该不需要介绍了吧。学年第三名,我的朋友……对了,虽是个怯懦的人,却是名优秀的魔法师。即使在迷宫内也用不著担心。」 她 说『虽是个怯懦的人』之前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但在我吐槽前,琵托丝先开口了。 「那个……是的,很抱歉。我叫做琵托丝。仪式魔法科二年级,主修辅助系的魔法,还有正在学习治愈魔法。」 「……哦。」 冷静下来的琵托丝所说的话使我略感讶异。 ——竟然是治愈魔法啊。原来如此,确实足以取得蕾毕的信赖。 熟练度先另当别论,基本上不管什么魔法,只要想学就能学成。就算实际上不会那么顺利,但理论上是如此。至少,只要生来具有魔力就能学会。 既然『基本上』,就表示有例外。而《治愈魔法》便是其中之一。 那是完全依靠才能的能力,生来便无法使用的人,就算耗费一生来修炼,也绝对没办法使用,是很特殊的魔法,再加上单凭才能的话是绝对没办法运用自如的。就连治疗小割伤的魔法,都得耗费数年来训练和钻研才能学会。 我不晓得原来这所学院中,有学生正在学习这种超高难度魔法。光凭治愈魔法这项才能就足以入学了,不只如此她竟还跻身至前几名。 关于治愈魔法以外的领域,她当然也有才能吧。 能当蕾毕的朋友,看来确实是名有实力的魔法师。 「总而言之,请多指教。」 学年第三名的名人——话虽如此,我倒是隐约记得她的名字,但应该没必要说吧。我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她一瞬间一脸错愕地直盯著我的手。不过马上便绽露出满面笑容说: 「请多多指教,塞埃尔同学!」 「叫我亚斯塔就行了,毕竟我们同学年嘛。」 「……那么,可以叫你亚斯塔同学吗?」 「是可以啦。」这件事值得那么积极吗?「我叫你琵托丝就行了吧?」 「好的,没问题!」 「…………」 总之,我们就像这样互相介绍完了名字。我放开握著的手并退后之后,不知为何琵托丝竟朝我猛地靠了过来。 为什么要往我这里过来?本应已经冷静下来的她,那份沉著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她气势十足地向狼狈的我问道: 「那、那个!我有件事想请问亚斯塔同学!」 「咦?啊、是。什么事?」 「那个……虽然很失礼,但难不成亚斯塔同学,正在和蕾毕同学交往吗!?」 「不,才没有。」 不知为何,蕾毕代替我回答了。也罢,确实是没有啦。 「琵托丝……再怎么说,话也有分能说跟不能说的吧。」 蕾毕因头痛而按著头……这个女人。 「说得也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和你交往啊。」我也对你敬谢不敏啊。「你认为这位大小姐会费心于男女之情吗?」 「是这样吗?既然都把你叫来加入队伍了,我还以为肯定是呢。」 虽然令人意外的可能有点失礼,但琵托丝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她正值对这种事情有兴趣的年龄吗?……呃,虽然我们同年。 蕾毕伸出了援手,代替难以回答的我说: 「我不会因为那种理由把人叫来的。他是真的能派上用场,我才带他来。」 「是这样啊……抱歉这样胡乱质疑你,亚斯塔同学也是,很抱歉。」 「啊,不。没什么关系。」 这种误解我可以说是习惯了,而且这番确认也是必要的。既然要潜入迷宫,姑且也算是要赌上性命。如果凭私情选择同伴,那可让人受不了。 恐怕她——琵托丝也是委婉地在进行确认吧。既然她是魔法师,我想她大概也有相应的清晰思考力。 不过说她对恋爱话题有兴趣,应该也没有骗人吧。我就算了,在学院内是顶尖名人的蕾毕身边,不问善意或恶意,总是围绕著各种流言蜚语。恋爱方面的传闻尤其多。但我一点也不羡慕就是了。 ——总而言之。 就像这样,我和新朋友之间的交流加深了。 我深信这正是蕾毕的目的。 学院是学习魔法的地方,同时也是人才交流的场所。未来有希望的魔法师们为了彼此的未来,从学生时代便会开始拓展人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能拓展人脉,可以的话也关系到找结婚对象。因为没有人比魔法师更注重血统了。 蕾毕他们在学院长室说过的『宝贵机会』,也包含了这样的背景。既然在这所学院名列前茅,也等同于他们是将来要肩负起王国未来的人才。先让他们互相来往,意义是很重大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无法信任彼此的魔法师一起潜入迷宫,等同于自杀行为。不能凭私情选择同伴,但也不能仅因为合理便选择无法信赖的同伴。能够并肩作战,危险肯定也会比较少。这并非感情用事,而是单纯的事实。蕾毕也是明白这点,才会特别关照我,让我融入团体中吧。 ……这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明明不可能只是这样而已。 「——来了。」 忽然,蕾毕开口说道。只见试法场的入口有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两人都是见过的面孔。昨天才刚在学院长室碰过面,不可能会忘记。 其中一人才刚到,便指著我。 金色的发丝与碧玉般的双眸。围绕于那贵族青年身上的气势,仅有位居人上者才会拥有。 维路思·基尔瓦吉尔 他将手指直指著我,堂堂正正地宣战了: 「——亚斯塔·塞埃尔。我要向你申请进行模拟战。」 不明白这场宣战意义何在的我,不禁如此回答—— 也就是「……啊?」。这是所能想到最差劲的反应了吧。该说是错愕呢,还是难堪呢?连我自己都觉得应该还能回应得更正经才对。 意料之中,维路思的视线中多了几分僵硬。 「怎么了,亚斯塔.塞埃尔?难道你有不满吗?」 「不,也不是不满啦。只是突然说要找我模拟战……」 「突然……?」维路思诧异地望著蕾毕。「你没有听说这件事吗?」 原来如此。那瞬间,我明白了。 事到如今才说已经太迟了,但凶手果真是这女人吗? 「等等……喂,蕾毕。」 借一步说话——我用视线向她说道,并靠向她。 她依旧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微微歪下头并笑著说:「什么事?」 我将脸凑近蕾毕,小声地斥责她: 「还问我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听说啊。」 「我想也是,因为我没说嘛。」 蕾毕爽快地说道。 也罢,我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大致上,就是企图先在这里消弭芥蒂吧。只是想想的话随便她,但真心希望她别不找我商量就进行计画。还有,这种只要互殴就能相互理解的体育派思考模式,实在令人敬谢不敏。 「你啊……」 「这是可以知道彼此实力的好机会吧?虽然魔法师要隐藏底牌,但冒险者可不一定,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啦……」 蕾毕说得没有错。 在这国家中,《冒险者》这个词汇,便是指《迷宫攻略者》。而迷宫攻略者基本上是组成队伍团体行动的,那种情况下,事先掌握彼此会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是理所当然的战略。反而该说不可能不这么做。 话虽如此。 「就算这样,也不必靠战斗来掌握吧?用嘴巴说就能解决了啊。」 「那样对方无法接受吧?——而且, 亚斯塔你也一样。」 「…………」 「让大家取得对亚斯塔的信赖固然很重要,而让亚斯塔信任大家也是同等重要。为此,我认为这个方法是最快的。」 「……真的只有这样吗?」 「你说呢?意下如何?」 真是乱七八糟。我瞥向造访此地的另一名少女——夏洛特。说到芥蒂,感觉她对我怀抱的芥蒂最深。 「……我知道了啦。」 我选择放弃,并高举双手表示投降,原本在这种争论上我就不曾赢过蕾毕。最后我还是一如往常地,正中她的下怀。 实际上,我的确有必要赢得维路思最低限度的信赖。 「ok?我接受就行了吧。」 「我可没叫你赢唷?可以的话,最好在恰当的时候输掉,这样事情比较好办。」 「刚刚嘴巴还说著什么信任不信任的,现在又要我打假比赛?」 「我可没这么说。」 「是啊,你没说。刚刚的就当作没听到吧。」 话说就算她只是假设,但我根本不可能做到《在恰当的时候输掉》这么厉害的事。再说一次,我的实技成绩是全学年最后一名。 ——维路思肯定很强。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但能在学院留下实绩,这个结果就证明了他很强。最重要的是连蕾毕也这么说。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像是搞错了般全聚集在同个学年……蕾毕是在被如此形容的学年中位居第一的大天才,维路思则是第一名认同的——第二名的男人。 与蕾毕的密谈结束后,我转向维路思。 在他面前一直交头接耳,原本印象就已经够不好了,现在可能又更差了吧。我不是很想被贵族敌视啊…… 「——抱歉,因为我没听说这件事,所以只是有点困惑而已。我接受模拟战。」 「是吗?算了,接受就好。去准备吧。」 「不用了,我没什么要准备的。」 「……我明白了。那么,马上开始吧。」 维路思将制服甩向后头,任其随风飘扬。并与我拉开距离,魔法的模拟战,是从彼此稍微有点距离的位置开始的,不过这家伙真是一举一动都很装模作样啊。做到这种程度,只能认为他是故意的了。 而实际上可能真是如此。事实上,他毫无疑问是位贵族,因此应该也会留心自己的一举一 动吧。而且这也和他很相衬。 听说他非常受欢迎。层级实在相差太多,甚至让人嫉妒不起来。 我和维路思面对面伫立于试法场中央。 双方都没有武器。有些魔法师会拿自己擅长的武器,但看样子我和维路思的战斗,将始终都是魔法对战的形式。 裁判由蕾毕担任,观众则是琵托丝与夏洛特。其中一人兴味盎然地闪烁著双眼,另一人则是带著澄澈无垢的双眸。为了取得他们的信赖,我将要展现魔法。 没有其他的视线存在。因为覆盖试法场的结界魔法的效果,内部发生的事也不会殃及外界。 所以——剩下要做的,只有战斗。 「——亚斯塔·塞埃尔!」 维路思唤了我的名字。他是打算藉比试前的互相喊话来挑衅我吧。 魔法师这种种族,意外地有很多喜欢引人注目的人。在公开比赛中,战斗前的互骂也是一大余兴节目。 话虽如此,这只不过是模拟战,我没有理由顺著他。我微微耸了耸肩说: 「不需要每次都叫我的全名也没关系喔。」 「那么亚斯塔——亚斯塔,我实在看你很不顺眼!」 「……还真唐突啊。」 对方直截了当的发言,使我忍不住苦笑。虽然我不打算让他喜欢,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讨厌我到这种地步。 「这是为什么?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我很信任加德纳同学。」 对方突然转移了话题。他对不由得露出错愕表情的我继续说: 「而她信任著你。所以你,一定是名本领高强的魔法师。」 「……令人意外的评价啊。」 我还以为他肯定很瞧不起我,但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恐怕是因为,他明白堂堂蕾毕·加德纳是不会凭私情选择队友的。当然,《实力》也有各式各样的形式,但这还轮不到我来说。所以,我想问的是其他部分。 「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因为如果你是符合她信赖的魔法师,换言之,就表示你在学院里隐藏了实力。」 「…………」 「我生性无法容许那种欺瞒与怠惰。」 维路思不知为何撩起了浏海,并如此说道。 ——抱歉,我实在不明白他在这时耍帅的理由。 「如果你真的拥有足以成为我们同伴的实力——那么,能否请你让我看看那股力量?」 维路思露出笑容。与其说是挑衅,更像是在开导我。那副自信满满的站姿,简直就像故事中的英雄一般,他就是主角。 「……你不那样耍酷,就一定没办法好好说话吗?」 「这也是贵族的义务。」 维路思稍稍别开了目光。他真的是故意那样做的……一旦成为贵族,要下的苦功也就愈多啊。不过,看起来他倒是挺有干劲的。 「总而言之。」维路思重启话题。 「让我看看你不惜对学院隐瞒的那股实力吧。」 「……看来你好像有所误解,所以我话说在前头。我可从来不曾在测验时放水。」 「什么……?」 维路思诧异地皱起眉头,但这并非谦言。 学院的测验结果,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实力。 「即使如此,既然你叫我给你看,我就让你看吧。不符你的期待也别发火喔。」 「我会连同这点好好确认的——你原本是冒险者吧?」 「姑且算是吧。」 「听说你曾是职业级。我不会要你和七星旅团并驾齐驱,但希望你至少能展现出与我匹敌的实力呢。」 维路思边说边将右手伸出,并把掌心对准我。 那是魔法师独有的架势,可以感觉到魔力正逐渐集中在他举起的手中。 「……真受不了,不管是谁只要一听到迷宫,马上就会提到七星的名字。」 「被拿来比较,你很不满吗?」 「不会啊。」 说完后,我也开始在体内提炼魔力。 我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战斗了。蕾毕见状,便做出开始的宣言: 「你好像准备好了呢——那么,开始!」 以这句话为开始,一团巨大的火球立刻朝我笔直的飞了过来。 代替招呼的一击—— 要如此形容的话,这记袭击所蕴含的威力实在有些太强了。 「唔哇!?」 我猛然发出没用的悲鸣声,并瞬间往旁一跳以回避攻击。 在裸露地表的试法场上翻滚的我,长袍也染上一层脏污。这场有三个女孩子当观众的模拟战,从毫不帅气的发展中开始了。 「……真令人吃惊呢。」 维路思没有追击。他只是远望著狼狈不堪的我,并如此说道。 虽然这发言略带讽刺,但我这副样子也没办法否定。 「抱歉啦,突如其来的一击完全出乎我意料。」 「我不是在看不起你。」维路思睁大双眼,并喃喃地说:「我还以为你肯定会用魔法抵销,或是防御我的攻击呢。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直接躲开,看来你的身 第二话 欧戴利亚迷宫 来说说某个男人的事吧。 他的名字叫做亚斯塔·普雷雅思。 在被如此称呼前——他的名字是一之濑明日多。 ※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这么主张的话,我肯定会被怀疑脑浆遭到瘴气污染了吧。 所以,我几乎不曾提过这件事。我并非想刻意隐瞒,话虽如此,我也想不出提及这件事的意义和理由。别人也希望我保密。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极少数。 而这少数人之中的其中一人,便是魔法使亚萨·克利斯豪斯特。 在共分为十一阶级的魔法使未接种,位于最上位,亦被喻为超越者、究极者的,超越常轨的结果。伫立于所有魔法师顶点的存在。 ——《魔法使》。 若集团《七星旅团》是冒险者的传说,那么《魔法使》对魔法师而言便是神话的领域。其实力高强,恐怕连旅团七人全员群起对抗都无法企及。 只要拥有魔法使,那个国家便等同于拥有了战略兵器。 打个比方,就像是核武那样的东西。 过去,我曾在名为地球的行星上生活著。 在名为日本的国家,在平凡无奇的家庭中出生的一之濑明日多,某一天突然毫无预警地被送到了异世界。 别说战斗能力,就连工作技能都还不够的小鬼头,要独自一人在异世界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何况还得暴露于魔法等未知的威胁之下,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他无处可去。《明日多》理所当然地面临了生死关头,但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被两个怪人捡到了。 其中一人,便是日后成为《明日多》师父的亚萨·克利斯豪斯特。 他的弟子,则是日后成为《明日多》义姊的麦雅·普雷雅思。 自称是最强魔法师的谜之男子,以及自己找上门的弟子——名为麦雅的女性。 《明日多》从这两人那里学会了魔法。他拚死拚活地磨练贫乏的才能,想办法获得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实力。 在此同时,他也在那段过程中获得了无可替代的伙伴—— 一之濑明日多,成为了亚斯塔·普雷雅思。 ※ 在试法场的模拟战结束后过了约两小时。我按照约定,迈向迷宫区入口的建筑物。 正确来说,我一直在那里等著。 「……………………」 我将今天不知第几根菸给捻熄,丝毫没有半点味道。 一句话,心情糟透了。感觉连精神力也随著吐出的紫烟一同被吐了出去,简直无药可救。在那之后,我和夏洛又谈了一会儿。 应该说是我被单方面强迫听她说话。 「我想该先打声招呼,毕竟我们要组成同一个队伍。」 她这么说道。彷佛在说,若不是这样的话她才不会搭理我这种人。 「我也不是要你和我打好关系。在大家面前就像平常那样就行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根本听不进她所说的话。即使如此,我还是照著她说地点了点头。 「你好像很熟悉迷宫吧?我几乎没有进去过,所以希望师兄可以让我看看你帅气的模样呢 ——就这样了,义兄。」 夏洛自顾自地说完后,没有等待回应便离去了。我无法追上她的背影,连应该说什么都不晓得。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话是否出自真心,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什么也——什么都不晓得。 「……啊?不行。真不像我。」 我喃喃自语般地小声说道,并暴躁地抓乱头发。 仔细想想,面对夏洛,我根本没有任何事非得顾虑她不可。我的确非常震惊,但那又如何? 当然,得让她隐瞒我拜魔法使为师的过去才行。但既然她也处于同样的立场,应该就不会随便揭露吧。 ——如果是其他魔法使的话,这明明是值得自豪的事。 偏偏我们家的师父,是热烈通缉中的悬赏犯。和他有关系的事情,我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这点对夏洛而言应该也是相同的。 「可恶,那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真的只是想打声招呼吗?她到底知道多少? 每件事都莫名其妙。至今为止的一年间,她完全没来和我接触的理由也不明,我甚至怀疑那是一种精神攻击。如果是真的,我可是完美地中计了。 话说回来,根本没听说那个臭老头竟然有女儿。他是故意不说的吗? 我和那个可恨的师父一起行动了足足快两年。意思就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把女儿完全撇下不管。 令人留心的是,她说自己是师妹,而不是师姊。意思是她比麦雅和我还要晚拜他为师吗? ……明明是他女儿,该说时间轴对不起来吗?总觉得有奇怪的疑点。 我原本想和赛耶谈谈。因为没办法和麦雅义姊取得联络,所以就算她知道些什么,现在这城内我能依靠的也只有赛耶而已。 虽然恐怕是希望微薄。总之,应该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才对。 「真是头疼啊……」 被夏洛掌握了弱点,而别的弱点又被蕾毕给掌握,为什么我非得在如此令人不悦的的夹缝中求生存不可呢? 如果这世界有神明的话,祂或许已经舍弃我这个异世界的人也说不定。 「——似乎让你久等了呢。」 说人人到……不对,这时蕾毕终于现身了。琵托丝和维路思,还有夏洛也跟随其后。 他们齐步走来。我将背部离开墙壁,并绕到同行的四人最后方。 「那么,走吧。」 我摇摇头,转换思绪。既然接下来要潜入迷宫,可不能一直在意那些已经过去的事。 以蕾毕为首,我们五人陆续进入了建筑物之中。 那是栋豪华的砖造建筑,这栋建筑也俗称《协会会馆》。 其营运主体的正式名称为《迷宫管理协会》。正如其名,这个王家直属的组织,一手包办了进入迷宫的冒险者管理工作。 这里除了发行对冒险者而言不可或缺的迷宫进入许可证,还贩卖了各种有用的道具,经营旅馆设施与酒馆,甚至还设置了应对紧急状况的专属魔法师出勤场所。完全是为了冒险者设立的设施。 他们在国内所有的迷宫都设置了分部,不经由其柜台就无法进入迷宫。因为建筑物就建造在遮蔽了迷宫的入口正面处。 不过,规模如此庞大的管理局相当少有。基本上,只有建筑物却无人管理的地方比较多。 我们走向了位于入口正面的迷宫柜台。 这是为了要向负责人出示我们各自的《许可证》,并得到进入的许可。 这张许可证是用金属板制成的。那张金属板埋入了采取自迷宫,名为《魔晶》的宝玉,其本身便是一种被施加了强力魔法的魔法道具——魔具。它能够证明冒险者的资历与实力,同时也是紧要关头时的救命绳索。是很优秀的道具。 当然,想伪造是不可能的。被施加于许可证上的术式本身,使用了发掘自迷宫的古代技法。迷宫的遗产,全是利用不可能以现代魔法重现的高难度魔法所创造出来的。所以现代的魔法师,完全无法干涉来自迷宫的魔具。只不过,仅限于非魔法使阶级。 根据刻在这张许可证上的排名,也可能不被允许进入某些迷宫。当然在迷宫之中,不论是受伤还是死亡,发生任何事都要自行负责。话虽如此,也没有理由故意让弱小的魔法师进入那种危险地带。 我们按照顺序排列,向柜台 出示许可证。 轮到我让柜台的女负责人看许可证时,她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就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瞧见这个反应,我才故意排在最后头的。 「——没问题,请小心。」 不久后,女负贵人如此说道。既然是工作,她也不会一一触及内情。我带著正经的表情,与先行离去的四人碰头。 察觉到的人,大概只有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蕾毕而已吧。 我有些在意地瞥向夏洛,但她从方才开始便彻头彻尾保持缄默。这便是她所谓的《平常》,看来她似乎不打算在别人在场时打破这点。 她宛如扼杀感情一般地面无表情,并默默跟在蕾毕他们后头走著。 我们五人一起搭上设置于深处房间内的巨大石板。这上面刻划了传送——也就是瞬间移动的术式,可以瞬间跳跃到成对的另一块石板上。 这也是现代不可能重现的古代技术产物。 我们乘上石板,由蕾毕代表注入启动所需的魔力。瞬间,脚边的几何形法阵开始透出微弱的光芒。梦幻的淡白色磷光渐渐包覆我们周围。 接著,视野被染成了一片纯白色。 我们感受著魔法传送造成的独特飘浮感,并抵达了迷宫的入口处。这是只有冒险者才能体验到的感受,因为现代并没有能够使用传送魔法的魔法师。 我们被无论经历几次都无法习惯的感受侵袭著,并踏进了迷宫内部。 ——欧戴利亚迷宫区。 已攻破的迷宫共三十层,地下设施型。攻破难度相当于中级,无致命性陷阱—— 虽说不是危险性太高的迷宫,但大意失荆州。不论是多么弱小魔物的攻击,人类正面接下的话还是会死。 我们的目标是抵达第十五层,也就是要前进到这整座迷宫的一半路途。 顺带一提,能够经常突破至中层的队伍,已是足以被视为资深冒险者的等级了。学院方明显是看透了我们的实力,才提高了难易度。再怎么说,这都不是可以交给学生的课题。 好了。希望不会变成棘手的事态。 ※ ——说到底,迷宫是什么? 有魔物,有陷阱,深处隐藏著宝藏——这种建筑物当然不可能自然存在。 这可不是角色扮演游戏。所有的迷宫,都是由某个人刻意创造出来的会这么认为是很正常的吧。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自然的产物。 将《某个人》钦定为特定个人,是很困难的。 因为不论再怎么新的迷宫,其成立都要追溯千年以上。这是现代魔法史学的主流论点。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当时的魔法师们拥有现代魔法师无法比拟的力量——他们时而被称为贤者、时而被誉为勇者,又或者被唤作魔王——他们竭尽秘术的极致,并创造出了魔法要塞,又被称作结界、工房、研究室、宝物库……这些遗物,被认为是现在迷宫的起源。 没错,迷宫最初不是被建造来当作迷宫的。 古代魔法师们所建造出来的魔法建筑物——简而言之便是《结界魔法》,在术者死后,由于残留下来的魔力失控而进化成了迷宫。 残留于结界的魔力过于浓厚。经年累月之后,魔力浓度会跟著增加,并使那地点的环境变化成超自然的产物。经过岁月而劣化或转变为瘴气的魔力,甚至会使周遭环境变质。而结界内部则会随著年代累积,逐渐转变为魔境。 结界本身,随著时间而变化成了迷宫。 在欧戴利亚迷宫中,这段变迁历经了数百年。而据说《五大迷宫》则达到千年的等级。这是指过去的结界已变化为迷宫的年月,而成立最少还是在千年前。 愈古老的迷宫,会渐渐变为更深、更长,且更危险的场所。 而魔物,则是由迷宫内的瘴气自然诞生的。它们是脱离普通生态系的魔法拟态生命。 歪斜、扭曲且无处可去的魔力将化为瘴气。 而瘴气又将孕育出魔物,这便是迷宫中有魔物存在的原因。 愈进到迷宫深处,魔物也会像在配合一样变得愈强大、愈凶猛,而原因正是因为愈深处的瘴气,其质量和密度也会逐渐上升。瘴气愈强、愈浓烈,就能诞生出愈强悍凶恶的魔物。 而魔物为了维持它们的身体,就必须要有魔力。愈强大的魔物,所需的魔力量就愈多,所以魔物基本上不会离开自己诞生的阶层。要是前进到魔力少的地方,就无法维持自己的身体。而要是前往魔力多的地方的话,自己又会成为更强力魔物的饵食。 愈往深处魔物就愈强的现象,便是因此而起的。 ※ 我们五人组成队列,在迷宫中前进著。 话虽如此,我们也没有组成什么特别的战斗队形,只不过是排成了笔直一列罢了。由于欧戴利亚迷宫的道路基本上都很狭窄,因此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由我走在最前头。我是五人当中最熟悉迷宫的,于是蕾毕凭这个理由推荐了我。不过就算她没有提案,我也会自己提出来,因此这点我并没有什么不满,反倒担心要是让我走在其他位置该怎么办呢。 「因为你是最熟悉迷宫的队员,所以当然由你来下指示比较好。」这是维路思的说法。 实际上,魔力量最不稳定的我,与其动手不如动口更好。 经过这番对话之后,就暂定由我来担任队长。 回到队形的话题吧。排列顺序是由我决定的。 首先,从前方数来第二位,我选择了蕾毕。她的基础魔法技能和身体能力都很优异,而且也最能顺利和我协力战斗,这是主要原因。腰上系著小刀的她,实际上也很擅长近距离战斗,各方面都没有弱点。 第三人是琵托丝。她(似乎)不太擅长直接战斗,因此将她摆在这个位置。位于中央的她,不论敌人从前方或后方现身,她都能进行支援。可以使用治愈魔法的她,也是紧要关头时的生命线。应该让她待在最安全的位置。 维路思自行要求殿后。最少拥有四属性适性的这个男人,换言之对于因应那些属性的魔物也有很高的感知能力。虽然基本上是由我来侦查敌人,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防备来自后方的敌袭,这也是有鉴于他优异的远距离火力而下的判断。 就这样,剩下的夏洛便必然成为第四个人。「我大致上能熟练掌握所有事」——她是这么声明的。虽然可以说成是我信任她,但就我而言,单纯只是让她站在离我远一点的地方才能安心,虽然这点或许正如她所愿也说不定。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很尴尬。 不管怎样,让我这么说吧。 老实说,这种布阵几乎没有破绽,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魔法学院菁英齐聚的豪华成员(除我之外)。当中蕾毕和维路思更是拥有超群实力,和职业冒险者比较起来甚至更胜一筹。 ——既然这样,根本能以完全攻破为目标了吧? 我甚至产生这种骄傲的想法,当然我一丁点这么做的念头都没有。现在我反而战战兢兢,很害怕蕾毕会说出这种话。 硬要提出有什么弱点的话,就是由于是临时队伍,因此协力训练不足吧。然而,那不是应该在这里谈论的事。原本我就是为了填补那个缺口才来的。 今天的目的不是攻略,自始至终都只是训练。我想要贯彻这点。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有个问题发生了。 「出现了。前方转角后有三只。」 我将探查敌人后的结果报告出来,我很擅长这类感知型的魔法。 「明白了。」 蕾毕喃喃说完后,便飞奔 出去。她所使用的魔法只是单纯的身体强化,甚至不足以称之为魔法。光凭这样,蕾毕便将途中遭遇的魔物,全数变为了小刀下的亡魂。她宛如箭矢一般接近魔物,单手一挥便轻轻松松地陆续将其屠杀。 区区第一层的魔物,根本不足以当她的对手。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 我方实在太强了。 不愧是普通魔法科的首席。表现果然名不虚传,但是唯有这次让人有点头痛。因为这根本成不了训练,来这里完全没意义。 说到我的工作,除了侦查敌情以外,就只有将蕾毕杀掉的魔物所掉落的《魔晶》一个个捡起来而已。 顺带一提,这种《魔晶》占据了普通冒险者大半的收入。 它是魔力本身结晶化后的一种矿石,魔术学上则被称为《虚构物质》。基本上只具有《贮藏魔力》或《将贮藏的魔力放出》两种功能而已。也就是用完即丢的电池,可以制作出各式各样的道具。 其本身是物质化的魔力。由于这项特性,就算无法使用魔法,也能够发挥魔法的效果,是很优秀的物品。拥有不论谁来使用都有同样效果的普遍性,加上在迷宫里随手可得,因此价格也还算便宜。有数不尽的优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注入人类的魔力——换言之便是用完即丢的物品。反过来说是多亏如此,冒险者才有饭吃。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 靠加工魔晶挣钱的《炼金魔法师》,如今是魔法师志愿者的未来志向中特别有人气的职业之一。有名的炼金魔法师,甚至能够制作出类似地球上的冰箱和简易瓦斯炉的道具,其便利性不言而喻。 当然,魔晶本身暂且不论,若是其加工品则价格也会飙升。 我边走边捡魔晶。从迷宫回去后,管理局便会帮我们把这些换成钱。 金额虽然不多,原本我们就不是为了赚钱才来的,不过能捡的话就捡吧。 ※ 在没有任何事件发生的情况下,我们抵达了走下第二层的楼梯。 这是已经被完全攻破——换言之是已被完全地图化的迷宫。这种程度就觉得辛苦的话,根本不该选择魔法师这条路。 不过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连进入第一层都很困难。 如我先前所述,迷宫内满溢著足以瘴气化的浓烈魔力。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魔力基本上对人体来说是毒。 当然,单单只是魔力的话毒素很低,一般人也能驾驭。即使如此,它是毒这点还是没有改变。怎么说呢,硬要说的话就是《不会立刻对健康产生危害的程度》这种感觉吧。 不过,足以被称为瘴气的魔力,可就另当别论了。 吸入一口便会侵蚀人体,若是没有抗性的人类,不用数分钟就会致死。第一层的话就罢了,到了第十层,甚至瞬间就能融解皮肤。正因为魔法师能够操控体内的魔力,所以才能防范瘴气造成的污染。 以毒攻毒—— 实际重现这句格言的,便是被称为迷宫魔法师的冒险者。 「……总觉得提不起劲呢。迷宫是这么轻松的地方吗?」 连那位认真又严苛的蕾毕都说出了这种话。 这也难怪,但我还是略感讶异。我叮咛她说: 「潜入下层之后可就不能说这种话啰。正所谓大意失荆州。」 「说的也是,谢谢你,亚斯塔。」 蕾毕爽快地露出笑容。或许我是被她诱导了也说不定。 她大概是故意说出这种话,以保持成员们的紧张感吧。包含我会好言相劝这点,似乎都按照她的作战计画。 ……真是有够麻烦的女人。 算了,话虽如此,不能总是窝在轻松的楼层,这也是事实。安全无虞当然最好,但不战斗的话根本无法训练。 只要超过第五层,我们应该就必须要认真起来了吧。 「……没办法。走捷径吧。」 我考虑了一会儿后这么说道。 虽然今天本来的预定是到第五层就停止,不过变更计画吧。 「捷径吗……?」 琵托丝疑惑地歪下头,我轻轻点头后回答: 「没错。可以直达第七层的捷径就在这附近。」 「有那种东西吗?地图上没有记载……」 所谓的迷宫,基本上是一层一层往下走的地方。 不过,任何事总有例外。 「捷径可是很多的喔。但是,管理局贩卖的地图上不会记载那种情报。」 「为什么呢?」 「因为会影响冒险者排行的判定。」 我耸耸肩后说道。这情报对历经百战的冒险者而言,可以说是常识。 ——在哪座迷宫,可以前进到第几层? 这是在显示冒险者实力时,最常被使用的指标之一。 事实上,被埋入许可证的魔晶能够记录周遭的魔力浓度,并以此判定持有人的实力。 所以,这种有用的情报,不是那么广为流传的东西。对冒险者而言,就连情报也是一种商贩道具。若是和性命息息相关的情报,价值更是无可计量。 「老练的冒险者会请教开拓者,或是购入情报。不靠那种人脉关系而偶然发现捷径,是很困难的。」 「哦……你知道得真清楚呢。」 琵托丝感叹地说道。我则苦笑一声并摇了摇头。 「我姑且算是前职业冒险者嘛。」我去酒馆可不是白混的,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要是太过张扬的话会被讨厌的。」 「那么,那条捷径在哪里呢?」 我点头回应提问的维路思,并领头迈步前进。 我们只走了几分钟,便抵达了捷径。 「——就是这里。」 我用视线指出捷径的地点。那只是一堵毫不起眼,位于道路途中的墙壁。 过了一会儿后,琵托丝微微歪著头说: 「……这里是死路唷,亚斯塔同学?」 「没错,外表看来只是面普通的墙壁。」 意料之内的反应,使我轻笑一声并答道。 蕾毕耸耸肩后说: 「意思是被设置成了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对吧?」 「正是如此。没时间了,打开它吧。」 攻略迷宫是有时间限制的。在理所当然可能发生死亡事故的场所内,从外部很难判断里面的人《只是还没回来》还是《陷入了回不来的状况中》。 这个限制便是为此而设的。要是有队伍过了规定时间还没回来的话,便会由管理局派遣救援魔法师队。视情况不同,之后也有可能会被限制进入,也就是失去挑战迷宫的资格。 冒险者们位于何处可以藉由许可证来掌握,它能直接发挥发信器的功用。许可证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冒险者的救命绳索。 这次的限制时间是两刻——以地球的说法便是四小时。对于需要花费数日以上,长期间潜入的迷宫攻略来说,这种程度的时间只不过是小试身手。 冒险者也分为两种。 以攻略为目标的人,以及赚取金钱的人。不过,两者之间也密不可分。 拚尽全力进行《攻略》,与为了日常生活而《赚钱》,两者间的装备和攻略期间大相径庭。这次我们所做的准备,顶多是来稍微赚点钱的程度而已。 当然,限制时间内约一半要算进回程耗费的时间,因此实际上的冒险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左右。 目前为止,用掉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分钟。 剩下用于攻略的时间还很充足,没必要急著通过。 「那么——要开 啰!」 我如此宣告后,便用单手手指抵住死路的墙壁。 我让魔力集中于指尖。其显现出来的透明光芒,在食指指尖闪烁著光辉。 除去以一定间隔设置的魔力灯,这座迷宫中没有其他光源。在不断通往地下的昏暗迷宫中,也可仰赖魔力的光芒。 「————」 我用被魔力点亮的手指描绘著墙面。 紧接著,刻划于墙壁的魔法阵起了反应。石造的墙面上浮起了圆形的图样,魔法式启动了。 墙壁遵从得到了魔力能量的术式,接著宛如科幻小说的门扉一般,发出钝重的声响并渐渐沉入地下。刻印使在职业性质上,属于相当擅长掌握术式的领域。过去师父曾带著我潜入迷宫无数次。有了这种经验的我,也很熟悉这种雕虫小技。 ……以地球上的游戏来说,这种特性大概就跟《盗贼》差不了太多吧。明明我的本业始终都是《魔法师》,但我总是没有那种感觉。 不久后,隐藏于墙壁深处的楼梯显现出了身影。 密道中当然没有能当作照明的东西。气氛黑暗而沉重的阶梯不断向下延伸,宛如延续到地狱一般。淤塞的瘴气沉淀著,并化为温热的风抚过双颊。 我没有回头,并略微压低声音说: 「——蕾毕,麻烦你照明。」 「瞭解……亚斯塔,怎么了?」 「————」不晓得。「有点不对劲。琵托丝和夏洛,你们也尽可能做出光源,由几个人分担来维持比较好。」 我向中央的三人如此嘱托,我和殿后的维路思则将魔力用于侦查敌人。 轻轻飘浮的光球,在周围旋绕著。这个术式,可以说只要是冒险者就必须得学会。因为是直接利用暴露在外的魔力,因此只能发出不可靠的微弱光芒,但远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没有魔物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乾净过头了。 「……走下这前方的道路后,就是第七层。魔物也会变得更强,小心点。」 我说完后,殿后的维路思反问我: 「不需要警戒陷阱之类的吗?」 「嗯。因为这种密道通常是建造这座迷宫的本人所设置的。既然是持有人自己要通过的道路,就不会特地设置陷阱吧。」 不过经年累月之后,如今应该已经变成魔物蔓延的道路了。所谓的迷宫,就是活生生的魔法结界。就算建造者死亡,也会持续变化。 「原来如此。无法一口气下探到第三十层,是为了防范盗贼吗?」 维路思饶富兴味地深入推测著,我对他回以苦笑。 「或许是吧。这方面你去问魔法史学的教授吧,那堂课其实很有意思喔——差不多该走了吧。」 我说完后便迈步前进。 楼梯笔直地延续著,宽度本身和走廊没太大差别。 「虽然我说没有陷阱,但只要有魔力,应该就会有魔物。因为没有任何人通过这里,所以大概会有相当数量出现吧。要谨慎小心。」 我没有回头,并这么告诉他们。不过,似乎没有任何人松懈大意。 不走平常的路线,而刻意选择没有任何人使用的道路,这方法或许奏效了也说不定。全员反而因此绷紧了神经。 ——然而,以结论而言,那份警戒毫无意义。 魔物,完全没有现身。 ※ 迷宫攻略开始后,经过了约三十分钟。 我们抵达了第十层。不,应该说不小心抵达了第十层才对。 这是令人惊异的速度。然而五个人之中,不存在任何因轻松而欢喜的人。只有某种黏腻而郁闷的沉默,包围著我们。 「……好像变得很宽敞呢。」 看到四周焕然一新的光景后,琵托丝打破这股寂静并悄声说道。 如她所说,进入第十层后道路的宽敞度也增加了许多。以这宽度,就算五人全部横排一列,也还留有余裕。而高度也是,就算将身高乘以数倍也构不到天花板。一条道路已不再如走廊般狭窄,而变为近乎大厅的规模。 「瘴气愈浓,周遭的环境也跟著改变……」 蕾毕喃喃说道。这就是迷宫被称为活著的结界的缘由。 「而一阶层的规模变大,就表示巨大而强力的魔物也会开始增加……照理说是这样。」 「别说大型魔物,就连小型魔物都完全没出现呢。」 维路思那游刃有余的笑容依旧健在,但感觉得到他似乎正在深思些什么。 没错,这点很奇怪。通过第一层后,就完全没有魔物现身,原本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魔物的出现,是经由迷宫的瘴气自然诞生。换言之,不论冒险者再怎么狩猎,魔物被打倒后下次应该还是会再现身才对。直到空间的瘴气量达到饱和为止,魔物都不会停止产生。这个轮回,似乎可说是毫无止境。 「亚斯塔,你怎么想?」 蕾毕点名我,我深思一会儿后回答: 「……有某种东西在这里,肯定不会错。老实说,我有股不祥的预感。」 「意思是?」 「我们不只是没遭遇魔物,就连冒险者也一次都没遇到。」 如果是欧戴利亚这种程度的迷宫,一天应该会有近百名冒险者潜入才对,实在很难想像会完全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肯定有东西在这里不会错。 不祥的预感总是会成真——何况如果不只是我,连蕾毕也抱有同样感觉的话,就更是如此。 「记得这层确实有个大隔间吧。」蕾毕说道。「总之,先到那里去看看吧。反正是迟早得突破的障碍——」 就算不是如此,继承了欧戴利亚之长《加德纳》血统的她,也不可能放任这问题不管。 「这样好吗?宽敞的房间中,自然也会有相应的魔物在。」 用游戏来比喻的话,应该说是魔王级的怪物吧。不论在哪里,都会有将一个空间的瘴气集结于一身的,大型且强力的魔物诞生——迷宫有著这样的性质。 这的确是迟早得突破的障碍,但没有理由非得选在攻略首日的今天。 「当然,如果大家说要回去的话,我会再做考量——如何?」 蕾毕问道。 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要回去。 我点点头后告诉他们: 「——我明白了。就看看里面吧。」 我不懈怠警戒,随时探查著四周。刻印魔法最大的优势,便是能藉由将文字刻划于石头和魔晶上,即刻创造出魔法道具。一旦做好了,之后只要注入魔力就能发动。对现在的我而言是重要的救命绳索。 ——而那个魔具敲响警钟,是在我们伫立于第十层的大房间【魔王关卡】前时。 那是一道厚重,甚至围绕著一股压迫感的巨大石造门扉,一副有个庞然大物在里面的样子。那道门扉耸立至天花板,若是用普通方式凭腕力打开的话,应该会很费工夫吧。但由于门上通有迷宫的魔力,因此只要触碰便会自动开启。 「有魔物在里面呢,一只。大概是守门人吧。」 我说道。虽然有魔物是理所当然的,但不知为何我却为此放心了下来。 「要看看里面吗?」 突然开口的是至今都沉默不语的夏洛。她一如既往地,用毫无情绪的无色双眸凝视著我。 我将视线投向蕾毕,虽然暂定由我担任队伍队长,但最终判断还是应该交给她执行。我也打著如意算盘,若只是第十层魔物的程度,应该能游刃有余地获胜吧。 「……进去吧。」最后,蕾毕似乎这么决定。「虽然不知道为 什么魔物很少,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若是在几乎没有耗损的状态下战斗,应该是最好的情况吧?」 「说得也是。或许意料之外,光是今天就能轻轻松松抵达第十五层也说不定。」表示赞同的是维路思。「反正万一赢不了,逃走就是了。」 虽然嘴上说得一派轻松,但他的双眼中却同时浮现著自信与警戒。 「…………」一瞬间,我不禁窥探起维路思的样子。 ——没错,要说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对于他们这几个伙伴也感到相当不可思议。就算换个说法,说是很可疑也行。 该怎么说呢,他们未免太放松了。暂且不论蕾毕,就连夏洛和琵托丝也没有显露过于逞强的样子。至于维路思,甚至让人感到一种游刃有余的氛围。 这太奇怪了。先不论蕾毕,其他三人就算成绩再怎么突出,也不过只是学生才对。一般来说再紧张一点也不奇怪——不,不紧张才奇怪。 怎么说才好。该说是他们很习惯地狱吗?感觉他们似乎很熟悉《战斗》的氛围。彷佛这种程度的迷宫,根本无法构成威胁一般。 这个事实,不知为何就我看来,实在不值得信赖。 「……亚斯塔?」 蕾毕向我搭话,大概是因为我沉默不语吧。我敷衍地点点头。 「没事。所有人都没异议的话就好——进去看看吧。」 「撤退的指示呢?」 「由我来下达。当然,看起来能赢的话我也会考虑就那样直接突破。前锋由我和蕾毕担任,后卫交给维路思和夏洛。琵托丝就负责掩护我们。」 很粗略的指示。实际上,一般情况下的话这个布阵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般情况下的话。 正因为不是一般情况才有问题。我轻轻用手触碰门扉,魔力便自动将其开启。 进入房间的瞬间,我反射性地叫喊: 「——《巨人》!!」 后方四人的反应亦很迅速。拥有雷之意的《巨人》刻印化作了雷击之枪。而蕾毕彷佛追逐著那把枪一般。抽出小刀飞奔而去。包裹于她身体上的淡淡光芒,应该是琵托丝构筑而成的辅助魔法吧。背后的夏洛开始咏唱,她身后的维路思则为了防备任何事态而将魔力集中于手臂上。 然后,怪物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是歪斜扭曲、光是看著就让精神深受折磨的,令人不快的人型。虽然那东西以双脚自行站立著,但恐怕没有人类会将其称作人吧。彷佛将为数众多的生物强硬地混合在一块般,怪物以丑陋肉块的姿态存在著,外型宛如将被火炎烧烂的数名人类搅烂混在一起之后的产物。 其胸口的中心,被我所击出的雷枪给贯穿了。皮肤烧得焦黑,心脏位置开了一个大空洞,然而怪物的胸口在开洞的同时随即开始再生。发出噗滋噗滋的恶心声响同时,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原本的形状。 ——自动再生。看样子半吊子的攻击是杀不了这个怪物的。 然而,因再生而显露的一瞬间破绽,对蕾毕而言便已足够。用比空洞再生更快的速度向怪物挑起肉搏战的蕾毕,一刀斩落了它的脑袋。刀陷入肉块的声音响起,紧接著怪物的头部也乾净俐落地和躯体分离了。 我同时间大声叫喊: 「退下,蕾毕!!」 在声音传到之前,蕾毕便与怪物拉开了距离。她大概也不认为让眼前的东西脑袋落地,它就会死吧。她用与砍下脑袋时相同的速度,就这样飞奔到怪物的身后。我也一面缩短距离,一面对身后的三人做出指示。 「仪式魔法!用强力招式让它全身灰飞烟灭!!」 如果是肉体会再生的魔物,就用连再生都不容许的强大火力虐杀殆尽,这便是最佳之道。我从怀里拿出护符,像刚才一样投出后叫喊: 「——《冰》!」 投掷出去的自制魔具,呼应发声变换为魔法。它变成了高密度的寒气,逐渐冻结怪物的躯体。所谓的冰即为停止,是阻止行动的概念。 不过就算冻结了躯体,被斩飞的脑袋依然活著。在空中飞舞的头部视线紧盯著我们,就只有头部浮在半空中。 ——毛骨悚然。 被砍下的脑袋张开了嘴。集中于嘴部的魔力密度,确实传出了攻击的气息。 就在那瞬间,我与站在它身后的蕾毕视线微微交错了。她的视线贯穿了我,我的双眸映照著她。这样就够了,不需要言语。 紧接著,目不可视的魔力团出现在眼前,那是琵托丝制造的的魔法防御壁。虽是最为单纯的一种战斗用术式。但其防御力却超越一流水准。琵托丝说她擅长辅助魔法。看来并无虚假。 而另一侧的蕾毕,则冲向了冻结的驱体。头部的处理交给我,而躯体的处理则交给蕾毕。 不用言语而交互分担,将一切信赖交付对方。 然后,蕾毕她——踢飞了被冻结的躯体。 她的身体能力已经由魔力强化。由此展现出的踢击威力,足以比拟炮弹。全身承受那股猛烈冲劲的怪物躯体碎成了粉尘。 转瞬之间。彷佛要将其抹去一般,脑袋的嘴里低喃了些什么。是魔法。就算躯体已经被击碎,脑袋却还活著。 藉由咏唱构成的术式,形成了无色的魔弹朝这里飞来。其数量远超过十发,而一发的威力要贯穿人体可是绰绰有余。 眼前有道防御壁。就算有这道防御,恐怕顶多也只能防住五、六发。我默默地用手触碰防御壁,并用手指由上而下轻抚琵托丝所创造出来的术式。 「——《财产》!」 我利用卢恩,强制改写了他人的魔法。若是防御力不足的话,只要将其转变为能利用对手攻击的术式就行了—— 瞬间——魔弹击中了防御壁。 毫无声响。因为形成术式的魔力本身,被眼前的防御壁给吸收了。意味著贮藏的《财产》卢恩,将单单只能防御的物理性防壁,改写成了能够吸收魔力的防壁。 很快地,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所有的魔弹都击中了防壁。将其毫不保留全数吸收的防壁内部,如今秘藏著庞大的魔力。这表示怪物的攻击具有相当的威力。 我将其全数逆解放,让贮藏起来的强大魔力,扩散横扫这整个空间——这可说是最后一击。 维路思和夏洛两人的攻击,藉此大幅提升了威力。 魔法完成了。维路思瞄准分崩离析的躯体,夏洛则对准魔法施放殆尽的头部,各自放出了攻击。 一边是火炎。高热度的火炎,将缠绕于肉片的冰一同烧毁。 一边是岩石。气势强劲的石块,从脑袋的嘴贯穿内部并爆炸开来。 这下就是最后一击了。不论是拥有多优秀再生能力的怪物,能再生的肉体本身从世上消失之后便回不来了。 进展得还算顺利吧。明明没有受过正式训练,我们却将令人惊异的协力攻击化为可能。暂且不论那股不对劲的感觉,问题在于我们打倒的那个魔物。坦白说吧。 ——它太强了。 这实在不是第十层的程度会出现的魔物,异常的再生能力,加上可以自行使用魔法,这种程度再怎么估算最少也是第三十层欧戴利亚最下层等级的魔物。我们之所以能毫发无伤地解决,不过是因为我方比估算的还要强罢了。若是其他学生遇到,不,就算是职业冒险者,若非上级冒险者也会死。 「——看样子,出现我们不得不思索的事态了呢。」 蕾毕以格外明快的态度开口说道。看来她也在思考同一件事。 「如何?既然打完了 一仗,暂且休息一下吧。」 现 场还是没有反对这项提案的人。 ※ 我们在大房间前方的道路尽头处展开了结界,并将那里当作暂定的休息场所。我们看了地图后,顺利地找到了尽头处。 若是在这里的话,侦查敌情的方向锁定正面就够了,因此没有必要将神经绷得那么紧。虽说这同时也意味著这里是无处可逃的死胡同,但周围还是感受不到魔物的气息——同时也没有冒险者的气息。 什么也没有,谁也不在这里。正因为这里是迷宫,什么也没有反而奇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口中喃喃地流泄出话语。当思绪打结时,就应该讲出来,这是我的主张。 更重要的是,在场除了我以外,还有四颗优秀的头脑,没有理由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吧。 「……那不是普通的魔物呢。」 我考虑了一会儿后,如此喃喃说道。琵托丝朝著我歪下了头,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的确。如果你察觉了什么,希望能告诉我们。」 维路思依旧笑容满面,表示他还游刃有余。 仔细一看,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我。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只知道每个人似乎都在等待我说话。虽然说实话,我也什么都不晓得。 话虽如此,共享情报还是必要的。花了数秒整理思绪后,我开口了: 「刚才的魔物,大概是人类——魔法师创造出来的产物,恐怕是合成兽的一种吧。至少那肯定不是自然产生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因为没有那种魔物啊。」我笃定地回答琵托丝的疑问。「我也并非认识所有的魔物,但是不会有那种魔物。魔物基本上是由实际存在的生物,或是某种共同幻想生物仿造而成的。换言之,就是存在原型。」 「是这样子吗……」 从狼或蝙蝠等普通生物,到史莱姆或魔像等幻想存在。魔物采用各式各样的形态而诞生。那种扭曲残缺的魔物,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恐怕是某人以迷宫的魔物为材料,创造出了新的魔物吧。其他地方之所以没有魔物,大概就是这原因。」 换言之,正确来说不是没有魔物。只是一个地方只存在一只而已。 「……是谁做出这种事……」 听了我做出的推测后,琵托丝的肩膀颤抖起来。 「不知道。只不过肯定是有相当本领的魔法师,例如对迷宫和魔物造诣很深的高阶魔物使之类的……」 「但是,那——」 「——明显是犯罪。」 蕾毕将琵托丝的话接了下去。 没错,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种行为显然是犯罪。就算是迷宫,也不代表就是完全的无法地带。假使被发现有意图地陷其他冒险者于不利的行为,那可是重罪,被处以极刑也不奇怪。对身为欧戴利亚守护者的蕾毕而言,这应该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吧。 「不过……不知道做那种事有什么意义,这让人感到很不快……」 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收集魔物的? ……我心中有个刻意暗藏起来的推测。 那只合成兽是仿造人而成的。换句话说,也有可能是以人类为材料创造出来的,这证明了超乎想像的事态正在迷宫的深处进行著。往深处前进的话,恐怕也伴随著相当的危险性。 因为我们不仅要与魔物对抗,可能还会与怀抱恶意的魔法师敌对—— 「……那个,亚斯塔同学?」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坐在我身旁的琵托丝唤了我一声。她的视线不是对著我的脸,而是稍微下方的右手袖口。 「沾到血了。而且痕迹很新……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 我差点忍不住咂舌一声。我忍了下来,并在脑中思考著藉口。不过最后,我还是想不到像样的理由。 「一点小伤。因为一些理由,我要是过度使用魔法的话会有反作用。」 无可奈何,我说出了事实。虽然我不太想提及这件事,但这也没办法。这种情况下,隐瞒缘由也很不合情理。 「——请让我诊断看看。」 琵托丝立刻站起身子朝我走近,她的脸上带有一种不容分说的严肃神情。我马上挥挥手: 「没事的。这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 虽然我这么说,但没想到琵托丝没有听进去。 「不行。我可以使用治愈魔法,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那么我也可以治好。」 那是从我最初看见她到现在完全无法想像的强硬语气,看来没办法和她争论。我觉悟后闭上了嘴,只见琵托丝在我身旁蹲下,并用手触碰我的背部。 然后,她讶异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为什么——」 既然直接摸到了,加上她又精通治愈魔法,当然不可能没察觉——我的肉体所怀抱的诅咒。 但是,要是让她说出去我会很困扰的。琵托丝以困惑的眼神看著我,我则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以示回答,希望她别把察觉到的事实说出去。 「就是这么回事。以前我在迷宫受到了诅咒,从那之后,我就无法使用太大型的魔法了。不,也不是无法使用,只是像这次一样太逞强的话,就会造成一些反作用。」 相对地,我自己说出了口。就算是同样一件事实,从我口中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也会比较轻松,这是我打的如意算盘。不论如何,魔法师是不可能解除迷宫诅咒的。我不希望他们小题大作。 除了刻印以外都无法使用,而且魔力还受限。这种事一般应该不会想说出来吧。 「……是这样啊。」 「没错。我之所以进入学院就读,原本就是为了寻找解除这个诅咒的方法。」 这是迷宫的诅咒。由现代的魔法师来解咒几乎等同于不可能。 「……我来治疗,请暂时不要动。」 不久后,琵托丝只说了这句话。她似乎推敲出了我的意思。 从她触碰我背部的手中,有一股温暖柔和的魔力,缓缓地沁透流入体内。藉由琵托丝的治愈魔法,感觉得到受伤器官的伤口也渐渐被堵住了。 话说回来,多么精湛的本领啊。若是眼睛能看见的外伤也就罢了,但要治疗目不可视的内部伤口是很困难的。治愈魔法原本难度就很高,但她似乎已经彻底驾驭了。既然有如此高强的本领,不论哪个组织应该都会有很多人来拉拢吧。 接受琵托丝治疗时,我忽然感觉到视线,并往那里望去。仔细一看,夏洛正一语不发地紧盯著我。她坐在离我有段微妙距离的位置,带著一副奇妙而诧异的神情,并用稀奇的眼神望著我。 我们视线一对上,她便将视线别开并小声说道: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 「呃……『刚才的那个』是指?」 「刚才你使用的魔法。那也是刻印吗?」 夏洛将别开的视线再度笔直地转回来,并如此问道。我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我不是说了吗?我只能使用刻印。」 「我可没听说过那种魔法。」夏洛带著质问的语气说道。「将其他人施展的魔法,事后介入并加以改写,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这个嘛,这种小伎俩是我擅长的领域。」我一派轻松地回答。「虽然我确实无法输出伤害,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擅长精密的术式操作喔?我好歹也算是欧戴利亚的学生啊。」 这并非谎言。刻印 魔法原本就是术式结构相当优异的魔法。 通常我们会用《书写》行为来比喻魔法术式的构筑,这世上存在著庄严的『绝对』——固定的法则、现实,亦可称为命运。将那个『绝对』改写,将欺瞒、谎言和想像加以实现的行为,即称为魔法。比喻来说,世界就像一本书,上面书写的事即为现实。而魔法师使用了名为魔力的墨水,遵循名为术式的语言,用正确的书写方法、将正确的文字写进了世界中。用正确的谎言欺骗世界,让不存在的幻想在现实中重现。这种技法,就是所谓的魔法。 而卢恩文字,则被认为是这个世界的记述本身一部分。也就是说,它即为答案本身。藉由书写,而得以直接改变世界的一部分。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现实上不可能那么顺利。 「……是吗?」 夏洛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从她的样子看来还无法接受。 蕾毕苦笑一声,接著像是调停般地说道: 「好?了,怎么办?要前进,还是回去呢?」 「蕾毕同学你无所谓吗?以你个人来说,应该是想前进对吧?」 维路思绽露一抹微笑,好像是在测试她一般。而实际上,不论我们选择哪一边,这家伙看来都会毫无怨言地遵从。他绝非没有自我,反倒是怀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但却勉强将其隐藏了起来。 「……是啊。虽然很令人在意,但我们都打倒了第十层的魔物。还是回去报告一下比较好也说不定。」 另一方面,蕾毕则很冷静,时间还很有余裕,既然没有非将在今天之内攻略完成的理由,反倒应该避免危险的可能性才比较聪明。 然而我在这时,却对蕾毕的话感到一股奇妙的疙瘩。 「……………………」 我加速思考著,感觉我似乎看漏了什么明显的问题点。 我对「回去」这个选项本身没有不满,不如说我们应该要回去。能在迷宫中生存下来的绝非勇者,而是胆小慎重的人。愈是老练的冒险者,愈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我感觉到可疑的并不是这点。快思考。长达一年的学生生活,应该不会让迷宫的直觉变钝吧,这几乎是我唯一的长处了。停止思考的话,就会死。 ——快思考。 我对自己这么说著,让我感到疙瘩的是蕾毕的话。回想起来。 他们收集魔物、将其合成,并改变创造成了一只强大的魔物。然而——真的只有这样吗?你所目睹的情报,可以肯定这个答案吗? 不,不对。那只魔物确实很强。但假设他们收集了迷宫中所有的魔物,这只反而太弱了。 将多达数千只的魔物合起来,不可能只有那种程度。 看来是因为我方太强,所以才被蒙蔽了双眼。 若是这样的话—— 「————糟了。」 「亚斯塔……?」 在我的口中流泄出那句话后,蕾毕立即做出了反应。 没错。为什么会将特地创造出来的魔物,放置在那种地方?是针对进入迷宫的冒险者而设的陷阱吗?无论是谁都行,用那只魔物将经过的人类解决掉?不对,太愚蠢了。一般冒险者的目的不是攻略,始终都只是以赚取生活费为目的才进入迷宫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潜到第十层这么深的地方,顶多到第五、六层就差不多了。这魔物根本没有作为陷阱的功能。 说到底为什么会放著不管?明明将这么大费周章的策略设置于迷宫中了。 「……因为不需要了?不对,如果因为它是失败作才被遗弃的话——」 成功作,或许就放置在别处某个地方也说不定。若是更深的楼层中,有个确实成形的合成兽存在的话。 它的强大,恐怕不是位于第十层的怪物能相提并论的。 「……马上回去吧,这是远比想像中还要糟糕的发展。根据状况,甚至连迷宫外都会被波及也说不定。」 「迫在眉睫吗?」 「没有确切证据。只不过,若真是如此情况就非常糟糕。这个状况是经由人为造成的,我应该更专注于这项事实。」 「那么状况改变了呢。」 蕾毕轻轻阖上眼帘,并悄声地喃喃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因为这正是她的义务。 「——我要前进。抱歉,亚斯塔,带大家到地上吧。然后希望你们向管理局与学院说明缘由后,立刻请他们派支援来。」 「你打算一个人去吗?」 「很危险对吧?那么我就不能把大家卷进来。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这样好吗?」 「嗯。身为继承加德纳之名的人,绝不允许有人在这城里的迷宫内乱来。」 「我明白了。那么就前进吧——你们要怎么做?」 我望向另外三人并提问。蕾毕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神情。对总是绷紧神经的她来说,这应该是相当少见的表情吧。 「等、等等,亚斯塔……」 我用手制止慌慌张张激动出声的蕾毕,并始终面向三个人问道: 「如何?我和蕾毕要往前进,你们呢?」 「——我要去。」 维路思爽快地答道。不知为何,我早觉得他可能会这么说。 「别说魔物,可能会有更棘手的东西在也说不定喔?」 「那才正合我意吧?我本来就不认为只要能突破迷宫就好了。既然难得来一趟,当然会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吧?」 「你会后悔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不是为了测试实力这种理由才来到这里的。至少这点我很清楚。 「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可不容许自己被排除在外。」 「……你们两个也无所谓吗?」 我提问后,琵托丝和夏洛互相点了点头。这两人似乎也坚定了意志。 老实说,真是帮了大忙。如果是实力差的魔法师跟来的话,那反倒令人困扰。但是这三人拥有的实力,都令人难以想像只是学生。肯定能帮上忙。 这么一来,全员的意志都确认过了。 那么还是行动比较好吧。我们站起身、拍掉尘埃,并打算再次开始探索——就在这时。 突然之间,脚边的石板开始闪烁光芒。 「什么——」 我仓皇失措地睁大双眼,而光芒刺向了我的眼眸。 无色的光辉。在幽暗的迷宫中,承受了等同于攻击光波的我,不禁踉跄几步。 我剎那间从怀里丢出刻了卢恩的石头。《保护》——能够发挥灵性守护与驱魔效果的刻印。并非物理性的防御,而是能防御魔法干涉的文字。 然而,已经致命性地迟了一步。 脚下的魔法阵,已经开始发挥其效用了,图形与文字闪烁著耀眼光芒。和那术式同样的图样,我们曾在迷宫入口处见过。 「糟了,伸出手来——是传送阵!」 我瞬间高声喊道。所有人应该都还记得才对,因为我们才刚通过而已。 声音响起。数十分钟前才体验过的,那种独特的传送感受再次袭来。 迟了一步,彻底被术式捕捉到了,事到如今根本无法抵抗。准备强制移动位置的魔法光辉,甚至让身体的动作都逐渐变得迟钝。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 我连这个答案也不晓得,就这样在逐渐淡去的视野中拚命地伸出手。 总而言之,必须和某个人相触碰才行。如此一来就能传送到相同的地点——但是没有触碰到的对象,恐怕就会被传到不同地点去吧。这便是那样的术式 。 飘浮感侵袭著身体,这是传送前一刻的感觉。我挣扎著,并不断伸出手臂,就算是一根稻草也要抓住。 然后当那只手,和某人的手相碰的瞬间。 我们——被传送到某个不同的地点去了。 ※ 「——真令人吃惊,想不到会在术式启动的途中遭受抵抗。不愧是那位紫烟,看来事情会变得很有意思呢……」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应该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吧?」 「不对不对,你没看到吗?他们可不是普通人,里面还混了一只怪物呢。而且他们毕竟设了结界,直接去的话会被发现的。」 「话虽如此,也不能放著他们不管吧?会变得很麻烦的。」 「所以嘛。与其直接下手,不如请迷宫帮我们比较轻松吧——」 ※ 「唔——!」 从飘浮感回归的同时,我环顾了四周。必须最优先确认有没有危险才行。同时,还要确认大家在不在附近。 迷宫总是伴随著传送阵的陷阱。结界不知为何,会与经历的时间和魔力腐败的程度成比例,并逐渐变化成以《杀人》为目的。像这种传送系陷阱,大致上会将人送到再也出不来的地狱之中,或是充满魔物的地点中心等等。 幸亏这附近感觉不到那种杀戮地带的气息。 也许是《保护》在一定程度上发挥效果了吧。虽然只在剎那之间,但既然无法阻止传送,那么我希望这应该就是最佳判断了。 「彻底被分散了呢……」 我向与我牵著手的对象搭话。少女轻声低喃了句「……看来是这样。」,并哼的一声把我的手甩了开来。接著她用魔法确保光源之后说: 「而且,没想到竟然会和你两个人单独相处——对吧,义兄?」 「马上就来这套啊……算了,你还有余裕的话就好。」 我们语气诙谐地一来一往著。当然,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那种余裕。 夏洛特·塞埃尔——更正,夏洛特·克利斯豪斯特。 我和队伍里最难协力战斗的那个女人,两个人一组被分散了。 「但是,真的很不妙啊……」 我喃喃说道。这状况下或许夏洛特也没心情争执了,她也同样低喃一声: 「是啊……很不妙。」 周遭的空间——很宽敞。首先,我们毫无疑问被送到最下层来了。 那么,究竟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呢? 「至少要是另外三人被送到了同样地点就好了。」 特别是琵托丝,若是她单独一人的话肯定很不妙。她的本领毕竟是辅助,直接战斗的能力应该不怎么优秀才对。如果她能至少和蕾毕或维路思其中一人组队的话就好了……但没办法确认这点。 无论如何,必须即刻与他们会合。我们已经中计了。 「……还能担心别人,真是从容呢。明明连这是哪里都不晓得。」 夏洛语带讽刺地说道。 然而就我看来,只觉得她正在害怕,大概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态而陷入恐慌了吧。她的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看起来相当脆弱。 「抱歉,能确认看看许可证吗?」 听了我的话后,夏洛歪著头说: 「为什么……?」 会这么问,表示她恐怕没有什么潜入迷宫的经验吧,然而却非常熟悉战斗。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可以得知这里是第几层。」 许可证会自动记录所经历过的最大瘴气浓度。换言之,如果此处是她至今抵达过最深的场所的话,那个纪录便会告诉我们位置。 「夏洛,你到目前为止的最深抵达纪录是?」 「……第七层。自从在实战课程进入迷宫以后……」 「那么,今天的记录已经被更新了。快看看吧。」 「确认你自己的不就行了吗?」 她做出了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是预料之内的疑问,因此我马上就做出了回应: 「我曾潜到比你深的地方,所以用你的许可证才能知道更正确的记录。」 「…………」 夏洛露出了略带狐疑的表情,我装出没有察觉的样子。就算告诉她我过去曾经潜到远比三十层还要深的地方,她也不可能会相信。 夏洛从怀里拿出了许可证。 看到记录在上头的标记之后,她轻声低喃:「骗人……」她的声音颤抖著。 我已经预料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对她这么问道: 「最深抵达阶层是几层?」 「……三十。」 她如此说道。她将那绝望的数字说出了口。 「这里是第三十层,欧戴利亚的最深阶层……!」 这回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第三话 刻印使 从前方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使蕾毕瞬间停止了脚步。双足的脚步声——不是魔物,那是人类的脚步声。 没有躲藏的地方。或许潜藏到暗处的话能够瞒过去,但移动的期间不论如何都会被察觉到。 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躲起来。 迷宫区有治外法权,因为在其内部发生的犯罪行为很难举证。然而,就算如此也绝对不能容许无法无天之人为所欲为。 加德纳不仅仅是统领学院的一族姓氏,那是代表了这座城、代表了坐拥这座迷宫的欧戴利亚本身的家系。 只要她身为《加德纳》,就不可能放过在他们的庭院为所欲为的人。 「——站住!」 她叫住了对方。反正对方也已经察觉到她了,那么就正面出击吧。这便是蕾毕的思考模式。 就算已经断定对方是恶人,也不会主动发动奇袭。就算被杀,她也不会选择让自己羞愧的生存方式——她无法选择。 蕾毕的矜持比起冒险者,反倒更像是一名骑士的风范。 「是谁?报上名来。」 腰间的小刀掉在被传送前的地方了。 她的战力当然下滑了,但那种事可不能当作藉口。 「……是我,蕾毕同学。」 从暗处现身的人影,轻声地报上了名字。 黄金色的发丝飘逸著。现身的人,是维路思·基尔瓦吉尔。 「维路思,你没事啊。」 蕾毕松了一口气。这么早就能与同伴再次碰头著实幸运,维路思也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算是吧。看样子我们被送到相近的地点了。」 「看来是这样。琵托丝他们没事吗……」 「我想他们应该被送到同一阶层了,得早点会合才行——你察觉了吗?」 「……你指什么?」 有各式各样的问题点,这点维路思也很清楚。 「我刚刚看过许可证了,这里是第三十层喔。」 「似乎是呢……我刚才确认过了。」 ——三十层,很糟糕。非常糟糕。 如果是这种等级的魔物,就连蕾毕也无法轻易取胜。何况如果连续战斗下去,就连逃回去的难度都很高。 「再加上连我擅长使用的武器都弄丢了……多么失态。」 蕾毕咬牙切齿地喃喃说道。然而,听到这句话后维路思却摇了摇头回答: 「咦,你没发觉吗?因为你身上只有一个,所以才会误解。」 「……怎么回事?」 「传送的时候,所有魔法道具全部都被弹开了喔。不是你弄丢的。」 「是这么回事啊。」 「我自己带来的魔具,大多数都在传送时被遗留下来了。没有弄掉的魔具就只有许可证和这枚戒指而已。」 维路思说道。他右手上有一枚镶嵌著翡翠色宝石的戒指,正闪烁著光芒。 蕾毕心想,直到先前为止他应该都没戴著才对。是在传送后拿出来的吗? 「这原本是我想当做护身符才带来的,结果却为了这种理由拿出它。真没想到会落到这种困境。」 维路思悄声说道,他不是在说大话。蕾毕也接受并点头承认。 「似乎是很强力的魔具呢。」 「并非我靠自己得到的东西就是了,似乎是由迷宫的出土品改造而成的。」 「怪不得。」蕾毕低喃一声后,继续说:「啊,原来如此,是这个原因啊。」 「怎么回事?」 方才蕾毕所说的话,这回从维路思的口中说了出来。 对此蕾毕苦笑一声后说: 「——许可证也是魔具对吧?即使如此传送时却没有被弹开,意思就是……」 「我明白了。来自迷宫的道具,在传送时不会被弹开吧。」 「大概吧——不过这方面的考察待会儿再说吧。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件事。」 「是啊……我们大概中计了。」 「嗯,真是失策。竟然没察觉到被谁给偷看著。」 蕾毕懊悔地咬牙切齿,而维路思则认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竟然被人越过为了休息而张开的结界,从外部加以观察,一般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次传送,肯定是经由《魔法师》的手。 假如是迷宫陷阱的话,在踏进去的当下就应该发动了才对。更重要的是那种陷阱,欧戴利亚的地图上不可能没有记载。 这表示那是某人刻意设置的术式。若非如此,实在令人难以想像会只有魔具这么不凑巧地全部不见。 中计了。而且对方还是相当高阶的魔法师。 「传送吗——恐怕里面有《失落魔法》的使用者。」 蕾毕有些觉悟般地低喃道。 传送魔法被认为是现代已经失传的技术。因此除去迷宫的出土品以外,如今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能凭一己之力使出传送魔法的魔法师——才对。 然而现实就摆在眼前。成功还原传送魔法的魔法师,恐怕就在这地方。 「不管怎样,得早点和大家会合才行。走吧。」 「说得也是——特别是琵托丝,必须早点找到她。」 「不,我想琵托丝暂时没问题。问题反倒是亚斯塔,他说不定真的会死啊。」 「亚斯塔吗?虽然你这么说——」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有必要担心吧? 维路思如此心想,那名刻印使的实力就是如此高强。不,虽然实力很差,但他丰富的经验用来补足实力绰绰有余,维路思判断他肯定少说有数年以上,都以冒险者的身分在迷宫前线生存。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 「你忘了吗?那家伙是刻印魔法师唷。」 「……原来如此。」 「没错——要是没有刻有卢恩的魔具,亚斯塔就几乎等于没有力量。」 而魔具现在全都在传送时被留下了。比起几乎手无寸铁的亚斯塔,琵托丝应该能存活更久吧。 因为,她并非不能战斗—— 总而言之,为了寻找其他三人,蕾毕和维路思飞奔而去。这样下去的话有可能会五人一起全灭——两个人极力不去思考这个事实,并前进著。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 夏洛特·克利斯豪斯特一边在迷宫的道路中前进,一边诧异地深锁眉头。 她的视线,投注于走在她身旁的亚斯塔·塞埃尔身上。 「——糟糕。这下不妙,真的不妙了。」 亚斯塔抱著头。夏洛虽然感到有些恶心,还是勉强向他抱怨几句: 「真吵啊,稍微闭上嘴吧。要是有什么东西出现怎么办?」 「出现的话请救救我。」 「你难道没有自尊心吗……?」 无奈的夏洛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然而亚斯塔是认真的,因为现在他的战力已整体大幅下降。 「不,我是真的陷入大危机了。身上没有半个刻著卢恩的护石和护符啊。」 「……啊?你在说什么……」 「没有任何魔具类的道具,大概是传送的时候被弹开了。不妙啊!」 彷佛是在开玩笑,但却是禁不起玩笑的事实,亚斯塔的战力等于已丧失九成了。现在,他就连面对低层的魔物都会轻易输掉。 抱持著《只能使用刻印魔法》加上《魔力几乎都被限制了》双重障碍的他,会事先将卢恩文字记述于小石子或宝玉,又或是魔晶或纸片等东西上。然后在战斗时将其发动, 藉此形式来补足速度。 从战斗前的准备起,战斗就已经开始了——这么说好像是在耍帅,但实际上亚斯塔的战斗力,几乎都仰赖于自制的魔具。 而失去那些,等于战斗在开始前就已经结束了。根本笑不出来。 「……意思是这个状态下,你完全无法使用魔法?」 夏洛或许也觉得这样实在很可悲,于是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不,也不是完全无法使用。如果想使用卢恩,那就能使用。只要像模拟战的时候一样,用脚刻在地面上。但是——」 「迷宫的地板能刻划卢恩吗……?」 「百分之百不行!」 那就和破除迷宫结界是同样意思,没有魔法师能做到那种事。 ——骗人的吧,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完全出乎意料啊。 夏洛瞥向如此低喃的亚斯塔,并沉入了思绪之海。 这个男人无法战斗——这种话夏洛压根不信。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现阶段他还能战斗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 确实,他在学院的成绩,至少实技方面是吊车尾,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原本应该会被退学才对。然而他却能继续在学院就读,夏洛认为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 考虑到那个《理由》第一个会想到他是《魔法使弟子》这项事实。但是,也很难像他会那么轻易说出口。如果是其他两位魔法使还另当别论,但和甚至被喻为史上最凶恶罪犯的亚萨·克利斯豪斯特有关系这件事实,绝对不会导向正面的结果。所以夏洛也隐瞒著这件事。 那么,除此之外学院留住亚斯塔·塞埃尔的理由又是什么? 「喂,我可以抽一根吗?」 这时,亚斯塔忽然如此问道。大概是指菸吧。 「这种状况下?…算了,随你高兴吧。」 「这样啊,谢谢。」 「毕竟也许是人生最后一根了嘛。」 「不不,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啊。」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呀,义兄。」 「……嗯算了,那是无所谓啦……但可以别再叫我《义兄》了吗?」 刻意无视这句话的夏洛沉默不语。 称不上是对话的对话,无法掌握彼此的距离感。 亚斯塔叼著菸,并用指尖在菸的前端描绘著。描绘出来的是《火》的卢恩文字。魔力被转换成了火,微弱地点燃了菸。 「……不是能用魔法吗?」 夏洛眯著眼说道,另一方面亚斯塔则耸了耸肩。 「我又没说我不能用。」 「是这样没错啦。」夏洛瞪著亚斯塔。「应该不只这样吧?」 「……什么啊,你察觉了吗……?」 「改写琵托丝的防壁时,你根本没使用什么护石不是吗?」 亚斯塔的实力的确很低落。坦白说他所操控的魔力量,以输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然而他却很强,甚至能在这五人之中成为主力。 令人留心的是,他原本是冒险者的事实。 亚斯塔说他是被诅咒侵蚀,因此变得不太能使用魔法。换言之,在被诅咒前他可以充分地使用魔法。然后,他还这么说了:他之所以来到这所学院,就是为了寻找解咒的方法。 而且,夏洛知道有某个近期停止活动的冒险者集团。不,不只是夏洛。那个集团的名字,要是魔法师没有人不晓得—— 「……喂,难道说——」 真是愚蠢的发想,但是,她曾听说那个真面目不明的旅团当中,实际上有一名刻印魔法师隶属旗下,使用烟来描绘文字,仅仅伫立于战场就能纵观全局。七星旅团的第六席——拥有《紫烟记述师》别名的魔法师。 「什么啊,怎么了吗?」 夏洛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动摇了思绪,并不自觉地伫立于原地。亚斯塔因此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并疑惑地歪下头。 「喂——夏洛。」 亚斯塔开口说道。夏洛将方才的想法忘掉,并悄声说道: 「……什么事?」 「我想问你一件事。」 「所以说是什么事?」 「你知道了吗?那个——」 亚斯塔只说到这里便有些语塞了。从他的态度,夏洛也大致察觉到他想说什么了。还想著他在介意著什么,原来是在烦恼那种事啊。 「啊啊?」夏洛极度无趣地摇了摇头。什么嘛,是那件事啊。只见她毫无兴趣似地,相当爽快地说: 「如果是指我父亲已经死了的事——我当然知道。」 ※ 「……是吗……」 我平淡地、刻意装出无感情的语气低喃道。得到那个答案后,我反而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搞不好我是在害怕也说不定。夏洛说她是亚萨的女儿,那么她肯定有权利痛斥我才对。或许我害怕的就是这件事。 ——因为我,正是发现夏洛父亲遗骸的人。 「这应该是尚未流传到世间的情报才对,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并没有得知。我只是认为既然他没有现身,那应该就是死了吧。」 「……就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还有其他问题吗?」 「…………」 她不问我吗?父亲的死状。 当然,我可以回答的事情有限,那个总是旁若无人,宛如违反常规的集合体的魔法师,究竟为什么会陨落呢?对此我几乎一无所知。 因为某一天,那个男人就突然变为一具尸体了。 就连对和他共同行动的我而言,那也是晴天霹雳。甚至直到现在,我都还无法接受他已经死亡的事。真的是完全无法接受。 并不是因为情感上的理由,而是因为我深信那个怪物,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死掉。就算他突然在某处现身,恐怕我也不会惊讶吧。我确信如果是像那男人程度的魔法师,区区自己的尸体,不管几具都能伪装出来。 最后,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我轻叹了一 口气。 「抱歉,提起了奇怪的话题。」 「无所谓,我不在意。」 「——但是,你之前就知道我在学院里对吧?」 「…………」 这回换夏洛噤声不语了。我径自继续说: 「所以你才会故意用塞埃尔这个假名来到学院,因为那个名字原本是那位魔法使使用的假名。你是知道我在那,所以才冠上那名字的吧——有错吗?」 「……假设真是这样。」夏洛没有看向我。「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凝视著夏洛。「没什么问题。」 她知道我的存在,大概是从入学之后就一直避著我吧。在学院长室前看到我时之所以露出那种狼狈样,是因为那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根本想像不到成绩吊车尾的我,竟然会被叫到那地方去。 然后蕾毕不知何时察觉到了夏洛对我怀抱的偏见——这么想的话,也未免把她想得太神了。 ——切换思绪吧。 首要任务是打破这个状况,其他的事等生还之后再考虑就行了。 「靠到墙边来,我要确认现在的位置。」 我开口说道。总之最重要的是避开敌人,我想极力地减少战斗。 到了第三十层后,虽然魔物的数量会减少,但相对地强度也大幅飙升。 「稍等我一下。先把地图拿出来,然后暂时解除照明。」 「……明白了。」 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夏洛还是坦率地点了点头。或许是估算到在迷宫中,还是遵 从我的判断,生还机率比较高吧。 不过如果不先让她这么想的话,感觉很有可能是我被舍弃。 「要接触啰。」 「瞭解。」 夏洛在发出暗号的同时,消除了魔法照明。光源只剩下我手上的菸火,视野几乎全部沉入了黑暗之中。 我将火当作墨水,将菸当作笔,在半空中刻印著。火炎的轨迹描绘出了卢恩,这是发动魔法的举动。是超高难度的刻印魔法。 「好了……不太想使用《雹》呢。《保护》加上《主神》,还有《缺乏》,这几个合起来应该总会有办法吧。《秘密》的话……省著点用吧,毕竟很浪费魔力。」 我喃喃地自言自语。选择使用哪个卢恩,是由状况、魔力量与实力所左右的。然而,最终还是得根据本人的感觉。 我将《保护》、《主神》、《缺乏》的卢恩重合刻印于半空中,并用魔力将其如有机体般结合起来。重合的意义将形成概念,并转变为由术者操控的结界。 「好……点亮照明。」 我向夏洛说道,让她重新点亮照明。不知为何,夏洛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也是,要是不懂卢恩的话,大概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吧。于是我告诉她: 「我张开了结界。光不会泄漏出去,也能恢复体力,大概多少能争取一点时间吧。」 「……光是使用卢恩,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到呢。」 「是吗?这就是所谓的样样略通,样样不精吧。」 我自嘲般地说完后,便向夏洛借来地图。 我将目前为止走过的地形记忆,与实际的地图相互比对。幸好——不知该不该这样说第三十层的规模很宽敞,因此错综复杂的道路也跟著变少了。于是我很快便知道了现在的位置。 虽然想使用感知或扫描类的魔法来确认,但若让魔力的气味引来附近的魔物也很愚蠢…… 不,在那之前还有别的问题存在。 我发动了别种卢恩,让感知生物的魔法绕行于迷宫中。 「差不多也该发现一只魔物了吧。」 「说得也是。恐怕——」 「——没错。这个阶层的魔物也消失了。」 这样想才比较自然吧。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完全摸不著头绪。 连接下来该做什么也不晓得。 「总之,先试著与外界联络看看吧。」 我拿出一块攻略这座迷宫中捡起的魔晶。因为还未经人为加工,因此传送的时候没有被弹飞。 我将菸的火捻熄,并著手改造魔晶。 「虽然不能做得像老姊那么好,但赛耶的话应该会明白吧。」 不一会儿,我将众多刻印刻入了魔晶中。 也就是信。只要发动秘藏于魔晶中的魔力,应该就会传达出我们的窘境吧。我又做了两个相同的东西,并将其互相连结起来。 接著只要能将这东西送到地上就行了。 「……喂,夏洛。你会创造使魔吗?」 「使魔?……要做什么?」 「联络用。不能战斗也行,脚程快的家伙。」 「……是会啦。」 「啊,能创造啊。」本以为不行但还是问问看,真是侥幸。「那可以让那家伙带著这个送到地上去吗?」 「这是什么?」 「信。」 「……啊,这样啊。」 夏洛虽然露骨地用怀疑的眼神望著我,但还是照我的话做了。她拿起一颗魔晶,将魔力灌入其中。若非拥有充沛魔力的魔法师,是没办法灌注使魔所需要的魔力量,并加以驱使的。换言之,我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后,无色魔晶的面貌变化完成了。诞生出来的是一颗长著手脚的黑色球体,看起来是一只谜样的生物。 怎么说呢?感觉就像颗手掌大小的深黑色球体。 「……这是什么?」 我不禁脱口问道,只见夏洛一脸正经地答道: 「《小黑》。」 ……是喔?小黑啊? 「它的长相非常奇怪耶,是夏洛你的喜好吗?」 「吵死了。以无属性的魔晶为媒介,要仿造生物是很困难的。」 「不,我不是在抱怨喔,不如说很足够了。真不愧是优等生。」 「你是什么意思,这算称赞吗?」 「当然。」 我笑出声,而夏洛却一脸不悦的样子,我是真的很佩服她就是了。 所谓的使魔,是将身为主人的魔法师魔力,灌注于当作《核心 》的东西中生物的遗骸、年代久远的道具,或是魔晶等等——并将其当作拟似生物加以操控的魔法。而使魔便是透过这种方式诞生的拟似生命体的总称。 临时做成的使魔,只能让它采取单一且单纯的目的和行动。但是依据核心的质量与在术式上花费的工夫,要做出堪称第二个自己的分身也并非不可能。 「麻烦让它到学院去。如果顺利送到,或许会有救援来也说不定。」 「……明白了。」 夏洛点头后,便将命令刻到小黑身上。 要比喻的话,就像将程式书写到机器人中一样。 过了 一会儿,接收命令的小黑将身体蜷成球形,接著就这样「咻!」一声,高速滚动而去。在没有魔物的此刻,它应该能平安无事地抵达上层才对。 话虽如此,没想到竟然是用滚的啊…… 我不禁在内心吐槽,但是我却更加地深感佩服,因为它的速度远比我预想的还要快。虽然外表不怎么样,却是等级相当高的使魔。照这速度看来,恐怕只要二十分钟左右,它就能抵达地面了吧。 这么说来,或许夏洛很擅长这方面也说不定。 「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可以的话,我是很想休息一会儿。」 「那样可不行吧?」听了我的话后,夏洛轻轻地摇了摇头。「必须尽早和大家会合才行,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了。」 「……你意外地很温柔嘛。」 我揶揄般地低喃道,只见夏洛双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并低下了头。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说得也是。」 实际上,这是事实。我们确实没看见魔物。然而,这并不表示没有魔物意外的某种东西潜伏在这里。我可并非游刃有余。 现在我也持续在搜索失散的大家。我让魔法在空间中延伸,不断扩展魔力感知网,而其结果却告知这附近没有任何人在。 再稍微扩张一点搜索范围看看吧。虽然扩张过度的话,很可能会把不好的东西也一并引来,所以让人有些犹豫,不过也差不多该破釜沉舟了。 眼前的夏洛一脸不悦地别开脸,我不发一语地观察著她的样子。 几乎没有进入迷宫的经验。这个事实,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候变成阻碍。但按这状况看来,只要再一会儿她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正当我思考到这里,并准备再次开始移动时—— ——突然之间,一阵尖锐的尖叫声轰然响起。 我和夏洛猛地回过头去。虽说这里的构造不算太复杂,但由于回音,要在一瞬间判断声音方向还是很困难。 从声响和音量听来,那恐怕不是人类的声音。然而,只能选择飞奔赶去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要跑啰,夏洛!」 我高喊一声,没有等待回应便飞奔而去。夏洛随后跟了上来。 「刚才的尖叫声是……」 「不,那大概不是人类的声音!」 「……那么是魔 物?」 「对。如果不是魔物之间在互相啃噬,那应该就是有谁在那里!从声音听来应该是大型的,要快点!」 我将侦查敌人的魔法全开,在昏暗的迷宫中穿梭著。话虽如此,能自动找出敌人的魔具在传送时便已经遗落了,根本没有使用魔法的余裕。 所以此刻,我仰赖的是自身的感觉。魔力的流动、生物的气息——连一点点的情报都不放过,全数加以收集。让至今累积的经验与直觉总动员,仅仅只是向前、往声音的方向奔驰著。连看地图的空档也没有。 途经某处时,脚边的石板忽然沉了下去。这种感觉意味著什么,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 ——是陷阱。是被设置于迷宫中,为了排除侵入者而设的陷阱。依我的感觉,刚才陷下去的并非人为的陷阱,恐怕是在迷宫自然产生的吧。 是传送类,还是攻击类的?没有判断的时间,不论是什么都无所谓。在那陷阱发动的剎那间—— 「——烦死了!」 我用踩陷石板的那只脚本身施展了魔法。使用的文字是《冰》。我利用它,将魔力的流动冻结了起来。不论是哪种陷阱,没能发动的话就都无所谓了。 像先前那种奇袭姑且不论,现在我是预期随时都会碰上陷阱而奔跑的。只要事先做好准备,就不会不像样地中计。 「……骗人,难以置信……」身后的夏洛低喃著些什么。「光凭脚的动作就做出卢恩……咦?话说他刚才无视术式,只停止了魔力的流动……?咦……?」 然而我对她的话一概无视。虽然很抱歉吓到她了,但这只不过是些小伎俩,在迷宫以外的地方是派不上用场的。这种程度就吃惊,是当不成一流冒险者的吧。 不,我是不知道夏洛是不是以冒险者为志向啦。 我按字面意思跨越陷阱后,没有放慢速度继续奔驰。不久后,一个极度宽敞的空间延展了开来。那是与学院试法场同等宽敞,天花板也很高的空间。 不知为何有光源。宛如火球一般的昏暗蓝光,整齐地排列在四面墙上。 那下方有一名少女的身影。 「琵托丝!没事吧!?」 我朝那名少女——琵托丝大喊出声。她背部倚靠著墙壁,按著左肩蹲在地上,她的左手从肩膀处流下了鲜血。 呼吸很急促,看来她负伤了。正当夏洛慌慌张张地准备冲向她时,琵托丝尖锐的声音高声响起。 几乎同一时间,我也辨识到了那家伙的存在。 「——不可以过来!上面!」 从她平常的样子完全无法想像的急迫声音传来。被那阵声音催促的夏洛,似乎也将视线投向了上方。我之所以没看著她也知道这件事,是由于她口中流泄而出的颤抖声音。 「怎么、会……骗人……!?」 在迷宫中口吐这句话,等于发表战败宣言。司掌幻想的魔法师,被事实击溃的当下,便已经等同于死亡。 身处在那里的,是拍打著羽翼的火炎化身。 过于宽敞的空间上空。在那里,有著一只巨大的鸟型魔物,身长约有两、三公尺。它全身包覆著蓝白色的火炎,摇曳地飘浮在上空,以威风凛凛的姿态俯视著我们,甚至散发出一种神圣的气场。那是永恒的象徵—— ——不死鸟。 在第十层遇到的那只丑陋人型,根本不足以与它相提并论。那是在魔物中位于最上级的存在——被誉为《幻兽》的怪物。 以位阶而言,毫无疑问是最强种类之一。是与魔龙种、真狼种,或吸血种并驾齐驱,位于幻想顶点的神话怪物,可以说它自身便是一个完整的魔法概念。 若用阶层来表示其强度的话——它可是有千层等级强度的怪物。 ——所谓幻兽,它们本身就是一种魔法,同时它们自己也能使用魔法。 据说它们只会现身于迷宫最深处,或者是被世人唤作《灵地》、《龙穴》等,足以被称为神域的特殊场所。正因为幻兽本身便是由魔力构成的,因此魔法适性也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与被肉体所束缚的人类不同,魔物能将魂魄的力量原原本本地展露出来。 换言之,区区人类根本无法与之匹敌。 面对这种等级的对手,大概要将七星旅团全员叫出来,才能勉强与之相抗衡吧。 ——简单来说。 遇上这种东西,象徵著死亡。 空之幻兽散落出雪花一般的蓝色火炎。 不可能获胜。 这种事我打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它的火炎为何不是红色而是蓝色,但若眼前的是真正的不死鸟,那么胜算即为零。甚至算不上是战斗。 ——怎么办?要怎么逃走?怎么做才能救出那两个人……? 我全力发动思路。话又说回来,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不死鸟? 欧戴利亚竟然有幻兽存在。别说是这座城,这可是足以撼动全世界的事件。那可是眨眼之间便能毁灭整座域镇、宛如灾害一般的怪物,根本不可能。 ……不对,等等。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在那时,察觉到了奇妙的疑点。 那是天启之光。没错,要绝望还太早了。 「难不成,是那么一回事吗……?」 「等等,亚斯塔!你在说什么!?」 从身后传来了夏洛的斥责声。不是用「义兄」这种讽刺的叫法,而是普通地叫了我的名字。由此看来,她或许也已经失去余裕了吧。 「不,看来这家伙暂时不会袭击。」 「……似乎是这样。你现在在想什么——」 「别在意。」 我爽快地敷衍过去。 幸好,蓝色的不死鸟没有要行动的样子。它只是从高处睥睨著我们,彷佛在观察我们一般。传说中所叙述的不死之王鸟,听说性格温厚不好争斗——好了,问题点在这里吗? 我强迫自己坚信浮现于脑海的答案即为正确答案,并奔向琵托丝。 「……琵托丝,没事吧?」 我搀扶她的身体起来。乍看之下,似乎没有危及性命的伤口。 「没事……比起这个——」 「等等,你的头流血了。是那像伙做的吗?」 「……我被吹飞了。虽然肩膀受了一点伤,但那已经治好了,所以没事的。」 「头部的伤呢?」 「多少有些裂开,但现阶段不碍事,不用担心。」 我阻止了打算站起身子的琵托丝。明明对我的伤势反应过剩,却对自己的事过于漠不关心。 「等等,先治好伤口再说。」 「可是——」 琵托丝用意料之外的强硬语气回话。如她所言,伤口本身大概没有那么深吧。 事实上,她也轻而易举地治好了左肩的伤,而且视线还同时仰望著不死鸟。对她而言,施展这种程度的治愈魔法似乎不需要多大的专注力。 「……似乎暂时没问题了呢。」 暂且松了一口气后,我再度眺望头顶的幻兽。 那家伙没有行动,是因为游刃有余吗?还是它打从一开始就甚至不把我们视作敌人呢?又或者是——不,总之虽然原因不明,但它并不打算袭击我们。 可以的话,真希望它能就这样放过我们。 「比起这个,请听我说,亚斯塔同学!」 这时,被我抱著的琵托丝,在我怀里急迫地叫喊著。 「怎么了?」 「结界!这间房间,被结界包围了!」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回头看向身后。 仔细一看,这间 大房间的内部空间,与通路间的交界处附近,能微微看见魔力摇曳的样子。似乎就是那东西将这整个空间覆盖住了。 「……啊?换句话说……」 「这是陷阱。一旦进来里面,只要不切断魔力供给源,就没办法出去外面。」 「原来如此……」 我只能这样低喃著。看样子只要不打倒眼前的魔物,我们连逃走都做不到,这事态完美地将我们困住了。 ——但是,这件事不是很诡异吗? 魔物,而且还是幻兽这样的对手,会张开那种狡诈的陷阱吗?应该没必要那么做才对。人类这种东西,从幻兽眼里看来等同于虫子。 果然很可疑。 我向琵托丝开口问道: 「你直到刚才都在独自和那只魔物战斗吗?」 「嗯……是这样没错。」 「……情况如何?」 「那只蓝色不死鸟,只要我不攻击它便不会反击。这点帮了大忙,话虽如此,那依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战胜的对手……」 「我们是听到悲鸣声才来的。那不是琵托丝的声音对吧?」 「的确……不是……」 琵托丝不知为何有些吞吞吐吐,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不过,现在的我没有余力揣摩她的心情,我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给了它一击吗?」 「……是的。只不过,它马上就再生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暗自在心中领悟了。 从刚刚开始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像是得到了确信一般。 「原来如此……你怎么想?」 我向从方才开始便沉默不语的夏洛问道。 夏洛将手抵在嘴边,深锁眉头沉思著。不久后她轻声地说: 「……是这么回事啊。原来如此,的确很奇怪。」 「没错。恐怕——那并不是幻兽。」 「我也这么想。问题在于,那又是什么——?」 趁著魔物没有袭击过来,我和夏洛陷入沉思中。 琵托丝一瞬间露出了呆愣的神情,接著又惊讶地说: 「那、那个,请等一下。那不是不死鸟吗!?」 我轻松地回应睁大双眼的琵托丝。 「因为它是蓝色的嘛。不死鸟一般都是红色的吧?」 「……不,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幻兽这种生物,几乎没有人类亲眼确认过……」 「但是,你不是给了它一击吗?那么琵托丝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夏洛如此说道。 这番话,似乎总算让琵托丝想通了。 「啊——啊啊,是这么一回事啊。我明白了,那种事是不可能的嘛。」 「就是这样。」 没错,一般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若那是真正的幻兽,魔法师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要是区区一名稍微有点才能的学生就能与之匹敌,它就不会被歌颂为传说了。 那东西的外貌勉强和幻兽形象相同,而琵托丝又赌上了性命拚死奋战,正因如此她才反而没注意到吧。 ——真正的幻兽,不可能那么弱。 就算很勉强,但能与之战斗的当下,对手是幻兽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说到底,这种地方果然还是不可能有幻兽存在。就算是魔物,在地下的深层迷宫中怎么可能会有翱翔于天空的鸟? 想到这里,这个宛如陷阱一般的结界,以及除了反击以外它不主动行动的理由,也自然想像得到了。 我开口说道: 「……是合成兽。有魔法师把它当成使魔来驱使著。」 「意思是和第十层那只相同吧。」 「没错。不过,强度无法相提并论,恐怕这只才是完成品。」 简单来说,它是一种由魔物为核心创造变化而成的使魔。 夏洛所创造出来的小黑,以原理来说也等同于一种合成兽。小黑并非利用魔物,而是靠魔晶与术者的魔力相互混合而成的。混杂两种以上的概念而诞生的使魔,以定义上来说全都称为合成兽。 这原本是为了强化弱小使魔所使用的手法。问题在于《将多数魔物合成而生》这种制作方法。 「……我渐渐明白了。简单来说,与其说它是自然诞生的魔物,不如说更接近使魔一类,只能执行术者事先命令的动作,所以才仅仅只能在《反击》时使用力量。大概是因为让它擅自胡闹的话会很困扰吧。」 而那附近的结界,恐怕是创造出这只合成兽的术者所设置的。又或许还有其他同伙也说不定。不论怎样,这种计策都是人类才想得出来的。 「但是,从没听说过拥有再生能力的鸟型合成兽……」 琵托丝轻轻摇了摇头。这么说来,能够将单一迷宫规模的魔物混合起来的魔法师,本身就是很异常的存在了。也许是位阶相当高的魔法师,又或是专攻某一特点的奇才……不论如何,它的存在已经展现在眼前,我们也只能承认了。 「实际上,毕竟上层也有类似的东西存在。这样考量比较妥当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 「记得合成兽会继承被当成原型的魔物能力吧?大概是使用了具有再生能力的魔物作为材料吧。」 以使魔来说,合成兽原本就属于相当难以操控的种类。能够像这样驱使合成兽的魔法师,更是前所未闻。 从这里回去之后,必须将一切告知学院和管理局,并请他们即刻做出对应措施。对手很可能正在进行一项荒谬绝伦的计画。 「此刻那东西是什么都好吧?」 夏洛若无其事地说道。她瞪视著上空的伪不死鸟。 「问题在于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打倒它吧?虽然它并非幻兽是件好消息,但不管它是什么,我们打不赢它这件事依旧没有改变。」 「虽然是这样啦,不过既然不是幻兽就有胜算……大概吧。」 「是这样吗?」夏洛哼了一声。没想到她挺好战的,似乎不打算认输。 既然如此好胜,那么战斗时就不成问题。也能订定作战计画了吧。 琵托丝似乎也结束治疗了,她靠自己站起身后,如宣示般向我说道: 「我也要战斗。」 「嗯,很抱歉得拜托你了。只要胡闹一番,没多久蕾毕和维路思应该也会察觉吧。」 这是近乎希望的推测,几乎可说是愿望了。 话虽如此,如果是这个队伍,要使战斗成立应该并非不可能。 ——只不过,有件事我刻意没有告诉她们。 对手魔物的强度,若是老练的冒险者,大致上都能凭经验判断。 这方面,若是我的熟人《天灾》,就能以令人惊异的精准度测量出对手的强度。而我在这方面的感觉却很迟钝。虽然因为胆小所以对气息很敏锐,但基本上能避开的战斗就避开是我的原则。我从一开始就不让自己陷入无法避免战斗的状态,而一直活到了现在。 然而现在,我那贫乏的直觉却频频敲响警钟。明明只要思考一下就能明白,但我却把它当成了幻兽。之所以会如此软弱,原因肯定就在这里吧。 确实,比起幻兽要好太多了,然而那始终只是比较起来而已。比喻起来只不过是从「无法破关的游戏」变成「很难破关的游戏」,而「隐藏魔王」变成「最终魔王」这样的程度罢了。坦白说,我的直觉如此告诉我: 就连这只合成兽,大概也有将近八十层等级的强度。 「——好了,来分派任务吧。」 我如此说道。既然要战斗,如 果不从一开始就拿出全力,我们就连性命都难保。必须要先体认到眼前的魔兽,就是那种程度的对手。 「我负责担任前锋。由我来当诱饵吸引它的注意,夏洛你就趁那个空档,尽量用大招轰击它。」 「……没问题吗?」 夏洛皱起眉头说道。但是说到在场的成员中要由谁去,我想除了我以外也没有别人了。 单纯只是消去法的判断,并不是我喜欢才做的。要是蕾毕在的话我就全丢给她了。 「干嘛,你在担心我吗?」 我半开玩笑地问,只见夏洛感到意外地哼了一声。 「前锋输了的话后卫也完了,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而已。」 「啊是喔。也罢,就交给你了。别看我这样,我的生存力可是备受好评的。」 「那算什么?」 「玩笑话罢了。你才是攻击主力,可别和我说什么攻击无效喔。」 「这点用不著担心。」夏洛自信满满地绽放笑容。「你以为我是谁的女儿?」 「……就拜托你啰。」 实际上以她的火力,即使面对应该也能起作用才对,我在第十层的战斗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先将彼此的意图摆一边,现在只能互相信赖了。 另一方面,我也向琵托丝做出指示: 「琵托丝你担任中卫,我不会特别对你下达指示,麻烦你看状况掩护我。」 「……明白了,我试试看。」 「拜托你啰?很不凑巧,我只能做些小伎俩,这场战斗成败在你们两人身上。」 看起来似乎很软弱,但面临紧要关头却毫不犹豫的琵托丝,作为战力很值得信赖;在迷宫中我已经见识过好几次她的状况判断力有多高,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只身一人给予合成兽一击的实绩。 话说回来,她是怎么伤害到它的?之前听说她不擅长直接战斗。虽说天花板很低,但想不到她有能力可以攻击到飞翔于天空中的魔物。真令人意外。 算了,既然做得到那就信任她吧。 ——眼下,最令人不安的是我自己。 我拍拍脸颊,重振精神。不偶尔拿出全力的话,可是会腐坏的。 总之要努力试试看,至少别让她们失望—— 「那么——」 我低喃道,并从怀里拿出菸。我将其用火点燃,并迈向合成兽的身边。 被术式的命令所束缚的魔兽,就算我接近到极近距离也不会主动发动攻击。虽然拥有强大的魔力,却被限制住了。 虽说规模大不相同,但它的状况可以说和我很类似。 我这副身体也被《诅咒》而限制了魔力。对于堕落为使魔,不,对于以这种方式诞生的存在,我也抱持著一丝怜悯。 话虽如此,我可不会任凭那份感伤趁虚而入。有那种余裕的人,仅有少部分的强者而已,而我并无法那么从容。 既然它将第一招让给我,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要上了 !」 语落之时所吐出的紫烟,正是开战的狼烟。参杂著魔力的烟雾,径自舞出了文字的形体,在幽暗的迷宫中缭绕著。 ——其所刻印的卢恩之字,正意味著天灾。 在众多卢恩当中,它也具有特别强力的意义。 当然,威力强大操控起来也很困难。然而这次,我并不打算从一开始便控制住它。反倒要让它狂暴肆虐,四散周遭,正因非人所能驾驭才是天灾。 其象徵的是无处可逃的灾害,无法预测,毫无道理、无可抗拒的破坏。利用那莫大的破坏力毁损农作物,让日积月累的成果回归虚无。 我所回想起来的,是一位过去曾隶属同一团体的冒险者。对我而言,她的形象就等同于天灾。突发性发生而无法避免的暴虐,超出常理的异常存在。 ——我想那幻想化为形体。 这便是现况下我所能使用的,最强攻击魔法—— 「——《雹》——!」 那个瞬间。 无穷无尽的巨大冰岩,朝著魔兽席卷而去。 ※ 「————————!」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鸟型的合成兽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巨大嘶吼声。 《雹》的一击,是现下我所能发挥的最大规模与火力。只不过就连这一招,也被包覆于魔兽全身、宛如羽毛般的火炎熔解,没有造成显而易见的损伤。 即使如此,这一招还是造成了效果。缠绕在合成兽身上的炎之铠剥落了。正因为它是全身都由魔力构成的魔物,所以对魔法的抵抗力也很高。即使如此,不使用魔力的话就无法伤害到它。若不贯穿蓝炎的防御,攻击恐怕就构不到它的身体。 「——唔!」 步履突然一阵蹒跚。从强制被限缩的魔力出口勉强挤出魔力,造成了不适感。胡闹的行径造成了反作用,给予身体内部痛楚。 「唔——咳!」 嘴角溢出了血丝,或许内脏也被影响了,然而现在可没有余力在意这种事。现在的我如果光是承受这种程度的反作用,就能使用魔法的话,反倒是幸运。 魔力在体内肆虐,肉体因此而逐渐受损。为了不让她们两人察觉到这股痛楚,我朝身后大喊出声: 「就拜托你们两个掩护了!」 我没有等待回应,便紧接著手准备下一个魔法。对我的攻击起了反应的敌人,也同时展开了行动。 魔兽厌恶这招小规模重现了天灾的《雹》,抖动全身并撒下了火炎,一团火炎的规模便已等同于一个攻击魔法。光是一个余波便足以轻易致死的火力飞舞著,在附近的我只能专心回避。 下一秒,从凸出地面的迷宫地板上,长出了巨大的荆棘。 术者是琵托丝,我从那柔和的魔力奔流得知了这点。那大概是能够阻碍魔兽行动的一种拘束魔法吧。 由魔力创造而成的透明荆棘,不仅阻止了对手的行动,甚至阻碍了魔力的流动。正因为魔兽本身就是由魔力所构成的,因此对它而言是很棘手的术式。魔力的流动对魔物而言,等同于血液的流动。 琵托丝用拘束魔术将合成兽的身体束缚住,连倾注而下的火苗也一并打散。同时,一旁的夏洛连续射出了经过压缩咏唱的魔弹。 「——《魔弹射手》!」 省略了概念,原本需要冗长咏唱的魔术,她只用一句话便完成了。威力强大的魔弹不间断地蜂拥而上,并削弱合成兽的身体。无色魔力撩乱飞舞的模样,简直已到了机关枪的境界,每一发都确实地使魔兽丧失体力。 真的是值得信赖的伙伴们啊。 ——话虽如此,这种程度还无法达到决定性的一击。 火炎被削去后,合成兽的体表彷佛黏液魔兽一般,散发出黏滑的光泽。火炎之下几乎是不定形的物质,只不过是团蓝色的黏液状物体,构成了鸟的形体罢了。 而黏液受损之后,它便会令人作呕地增殖,使肉体再生。 这只怪物身上根本没有幻兽应有的神圣性,终究只是拙劣地将其劣化重现的产物而已。若是看到这副模样,我应该也不至于会搞错了吧。 「夏洛!最强的魔法要花几秒才能击出!?」 我问道。如果不制造空隙,让夏洛施展决定性的一击的话,便无法打破现状。而我的工作,便是为此争取时间。要完成威力强大的仪式魔法,就必须花上相应的时间。 「从咏唱开始有十五秒的话,我就能确实地把它击落!只不过——」 「剩下的交给我来想办法!」 「没问题吗!?」 「相信 我!」 我如此叫喊。我不认为这是不负责任的话。我信任著夏洛和琵托丝,相信她们是值得我托付性命的伙伴。将这份信赖强加于心、不让它终结,并将其化为形体,这便是我的工作。如果这点程度也办不到,根本没资格自称为冒险者,自称为魔法师。 「……我明白了!如果能一并停止它的动作,我一定会确实击落它!」 「了解——琵托丝,夏洛的防御全交给你了!」 「了解!」 紧接著,总算破除了荆棘的束缚。没有用任何术式,它只凭力量便突破了拘束魔法,果然没办法那么顺利。 合成兽只是扭动一下身子,飞散的火屑便倾泄而下。宛如羽毛掉落一般,但威力却已等同于爆炸。 在它脚下的我们万一受到攻击,毫无疑问会死吧。然而只要我死了,接下来就轮到琵托丝和夏洛——即使如此她们两人却不打算救我,她们无视著我。 夏洛开始咏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将会进入无防备状态。 我一边回避著连攻击都算不上的火焰余波,一边前进著。跟这种程度比起来,维路思的魔弹要狠毒多了。更重要的是,我想尽量将魔力存起来。 与事先准备好的魔具不同,以菸为媒介的魔法会消耗自身的魔力。而魔力受到限制的我,必须审慎思考使用时机。 魔力本身还很充裕,然而我的情况却是将魔力施放出来的出口毁坏了。若强行扭转它、让魔力流动的话,肉体便会崩毁。 「……不过,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 我一定要回应两人的信赖,就算是精神论也无妨。魔法原本就是精神的力量——已经决定要做的事,便没有理由不让它成功。这就是魔法师的处世之道。 ——为了成就自身的意志—— 我强烈地意识著魔法的根本理念。我利用烟,将《骏马》缠绕于脚上,加快奔跑的速度。不要驻足,直到死前都别停止思考。 必须将它束缚,得在合成兽逃到空中之前,想办法停下它的脚步才行。 无论再怎么巨大,合成兽身长顶多也只有两、三公尺。相对地,迷宫最深处的这个房间却有数百平方公尺。当然天花板也很高,要是它一直逃的话就棘手了。 我一面闪躲飞舞散落的蓝色火焰粉末,并向合成兽挑起肉搏战。我朝扯断荆棘并打算逃向空中的魔兽大喊: 「——《冰》、《巨人》!」 菸火所描绘出来的轨迹创造出了二重文字,文字变化为数根冰之刺,直接击中了魔兽的身体。冰桩贯穿了炎之双翼—— 然而,到此为止。羽翼从被贯穿的部分再生,融化的冰亦丧失了意义。 「……可恶,恢复力太强了……!」 我语带焦躁地喊道。而眼前的怪物,似乎也同样急躁了起来。 合成兽不为所动的凝视著我,它似乎已经完全把我视为敌人了,看来我的魔法至少还有这种程度的效果。 它那蓝白色的喙,在我的眼前缓缓张开了——剎那间。 「——《防御》、《保护》、《水》、《荣耀》——!」 我将所有魔力全数灌注于防御上。 在物理、魔法防御双方面之上,加入水的属性,再利用满足于成果的喜悦之卢恩,强行覆盖住魔法的间隙——以瞬间能使出的防御而言,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紧接著,我所创造出来并覆盖全身的防壁,被剧烈的冲击所包围了。蓝白色的炎波,从合成兽巨大的羽翼中席卷而来。它拍打双翼所造成的空气晃动——全数转变为火炎朝我袭来。 视野被染成一片蓝色。嘎吱、嘎吱!防壁逐渐龟裂。无论术式做得再怎么严密,毕竟从一开始我的魔力就不够。 水做成的防护发出嘎吱声,并开始变形。威力很强,能够轻易使一支魔法师军队一举全灭的破坏力。这种攻击用来对付我一个人,反倒很没效率。 魔力不断被防御吸收,肉体流泄出阵阵悲鸣声。 「咳——咳!」 吐血。为了防御致命伤而让自己负伤,是多么矛盾。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停止倾注魔力。 体感时间将近有一分钟——但实际上大概只过了仅仅数秒吧。 「嘎吱」一声,防壁的一部分缺损了。 ——不过,这样就行了。在我站在最前线承受的期间,攻击不会袭向另外两人。纵使袭去了,琵托丝也会防住。而我只要在夏洛完成魔法之前撑下去,就能获胜—— 如果这么想的话,就无法自称为魔法师了。 给我进攻。 咳出的鲜血,将无色的防壁给染红了。我用指尖沾染上血液,并用左手在防壁上刻划文字。刻印始终都是书写的魔法,就连干涉已完成的魔法这种不可能的事,刻印使都能将其化为可能。 防壁的强度已经到极限了。那么,只要反过来主动破坏它就行了。 ——反应引爆。 防壁分散成无数碎片并弹飞开来。它们将飞来的火炎卷入其中,反过来化为自己的力量,并朝著合成兽飞去,缠绕火焰的玻璃霰弹连对手的魔力都加以利用。虽然我也因为反作用而被震飞开来,但视线却没有从敌人身上移开。 合成兽甚至不打算闪躲。正因为拥有高强的再生能力,所以这只魔兽似乎压根没有回避攻击这种思考模式。与幻兽无法相提并论,那是只为了完成命令而生的使魔才有的特徵。没有智慧,换言之——便是能趁虚而入的破绽。 合成兽此刻正在空中。在邻近挑高天花板的位置,如同漂浮般地飞翔著。 从那个位置大概可以单方面地对我们施展攻击吧。它不是在逃,而是为了歼灭我们才移动。正因为它的根基是魔物,所以脑中只有杀戮。 然后,飞舞于天花板的合成兽身后,有个巨大的圆飘浮其上,那是构成魔法的术式。圆、线与文字复杂交错而成的术式,逐渐扭曲世界的法则。 其意味著魔弹。是维路思和夏洛都使用过的、攻击魔法中最主要而简单的魔法。 然而,由这种等级的魔物来使用的话,那已等同于兵器。 轰、轰、轰——摇曳的炎团,逐渐掩埋黑暗的天花板。十、二十、三十,炎弹陆续增加数量,仰头望去,空间渐渐被照亮为绚烂的蓝色。 那幅光景,宛如从都市的地面仰望高耸摩天大楼的灯饰一般。 即使肯定不及不死鸟,但那依然是合成兽能使出的最大火力,是超越人类领域的魔法。然而魔法师本来就是一群打算超越人类的大笨蛋集合体。 要绝望还太早了。 撼动空气的热度,正逐渐灼烧著肌肤。那股热气使我挥汗如雨。 闪烁蓝光的炎团,那便是神话中所记述的炎雨之魔法。在开天辟地的时代,由天朝地面倾注而下,将生命尽数灭绝的流星群。 我产生幻觉,彷佛自己见到了那样的奇迹。 ——魔兽嘶吼著,彷佛在宣告最后通牒一般。 我已经不再动作。虽说是劣化后的产物,然而亲眼目睹神话领域的魔法,我却丝毫没有感动,反而心生一丝怜悯。 这种程度的魔兽,却只能被人驱使,关在狭窄的迷宫之中。 「——亚斯塔同学!!」 我听见了声音,大概是琵托丝吧。就算是她,似乎也不认为能够防御住这波攻击。我静静地,将视线投向夹杂著焦躁的声音来源。 不知为何,琵托丝带著泫然欲泣的神情,她肯定不是在担心自己。我立刻就明白,她只担心著刚认识不久的我自身安危。 另一方面,夏洛依旧没有停止咏唱。她 那苍蓝色的双眸,仅在一瞬间与我四目交错,那并非一直以来我所看到的、扼杀了感情的眼神,当中寄宿著专注于前的意志。 所以,我对她们两人展露了笑容。 然后——我将烟呼地吐了出来。 「——《冰》、《军神》、《一日》。」 下一瞬间,火炎之雨朝迷宫一齐倾注而下。 如果要比喻的话,我想与「空袭」这个形容应该很相称吧。美丽到讽刺的蓝色火炎,无差别地降落在地面上。就算不锁定目标,只要让地毯式的爆击充斥整个空间,便无处可逃了。合成兽极尽豪放地攻击著我们三人。 简直像是在说——我们的性命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唔!」 琵托丝倒抽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她依然展开了防御术式。 魔法的成败深受精神状态影响。在攸关性命的状况下,还能冷静地发动魔法,这表示琵托丝的精神力相当值得赞赏。 透明的半球状防壁包围住她们两人。 这段期间,夏洛依然不间断地持续咏唱著。为了回应那份信赖,我也发动了魔法。 合成兽已经发出了悲鸣声。 过度使用魔力,产生了强烈的反馈而影响著肉体。肌肉断裂、内脏承受著负荷、鲜血从嘴角流淌而出。 明明没受到攻击,却变成这副惨状,就连我自己也止不住自嘲的笑意。 「——但是。」 剎那间。本应朝我们倾注而下的火炎,就这样在空中结冻了。 「什么……!?」 身后传来了琵托丝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我没有回应,只是将拈住烟的手轻轻往旁一挥。 转瞬间,被冻结的火炎彷佛时间倒转一般,回到了魔兽的身边。本应朝我们袭来的爆击,反过来袭向魔兽并刺穿了它。 「————————!」 魔兽尖锐地嘶吼著。尖端锐利的冰棘,贯穿了合成兽的羽翼,接著就这样将其钉到天花板 上。那些寒冰亦是火炎,藉由将魔兽灼伤以阻碍它再生。 没错。我自始至终都是刻印使。若量屈于劣势,便以质超越对手。如果自身魔力不足,那么只要利用对手的魔力就行了。所谓的魔法,便是互相测试自己的道理能通用到什么程度。将结果加以覆写的记述战争之中——刻印使是不会输的。 就算是这只合成兽,恐怕也很难从那里逃走。虽然没办法消灭它,但我却直接利用了它自身的魔法,它会继续被拘束一段时间。 合成兽企图再生,却在再生之前肉体就被破坏。企图从这个循环之中逃脱而发狂著的魔兽,现在肯定是出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恐惧感。 「……骗人……」 琵托丝一脸诧异地低喃著。她将视线投向我,用打从心底感到讶异的表情开口说道: 「刚刚的那是……亚斯塔同学……?」 「是这样没错。」我爽快地点头承认。「比起这个,夏洛,准备好了吗?」 「……ok。完美。」 夏洛眯细双眼,朝我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原来这家伙,也能露出这种表情啊。我对此感到讶异,同时开口说道: 「那么——剩下的交给你啦,夏洛特!」 「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亚斯塔。」 我大喊道,然后她如此答覆。夏洛朝著飞舞于空中的魔兽高举双臂。 然后,从她的掌心——发射出了豪炎之龙卷。 「———————!!」 低沉的声响随之响起,挥洒著强大破坏力而前进的火炎漩涡,直接击中了的身体。 红色的火炎在蓝色的火炎之上熊熊灼烧,虽然破坏力略逊一筹,但其热量所蕴含的火力甚至超越了合成兽。这是面对量,便直接以量来对抗的魔法。 魔兽的全身被火炎烧得焦黑,毫无抵抗地坠落地面。 夏洛的魔法正是具有如此压倒性的威力。 那是元素魔法与仪式魔法的复合术式,其所拥有的威力明显超越了学生的等级,真不愧是能自称为魔法使之女的人。 魔兽全身烧毁溃烂、融解,而逐渐崩坏。 蓝色的火炎剥落。黏性肌肤暴露在外的合成兽,甚至没有余力维持构成肉体的魔力了。失去了再生力的它,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保住了——换言之,它的生命终结了。 魔物不会留下遗骸,这只合成兽也不例外。构成身体的魔力回归空气,剩下的就只有作为核心的魔晶掉落在地板上的声响。 ——是我们的胜利。 ※ 目睹合成兽被击落之后。 我就这样朝著前方倒在地面上。 「——等等,亚斯塔!?」 「亚斯塔同学!?」 两人慌慌张张地朝我跑了过来。 看样子让她们担心了。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 「不……我没问题,咳!」 「一边咳血一边说那种话,谁也不会信喔!?」 琵托丝这么吐槽。不,我可不是在装傻啊。 我用左手抓住支撑我身体的琵托丝。刻印卢恩的右臂,几乎已经不堪使用了。肌肉纤维四分五裂,恐怕连骨头都龟裂了吧。 「这、这岂不是浑身是伤了吗?亚斯塔同学!到底为什么……」 「……啊?魔法的反作用。我被限制魔力了啊。」 「在、在这种状态下使用那么大规模的魔法,弄不好的话会死的喔!」 琵托丝大喊。这也难怪,因为方才替我治疗时,她就已经知道我的肉体状态了,以一般情况来说这根本是自杀行为。只要控制上出现些许误差,我自身便会灰飞烟灭。 话虽如此,这种程度的话还算没问题。术式的控制力是我唯一值得自豪的长处。 「……话虽如此,刚才的那个是什么?」 夏洛一脸愕然地询问,琵托丝也点点头说: 「是、是啊。竟然能直接介入魔物使出的攻击魔法,根本不曾听过那种魔法!」 「……不,那只是一点小伎俩罢了。我已经不想再用第二次了。」 因为实际上就是那招害得我全身是伤的。我平常之所以不太使用魔法,也是因为对肉体反噬过大。 「……唉。总之我要替你治疗,请把受伤的地方伸出来。」 连琵托丝都一脸无奈地看著我了。 不,我又不是喜欢才受伤的…… 总而言之,她能替我治疗真是帮了大忙。这种时候队伍里有珍贵的治愈魔法师真是令人高兴,我将四分五裂的右臂托付给琵托丝—— 「……」 在那之前,我拿起了叼在嘴里的菸。 然后,我用那只手朝房间深处的黑暗一挥—— ※ 「……哎呀,吓我一跳,竟然被发现了。哈哈,第二次果然行不通啊。」 我所施放的攻击魔法似乎没有引爆。 黑暗的前方,传来了一阵令人厌恶的开朗声音。 那是一阵相当不合时宜,既开朗又莫名爽快的声音。 「真是过分啊,竟然突然发动攻击。对手是其他人的话可就受重伤了喔。」 「…………」 「不愧是打倒合成兽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哎呀,真是的,竟然这么早就被发现,预定计画中可没有这项啊。」 「你、你是……谁……!?」 琵托丝的声音颤抖著,而夏洛也浑身僵硬。 大概是因为她们丝毫没有察觉到突然现身的男子气息吧。 「还问我是谁 ?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答案不就已经确定了吗?」 他愉快地笑出了声,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子。他从迷宫深处静静地走了过来。 他和维路思一样,有著一头金发,但颜色却明显暗沉。脸上那双细长的金色眼眸没有笑意,年龄大约是二十出头吧。那奇妙的男人骨瘦如柴,却有著一股强烈的存在感。 「——我是你们的敌人喔。」 他用令人寒毛直竖的表情嗤笑著。 「啊……那个……」 我向态度相当游刃有余的男人开口。 话虽如此,我也不知道这种状况下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祥的男人。 虽然脸上挂著笑容,却相当扭曲,披在他身上的破烂枯草色长袍更加强了那种印象。彷佛满溢生命力的朽木一般,给人一种充满矛盾的印象。 「我是不太清楚啦,但这次的事件可以当作是你策划的吧?」 「哈哈!」 披著枯草色长袍的男人,用死人般的眼神笑著。 那深邃的眼眸令人寒毛直竖。 光从脸来说,他大概是足以匹敌维路思的美男子吧,然而他的表情却宛如死透了一般。明明挂著笑容,却丝毫感受不到感情的气息。 「策划人不是我喔。虽然实际接受命令行动的是我,但我只是一名卑微的下属。」 「你们是一个组织吗?」 「要凭个人做到这种事,得花上好一番工夫吧?」 「……这倒是真的。」 我坦率地点头承认。事实正是如此。 将一整个迷宫的魔物全数集中在一处,并将其变化为合成兽。在我们五人全都没察觉到的情形下潜伏起来,用魔法强制传送我们—— 操作、形成、隐蔽、传送。不论哪一项,都已到达了一名魔法师的顶点。如果那是单独一人所为,就已经不是魔法师,而是魔法使干的好事了。 而理所当然地,眼前的男子并非魔法使,他只不过是一名魔法师而已。 那么他当然就有其他同伴。 「——那么,如果我问你们有什么目的,你会告诉我吗?」 我姑且一问。虽然我认为他不会回答,即使回答了也不见得是事实。 不过与其说是单纯地延伸话题,这更像是为了争取时间并尽量获得一点情报的垂死挣扎。 我的视线不经意地投向夏洛和琵托丝。为了以防万一,要保持警戒啊。或许我所争取的时间,可以让状况往好的方向运转也说不定。 这家伙——不,恐怕该说这些家伙,不知道他们是怀抱著何种目的暗中观察我们的。在那之前,他们在迷宫最下层创造出合成兽的原因也不明。 可以确实理解到的部分,只有『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理由』而已。他们可能是打算进行某种实验,这么想才比较妥当。 而我们就在绝妙的时间点,造访了他们的实验计划高潮。 「唔?嗯……回答你也没什么关系啦。」 男人对我的问题做出了意外的答覆。他夸张地张开双臂,摆出舞台演员般的姿势说道: 「相对地,希望你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犹豫了一瞬间,之后便点了点头开口: 「……也罢,想问就问吧。」 「那么你也想说再说吧——为什么你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没有任何深意,男人仅仅是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地一脸疑惑。 我轻轻地晃动肩膀。光是这样全身便嘎吱作响,但我当然没有表现在脸上。 「还问我为什么?留心侦查敌人,对冒险者而言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是这个意思。别看我这样,我对《逃跑》和《躲藏》可是很有自信的唷。」 「那我们似乎很合得来呢。」 枯草般的男子没有配合我的玩笑话。 「你最开始时其实并没有察觉吧?所以我们才能那么轻易地传送你们。」 最开始时……恐怕是指我们五人被分散的那时吧。 看来果然被他们看著呢。 「是这样没错。」 「那为什么你第二次时察觉了呢?似乎也不是在诱导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好做参考。」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第二次,我已经知道《有某个我们无法感知到的人存在》了。 简而言之,只要改变途径就行了。 「就算感知不到你,也能侦测到将你隐藏起来的术式吧?」 「什么……?」 「既然你将人类和魔力的气息隐藏起来的话,那么只要探查隐藏起来动作本身的气息就行了,因为我已经知道有人在看著我们。那只合成兽中途开始很明显变得能主动攻击,是因为有人改变了设定,这么想很正常吧?」 虽然讲起来好像很矛盾,但这就是真实。 这种技能,最终只不过是无意义的重复动作罢了。 「……原来如此,和听说的一样,强得乱七八糟呢。」 谜样的男子半是无奈半感慨地叹息一声。 「什么?你知道我的事吗?」 「当然。我对你的事非常清楚喔。」 「……」原来如此。 要是乱说些什么,被后面两个人听到的话就太蠢了。 比起那个,这回应该是轮到我发问了吧。 「那么,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对男人如此问道。只见男人苦笑一声说:「又这么突然地提出问题啊。」 「你不觉得再多应对一下比较好玩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和罪犯应对哪里好玩。」 「你说罪犯?我们做了什么吗?该不会是想说我们攻击迷宫的事吧?」 「干涉迷宫中的其他队伍,完全就是犯罪吧?」 「喂喂,别说笑了。那种台面上的法律,根本没有人遵守吧?迷宫中发生的事全是自己的责任。这不就是冒险者的作风吗?」 男人所说的话才是事实。 ——即使在迷宫内部,用魔法攻击《人类》也是违法的。 然而在迷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基本上是无从证明的。 死人不会说话。将踏上冒险归途的队伍全数杀尽,横夺宝藏……只要查明历史,就能知道这是发生过无数次的事件。这项条文的价值,仅存在于台面上而已。 当然,像欧戴利亚周边的冒险者这样,构筑起稳固沟通交流的地区就另当别论了。冒险者这种人,总体来说同伴意识很强烈。 越过界线不遵守规定的人,便无法在这座城生活下去,恶评马上就会广为人知。 只不过,这方面的是非现在根本无所谓。 这个男人,泄漏了其他重要的话。我扬起嘴角问道: 「这样啊?冒险者啊。你隶属哪里?」 「……看来我似乎说太多了呢。」 男子刻意佯装的笑容,首次龟裂了开来。 会谈论冒险者作风的人就只有冒险者。男子一副闪烁其词的样子,不愿说出重要的情报,但我抓住了他大意的瞬间。 一瞬间表情崩毁的男子,立刻又挂回笑容对我说: 「算了,总之谢谢你协助我们。」 「你指什么?」 「那个失败作合成兽啊。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成为我们想要的东西,但处分它也得费一番功夫。你们替我们处理掉真是帮大忙了呢。」 「嘴硬不服输吗?你们不是想杀了我们吗?」 「不是的。只要你们别下 第四话 后日谈 欧戴利亚迷宫的事件后过了数日,我被蕾毕叫了出去,并出发前往酒馆。是我们前些日子一起造访的那间店,那里已经渐渐变成我们常去的店了。 大部分的情况下,与其自己出钱喝酒,让某人请客会显得更加美味。 总而言之,今天我还没有喝酒的心情。 毕竟现在才上午,更重要的是之后我还有另一个约定。 靠近迷宫区的这间店,从上午便充满了闲暇的冒险者。 那起事件后,管理局便下达了禁止进入欧戴利亚迷宫的命令。我们杀掉了三只合成兽——换言之我们一举杀了迷宫所有魔物——其反作用使得魔力平衡崩毁,一时之间魔物的数量也增加了。 最后,戴利亚迷宫内的活动也暂时禁止。没有工作的冒险者们,便在城里聚集了起来。 即便在众多人潮中,蕾毕依然是很醒目的客人,她的亚麻色长发在邋遢粗人繁多的客层中明显突出。 我一如往常,不发一语地坐在她的对面。蕾毕不知为何露出一抹苦笑,我叫来了店员。 我点了几道料理还有水。这间店里能够代替酒喝的东西,顶多只有柠檬水而已。只不过是将切片的柠檬丢进井水里就要付钱,虽然令人火大,但偶尔禁酒也不错吧。 另一方面,蕾毕则点了红葡萄酒。听说对这个国家的人而言,葡萄酒等同于水般平常。虽然我无法理解那种感觉,但过去我还在地球时,父亲也会在晚上来一杯,边倾著酒壶边说『上等酒即是水』。感觉上应该很类似吧。 ——恐怕我这一生,都见不到留在地球上的家人和朋友了吧。 会沉浸于这种感伤之中,表示我已经过于习惯这个世界了。 「——总而言之,辛苦了。」 蕾毕将酒杯倾向我,我则用水来回应乾杯。 「辛苦了。昨天是庆祝会吧,和大家玩得如何?」 「大家」指的当然是在迷宫中组成的队伍。他们似乎在某间料理店里举办了宴会,共饮美酒。 「当然很开心啰,酒最终还是社交道具呢。」 「那种想法对酒太失礼了,要更纯粹地享受酒才行。」 「所以我不是说了很开心吗?」 蕾毕苦笑道。她让一口葡萄酒流过喉咙。 「要是你也来就好了。」 她小声地喃喃说道。 如她所说,事实上我也受邀参加庆祝的宴会。 但是我终究只是不相干的人。那场冒险是对他们四人施加的测验,我只不过是去帮忙罢了,我不认为自己应该在那场合露脸。 虽然实际上我们远远超过了该完成的目标,还演变成不得了的事态。但本来的目的,始终是得到这次大会的种子权。 「……我有很多事要忙啊。」 虽然听来有点像藉口,但这是事实。 毕竟这几天我为了善后而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回想起来,从迷宫生还之后还比较辛苦。 至少,仅限于忙碌的程度而言啦。 ※ ——那天,打到合成兽,与疑似黑幕一员的男子接触之后。 我们全速在迷宫中反方向奔驰著。我们利用地图回避陷阱,偶尔还会使用地图没有的捷径,在迷宫内跑马拉松。以速度来说,搞不好是史上最快呢。不过,那当然是动过了手脚的成果。 实际上,我们从迷宫脱逃时几乎没花什么功夫,应该用不到三十分钟吧。 没有出现任何一只魔物。 迷宫整体的魔力平衡确实正在崩解,因此瘴气的强弱也变得很不安定。 即使如此,在那股不协调开始对现实造成影响之前,还有一些余裕。正因为前进的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我们才能专心地穿梭奔驰。 当然,我们也有警戒那名枯草色的男子,以及他应该在那里的同伴奇袭。但对他们而言,现况下选择长期留在迷宫,风险应该也很高才是。 如果相信那个男人所说的,那么他们似乎不是因为对我们有个人恩怨才来的。与其选择和充其量只是学生的我们扯上关系,还不如尽早逃走。 ——不,这也不对。 至少那家伙对于我个人似乎有什么想法。虽然至今我已经招来了无数怨恨,但我却不记得那个男人。 然而最后,我们顺利地离开了迷宫。 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芒使眼前一阵晕,外头还很明亮。仔细一想,我们进入迷宫之后只经过不到四小时而已。 「——亚斯塔!」 在我们出来外面的瞬间,前方忽然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跑在最前头的我停下了脚步。来不及停下的琵托丝「噗唔!」一声撞上了我的背,我刻意无视了她。虽然背很痛。 「是赛耶啊——看样子讯息确实传达到了呢。」 「大家都在……太好了,吓了我一跳呢。真是的。」 赛耶如此低喃道,并安心下来。她那橙色的短发上—— 「——?」 一脸一无所知的使魔——小黑,正乖乖地坐在上头。 小黑细小的手臂抱著魔晶,并环著膝盖、像颗团子一样坐在赛耶的头上。说起来,这实在是相当离奇的画面。 「不惜使用以前的暗号叫我过来,我还想究竟是什么事呢……总之,没事真是太好了。」 赛耶笑著说道。 我和她以前隶属同一个冒险者团体。我让小黑拿著当时所使用的暗号,看样子似乎顺利达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 「老实说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对了,我也想和管理局一起谈谈。可以替我安排吗?」 「……似乎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呢。」 老师开朗温柔的表情骤变,赛耶倏地眯细了双眼。 学生或许很少看到吧,这是她身为冒险者时的表情。 我点点头表示肯定。 「是啊。蕾毕也是,可以的话我想和学院长谈谈。与其由我们来说,藉由学院长的面子比较容易说动当局。」 「说得也是,就由我来联络吧。」 「拜托你了。那么先回去吧。」 我们和赛耶一起踏进传送阵中,回到了管理局本部。 我们透过她和窗口交涉,并请蕾毕找学院长出来。 然后,我们报告了事情的始末。 若只有学生就罢了,但由赛耶和学院长开口后,管理局的行动很迅速。 他们立刻组成了负责调查的魔法师队,当天便暂时封锁了欧戴利亚迷宫。 ※ 「在那之后,我和赛耶一起被调查部队搞得团团转呢。」 我一面将送上桌的食物扒进口中一面说道。 因为长时间都从事冒险者的工作,导致现在吃饭时不特别留心的话,就无法「品尝食物的美味」。 由于经常长期在迷宫里度过,能带进去的粮食有限,当然也没有悠哉吃饭的时间。将毫不美味的携带用粮食,和水一起在数十秒内吞进肚子——迷宫中的伙食大部分就是这种程度而已,如今那样的吃饭方式对我而言反而比较自然。 但至少待在地面上时,我还是想慢慢地品尝美味的料理。 「其实我们潜入了迷宫不少次。」 我耸耸肩说完后,蕾毕无奈地按住了太阳穴。 「还想说都没看见你,原来暗地里在做那种事啊……」 「不过你也贯彻了台面上的工作嘛,彼此彼此吧。」 我说道。因为蕾毕也完成了她身为《加德纳》的使命。 正因为如此,因为太忙没办法参 加庆祝会,这种藉口似乎行不通。 「不过,我几乎没有收集到任何情报就是了。」 蕾毕垂下视线,这么说道。当然,她指的是枯草色长袍男人的事。 最后,那家伙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便逃之夭夭了。 「你确认过那天进入迷宫的魔法师名册了吧?」 「嗯。我对所有人做了身家调查,结果全都是清白的。管理局似乎也不认为对方能不经过柜台入侵迷宫,于是总算开始严阵以待了。」 「既然他们能使用传送术式,那也是没办法的。」 如果可以自行传送的话,不需要特地经由管理局也能进入迷宫。前提就已经不成立了。 再怎么说,歌颂《管理》的管理局都不可能对这项事实置之不理。这事态也关乎国王的威信。 「我正与附近的冒险者一个不漏地接触中……但希望微薄。」 「身分先摆一边,掌握到那些家伙的目的了吗?」 「那些也还完全不明。因为现状还没出现足以称之为受害的情形,因此可能很难再深入调查。」 我就是十足的受害者啊。 虽然问题不在这里。 「真是的,留下一堆麻烦事就让他跑了……」 「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给报酬喔?」 「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奢望了。话说只是因为我把赛耶都牵扯进来了,也不能只有我不做事。」 「……赛耶·玛提诺老师吗?」 蕾毕若有所思地低喃著。 「可以的话,真想见识一次她战斗的样子呢。」 「……至少在这座城里,大概没有比赛耶更强的冒险者吧。」 我小声地喃喃说道。 老实说,普通的老师和赛耶无法相提并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学院的老师大半都是从前线退休的高龄魔法师。年轻老师的话,则是从一开始便属于研究领域的魔法师。像她一样还是现役冒险者的人,通常不会担任教师。 ——就连和冒险者相比都位于最强领域的魔法师,竟然就在学院里。 一般来说根本无法想像吧。如果连赛耶出手都掌握不到线索,那么谁来都是一样的——我对赛耶抱持著这种程度的信赖。 「……赛耶老师和亚斯塔你战斗的话,谁比较强?」 蕾毕唐突地提出这个问题。 该说是意外吗?她不像是会问这种庸俗问题的人。大概只是问好玩的吧。 我自嘲似地笑著回答: 「当然是赛耶啊。根本没办法比。」 「就算你身上没有《诅咒》?」 「……别问那种莫名其妙的事。话说在前头,赛耶真的很强喔?那种合成兽,大概一秒就会被击沉吧。」 一击解决。我这种人,坦白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次调查时,她也将现身的魔物全部一击摆平,并下到了第三十层。我只不过是跟在她后头而已。 要是没有她的话,调查大概得花费数倍的时间吧。 别看赛耶那样,她的性格相当好战。第一次见识到她认真战斗的样子时,她的双重人格甚至让我心生『这家伙是谁啊?』的感想。 她和蕾毕不同,并不是在隐藏本性。 赛耶的情况下,那两个人格都是她的本性。无法断言哪边是表面,哪边是内在。 「当然,连你和她打也没有胜算喔?」 我心想她该不会是产生了竞争意识,于是如此说道。 虽然蕾毕也拥有以这个年龄而言无法想像的高超实力,但以赛耶为对手负担还是太重了。 由于两人同属近战型魔法师,因此经验差距应该会让胜利之旗举向赛耶。 不过以才能来说是同等级。数年之内,蕾毕恐怕就能与赛耶并驾齐驱。 ——魔法师的世界真的是被才能所左右的呢。 「那么顺带一问,在之前的队伍中,你们两人是第几强的?」 不知为何蕾毕又继续追问。她到底怎么了? 总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奇怪。 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而且说到底,她绝对不是会在意谁强谁弱这种琐碎事的个性。 「怎么了,蕾毕?你该不会喝到这种程度就醉了吧?」 「谁知道呢?」蕾毕绽放一抹微笑。「好了,你就告诉我吧。」 「……总之,最弱的人是我。这点大概全员一致赞同吧。」 「赛耶老师呢?」 「这个嘛,老实说不管谁赢都不奇怪。强度这种东西没有一定的基准,也有属性的问题。除了我之外啦……说得也是,如果没有事先准备,并在一对一近距离战斗的条件下,大概是第二或第三吧。不过如果一切准备好的话,赛耶或许反而会落到下位。」 「没办法成为第一吗?」 「队伍中只有第一名是已经确定的,不过仅限战斗方面啦。」 「哼……原来如此。大致上是一样的。」 听完我的话后,蕾毕的口中低喃般地流拽出这句话。 「什么一样?」 我不明白意思而反问她,只见她苦笑著说: 「问题的答案……我之前也向赛耶老师问过相同的问题。」 「……然后呢?」 「哎呀,因为那时候我才刚认识你嘛。发生了很多事。」 「啊啊,你那时候还很凶暴嘛。」 我和蕾毕初次见面,就是在这座欧戴利亚迷宫。 当然我们毕竟是同所学院的学生,在那之前好歹有碰过面。但互相开始认识彼此,正确来说就是从那时起。 当时的蕾毕,比起现在欠缺了一些从容。 「吵死了,别旧事重提。」 蕾毕一副理所当然般地瞪视著我,而我则举双手投降。 这个姿势使她失笑出声,并继续说:「算了,这也没办法。」 「那时我可是拚了老命啊。」 「你啊,别用老人的语气说话啦。」 「我还很年轻呢。」 「只有年龄上是啦。」 「……唉,和亚斯塔你说话真的会让人抓狂。我们刚刚在谈什么?」 蕾毕摆出压抑头痛的姿势并说道。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也老是被这女人吓得大吃一惊,这个长处我们是不分上下吧。 「总之,我是想打听亚斯塔究竟有多强。」 「那还真是遗憾啊。」 「的确是。老师也说『一对一决斗的话亚斯塔是最弱的』。」 「我想也是。」 事到如今我也不会特别受伤。如果这样就沮丧,我就不会当什么冒险者了。 然而话题没有就此结束,只见蕾毕苦笑著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就这么问了——『那么,只要满足某种条件的话,亚斯塔就是最强的吗?』」 「……我认为不管满足什么条件,弱者就是弱者。顺带一问,赛耶怎么说?」 蕾毕有些开心地笑著说: 「她说——『假设全员互相厮杀的话,生存到最后的人会是亚斯塔。』」 「那算什么啊……」 「谁知道。但是应该是值得自豪的事,对吧——?」 蕾毕露出戏谑的笑容,并向我这么说道。 我「呃」的一声,皱起了眉头。她接下去想说什么,我还没听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这意思等同于在那个旅团当中,你可是能生存最久的呀。」 「别在这里说出来啊……被听到的话怎么办?」 「没人在听吧。」 的确是这样,但不是这个问题。 蕾毕又加深了微笑,并继续说道: 「而且——谁都不会相信的吧?你竟然就是亚斯塔·普雷亚斯,那个《七星旅团》的一员——拥有《紫烟记述师》别名的传说魔法师。」 ※ 「她说了这种话喔,这可不是夸奖的话吧?」 我向肇事者直接埋怨了起来。当然我不是为此才来找她的,从一开始我们就预定要碰面。 该说是正巧吗?总之就顺水推舟地抱怨了一下。 「咦咦??可是这是真的吧?」 赛耶嘟著嘴说道。那副样子一点教师的威严都没有。 不过我们的年纪没差多少,这也难怪。 「多亏你,我被蕾毕嘲笑了一番喔。既然要称赞,就该把我说得帅气一点吧。」 「哎呀……那有一点难度耶……」 「这家伙也好、那家伙也罢,你们以为对象是我的话就什么话都能说吗?」 我凝望著房间的地板如此低喃道。和蕾毕在酒馆道别后,过了约一小时。 ——我现在身处于学院内的一间教职员用研究室中。 分配给赛耶的这间房间虽说是她的研究室,但根本已经彻底被改造成生活用的私人房间了。原本她就不是专攻研究的类型。 竟然将学院的一间教室当成自己的房间,多么奢侈啊。 「算了。你想交给我的东西是?」 我向赛耶问道。她把我叫出来,是因为有某个东西想交给我。 「难不成是调查结果出来了?」 我这么问。但是赛耶摇了摇头。 「抱歉,那件事还没著落。魔法使的情报没那么简单就能收集到。」 赛耶苦笑著说。真是抬不起头啊,尽是给她添麻烦。 我委托她调查关于亚萨·克利斯豪斯特血缘关系的事。她的人脉很广,这么一来肯定能从某处收集到情报吧。 当然,我是得到了夏洛特·塞埃尔的声明才委托她的。虽然我认为没什么问题,但总感到有些可疑。 顺带一提,我对赛耶隐瞒了夏洛的事。 虽然有些迷惘,但还是决定先别说。 我只告诉她说『别问我理由,希望你能替我调查魔法使的事』而已。 这样她就愿意接下委托,真的是帮了大忙。 「其实只要问问麦雅前辈的话就轻松多了。」 赛耶笑著说道,我沉下脸色摇了摇头回答: 「绝对不要。无论如何都别让老姊察觉到喔。」 我——本名亚斯塔·普雷雅思的义姊。 将突然之间掉到异世界的我捡起来的恩人,也是担任七星旅团的团长、国内最德高望重的炼金术师——麦雅·普雷雅思。 但是她的性格,简直就是将「旁若无人」这个概念具现化后的模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办法啦?」 「呃……嗯,抱歉。」 只有这点我不能退让。确实,如果是我的义姊兼师姊麦雅,或许会知道什么情报也说不定。 然而我在隶属学院的这段期间,极力不想和那女人扯上关系。 毕竟我亲爱的义姊大人拥有极其麻烦的能力。不论是多么平凡的事情,她都能让它变得非常棘手。 和她扯上关系绝对没有好事。 不过,我原本就是经由那位义姊的介绍才来这学院的,恐怕早就太迟了。 「啊,我想起来了。我想交给你的是这东西。」 说完后,赛耶将一个小信封递给了我,里面似乎放了信。 没有寄件人的姓名,甚至连收件人都没有,是纯白的信封。 我向赛耶提问: 「……谁寄来的?」 「嗯?你打开后就知道了。啊,但是别在这里开唷?」 「为什么又……」 「因为你可能会很吃惊。」 「…………」 这是为什么呢?尽是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得浑身颤抖,但还是把信纸收进长袍中。 「只有这件事吗?」 「嗯……那个,其实还有另外一封信。」 除了交给我的信以外,桌子上还放著另一封信。赛耶拿起了那封信。 一眼就能知道——那封信被施加魔法处理过了。 那是非特定人士,便无法打开的封印术式。 光凭这点,我就察觉到寄件人是谁了。 「……老姊寄来的吗?」 「没错,是麦雅前辈寄的。昨天才刚寄到。」 「是吗……她说了什么?」 我问完后,只见她露出了困扰的神情。 即使如此,她还是开口了: 「——近期内会再次集结《七星旅团》。」 我……我——什么都没有回答。 确实,这并非可以用普通信件传达的内容。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冒险者集团·七星旅团。 知道我眼前的赛耶便是其中一员的人,在这座城里也就只有我和蕾毕,还有学院长而已。 赛耶·玛提诺。七星旅团的第五席。 被世人以《向阳狂暴者》之别名称呼,最强七人的其中一员。 「……那还真是令人吃惊。理由呢?」 「谁知道?我不太懂麦雅前辈在想什么……但是,既然前辈这么说,我认为那就是有必要的事。」 赛耶究竟是信任她还是已经放弃了?赛耶和老姊的关系我也搞不太清楚。 「亚斯塔你要怎么做?」 被赛耶一问,我耸耸肩说: 「不打算做什么啊,被叫去的人又不是我。」 「但是在迷宫见到的魔法师,不是知道亚斯塔的事吗?」 「……那又怎样?现在的我就算回到七星,也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因为被诅咒了?」 「……那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啦。」 「你明明不惜成为学生,也要寻找解咒方法不是吗?」 「我并不是因为想回去当冒险者,才要解除诅咒的。」 我原本就已经是个拖油瓶了,更何况是失去了力量的我。 ——事到如今,我还能回到旅团吗?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我就先回去了——」 「——七星旅团的第六席……」 赛耶说道。她的语气很平静,彷佛一名在教诲学生的教师一般。 我没有停下脚步,径自开启门扉。 「永远都是亚斯塔的位置,这点绝对不会有所改变。」 「——既然……这么说的话……!」 我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但醒悟到这只是在迁怒后,我便制止了自己。 搞清楚,我没有立场对赛耶说三道四。然而赛耶却肯定有告诫我的资格。 所以她才会硬是让我和这次的事情扯上关系。我甚至没有资格否定她,认为她是多管闲事,但是——我也无法心甘情愿接受。 「……抱歉,没什么。」 「亚斯塔你像这样把所有事都揽成自己的责任,我认为是种傲慢。不,应该是贪婪吧。不论是何者,都是个坏习惯。」 「我可没那个意思。我也没有沉沦堕落,但既然被诅咒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吧?解咒的事我也无计可施。」 「是这样吗?如果亚斯塔你认真想找的话,区区诅咒应该能解除吧?所以麦雅前辈才会把你送到这所学院来,不是吗?」 「……你太高估我了。 何况那个笨蛋老姊也不可能考虑得那么深入。」 最终我只回了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身后,传来了赛耶的话语: 「——因为亚斯塔你,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任何事的。」 ※ 我走出房间后,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看样子欧戴利亚城内将久违地降下雨水,不早点回去的话会淋湿的。 即使如此,不知为何我实在不想赶路。我拿出菸,并用火柴点上火。 我吸了一口气,将紫烟囤积在肺部,并装模作样地朝天空吐出。袅袅升起的烟溶进了灰色的天空中,很快便消失无踪。 这幅光景,让我不禁想起了火葬场。 「……真是的。老姊也是,这回到底在想什么啊……」 七星旅团即将再度集结。然而那里,肯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不,不对,是我自己不允许罢了。是我无法认同自己的价值、认同自己。 被丢到异世界后,在临死之前被捡到了。为了在这世界生存下去,我体悟到自己只能变得更强。所以——我才会在泥地里打滚,为了活下去而挣扎。挣扎挣扎,不断地死命挣扎。 我没有魔法才能。能使用的,仅有这一种魔法而已,但是那样就行了。只要将那种魔法修练到极致,肯定就能站上不同的高度——我深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追上那憧憬的背影。 只要成为强大的魔法师,肯定什么都办得到——我一直有这种错觉。 然后,不断埋头钻研魔法的我,不久后便加入了义姊组成的七星旅团中。不知不觉中,甚至被人誉为传说冒险者的其中一人。 但是。过去我曾待过的七星旅团,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是别人,就是我将其破坏掉的。 「————」 既然说第六席只能是我的话。那么第四人,也是只属于她的数字。 正因如此,我才没有资格。 破坏了七星其中一星的我,根本没有资格被原谅。 没错,我总是会生存到最后。正如某人所说,我是不管到哪里都能苟活下去的男人。就算被丢到没有认识的人、连语言都不通的异世界里,我还是死不了——我不会放弃生存。那丑陋的模样,简直令人反胃。 没错。我就算牺牲同伴,也会活下来。 ——即使杀了身为第四席的她,我依旧生存了下来。 这样的我,事到如今要拿什么脸回去旅团?明明谁也不会怪罪我、谁也不会斥责我。但我怎么可能向他们撒娇,恬不知耻地赖在那里? 不管再怎么祈求。 不管使用寿命魔法——她都不会再度展露微笑了。 「——这么说来……」 我望著袅袅升起的烟,忽然想起了地球。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点线香的文化呢—— 我凝望著缓缓升起的烟,独自一人持续沉思著—— 后记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这么说有点不正确,我的梦想当然是成为作家,但是成为作家之后想做什么呢?有没有所谓的野心呢?中学时我脑中所浮现的事当中,其中之一便是《写后记》。 就算不成为作家也能写小说,但却无法写后记。不,只是想写的话当然还是可以写,但感觉有些不同。实际试著写写看后,便会被一种奇妙、不对劲的感觉,以及难以言喻的空虚给包围。中学时期拥有这种经验的我这么觉得。 而那个野心,今天实现了。 在我的想像中,我写后记时相当快乐、愉快,并被莫大的成就感包围著,但现实中的我却意外地并非如此。应该说,我几乎感觉不到真实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篇记载于卷末的文章,肯定会映入众多读者的眼帘吧。而到时的心情,果然也会和想像中有所出入吧。 任何事不亲自体验看看是不会明白的。 证据就是中学时期的我,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会像这样,在后记写些好听话来蒙混过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么重新打声招呼,初次见面,我是凉暮皐。 对从网路连载版接续阅读的各位读者,我也许应该自称白河黑船才对。但总之在这里我是凉暮。 那么,本书『七星的刻印使』原先是于投稿网站『成为小说家吧』连载的作品,很荣幸这部作品可以被编辑相中,并像这样以书籍的形式送到各位手上。当然,既然要制作成文库本,我也对连载版本做了大幅度修稿。故事的大纲没有改变,但是我向上提升了整体的品质,并改编成了更平易近人的故事。 具体而言,就是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或夏洛的出场! ……网路版的连载也会持续下去,希望各位可以和书籍版一起开心阅读。拜托各位了。 嗯。从这里开始来谈谈一部分内容吧。 如果是习惯从后记开始站著阅读的读者,请单手拿起钱包到柜台结帐。您的书架将会有美丽的插图装饰。 ……您还在站著阅读吗?那么我来推销一下吧。 本书『七星的刻印使』的主题,即为所谓的《异世界幻想故事》。主角亚斯塔某一天突然被传送到了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并在严酷危险的世界展开冒险…… 但这部作品中,那段过程已经结束了。亚斯塔已经走到了一段故事的完结,以被誉为传说的《七星旅团》一员的身分远近驰名。而就在这时,他因为受到诅咒而自冒险者引退。 也就是有著痛苦回忆、身经百战的勇士。 话虽如此,年纪尚轻的亚斯塔的故事还继续著。周遭的学生们活出了《未来》,人生活多长,就有多少故事。偶尔也可能会被卷入不明人士为了不明原因而引发的事件中,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除非你亲自体验过才会晓得。 这部作品就是这样的故事。如果将某人的人生比喻成故事,就算只撷取其中一部分故事也不会结束。又或者就算某人的人生结束了,也会由其他人来继承,并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毁灭为止。 虽然我写了长篇大论,但这篇作品始终只是娱乐性质,只要阅读的时候能开心就行了。比如说数年后整理书架的时候,发现这本书时也许能想起:「这么说来,还有这本书啊?」,或是「读这本书的时候,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只要作品能像这样,成为读者故事人生中的一小段情节,对作者而言便是幸福。 ……好。刚刚说出了很帅气的话。就是这个,我就是想写这个。 虽然最后有点被我糟蹋了,但接下来就来写些谢词吧。 首先是从庞大的网路之海中找出了『七星的刻印使』,并连系我的型男责任编辑k编。初次谈话时,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作品的话题:「这个敌人超强的耶,这样真的赢得了吗!?」当下我就已经很沮丧了。哎呀。 替作品绘制插图的是四季童子老师。我从k编那里听到名字时刚好人在烧肉店里,还高高摆出了胜利姿势。在那之前在作者脑海中只是火柴人程度的登场人物们,都被画成了能一眼确信「就是这个!」的美好图像。每个人都很帅气、惹人怜爱。太厉害了! 其他还有编辑部的各位,本书的所有相关人员,以及给资历尚浅的我各种建议的前辈作家们。 还有最重要的,是从网路时代就开始声援我的所有读者。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在这本书里碰面的,还没开始阅读的所有读者们。 在此献上最诚挚的感谢。真的,非常谢谢各位。 衷心期盼能与各位再次相见。 代替末笔。 这是我和从很久以前,就时不时会读我作品的朋友之间的对话—— 「我要出道成为作家了唷。」 「烧肉。」 「不,寿司。」 「只要是贵的都行。」 ……嗯。不,那个,请等一下,好像怪怪的耶? 二〇一五年七月 凉暮皐 序章 少女捎来之信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台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录入:这里有条死鱼 ——嗨。好久不见,亚斯塔。是我。 自从一年前亚斯塔消失踪影后,就不曾联络了吧?我平时不怎么写信。但但想到你收到我的信一定会大吃一经,我就毫不犹豫得提笔了。 话说回来,我还想说你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去就读魔法学院。而且除了我以外,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老实说,我无法接受。 亚斯塔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排除在外了。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当面和你谈谈才行。嗯。 话说,为何事到如今还去当学生?简直不适合到极点。 话虽如此,我猜你的目标大概是书吧。说到欧戴利亚学院,姑且算是魔术研究的顶点,肯定也保管着贵重的魔法书……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从学院的藏书中,或许能找到解开亚斯塔诅咒的情报,所以你才会去学院就读。嗯,我可以理解。 不过我觉得希望渺茫。我不认为能在学院中找出连教授也不知道得书。 还是说,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禁书库?欧戴利亚的……呃,叫什么来着?加德纳吗?我曾在某处听过传闻,据说那家族隐藏着某样东西。如果这就是你的计策,那真是相当有勇无谋的想法呢。还是该说迂回?嗯?呃,我也搞不太懂。 不,这件事怎样都好。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毕竟我从没写过信,不小心写了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不对,这件事怎样都好。啊,我已经第二次写这句话了。 重点在别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吧? ——我说,亚斯塔。 你做这么好玩的的事,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呢?我绝对不原谅你只把我排除在外。嗯,我生气了。 只有亚斯塔可以去上学,太狡猾了。难以置信,简直卑鄙无耻。 我也想去。 我可以去吧?就年龄来说也不会很奇怪。最近艾烈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理我。直截了当地说,我很闲。 嗯,我决定了。 我也要和亚斯塔就读同一所学院。 我的话大概能轻松入学。诸多麻烦的事,赛耶姐应该会帮我处理好。关于这件事,我绝不会让亚斯塔妨碍我。反正你也做不到。 事情就是这样,姑且向你报告一下。 虽然不晓得这封信何时会寄达,但应该会比我先到。大概吧。 届时再麻烦你以学长的身份带我参观城镇喽。 就这样。 ——骗你的。再者—— 你已经听说了吧?麦姐又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我最近很少和她见面,不太清楚详情,但麦姐和艾烈哥似乎都在偷偷摸摸策划着什么。也罢,我只后再加入他们就行了。 印象中,麦姐好像说过要守护世界和平之类的话。不过她老爱做些惊天动地的事,对我这个有常识的人来说着实困扰。真头痛。她之前还说什么,要去破坏邪恶秘密组织的基地呢,真受不了她。 总之,虽然不太清楚详情,但肯定会一如既往地把亚斯塔卷入其中吧。 我想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唷~?温柔如我特地给你这个忠告,尽管心怀感激吧。 就这样,近期在会。 致亚斯塔·普雷雅思 亲爱地梅洛·梅提欧威努 第一话 唐突降临的天灾 「——那家伙要来学院啊……」 这封信的内容,一言以蔽之就是这句话。 我绽露开朗的灿笑,低喃一声后站起身。 手肘撞到桌角我也满不在乎。 这里是烟草店二楼,我向老板租借的狭窄房间内部。 此刻的我,肯定漾着会心一笑。 我丝毫没有照镜子确认的念头,但应该是这样没错。 毕竟,我的心情是如此清新爽朗。发自内心满溢而出的千头万绪,几乎要自喉咙倾泄而出般令人作嘘。嗯。 简直是场大灾难。 我将方才反复读过五遍的信纸细心对折。 然后——全力将它扔进烟灰缸。 「好。 」我仍满面灿笑说道。 「当作没看见吧。 」 我立刻利用卢恩将那封已读的信燃烧殆尽。 转瞬之间,出类拔萃的魔法效果,便将纸片化为灰烬。 哎呀,魔力循环的状况罕见地顺畅。 这样就搞定,完美地湮灭证据了。 我什么也没看到。 压根没收到半封信。 我的字典里没有信这个词汇。 不如说我根本不识字——我不断用完全不适用于文字使的荒谬借口说服自己。 但光凭这种程度是不可能抹灭事实的。 我逃避现实的行为,到此已是极限。 「…………」 沉默下来的我再次坐回原来的椅子,然后双手抱头。 ——咦,真的假的?那家伙真的要来?来这里……? 勉强要比喻的话,这种心情,就像明知考差了却还是干等考试的结果。 明明已经确定不及格,仍死绷烂打向神祈祷。 要说问题出在哪,当然是信件的寄件人。 她恐怕是平时完全不写信的人吧。 文句罗列毫无焦点、难以理解。 什么「亲爱的梅洛」。这种词一般是加在对方的名字前,才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她是笨蛋吗?不,难不成是故意的? 即使如此,我仍明白了信件的重点。不得不明白。 她似乎打算侵袭欧戴利亚学院。 如字面一般的《侵袭》。 这个事实对我造成了多么剧烈的冲击……根本难以言喻。 该如何形容才能确切表达呢?「啊……我百分之百会被卷入棘手的事。本来想一直瞒着她的……」 这只是时间地问题。一旦与那个自我中心地快乐主义者有所牵连,不难想象我平静安稳地学园生活将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虽然本来就不太平静安稳就是了,但我决定不去想这件事。 毕竟她可不是同样次元的存在。 因为她本身,即为《天灾》。 「…………」 我并非厌恶这封信地寄件人。我不太擅长与之相处,对方甚至可以说是我的天敌。但这个人本身,我倒是挺喜欢的。 ——她是我冒险者时期的同伴,我们曾隶属于同一个团体。 那么问题在哪呢?这就要提到对方的人品了。我并非意指她性格恶劣。虽说对方绝对称不上良善,但起码不是坏人。 只不过,该怎么所呢……她已经超脱善恶,达到超乎常理的境界了。 该说她是脑筋断线吗?或者本来就不受控制呢? 说的委婉一点,大概就是个疯子吧。总而言之,就是乱七八糟到了极点。 她所到之处都会招来事件——不,不如说她会乐意主动引发事件。她绝不容许任何无聊之事,只要有趣,其他事情她一概不在乎。将世界区分为愉悦与不愉悦二元论的她,自始至终一心追求着她心目中的趣味。 她正是世界的中心——周围的人都会被卷入她的世界。 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也可以说她是以为货真价实的冒险家。我已经无数次被迫加入她的冒险,最后差点命丧黄泉,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来抽一根吧。」 与她之间的回忆跑马灯在我脑海萦绕。并非与她的回忆如跑马灯般闪过。而是指要和她呆在一起,便会经常看见跑马灯。令人难以置信。 不管怎样,多亏如此我总算冷静下来了。 「……。……」 我拿起置于桌子一隅的烟草盒,不巧只剩下一根。之后再从老板店里的架子上拿一盒吧。 如此作想的我,点燃了最后一根烟。吸了一口后,我拿着烟移动至房门附近并彻底隐藏脚步声与气息——好了。 ——房门外面,有人。 一般来说,毫无疑问或是烟草点的老板。这栋屋子内,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别人,再说房舍周图还设置了我用卢恩构筑的结界。 若有任何人入侵,结界都会有所察知。 然而,结界没有任何反应。 一般来说,理应不会有任何人在。 但是有人。在仅仅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 恐怕不是老板。 因为房门外的某个人隐藏了气息,我才知道不会是他。 我能察觉此事只能说是偶然。 恐怕是多亏前一刻我刚冷静下来吧。 不用说,老板压根没必要做这种事。假设对方真的是老板,在他爬上二楼前,我就应该警觉有人接近才对。 不可能等对方逼近此处才察觉,因为魔法师对他人的气息极为敏锐。 然而某人隐匿了气息。但结界仍然健在。换言之,对方甚至无须破坏结界,就能让其无效化,还令气息彻底消失。或许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冒险者。 由于有必要确认对方的真面目。 我伫立门前,小心翼翼、无声无息地握住门把。 下一秒, 我猛然推开房门入口。 就在那剎那—— 「——嗨,亚斯塔!好久不见了!」 一道声音傅入耳际,人影随之映入眼帘。 那个人甚至没有藏起身影。 一名少女伫立于门扉之外,向我高举单手。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 当下,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我的惊愕与焦急。 我早知道有人在那,然而对方的真面目实在太令我出乎意料。 「好久不见,你过得好——」砰! 我关上了门。 刚才那是什么?会说话的新种幻觉吗? 总觉得那和我熟识的少女长相如出一辙,但肯定是错觉。我霎时间开始逃避现实。我才没感觉到什么气息。 我又不是狗或猫。 这不能怪我。 我的确听说她要来,但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我感觉自已的嘴唇干涩崩裂。 我丝毫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紧张到这种地步,只不过是熟人前来造访不是吗? 「——嗯哼~」 此时,我没有漏听门外响起的声音。 我不禁寒毛直竖。 因为她的嗓音极尽冰寒刺骨。 「这么久没见竟是这种态度。 区区亚斯塔,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妙——直觉如此告诉我。 少女用凌然清澈的嗓音继续说道。 「算了,无妨无妨。 我很温柔,就原谅你一次吧。毕竟你也确实察觉到了,我仅仅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气息嘛。」 「…… 喂、喂。 」 「 对了,就给你十秒。 建议你趁我改变心意前开门比较好唷。 否则的话,我就亲自开门进去…… 懂了吗?」 她的声音娇柔可爱,道出的却是死亡倒数宣告。 可别误会了。 她口中的《开门进去》,言下之意是《在门上开个洞然后进去》。 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她即为天灾。 倘若路途有阻碍,不惜破坏殆尽也要强行通过—— 下一秒,我感受到身后有魔力气息,于是猛然回过头。 魔力来源是桌上的烟灰缸——化为灰烬散落其中的信纸。 …… 啊。 总算醒悟的我僵直原地。 原来如此。 她早已将魔力设置于结界内部,所以才能无视结界。 以她的能力,光是如此便能打造通道。 「开始数啰?」门扉之外的少女对浑身僵硬的我说道。 「——一!」 「说好的十秒呢!?」 连小数点都没数的她,瞬间敞开了门扉。 由于开门力道太强,铰链发出了微妙的嘎吱声。 但总比门遭到破坏好多了。 这家伙可是真心想破坏门,甚至还为此做足了准备。 那当下便已确立了我的败北,根本不成胜负。 「我不是说了『趁我改变心意前』吗? 」房门外的娇小少女漾起满面春风的灿笑。 那副表情天真无邪又可爱。 但倘若她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少女,才不可能施加这般暴行。 「妳改变心意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还好啦还好啦,勉强还行!」 门外的少女扬起了调皮的笑容。 我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现实。 信件的寄件人——真的来了。 「话说回来,看到别人的脸就瞬间把门关上,你未免太过分了吧?我好受伤喔?」 「就算这样,一般人会做这种事吗?不,一般人才不会。 绝对不会。 」 「咦?我只是拜托你开门而已耶。 」 「这种行为,世人不称为拜托,而是叫做胁迫。 」 「是亚斯塔不肯开门的错。 」 「啊,是哦……」如此响应的我,感觉颜面神经正阵阵抽搐。 「我压根没想到会是你。受不了,不要偷偷潜入别人家里啊。 」 「咦?信应该已经寄到了吧?难不成你还没读? 」 「信寄到了,我也读了。 就在刚才。 」 「这样啊,信寄达的速度意外地慢耶?也罢,没关系啦。 」 不,关系可大了。 然而,当我看见眼前少女的愉快笑容,确实让人涌升一股什么都无所谓的心情。 连我都为此感到可笑。 应该是怀念之情涌现的缘故吧。 她的作风永远不会改变,和过去别无二致。 不仅个性,连外貌也是。 她那头独特的朱红短发,肯定到哪都引人注目。 那颜色如实反映了她的存在,以及坚韧的意志。 少女的身形娇小,甚至像个娇弱的小孩子。 但她释放的强烈存在感与容貌截然不同,看一眼便能深知绝非常人。 女孩一双金色眼眸夹带锐利的闇沉,散发出了魔法师的风采。她绝不仅仅是个旁若无人的小姑娘。冒险者的世界可没简单到单凭自信便能耀武扬威。 没错——她在这世界可说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人物。 只要是魔法师,只要是冒险者,无人不知她的名号。 她的别名伴随着敬畏,烙印人心。 年仅十五岁的她,已位列最强之一。 「搞不太懂,总之我要进去啰??」 虽然对方采取疑问句,却没等我回答便挤了进来。 制止她只是愚蠢之举。 说到底,打从一开始我就不可能改变她的意志。 除了老姐以外无人能做到。 擅闯房间的少女又擅自坐上床铺。 光这样看来,她就像个与年龄相符的女孩子,只是有些 男孩子气罢了。 光是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种诈欺。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耸了耸肩,并向少女如此说道: 「总之,好久不见了——梅洛。 」 「嗯,是啊。 好久不见——亚斯塔。 」 被歌颂为传说的冒险者团体——七星旅团(seven stars)的第七席。 七星中最为年少,某种意义上声名最盛的少女。 《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 这是我与过往同伴,睽违一整年的重逢。 ※ 这个世界上,有着以《称号》称呼他人的文化。 那是唯有实力卓越,且留下优异功绩的魔法师才会被赋予的别名。 按照自古以来的惯例,魔法师几乎不会报上本名。 因为每个名字都蕴含意义,不能随便让其广为人知。 但那充其量只是惯例,如今已是半废弃的风俗。 话虽如此,至今仍有一定人数的魔法师遵循这个惯例。 大概是因为传递情报的媒介,仅有口耳相传或书籍而已吧。 知名的糜法师,自然会被赋予称号。 由来千奇百种——比方说魔法倾向、人格、功绩或单纯以样貌判定。 本名以外的称号广为流传,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个国家则将这个习惯订定为制度。 为国家带来莫大利益的魔法师,将由国王正式赏赐称号。 基本上会沿用过去广为流传的称号,再度以正规形式赋予本人。 通常不会特地重新取一个帅气的称号。 世人所指的《称号持有者》,基本上是指受赐正规别名的魔法师。 对魔法师而言是一项资历,更是一大殊荣。 当然,原属《七星旅团》的我亦有称号。 应该说,七星的所有成员都是称号持有者。除了麦雅及梅洛以外,其他人仅有称号广为人知。 包含我与赛耶在内的其余五人, 都隐藏了真实身份。 有心人都能打听到我们的真面目,毕竟我们没有特别掩饰长相。 只是这世界没有照片,没多加留意的话便不会察觉。家喻户晓的始终只有称号。 原本这应该是件光荣至极的事。 身为一名魔法师理应喜不自胜,压根不值得悲伤。 但是…… 对地球出生的我而言,坦白说实在有些难为情。 我的称号是《紫烟记述师》。 到处都能听到众人谈及七星紫烟的种种事迹,实在很尴尬。虽说以异世界的观点来看没什么好羞耻的。 但问题不在这里。 在谈论帅或逊之前,用称号称呼别人这件事,总让人浑身不对劲。 要说有谁是例外的话—— 「哦…… 你家意外地狭小呢,亚斯塔。我有点吃惊。 」 坐在廉价床铺上的梅洛,一面轻轻弹跳一面说道。 这是我们睽违一年的重逢。 话虽如此,两人之间既无感动亦无抗拒,彷佛昨天才刚见过面一般。 我们的关系便是如此亲密。 「妳毫无预警地现身…… 还挑别人城堡的毛病。 我可是很中意这里呢。 」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不方便罢了。」 「啊?…… 不方便? 」 「不,算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 梅洛自行结朿了话题。 她还是一如既往,任意妄为的家伙。 曰本有种说法叫做人如其名。 替换成「人如其称号」也是一样。 经常为他人带来不可预测之损害的她,与《天灾》之名完全相符。 老实说,我真想给命名的人掌声喝采。 再也没有比这更适合她的称号了。 「——所以呢?」 我坐回椅子并向梅洛询问。 「妳来做什么,梅洛?」 「你不是读过信了吗?我要来学院就读呀。 」 「妳还没到那个年龄吧?」 欧戴利亚学院近似于日本的大学。 入学年龄大致为十八岁,且会在学院度过三年。 以梅洛的年龄尚嫌过早。 我告知她这件事后,她云淡风轻地回应: 「这还用说,当然要跳级啊。 」 「呃,妳啊…… 竟把跳级这种事说得这么简单。 」 梅洛的口吻太过爽快,反而令我心生敬佩。 的确,我曾听说有相关制度存在。 这所学院的主要目的是让学生毕业后就职,因此实例极为稀少…… 即便如此,欧戴利亚基本上仍是一所魔法机构。 换言之,只要有才能,任何强人所难的要求基本上都能通融 。 这就代表…… 「既然是我,肯定没问题吧?」 既非夸耀,亦非傲慢。 梅洛只是单纯陈述了事实。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她原是号称最强的七星旅团成员,如今也仍以个人身分大肆活跃,更被誉为最强的冒险者之一。 又或许,她正是最强的冒险者。 : 何况梅洛跟赛耶和我不同,她曾为七星旅团一员的事家喻户晓。 隐瞒这个事实,又因为诅咒无法发挥实力的我都能入学了,梅洛没道理做不到。 被喻为天灾的同时却又符合道理,不需要强求的手段便能入学。 这正是她的劣根性所在。 「可恶…… 妳就读学院究竟想干嘛?妳根本没什么好学的吧?」 我咬牙切齿地低喃一声,简直与咆哮的丧家犬没两样。 梅洛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 「没有那种事,我要学的东西可多着呢。 」 「学什么……」 「很多呀。 亚斯塔都去了,我当然也可以去吧。」 「我就说去了也没用。 」 「当然有用,因为好像很有趣嘛。 只准亚斯塔一个人玩,太狡猾了。」 「不,我才不是在玩……」 我下意识按住太阳穴,看来说什么都是白费工夫。 在她心中,「好像很有趣」这种单纯的动机,比任何事都更优先。 「话说,比起这个……」梅洛左顾右盼,边环顾房间边说。 「这房间只有一张床吗?」 「啊?呃…… 是没错。 为什么这么问?」 不明白话中含意的我,下意识歪了下脑袋。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猛然涌现。 不知为何,寒意再度直窜我的背脊。 「我在问睡觉的地方呀,再怎么说,一张床也太窄了吧?」 「妳在说什么?」 我的声音打颤着。 「一个人要睡而已,一张就够了吧?」 「亚斯塔才是在说什么呢。 亚斯塔要睡地板吗? 」 预感逐渐转为确信。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 即便如此,我仍将最后希望寄托于言语,出言确认自己不愿承认的最坏想象。 「…… 喂,梅洛。 虽然我想应该不至于…… 但妳该不会打算今后都留宿我家吧? 」 「啊?哎,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什么呀?」 梅洛仍然满脸灿笑地答道。 用她美丽动人的神情将我的希望击溃一地。 「那不是当然的吗? 」 「———— 」 「事情就是这样。今天起请多多指教喽,亚斯塔! 」 ※ 天灾降临后三十分钟左右。 我与梅洛并肩而行,漫步于欧戴利亚的街道。 蓝天万里无云,中央大道人声鼎沸。 梅洛走在前头,兴奋地暸望那幅光景。 她那忙着转动的金色双眸左顾右盼,充分展现静不下心的个性…… 光这样看来,梅洛真的就像个与年龄相符的女孩子。 本业为冒险者的梅洛经常游走四方。 对她来说,这类城镇光景并不稀奇。 即便如此她仍绽露灿笑、东张西望。 「亚斯塔、亚斯塔!稍微绕点路吧?我肚子饿了!」 「我没带钱。 」 「我也没带耶。 」 「那就免谈。 」 「哇,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 」 少啰嗦,为什么我非得请妳不可啊。 我轻轻叹了口气。 再说,无论怎么想,应该是梅洛比较富有才对。 既是现役冒险者又位居顶峰,她应当拥有有一生享用不尽的财产。 反正梅洛肯定是把赚来的钱,集中放置于某处了吧。 就和我一样。 「真拿你没办法?也罢,这次就算了吧。 」 少女别扭地蹶起唇瓣。 纵使外貌惹人怜爱,但那小动物毛皮下的不只是猛獣而己,反倒像一头怪物。 所以我完全不打算宠溺她。 更何况,这趟本来就不是出来散步的。 我们的目的地是学院。 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与学院内某位女性见面才出门的。 「——我们去见塞耶吧! 」 我带着今日第二次(嘴角微微抽搐的)灿笑说出这句话,便是契机。 赛耶亦是过去与我们同甘共苦(尤其是共苦)的伙伴。因此,基本上秉持着自我中心主义的梅洛,也与七星旅团的成员之一赛耶格外亲昵。 除了我以外。 梅洛应该好一段时间没和赛耶见面了吧。 如此推测之下,我才会如此提案,实际上她也令人讶异地爽快答应了。 真容易上钩。 当然,我并非好心想让许久未见的她们重逢。 倘若梅洛真想见对方, 让她自个儿去就行了。 我之所以特地带梅洛过来,自然有其他理由。 简单来说,我想把一切全推给赛耶。 我怎么可能让她留宿我家。 就算是梅洛…… 再说一遍,就算是梅洛,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当然是住在同性友人的家中比较好,那样绝对比较好。 所以别来我这。 ※ 「赛耶,你在吗?」 我轻轻敲了敲门扉。 我们已来到学院一隅赛耶的研究室。 等了一会儿后,里头传来响应的声音。 「哎呀,亚斯塔?有什么事吗?」 赛耶听声音便知道是我,她以略显意外的口吻说道。 「我有点事找妳。 现在有空吗?」 「嗯?…… 这个嘛,我知道了。 没关系,开门吧。 」 过了一会儿,赛耶下达了许可。 我把身高较矮的梅洛藏在我身后,开启了研究室的门。 把她藏起来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觉得,既然我被下了一跳,不让赛耶也大吃一惊很不公平罢了。仔细一想,把信转交给我时,赛耶恐怕也知道寄件人是谁了吧。 我踏入门内后,杂乱的房里有两道人影。这样的环境会有客人来访,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看来时机不太凑巧。 其中一人自然是赛耶。她坐在资料、书籍与实验道具堆积成山的书桌后方,一如既往地邋遢。 赛耶意外地不擅长整理环境。 说实话,不太适合邀请他人来访的房间中,还有另一个人影。 料想不到的身影让我略微讶异。 「你好,亚斯塔同学。 」 对方像是看准了我震惊的时机,趁隙向我搭话。 少女的声音既温柔又柔和。 「嗯,早啊。 琵托丝。 」 我向绽露小动物般笑靥的少女——琵托丝?沃特豪斯,举起单手响应。 只见琵托丝加深了笑容,彷佛觉得很有意思。 自从前阵子的欧戴利亚迷宫事件以来,我和她变得格外谈得来。 对于找遍整座城镇,朋友数量仍屈指可数的我而言,琵托丝可说是难得的友人之一。 更何况我那屈指可数的朋友们,各个都是搞怪奇人。 相较之下,身为其中却极其罕见地具有常识的琵托丝,在我心中可是有相当高的好感度。 「该不会打扰到妳们了?我可以先出去。」 我这么问道。 毕竟学生特地造访老师的房间,应该有什么重要地事。 我可不想打断她们。 「不会不会,我的事已经谈完了。 没关系的?亚斯塔同学」 琵托丝听了我的话后,轻轻地挥了挥手响应。 「这样啊,那就好。 因为很难得看到琵托丝和赛耶凑在一起。」 「…… 或许是吧。 」琵托丝苦笑一声。 「这么说来,亚听塔同学和赛耶老师是以前就认识的熟人吧?」 「我老姊也就读这所学院,赛耶是她的学妹。 」 「亚斯塔同学有姊姊呀?」 「啊…… 嗯,算是。 」我含糊其词地说。 「那个赛耶,我带了位客人来见妳。」 「客人……? 亚斯塔带来的……?」 赛耶狐疑地紧皱眉头,琵托丝则微微歪下了头。 我本想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但似乎有点露骨,或者说转得太硬了。 话虽如此,我仍想避免话题主轴就这么转移到老姊身上。 那位笨蛋老姐和我身后的梅洛相同,以七星旅团团长之名于世间闻名遐迩。总是不是团长,学院出身的魔法师还是蛮容易闯出名号的。然而,我却极力想隐瞒那种东西是我义姐的事实。 并非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原属七星旅团的事曝光。不,不能否认这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我不愿让他人得知自己与麦雅·普雷雅思的关联。因为名为英勇事迹的黑历史亦会同时被人知晓。 『我要去揍飞恶党,马上回来。』老姐曾如此放话后就销声匿迹。过了三天,她让一座湖彻底蒸发殆尽。而且甚至曾因为麦雅·普雷雅思踏入一座迷宫,那里就变成永远禁止进入的禁地。她的种种事迹简直不胜枚举。 要是别人知道我是那魔法师的义弟,不晓得会遭受什么流言蜚语。我绝对敬谢不敏。 我如此心想时…… 「——我说,亚斯塔?我还得继续等吗?好慢哦~」 我彻底忘了。将一切破坏殆尽的存在就等候在我身后。环绕于《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的传说,某种意义上甚至凌驾于麦雅。 ……我也不希望和这家伙熟识的事情传开啊。 「赛耶姐,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唔哦哦哦!?」 瞬间,赛耶——堂堂的塞耶老师,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我决定视而不见。 「梅……梅洛!?为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问我为什么,当然是来见赛耶姐的呀。这么说来,我还是初次看到赛耶姐当老师的模样呢。哇,感觉好新鲜唷!」 「来、来见我……呃,这样啊,嗯。好久、不见了……?」 「话说回来~你听我说唷赛耶姐!亚斯塔那家伙真的很过分——!」 梅洛以百米冲刺的猛速,朝着赛耶直冲过去。实际上是朝她的胸口飞扑过去。赛耶虽然轻易抱住了梅洛,但她刺向我的视线,却露出无与伦比的惊愕。 我选择别开目光。 「——然后啊,难得我特地去找他,但亚斯塔那家伙啊~」 「啊……啊哈哈……梅洛真是一点也没变呢。」 仿佛要弥补分离的时光般,梅洛与赛耶亲昵地嬉闹。从在一旁眺望那幅光景的我看来,梅洛自不用说,赛耶也是纯粹为了这次重逢感到喜悦。梅洛总是称呼七星旅团的伙伴为「哥」「姐」。当然,除了我之外。 她认为七星的伙伴等同家人。而两人绽露笑颜交谈甚欢的模样,确实像一对要好的姐妹。 「那个……亚斯塔同学。」 因为梅洛突然闯入而大为震惊的琵托丝,此时赫然回神。浮现于她脸庞的惊讶神色,恐怕不是仅是因为访客突然来访。 「如果我没相错,难不成……」 「嗯,就是这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说到这个年龄的少女又名为梅洛,照理都会有所察觉。 「那、那她果然……咦,可是为什么那位《天灾》和亚斯塔同学会……?」 既然身为魔法师,何况还是就读于欧戴利亚学院的优等学生,那就不可能不晓得梅洛的名号。 说实话,琵托丝会在这里是我的误算。总是我想坚称我跟梅洛只是熟人,但梅洛实在太过出名了。聚集在她身上的焦点,肯定会让我遭受池鱼之殃,这点是显而易见的。正因如此,我才打算把她强塞给赛耶。 「这件事之后在解释,我要先逃了。」 话虽如此,既然对象是琵托丝,只要拜托她应该就会保持沉默。但是,这种垂死挣扎在《天灾》面前究竟有无意义,连我自己都保持疑问。 「不过,我好期待唷~我应该也能上赛耶姐的课吧?」 「嗯…… 嗯?上课?上课是指……」 「对了,我好像还没和妳说过。 我决定今后要就读这所学院唷。 」 「唔咦咦咦咦咦咦咦!?」 赛耶发出了不符淑女形象的惊叫声。 接着她像个关节没上油的铁皮人偶般,僵硬地将头部一点一点转向我。 我仅以眼神示意道,「就这样,之后交给妳了。 」 「等等!?亚斯塔,你该不会……! 」 不愧是与我有长年交情的赛耶,看来她已领悟一切。 既然如此,她应当也同时理解到了, 让梅洛入学绝对会引发轩然大波。 …… 抱歉,赛耶。不过,照顾学生应该是老师的职责才对。 加油吧,老师。 不关我的事了。 ※ 我将麻烦根源巧妙推给别人后,便怀着解放的心情漫步于走廊。 当然,光是如此无法逃离梅洛的魔掌,这点我心知肚明。 但好歹让我做点白日梦吧……今后该如何是好呢? 当我陷入深思时,耳边传来了从走廊奔跑而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琵托丝气喘吁吁的身影。她有些别扭的撅起嘴。 「真是的……怎么可以把我丢在那里嘛!」 「咦?啊?抱歉,我满脑子只想着要逃离梅洛。」 「逃离……」 「和那家伙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这世上,存在着为引发麻烦而生的人种。 「琵托丝也听说过传闻吧?」 「…… 亚斯塔同学,真的与那位《天灾》是熟识呢。 」 「我不是说过吗?有段时期我曾以冒险者为业。 那时和她有点牵扯,仅此而已。 」 这可不是谎言,我明白随随便便撒谎只会自取灭亡。 纵使欠缺说服力,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事实上,琵托丝看起来仍疑心重重。她仰头凝视我。 「看起来不像只有这样呢…… 这么说来,她和赛耶老师好像也有关连。 总觉得两人关系相当亲密。」「…… 这个嘛,有各式各样的原因啦。 各式各样。 」 「究竟是什么各式各样的原因,才能与《天灾》关系亲密呢?……?」 「…………」 「真是可疑。 亚斯塔同学各方面都很可疑。 」 琵托丝格外深究此事。 但我也不意外。 仔细回想,琵托丝当初也推测我与蕾毕是对恋人。 我本以为她只是对蕾毕抱有兴趣而不是针对我。或许并非如此。 琵托丝也不单纯只是个温柔的人。既然身为魔法师——不,纵使不是魔法师,每个人肯定都是隐瞒着什么而活。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所学院中,没有人是不抱着目的入学的。 况且,琵托丝身怀超乎学生等级的实力——关于这点,维路思和夏洛也一样。 反过来说,表示他们身处的环境足以培养出这般实力。 这并非才能两字可以一语概括。 在毫无目的、单纯的闲话家常背后,魔法师也总是暗藏玄机。 「对了,亚斯塔同学。 你之后有空吗?」 琵托丝轻轻拍了下手。 她的脸庞绽露惹人怜爱的笑容,感觉不出一丝心机。 我知道眼前的少女在男学生中有一定的人气。 大概是因为拥有治愈魔法适性的她,经常毛遂自荐为负伤学生治疗。 甚至听过有男学生称呼琵托丝为《天使》。 但是…… 「我今天没课,要说有空是有空啦。 」 「那么请务必与我 共进午餐好吗?我知道学院路的后巷附近,有间很不错的店唷。」 「我没什么钱耶。 」 「那点钱我身上有。 」 「…… 不,我自己付吧。 」因为她太可疑了。 我会如此推测,绝非因为自己个性扭曲。毕竟魔法师是种麻烦的生物,明明自己有所隐瞒,却想揭露他人的一切秘密。 「我从以前开始,就很想和亚斯塔同学促膝长谈一次呢。 」 微微歪头向我提出邀约的琵托丝,表情着实可爱动人。 不知为何,那与其说是天使的微笑,更像是小恶魔的坏笑。 ※ 最后我接受了琵托丝的邀请,两人一同朝某间餐厅前进。 位于学院路略深处的那间店,似乎是所谓的隐藏名店。 位置隐密,生意却格外兴隆。 我们才踏入店内,走在前头的琵托丝便毫不犹豫地往某个座位走去。 在这当下,我总算醒悟自己踩进了她的圈套。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抱歉,让妳们久等了。」 有两名女性坐在最角落的座位。 其中一人对琵托丝扬起一抹苦笑。「妳又带奇怪的家伙来了呢。 」——正是蕾毕·加德纳。 蕾毕光是目睹这幅光景,恐怕就已推敲出来龙去脉了。 一如既往,真是直觉敏锐的家伙。 真希望这种能力,可以偶尔朝对我有利的方向运作。 不过蕾毕没有多说什么。 取而代之,她身旁的另一个人笑着开了口。 「这可真是。妳带了位稀客过来呢,琵托丝。 」 「偶然碰见就把他叫来了。 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呀。 这下变成很有意思的组合了。 」 那人暗自窃笑,对我轻轻举起了手。 这名女性有着深沉的水色乱发,以及如紫水晶般的双眸。然而她浑身散发着疲惫的慵懒气质,与外貌毫不相衬。 绣着逆十字架纹章的学院制服上,还披着一件老旧的白衣。 这是她平时的打扮。 「嗨,亚斯塔。 好久不见了呢。 」女性说道。 「想不到我们没见面的这段期间,你竟和琵托丝变得如此亲近。哎呀,看到了一幅宝贵的景象呢。」 「妳才是呢。 竟然能在外头看见妳,真是难得啊,爱菈」 「收到朋友的用餐邀请,就算是我也会出门赏脸的。 」 顶着长了熊猫眼的不健康脸孔的爱菈·伏路斯提——愉悦地嗤笑出声。 爱菈是在学院跟我同年级的学生,但她与蕾毕及琵托丝却是不同类型的魔法师。 她是完全把魔法分类为《研究对象》的珍奇学生。 作为研究者的魔法师,在学院生中相当罕见。 「最近久疏问候,不如下次来陪我进行实验吧?」 爱菈扬起一抹坏笑。 她相当擅于制作施加魔法的道具 ——也就是魔具。 我偶尔也会协助她进行性能测试。 实际上,她的手腕高超卓越。 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比蕾毕更为出名。 「实验的事情,与其找我,不如拜托妳身旁那个人吧。 她比我好多了。」 我耸了耸肩后说道。 爱菈随手做出来的魔具性能太过强大,她口中的实验总是伴随着危险。即使有时会被报酬吸引而协助实验,我也不愿频繁参与。 「哎呀,蕾毕可是很忙的,没办法经常拜托她。 」 「妳的意思是我很闲吗?」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和蕾毕相较之下,总不算太忙吧?」 与名门,加德纳家族的千金比起来,任何人都算闲吧。虽然我本身也是为了寻找解咒方法才来学院,但话说得很好听,其实我早就束手无策了。 存在于迷宫的古代魔导技术,大幅超越了现代。 无论是刻划着传送术式的石板,或是仍然 沉眠的魔具,就连设置于迷宫的陷阱,魔法师都几乎无法重现出同样的东西。 诅咒也是相同道理。不晓得施加方法,自然也不会有解咒手段。 「…… 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协助妳进行实验。 」 「哎呀。 」此时,蕾毕总算开口了。 「竟然对女孩子的请托不屑一顾,这男人真教人不敢恭维。」 蕾毕满脸灿笑,明显是在拿我取乐。 「还分什么男女。妳比较优秀,又是爱菈的朋友,妳才应该帮她啊。 」 「 如果是爱菈的请托,我当然义不容辞。但不构成亚斯塔不帮忙的理由吧?——你们不是朋友吗?当然要协助她呀?」 「我可没聴说过如此利己的友谊关系。」 「只是因为亚斯塔没半个朋友吧?」 「喂,这和妳上一秒讲的话完全相反耶。对自己说的话要有责任感啊。 」 「那亚斯塔也该为自己的话负起责任,挺身协助爱菈呀。 你们是朋友吧?」 「所以说,这是两码子事。 」 「你们是朋友吧?」 「 …………」 「只要这么说他就会无言以对,妳们两个也记住吧。 这招很有效,很方便喔。 」 毕竟他是个滥好人啊——蕾毕笑着说道。 我敢肯定这不是赞美。 「至少我和妳绝对不是朋友……」 「…… 你们俩还是老样子,感情可真好。 」 我刚响应蕾毕不负责任的发言,爱菈便略显无奈地说道。 「这是妨害名誉。 」 我反射性如此回答。到此为止还好。 问题在于—— 「这是妨害名誉。 」 蕾毕竟在完全相同的时机,与我异口同声这么说。 「就当作是这样吧。 」 眼看爱菈嗤笑出声,我和蕾毕都无言以对……可恶。 我们感情并非不好,反倒可说是互相欣赏。然而,我课不希望自己蒙受莫名的误解。我和蕾毕并非什么朋友——而是共犯。 「所以呢?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和琵托丝走在一起实在很少见呢。」 「……不是说了吗?只是偶然碰见而已。」 察觉到形势不利的蕾毕,云淡风轻地转移了话题,我也趁势跟上。 然而,在这状况下,这反而是着大坏棋。 至今一直沉默不语的琵托丝,就像溃堤的水坝般开始滔滔不绝……这么说来,我忘记先封她口了。 「关于这点……」于是她开口了。「其实就在刚才,我在学院遇见了《天灾》。 」 「妳说的该不会是——」 「嗯。就是梅洛·梅提欧威努小姐。她和亚斯塔同学在一起。」 ——琵托丝恐怕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才把我带来的吧。 只要耳闻悔洛的话题,蕾毕肯定会涌起兴趣。 正是知道这点,琵托丝才会专程把我叫来这里——应该不是我胡乱猜想。 当然,琵托丝脸上的柔和笑容与平时别无二致,彷佛从未浮现半点那种想法。 她真的是个天然少女吗?抑或不是呢?无论如何,我已无暇思考此事。 在蕾毕身处现场的这个当下,我早已无路可逃。 「——哦。 大名鼎鼎的《天灾》在这所学院……」 蕾毕对我投以锐利目光,示意要我全盘托出。 这个女人,绝不可能对《天灾》即将入学的事不抱兴趣。 梅洛——当代最年少却名列最强之一的顶尖冒险者,过去曾为《七星旅团》一员,并留下众多传说的少女。与我截然不同,她是以天灾为名的真正天才。 对蕾毕·加德纳而言,她正是必须跨越的高墙之一。 第二话 欧戴利亚学院的日常 与三人分别后,我直接返回了家中。老板也已经回到店里,并邀请我:「我等会儿要去喝一杯,你要去吗?」我回绝之后,他便委任我看店。 因为浸染于信纸的魔力,将原有结界的《所有权》强夺了,所以我重新张开了烟草店的结界。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 之后我便一面看店,一面消化积累未读的书籍,就此度过一天。 ——最后,梅洛没有回来。看来她是待在赛耶那了。 然后,时间到了隔天正午。这天下午有《魔法史学》的课程。 对实技评分惨不忍睹的我来说,讲学课程是宝贵的挽救机会。毕竟只要埋头苦读便能获得评价,简直可说是天国。 这类课程只要在考试时获得分数就行,其实没什么必要出席。但难得以学生身分就学,我倒也没有刻意缺席的理由。 知识永远不嫌多。 学习魔法与迷宫相关历史的魔法史学课程,因不受主张实践主义的学生欢迎而闻名。 大概是基于冒险者时代的影响,我个人倒是格外喜欢。 我在开课前五分钟抵达了讲堂。里面仅有几道零星人影,不用特地寻找也很多空位。 我找了靠角落的座位就坐,独自等候课程开始。 此时,一名漾起爽朗笑容的男子走向我。 这家伙干嘛来我这? 「——嗨,亚斯塔。身体还好吗?」 这什么问题啊? 反射性如此作想的我,感觉到自己的表情自然扭曲了。 「维路思啊……」 我瞪向这名金发的风雅男子,以眼神示意「别靠近我」。 但维路思不仅不放在心上上,甚至欣喜地眯细双眸。 可恨的腹黑型男。 自迷宫事件以来,维路思·基尔瓦吉尔不知为何开始频繁向我搭话,继承了贵族血统地他,实力不在话下,外貌亦是出类拔萃。 光是与这男人碰面,都会害我跟着备受瞩目。一点都不值得高兴。 就连现在亦有好几道视线投向我们。 边缘人一旦被风云人物搭话便会饱受关注。 这点无论在地球或异世界都没有两样。 「拜托你别露出如此嫌恶的表情嘛。」他扬起一抹人见人爱的美好笑容。 「就算是我也会受伤的。」 「你那张笑脸又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受伤了。」 「和朋友交谈当然愉快啰,这是两码子事。 」 「谁是你朋友啊。 」 「哈哈哈!」 哈什么哈。随着我的表情愈发扭曲,维路思却呈反比地加深他的笑容。怎么想都是在挖苦我。 但比什么都糟的,是他提议要再度举行上回没做出了断的模拟战。我又不可能赢他。 「话说回来,我听说了喔。」 维路思如此说道。由于他没往下说,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出声反问。看来这男人可能承受不了遭人无视。 「……听说什么?」 「梅洛?梅提欧威努来到这所学院了吧?」 「——」 也未免太单刀直入了。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听说这件事的? 「所以呢?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嗯?不是你带来的吗?.」 「才不是,不要听信奇怪的谣言。 」 我斩钉截铁地断言。这并非谎言,因为是梅洛擅自带来的。 我只是带领她到学院罢了…… 就当作是这样吧。 不过维路思完全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你和她认识吗?」 「…… 算是吧。 当冒险者的那段期间有点交情。」 我实在蒙混不过去了。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在实话范围内回答对方。 我明白维路思为何在意梅洛。耳闻梅洛这般鼎鼎大名的魔法师来到学院,没有任何学生会不感兴趣。 要是能牵起关系,那是再美好不过了。倘若立场相反,我也会这么想。 维路思似乎也怀抱同样的想法。他一如往常,以读不透的笑容说: 「可以的话,能请你为我介绍吗?若能和《天灾》交朋友就太幸运了。」 「我拒絶。你想见她就自个儿去。 」 「这样啊,真是遗憾。」 维路思爽快地退让了,感觉不出他有多遗憾。 我端坐在座位上,毫不掩饰地以狐疑的目光,仰头瞪视伫立身旁的维路思。 「…… 干嘛?」 「没有。话说回来,你竟然与《天灾》是熟识,人脉真广呢。 」 「只是偶然。 以冒险者为业总会碰上这种事。」 「是这样吗?真的只是如此吗? 」 「没错。 好了,课程要开始了。还不快回座位。」 「何不一起坐呢?我坐你隔壁。 」 我由衷心想「这家伙在说什么梦话?」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容我拒绝。 」 「真遗憾,看来我被讨厌了呢。」 「待在你旁边太醒目了…… 那边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你,去他们那就行了吧?那些人狠狠地盯着这里耶。 」 「嗯?谁叫我长得如此俊美,受人注目也是无可厚非。」 「小心我踹飞你。 」 「头脑更是聪明绝顶,无论如何都会变成风云人物。真是困扰。」 「别想太多,那些特质和你的劣根性取得了完美平衡。」 我丢下这句话后,将目光自维路思身上移开望向前方。 感觉得到维路思在身旁耸了耸肩。知道他尚未离去后,我悄声低喃道。 「……与其和我套交情,不如和那家伙打好关系如何?」 追寻我视线的维路思「啊?」了一声后,轻轻点头露出苦笑。 「你是指夏洛特同学吧?」 夏洛特?塞埃尔——与维路思相同,是上回迷宫事件与我共组队伍的少女。她拥有雪白长发及苍蓝澄澈的眼眸,犹如人偶般美丽。 夏洛只身一人坐在教室最前方。 「她总是坐在最前面,真是认真呢。」 「……你很少和夏洛说话吗?」 「不只我,几乎没见过她与任何人来往。夏洛特同学总散发着为读书而来的气场,我也不太想打扰她。」 「嗯哼……我还以为名列前茅的几个人,感情都很和睦呢。 」 「蕾毕同学她们或许是吧。但要是我和女孩子单独交谈,便会流言四起。」 「呜呃,我由衷感到作呕。」 「不过,能和她亲昵对话的人,不就只有你吗?」 「……不,我和她一点都不亲近。」 原来那家伙很孤单吗?感觉我得知了不愿知道的事实。 我反倒该感到疑惑,为何至今都没察觉呢。这样说有些难为情,但夏洛亦具备惹人注目的外貌。这位拥有珍稀白发的美少女,甚至比维路思更加吸引目光。 「之前我从未在教室看见她……」 「我倒是经常看到。她总是坐在最前方……不,啊啊。 原来如此。」 瞬问,维路思绽露一抹极尽俊美的笑靥。 好讨厌的表情。 「你去和她攀谈一下如何?」 「为什么 ?」 「哎呀,我觉得她可能很想和你说话。」 「………… 」这个嘛…… 真要说起来,反倒是我一直想和夏洛聊个几句。关于师父——关于魔法使,有些事想和她讨论看看。 话虽如此,就算在此向夏洛搭话,她也绝对不会回答。 不知为何,她总是刻意回避我。 「我差不多该走了。下次见,亚斯塔。」 我完 美无视装模作样离去的维路思,只是笔直望向前方。 上课时间到了。 ※ 老师不久后便出现了。 我像平常一样听着课,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事。 我还是没向夏洛搭话。她释放着不容接近的气场也算原因之一。总之,我觉得在那场合搭话有违她的本意。 纵使向夏洛搭话,我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 课程结束。我目睹夏洛比任何人都更早离开教室后,也跟着踏出室内。 今夭已经没有课程了,我决定早早返家。 我一回到烟草店,便看到老板面有难色地在看店。他看见我的脸便紧皱眉头,但却沉默不语。这模样着实罕见。 「老板,怎么了吗?」 「还问我昵……」老板严肃的面容比平时更显严峻。 「你真打算和那孩子同居吗?我是没资格多嘴了…… 」 「——」ok?我大致明白了。 看样子梅洛来了。她究竟闯了什么祸才让老板如此深受动摇……说真的,拜托饶了我吧。 「…… 我拿一盒烟。」 我擅自从架上拿了一盒烟,开封后将之点燃。我倚着店家墙壁,在踏上二楼前先抽了一根。自肺部溢出的紫烟夹带着一丝叹息。 这是我与梅洛睽违已久的重逢。 七星旅团解散后,我几乎是从伙伴身边逃来这座欧戴利亚城。 之后我只见过赛耶。 其他成员活跃的传闻时有耳闻,就算无消无息也无须为他们担忧。 「…… 说真的,她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 我根本不相信,梅洛专程来欧戴利亚只是到此一游。 她可是天才魔法师。倘若欧戴利亚的学生有神赐的才能,那她肯定是连神都难以驾驭的存在。她正是异常的天才——天灾。 话虽如此,梅洛身为魔法师一事仍没有改变。魔法可称为一门学问。换言之,擅长魔法的人肯定具备相应的智慧。 梅洛绝非笨蛋。她具备魔法师的冷静沉着,亦拥有清晰的思考回路。既然魔法师采取了行动,必定有其理由及目的。 有必要严加确认。 我用手工的随身烟灰缸抹熄抽完的烟,踏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老板平淡的声音从身后传入耳际。 「——话说回来,亚斯塔。」 「嗯?」 「那小姑娘要住我们家的话,房租要加倍喔。 」 「……」我在脑海咀嚼、理解那段话语,然后开口说道。 「——咦?」 ※ 我返回房间门前。 这么说来,重新设置的结界再度遭到了破坏。毫无疑问是梅洛。她八成没动什么手脚。只是待在原地,便能轻而易举破坏脆弱的术式。所以才称之为天灾。 我以交织着无奈与认命的心情推开了房门。 就在这时—— 「 ——欢迎回来,亚斯塔。要吃饭吗?还是洗澡呢?或者想先享?用?我?」 眼前是打扮极尽煽情的梅洛。 她以外面挂了一块单薄的布,里头只穿了内衣的荒唐之姿现身。哇,超想揍这家伙。 「……妳这笨蛋,究竟在搞什么啊……」 我双手抱头,嘴里仅能挤出这句话。悔洛瞬间转为不悦的神情。 「唔,你的反应也太无趣了。 难得我特地为你服务耶。」 「这是哪门子的服务啊?」 我完全不感到开心。「足是谁怂恿妳的?」 「我听麦姊说,见到亚斯塔之后只要这么做,你肯定会开心呀?」 「……………………」 那个笨蛋老姊,就算人不在场也要给我添乱…… 「如何?如何?不开心吗?不兴奋吗?」 「不。」 「呿,好没意思的反应。初次见面时明明说过『随时都可以来袭击我』,所以我也回答说 『随时都可以来袭击我』呀。」 「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吧。」 只是因为起了点纠纷,双方打起来了而已。都是陈年往事了。 「哼,无聊死了——!」 梅洛噘起唇瓣,一屁股坐上床铺……呃,麻烦妳快换衣服好吗? 再吐槽下去也只是显得愚蠢。我没多说什么,只是径自坐上椅子。 看见我认命的模样后,梅洛似乎感到心满意足。她摇晃着双脚,心情貌似又快活了起来。这女人没有半点羞耻心吗? 「——所以呢?」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由我开启话题。 「梅洛,妳到底在盘算什么?」 「咦?我不是说了吗?是想为疲惫的亚斯塔来点服务——」 「我不是指这件事。」 我摇了摇头后,梅洛也中途打住。她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目光却微微锐利了起来,彷佛想看透我的心思般。那是魔法师特有的神情。 「妳旱就听懂了吧?我不是指这个…… 是老姊差遣的吗?」 我如此问道。这推测恐怕是最为合理的。 「不是。」然而,梅洛摇头否认。「我信上不是有写吗?麦姊似乎正在策划各种事,我和她几乎没将碰面。」 「……策划各种事这种说法,真是让人寒毛直竖。」 麦雅采取行动了。光是这个事实就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我的义姊——七星旅团团长麦雅?普雷雅思,向赛耶?玛提诺捎来了一封信,通知她再度集结的消息。 再加上我们前阵子在迷宫被卷入的事件。当时碰见的穿著枯草色长袍的男人,确切知道我不为世人所知的真实身分。 当然,纸包不住火。有心人能探听出这个秘密,这点毫无疑问。话虽如此,麦雅正在进行某种活动的通知与前阵子的事件时间几乎吻合。难以想象只是偶然。 师父曾说——世上不存在偶然,有的只是必然。魔法即是解开因果的作业。 正因如此,魔法师极端惧怕《无知》。 我再次提问。 「那又是为什么?妳来到欧戴利亚究竟有何目的? 」 「…… 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还给亚斯塔。 」 梅洛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知不觉间,笑容已从她的脸上消失无踪。 我下意识倒抽一口气。感觉室内温度微微下降,我的身体却渗出了汗水。 「亚斯塔你为什么会来到欧戴利亚?而且还瞒着我。」 梅洛站起身,笔直凝视着我。那澄澈的眼眸,蕴含着不容许以谎言敷衍的意志。光是一道视线,便像施加了魔法一样。 于是我老实回答。 「……不是说过了吗?是为了探求解除诅咒的方法。我认为从这里找出的机率较高,所以才会入学。」 「嗯哼。」 梅洛脸上毫无笑意,她的目光仍紧盯着我。 「看样子不是谎言。」 「我才不会说谎。」 「但也没有说出实话。」梅洛仍然没有笑容。「——真的只有这样?」 「……谁知道呢。因为冒险者这行实在太累人,我一直想引退、过平静的日子。真要说起来,这可能也算理由之一吧。」 「亚断塔还是老样子,很擅长骗人呢。」「 这话可真失礼。」 「但你很不会说谎。」 ——我突然寒毛直竖。我不自觉地缩紧两腋,感到格外寒冷。 很难认为这只是错觉。此时我总算惊觉了。 「……难道妳……」 梅洛——笑了。 这就是答案。 我们同时展开行动。我反射性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将里面的灰撒向房间。然而灰没有飘散于空中。突然在房内卷起的风,剎那间让灰烟 消云散。 那八成是梅洛的魔法。 只要撒出灰,我便能利用痕迹释义卢恩文字。梅洛知晓这点,才会防止灰形成文字。 狂风飙起。窗户的木框支离破碎,烟灰缸就这么往外坠落。 下一秒,我立刻连同椅子朝房门一侧飞扑而去,顺势用身体猛撞门扉,试图冲破它_——然而,遭到冰封的房门纹风不动。承受冲击的肩膀剧痛窜流,我就这么跪倒在地。梅洛开口了。 「——不准动,亚斯塔。 一有动静我就发动攻撃。」 「妳篡夺了…… 这房间的结界吧?」 「嗯,我稍微改造了术式…… 不是说好『随时都可以袭击』吗?」 「我可不知道那约定到现在还有效啊 」这意味着我受到的寒气并非错觉。房间的结界对我的精神带来了影响。老实说我压根没察觉,太小看梅洛了。 我按住胸口,蹲低身子,说道: 「……我不晓得妳还会使用这种干涉精神的魔法。陷入盲点了呢。」 梅洛理应是偏重攻击、堪称盲目莽撞的魔法师才对。我们没见面的这段期间,她大概也改变了吧。如同我有所改变一样,任何人都会改变。 「我昨天不是留宿在赛耶那里吗?那时我动了点手脚。 」 「…… 妳偷了她的术士啊。 真有妳的。」 赛耶的研究室里,确实有可能摆着精神系魔法的相关研究。梅洛仅仅随意看过一眼,便能重现类似的魔法。 我之所以无法踏出房间,是因为结界。将一定空间区隔开来的魔法不容许我通行。恐怕我们开始对话后,梅洛才启动了术式。正因如此,我走进房间时才没察觉。 「……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提问道。这种迂回的手段,实在不像梅洛的作风。 「这还用问吗?我想确认一下呀。」 梅洛回答。此刻,她的手分毫不差对准了我,宛如我的性命就掌握在她手中。 此时的我,没有可防御她攻击的手段。 「然后,我确信了。」梅洛说道。「——你变弱了,亚斯塔。 若是从前的亚斯塔,这点程度的偷袭,应该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才对。」 「……饶了我吧。我可是受诅咒之身,完全不是妳的对手。」 我摇了摇头。被对方以失望的眼神看待,我也无可奈何。 然而,梅洛听不进我的借口。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指的并非这个。」 「…………」 「原因并非出自诅咒。亚斯塔变弱的时机,并不是被诅咒的时候。」 「…… 梅洛。」 「我再问一次,亚斯塔。你为什么要逃离我们身边?」 「喂,梅洛。」 「回答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你难道还对解散时的事——」 「——背后,危险喔。」 下一秒,梅洛身后发出了声响。那是某种坚硬物体断裂的声音。 梅洛瞬间回过头,她的反应果然迅速。但这个举动毫无意义。 因为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发出声响的物体存在。 「——什么!?」 「不准动。」我没有任何动作,仅以口头告诫梅洛。「这句话奉还给妳。」 「……我吃了一惊呢。你什么时候……应该问,你做了什么? 」 「没什么。 毕竟我来学院也不只是在玩啊。」 「亏我还特地不让你使用卢恩。」 梅洛彻底无视「不准动」的警告并转向我。但她同时高举双手示意投降。不过,无论如何,我本来就不打算攻击梅洛。 「……刚刚那声音,和窗户毁坏的声音完全相同呢。 是《主神》吗?但你是何时——? 」 梅洛左顾右盼。散落各处的木屑、地板缝隙、遗留墙壁的刮痕、角落积累成堆的书籍,最后是我单手按住的胸口内侧。 「明白了吗?」 「……不行,还是不知道。」 梅洛略带欣喜地说。 我耸耸双肩,从外套内侧拿出了烟与烟灰缸。接着站起身,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烟。 「嗯?算了。看来你不是只有颓丧度日呢。说你变弱的那句话暂且撤销吧。」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倒是妳要帮忙打扫和赔偿喔。 老板生起气可是很恐怖的。」 「打扫是无妨,但赔偿就……之前也说了,我身无分文唷?所以才会来亚斯塔这里呀。」 「妳好歹随身带点钱吧 神经也太大条了。这下要怎么办啊,房租都倍增了。」 「我的钱几乎都放在教授那了嘛。亚斯塔才是,以前赚的钱多少有留下一些吧?」 「不好意思,我来这里时,把财产差不多都交给教授保管了,现在是穷光蛋」 「啊?…… 我没想到这点,那怎么办?」 「还问怎么办……」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当然只能工作了」 「嗯?这样啊!」 梅洛掩住嘴角。 「嘿嘿,好久没和亚斯塔一起工作了」 「少说的那么开心。追根究底,百分之九十九是妳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啦。 我乖乖道歉了,原谅我吧? 」 「……嗯,这个嘛……」 危险气息消失的梅洛让我顿时愣注。总之,至少没让她感到失望,算是幸运了。于是我说: 「——瞒着妳离开…… 那个,我也有错。」 「没关系。 」梅洛绽露了笑颜。「我原谅你,亚斯塔。 」 「那可真是多谢……」 我从肺部吐出紫烟,静静地如此说道。 ——好了,这件事先摆一边。 面对从刚才就一直从楼下怒吼咆哮的老板,我究竞该找什么借口好呢? 「……算了,俗话说好事不宜迟。喂,悔洛。」 「嗯?什么??」 「我现在要出门,跟我来——找工作吧。」 ※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学院?」 我身劳的梅洛歪下了脑袋。 没错,我们此时返回了学院。 我以『魔法实验失败』为借口敷衍老板,道歉一声后,便逃也似地跑了出来……真的很抱歉,找机会请他喝杯酒吧。 话题拉回欧戴利亚学院。 一般来说,自由业魔法师若想找工作,基本上会前往管理局。唯有魔法师能处理的危险工作,无论多少他们都能帮忙斡旋。 除此之外,打倒迷宫的魔物也能获取一笔可观的收入。 然而现在,欧戴利亚迷宫受到上回事件的影响遭到封锁。 更何况,在以此为据点的冒险者的猎场中任意妄为,也令人有所顾忌。各地有各地的规矩。 再说,我想要一口气轻松地大赚一笔。毕竟我已是引退冒险者,靠迷宫一点一滴赚钱实在太麻烦了。为此,现在需要什么,答案仅有一个。 「——靠关系。」 「哇啊?你这坏蛋。」 先不管一旁扬起愉悦笑容的梅洛。我心中有个人选,能安排比管理局更有甜头的工作。过去我也请对方为我介绍过好几次。 「对方就在学院,姑且算是朋友。 她偶尔会替我找工作。 虽然不见得轻松,但酬劳丰厚,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完成。 总比带妳去管理局,结果被人盯上要好。」 「哦,你认识那样的人呀?对方叫什么?」 梅洛的疑问让我瞬间支吾其词,莫名难以启齿。话虽如此,不说的话,对话就无法进行下去。无可奈何之下,我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人称『魔学发明狂』。」 「咦,感觉好酷喔!」 不,抱歉。 我可不这么想。 ※ 她主要在学院研究大楼出没。 不,应该说栖息于此。 我带领梅洛抵达对方的根据地,敲了几次研究室的门扉。 「——嗯,谁呀?」 里头传出了回应。 那是我昨天才听过的声音。 「是我,亚斯塔。 」 「啊,,ok?可以开门唷。你来得正好。」 得到许可后,我们踏入了房内。 她一如往常在制服外披着白衣,与时尚完全擦不上边,一头乱发更是邋遢至极。不过,这身打扮确实颇有研究员风范。 「哎呀,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啦,亚斯塔。」 迎接我们到来的她,展露与外貌相反的笑容,意外地有亲和力。虽说是个专家气质浓厚的怪人,也不代表她没有社交能力。这也是她的特色。 ——爱菈?伏路斯提。 蕾毕及琵托丝的朋友,亦是这所学院首屈一指的魔具工匠。 「其实我本来不太想来的,但急需一笔钱。」 语落之时,我的视线没有投向爱菈。因为现场还有另一道人影。 是没见过的少女。年龄与我相同或稍微年轻一点。 应该比梅洛年长。 在学院特别分配给爱菈的研究室中,难得见到这个岁数的人前来造访。 少女似乎对唐突现身的我略感不悦。她狠瞪着我与梅洛,锐利的眼神甚至散发着敌意。 我们打扰到她了吗? 「——妳们在商谈事情吗?」 「不,不是的。」 这房间原本就有许多访客。某种意义上,爱菈可说是最为出名的学生魔法师。她与悔洛相同,在学院外名声响亮。 爱菈创造的魔法武装与道具性能极佳。连院外的冒险者也相当渴求。 没错,仍是学生的她,是学院中唯一以职业身分工作的人。 可怕的是,爱菈赚进的大把钞票,多到能让她 游戏人生一辈子。 手腕高超的工匠远比冒险者赚得多。 「这孩子是我亲戚。只是远亲,和我一点都不像——你说想要工作? 」 「嗯。 这边这位——」我望向梅洛。「我暂时得养一个任性小女孩。所以我需要钱。」 「等等,什么叫任性呀?」 「别在意,这是夸奖。」 「那就好。 」 我暂且无视马上转换心情的梅洛,再次望向爱莅。她瞬间讶异地双眼圆睁,但随即绽露灿笑并大大张开双手。 「竟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天灾》,真是幸运。我听过很多关于妳的传闻。初次见面,我是 爱菈?伏路斯提。 是个不成材的魔具工匠。」 「《天灾》……?!」 伫立于爱菈身旁的少女,转而流露出诧异的神情。我姑且视而不见,接着梅洛也开口了。 「初次见面?我是梅洛?梅提欧威努,可以叫妳爱菈吗? 」 「当然,我该如何称呼妳呢?」 「叫我梅洛就好。 请多指教,爱菈。听说妳是手腕高超的制作者?」 「我还只是一介新人,与七星旅团的头目相比,可就逊色了。」 「不不,用不着谦虚。爱菈,我觉得妳和麦姊应该很合得来唷。」 「和《辰砂炼成师》相比,实在不敢当。能听到妳这么说是我的荣幸。见识浅薄的我,也认为七星的炼金魔法师相当值得尊敬。梅洛也一样。」 两人很快便聊开了,不过我原本就认为她们应该很合得来。 总觉得,有种让不该相见的两人见面了的感觉。 「接下来,亚斯塔。关于工作的事……」爱菈再度望向我。 「我手边正好有件不错的案子,与这孩子有关。」 「等、等一下,爱菈姊……!」 「好了好了,反正妳都打算独自前往了,增加几个人也无妨吧?」 一旁的少女慌乱起来,爱菈只是敷衍地笑了笑。 搞不清状况的我等候对方解释,不久后爱菈起了头。 「——你听过 《银色鼠》旅团吗? 」 「……好像有听过。抱歉,想不太起来了。」 「这样啊。那是在冒险者业界还算名声响亮的旅团。他们委托我制作了几把魔剑,希望你们能替我送过去。」 「这样就行了吗?」 换言之是要当送货员。以魔法师的工作来说意外地常见,但爱菈委托这种工作显得很不寻常。 《希望您锻造一把剑》这种单纯的工作,爱菈是不会接的。她与梅洛相同,以自己的感性及有趣与否为优先考虑。 「你可真敏锐。」不出所料,爱菈笑了笑。「当然不只如此。 这事牵扯到这孩子——这么一说,我还没为你们介绍呢。」 少女从刚才开始便沉默不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之情。 她有着焦栗色的秀发及水蓝色眼眸,显而易见地透露出倔强的脾气。身形纤瘦却体态结实,恐怕与冒险者是同一类的。只见爱菈指着她说: 「这孩子是《银色鼠》的团员——来,好歹打声招呼吧。」 少女露出由衷感到嫌恶的神情,不情不愿地小声报上了名号。 绯奥·莉塔。 」 就这样,没有第二句话。对方好像相当敌视我们。 也罢,没必要特地招惹对方。我也只顺势说了句「我是亚斯塔?塞埃尔,请多指教。」少女——绯奥毫无回应。 梅洛也默不作声。爱菈目睹这幅情景,轻露苦笑。 「……这孩子性情倔强又有些怕生。 希望你们别在意。」 「我才不怕生。」 绯奥说道。对方特地为自己辩解,她却主动让其功亏一篑,真是豪迈的作风。还是别太深究吧。我轻轻摇晃肩头并催促爱菈继续说。 「嗯。 关于《银色鼠》,他们预计挑战南边不远处的塔拉斯迷宫。」 「那可真是……」 这句话让我稍微吃了一惊。《挑战》迷宫,换言之是以攻略迷宫为目标。与单纯潜入截然不同。如字面一般,那是以性命为赌注的挑战。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委托爱菈制造武器。爱菈打造的魔具价格高得吓人。销路之所以居高不下,是因为如字面上一样,是冒险者的救命绳索。既然爱菈说绯奥是亲戚,或许多少对价格有通融一些。纵使如此,这仍是一把赌注。 塔拉斯迷宫位于欧戴利亚南部不远处。周边没什么城镇,几乎不会有人类频繁出入。它也是《未征服迷宫》之一。 如今赌上性命与荣耀挑战迷宫的冒险者已是少之又少。 不过,有段时期挑战人数曾一度增加。 据说主要原因与七星旅团不小心攻破了五大迷宫之一有关。无论何种时代,迷宫攻略都象征着人们的梦想与浪漫。 《银色鼠》旅团似乎也是追寻梦想的集团之一。 「当然,我不打算要你们帮忙攻略迷宫.由我来委托也不妥。」 听见爱莅的话后,我耸了耸肩回答。 「也是。 就算妳拜托我,我也不愿意」 「只不过 」爱菈忽然别开视线、凝望远方。「这世上当然也有人,只要有谁开口请求便会赴汤蹈火。」 「……妳在说什么? 」 「学院中有人前往了迷宫。毕竟银色鼠也是认真的,他们为了做好万全准备,委托魔法师也不奇怪。于是我为他们介绍了魔法师人选。」 「学院生中有人参与了攻略任务吗? 是谁?」 爱菈瞬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出令人意外的名字。 「——琵托丝。」 坦白说,这是出乎我意料的名字。 我明白对方委托她的理由。能施展治愈魔法的人极为罕见, 恐怕银色鼠的成员当中并没有治愈魔法师。然而,既然要攻略迷宫,现场有无治愈魔法师,差别可说是天差地远。 不如说,没有治愈魔法师就贸然挑战迷宫,无异于自杀。就算是七星旅团,当中亦有一名能使用治愈魔法的成员。 迷宫攻略本该由数十人结伴,在万全状态下前往挑战。 像我们过去一样少数人闯入其中, 原本是天方夜谭。而如同银色鼠这般,向外界请求身怀必要技巧的人员,绝非罕见的做法。 「不过,琵托丝吗……? 这么说可能有点失礼,但真教人意外。」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那位娇弱的少女,竟会特地协助与自己毫无关连的组织,奋勇挑战迷宫。 然而,爱菈大幅摇了摇头。 「不,并非如此。 那孩子原本就不会拒绝——需要自己技能来医治的人。甚至会主动积极地治愈众人的伤口。以她的个性,无法眼睁睁看着有人负伤。」 「……是吗?先前我的确从她身上感觉到了这个倾向。」 她那种不容分说的模样,甚至可说是为了治疗而不择手段。 「只不过,那不见得是件好事……坦白说,我有点担心。」 「迷宫攻略的确攸关性命,但凭琵托丝的实力用不着担心吧?」 「她的技巧值得信赖。蕾毕也好,琵托丝也罢,都已经超越了学生的境界。我对战斗一窍不同,也明白她们有多强大。 所以这番话,并非是以魔法师的身分说的。 」 爱菈如此说道。 若是魔法师,应该会将这件事视为对方的责任而感到不以为然吧。 再说, 以琵托丝那种程度的实力,担心也只是多余。 但爱菈肯定不是以魔法师身分,而是以朋友身分说出这番话的。 「琵托丝太过偏激了。 正因如此,她同时也很脆弱。 『珍惜生命』说起来好听,那孩子并非惧怕死亡,只是无法容许死亡罢了。」 「无法容忍有人死亡……是吗?」 「没错。 琵托丝并非温柔。 那种情绪恐怕更偏向愤怒。 她无法忍受有人受伤,甚至可说是强迫症了。受伤这种事无可避免,所以那孩子认为至少该由自己进行治疗——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她。」 爱菈如此说道。 有人在眼前受到伤害,会令琵托丝无法忍受、无法认同。原来如此,的确称不上温柔, 甚至可说是傲慢。 前些日子,我曾在迷宫中窥探到她这一面。当时琵托丝与幻兽——至少本人认为是幻兽的存在对峙时,并没有向我们求助。 她反而叫我们别过去。 那种举动绝不寻常。琵托丝不仅将自己的性命放上了天秤,甚至还以他人性命为优先。 「我并非要你出手做什么。只希望你能稍微守望那孩子,别让她太过乱来。」 「就算妳这么说……」听见爱菈的话后,我叹了口气并搔搔脑袋。「琵托丝也是魔法师,,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关心,她或许只会觉得碍事。」 「我心知肚明。 」爱菈绽露笑靥。 「所以这并非委托,而是请求。只是我的一个愿望……我想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你关照我的友人。」 「…… 这种时候搬出朋友这个词,妳的个性真是恶劣呢。」 「闪为我刚从蕾毕口中听说了,这是使唤你的最佳办法啊。」 爱菈爽朗地漾起一抹微笑。真是的,大家都深受蕾毕的坏影响。 「……明白了。 我不会参与攻略,也不晓得自己能做什么。 但照看她这点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真是帮大忙了。」 我将视线从微笑的爱菈身上移开。实际上我能做到的事相当有限。 「稍微等我一下,我事先准备好的契约书就放在那——」 「不,不用那么正式。」听了那句话后,我摇摇头。「我信任妳。工作何时开始?」 「……明天立刻启程。由我安排交通工具,拂晓时分到南侧外门前就行。但是……这样好吗?你不是需要钱?」 「是这样没错啦。」 话题结束之际,我耸了耸肩并将梅洛推向门外。尾随率先离开的梅洛一并踏出门扉后,我没有回头,直接开口说: 「既然是朋友的请求,哪还需要什么契约? 」 「……呵呵,和蕾毕说的一样呢。」 爱菈听见我这句话后,脸上扬起讨人厌的笑容。我回头瞪向她。 「听说你『意外地很爱耍酷』,现在我总算懂了。」 「……我可要提高费用喔,即使是朋友也要收钱。」 「当然,尽管拿去吧。」 以这句话作结尾后,我合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不过,看样子会变成棘手的事态呢。唯独这种不祥预感特别容易命中,害我的心情现在开始变得沉重了。梅洛从刚才便不发一语,这点也相当诡异。 再加上名为绯奥的少女在谈话期间一直狠瞪我。 为了寻找轻松的工作而前来此处的我,为何演变成满怀不安地踏上归途呢? 第三话 银色鼠 隔日,尚未黎明之时。 我与梅洛一同造访了欧戴利亚南端的城门。 我一如往常,在于平时无异的学生制服上披着外套,并于胸前佩戴镶嵌紫宝石的饰品。 梅洛亦是一身冒险者风格的轻便装扮,她则装备了镶嵌蓝宝石的首饰。 这是由义姐制作、旅团人手一套的魔具。 魔具颜色各不相同,分别镶嵌于成员持有的装饰品。 而赛耶的是镶嵌橙色宝石的手饰。 那并没有什么卓越的效果。 与其说它是魔具,更接近单纯的饰品。 配戴与否只是心情的问题。 拉回现况。 我们朝停靠路边的马车迈步走去。 那是爱菈为我们所准备,前往塔拉斯迷宫的移动工具。 马车用魔法上了锁。 一名少女伫立于马车旁。发现我们后,她面露笑容并低头致意。 是琵托丝?沃特豪斯。 「——早安,亚斯塔同学,还有梅洛小姐。 」 看见我们后,琵托丝霎时露出讶异的神情。 但随即又藏起惊讶,并以一如往常的柔和笑容向我们招呼致意。 「妳很意外我们会来吗?」 「是的。 」我一问,琵托丝便老实地点头同意。「我从爱莅同学那里听说会有三人同行, 没想到竟是亚斯塔同学你们。 」 「这个嘛,发生了一些事。 话虽如此,我们的工作仅限搬运。 」 「不,很谢谢你们。 有两位在我就安心了。 虽然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 「希望如此。 j不仅限路途中,但愿抵达现场后也能顺利。 「另一位,呃……绯奥还没来吗?」 「绯奥小姐……是吗?那个……」 「……嗯?」 我疑惑的歪着头。琵托丝的模样,与其说不晓得绯奥身处何方,更像是压根没听过绯奥这名字。 我感到有些不寻常,自然而然皱起了眉头。就在此时…… 「好了?不出来的话我要射击啰?? 」 梅洛忽然以莫名悠闲的口吻开口说道。 她的视线没有对着我们,而是投向方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那里有谁在吗? . 在我如此心想时…… 「限十秒以内?十、九……跳到零!」 忽然间,梅洛朝前方施放了一记魔弹。 压缩后的魔力团块伴随物理威力,往道路前方飞射而去。 「——呀啊啊!? 」 可爱的尖叫声自道路前方阴影处传入耳际。 似乎有人在那里。 话说回来…… … 「妳突然间做什么啊!?」 「好像有谁躲在那,所以我就想逼对方出来呀。 」 「用嘴巴说就好了啊!」 「我说了啊。 但是太慢了,忍不住就…… 嘿嘿!」 嘿什么嘿。 这家伙真的老爱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真、真、真是…… 搞什么啊,真是的!?」 略带哭腔的少女拍着衣裳,自道路深处飞奔而出。 幸运的是,她似乎没有受伤。 即便是梅洛,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直接攻击对方。 一道白色身影自信道的阴影处窜了出来,我曾看过那身姿。 「 妳在这里做什么,夏洛?」 「还问我 当然是受爱菝委托,来工作的啊…… 咳咳!」 咳个不停的夏洛特?塞埃尔现身了。 犹如水晶的苍蓝双眸,如今泛着闪闪泪光。 突然间遭受攻击,当然不会只是稍微吃惊。 「另一个人指的原来是夏洛啊。怎么说呢——早安啊。 」 「早安个头啦!」 夏洛放声怒吼。 这也难怪……总觉得很抱歉。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啊?那是…… 因为妳躲起来了?大概。 」而且是在梅洛面前躲藏。 「这算什么!?当然会躲起来啊!我根本不晓得有谁会来嘛!」 「不,我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举动……」 「马上和初次见面的人攀谈,难度太高—不,不对!?」 夏洛慌了阵脚,差点说出相当难为情的话。 在紧要关头急忙止住后,她将矛头指向梅洛。苍蓝的眼眸中燃起了怒火。 「话说回来,妳是谁呀!?」 「 我是梅洛。 」梅洛云淡风轻地回答。 「梅洛?梅提欧威努。 妳叫夏洛是吗?请多指教啰! 」 「太平淡了吧!?」夏洛像搞笑艺人般出声吐槽。 「为什么突然朝我射击!?」 「因为妳躲起来啦。 」 「只要有人躲起来,不管是谁,妳都会无预警攻击吗!?」 「会啊——毫无疑问当然会。 你说这什么傻话?」 梅洛以严肃的神情断言。 她毫不畏怯,并认定自己才是正确的。 「唔!」 被震慑住的夏洛低吟一声,她似乎也明白对方的举动多少有其道理。 梅洛没有错过那个破绽,更加理直气壮地主张: 「我可是冒险者。要是有谁隐藏身影偷窥,在下达判断前我会率先认定对方是敌人。 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等发生意外就太迟了。 」 「唔、呃……」 「所以妳最好多加留意,这是我的忠告。 或许妳比我年长,但作为一名冒险者,我才是前辈。 」 「呃…… 呜!」 夏洛无言以对。 不对不对,妳被骗了啊夏洛。 不过我不会说的。 此时,咬牙切齿的夏洛忽然瞇细双眸,像是察觉了什么。 她以打量的眼光凝视梅洛,不久后悄声低语。 「奇怪…… 梅洛?梅洛?梅提欧威努?」 「我是这么说的。 」 「…… 那位声名远播的《天灾》?」 「是有人这么说。 」 「…………………咦?」 夏洛将苍蓝眼眸睁得又圆又大望向我。 我仅仅点了个头响应她。 梅洛的事理应已广为流传,但夏洛似乎一无所知。 毕竟她没有任何一个能谈天的对象,传闻自然不会传入她耳里…… 太悲哀了。 「好啦好啦,请多多指教咯,夏洛!」 梅洛靠向夏洛,抓起她的手大力挥动。彻底被蒙混过去的夏洛只能顺势点头说道:「咦?啊、嗯……」 我与琵托丝四目相交,两人苦笑了一下。虽然夏洛脾气倔强,但看来她不擅长与人争辩。我轻轻耸了耸肩,低喃一声「好了」并走向马车。 接着,我从外套拿出烟。 「我要抽一根,妳们先上去吧。 」 我点燃烟后如此说道。 琵托丝、夏洛以及梅洛三人依序上了马车。 车夫的职责自动落在我肩上,毕竟这种事是男人的工作。 不过,若我仍身处地球,肯定没机会学会操控马车的技术吧。 一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声。 一缕紫烟朝黎明的天空雾明袅袅升起……接下来。 「——《秘密》。」 我低喃一声后,轻轻挥动紫烟。 蕴藏魔力的烟,彷佛拥有意识般包围马车四周。 比喻起来,就像遮蔽了视线的暗夜之雾。 《秘密》之卢恩,本来是象征赌博掷骰杯的文字。 若于卢恩占卜中抽到《秘密》,意味着将发生预料之外的幸运、事态将迎来偶发性好转,又或指祥兆。 不过,我能靠魔力扭曲文字释义,发动自外人眼中保守秘密的《隐匿》魔法。 梅洛说了——因为夏洛躲起来,所以才发动攻击。 相反地,梅洛从未说过她的目标是夏洛。 严格来说,梅洛甚至没有对夏洛发动攻击,夏洛只是单纯遭受池鱼之殃罢了。 换言之,梅 洛向躲藏起来的某人发动了攻击,但对方并非夏洛。 ——这表示有人在监视我们。 梅洛是不会像那样突然发动攻击的。不对,也许她真的会若无其事做出这种事,但至少绝对不会以夏洛为目标。 梅洛之所以能发现连我都没察觉的对手,原因并非魔法实力,而是本能。 她能够比任何人都更敏锐地感受到他人释放的恶意、敌意及杀意。 梅洛犹如野兽一般感觉到了危险。 以此推测,表示梅洛对魔力相当敏锐。 纵使不是魔法师,世上所有人都具有魔力。其中熟能生巧的人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 然而,我认为——梅洛对魔力气息的敏锐度出奇地高。 她能从被感情波动的魔力,读透对方的想法。 或许她真的是凭借野性本能感知到的。无论如何,梅洛不会对明显不是敌人的夏洛发动攻击。 因此,她的目标另有其人。 从之后的状况看来,对方恐怕逃跑了。或许梅洛本来就只打算给予警告。毕竟她发动攻击前特地口头预告了。 梅洛背地里如此告诫对方——第一次放过你,第二次就无法保证了。 之所以于马车施加《秘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对方运用魔法尾随或窃听,卢恩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加以防范。 此刻马车中的梅洛应该正把这个事实转达给另外两人….哎呀哎呀, 看来真演演变成麻烦事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我熄灭香烟,将其扔进随身烟灰缸,并轻声低喃。 令人在意的是,对方究竟再见是谁? 直觉想来理应是梅洛。 毕竟她总是四处搞破坏,平日一直受到监视也不奇怪。 问题在于, 情况没有这么单纯。 是我、琵托丝亦或夏洛?又或者,全员都是监视对象? 这点令人在意。 我们再怎么说也只是普通学生——暂且不论这些成员是否真的可以称作普通学生——一般来说是不会特地派人监视我们的。 令人在意的是,先前将我们卷入其中的欧戴利亚迷宫事件。 身处迷宫的我们被牵连进某起事件,而且犯人知道我的事。 然后梅洛现身,接下来我们又将前往迷宫。虽说没有任何确切证据,证明这些事情有所关联,但时机太诡异了。 ——我们四人的旅程,就在怀着重重不安的情况下,揭开了序幕。 到塔拉斯的路程不长,即使悠哉地徒步前往,也顶多不到半天就能抵达。 所以搭乘马车自然更快。 就算放慢速度也只要几小时,理应上午便会抵达。 称之为旅程还梢嫌过短。 欧戴利亚周边在国内也是治安最为良好的地区。 应该不用担心遇到盗贼。 实际上,我们的确平安顺利地抵达了塔拉斯。 没有感觉受到监视的气息,旅途可说是一帆风顺。 不过,车内的氛围虽然算不上尴尬,也绝对称不上和乐融融。 夏洛自始至终不发一语,明显地抗拒交流。 乍看之下绽露愉悦笑容的梅洛也不曾开口说话。 有对谈交流的人,只有我与琵托丝。 而且那不过是出自义务感的闲聊罢了。 我们潜入欧戴利亚迷宫时,蕾毕的存在起了很大的帮助。 ,事到如今我才深切体认到她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 我说,琵托丝。 」 半路上,梅洛不知何时睡着了。 我暂且无视沉默不语、不肯开口的夏洛,趁这时机向琵托丝搭话。 「什么事,亚斯塔同学?」 琵托丝平静地回答。坐在前方的我瞧不见她的身影,但她肯定挂着一如往常的笑容吧。 「没什么。 我只是有点好奇妳为何会接受这份工作?」 「你这样问,我也答不上来。」 「没想到妳会接受外人的委托,特地赶赴迷宫。 坦白说,我很意外。 」 「…… 亚斯塔同学似乎很厌恶迷宫呢,先前也是。 」 琵托丝耸耸肩,苦笑一声。 「这是当然的吧。 要不是被蕾毕强行押去,我绝对不会去什么迷宫。 」 「嘴上这么说,但蕾毕同学说要『回去』时,你却自告奋勇留下来。 」 「那是因为貌似发生了棘手的事件。 要是置之不理,岂不是更麻烦?」 「那时帮了大忙昵。 」我察觉被她转移了话题。 「真的很感谢你,亚斯塔同学。 这么说来,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呢。 」 「我倒觉得妳早就道谢过了。 况且也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毕竟我也受妳很多关照。 我自爆时妳不是帮我治疗了吗?当时多谢妳了。 」 「毕竟那是我的长处。 今后也请多多指教啰。 」 「…… 不,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我可不想再被卷入那种麻烦事态。 」 「说是这么说,这回你不也专程来了吗?」 「只是工作罢了。」 「……亚斯塔同学意外地擅长照顾人呢。虽然老是嫌麻烦,但怎么说呢……感觉像哥哥一样。」 「别说了,我都不晓得该从何吐槽了。 」 「啊哈哈!」琵托丝愉快地笑出声。这么说来,虽然她总是面露微笑,像这样笑出声倒是挺少见的。 「…….我不喜欢被人赋予莫名的期望。 」 我如此说道。 这是我的经验谈。 一旦背负期待,便会衍生自负,进而产生自信心。 这不见得是坏事。 但无论是谁,即便是魔法使——都绝非无所不能。 我至今历经了数之不尽的失败。 既然如此,包袱还是愈少愈好。 「我的事无所谓,重点是妳。 」 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向琵托丝提问。 她的语调仍一如往常。 「我吗?」 「我不是说了吗?这种时期,一般不会接受这类工作吧?」 琵托丝应该已经知情,有一群人在欧戴利亚迷宫进行可疑至极的实验。 没人能保证那群人不会在邻近的迷宫做同样的勾当。 可能性当然很低,但只要高于零就够了。 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件,一般来说应该暂且不想再踏入迷宫才对,更别说是协助一群素未谋面的人。 这对我来说实在难以想象,亦非魔法师该有地思考模式。 「实际上,我们刚才也被某人监视了,可疑也该有个限度。」 「也不能就此认定有事件发生吧?或许是你多心了。 j 「是啊。 不过,认为一切风平浪静就太乐观了。 」 「说的也是。 」 琵托丝的语气相当平淡。 彷佛只是说出了事先演练好的答案。 我们双方沉寂了 一会儿。 我默默不语,只是静候琵托丝的话语。 不久,她开始悄声地阐述。 这时的她,简直就像放弃了什么似的。 「如果说,正因为可能发生事件我才来这里,你怎么想?」 「……是出于治愈魔法师的责任感吗?」 对方的答案出乎意料,但我仍立刻回问。 我已经猜不透琵托丝此刻的表情了。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不仅止于此。 作为一名治愈魔法师,有人需要我的力量。 光是这样的理曲就十分充足了。」 「那可真是了不起。」 「并非如此——你不晓得吗?亚斯塔同学?」 那声音开朗清澈,却好像蕴藏着某种事物。 琵托丝道出了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生命是很重要的喔。 」 「这句话还真讽刺。 」我没有扬起笑容。 ※ ——搭拉斯没有城镇。 辽阔平原的正中央忽然拓展出一座地下 迷宫,这便是塔拉斯的风貌。 地球不可能出现的景象在这世界却是司空见惯。 迷宫深度大约是地下五十层。 其深度超越欧戴利亚,但单个阶层的辽阔度相对狭窄。 窄道相织交错,构造犹如复杂迷阵,魔物出现率也相对较高。 最深抵达阶层为地下十一层’换言之,没有任何人到达过最深层。 这里是未攻破的迷宫,是连冒险者都弃之不理的场所。 若要以攻略为目标,塔拉斯的难度可说是恰到好处。 此处姑且设有一栋管理局,但所有冒险者都去了欧戴利亚,所以这里空无一人。 「话先说在前头,妳们可别引发问题喔。 特别是梅洛。 」 迷宫周围几座帐篷映入眼帘之际,我开口说道。 看样子银色鼠在此设置了据点,但人数貌似不多。 「为什么只针对我……」 「这还用说吗?」我腿细双眸,望向心怀不满的梅洛。 「我不会要求你老实点,但好歹别给我添乱——听好了,别给『我』添乱。 」 「还一直强调自己……」 反正肯定是白费工夫,至少让我尽情说个一两句吧。 我将马车停靠于营地外侧,并在跳下马车后再次凝望《银色鼠》的阵容。 其余三人亦跟随在后。 乍看之下,率先浮现脑海的感想是《好年轻》。 不对,这种程度或许用《年幼形容更为恰当。 朝我们投射而来的几道视线,平均年龄大致在十五岁以下。 最年幼的看起来甚至只有六、七岁。 ——迷宫攻略旅团《银色鼠》。 团长名为希尔菲亚?莉塔,原先为王国骑士的剑士。 她身为王国正规兵,明明拥有一生不愁衣食的工作,却在一年前突然转职为冒险者。她的家族似乎也颇具权威,所以理所当然地遭到众人极力反对。 然而,希尔菲亚一概无视,并创立了银色鼠,走到了今天的地歩。 以冒险者旅团来说,算是相当新兴的团体。 希尔菲亚率领的《银色鼠》,以一反新锐组织的异常速度扩张势力。 现今团员已增加至五十余人,这回总算要首次挑战攻略迷宫。 团长希尔菲亚?莉塔的强大实力及领袖魅力是背后主因。 未满三十岁的年轻团员居多,也是因为受希尔菲亚吸引而入团的人占了大多数。 虽然人数众多,实力高强的人却格外稀少。 据说,有资格称为冒险者的人,仅限年长的几名成员而已。 这恐怕也是来者不拒的方针所导致。 这些是我昨天获得的信息。在酒馆请城中的冒险者喝一杯后,便轻而易举收集到了这些情报。 毕竟他们原本就是附近知名的旅团。 团长希尔菲亚?莉塔美艳夺目的容貌,也带来很大的影响。 有人评价她的银色长发,宛如熔为稠丝状的金属般美丽;彷佛能贯穿人心的纤长双眸,则好比冰冻的水色花瓣。 因此,希尔菲亚的称号即为《银岭的冰华》—— 我背脊都发痒了,关于这件事的评论还是就此打住吧。 无论如何,他们无疑是现今最具话题性的冒险者团体。 「那个,不好意思!可以请人来一下吗??」 我一面往帐篷前进,一面随兴地高声呼喊。 本来便已备受瞩目的我们,醒目程度又更加提高。 学生有这么罕见吗? 银色鼠团员对我们投注的视线蕴藏着好奇、警戒与疑惑。 略显不快的夏洛微微动了下身子。 琵托丝意外地不当一回事,脸上带着与平时无异的笑容。 梅洛不消多说,她根本不可能在意。 年轻团员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在远处围观,却没有回应半句话。比起冒险者旅团更像是幼稚园。 或者也可说是孤儿收容设施。 「我是受爱莅?伏路斯提委托,前来搬运货物的人—」 我再次呐喊。 总算有人响应了。 「 等、等一下!」 目睹自后方帐篷现身的身影,我双眼微微圆睁。 对方蛮横地大步向前,来势汹汹的同时大声叫喊。 「不好意,麻烦你们别再继续踏入我们的领地!」 她对我们彰显出露骨至极的敌意。那种「我压根不信任你们」的态度,任何人来看都一目了然。 我不讶异。 因为昨天见面时,她便已露出如此敌意。 我彻底无视并绽露笑容向她搭话。对方虽然找茬,打我没有理由特地搭理。 「那个,妳是绯奥小姐吧?」 绯奥?莉塔。 昨曰见到的少女,隶属于银色鼠。 她释放出更甚于昨天的尖锐气场,犹如出鞘的利刃。 从姓氏来看,她恐怕是团长希尔菲亚的亲戚,大概是妹妹吧。 那么最好避免给对方带来不好的印象——虽然我是这么想,不过…… 「请你不要如此亲昵地叫我的名字。在爱菝姊面前我只好老实点,但你可别得寸进尺。 真教人恶心。 」 …… 哇啊?那一刀两断的态度让我不禁想低吟出声。 算了,我是无所谓啦。 「真是抱歉,容我称呼妳莉塔小姐。 昨天受关照了。 还以为你肯定会与我们同行,没想到妳已独自前来。 」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怎么可能和你们这种人同行? 」 「——啊?」 发出怒吼声的并非是我,而是夏洛。 看来 她对煽动的抗性比梅洛还低,简直毫无沟逋能力。 别为这点小事生气啦…… 受到挑衅而让话题扯远,这样我也很困扰。 因此在夏洛开口前,我便抢先说: 「那个~!我们送来行李了,该搬到哪里?」 「放着就行了,重要的是请你们尽快回去。」 「就算妳道么说,我们可是在工作。 必须确实递交给负责人才行。 「那么我就是负责人。」 「我换个说法。 我们必须亲手交给团长希尔菲亚?莉塔小姐才行。 」 「希尔菲亚是我姊姊,还有什么问题? 」 「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妳们的姓氏相同昵。 」 「你没发现吗?我听说欧戴利亚的学生都很优秀,想不到意外地蠢呢。」 我身后的梅洛捧腹强忍让,夏洛早已气得火冒三丈,琵托丝则扬起一抹苦笑……真受不了了。 「无论如何。 」我始终保持着笑容。「不管妳是妹妹还是谁,若非希尔菲亚小姐本人,我们不能递交。 既然妳说不准进去,我们会遵守。 可以麻烦请令姊出来吗?」 「…………我明白了。 」 隔了一会儿,绯奥打从心底不情愿地点头应允。 毕竟我们完全站得住脚,只有绯奥单方面在找麻烦。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退让了。 「我去请她出来,请你们先在那里等候。 」 绯奥强调《那里》,并将视线投向我们乘坐而来的马车。 我一度望向绯奥身后,然后挂上笑容说: 「可以的话我们想打声招呼,能让一个人同行吗?」 「…… 我说过希望你们别进来,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 我不会进去,相对地让她过去。 如此一来就没问题了吧?」 我向琵托丝的方向示意并漾起笑容——大剌剌地绽露满面灿笑。 「毕竟她也是参与攻略的成员之一,总不会叫她不准进去吧?」 「唔、呃……」绯奥微微低吟。 「…… 不,这件事仍未获得许可。 所以得先告知——」 「说到底,这里又不是妳们的私有土地。 」 「事、事到如今才搬出这句话!?」 ——怎么说呢?这孩子好有趣,感觉很有捉弄的价值。 最近我老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现在这样总觉得很新鲜。 反正找人吵架的是对方,我又没有回嘴,所以毫无罪恶感。 话虽如此,能玩儿弄她的时间也到此为止了。 刚才我便看到一位满脸无奈的男人, 自深处大的帐篷走向此处。 从年龄看来,他恐怕是干部阶级。 那男人从绯奥身后狠狠给了她一记手刀。 「妳在搞什么鬼啊?」 「好痛!?」 绯奥泪眼注注地蹲倒在地,看来似乎击中了痛处。 男人瞄都不瞄她一眼,向我们低下了头。 「抱歉。 我们的人似乎给你添麻烦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 「不,不用放在心上——您是?」 「我是嘉斯特?雷布,姑且算是旅团干部。」 「初次见面,我是亚斯塔?塞埃尔。 」 我与绽露爽朗笑容的男人——嘉斯特握手致意。有着浅麦色肌肤的他,身形纤细却结实精练。 服装则是便于行动、弄脏也无妨的廉价衣装。 他的打扮确实颇具冒险者风格。 而他有着一头暗沉的金色发丝及碧绿的纤长双眸,长相看来格外强势。 「嗯,我听说过了——请先挪步到里面吧,小姐们也是。 慢慢来无妨——喂,绯奥。 」 嘉斯特以尖锐的眼神望向绯奥。 绯奥仍按着头,但毫无畏怯地仰头回瞪嘉斯特。 「…… 干嘛?」 「妳去照顾小鬼们,不准来我们这。 」 「为、为什么?我也要去——」「 你不是约好,不许干涉这次的事吗?给我乖乖听话,明白吗?」 「……………」 绯奥一险不服气。 虽然亚斯塔不明白这段对话的含义,但可推测绯奥没有被排入迷宫攻略的本队……这教人略感意外。 绯奥恐怕很强,虽然不晓得她身为魔法师的实力如何,但从精实的肌肉及行为举止看来, 她应该经历过深厚的武术修行。 若腰际的武器并非装饰,绯奥大概是名剑士。 这么说来,希尔菲亚原本是王国骑士呢。 单纯地说,骑士也是侍奉王国的《持武》魔法师。 既然是希尔菲亚的亲戚,会接受其指导也不奇怪。 但是,我同时也心想。 四周观望我们情况的年轻团员大多都是小孩子,应该不具备挑战迷宫深处的实力。 嘉斯特能在绯奥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轻易接近她,表示他拥有相应的实力。 还有与他同等级的人吗?让绯奥这等战力闲置,总觉得很可惜…… 「别摆出那种别扭的脸啦,以后还有机会的。 」 「哇……!?」只见嘉斯特绽露笑靥、粗鲁地揉着绯奥的头。 虽然面色严厉,看来意外地是个擅长照顾人的男人。 在银色鼠当中应该算是大哥吧。 「好了,客人们。」嘉斯特一面狠狠搓揉绯奥的头(就算是安慰对方也毫不留情),一面向我们投以笑容。 「——我带你们去见团长,跟我来吧。」 ※ 我们四人被带领至帐篷内部。 这里正是刚才嘉斯特走出来、最为醒目的帐篷。恐怕是他们的攻略本部吧。 里头有张大桌子、地图以及武器,还有散落四处的物资。 这幅景象实在难以称得上整齐, 但冒险者就是这样。 实际上,我早已无暇在意那种事。 「——感谢你们特地前来,先请坐吧。」 那人有着如水流一般的白银秀发。面容与绯奥相似却少了稚嫩,取而代之,多了几分凛然与自言。 如出一辙的水蓝色眼眸,也是她们姊妹关系的铁证。 银色鼠团长——希尔菲亚?莉塔伫立于入口处等候我们。 比妹妹更显冷例的她,却漾起比起妹妹更加温柔的微笑。 想不到刚踏入帐篷,她人就在那里。 我在略感失礼的同时也有些意外。 她身为一团之长,刻意让我们等候也不奇怪。尽管是为了工作前来,但我们只是普通的学生,也进士一介送货人员。就这层意义来说,能受到如此郑重地招待,实在是预料之外。 得知希尔菲亚前任骑士身份地我,听了城里的传闻后’,本以为她是自我意识强烈,说难听点是个高傲地人。 毕竟我也听说了她辞去骑士并委身冒险者事业,还投身攻略迷宫的原因。 「您就是希尔菲亚.莉塔小姐吧?」 我于椅子就坐并开口搭话。 希尔菲亚在以笑容响应的同时,没有于上位就坐,而是找了邻近入口的座位坐下。 我们并肩坐在她对面。 「是的,没错。 请多指教。 」 「请多指教,我是亚斯塔?塞埃尔。 身旁依序是与我同行的夏洛特?塞埃尔、琵托丝?沃特豪斯以及——」 我瞬间语塞了。 其实应该隐藏梅洛的身分,告知对方假名比较好。 然而,梅洛早已在学院向绯奥报上了名号,已经太迟了。 最后,我仍决定告诉对方本名。 「——梅洛?梅提欧威努。」 「请多指教。我从爱拉口中耳闻了,她表示你们全员都是不逊色于专业人士地优秀魔法师。」 希尔菲亚并没有对梅洛地名号显露出任何反应,恐怕事先听说过了吧。 有一瞬间,我还推测对方之所以如此郑重招待我们,说不定是因为梅洛在场……但纵使梅洛不在,对方的应对方式大概也一样吧。希尔菲亚地真挚态度令我这么想。 「还不到一天时间,爱菝已经连络妳了吗?」 「啊。 不,不是这样的。」 希尔菲亚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刚才,嘉斯特离开了帐篷,消失踪影。 「我经常与爱菈连络。 谈话之间,她偶尔会提起你们的名字。 虽然爱菝并不讨厌与人交流,却也不是会主动关照他人的个性。 你们能与她和睦相处,反倒是我该向你们道谢。 」 「…… 妳们感情很好呢。 」 「对我而言,那孩子是如同妹妹的存在。 毕竟我们是远亲,鲜少有机会碰面,但关系相当亲昵。 爱菝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 」 「是啊。 如今领先所有学生走在前头的,肯定是她。 」 「即便我们只是亲戚,能听到你这么说,我感到很骄傲。 」 爱菈?伏路斯提是货真价实的精英。不只是我,世人的评价也证明了这点。手腕高潮的魔具工匠是及其珍贵的存在,远比只善于战斗的魔法师更加稀有。 话说回来,说到妹妹啊…… 在我陷入沉思时,不知是希尔菲亚读透了我的表情,抑或只是偶然,她忽然苦笑着说: 「这么说来,听说你们见过绯奥了?如果让你们感到不愉快,容我说声抱歉。 被排除在攻略部队之外,害她一直闹别扭。 我会好好教训愚妹一顿的。 」 「…… 不会。 」 看样子姐妹俩的感情并不差,至少能判断她们没有嫌恶彼此。既然如此,绯奥如此暴躁的理由又是什么? …… 我心里大概有头绪了。 「那么事不宜迟,可以请妳确认货物吗? 」 我中断多余的思绪、切入正题。 希尔菲亚点了点头。 「嗯,可以让我们的人搬运吗?虽然会窥探到马车内部就是了。」 「请便,这样反倒帮了大忙。 」 「抱歉。 因为马上就要进行迷宫攻略,现在状况格外混乱。 之后还得开会,忙得不可开交呢。 」 「这点我明白——状况如何?」 「很顺利。 话虽如此,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 最近欧戴利亚迷宫有贼人入侵的事,您知道吗?」 虽然不知道有无意义,我仍刻 意提起了这个话题。希尔菲亚则点点头。 「嗯,耳闻风声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 我懂了。 」 剎那间,希尔菲亚的笑容产生了些微变化。 那变化过于短暂,甚举不值得刻意提起。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 不,抱歉,一点私事罢了。没问题,调查工作相当万全。 这座迷宫没有任何人进入的迹象。 我们是用魔法调查的,这点绝不会有错。 」 「这样就好。 」 「况且从今天起,妳也会与我们共同行动。 真是一剂强心针呢。 」 对方口中的「妳」,指的自然不是我。 希尔菲亚的视线落在了琵托丝身上。 ——治愈魔法师。 稀有度更甚于魔具工匠。能在短时间使伤口愈合的技巧对冒险者能有多大贡献,这点不言自明。 「虽然不知道能派上多大用场,但我会尽力而为。」 琵托丝平静地说。 「谢谢。不好意思,我希望尽快开始商谈——」 她投向琵托丝的目光移回我身上。 我点头响应。 「明白了,那么我们先失陪了。 」 「谢谢。」希尔菲亚点了点头,接着又歪下脑袋。 「话说回来,难道你志愿成为冒险者吗?」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因为你很尊重我们的状况,所以才想或许是这样。」 「我听说攻略旅团最近又增加。」 《攻略》迷宫一词的定义,用浅显易懂的说法便是《已抵达迷宫最深处为目标》。管理局的许可证安装了专用魔具,可用记忆瘴气浓度的功能证明抵达深度,无需特地寻遍迷宫每个角落。不过,打算认真攻略迷宫的冒险者少之又少。 毕竟迷宫攻略不是一、两天就能达成的事。当然,还要一边进行攻略,一边制作最精简的地图。而且探寻最短的路径的同时,还要折返地面进行补给。这些都必须耗费庞大的时间与精力,还得极力确保安全。如此收集到手的情报以及准备完全的环境,是金钱无可计量的,若缺乏时间、劳力与金钱,根本无力攻略迷宫。 即便如此,仍然有人以攻略为目标。因为那是魔法师至高无上的殊荣。像是七星旅团攻略了无人踏足的五大迷宫之一,如今仍然被歌颂为传说旅团。 因此,是不是会有宵小之徒,从旁掠夺攻略旅团获得的情报。 攻略旅团基本上采取排外态度,便是基于这个原因。安全地点为于何处?哪里有设置陷阱?出没的魔物有哪些种类?哪条道路才是最短捷径?……据说发生过好几次辛苦收集而来的情报被窃取,导致攻略荣誉遭人横夺的案例。 能获得攻略者称号的,始终仅限最初抵达之人。 希尔菲亚也对此感到惧怕。她当然希望能避免在向琵托丝传达必要情报时,被我们从旁窃听。这已经不是信赖感的问题了。 就这层意义而言,绯奥的警戒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纵使她释放的敌意超出了必要的程度,但我身为冒险者,能感同身受。 反过来说,能立即察觉事情缘由的人,也就仅限冒险者了。 「……我以前做过冒险者,那是入学前的事了。」 我如此坦白,毫无隐瞒。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过我已经退出业界,如今仅是一介学生。」 「真可惜。」希尔菲亚说道。「如何?若你有意愿,何不毕业后造访我们旅团?我想届时旅团也更加扩张了才对。」 「这是在劝诱吗?」我有气无力地笑了一声。「有些意外呢。」 「既然是学院的学生,证明你有一定程度的实力,我们自然欢迎。我们旅团中年轻人居多,不否认实力稍嫌不足。」 「这只是谦逊之词吧?毕竟你们的攻略任务似乎顺利进展着。」 「因为我们从外部招募了向琵托丝这样的协力者。只凭我们团员恐怕力有未逮,所以我们运气很不错。」 「……呃,能受邀是我的光荣。但我已经没有意愿从事冒险者。」 「我很遗憾。要是改变心意,随时告诉我。另外两位也是。」 被撇除的恐怕是梅洛吧。明明察觉了却不发一语,这可真稀奇。 我站起身开口道: 「我们差不多该离开了。货物的确认事务嘛……琵托丝,能交给你吗?」 「好的。谢谢你们帮忙运送。」 「毕竟是工作——失陪了。」 夏洛与梅洛亦站起身。接下来她们应该会在这里开会吧。 ……好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对了,三位。」此时,希尔菲亚提出了一个方案。「要不要暂时滞留于此呢?应该不会无聊的。当然,我们会准备床铺。」 意外——也并非如此。实际上,我一直静候对方做此提议。倘若希尔菲亚没有开口,我就会主动询问。幸好她提起了。 「这样好吗?」 我询问道。希尔菲亚露出不含一丝心机的笑颜,点头允诺。 「嗯,当然。虽然学院有课程,但我从爱拉那里听所,学院对校外活动保持宽容态度。若不麻烦,希望你们能暂且留下。对我们的年轻团员应能带来良好刺激,对你们亦是如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纵使在欧戴利亚,我们也鲜少有机会能与现役冒险者共同活动。衷心希望能让我们见习一下。」 「话虽如此,可不允许你们同行前往攻略喔。」 「毕竟与琵托丝不同,我不会使用治愈魔法。去了也只是碍手碍脚。」 语毕,总觉得有三道视线笔直刺向了我。应该是错觉吧。没有擦觉此事的希尔菲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话才是谦虚呢。不是说过了吗?我从爱菈口中听过很多事。你们在地话将是一剂强心针……但很抱歉。唯有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行。」 「唯有这次?」 对方一幅希望我发问的样子,我便顺势问了。希尔菲亚点点头,扬起大胆无畏的笑容。 「——没错。这次,我们打算仅凭七人突破这座迷宫。」 ※ 嘉斯特就售后在外。他发现我们之后,请举单手朝这里走来。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小木篮。 「嗨。看来谈完了呢。」 「您好,琵托丝还留在里面。」 「这样啊——那么,三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们决定承蒙希尔菲亚小姐的提议。」我笑了笑。「或许会带来困扰,但暂时麻烦你们关照了。」 「啊~无所谓啦。讲话用不着这么客气啦。」 「……多谢。」 「话说回来,那家伙果真这么提议啦?」 嘉斯特看似无奈地搔了搔后脑勺,脸庞却漾着笑意。 目前看来,嘉斯特恐怕是银色鼠最年长地团员。即便如此,岁数大概也仅在三十岁上下。这个旅团的团员真的相当年轻。 「如你所见,我们几乎都是小鬼。这种年纪会来当什么冒险者,理由不言而喻吧?」 嘉斯特口吻平淡地说,我很清楚他话中的含义。 「……几乎都是孤儿吗?」 「没错。他们背后都有故事,但无法一一打探。我们可不是什么慈善团体——话虽如此,如你所见,团长是个烂好人。」 「之所以让我们留下……不,之所以从学院派人过来,就是这个原因吗?」 「我希望他们好歹能学会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像你们这般年轻的天才,应该能带给他们很好的刺激。」 魔法很难独自学会,学习 环境亦非唾手可得。 对方恐怕是希望我们能成为学习的一环吧。以学生的角度来看,能与专业的攻略旅团连紧关系亦是宝贵的机会。对彼此都有利。 「但来的人确是我,总觉得很抱歉呢。因为我的成绩很差。」 「用不着顾虑我们的状况,至少你身后的同伴是真材实料。所谓的才能可是一目了然的。都让我沮丧起来了呢,真是的。」 嘉斯特的目光转移至女性阵容。 「特别是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灾》吧?」 「嗯,是啊~我已经报过名号了。」 梅洛绽露开朗的笑容,马上出言回应。或许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反作用吧。 「……啊~果真如此啊。早听说你很年轻,想不到竟到这种地步。这种大人物专程来到这里,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偶尔也会有这种事啦。」 「是吗……怪不得希尔菲亚无法置之不理。」 「听说她要凭七人攻略迷宫。」梅洛说道。「果然是因为七星旅团吗?」 「果真被你察觉了呢。正是如此。那家伙……希尔菲亚——她是怀抱对七星旅团的憧憬才成为冒险者的。听说她曾被对方救过一命。」 「是吗?我没印象耶。」 「她说从没与《天灾》见过面,大概是你之外的某人吧。不过,无论是谁,对方肯定都不记得了吧。」 梅洛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摇摇头。我对希尔菲亚毫无印象。 八成是麦雅或赛耶之类的吧。 「毕竟她原本是骑士,世人似乎都以为她是基于自尊心,才想与七星对抗。但正好相反。那家伙对你们简直如痴如醉啊。」 「……所以才辞去骑士,投身冒险者业界?真是破釜沉舟的决心呢~」 「那家伙意外的是个笨蛋嘛。希尔菲亚刚才也因为目睹《天灾》本人的机会突然降临,兴奋的手舞足蹈呢。你都不晓得她又多紧张。」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被无视了,或是对方压根没听过我呢。」 「毕竟憧憬的冒险者近在眼前,当然会害羞啊。可以的话,你待会儿能去见见希尔菲亚吗?她肯定会很开心——哎呀。」话说到此,嘉斯特打住话语。他摇摇头后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空着的帐篷。」 语毕,嘉斯特迈出脚步,同时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夏洛。 「那、那个……这是什么?」 始终沉默不语的夏洛,手足无措地将目光投向我。她干嘛看我? 嘉斯特苦笑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刚才绯奥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就当作是致歉的礼物。」 「哦……」 「里头是点心。那家伙很喜欢做甜点,甚至为了让料理环境完备,不惜把高价魔具带到这种地方。我们这里有很多小鬼头,所以点心相当受欢迎呢。」 「这样啊……」 「抱歉了。绯奥很怕生,个性又相当倔强。平时态度不至于那么恶劣,不过……她大概对学院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吧。」 「哦……这样啊……」这家伙只会说这两句话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也有个怕生的人。初次见面时格外倔强这点倒也颇为相似……当然,我可不打算将她的名字说出口。 也罢,我并非无法理解绯奥的心情。 其他部分如何我不晓得,至少绯奥的才能与欧戴利亚的学生相比也毫不逊色。正如嘉斯特所言——一目了然。 绯奥所没有的是环境、金钱与人脉,换言之,她缺乏运气。 恐怕从她眼里看来,学生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的傲慢家伙》吧。 「希望在你们滞留此处的期间,绯奥也能有所成长。」 嘉斯特喃喃地自言自语。他在旅团的定位已经显而易见。大概能称为值得仰赖的大哥吧,虽然感觉他吃了不少苦头。 周围还是老样子,持续对我们投来尖锐的视线。走了一会儿后,嘉斯特指向其中一座帐篷。 「用那里吧。抱歉,我差不多得去开会了。」 「不,没关系的。」 「你们要吃饭或有什么事的话和里面的人说一声……拜啦。」 嘉斯特挥了挥手便沿原路返回了。 「里面好像有谁在?」 梅洛歪了下头。从嘉斯特口中听来是如此。毕竟帐篷一开始便架好了,表示有人正在使用。虽然恐怕会给对方添麻烦,但也无可奈何。 「……进去吧,老实说我有点累了。」 「真没用耶~从冒险者退休后,体力变差了吗?」 「少啰嗦。」 别再夏洛面前提及冒险者时代的事。我瞪向梅洛,接着把视线滑向夏洛…… 「……奏什模?」(咀嚼咀嚼。) 夏洛正对着甜点大快朵颐,大概是嘉斯特给她的篮子的内容物吧。 ……呃。很美味的样子呢,夏洛妹妹。 「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吞。)「亚斯塔……不对,义兄也要吃吗?」 「……嗯,待会儿再说。」 用不着突然惊觉后又改口叫我《义兄》好吗?梅洛都用狐疑的目光窥探我了啦。别这样,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嗯——咳咳!」 我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踏入帐篷内部。揭开入口地布帘后,我看见了混乱不堪地房间。同时——一名少女地身影映入了眼帘。 「——姐姐和嘉斯特都好过分~……只把我排除在外……」 少女背对入口,貌似正在和某人对话。 说是某人,其实是个布偶。少女的双手紧拥着一只大型老鼠布偶。手制布偶带有微妙的可爱风,又兼具绝妙的写实感。再加上无神的眼睛及半开的嘴。相辅相成之下……怎么说呢,是在相当不可爱。 「即使在迷宫,我也完全没有问题。我才没那么弱呢。对吧~对吧~?」 「……………………」该怎么做才好呢……? 要问她是谁,正是绯奥本人。这之后的发展也几乎是固定套路了。她会在察觉我们的瞬间大发雷霆。绝对是无道理的大发雷霆。那么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趁她发现前逃离此处—— 「等等,亚斯塔?为什么要停在入口?」 「——啊啊给我识相点啊,这个混蛋!」 「咦,什么?」梅洛歪了下头。不过,唯独这次实在不该责怪梅洛。 猛然回头望向这里的绯奥和我四目相交。 「……啊~……」 「什……」绯奥满脸惊愕,双颊渐渐染上红晕。「什、什么、什、什、么——?」 虽然觉得用不着害羞成这样,但就算说这种话她大概也听不进去。不,她害羞的心情我是能理解啦。要是立场相反,我也会觉得难堪到极点。 不过我根本就不会和布偶说话。 「那个……怎么说呢,抱歉。」 我出言致歉。然而,完全是反效果。 「————~~~~!?」 泫然欲泣地绯奥单手抓起巨型布偶朝我高高举起。 然后——扔了出去。 我用双手轻巧的接住告诉飞射而来地布偶,接着朝向绯奥由下往上轻轻丢了回去。她发出「噗哇!」一声,布偶正中脸部。不会吧。 坐在床铺的绯奥就这样仰头倒下。那充其量只是布偶,不至于对肉体造成太大的损伤,不过精神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你在做什么?」 夏洛鼓着脸颊、嘴里塞满烤甜点在身后询问。我才想问你吃 什么呢。我把这句话暗藏心中,取而代之如此回答: 「不,什么事也没有。」 ※ 没错,我决定当作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三人一并踏入了帐篷。彻底被当做睡铺的帐篷内,乱七八糟散乱着几张简易床铺与日用品。 「——我可没听说过这件事!」 当我们告知将在此处留宿时,绯奥做此反应。敬语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我倒是无所谓。 她似乎勉强从方才的时态重新振作。虽说她的耳根及眼角仍染着红晕,但不说出来才是温柔地表现。 没发生任何事情,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们彼此取得了共识。 「你们不是立刻就要回去了吗?」 绯奥一如往常语气刻薄。我看还是把刚才的事爆料给身后两人吧…… 「我不记得有这么说过。」 答话的人是夏洛。这位亦是一如往常,以强硬的态度针对绯奥。究竟是原本就个性不合,还是同类相斥呢?应该不是吧。 「巴结即将攻略迷宫的的旅团,你们究竟有何目的?一般人都会有所顾忌吧?这不是常识吗?」 「是旅团出言挽留,我们才特别赏脸留下的。」 「想回去的话尽管回去无妨,和你们过夜根本是天方夜谭。」 「彼此彼此,你不愿意的话滚出去就行啦。」 「——什么?」 「啊——?」 这两人关系也太差了吧……不过也无可厚非啦。 夏洛乍看之下相当成熟。不对,她平时虽然文静,却是会兴致盎然接受对方挑衅的类型。换言之,她的个性应该相当不服输。 另一方面,绯奥一开始就对我们持续彰显敌意。两人简直水火不容。 「……你真的没听说吗?但我们是照嘉斯特先生的只是才来的。」 我从旁插入战况白热化的两人间。光是这样,两人就恶狠狠的瞪向我。搞不好她们反而很合得来呢。至于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梅洛,还是视而不见微妙。总比让她一起混乱好。 「他之吩咐要打扫,但我没想到是你们要来」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嘉斯特很会照顾人呢。嘴上拼命道歉却把我们这么凑在一起,真伤脑筋。叹了口气后,我拿起一块点心……采取怀柔策略吧。 「这是绯奥做的吧?」 「别叫我的名字。」 「我开动了。」 「等、等等……」 「——嗯,嗯。真的很美味呢。哎呀,都可以拿去卖了吧?」 「……」 受到褒奖的绯奥面红耳赤别过了头。很好,真容易上钩。我可是很会哄人的。 不过,美味可非谎言,不愧是以做点心为兴趣的好手。我听说一种说法,料理与魔法有其共同点。但以此为兴趣的魔法师仍相当罕见。 我一口气将其吃光,甚至显得意犹未尽。梅洛似乎也被挑起了兴致,于是也拿起了一块。反倒是夏洛,不知何时撇过了头。喂。 「多谢招待。很好吃喔,谢谢你。」 听到我这么么说后,绯奥面露难色,脸上道尽了千百种情绪。不久之后,她还是认命似地叹了口气,别过头去悄声地说: 「……呃、那个,谢了……」 这好像是我们首次建立对话。然而,绯奥马上又使劲摇头。 「总——总而言之,我还没有接受!」 她如此宣言后,就这么逃也似地自帐篷狂奔而出。 也罢,对方愿意做出这种程度的让步便足够了。嘉斯特把我们与绯奥凑在一起的意图,我也多少察觉到了。不过现阶段,我还没有里有顺着他的意。 ——坦白说,绯奥不在正好。 「梅洛。」 我简洁呼喊一声。光是如此就能意志相通。 「嗯。」 她点头后,将满嘴的点心舔干净,接着弹响右手指尖。 与此同时,梅洛庞大的魔力如泉水般喷涌而出,充盈帐篷内部。 夏洛讶异地双眼圆睁、浑身僵直。她当然会有所警觉。我以视线示意没问题后,便在一旁静候。没多久,整座帐篷沉浸于魔力漩涡之中,接着转化为结界。 「刚才究竟是……」 夏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首次接触到梅洛魔法地认,都会流露出类似的反应。 「总而言之,我请梅洛制造了结界。因为她的结界最为稳固。」 实际上不仅止于此。之所以特的让魔力如流水般游动,是为了破坏一开始施加于帐篷的术式。结界这类精密术式,必须经过仔细分析才能以正确方法将之解体。然而,这种常识不适用于梅洛。事实上,她之前也轻而易举地篡夺了我的结界。 我不晓得这座帐篷原本施加了什么结界,或许只具备单纯的隔音功能。无论如何,谨慎一点准没错。 「……对心脏很不好。」 夏洛不满地低喃一声。纵使被梅洛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不对制造结界的原因保持疑问。这表示她心里大概有头绪了。 那么,尽快切入正题吧。 「好了——你们怎么想?」 「……很诡异,各方面都是。」 答话的人是夏洛。她轻巧地与帐篷地板就坐,微微歪了下头。 「我也是昨天突然从蕾毕口中听说这件事的。详细我也不是很清楚……」 「蕾毕说的?」明知不重要,我仍下意识反问道。「你不是说受爱菈所托吗?」 「我和那个人不太熟。」 「啊~……」 「你的反应真教人火大。」 夏洛狠狠瞪了我一眼。呃,我又没别的意思。 「……算了。那位爱菈似乎是透过蕾毕来找我商量的。她表示很担心琵托丝,所以希望我跟来。」 「原来如此……亏你愿意接受委托。你会来这也让人倍感意外。」 「没什么。」夏洛了无生趣地别过头。「毕竟一直待在学院,没什么实战机会,这工作对我来说正好。何况还有报酬。」 「原来如此。」 低喃一声后,我不经意想到。夏洛是如何维持生计的? 她与父亲——《魔法使》亚萨.克利斯豪斯特,因该几乎没有碰过面才对。至少我拜他为师后是如此。 那个居无定所的人,难以想象会储蓄财产。况且当时,夏洛应该只是个孩子,照理推断,她应该是寄人篱下。 不过,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不好,我转而提出别的疑问。 「蕾毕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说『我不会亲自过去,但有不详的预感』。」 「哇啊……那家伙第六感很准的~早知道就别问了。」 我紧皱眉头。此时,梅洛斜眼瞥向夏洛。 「我说啊~我都跟不上你们的话题了。突然想到,你叫……夏洛对吧?你和亚斯塔什么关系?」 「没任何关系,我和他毫无关联」 「这说法也太过分了吧……?」 我的疑问遭到了无视。 「嗯哼~……?算了。不愿意回答的话,就当作是这样吧。」 「……你笑什么?」 「没有啊?一一在意《天灾》脑里的想法,可会没完没了唷。」 「这算什么?」 室内气氛愈发微妙,等等,别这样好吗? 毫无默契可言的队伍,让我怀念起琵托丝了。可以请琵托丝回来吗……只有她是个正常人了…… 「回归正题吧。」我这么说道。「夏洛 有察觉到什么吗?」 「我有一件在意的事,就是人数。」夏洛说。「银色鼠这个旅团,最近声势不是格外高涨吗?我偶尔也会耳闻这个名字。」 「似乎是呢。」 「不过,该怎么说呢……然很少。」 正确来说,的确有相当的人数。问题在于,几乎所有成员都是幼童。 虽然没有仔细确认但算得上战力的人,仅有团长希尔菲亚、嘉斯特以及绯奥而已。其他人不用说,根本无法攻略迷宫。 「几乎没有半个实力优异的魔法师,未免有点……但也可能只是没有现身。」 「毕竟其他成员或许正身处迷宫,无法一概而论……他们的攻略进度如何了?」 「据说一个月前便着手准备了。」 「还是很难说呢。不过,貌似主力成员的希尔菲亚已返回地面。由此看来,当作进展不算顺利比较妥当吧。事到如今才订制武器和委托魔法师,这点也很不寻常……难道有重症伤患吗?」 「如是这样,那个叫做绯奥的就不会赶我们回去了吧?」 「这倒也是。」 虽说也有可能是绯奥不知情,倘若真是如此,他们应该会在琵托丝抵达的瞬间请求她治疗才对。说到底,在学院找到治愈魔法师的可能性并不高。要是有人负伤也不该求助学院,而是前往医院。看来是猜错了。 希尔菲亚说攻略进展顺利。他应该没必要说谎……如果有的话那倒还另当别论。她看来也不像是爱慕虚荣的人。 「梅洛怎么想的呢?」 我将话题投向同样盘腿坐在地面,正摇晃着身体的梅洛。她微微伸了个懒腰、扬起嘴角。 「这个嘛~遭人监视这点我有些在意。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毕竟相当露骨嘛。我都怀疑对方有没有打算隐藏了」 「那对方也未免太漫不经心了吧?连我都察觉到了。」 围绕我们的锐利视线,大部分当然来自银色鼠团员。但我发现当中夹杂了其他的目光。 与其说察觉对方的视线,说是感受到魔力比较正确。我们遭到了监视,而且人数不止一人。不过,既然是攻略旅团,当然会被人暗地观察。 迷宫攻略的好处不知有荣誉。未曾有人踏足的场所,自然沉睡着众多金银财宝。光是发现一个魔导具并将只抓买,便能赚取可观金额。当然会有人企图坐享渔翁之利。 实际上,对方的藏匿方法实在破绽百出,八成是低阶冒险者吧。连欧戴利亚的学生都要优秀多了。难以想象对方能够设置什么陷阱。 「……不过啊~时间点有些微妙呢。」我开口说道。「梅洛或许不知情。其实我们先前在迷宫碰上了一群诡异的家伙。」 「诡异的家伙?」 我向满腹疑惑的梅洛点了点头回答道。 「只有这个词汇能形容。不晓得是何方神圣,当因该是颇具规模的组织。」 「然后呢?」 「那群家伙似乎在迷宫进行某种实验,虽然我不清楚实验的详情……」 当时发现的地球文字一直盘踞在我心中,我出生自地球……相对于这世界的异世界,这件事我几乎不曾告诉任何人。连梅洛与赛耶等七星旅团的伙伴,都被蒙在鼓里。对我而言,这是最为重大的秘密。 知晓这件事的人,仅有义姐麦雅、身为魔法使得,以及另一位居住于欧戴利亚得熟人。那么,与这件事有关的人是这三个人之一吗? 麦雅甚至不认得地球文字,至于最后一人,完全不值得怀疑。 因此——唯一有可能得人只有魔法使亚萨。我不认为他知晓地球得语言。但与之同时,就算他真的知道也不奇怪。 若被视作已经死亡的第三位魔法使,与这件事有关连…… 「——总之,在欧戴利亚进行那种实验的人,很可能在附近的迷宫进行同样的勾当。」 关键在于那群人的目的。当时,我们五人只是偶然被牵连。既然踏入迷宫一事纯属偶然,这点理应不会有错。 那么,银色鼠又是如何? ——他们显然是被人有意盯上的。 「话虽如此,我们缺少证据……但最好以此为前提行动。」 事态棘手了——我如此说道,并搔了搔头。之后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再次望向梅洛,稍微陷入思考。 她是现场最强的战力。具有《天灾》别名的她,在单独活动的冒险者中,被誉为最强的魔法师,这就是梅洛·梅提欧威努。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强大,更信仰着她的强大。能正面战胜梅洛的魔法师,找遍全世界都屈指可数,但是—— 「——梅洛。你先回学院一趟。向赛耶传达此事。」 我决定与求之不得的最强战力就此分别。 「明白了。」 梅洛仅干净利落地答复一句,没有多问。 我们明明已经许久未见。坦白说,就算梅洛对遭受诅咒的我丧失兴趣,也一点都不奇怪。然而,她仍然对我不抱一丝怀疑。 「——呵呵。来这里果然是正确的~好久没遇到过能稍微拿出真本事的事件了!与亚斯塔在一起果真不会无聊呢~」 看到梅洛心满意足漾起的灿笑,我苦笑着回应。 「……不对吧,这说法好像是我招来了麻烦的事。丑话说在前头,我身边的麻烦事有五成毫无疑问是因你而起。」 「剩余五成呢?」 「是麦雅的错。」最近蕾毕也分担了五成责任。总计有十五成耶,我的天啊。 梅洛继续愉快地笑着,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心情。 「哎呀~我倒觉得是亚斯塔遭到了诅咒。我看是你命相差吧?」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无论如何,事情已然定案。我要刻意让梅洛返回欧戴利亚一趟。 「那我去去就回~」 「给我全力狂奔喔~」 「那当然,我偶尔也想和赛耶赛跑一下呢~」 梅洛以轻快的语气说道,我也以快活的口吻回答。跟不上话题的夏洛紧皱眉头插进了对话。 「……那个,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所谓狂奔该不会是……」 「正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不对不对!你们以为从这里到欧戴利亚,距离有多远……」 「咦~可是骑马过去太麻烦了嘛。」 「麻……」 夏洛向我投以求助的眼神。不,你只「麻」了一声,我也无话可说啊。话说回来,为何这家伙每次深感困扰就要看向我?我又没帮过她。 无可奈何之下,我界定偶尔伸出一次援手。 「没问题的。劝你别把一般常识,套用在那个笨蛋身上比较好。」 「等等。笨蛋是什么意思啊!」 我无视梅洛,将情报传达给仍深陷混乱的夏洛。 「——她双脚奔驰的速度更甚于马匹。」 夏洛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梅洛无视这一切。并在结束伸展运动后径自迈出帐篷。我说了声「去目送她吧」,便与夏洛一同尾随在梅洛身后。 返回马车后,梅洛已摆出起跑姿势等候着。 ……好好,我知道了啦。 「那要上喽。」 「随时都行!」 「好——预备,跑!」 吆喝落下之际,梅洛——消失了。 她一口气直冲过街道,速度快到如此比喻也不算夸大。短短数秒内,她的身影已奔出视线之外。现场只剩下袅袅尘烟与微风。 「……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魔法……」 夏洛喃喃说道。光是明白那是魔法已经够优秀了。不具眼光的魔法师,恐怕会以为梅洛的疾速是仰赖身体强化而生。那是不可能的。创造出直通目的地的道路,再以极限速度直奔而去。无声无息,宛如改写了物理法则一般——这种以移动为目的的术式,某种意义上甚至能说已近似与传送魔法。 这是专属于梅洛·梅提欧威努的魔法之一。 「她真的是人类吗……?」 夏洛这句话与其说是提问,更像是无心流露的心声。我耸耸肩。 「所以才叫她天灾呀。」 「……这倒也是。」夏洛表情扭曲地说。「胡说回来,义兄。」 「什么事,师妹?」 「你和《天灾》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才问有些迟了,但就我听说的传闻,《天灾》不是会老实听从亚斯塔指令的人吧?总觉得有些奇妙。」 「怎么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她是我以前的熟识啦,仅此而已。」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比起这个,我们快回去吧,太引人注目也不好。」 「啊,蒙混过去了……」 「才没有蒙混。你在学院是个边缘人,应该不习惯暴露于目光下。这可是我温柔的考量耶。」 「少啰嗦,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夏洛无奈的叹了口后,走回帐篷。「我抽一根再回去。」我朝她的背影告知一声。接着将背部靠上马车车厢。 就在此时,夏洛赫然止住了脚步。她像润滑油耗光般,以僵硬的动作回头望向我,然后僵直在原地。 「……………」 然而,她却一语不发。她好像想说些什么,话却像哽在喉咙般紧闭双唇。她的视线亦游移不定、四处彷徨。举止可疑至极。 「怎么了吗?」 「咦?啊,呃……」 我一发问,夏洛苍蓝的双眸随即避开我,先从右移至左方,再从左方滑向右方,究竟则么了?我静候着她的回应。 「……那个,琵托丝睡哪?」 这个问题太出其不意,令我像只鹦鹉般下意识复述了一遍。夏洛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看来不像是开玩笑。 「呃……不晓得。他们应该另外为她准备了床铺吧。」 「说的也是,看样子她不会回来了。」 马车内的对话夏洛似乎也听到了。不过这也理所当然的。 「所以呢?」 「……这表示,今晚我们得一起睡对吧?」 「——」 「在同一座、那个……帐篷内……」 啊~……我没有考虑到这点。咦,奇怪?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因为梅洛的关系,我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冒险者时期,我与那家伙同床共枕的次数数不胜数。工作时自不必说,其他时间我们也经常共用同一张床铺。事到如今,我和她早就不在意了。既然银色鼠是冒险者旅团,恐怕也不会顾虑到这点。 ……不过和夏洛睡在同一处,未免太尴尬了…… 我并不介意。我压根不介意。完全不存在需要介意的要素。我甚至不知道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 「怎么办?」 夏洛问道。不,这种事问我也没用啊。 「你觉得呢?」 「当然不要啊。」 「不要喔?」她立刻回答。 这算什么。我该作出受伤的反应吗?夏洛流露出一声叹息。 「唉……不过也无可奈何,我只好忍耐了。虽然不愿意,非常不愿意。」 「…………」 「你总不会对师妹下手吧?对吧,义兄?」 「……我才不会对你这种货色下手呢。」 「这样也让我很火大。」 ——呃,谁叫你这个人感觉实在很麻烦。 这种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口。但是,怎么说呢……无论如何,不过啊…… 事情就是这样了。 ※ ——完全睡不着。 夜半时分,若无其事在周围进行调查,却一无所获的我们,决定回帐篷休息。既然设有梅洛的结界,这地方就安全无忧。至少无须畏惧出其不意的突袭。虽然本来就不会有人袭击我们。 我们分边占据了狭窄帐篷的两端,背对背横躺在地。如我所料,绯奥没有回来。假使她回来了,就另一层意义上来说也很尴尬。所以这样也好。 总而言之,我与夏洛试图尽早入睡。据说明日清晨要再度进行攻略,那么我们也必须早起才行。我由衷希望一切都能一帆风顺。虽然根据他们的说法,没有任何人踏入迷宫内部。但是…… 夏洛谁床铺,我则是在地板铺了条毛毯。当时我告诉夏洛无须在意,尽管谁就是了。然而,不愿接受施舍的她,还是与我演出了一场无谓的抵抗戏码。 「亚斯塔睡上面就行了。」 「不,就说不用了。你是师妹啊。乖乖接受吧。」 「师兄才该用更好的地方不是吗?」 「你真的有够顽固耶,死性不改。」 「亚斯塔耶不遑多让。」 最后,为了让夏洛接受,我还扯了《由于冒险者时代养成的习惯,我变成了躺在地上才睡的着的体质》这种意义不明的谎言。 夏洛吓到了,应该说是我让她吓到了。都是你逼我说的啦混账。 消耗了无谓的体力,我们双反都睡了。但怎么说呢,毕竟时间尚早,这场闹剧又让我清醒了过来,所以完全睡不着。 不时自身后传入耳际的衣服摩擦声,与翻身的声音骚动着耳膜。 「……」不得不承认。 我明显相当紧张。事到如今,我从没想到过竟会因这种事辗转难眠。 因为对方是夏洛。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给本人听,但她的容貌简直倾国倾城。初次见面时,我甚至以为她是非人的存在。夏洛拥有堪称完美的容貌,身材娇柔又有些毫无防备的感觉……啊啊,承认吧,她的确相当惹人怜爱。 就我所知,异世界的人们外贸平均都很俊美。纵使如此,夏洛的美貌仍出类拔萃,甚至有些异常。 夏洛的美貌超乎常人。该说是神秘,还是用魔性形容比较恰当呢?她犹如高岭之花,令人不敢触碰。肯定也是这个原因,才让外貌超凡脱俗的她毫不受人关注,甚至连能好好交谈的熟人都没有。 「嗯……呼……」 夏洛的气息传入我的耳际,看样子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究竟是倍受信赖,还是对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无论哪边都教人恼火。 我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自己正身处现场,实在教我坐立难安。仿佛是种天大的亵渎。 「……唉,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撑起身子,独自迈出帐篷。外头不见人影,看来银色鼠的成员几乎都入睡了。满天星斗装饰的夜空,光是如此就足够明亮了。 「这个嘛……比起两人都睡着,还是一人醒着把风比较妥当嘛。」 明知没有必要,我仍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为了确认有没有人趁四下无人溜进迷宫,我姑且施展了索敌魔法。毕竟将琵托丝平安送回欧戴利亚,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我决定抽一根,于是点燃了烟,将思绪尽数逐出脑海,只是茫然地瞭望星空。 紫烟于漆黑深夜袅袅升起,融入暗夜后烟消云散。 这景象无论在地球或异世界都别无二致。 无所事事的期间,我忽然看见一个人影在野营区漫步。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我,于是朝我迈步走来。 第四话 异变 隔天早晨。 回到帐篷后仍毫无睡意的我,最终用马车代替床铺度过了一晚。 反正我也想思考一些事,独自一人正好。 我虽然没怎么睡,但意识相当清醒。 魔法师能够调节体内的魔力循环,并藉此调整身体状况。 当然,休息仍是不可或缺的。 总而言之,或许是这个原因,我立刻察觉某人正隐匿脚步声,朝我入睡的马车走来。 既然 来到了银色鼠的据点,我不认为有谁会企图危害我。 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若是梅洛的话,光是这样便能察知对方的意图。 不凑巧的是,我并不具备那种野兽的感性——好了,该怎么做呢? 前往迷宫之前,我带了不少刻有卢恩的护石。 但因为先前已经大量消耗过了,数量上不算游刃有余。 况且我始终不是专业的魔具工匠,无法期待有多卓越的效果。 我将其中一个护石紧握掌心,在马车内部待机。 由于张设了车蓬,我无法窥视外头。反过来说,对方亦看不见内部。 气息抵达了车辆后方的出入口。 那瞬间,我猛然拉开车蓬。 「——呀啊!?」 简短可爱的尖叫声传入耳际,对方似乎吃了一惊。 我以若无其事的动作将手中的护石收回怀里,假装讶异地打了声招呼。 「是绯奥啊,早安。 妳来这里有什么事?」 「早——」说到一半,绯奥突然支吾其词。 「…… 话说你可以别吓人吗?」 「抱歉,我没发现妳来了。」 「…………」 我云淡风轻地撒了谎。 绯奥似乎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刻意扼杀了气息,只好就这么沉默不 语…… 这孩真的很有意思。 她既然专程前来,表示应该有事要说。 过了一会儿,她伸出了一只手。 「——嗯。」 绯奥伸出的右手握着昨天看过的小篮子。 「这是?」 「早餐。」绯奥说道,但眼神没有看向我。 「姊姊叫我拿来的。」 「……原来如此,多谢款待。」 纵使心有疑虑,我仍老实收下并向她致谢。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就这么提着篮子步出马车。 不晓得夏洛起床了没有。 若被她发现我不在帐蓬,恐怕会演变成麻烦事。 希望能装作只是先起床了。 我活动身体,缓解因躺在坚硬货台而僵直地肌肉。 时间大约刚过黎明,离早上尚嫌过早。 「——还有什么事吗?」 绯奥仍纹风不动,我尽量明快地询问。 我旋转着关节活动身体,并将视线投向呆立原地的她。 听到这句话后,绯奥顿时不知所措。 「呃…… 那个、啊啊真是的!」 「到底怎么了……」 「………………昨天,很抱歉……」 绯奥露出极度不情愿的神情低头致歉。 因为受人命令,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道歉、彷佛深受屈辱的模样一目了然。 『为什么道歉?」我问道。 绯奥出乎意料地双眼圆睁。 「就、就是…… 昨天、那个,一直找你们麻烦。还有、呃,莫名其妙向你们挑衅…… 那个、呜呜,啊啊!算了,总而言之我道过歉了! 」 绯奥面红耳赤地说道。 这么说来,听说她很怕生。 「…… 这样啊。 算了,毕竟妳们也有苦衷。 没关系,我不介意。 」 我如此答复,事实上我真的毫不介意。 虽不晓得夏洛如何作想,但她被绯奥挑衅时也很可爱。纵使不情愿她也道歉了,反而正好吧。 就在我这么想时…… 「——说的喔?」 绯奥突然双眼闪烁,貌似有些开心。 「你自己说的喔?你刚刚说不介意。 」 「呃,我是说了。 」 「那么 ,接下来和我组成队伍也没问题了吧?」 语毕,绯奥挺起娇小的胸部,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我轻轻搔了搔头问: 「…… 妳在说什么?」 『姊姊说和你们一起行动就准我进入迷宫!」 『啊?啊啊…… 原来如此。 」是这么回事啊。 「原来如此,所以妳才来道歉。」 被希尔菲亚下令禁止踏入迷宫的她,之所以如此暴戾,似乎是因为明明自己不被允许进 入,琵托丝却毫无阻碍地加入了攻略部队。 「不、不只是这样啦!事到如今不能撤销了,我听到你说没关系了!」 绯奥焦急地说道。 为了踏入迷宫,她甚至不惜与我们共组队伍。怎么说呢,真是现实的家 「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早晨打理完毕后就到入口集合,动作快点! 」 绯奥留下这句话后便手脚利落地转身离去。 虽然对方已经听不见了,被独自留在现场的我仍喃喃细语: 「我又没答囊和妳组队…… 」 也罢,这发展对我来说正好。 无论如何我们都打算进入迷宫,能在现场确认安全无虞最 好。 假使发生什么万一,身处外头可无法应对。 先与夏洛会合,再去调查迷宫吧。 我将收下的早餐篮置于马车,接着低喃出声。 「……好了。总而言之,先请人告诉我饮水处在哪吧。」 只要主动搭话,应该会有人愿意告诉我吧。 ※ 我清洁完脸部并擦拭身体后,享用完早餐,接着开始搜寻夏洛。 帐篷内找不到夏洛的身影,她似乎起床了。仔细想想,绯奥之所以把早餐拿到马车,表示她先窥探过帐篷了。 太迟了啊。 「……」 话说回来…… 据点的状况与昨天有明显的差异。 笫一点,人数很少。与昨日相比,数量明显减少了。 特别是大人的人数。 虽说幼童占了大部分,但昨天仍能瞥见几名比我年长的人。那些人却一齐消失了踪影。 环视四周,银色鼠成员的平均年龄比昨加下滑。甚至也不见希尔菲亚与嘉斯特的身影。 ……不,按常理推断,这表示他们已潜入迷宫了。 只是这样的话……嗯,应该就是这样吧。 没留下半个监护人照料剩下的成员虽然令人在意,但考虑到他们想全心进行攻略,倒也不是无法接受。 然而,笫二个差异让我满腹疑惑。 ——昨天淸楚感感到的视线竟消失无踪。 倘若视线减少还能明白,毕竟肯定会有人追着梅洛离开。 然而,彻底消失无踪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这意味着对方放弃监视我们。 银色鼠的成员依旧注视着我。 但毕竟是小孩子,他们似乎很快就习惯了。 方才询问一名年幼少年飮水处的位置时,他也老实地为我带路。 「大哥哥是学院生啊。好厉害喔——!」补充一句,被少年闪闪发亮的双眸直盯着看,实在相当不舒服。 从以前我就莫名受年幼的人喜爱,唯独梅洛和绯奥例外。 总而言之,事态毫无疑问正在进展。 我边观察情况边举步行进,不久后夏洛也前来与我会合。 早早就寝的她却略显困倦。 「 ——呼啊?早安,亚斯塔。 」 夏洛边打哈欠边向我走来。 在学院总是释放出《别靠近我气场》的她,这方面却莫名松懈。话虽如此,夏洛没有照惯例讽刺我是「义兄」,恐怕她也察觉事情不对劲了。 「你听说了吗?希尔菲亚他们似乎已经进入迷宫了。 就在昨天半夜。 」 「果然如此。不,我没听说。」 「刚才我向嘉斯特打听了一下,他说希尔菲 亚突然将预定行程提前了。理由是『战力已然凑齐,我想一口气完成攻略』。 」 「短期内解决的确是一种战略……」 但怎么说也未免太性急了。 尤其是琵托丝前来会合还没超过一天。 此时感觉到不对劲的我转而向夏洛提出疑问。 『嗯?妳见过嘉斯特了?」 「没错。 」夏洛点头,她似乎明白我的疑惑。 「嘉斯特被排除在攻略成员之外了。 他说在迷宫外还有工作,实际上也很快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 「他被排除在攻略成员之外…… 这倒是很教人意外。 」 我一直认定他是银色鼠的主力之一。再怎么说,这个旅团的规模应该不足以温存战力。 这说来.绯奥也是相同状况。 无论如何,既然得知了这件事,我们也没闲工夫悠悠哉哉了。梅洛恐怕会在今天赶回来,但我们没时间等她。 「——要去吧? 」 此时,夏洛开口了。 在我出声之前她抢先一步说道。 出乎意料的我忍不住双眼圆睁。夏洛瞇细眼眸以谴责的口吻说: 「你那是什么反应……」 「不,没想到会从妳口中听到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 「算了。 」夏洛别开视线。「我也是为了工作才来的.既然受人之托,自然要好好工作。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的也是。 」 我如此回答。不过,委托夏洛的工作应该仅止于搬运武器才对。 就在这时,我察觉绯奥跑了过来。她腰际佩戴者剑,看来已准备完全。 那副模样比起期待更接近焦急难耐。 ——啊啊,真是令人满怀不安的发展啊。 ※ 最近,我感觉自己开始频繁踏入迷宫。 自欧戴利亚事件以来,我协助赛耶潜入迷宫好几次。 以为总算告一段落时,又来到了塔拉斯迷宫。简直就像回归到冒险者业界。 这次的队伍包括我总共三人。以持剑的绯奥为前锋,夏洛担任后卫,中卫则由我负责。 如 此考虑之下,平衡还算良好。 然而,无论踏入多少次,我还是无法习惯迷宫的瘴气。 毕竟那是毒气,这也是理所当然 的。 但这种沉郁中带着甜腻的独特空气,总是令人作呕。 但任务中有个情绪莫名高涨的人——就是绯奥。 「你们在做什么啊!快点加快脚步啦!」 领头的她满脸灿笑地回头向我们喊道。 即使语气一如既往地苛薄,却满溢隐藏不住的兴奋期待。 她毕竟是职业冒险者,希望不至于因此疏忽大意。 「走太快的话,说不定会追上先走一步的希尔菲亚等人喔。 别妨碍他们攻略比较好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如此告诫绯奥。 她瞬间转为极尽无奈的神情。 「啊?不,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哪可能追得上姊姊他们。」 我还稍微想过,或许绯奥的真正目的就是追上希尔菲亚。 看样子并非如此。 不过,她怎么会断言『不可能追得上』昵? 「这可不见得。 先行出发也意味着会碰上许多魔物。况且路途遥远,必须谨慎行动才行。」 「……啊啊,对了。 亚斯塔还不晓得嘛。 」 听了我的告诫后绯奥露出醒悟的神情。 她向满腹疑惑的我,云淡风轻、简洁明快地—— 道出了惊天动地的话语。 「—— 姊姊他们已经传送至前线了。 尾随其后的我们不可能追的上—」 「等一下。」我开口。 「等等,妳刚刚说什么?」 没听错的话,我似乎听见了《传送》这个词汇。 这不可能,简直天方夜谭。甚至令我以近乎谴责的口吻出声质问。 绯奥略显胆怯地退了 一步。 「你、你问我说什么……就是姊姊他们’,一口气传送到下层了啊。」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得到了傅送魔具。 」绯奥仍不改轻松的口吻。 「那是个戒指形状的魔具。 只要事先登录某个地点的坐标,便能一瞬间移动至那个场所,不过回程是徒步移动。由于这次拿到了七个戒指,所以采用七人队伍——」 「…… 竞然讲得这么轻松……」 我下意识抱住头部,连身后的夏洛都面部僵硬。 难道绯奥不晓得,传送魔法被定义为《失落魔法》吗?没有任何现代魔法术式能够将其重 现啊。 倘若是在迷宫发现的魔具,那就并非不可能。但那种道具没办法轻易入手。何况传送是遭到管理局管制的魔法效果,假使它真的存在,价值将无可计量。 如此贵重的宝物竟获得七个之多,根本是无稽之谈。 不过,被视为不可能重现的传送魔法,我与夏洛却都亲身体验过了——就在欧戴利亚迷宫 内。这两件事有可能毫无关连吗……? ——不可能。 「可恶,这种事妳应该早说啊!」 「怎、怎么可能说嘛!这可是银色鼠的机密耶!这次我是不小心说出来了啦…… 但那又怎么样?」 [还问我怎么样。让纯粹的物质进行空间传送属于《失落魔法》——换言之,现代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能够施展这种魔法。理所应当,也无人能制作那种魔导具——喂,你们是从哪里得到戒指的?] 「是、是嘉斯特带来的……来由我就不晓得了。有这么夸张吗?既然现代没有,从迷宫入手不就得了?」 「你知道那东西价格不菲吗!单凭一只戒指的价值,不仅能在王都高级地段建造豪宅,甚至能联通子孙的修缮费用一笔付清!那种东西你说有七个?」 「这、这么贵……!?骗人……」 「……冒险者对这种事很生疏,或许你有所不知吧。但身为冒险者,你最好多学习一些魔法知识——夏洛。」 「……什么?」 至今都沉默不语的夏洛,歪头望向了我。我向她提出请求。 「抱歉,接下来我要花点时间向绯奥说明缘由。你可以先走一步吗?」 「——我明白了。」 夏洛干脆地点头允诺。 虽然出言请托的是我,但略感意外的我不禁睁大了双眼。 夏洛笔直凝视着我,接着流露一声叹息。 「在迷宫中我会听从你的指令…… 是蕾毕建议我这么做的。 」 「那家伙啊…… 」 「尽快谈完喔。 」 语毕,夏洛往前迈进。 区区第一层,她不会有问题的。 大概。 我再次望向绯奥,举起单手食指开始阐述。 「——说到底,妳知道魔法是什么吗?」 「这、这种事我当然晓得啊!」 一瞬间有些手足失措的绯奥如此说道:「——不就是利用 术者的魔力改写现实世界的法则吗?」 「正是如此。 什么嘛,妳很清楚啊。 」 『你在愚弄我吗?」 「不,我是真心感到钦佩。 魔法是经《学习》而成的事物,这在学院是基础知识,但冒险者基本上毫无概念。也有许多人是懵懂无知地使用魔法。」 「…………」 然而,是否理解这点,将为魔法效果带来莫大影响。 ——世界即为法则,森罗万象有必须遵循的规范道理。 脱离树枝的苹果必定落于地面,但飘浮夜空的星斗不会坠落大地。 打从一开始便制定好的世界法则,原本应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仅在剎那之间,随心所欲改写并扭曲部分法则的技术人们称之为《魔法》。 对魔法师而言,世界等同于《 以文字情报描绘而成的画作》。 世界记载了《蘋果會落於地面》,事實將依循著它。那麼,只要將這條記述改寫為《苹果 不会落於地面》,出手篡改世界法則就行了。這就是魔法的根本,所有魔法都符合這點,無一例外。 换言之,魔力即为墨水,術者是書寫用具,世界則為一本書籍。魔法師能隨心所欲改写记述於世界的法则。既是登場人物卻又傲慢地以讀者身分干涉故事。不久後,我們更試图篡夺书写世界的作者宝座。 当然,魔法具备的魔力与世界這般強大的存在相比,簡直微乎其微,很快便会烟消云散。理论上,这正是所有魔法都無法永續的原因。我們無法成為改写整個世界的书写用具。 改写行為本身亦是如此。能將原有規則改寫的方法,我們稱之為《術式》。但个人之间的差异判若云泥。所谓魔法才能,基本上指的是改写天分的优劣。 以燃烧火焰的《燃烧》魔法为例。 在空无一物的空间描绘《火焰》——几位魔法。以文字书写火的定义,技术愈是详尽,火焰的存在便愈发强烈。炙热之物、火红之物、燃烧之物——只要魔力尚存,便能持续欺骗世界,直到谎言被揭穿为止。 人们能描绘的写作以及能书写的文字是固定的,因为人类并不晓得世界记述的正确答案。因此所有魔法术式都有极限且不稳定。 「简单来说,魔法能做到与不能做到的事,有着明确的规范。」 生成火与水等自然要素,并随心所欲加以控制的技巧为元素魔法;扭曲或扩张特定道具具有的功能,并为其附加全新效果的技巧为炼金魔法;填补肉体损伤并治疗伤口,拯救他人的技巧为治愈魔法;以文字替代术式,使其发挥各种限定效果的技巧为刻印魔法——无论哪种魔法,全都是《改写法则》的技术。 这些术式由众多人继承下来并代代相传。然而,魔法并非无所不能,世上亦存在失传的技法。 那便是《失落魔法》。 「并非任何人都能使用失落魔法。既然现代魔法不能重现,价值自然不菲。这点你也明白吧?」 那是存在于过去,却没能传承至现代的魔法。 经年累月之下,魔法已渐渐衰退。过去被歌颂为《重现神之奇迹》的魔法,在现代几乎皆已失传。除了《传送》之外,例如《飞行》、《读心》或《预知未来》等技巧,如今都几乎无法靠魔法重现。 更高层次的神秘现象对魔法师而言几乎已成幻想。《死者复苏》、《时空间干涉》、《完全炼金》以及《理由律否定》——诸如此类的技术,已经属于魔法使的领域。 「坦白说,凭银色鼠这种程度的旅团,根本不可能获取具备传送效果的魔具。更进一步的问题在于,使用者的身分我心里有数。」 半个月前的事件中,我确认了能施展传送魔法的魔法师存在。不过,对方应该问能完全重现空间魔法,因为那是第二位魔法使的专利。 「虽然希尔菲亚说过没问题,但事情肯定有蹊跷。银色鼠很可能被卷入了某个事件中。」 「所以说——那又怎样!这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绯奥听了我的话后,垂下目光如此说道。 她的声音很强硬,或许是对我单方面的说词感到不悦吧。 这样就好。只要让绯奥能在最低限度内了解现状便行。 「明明没有任何根据,少在那里自说自话。」 「我确实毫无根据,正因为没有根据才要确认……你真的对戒指出处没有头绪吗?」 绯奥没有回答,看来她是真的不晓得。 真叫人焦急。问题在于,此时此地确实无法获知任何情报。 然而,状况实在不太寻常了。无法锁定真正可疑的事物,唯有异样感无止境的涌升。 假设真的有宵小之辈图谋不轨,而且那些人还基于某种理由,提供传送魔具给银色鼠,讲她们引诱至这座迷宫…… ——那又怎么样? 我脑中只能浮现这句话。这些事有何问题?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吗?一句话便能了解。设计圈套陷害充其量只能算是中坚程度的旅团,究竟有何意义?而且就连圈套本身都很粗糙。甚至令我不禁认为,这次或许和我们那次一样纯属偶然。 对手是魔法师。魔法师总会做好万全准备,怀着必胜的自信采取行动。但假设这真是某人的谋略,对方却只是将一切要素撒手不管。 ——因为,没有任何人来阻挠我们。 我们这些不确定因素竟然被彻底无视。这使我完全理不出头绪。这表示对方认为我们的战力不够成威胁吗?那是不可能的。夏洛是具备相当实力的魔法师,更何况我方还有梅洛。 闻名天下的《天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糟到无视。他们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特地让梅洛单独行动的?难不成对方真的认为梅洛已经离开了吗? 如同琵托丝及梅洛,魔法师的一切行动必有其理由。 但是,倘若某人心怀企图——我却完全看不出其中缘由。 [……走吧,夏洛在等着呢。] 未能得出结论的我仅说了这句话,接着便迈出脚步。 绯奥不发一语地从身后尾随而来。她的态度已经彻底僵化。 ——真是的,每件事都这么不走运。 ※ 我们三人与夏洛会合后在迷宫内穿梭。我们的速度与之前五人队伍时几乎无异。就这样,我们抵达了第十层。 通往第十一层的阶梯尽在眼前。自那之后绯奥便一语不发,只是独自奔向前方,将现形的魔物一刀两断。 所以希尔菲亚才会说绯奥的才能更胜于自己啊。毕竟经验有差,我本以为她的实力尚嫌低下。然而,她精炼的动作唯有精彩一词可以形容。 可惜的是,剑术技巧始终不是用来评断魔法师优劣的要素。 我不清楚她的魔法技术如何。单就剑术而言,绯奥的实力甚至于蕾毕相去不远。剩余的只有经验了。 况且她的腰际还配带了两把剑。 其中一把恐怕是爱菈锻造的,另一把大概是绯奥使用至今的剑。令人在意的是,为何她会带着两把剑?因该不是备用武器吧。 ——若绯奥还有深藏不漏的绝技,坦白说,我真有点想见识看看。 不过,她的冲劲有些过强,没有确实观察四周。单独前进的话,大概到二十层左右就会是极限。但也够了不起了。况且,倘若有人能弥补她的缺点,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个人正是夏洛。夏洛的稳定性不在话下。她基本上是不会主动开启话题的类型,因此格外安静寡言,但她的可靠度早已到达专业等级。 以剑为武器的绯奥,无论如何都存在性质上难以匹敌的魔物。 比方说,凭剑着实难以抵抗具有坚硬身躯的土人偶,或是会令剑腐蚀的粘性兽。她似乎也不擅长应付翱翔空中的魔物。 话虽如此,亦有少数怪物般的人类,能靠刀刃轻松猛砍飞行系魔物。例如蕾毕,还有蕾毕。那家伙真的毫无破绽呢…… 无论如何,这种前锋难以应对的魔物交由夏洛击溃。以魔弹击碎土人偶,施展火焰焚烧黏性兽,再用风刃将蝙蝠怪群千刀万剐。 夏洛的战术幅度之广泛教人吃惊,简直就像活生生的魔法教科书。 即使蕴含于每道魔法的技巧,并未高超到令人惊愕的地步,但也已经是能充分应用于实战的完成度。手牌的数量正是夏洛的武器。 怎么说呢,我几乎无用武之地。我能做的事只有索敌和带路而已。虽说这也是迷宫冒险者必备的技能,但于 奋力战斗的两人相比,无法否认这些工作显得相当朴实。至于迷宫的陷阱等等,我已在两人中计前解除了。但她们是否明白我的贡献,倒是得打个问号。 这是先摆一边。 「前方的瘴气浓度略微提升了,房间也很宽敞。我想十一层应该是一间大厅——猜对了吗?」 我用魔法调查前方楼层后,告知了这份情报。据绯奥所言,银色鼠似乎已经于先前的挑战中成功突破三十九层。换言之,我们必须花费相应的时间才能追上对方。反过来说,我方也能获得绯奥所知的三十九层以上的楼层情报。实际速度应该是我方更胜一筹。 话说回来,要是趁早打听银色鼠抵达的楼层就好了。若事先听说她们已潜入三十九层却折返地面,我也会察觉到不对劲。本以为肯定只到二十层左右的。 「……没错。」绯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从姐姐那听说过。十一层是大厅,有只大型魔物固守在那。」 也就是作为的魔王层。细数特例只会没完没了,但魔王的基本共通特点是《庞大》且《强悍》。身上蕴藏着大量瘴气的魔物尤其如此。 迷宫中时常出现单层高度便超过数层的空间,而集楼层瘴气于一身的巨大魔物,就宛如守卫,在此固守城池。 当然,那只魔物通常会具备相当深层的强度。他既是妨碍迷宫攻略的巨大障碍,亦为迷宫是人造空间的铁证。 因为唯有在迷宫,被打倒的魔物才会以同样的姿态复活,恒久拒绝入侵者的到来。 「没错。我听说是个巨型土人偶系魔物。」 「凭我们三人能战胜对手吗?」 我提问,绯奥将目光投向我,接着点头表示肯定。 「……应该可以。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但据姐姐说说,他的强度大约在二十层中间……而且你们比想象中派的上用场。」 多谢你的夸奖——我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道出了其他话语。 「……夏洛,你认为呢?」 「有何不可?」夏洛轻轻地耸耸肩。「如果他真的具备二十层等级的强度,正好能用来试下身手。」 「那就去试试吧。」 我们经过这段轻松的对话后,迈向了十一层。无论如何,我们没有不前进的选项,当然也不会再次大意。 ——我判断,凭我们应该能战胜对手。假使快输了,那就拔腿逃跑吧。 ※ 我目睹魔物身影的剎那,便领悟那是不可能的。 下达十一层后感觉到的异常魔力量,令我不禁想双手抱头。 并非感到后悔,而是这股浓密瘴气真的引人头痛。 我们边保持警戒边前进,现身于一行人眼前的是一堵巨大墙壁。 ——正确地说,是庞大到让人误以为是墙壁的土制人偶。 那是个巨大又丑陋的人偶。 打个比方,就像是泥土色的立方体石块层层交迭而成的人型物体。 牠的胸口中央有着染血般的赤红色巨型魔晶。 位于魔晶中心的《真理》刻印,隠约浮出表面。 仿人形的扭曲怪物,明显与一般魔物有着天壤之别。 决定小试一招的我,将手中的护石掷向了土人偶。 那是我握有的攻击魔法中,威力最为强大的一种。 「——《太阳》。」 接着,刻印改写了世界。 下一秒,强力热源以护石为中心散发而出。 护石的魔力转化为高熟能,那正是极小规模的太阳。 我将象征生命力,且意味胜利的《太阳》卢恩释义为攻击手段。 首先是轰隆巨响,接着尘土飞扬。 以太阳而言威力过于微弱,却已是个极具威力的炸弹。 远颗火球一旦爆裂,一击便能让二十层等级的魔物血肉横飞。 ——就结论来说,完全不管用。 「几乎无伤吗?这不可能是二十层。」 夏洛夹杂无奈的低喃声,紧接在爆炸声后震动我的耳膜。 如她所言,土人偶…… 不,石人偶毫发无损。 鲜红魔晶随着脉动释放魔力。 唯有魔晶周围的石造身躯留下了些许焦黑,还算是有点安慰。 真的假的?就连我也不免有些失落。 以护石形式保存下来的刻印中,《太阳》的攻击力与《雹》并驾齐驱。 若这招无效,以锐利风刃与冰块施展攻击的《雹》也不会管用。 这当下,我已经确定护石攻击完全无用武之地了。 「呃,牠的防御力未免太高了吧……」 我逃避现实地低喃一声。 眼前的石人偶防御力少说也有三十层等级,依状况不同甚至可能更高。 「骗人……」 绯奥脸色发青。 看来她是初次与这等级的魔物对峙。 万一绯奥无法发挥战力,恐怕会是场相当棘手的战斗。 「怎么办,要逃吗?」 回答我问题的人是夏洛。 她耸耸肩,转动头部示意身后。 「似乎没办法呢,你看后面。 」 「咦? 」回头的瞬间我便明白了。 后方是我们刚刚走下来的楼梯,但此刻已被石壁封锁了。 房间与接替的交界处,座落着直到刚才都确实不存在的石造墙壁。 墙壁将房间与阶梯完全区分开来,宛如圈起了一座牢狱。 「…… 是那家伙做的好事吗?」 我低喃一声后,瞪向眼前的石人偶。 我察觉身后的石墙,与面前的魔物具备同样的色泽与质感。 区区一团石块,竟能自己操控石头。 「拥有特殊能力。 四十…… 不,这家伙的等级不低于五十层。 」 我以夹杂无奈的口吻轻声低喃。 什么二十层级,根本天差地别。 「你认为牠还有别的能力吗?」 夏洛歪下了头,我迟疑一瞬间后,道出了自己察觉到的事实。 「很难说…… 啊,不对。 有。 」 「什么? 」 「石人偶刚才的焦黑部分愈合了。 牠拥有再生能力——牠的等级肯定超越六十层。」 「…… 真不愧是遭受诅咒的亚斯塔。」 「才不是这种诅咒…… 应该吧。」 「你自己都没自信了。 」 这也无可厚非。 这都是我第几次被卷入这种毫无道理的事件了? ——虽然这次是我主动栽进来的。 我轻轻苦笑一声。 「还不到最糟的情况。 这种程度还在预料之中——对吧?」 我说完后,夏洛亦轻轻叹了口气,并绽露微笑响应我。 「也对。 这种程度,自然会有办法的。 」 绯奥回头望向我们,表情像是看到幽灵一样。 她的脸上写着——难以置信。 要是这种程度就一蹶不振,那才真的会陷入困境。 一旦放弃就必死无疑。 绝望之前,至少得先奋力挣扎。 「好了。 帮我个忙,绯奥。 」 「…… 我、我吗……?」 「没错。 当然,害怕的话,临阵脱逃也无妨喔?」 我刻意以讽刺的口吻煽动对方。 这种做法反倒能令她提振士气。 实际上绯奥也真的低喃一声「什么……!」 后,便重新振作向我怒吼。 「你、你说谁害怕啦!」 「对吧…… 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 」 我强制中断绯奥的埋怨,晃动肩膀轻笑了几声。 无法理解我这个反应的绯奥,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算什么?」 「这表示我很仰赖妳。 拜托了,绯奥。 只有妳这名前锋能穿梭前线。 」 能交谈的余 裕很少,直接切入结论吧。 「我不会强人所难,绯奥只要在最前线四处奔跑就行了。有破绽的话可以施展攻击,只需要这样我就能设法解决牠。」 「说、说得这么简单……」 「没问题的。 」 我从怀里拿出烟点燃…… 下一刻,石人偶高高举起了他的手臂。 目睹那动作的刹那,我将烟自肺部吐出——冰。成形的刻印制止了魔物的动作。剧痛同时在肉体窜流,但我一概无视。 既然护石派不上用场,就算得承受诅咒,我也得凭自身的魔力发动魔法。当然,我无暇为其带来的反作用力犹豫了。 「没问题的。 」我再次斩钉截铁地说。「你做得到,唯有你才能办到。万一情况危急也无须在意,妳肯定能躲开。 躲不掉就由我来防御。」 「…………」。 「你的姐姐……希尔菲亚这么说过。她说『绯奥比我更有才能。』就算不能信任我,好歹相信你姐姐的话吧。这么做,做姊姊的似乎会更加开心。」 「…… 办得到吗?」 「唯独妳可以做到,至少我不可能——啊啊,夏洛就自己看着办吧。 」 「叫我自己看着办……」 夏洛微微失笑了一声…… 刚才那应该是相当稀奇的光景吧? 无意识笑出声的她又连忙绷紧表情,接着说: 「我是无所谓啦,但怎么办?我没自信贯穿那家伙的防御。 」 「幸亏牠的弱点显而易见,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 「了解,交给你了——开始啰。 」 「了解,拜托妳了——要上啰。 跑吧绯奥!」 我没有等待响应,随即用烟刻划出《骏马》,于肉体施加加速魔法。 ——下一秒…… 因魔法而停止的石人偶获得解放,同时将巨大手臂挥落而下。 ※ 冲击犹如天崩地裂。 然而,纵使是能轻易将数名人类打成肉酱的巨臂,无法击中远处的敌人便毫无意义——要是这么想,瞬间便会命丧黄泉。 石人偶挥下的右臂,释放出沿地面直线窜流的魔力。 我们全员都察觉到了那股流动。 「 ——右臂交给我! 」 我如此吶喊后,自左侧绕向石人偶。 这句话也意味着《左臂交给你了》。这个轨道将与窜流地面的魔力正面碰撞。要是置之不理,魔法便會成立。如同方才將出口封住的魔去。 看见绯奥自右侧绕去后,我猛然踏向窜流地面的魔力尖端——为了抵抗,我紧接着将魔力倾注脚部。 轻吐一口气后,我喊道: 「——《车轮》!」 《车轮》卢恩与《骏马》同樣象徵移動。相異點在于骏马的目的是移動行為本身。相對地,车轮則是以移動目標為目的。 我旋绕踩踏地面的腳,用指尖與腳跟描繪圓形。 用車轮創造出來的門扉形成了魔力通道。門扉出口是與我們相距甚遠的牆壁。奔走于地面的魔力被我诱导,从截然不同的地点喷溅而出。 霎时间,魔力出口生成了石头打造的荆棘。 那攻击杀伤力十分高强,要是中了那招,别说 被贯穿,大半身体都会灰飞烟灭。 我确认那幅光景后,直接加速奔驰。 相对于庞大的身躯,石人偶的速度很快。 话虽如此, 我也不至于跟不上。 在魔物举起手臂之前,我便抵达了手的位置——我就这么沿着魔物的手臂向上狂奔,将挥落而下的手臂当作道路。 对巨大石人偶而言,沿着身体直冲而上的我等同飞虫。 牠无视我的存在,转而以左臂蓄 力。 牠没有高举手臂将其挥下,而是向后拉开手臂准备采取殴打攻击——牠的目标是在前方奔驰的绯奥。 但我不会出手帮助绯奥。 若是普通的打击攻势,她能自行应对。 绯奥停下脚步,拔出了剑。 如果只打算回避,本来是不需要剑的。 而防御就更不用考虑了,那威力压根守不住。 石人偶旋即使出一击。 光是普通殴打便犹如大炮或工程锤。 面临直逼而来的石人偶攻击,绯奥只是佇立原地静侯着。 无可回避的攻势朝她直击而去—— 「——」 而在前一刻,像是突然被残像取代,绯奥的身体忽然模糊了。 猛然袭来的石人偶攻击贯穿了绯奥的残像。对她而言,拔剑这个举动即为一种魔法仪式。那将让她重生为一名斗士。 ——彻底看透了。她仅往前踏了一步,便成功规避了巨臂的打击攻势。 动作自然到几乎像是向前倾倒,那矫捷的身手让人膛目结舌。贯彻剑士之职的她,身体能力本身即为魔法。 绯奥那及其锐利的剑客身姿,与她平常的性格判若两人。 「厉害……」 我只有轻轻赞叹一声。因为我也有分内的工作要办。 两次攻击都遭到避开后,石人偶失去了平衡。奔上对方肩头的我发动了魔法。 「——《成长》——」 将烙印其上的意义反转,那是唯有我能施展的逆式刻印。 本来象征成长的卢恩,构成了意味阻碍的反意魔法,妨碍了石人偶的行动。自地面孕育而生的半透明植物发挥影响,宛如长鞭一般覆盖了巨大躯体。那是由魔力构成的桦木躯干,也是《成长》卢恩原先的效果。 石人偶瞬间全身剧烈震动,开始狂暴起来。释义文字原本就已经超乎常理,逆式刻印又进一步让意义强制逆转,因此效果不如原本的魔法。 不过已然足够。 我从狂暴的石人偶肩上一跃而下,于坠落期间发动了魔法。 大幅移动使烟的效力随之扩散——这正是我的目的。 「—《冰》《必要》—」 我在坠落期间双重施展了象征延迟与停滞的《冰》以及《必要》卢恩。 心有渴求,意味着缺乏。 缺乏又将形成束缚、构筑栅栏。 总计三重刻印全部具备拘束效果,使石人偶完全僵直了。 对自己使用《冰》后,我坠落的速度亦减缓了。 抵达地面的期间,我不经意与绯奥四目相 交。 魔力窜流于绯奥的剑上,正激烈四散着火花。 ——上吧,绯奥。 我以眼神示意后,发动了最后一个卢恩。 「——《巨人》!」 烙印其上的象征为雷神之槌。 剎那间,获得刻印加护的绯奥,宛如爆裂一般急速冲剌。 「——呼!」 绯奥流漏呼吸的剎那,猛然踏向地面,气势猛烈到几乎要让地表炸开。 她就这么沿着石人偶的身体……沿着牠的身躯垂直攀升。 我与绯奥的身姿在空中交错。 绯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达石人偶的胸口后,再度一跃而起,使身体飞舞于空中。 带 电的剑身溢出了洪水般的庞大魔力。 ——竟然是雷属性。 这家伙还具备这么罕见的能力啊。 利用电气之力构成的加速术式,将绯奥的肉体性能强制提升至最高极限。 飞跃于空中的 她,面前正是随脉动释放魔力的血色魔晶——石人偶的心脏。 一跃而上的绯奥于空中扭转身躯,使身体与地面平行回转一圈。 「——喝啊……!」 挥舞而下的剑,正是对石人偶下达的雷神审判。 雷击之刃具备的破坏力已超乎斩击,近似于打撃了。 缠绕剑身的庞大雷电热量,形成压倒性的能量,朝魔晶袭卷而去。 无法承受的石人偶巨体双膝跪地。 魔晶产生了裂痕,流泄而出的魔力融入了空间 中的瘴气。 魔晶再度将魔力连同瘴气吸入其中——石人偶开始复原了。 绯奥就这么着陆于地面。 她在空中精巧地回转,扼杀坠落的冲击力后着地。动作宛如猫一般。 石人偶的再生速度很快,但我没有放过那个空档。 既然绯奥破坏了上半身,我就负责攻击下半部。事前准备早已完毕,由我来极力阻碍牠的 行动。 我让逆式形态的《成长》再度反转,使其恢复原意。 佇立地面的我,紧接着施展《丰穰》卢恩,藉此令《成长》卢恩更加成长。 拘束宛如秋之果实一般,以骇人的气势增强压力,紧紧束缚住石人偶的脚部——然后将其粉碎。 巨大质量伴随着轰然巨响激烈倾泄于地面,爆炸声撼动耳膜。 倘若这里并非迷宫,地板肯定已大幅陷落了吧。 我避开瘫倒的石人偶,与跑向我的绯奥四目相交。 我举起单手。 「一人出局—对吧?」 「…… 嗯。 」 绯奥与我点头击掌,但她马上回过神,表情瞬间扭曲,笔直凝视着方才与我相触的手。而她的身后…… 夏洛的仪式魔法已经完成。 纯白圆柱突然覆盖石人偶的全身。 夏洛于天花板描绘出魔法阵,并从那里释放出热线。 魔法阵犹如豪奢的照明装饰。 外观是美丽的光带,实际上却是蕴藏暴虐热量的破坏轨迹。 这般魔法攻击,堪称大材小用。 那毫无疑问是战术级破坏魔法,夏洛却能驾轻就熟? 如此完美的协力攻势,几乎不可能败给魔物。 「话虽如此……」 我们确实成功破坏了石人偶。 光凭三人能有这种战果,已经足够了。 问题在于,光是破坏石人偶是无法杀死他的。 事实上,全身燃烧殆尽的石人偶仍在持续再生。 牠以难以置信的再生能力一点一滴地恢 复,将破碎的石头躯体缓缓合成原本的形状。 「…… 抱歉,看来没能彻底打倒牠。 」 我向致歉的夏洛摇摇头。 「不,足够了。 我们实际上已经杀过牠一次,牠的再生功能无计可施了。」 「那该怎么办?我们要继续攻击牠吗?还是…… 」 听到她的问题后,我毫不迟疑回答: 「——趁现在快逃吧。 」 照这个状态勉强战斗的话,获胜的可能性绝非为零。 这类具备再生能力的魔物之应对方法,大致有几种固定模式——使出不允许敌入复原的;强大隔绝火力,或是展开连续破坏攻势,不给对方复原的余裕。 攻击力、速度、再生能力——无论哪项,石人偶都逊于过去我见识过的合成獣。 或许唯有防御力略胜一筹,但至少绯奥与夏洛能贯穿牠。 然而我认为,在这状况下,没有理由非要勉强战胜牠。 应该说,此时此地——我们绝不可勉强。 那样太危险了。 实际上,一口气释放了魔力的绯奥,步伐已经有些踉跄。 夏洛看来尚有余裕,但她的魔力 亦有极限。 在迷宫中,必须随时一并计算回程的路途才行。 抵达之后却无法回来,那就太愚蠢了。 至于我,压根不用考虑魔力的有无。 因为光是发动大绝招,我便会因反作用力而吐血。 事实上,我的身体内部已开始产生异状。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石人偶纹风不动,看来需要耗费一段时间才能再生。 所以只是逃走的话还游刃有余。 「但要逃去哪里?」 夏洛苦笑询问。 释放了那么强大的仪式魔法,她的表情却怡然自得。 看样子她的魔力量相当充沛。 原来如此,仔细想想,夏洛——与她的父亲似乎有些相似。 「接下来。 既然无法从后方逃跑……」我耸耸肩,半开玩笑地回答。 「就只能往前逃了 吧。 只能前进了。 」 「这能叫做逃跑吗?」 「谁知逍呢。 」 不过,这类型的魔物不会跨越楼层追上来。 这是牠们的特性。 况且,就物理上来说,凭牠 的尺寸也不可能通过楼梯*。 我们走过持绩复原的石人偶身旁,迈出了大厅,直接往下层移动。 本以为绯奥或许会提出什么意见,但她只是不发一语地跟着。 她从刚才开始就莫名安静, 实在有点恐怖。 ——总而言之,我们决定往十二层移动了。 「…………」 离去之际,我稍微回头望向了石人偶。 从方才开始,我便一直介意着某件事。 我冲过大 厅,同时陷入了思考。 镶嵌于石人偶胸口的鲜红巨大魔晶,烙印着文字。 ——真理。 哥雷姆原应属于炼金魔法的领域。 那种哥雷姆并非魔物,而是魔法师创造的使魔。关于这点,义姊麦雅过去曾教导过我。 她说——『从零创造而成的哥雷姆,是绝对无法破坏的』。 「……… 」 我思考着。 刚才的敌人真的是魔物吗?或许牠并非单纯的石人偶,而是炼金术中所指的 《泥之胎儿》——也就是某种人造人。 我认为并非如此。 至少牠的行动模式确实与魔物如出一辙。 即使如此,烙印于牠胸口的《真理》文字列,仍令我心生疑念。 我记得,魔法师创造哥雷姆时,会将一串固定文句刻划于牠的身体上。 「印象中是……《圣神的四字神之名讳》」吗?」 ——果然还是记不太清楚。况且,我逐渐觉得这些话似乎不是从义姐那里听来的。 对了。记得是在眼罩的咖啡店听闻的,他对这些相当清楚。我对这种事情毫无概念。回欧戴利亚后,去那间店造访一趟吧。 ※ 「……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夏洛问道。我摇了摇头。 「抱歉,在想些事情。」 「什么事?」 「啊~……总觉得很想喝杯咖啡。」 「……咖啡?」 啊,这个国家好像几乎没人会喝咖啡呢。我苦笑一声后解释: 「一种又黑又苦的液体。」 「……你喜欢那种东西啊?真奇怪。」 「那是人生的味道啊。」 「你是笨蛋吗?」 夏洛一脸无奈,毫不掩饰地痛骂我。 就连沉默不语地绯奥也望向我,像是在看什么珍禽异兽一样,这句话听来的确是句傻话,但不过是个小玩笑嘛。 「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亚斯塔说话老是这么轻率。」 「这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完全被无视了。夏洛将水瓶中的水一饮而尽后,如此说道。 刺客,我们已下降至第二十层。随便找了个地方张开结界后,三人便在那里小憩一会儿。这不禁令我想起,我们过去曾在同样状况下落入陷阱。 我姑且设置了比平时更加稳固的结界。若这样还不行我也无计可施了。就当作是如此吧。不过—— 「就算你问我该怎么做……」 我拿出烟后,再稍远处边抽边思考着。 我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对策。 「怎么办好呢?」 「这算什么?」 语落之际,夏洛微微绽露一抹苦笑。总比让她无言以对好多了。 我将目光从格外放松的夏洛身上移开,望向了依靠墙壁坐着的绯奥。 她仍旧不发一语,只是挂着抑郁的神 情保持沉默。对绯奥而言,现在的状况当然是难以预测。她双手环着脚,表情灰暗地低垂着头。 绯奥应当也有数次踏入迷宫的经验,但无法就此保证绝对的安全。她会不安也是无可厚非……果真只有这样吗?看起来她正在思考别的事。 「不能破坏墙壁回去吗?」 夏洛代替一语不发的我提出了一个提案。她指的墙壁,大概是方才格雷姆创造出来,将退路堵塞的那面墙吧。 但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我连试都不想试。 「恐怕行不通。」 「为什么?」 「拿到墙壁八成破坏不了。」 说到底,为何魔法师及魔物在迷宫大肆破坏,迷宫本身也不会崩毁呢?照常理来想,威力稍强的魔法或许光凭余波便能破坏这种石壁。 答案很单纯。因为迷宫的墙壁硬度太高,无论何种攻击都无法破坏。简单明了,没有其他理由。 ——也就是说,迷宫本身即为结界。 换言之,存在着一种失落魔法,能够《创造出无法靠力量破坏,且能仰赖魔力自动成长的结界》。迷宫就是随之诞生的产物。 现代魔法师无法破坏迷宫。至少从正面使用蛮力是做不到的。 然而,石人偶却让魔力流通于迷宫,籍此改变了地板与墙壁的形体。这毫无疑问也算是一种破坏。能将此化为可能,或许证明了石人偶本身便是迷宫的衍生物。然而,石人偶却残存着人工痕迹,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无论如何,纵使形体改变了,那面石壁仍毫无疑问是迷宫的一部分。 「因此我们无法破坏。就算有方法也得先打到石人偶——」 或是用更荒唐的方法。此刻两者我都不愿尝试。 「那个状况下,亏你能观察的这么深入呢?」 「毕竟我原本是冒险者啊。」 「前冒险者啊……」 夏洛投来了狐疑的目光,似乎对我抱有怀疑。 ……这么说来,夏洛不晓得我曾是七星旅团的成员。 不过,她却知道我是魔法使的弟子。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更加稀少才对。就连蕾毕也对此毫不知情。 「这样啊。你曾经是冒险者……」 忽然间,绯奥悄声开口了。 她的声音小到瞬间我差点漏听,勉强传入耳里后,我回应道: 「知道进入学院为止。」 「为什么……要当冒险者?」 刹那间,我说不出答案。我从绯奥的视线中感受到了莫名的魄力。 绯奥的语气并不强烈,也没有前倾身子。她只是轻轻地、小声地提问。倘若我不回答,话题应该也会就此打住吧。 只不过——唯独她的双眸,蕴含着严肃的色彩。 「既然你能就读学院,表示出生在富裕人家吧?那么——」 「怎么可能。别说出生于富裕人家,我根本就没有双亲。」 在这世界是如此。 由于不能提及这件事,我将自己设定为孤儿。 「那里也并非每个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少爷啊。」 名门贵族的子女的确很多,这个事实不可否认。 但若金钱是唯一条件,我也不可能入学。 「从事冒险者的理由嘛……你也明白吧?生存需要金钱,一个小鬼像迅速赚钱。唯有成为冒险者一途。仅此而已,非常单纯。」 可别误会了,我绝对不是喜欢暴露自己的缺点或以不行为傲。 ——只是,在这世界,这种事稀松平常。 这里与地球是不同的。 不对,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或许哪个世界都说的通。 「我之所以能进学院,几乎是靠我冒险者时代建立的人脉。」 「——所以你才那么强吗?」 「……强?我吗?」 经历那场战斗后,她竟意外对我保持赞赏。我明明几乎把攻击任务都交给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的——」 绯奥激动地说道,眼眸中甚至带着悲痛。 她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究竟怎么了?」 「因为、因为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像个傻瓜吗?为什么……」 ——为什么?绯奥颤抖的唇瓣流露出这句话。 她的口吻不强烈也不微弱,只是平淡地道出了疑问。 「当时,我明知唯有战斗一途,却没能立刻做出决定。察觉到无法独立获胜后——我只能在原地动弹不得。我无法相信队友。」 「……绯奥,你——」 「我被排除在迷宫的攻略队伍之外。伙伴不肯承认我,还叫学院的人顶替我。」 ——这就是绯奥对我们散发敌意的理由吗? 「为什么……我这么弱小?」 绯奥望向我。她的视线极尽严肃,甚至夹杂着悲痛。 我对那眼神有印象。曾几何时,那是我在镜中看过的神情。 所以,我开口了。唯有这句话,我非说不可。 「——不,你已经够强了吧?」 「咦——?」 「这种年纪就能战斗得如此出色,却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很弱,我完全搞不懂。」 我不打算说教,更不可能多管闲事。 但我清楚明白她的想法。 「我、我才不强呢!我可不是笨蛋!」 绯奥瞬即站起身,眼角微微闪着泪光。 「我知道踏入迷宫后,你一直在为我们带路!既没有落入任何一个陷阱,战斗时也时你在引导,好让我们更容易行动……单、单凭我只身一人,跟本无法来到这么深的楼层!那个白白的人也是,不仅能使用那么强大的魔法,最后一击时还出手支援我,这些我都晓得!凭我一个人才施展不出那种技巧!!」 绯奥一口气倾泻而出。看来这就是盘踞于她内心的纠葛了。 这份心情,我不能说自己不明白。过去我也一直为同样的事深陷烦恼。起初,我几乎施展不出魔法。无论多努力训练,我仍不具备任何刻印以外的魔法适性。 正因如此——我决定大肆说出自己的想法。 「啊?那又怎样?」 绯奥张口结舌。我趁这机会接着说下去。 「这个岁数动作就这么出色,你还有什么不满?这算什么,在挖苦我吗?我不管怎么努力都办不到那种事耶,你是想找茬吗?还是绕圈子在赞美自己?你知道我每次使用魔法都会因反作用力吐血吗?」 「咦、咦咦……!?」 被我大肆痛骂一顿的绯奥慌张得手足无措。就连身后的夏洛都目瞪口呆。总之暂且无视夏洛吧,现在重要的是绯奥。 「你或许没有察觉,刚才的战斗中我因为反作用了承受了莫大损伤。本来想隐瞒的,但我不管了。我遭到诅咒了啊!若事先制作了护石还另当别论,但光是使用自己的魔力,我浑身的肌肉、骨骼和内脏都会嘎吱作响喔?其实就在刚才,我还偷偷吐了血,怎样?羡慕吗?相交换吗?」 「诅、诅咒……?咦咦……?」 「不,我的事怎样都好,我不打算为不幸自满。但你的烦恼也同样微不足道。突然在那碎碎念,我才管不着呢。话说,你是因为嫉妒才老爱找我麻烦吗?这事与我何干?喂,我完全吃了大亏耶?为什么我非得被你那样抨击不可啊?」 「……那、那个……」 「还是说。你就是那么想进入学院?那我帮你介绍啊?要来吗?你要开始当学生吗?当学生是无所谓,但都这年纪了,麻烦不要像个思春期少女 一样闹别扭。没有义务教育制度的世界果然不行,这种事国中就该学会了!」 从中间开始,连我都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绯奥则已经完全畏缩起来了。 「对、对、对不起……」 「啊——真是的!我又不是辅导老师,这里也不是十几岁魔法师谈心事的地方!结果你还突然开始搞自闭,搞什么啊!?」 「辅……辅导?搞自闭……?」 「给我听好了!虽然刚才说过了但我再说一次!你——很强!!」 惊愕不已的绯奥,呆看着滔滔不绝讲出一连串蠢话的我。虽然完全听不懂意思,但她似乎被我的气势震慑住了。害我不禁心生歉疚。 一旁的夏洛则用无奈至极的目光瞪着我。比起无奈,那眼神几乎已经到达「你是笨蛋吗?」的境界了。 我承受两人毫不留情地鄙视眼神,以及濡湿脆弱地双眸,而我也冷静了下来……坦白说,我开始觉得难为情了。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最想笨蛋地人跟本是我。 我捻熄旧烟,为新烟点火后重新编织话语。 「总之,这个嘛……要说你哪里弱小,呃……就是心灵、之类的吧。我是不清楚啦,但没必要期待自己能独自做到所有事。既然有人能办到,尽管仰赖对方就行了。我不认为那有什么好丢脸的。倘若那个人有做不到的事,下次换自己帮助对方就是了。」 我并非想把话题带到精神论,简单来说是尺度的问题。 不对,她相谈的本来就是精神上的烦恼。这种事我不管。 必须将现实认知为现实。我只要为此说些像样的话就行了。 在这状况下,我的话正确与否根本不重要,我也不认为能改变她的想法,但是,只要此时此刻,我的话语能成功欺骗她就足够了。 「强度充其量只是相对的,没有绝对标准。思考这种事只是浪费时间。」 魔法师尤其如此。根据相容性与条件的不同,强度也会有大幅变化。总是敌不过对手,只要思考别的战斗方法或委任给其他人,甚至只要想个避开战斗的手段就行了。如此一来便能达到目的。 强者未必能获胜,胜者也未必是强者。 ——即使弱小,只要能赢就行了。 希尔菲亚应该也会说出和我相同的话吧。 「相较于剑术,你或许比较不擅长魔法,就算这样也用不着气馁。刚才我也说过了,你已经够强了。至少你具备剑术才能,不是吗?你没有在原地驻足不前,好好努力到了现在——这种事一目了然。」 她……绯奥·丽塔。 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这样也无妨,毕竟我是谎话连篇。 「所以,怎么说呢——你别再埋头烦恼了。」 「我才没有烦恼。」绯奥忽然别开视线,面红耳赤地低喃道。「但是,谢谢……你。」 「用不着道谢。我只是忽然脑袋断线、胡言乱语一通罢了。」 「……就是说啊,简直像个笨蛋。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 绯奥别过头。但她地脸庞微微漾起了一抹笑容。那么我的胡言乱语也值得了。 这样就够了。接着我转移话题。 「但你实力明明如此坚强,却对自己毫无自信,真是奇怪。银色鼠地攻略部队实力超出你那么多吗?」 「呃……不晓得……」 「不晓得?你……」 这只是我无心的疑问,没有任何特殊含义。 然而,绯奥的反应彻底出乎我意料之外。 「那不是你自己的旅团吗?应该有比你更强的人吧?」 「我从来没赢过姐姐,但也不至于输给孩子们……所以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实力。」 「其他人呢?」 「最近有很多新进成员,所以我不晓得。我想应该聚集了很多强者,只是我有所不知而已。负责挑选成员的是干部,我连挑选标准都不晓得。攻略部队中有一半成员,我甚至没和他们说过话。」 ——不对,等等。 未免太奇怪了吧? 「——」 我下意识陷入沉默,面向地板沉思着。 慢着慢着慢着。镇定下来,冷静以对。刚才,我为何感到《奇怪》?即使感到不对劲,无法化作言语便毫无意义。冷静思考。 「……亚斯塔?怎么了?」 夏洛诧异的声音传入耳际,但我没有余裕回应。 我沉默地深思了一段时间。深思、深思、再深思。 即使实力再怎么高强,攻略迷宫时会选择刚召集来的新成员吗?不,这点无所谓。思考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更为重要。 ——银色鼠地挑战。持续增加的旅团成员。相较之下人数鲜少地露营地。选拔七人。绯奥却未选上。神秘的监视人。传送用的戒指。 欧戴利亚迷宫。塔拉斯迷宫。合成兽与石人偶。与上次事件的关联。 当中的共同点以及目的。 「……怎,怎么了呀……?」 恐怕是我的模样太过古怪,不仅夏洛,连绯奥都对我投以狐疑的眼光。 总觉得绯奥似乎变得相当温顺可爱,但我此刻还是无暇搭理她。我让思绪交叠,深潜其中——数分钟后,我开口了。 「——接下来,我要使用魔法。」 「咦……?」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我往下说。有件事非得事先解释才行。 「之后我大概会吐血。但你们尽管无视我,专心观察四周。」 「你想做什么?」 夏洛质问我。我点了点头后,如此回答: 「——接下来,我要对整座迷宫施展索敌魔法。」 「那、那种事怎么可能……」夏洛说到一半便摇摇头。「正因为可能,你才会这么说吧……你真的很胡来。」 「只要有心便能办到。只不过会消耗庞大魔力,因此得耗费一段时间,反作用力亦会随之加剧,但是——你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无视我。」 「——我可做不到。」 出声得人既非夏洛亦非绯奥。当然,也不可能是我。 两人反射性地分别发动魔法和拔剑。道路前方,有个神不知鬼不觉佇立着的人影。夏洛发射魔弹,绯奥则斩向对方。 然后——双方攻击都正面击中了那家伙。 魔弹击中了对方的身躯,剑则斩落脑袋。但人影瞬间消失了。 「我做不到。我决不可能无视你。」 与方才如出一辙的声音,自我们身后传入了耳际。 我回过头并开口说道。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被引诱出来了呢。」 「话虽如此,那句话也不完全是虚张声势吧?那么就无可奈何了,我只好乖乖现身。」 「要是你不肯出来,我真的会出手。包含说过的事——以及为说出口的事。」 「好久不见了」披着枯草色外套的男人如此说道。 「也没那么久吧?」我耸耸肩回答。 「你们刻意不采取行动,这招确实高明。多亏如此,我也无法偷袭你们。但我本来就不打算那么做就是了——好了,我姑且告诫你一句吧。」 男人……与欧戴利亚迷宫相遇的骨瘦男人说道。 「能请你们折返吗?在这里与你们对战,坦白说真的相当费事。」 「抱歉,做不到。我们有苦衷,也有事想好好质问你们。上次被你逃掉了——这回应该连你也难以预料了吧?」 「——难以预料的事态,就要举双手欢迎。」 男人宛 如演技拙劣的舞台表演者,装模作样地摊开双手。那副摸样可说是破绽百出,但我无法轻易动手。眼前的男人,是自羽为擅长《逃跑》与《躲藏》地对手。 「这就是我们团长地方针,就算想抗命,唯独这点他决不退让。」 「……原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是杜撰的啊。所以我才反而被骗过去了。」 「我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不过,这样更好。因为你们——是我们的敌人。」 「你都说道这份上了,不如报上自己的名号如何?」 「——那当然。」 男人向我们迈了一步。 我纹风不动,身后的两人则摆好架势。现况为三对一,不可能会输。 理论上是如此。纵使脑袋下此判断,我仍未采取决定性的行动。 男人或许是看穿了这点,于是又迈进一步。接着扬起一抹笑颜。 宛如随时会折断的枯木的他…… 「我是《七曜教团》的一员——《木星》阿尔贝尔·波鲁杜克。」 ——今后请多多指教喽,我的敌人。 我的敌人如此自称。 他是今后将与我数次以命相搏的对手。讴歌争议,信仰美德,呼籁救济——仇恨七星旅团的最大敌人。 ——另外七颗群星的其中一员。 第五话 另外七颗群星 「——七曜教团吗?没听说过呢?」 我如此说道。光是挤出这句话,我便耗尽了心神。 相对地,阿尔贝尔——自称《木星》的男人——只是苦笑着耸了耸肩。 「我想也是。」 「怎么?那名字是致敬七星旅团吗?」 「怎么可能。不过,或许正是如此。」 「到底是不是啊……所以呢?那什么《木星》的,是你的称号吗?」 「严格说来,应该算是暗号名。」 「也就是说,其他还有《火星》或《水星》喽?」 「或许吧。」 「……你从刚才开始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换我发问后却又回答地了无生趣,你是故意的吗?」 「怎么会,这种程度的问题,问的再多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应该说——」 阿尔贝阿尔再度朝我们走近一步。 我——仍然纹风不动。 「若被人打听两句便就此灭亡,那表示我们的《命运》最初便是如此。不过,这句话也只是现学现卖啦。」 「是喔。」换言之,光是对话也只是白费功夫。「也罢,你隶属什么旅团都与我毫无关联。让路,若想碍事我们就强行通过。」 「一介大罪人,口气真是狂妄。」 这句话并非挑衅,阿尔贝尔只是平铺直叙地说道。 不过,我没有时间陪他玩问答游戏了。我举起手臂准备发动魔法。就在那瞬间—— 枯草男子像是要制止我一般,扬起了嘴角。 「——我要纠正你两个误解。」 「什么……?」 「第一,我们并非军团——而是教团。」 「……你是宗教人士吗?」 「没错,所以才成为《七曜教团》。追随信仰,拯救世界。我们是正义地伙伴。」 「我则是违背信仰的罪人?真是自说自话。」 「这也无可奈何。真正的正义,总是不被他人理解。」 狂信者得论调无论何时都如出一辙,但我可不打算配合对方的狂言。 阿尔贝尔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他遗憾地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第二个误解则是——抱歉,我不打算让你通过这里。」 这句老套至极地宣言令我轻轻苦笑一声。这发言太出乎我意料了。因为,我压根没有抱持这种误解。 我看到对方身影的瞬间,便明白他在这种状况下现身的意义何在了。 「你想拖住我的脚步吗?」 「没错——你的预想猜中了十之八九。我们的目的,正是要让希尔菲亚·丽塔死在这座迷宫。」 阿尔贝阿尔大胆放话、毫无掩饰。 从阿尔贝尔的态度中感受不出激昂,仿佛只是再陈述既定事实一般。 「你这家伙——」我身后的绯奥流露出颤抖的声音。「要对姐姐做什么?」 怒火燃烧她的全身。这是当然的。因为就在刚才,阿尔贝尔宣告了她的亲人的死亡。 然而,阿尔贝尔完全不把绯奥的怒火放在心上。 「不做什么。我不会做什么,也没有任何人会做什么。她的死是命运,根本无需介入。不甚至能说不可以出手。」 「别开玩笑了!」 「很遗憾,我是认真的。我想你大概无法理解吧。这是必须发生的事,出售阻挠才是罪恶。你身为一名人类,该为姐姐能成为世界的基础而骄傲。」 「你这……混蛋!」 阿尔贝尔始终冷静地宣示,相对地,绯奥却激动异常。 我瞬即呐喊出声。 「——绯奥,别受对手挑衅。」 「吵死了,闭嘴!」 「冷静下来!」我高声大吼。「既然他出面阻挡我,表示现在还来得及。你姐姐还活着。若仅是想杀了她,不可能特地将之引来迷宫。这么做恐怕不满足某些条件,他们也不能下手杀害希尔菲亚。」 「……唔!」 搬出希尔菲亚的名字后,绯奥似乎稍微冷静下来了。虽然她仍愤恨地咬牙切齿,但似乎暂时抑制了激动的情绪。 完全 无意挑衅的阿尔贝尔完全面不改色。我没有将视线从眼前的男人身上移开,直接向身后的两人开口。 「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夏洛也跟去。」 跟刚才一样陈腔滥调的台词,令我差点失笑出声。 「……可以吗?」 答话的是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洛。 我面向前方点头允诺,以阿尔贝尔也听得见的音量说: 「我似乎被指名了。希尔菲亚交给绯奥,琵托丝就拜托夏洛了。我很快就会追上去。」 「……真爱耍帅。」 夏洛以严肃的神情说道。我别开目光,对她回以笑容。 「我毕竟是个男人,在女孩子面前当然得耍帅一回。」 「就算这样,我也不认为对方会轻易放我们走。」 夏洛悠然地望向伫立眼前地男人。 承受视线的阿尔贝尔静静出声回答,他斑驳褴褛的外套随风飘荡着。 「过去也无妨喔。我负责拖住脚步的对象,始终仅有亚斯塔·塞埃尔一人。即便你们赶去也毫无意义。这点小波澜不会影响因果。」 「好像是这样呢。你们两个快去吧,由我阻止这家伙。」 「……明白了。」 短暂踌躇之后,夏洛点了点头,接着向前迈进。 绯奥则尾随其后。 「抱歉……那个,谢谢。」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倾听两人离去的脚步声。 阿尔贝尔完全没有出手阻止,看来他是真心不把她们视为威胁。这群人究竟在想什么,我完全一头雾水。 不久后,等到两人消失在道路深处,我静静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放过她们?」 「我可没有小看你,亚斯塔·塞埃尔——不对,亚斯塔·普雷雅思,七星的第六席。」 语气云淡风轻。阿尔贝尔干脆豪爽地道出了我深藏的秘密。 当然,知道就是知道了。我不会因此动摇。 「——另一个问题,为何事到如今才来阻止我?若想阻止我,在我来到迷宫前就出手不是更好吗?」 「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阿尔贝尔摇了摇头。「无论探寻哪种可能性,你都必定会来到这座迷宫。这点无可奈何。」 「……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也无所谓。反正那两人是束手无策的。希尔菲亚·莉塔主动来到了这座迷宫,而且会死。这是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我们只是将之提前罢了。」 「意思是——这是你们的神的旨意吗?」 「正是如此。不管怎样,她们无能为力。」 「是吗?你或许没有小看我,但低估了她们呢。」 「我不认为她们弱小,战斗方面或许还胜我一筹——只不过,仅凭实力便能解决的事,在这世上是少之又少。」 「……虽然不甘心,但我对你的意见保持同感。但是……」 即便如此,阿尔贝尔仍轻忽大意了。 为了回报他报上了自己的所属组织,我决定教教他这点。 「——那两人,可不仅有实力。」 同时间。 我的魔法激发而出了。 ※ 我发动的是束缚术式。从目睹阿尔贝尔身影的一瞬间,我便隐蔽魔力做好准备。 准备束缚他——然后将之杀害。 没有余力手下留情,我 打算确实地弑杀对方。 阿尔贝尔表示没有小看我,我自然也没有任何轻忽阿尔贝尔的实力。 再怎么说,他都是能规避我索敌魔法的魔法师。 第一次是在欧戴利亚陷入了传送陷阱,第二次则是在最下层。当时虽然被我识破了,但第三次在这座塔拉斯迷宫,有被对方扳回了一城。换言之,这短短的期间,阿尔贝尔再度改良了他的术式。 关于隐匿自身存在的魔法,这男人毫无疑问立于最高巅峰。当他将这技术应用于暗杀时,不难想象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然而, 我似乎还是低估阿尔贝尔了。应该说时判断错误。 于迷宫地面窜流的魔力,在阿尔贝尔脚边发动了拘束魔法。 阿尔贝尔仅是迈进一步便回避了魔法。 极其冷静的应对方法是他熟悉实战的铁证。那家伙霎时间便看破了术式,且深知《只要不呆在原地,便不会被抓到》。 我刹那间便领悟自己失手了。 若把拘束术式的对象锁定为阿尔贝尔个人,很可能会在发动前就被察觉。于是我让魔力经地面以增加隐蔽性。与此同时,更将魔法对象设定为《场所》而非《个人》。 只要逃出术式范围便能躲开。彻底被他识破了。 换言之,我给了他反击的余裕。 阿尔贝尔向前迈进一步,朝我举起了单手。 ——是魔弹。 我凭直觉领悟了这点,这种单纯将魔力直接射出的攻击手段,是最下级的基础魔法。以人类为对手已充分具备杀伤力。被击中便会粉身碎骨,更重要的是魔弹能迅速发动。 我瞬间毁弃失败的术式,取而代之发动了暗藏在身上的护石。 下一刻,半透明的防壁现身于面前,挡住了对方施放的魔弹。 与此同时,阿尔贝尔仍持续施展着魔弹。他连续发射炮弹大小的魔弹,其中几发刺进了防壁,其余则飞到了后方。 看样子,魔弹的威力及准度都不怎么样。 专攻某种技能的魔法师会极端不擅长其他领域。就像我一样。 于魔晶刻上《防御》的护石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所以才能以瞬间施展开防壁。现况是,我的大半战力都在事先准备的护石上,如果只是要发动魔法,那连魔力也用不着。刻印使的战斗方式。自始至终都贯彻了《书写》。 为了弥补速度上的缺点而事先准备魔具,这便是我的战斗方式。 话虽如此,护石携带量及制作量都有限。更重要的是,效果远比使用自己的魔力薄弱许多。仅靠秘藏于护石的魔力,无法应付眼前的对手。 「我没说过吗?我特别擅长隐匿和逃跑喔。」 听闻阿尔贝尔不带骄傲的话语后,喔露骨地咂舌一声。 「……看来以你为对手,我的隐蔽不管用呢。」 「擅长隐匿,也就意味我很擅长寻找喔。」 「相对地,你似乎不太擅长攻击呢。」 「我战斗方面很弱嘛——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哪里像——」说到一半时。 我感受到一股来自身后地强大压力,并瞬即扭身跳开。 「唔——!?」 我扭曲半身、向后旋转,试图回避来自身后的一击。 但已经太迟了。感受到魔力压的当下就已经来不及了。压迫肉体做出勉强动作的我,没能完全回避。魔弹掠过了背部。 ——诱导弹……! 折返的攻击,或者可说那更接近回力镖。 没有被防壁扼杀的魔弹仍然存在。对手牺牲了威力与精准度,在术式中施加了这种小伎俩。 我没有察觉到。本来只要目睹术式,理应能在一定程度上,看破那是什么样的魔法才对。 ——他隐蔽了术式本身。 在阿尔贝尔施展魔法前……不对,在他施展魔法且实际发挥效果前,我无法看破他使用了哪种术式。一般情况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从术式与战况加以判断,但他却将其完全隐匿起来,而且连存在气息都彻底消除了。对于实力弱小、必须靠策略虚张声势战斗的我而言,可说是最难搞的对手。 大意的代价不仅如此。 回过神时,阿尔贝尔已近在咫尺。他的身影极其薄弱,只要我意识偏离一瞬间便会跟丢。宛如居住于人类意识的狭缝。 接着——冲击朝我袭来。 失去平衡、上身前倾的我,腹部就这样被对方施加了一记猛踢且被震飞。一口气飞跃了数公尺,最后背部朝下,狠狠撞上迷宫地面。 「嘎——!」空气自肺部绞出。「——呜!」 比起承受踢击的脸,来自背部的冲击率先窜流全身。被魔弹擦过的伤口猛然撞上迷宫地板。鲜血自口中渗出,内脏某处或许破裂了。 不能只留在原处。我用指尖沾染嘴边的鲜血,就这样于地面记述刻印。这个行动耗费不到一秒,血几乎就喷射般四溅。 「——《防御》、《野牛》……!」 经由象征根源之力的《野牛》强化后的《防御》壁障,随机完全防住了阿尔贝尔施放的魔弹,用血液作为媒介的作法,以魔法概念而言相当优秀。 我趁这段时间站起身,将目光投向被血液沾染了边缘的防壁外侧。 「……肮脏。」 目睹对方防住魔弹,阿尔贝尔以略显憎恶的表情低喃道。 不流露情绪的男人,显现出了嫌恶的神色。 「真是死缠烂打。竟然连吐出来的鲜血都能当作魔法媒介?脑子转的可真快。」 「……哈。没能一击解决我还敢说大话。」 「拜托你了,别让我失望。别让我的《忍耐》化为乌有。」 「啊……?」 「七星旅团——我的敌人,请求你带给我更大的试炼。之所以在你使用魔法前现身,是因为若你因此变得虚弱,我会深感困扰。毕竟比本来就已经遭受诅咒了。这种程度可是无法满足我喔?」 「……还真敢说呢,你这狂信者。」 我从怀里拿出烟,悠然点火后吸入了烟。 我靠气势强忍涌上喉咙的咳嗽。真是一点也不优雅——这幅难堪的样子,肯定会被嘲笑。 结果,我误判的并非阿尔贝尔的实力,而是我自己。 对手可没简单到连遭受诅咒的我也能轻松应对。 「——《紫烟记述师》。」 忽然间,阿尔贝尔低喃似地开口了。 他愉悦地眯细右眼。这表示他仍游刃有余吗吗?还是另有意图呢? 「我知道你的称号。这回你要用烟当作魔法媒介吗?我能见识你的真本事了?」 我没有回答问题,自顾自地道出另一句话。 「唉,我的确是七星中最弱的没错啦。」 「嗯…….?」 「即使如此,要是我害七星的评价下降,可不晓得那些家伙会说些什么。」 防壁尚存,应该还能守住一击。所以我才能拿出烟。 当然,光是采取守势毫无意义。我明白这点。眼前这名男人应该也心知肚明我清楚这件事。 阿尔贝尔并非游刃有余,他只是对我提出了纯粹的疑问。 「接下来呢?你要让我见识什么样的忍耐?」 「——你知道我的称号吧?」 「……所以呢?」 「换言之,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人们会用那种难为情的名号称呼我吧?」 ——那么,你也同样低估我了。 我轻吐囤积于肺部的紫烟,将之吹上自己张开的 防壁。 霎时间,防壁宛如被气息推进,维持原来的形状向前呼啸而去。仿佛滑行一样——但是具备骏马般的加速力。 「啊——?」 阿尔贝尔眯细了双眸。这是当然的。一般来说,以盾为形的防御魔法,现行后只会原地不动。因为会被推动的盾,打从一开始便丧失了作为防壁的意义。 然而,我的防壁却像是薄板形状的魔弹般弹射而去。 高速移动的硬壁已足够形成攻击手段。 「雕虫小技。」 阿尔贝尔随机释放了魔弹,魔弹与防壁相杀后碎裂。 如脆弱玻璃般碎裂四散的防壁,化作细小的碎片散乱飞舞。 ——接着,所有碎片与空中再度加速,朝阿尔贝尔猛袭而去。 「什么……!」 总算面露惊愕的阿尔贝尔双眼圆睁。 阿尔贝尔发动防御术式,阻挡了席卷而来的无数碎片。舞空飞散的碎片刺进了圆盾之中。 下一秒——圆盾爆炸了。 「呜——!?」 暴露于暴风之中的阿尔贝尔,就这样被震飞了。 然而损伤轻微。看样子他在爆炸前一刻主动往后跳开了、减轻了攻击威力。 话虽如此,阿尔贝尔恐怕压根也没想到,自己创造的防御魔法竟会危害自己。虽然单独发生的意外效果低落,接二连三地出现却能使其加成至十成功效。 阿尔贝尔创造防御的右臂产生了裂伤。 鲜血微微自指尖低落,与迷宫地面渲染开来。然而,结果仅只于此。光是这样是无法打倒阿尔贝尔这名魔法师的, ——所以,我可不打算就此结束。 瞬间,阿尔贝尔转头望向身后。他将视线从面前的我移开,毫无防备地往相反方向。 乍看之下,这破绽百出的举动简直荒唐无稽。然而并非如此,正因为阿尔贝尔毫无破绽,他才会回头。我打从心底确信,他肯定会这么做。 ——锵啷!这声清脆的响音是象征口部的《主神》孕育而生的。我重现了防御破碎的声音。仅仅只是重现声音,完全是无聊至极的小魔法。 正因为他毫无破绽,才会因为这种雕虫小技上当。 「什么——」阿尔贝尔惊愕不已。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警觉到危机感才会回头,眼前竟空无一物。 单纯书写出来的文字会被阿尔贝尔察觉。他恐怕压根不晓得我是何时发动魔法的吧。就连梅洛都中了完全相同的诡计。 认定我非得书写不可的当下,就已经大错特错。我需要的并非「书写动作」,而是随之衍生的文字。 我能将飘荡不定的烟释义为文字本身。如此一来,无论是碎裂的玻璃碎片或破碎的防壁碎屑,甚至是随身于烟灰缸内的灰——一切形体,对我而言都是刻印。 玻璃是否可视根本不成问题,重点在我能否认知。 「——《冰》、《巨人》。」 卢恩发动了。自地面生成、没有施加任何小手段的冰棘魔法直接正面袭去。在他回头瞬间发动的正面攻击,化为了出其不意的奇袭。 阿尔贝尔前方的地面孕育出倾斜的冰棘,紧接着贯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四溅。那是为了确实抹杀他而施展的魔法。承载着必杀意志的魔法,逐渐抛开了阿尔贝尔的肉体。 ——但是,到此为止。 「——唔!」 跪倒在地的阿尔贝尔望向我,眼神中蕴含着憎恶。 他以鲜血淋漓的右臂,按着同样血流不止的侧腹。然而,攻击没有彻底贯穿他。冰棘只有掠过阿尔贝尔、刨开了他的侧腹。仅此而已。 「你躲开了,,,,,,?在那一瞬间?」 难以置信。这恐怕连蕾毕也办不到,更别说阿尔贝尔。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擅长近身战的类型。他的身体能力恐怕还在我之下。 胜负重伤却没有死。我明明打算确实地杀了他。 若他扭身避开或利用魔法防御,倒还能理解。但阿尔贝尔几乎没有动作,也不像是张开了魔力障壁。冰棘攻击确实命中他了。效果却差强人意——这点令人难以理解。 他究竟做了什么,我毫无头绪。能掌握的事实仅有一个。 阿尔贝尔此刻仍然存活。 「…….真是惊人的、处理能力——呜!」 阿尔贝尔确认自己附上的事实后,轻声开口。他的声调确实夹杂着惊叹之情。阿尔贝尔无视重伤并道出话语,但我不予回应。 取而代之,我吐血了。和那家伙相同。 「呜——咳!」 胡乱施法的反作用力,自内部削弱了我的肉体。这是把缩小了的魔力出口强硬张开,所造成的反作用。没有透过护石,且连发这么多次。明明是我方给予敌人较多损伤,造成的反作用力却平衡了两者之差。 我的攻击,非的是一击必杀不可。 「……你使出的技俩相当基础。是魔法的基础《改写法则》——仅此而已。」阿尔贝尔平淡地说道。「防御本应固定于空间中。你却改写防壁术式蒙骗世界,让它动了起来。防壁破裂后,你又使其爆裂。在碎片刺入我方防壁的瞬间让魔力通过、抢夺支配权……紧接着,你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我的意识专注于身后。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下。这就是《紫烟记述师》的战斗方法吗?」 阿尔贝尔流露出纯粹的赞叹。然而,在我听来只是讽刺。 「……真是多嘴。啰哩叭唆的,小心被人讨厌。」 「别这么说嘛。我只真的……由衷钦佩你。将一度完成的魔法再度加以改写。就魔法常识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 虽然阿尔贝尔讶异不已,但这种做法并非我的专利。难度确实很高,但除了我之外,应该有其他魔法师能做到相同的技巧。况且这本是无用的技术。 正因为我的魔法威力不足,才需要这种小计俩。既然威力微弱,就非得先让对方露出破绽才行。 仅此而已。若做不到这点——我的攻击便派不上用场。 「包含事后改写我术式的那次,总计四次。你竟能在眨眼之间持续变换术式,最后甚至还准备了别种魔法——令人敬畏。确实小看对手的人看来是我。」 「彼此彼此。你那魔弹也是。击中之前都无法察觉攻击,根本就是必杀技。看样子你的能力并非只有躲躲藏藏而已。」 「亏你敢说,明明被防住了。一般应该击中之后才会被察觉吧。」 他笔直凝望我,平静的编织话语。 「驻足原地吸着紫烟,不动一步便能随心所欲改写战场全域。」 「……….」 「这就是你称号的由来——真不愧是记述师。我收回低估七星的狂言。」 「——哈。」 我笑了出声。他这番话一点也不值得欣慰。 阿尔贝尔之所以多话,只是因为他确信胜券在握。 恶劣的战况没有改变,不如说我已经束手无策。魔力近乎枯竭,加上连续施展魔法造成的反作用力,使我肉体各处逐渐衰弱。我的口中满意铁锈味,但还是远远好过败北的滋味。 「很遗憾。」 阿尔贝尔开口。他彻底掌握了我的状况。 再怎么努力,我也无法改写这家伙的思绪。 「好不容易遇上了这样的敌人。具备如此技巧的魔法师——竟然已无计可施。看来在迷宫承受的诅咒,此时也深刻的持续侵蚀着你的身体吧?」 「……」我无法回答。 这是事实。与其卖弄这些小计俩,直接攻击要 快多了。 我之所以没这么做——并非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光是使用魔力我就会负伤。只能不停欺骗敌人。 改变术式这个杀手锏也已经被对方见识过了。既然这招已经暴露,恐怕在也不管用了。 对手只要构筑紧密的术式就能解决,如此我就无法出售干涉。我之所以能篡夺阿尔贝尔的防壁并将之破坏,始终是因为那是瞬间构筑的粗劣术式。既然已经事迹败露,我也束手无策了。充其量只是个二流的余兴表演。 「你能使用的魔具应该也所剩无几了吧?你已经用尽了魔具。事先准备的魔具消耗殆尽后,你身上就空无一物了。」 「……谁知道呢?或许我还偷藏了几个也说不定喔……?」 这是谎言。至少我已经耗尽防御魔具了,攻击魔具恐怕也对这家伙不管用。因此我才会抱着承受反作用力的觉悟,勉强使用自己的魔力。 阿尔贝尔当然不相信我的话。 「刻印魔法似乎相当方便——事实上,却完全不适用于实战。」 「喂喂,你这话说的太早了吧。我还藏了几招杀手锏喔。」 这是事实,但也是逞强。 我脑中的确有两、三招底牌,但只有我只要我一失手就会死——纵使击中了,我也会暂时动弹不得。必须保持自爆的觉悟。正如阿尔贝尔所言,真是棘手的诅咒。 踏入五大迷宫时,我失去了许多事物。 换来的,却是限制魔力的诅咒。我完全笑不出来,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我还不该在这里杀了你。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七星旅团的人数减少太多。不过,只有你的话还不成问题。」 「什么啊……你们打算杀了我们吗?」 「我们与七星无冤无仇,但总有一天你们肯定会阻挠我们。所以当然最好排除掉你们。」 「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结果只是想杀了我们吧?」 「即便如此也不能下手,这正是困扰之处。你们这样的人着实宝贵且无可替代所以在真的不需要你们之前,必须先保留住你们才行——真是相当遗憾。足以改变命运的人,也可能让其往坏的方向运转。」 「意义不明的歪理,尽是自说自话……」 「没办法,这也是命运。倘若你的命运是在此丧命,这就表示我的敌人不是你。是我误判了。焦急难耐、探寻渴求,永无止境的嫉妒、嫉妒。强忍一切的结果却是如此,真是的——究竟是什么因果啊。」 我没有作答,只是在地面踩熄化为灰烬的烟。 不妙。真的不妙。有多久没有遇到如此危机了? 相对于用尽杀手锏的我,阿尔贝尔恐怕尚未拿出全力。 ——这个男人很强大。 相较于身为魔法师的强大实力,他更是名千锤百炼的斗者。魔弹攻击的威力不大,取而代之的是,他具备强大的状况判断能力。我更是完全无法识破他的隐蔽术式。阿尔贝尔的战斗方式与靠蒙骗欺瞒】掩藏实力的我,其实及其相似。 藉由隐蔽隐藏术式的阿尔贝尔,与凭改变瞒骗实力的我是差不多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实力,甚至接近我过去的伙伴们。既然类型相同,决定胜负的便是自身的实力差距了。 ——对我而言,阿尔贝尔·波鲁杜克毫无疑问是天敌。 「……你是我的天敌。」 阿尔贝尔对我道出了一模一样的话语。 「正因如此,单靠实力分出胜负令我悲痛不已。倘若这种事都得忍耐,命运也真是残酷。」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我们的战斗方式便是制止敌人拿出全力。你应该高兴吧?」 阿尔贝尔默不作声。 我不晓得他究竟在想什么。对对这家伙来说,这种结果似乎不如他的意。 阿尔贝尔没有骄傲自满,他是冷静判断下彻底小看了我。 「靠术式相杀很可能被你算计。我不需要用上速度。你最不擅长应付的,最终还是纯粹的蛮力抗衡。」 如此断言后,阿尔贝尔施展了魔法。 他创造的魔法仍是魔弹,而且是蕴含了相应威力的强力一击。他的魔法仍然目不可视,只能感受到浓密的魔力渐渐集中于阿尔贝尔四周。 若是尚未遭受诅咒的状态,我勉强能从正面防守这点魔力量。但凭我残存的魔力,绝对挡不住这招。 「但是……」 即使如此,我仍无法放弃。最坏的情况下,只要得以不死,两败俱伤也行。 怀抱这份觉悟的我,死缠烂打地发动了卢恩。这是刚才在施行前,被阿尔贝尔出手制止的动作,这回我真的要下手了。凭现在的状态,光是使用那个魔法可能就会自取灭亡——纵使如此,我绝不能放弃。 苟延残喘也无所谓。我绝对不能死。 因为我和她约好了。无论谁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放弃活下去。 ——下一瞬间,光芒覆盖了视野。 ※ 「什么……!?」 发出惊愕声的人,是阿尔贝尔。 我也同样双眼圆睁。 一道光忽然自天花板倾泻而下,在我与阿尔贝尔之间划开了界限。毫无预警的变化让我俩都不禁瞠目结舌。 呈圆柱状的庞大光流,自天上倾注而下并贯穿了地面。那是堪称神之雷霆的压倒性魔力量。就连夏洛的仪式魔法都不具备如此密度。 但那并非攻击,只是普通的光。若那具有物理性的攻击力,光凭余波就能将我和阿尔贝尔一并震飞。那道光柱蕴藏的魔力就是如此强大。 宛如开通了近路般。光芒贯穿了理应绝对无法破坏的迷宫,降临于此。 接着,一道娇小的人影,轻巧地从忽然形成的空洞中飞身跃下。少女轻快地降临于我和阿尔贝尔之间,简直像在散步一样。 她认出我之后,露出一抹惹人厌的笑容。 「嗯~?看看是谁呀?咦,怎么了?你该不会快输了吧?伟大的前七星旅团第六席,拥有《紫烟记述师》别名的亚斯塔大爷~?」 「……突然现身的第一句话尽然是这个?不要用那种难为情的称号叫我。」 「哎呀哎呀,抱歉。我压根没想到亚斯塔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被打得这么惨。嗯,有点吓到我了呢。」 她的口吻虽然轻快,眼神却不含笑意。无言以对的我只能保持缄默。取而代之,开口的人是阿尔贝尔。 阿尔贝尔目睹了最为憎恶的对手,令他的语调蕴藏了至今从未流露的强烈感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此刻,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吧?毕竟鲜少有机会能让亚斯塔欠我人情,不如趁这机会让至今为止的债一笔勾销吧?嗯,基本上都是借款就是了。」 「不可能,无论再快你都不可能赶上才对。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只是很平常的跳了下来而已。」 「……荒唐至极。」 阿尔贝尔茫然低喃。我相当明白他的心情,连我也一头雾水。 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为何会知道这地方?她究竟做了什么?到底哪里《平常》了? 真的完全令人无法理解。她完全不把道理或理论等等一切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这也不值得惊讶。因为她就是这样的存在。《天灾》不会被囚禁于人类的常识中—— 「——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轮到我梅洛大人代替奄奄一息的吐血白痴亚斯塔了。请多指教喽,陌生人。」 没错 。对梅洛·梅提欧威努而言,常识只不过是破坏对象之一罢了。 世上最清楚这件事的人,肯定就是我。 「……梅洛。你是从哪里跳下来的?」 我不禁无奈地低语一声。梅洛宛如跳舞般跃起后回答: 「从上面呀——你看。」 梅洛指向天花板。 那瞬间,她跃下的洞穴开始堵塞起来。首先从石壁开始再构筑,紧接着,犹如从内部为迷宫墙壁填补了涂料般,与四周相同的白色墙壁开始扩散,以修缮破洞。 「从欧戴利亚回到这里的途中,有群奇怪的家伙来袭击我~」 「奇怪的家伙……?」 「嗯。总共十名装模作样的魔法师,全都一身白衣。不过被我打倒了。监视我们的人八成就是他们吧。打得还算愉快啦~嗯,不过希望再来十人呢。」 「那群家伙竟敢袭击你……他们是自杀志愿者吗?」 他们以为有十人就能战胜梅洛吗?纵使有十个我,我也绝对不想与梅洛对战。恐怕每一个我,都会不惜把另外九人当成诱饵落荒而逃吧。 区区人类竟想对抗天灾——简直是荒诞可笑的想法。 「然后啊,那些家伙似乎拿着刻了传送术式的戒指。」 「……原来如此。」这又是个不容忽视的情报。「然后呢?」 「嗯——看了那个之后,我就学会了传送魔法,于是尝试了看看。正确来说是仿传送魔法啦。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完美用出来。反正赶上了,怎样都好了。」 「…………」 我不禁哑口无言。喂、喂。不对不对不对。 如此作想的同时,我内心某处却也觉得梅洛或许这能办到。这种想法也教人害怕。 解读术式与将其重现,完全是天壤之别。即便我能干涉术式,也绝对无法凭自己的力量重现。 但是梅洛不同,她的魔法是不同境界的。仅仅只是目睹术式,她便能将从未使用过的魔法重现为自己的独创魔法—— 之所以并非天才而为天灾,这就是原因之一。 「我只是稍微转变一下想法。既然无法破坏迷宫,那就不破坏它,穿过去就行了。」 「……一看到你,我都沮丧起来了……」 「我说了什么吗?好了,快站起来吧亚斯塔。不要这种程度就被击倒啊。要是亚斯塔太弱的话,我可是很困扰的耶?」 「……少自说自话了。你没看到吗?我这随时都要吐血倒地的身姿。应该说早就吐血过了,遍体鳞伤啊。」 「少骗人了,笨蛋~」梅洛笑着说道「要是亚斯塔会因此而死,那你早就死上百遍了。不,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反正就算不择手段,你也肯定会活下来吧?你一定还暗藏手段吧?」 「别揭穿我啊……还有,别云淡风轻地说出那种恐怖的话。」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梅洛哼了一声。 接着梅洛如此主张,仿佛那是她应有的全力一般。 「因为你曾经打倒了我啊。我当然不能认同亚斯塔在这种地方落败——我不准比输给我以外的人。」 「……是喔。」 低喃一声后,我站起身。确实,不能一直瘫倒在这。 「——别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话啊……受不了。」 如此细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阿尔贝尔。他似乎稍微平静了下来。 阿尔贝尔复活得很快,对应亦相当迅速。 不再会仓皇失措的他,挥洒濡湿手臂的鲜血,做出宣言: 「只能逃了。」 可以说出口,或许是那家伙祈求好运的方法吧。 即使是阿尔贝尔,也似乎没有自信在以两名七星旅团团员为敌时获胜。 ……不,不对。光是梅洛应该就绰绰有余了。 耳闻阿尔贝尔逃亡宣言的瞬间,梅洛异常愉悦地扬起了嘴角。 真实可憎的表情,都不晓得哪边才是坏人了。 「逃?嗯?你刚刚说要从我们面前逃跑吗?」 「我可没有自恋到,以为能在《天灾》面前将胜利纳入囊中。」 阿尔贝尔的语调相当冷静。实际上,这应当是最稳妥的判断。 虽然时不时口吐狂言,但阿尔贝尔的根本轴心依然保持着强韧的理性。阿尔贝尔是个理性的狂人。 然而,这点对他不见得有利。 梅洛·梅提欧威努之所以为《天灾》——正是因为理论对她不管用。 对我们这类型的魔法师来说,没有比梅洛更具有威胁的天敌了。 具备理性的灾害脸上浮现出冷酷邪笑。 那是狩猎者凝视猎物的眼神。 「以为能从我面前逃跑的当下,就已经是世人所说的自恋了。」 「……傲慢可是大罪喔,天灾。」 「也对。毕竟——你似乎真有两把刷子。」 ——我万分期待唷。话语落下之际,梅洛大摇大摆地向前迈步。那是毫无防备的举动 。 对比之下,阿尔贝尔焦躁难耐的反应几乎引人同情。他将准备用来杀我的魔弹,同时射向了梅洛。 目不可视的子弹——阿尔贝尔的《隐蔽》甚至稀释了魔弹的存在感。堪称绝对必中的攻击。 若要比喻顶尖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其实近似于将棋或西洋棋。 目睹魔力流向、识破构筑的术式、选择接下来该采取的最佳行动。这就是魔法战斗的策略之争。术式始终仅存在于魔法师的脑海,但由其诞生的结果将反映于现实世界。判断预兆或从状况加以推测,目视流动与空间的魔力,推敲对手即将采取的行动,然后构筑足以与其抗衡的魔法—— 正因为如此,阿尔贝尔隐蔽自身绝招的特性,才会具备如此卓越的效果。若对手的棋子呈现透明,这种状态根本不用谈胜负。 这种技巧,除了必胜以外没有其他词语能都取代。 ——倘若对手不是天灾的话。对手释放的必杀子弹,全被梅洛轻巧的用手掌阻挡了下来。赤手空拳,仿佛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就像在与对手玩接球游戏。她单手随意挥动一下,便把魔弹一个也不剩地弹了开来。 「呜……!」 阿尔贝尔低吟出声。这是当然的。眼看着攻击被轻而易举的无效化,阿尔贝尔也走投无路了。本来就是威力低落的魔弹,会这样也无可厚非。但那简直是绝望的光景。 即使这样也没有丧失冷静的他,着实值得赞许。他或许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预料到结果,但实际目睹了这幅情景,心灵肯定会先被击垮。魔法师可是对敌我战力差距最为敏感的胆小人种。 一旦精神状况崩溃,就连发动魔法都会变得极为困难。一面射击魔弹一面后退的阿尔贝尔相当善战,但他似乎找不到逃跑的时机。 愈是抵抗,天灾的威胁愈会随之加剧。 「原来如此……你是这么做的啊——真有意思。」 梅洛细语一声后,轻轻挥舞了一下阻挡魔弹的手。 下一秒,她的四周浮现了不计其数的魔弹。 魔弹的数量轻松超过了数十个。眨眼间便构筑而成的魔弹于空中飘浮、整队,犹如听从她手臂指挥的军团。狭窄的迷宫道路转瞬间光芒四溢。 散乱翱翔的魔弹之海淹没了视野—— 那是梅洛仿效师傅的战术。梅洛没有固定的战斗方法,但她倒是经常采用这种以魔弹淹没对手的战术。 然而,她之所以为天灾的原因还在后头。梅洛可不会就此罢手。 啪恰!——梅洛弹响指尖。 刹那间,魔弹之海全数隐蔽,化为了目不可视的子弹。原先光芒四射的魔力,从视野中彻底消失。黑暗再度降临迷宫通道。 「——不可能……」 这次,阿尔贝尔终于茫然失神了。 这是当然的,《隐蔽》是那家伙编纂而成的固有魔法。话句话说,除了阿尔贝尔以外,这世上本应不存在其他使用者。 然而——梅洛仅仅看了一眼便将之彻底重现。正确来说,她并没有重现。但至少她引发了完全相同的现象。 「哇,这么大量还是有点难呢……算了,总会有办法的啦。」 面对若无其事如此宣扬的梅洛,没有任何人能出声回应。 ——天灾。 梅洛·梅提欧威努。 她没有擅长的魔法。虽然梅洛会频繁模仿他人的魔法,却不会将其纳为自身的技巧。就既定意义来说,梅洛绝非魔法天才。 仪式魔法、元素魔法、刻印魔法、治愈魔法、混沌魔法、概念魔法——所有隶属于既存分类的魔法,她都绝对不会使用。 应该说不能使用。或者说没有使用的意义。 所谓魔法,是利用魔力改写世界既定规则的行为总称。就这层意义上,所有魔法师都别无二致,即便名称各不相同,也只是以形象做分类,但本质如出一辙。一种魔法在历经长远历史的期间逐渐被简化,而能够使用的人便随之增加,接着会被赋予名称。只要仰赖系统化的固定方法,人们便能轻易地从零学会魔法。 然而,梅洛不曾学过那种方法。因为看过一次的魔法,她都能用自己的方法将之重现。应该说,她只能用自己的方法重现。 梅洛会根据现场状况即兴演出,以她独创的道理改良术式。 纵使梅洛能重现他人的魔法,她也绝对不会重现自己曾经使用过的魔法。因为她已经丧失兴趣、忘得一干二净。梅洛使用的,永远是最新颖的魔法。 没错,梅洛会当场创造魔法。战斗中,她只肯运用全新的魔法。换个说法,这表示她总是会将世界法则转换为全新的事物。梅洛光凭认知便能扭曲现实。她个人的观念领先了现实世界。 别说七星旅团的团员,就连三位魔法使都绝不可能办到。 梅洛施展的一切魔法,都是专属于她的固有魔法—— 「——接下来,这是你独创魔法的改良版。能避开的话就试试看吧。」 名列最强之一,世界绝无仅有的《即兴魔法师》。 这便是《天灾》梅洛·梅提欧威努的战斗方法。 下一秒,她射出了满溢空间的隐形魔弹—— ※ 响彻通道的轰然巨响以及地板卷起的飞扬沙尘,告知了隐形魔弹的轨迹。 空间本身开始奇妙地模糊扭曲。既然迷宫是一道结界,应该也会因为魔力余波,而削弱了构成力。理论上是如此。 那威力仿佛宣示着,从阿尔贝尔那里盗取的隐蔽魔法等同儿戏。为体系化的魔法历史添上全新一笔的天才——天灾。 还是老样子,让人哑口无言。虽说七星旅团的每个伙伴都具备异次元等级的魔法实力。但就异常性的观点看来,梅洛可是数一数二。 对不是天才的我而言,她真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存在。 「……呜哇,骗人。真的假的~……」 过了不久,在视野明朗的前一刻,梅洛低喃出声。她视线前方的阿尔贝尔失去了踪影。尸骨无存……再怎么说,应该不至于这么惨吧。 看来在目不可视的枪林弹雨前,阿尔贝尔·波鲁杜克真的成功逃离了。 「本来是以不让对方躲开为第一优先的,反而失败了吗?」 就连梅洛都讶异地双眼圆睁。在狭窄的迷宫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势,视线当然也被完全阻挡了。对手究竟是合适、如何逃走的,似乎连梅洛也一头雾水。 ——特别擅长隐蔽与逃跑、 阿尔贝尔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唯独隐蔽与逃亡的技巧,世上怕没有魔法师能出其右。别说是我,连梅洛都没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魔法师世界中,偶尔会存在与梅洛同样超乎常理的突变奇才。 「不行,完全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逃跑的。被罢了一道,真是利厉害。」 成功逃亡的阿尔贝尔的实力,另梅洛由衷地深表赞赏。 就算是梅洛,也没天真到会刻意放过敌人。正面战斗另当别论,但要想捕捉贯彻逃跑的阿尔贝尔,似乎连她都难以办到。 「传送了吗……?」 我试着道出言语。但说出口的瞬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能重现《传送》魔法的术者肯定存在于某处。上次的事件与戒指魔具证明了这点。但是…… 「应该不是吧……空间不像是有被干涉的样子。」 梅洛说完后,忽然向我举起手掌。 冒出疑问的瞬间,我察觉到魔力聚集到了她的掌心。 「——呜哇啊啊啊啊啊!?」 察觉对方意图后,我赶紧连滚带爬逃到梅洛身后。 我绕至她身后的瞬间,梅洛自掌心释放了魔法。犹如巨型空气炮的暴风攻击,以放射状猛烈扩散。比喻起来,就像是将存在于迷宫的空气,沿着通道直接往前推。倘若通道前方有人。恐怕是无路可逃吧。 刚才的魔法当然也是梅洛即兴编纂出来的。这事先摆一边。 「你突然间做什么啊!」 我放声大叫。发声呐喊加上紧急回避的影响,使我的肋骨周围一阵剧痛。好痛、好痛、好痛。看样子魔力大反作用力影响到了骨骼。 但我无法忍住不喊出声。万一直接承受梅洛的攻击,我早就被震飞直达极乐世界了。虽然不晓得异世界有没有极乐世界。 听到我的抗议,梅洛毫无愧疚地绽露笑容。 「看~吧,你果然能动嘛。还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嘛!?很痛苦是事实啦,你这笨蛋!」 「咦~亏我救了你,竟然还叫我笨蛋。这也太过分了吧?」 「你刚刚差点就把自己救到的海龟杀死了啊……」 「海龟?」 「不,这事先摆一边。既然要攻击,好歹先说一声啊……」 「说出来的话,对方或许会察觉到嘛。」 简单来说,梅洛考虑到了阿尔贝尔仍然潜伏于附近的可能性。既然他并非利用传送魔法逃跑,的确有可能还在附近。 我了击溃对方,梅洛才会施展不可回避的攻击。明白她的目的后,我承认事先提醒的确可能会让敌人逃掉。 相对的,我也差点命丧黄泉。 「没关系啦,反正你都闪掉了~」 关系可大了。 但面对愉悦灿笑的梅洛,说什么肯定都是枉然。 任命之后,我就这么瘫坐于迷宫地面。我没有看向对方的脸,仅向过去的伙伴口头说道: 「……抱歉,帮了大忙,谢谢你。」 「没什么啦,不用谢~小事一件。」 梅洛摇了摇头,莫名雀跃地踩这奇怪的舞步。她轻快跃起后双脚并拢,接着放低身姿凝视我的脸。 真是的。要是平时就露出这种表情,到还有可爱之处…… 虽然如此心想,但我当然没有说出口。绝不可能。 「差不多该走了。夏洛和菲奥——还有琵托丝正等着呢。」 「怎么尽是女孩子……哎呀哎呀。」 「哎呀哎呀什么啊。」 用女孩子来形容,未免有些不合适——包含梅洛在内。 这句台词当然也被我封藏心中。我们就这么往迷宫前方奔而去。 第六话 拥有治愈能力的少女 与亚斯塔分别后又前进了一段距离,迷宫的样貌赫然转变。 夏洛与菲奥不由自主地伫足原地。 石造墙壁、地板与天花板摇身一变,转为犹如平面金属板打造而成的通道。也几乎感觉不到令空气污浊的瘴气了。 天花板相隔一定距离就溢散着微弱的光源,恐怕是魔法制成的吧。暗沉的灰银世界被纯白之光打亮,呈现出异样的景象。 倘若亚斯塔在场,他肯定会夸大其词地说「比起幻想世界,更像sf呢」。犹如监狱、收容所或是医院——不,若用最贴近的词汇来比喻,这里俨然像是某种研究设施。 当然,连异世界这个概念都不晓得的夏洛特与菲奥,自然不会涌现这种既视感。即便如此,她们仍清楚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异样之处…… 「……这是……结界?」 轻声低喃的是菲奥。奔来此处的期间未曾遇到魔物及陷阱,她似乎也因此冷静了下来。出乎意料地,她对魔力流动相当敏感。 话一说出口,夏洛特也环顾四周。真么说呢,这个地方确实满溢了人工气息。虽然迷宫毫无疑问是人工产物——至少这是最有力的说法。不过,所谓人工气息指的不是这个。与经年累月而魔境化的迷宫不同,夏洛特有种感觉,此刻有人就在这里。 是因为周围清理整洁吗?还是因为通道准备了光源呢? 无论如何,人类的气息扑鼻而来。但这里明明是迷宫的极深处。 因异样感皱起眉头的夏洛回应了菲奥的话语。 「……应该是的。有人在迷宫设置了结界。」 所谓的结界,第一相当简单,即为《切割空间》的魔法。就这层意义上来说,迷宫本身亦是一种结界。换言之,应该将此处称为结界中的结界。 「究竟是谁……?」 一头雾水的菲奥紧抱着头。没有瘴气的气息,看来结界往前延续到了相当深远处。这代表遇上魔物与陷阱的可能性为零了吗?——当然不能就此安兴。 规模如此庞大的结界魔法,光是维持就需要相当大量的魔力。 这已经超出单人所能施展的魔法级别。难道是集结了多名卓越魔法师,共同施展的大型仪式吗?还是说…… 「……利用了迷宫本身的魔力吗?」 夏洛特喃喃说道。后者的可能性应该较高。忆起欧戴利亚事件后,她脑中浮现了滥用迷宫本体的人类的存在, 「怎么办……?」 菲奥提问,夏洛特不发一语,她无法回答。 夏洛特不清楚如何掌握与对方的距离感,曾与对方大肆争吵的菲奥,也对夏洛特格外客气。 然而,此时的夏洛特早就不对菲奥心存芥蒂。 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怀有那种情感。 夏洛特对人际关系一无所知、她并非想将之舍弃,有必要的话也打算好好学习。夏洛特只是单纯不理解人际关系而已。 夏洛特·塞埃尔——不,夏洛特·克里斯豪斯特心想…… ——我不明白他人的情绪。 她连自己的情绪都不理解。之所以来到学院,仅是为了学习魔法,压根没必要与他人交谈。除此之外的事她一概不知。 站上魔法的巅峰。 这边是束缚夏洛特这名少女的唯一行动原则。对他来说,其他一切都是多余的小事。就连亚斯塔·塞埃尔的存在也是一样。 「…………」 人类史上仅此三名的超越者——穷尽魔道,触及世界外围的存在——人称《魔法使》。既然身为魔法使的女儿,除了追随创造自己的父亲外,她为被赋予任何存在的理由。夏洛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多么坎坷的道路。 魔法师共有十一个位阶。那是由王国管理、认定,记录了魔法师地位的量表。 第十位阶——新参者。 第九位阶——熟心者。 第八位阶——理论者。 第七位阶——实践者。 第六位阶——哲学者。 第五位阶——小达人。 第四位阶——大达人。 第三位阶——名匠达人。 第二位阶——教会首领。 第一位阶——魔导师。 以及第零位阶——魔法使。 这份量表撇除了战斗能力或特异才能,纯粹以魔法技术计量而成。在这些位阶当中,夏洛特如今驻足于第五位阶。 以年轻魔法师而言已是超乎常人。恐怕就连蕾毕也顶多只在第七位阶。 即便如此——距离魔法使仍遥不可及甚至连脚跟都还看不见。 那相当于诅咒。 行动原则、价值目标、生存因果全都受其束缚。无法抹灭的唯一真理。 自从名为夏洛特·克里斯豪斯特的生命诞生于世的瞬间,那就是她的一切。《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都不为她所有。 这也是她就读欧戴利亚王立魔法学院的唯一理由。 若想修习魔法,进入学院是最佳道路。选择其中被誉为顶峰的欧戴利亚学院,更是再自然不过的想法。 夏洛特隐藏了克里斯豪斯特这个姓氏,从父亲使用过的假名中借用了埃塞尔之名。 然后,她进入魔法学院就读。 夏洛特相当优秀。甚至在人才济济的欧戴利亚学院也是鹤立鸡群。 血脉遗传本来就对魔法适性影响甚巨。 就这层意义上来说,别说学院,就算找遍全世界,应该也没几个人比继承了魔法使血脉的夏洛特更为突出。 她理所当然地以成为学院中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为目标。 然而,要说误算也的确是误算。学院中竟存在几名足以跟夏洛特匹敌的学生——甚至凌驾在她之上。 就算将学院的悠久历史全部展开,她入学的年代亦被评价为最巅峰世代。 名列《大奖》的蕾毕·加德纳及维路思·基尔瓦吉尔,出身优秀魔法师辈出的历史家族。现在虽然远走他乡,但据说在制作魔具方面展露出色才华的爱菈·伏路斯提,其实也流着名门贵族的血脉。这些都证明了魔法与血统、才能息息相关。 要说例外,大概只有治愈魔法师琵托丝·沃特豪斯吧。她擅长的是治愈魔法。但打从一开始,这种技能比起魔法更近似于《超能力》。这种能力通常仅出现一代,是堪称突变的存在。 所以她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那四人确实强大。他们是高强的魔法师,更是强悍的人类。 至少以《人类》的标准来测量,夏洛特自认绝对比不上那四人。 夏洛特是万能型魔法师,也能以「健全」来形容她。 精通众多魔法,率先将重点摆在《陆续减少不可能》——以魔法师来说,她属于最典型的类别。不专精于一种,而是触及全部魔法。 另一方面,立于学院顶峰的四人却略有所不同。 蕾毕与维路思将重点摆在《战斗》。他们在修行魔法时,始终贯彻了战斗者的角色。就这层意义上来说,他们可说是专精战斗技巧型的魔法师。然而,维路思拥有最优秀的元素魔法师适性,应用范畴相当惊人。蕾毕的对人战斗技巧在学院中更是数一数二,她同时也是名万能型魔法师。 至于治愈魔法——更是干涉人体的魔法,精通如此技巧的琵托丝,以辅助性魔法师而言,实力首屈一指。以武器工匠闻名世界的爱菈亦不在话下。 个别技巧上,夏洛特远远不及那四人。 当然,撇除特殊的治疗魔法不论,其他四人能做到的事,夏洛特理应也能办到。相反地,她能使用的魔法, 其他人很可能不会运用。 然而,在相同条件之下,夏洛特的技巧纯熟度完全无法与四人抗衡。正面战斗赢不了蕾毕,远距离射击逊于维路思,无论制作什么魔具都胜不过爱菈。至于治愈魔法,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模仿不来。就结果而言,夏洛特的实力落于人后。 身通百艺却潦倒一生。 明明什么都能办得到却一无事成。 这就是夏洛特·克里斯豪斯特的魔法师定位。 「——我说。」 忽然,前方传来了声音。 夏洛特没有察觉那是向自己搭话的声音,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 对方第二次出声叫唤后,她的意识总算浮出了水面。 「我说啊!」 立于稍前方的菲奥,回头叫住了夏洛特。 没想到对方会出声搭话的夏洛特,因感到意外而有些手足无措。 「啊……嗯,什么事?」 「那个……」一瞬间支吾其词后,菲奥下定决心似地开了口。「抱歉。我、那个…是我不好——对不起。」 「咦……?」 夏洛特明白语句的意思。那是致歉的话语。 然而,她不晓得对方为何对自己致歉。对于菲奥道歉的理由,夏洛特真心毫无头绪。 不晓得菲奥是如何看待夏洛特的反应,但她又细声地说道: 「明明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我还像个笨蛋一样找你麻烦。」 「……」 「自顾自地嫉妒,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所以、那个……对不起!」 菲奥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夏洛特低下了头。 夏洛特不晓得该如何回应才好。 ——我不懂人际关系。 坦白说,夏洛特丝毫不对菲奥倾泻而出的心声保持任何感慨。但是她只是假装生气,其实并没有任何怒意。 夏洛特有所自觉。自己只不过是装出类似愤怒的反应,她判断《那样做应该比较自然》。事实上,她并未感到不悦。夏洛特不具备名为不悦的情感——但这是不可能的。 夏洛特同样不晓得,人不可能没有情感。 自夏洛特出生以来,魔法修炼占据了她生命中的一切——而且全靠自学。之所以称亚斯塔为师兄,只是想讽刺他罢了。因为夏洛特甚至从未见过身为魔法使的父亲。 对她而言,做出适当回应是难上加难。如何回应才算是自然,是夏洛特判断该作何反应的唯一指标。当中不含任何一丝感情。 「没关系,别介意。我也出言反驳了。就当扯平了吧?」 既然对方道歉了,一般都该表示原谅。 所以她只要这么回答就行了。 仅要表现出符合对方期待的举止,这样就足够了。 「……谢谢。」 然而,即使那是不含任何感情的平淡回答,似乎也有其意义。看到菲奥害羞的微笑后,夏洛特判断自己是正确的。 于是,夏洛特再度道出了类似的回应。 因为,她没有自我。 无论绽露微笑、显露怒火、酩酊大醉而暴露丑态、性命遭受危机而流泪,甚至与某人结交为友——全都只是演技。 理应如此才对。因为她这么下定决心了。 「真的不用在意。比起这个,赶紧前进吧——要去吧?」 「……嗯,当然」菲奥强而有力地点头,接着绽露出灿笑。「谢谢你。害你卷进我们团的事件之中,你还这么帮我们」 「就说没关系了。我会来这也只是因为工作罢了。」 她只是基于工作的内容才决定出手相助。 其中当然没有夹杂夏洛特·克里斯豪斯特的个人意志。 「……………」 夏洛特内心暗自嗤笑毫无自我的自己。没有人教导夏洛特这正是感情的萌芽,因此她仍然毫不知情。 之后,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理由各不相同。但下一秒,她们猛然抬起头。 「——有人来了。」 菲奥低喃一声。她的视线延续到了通道的前方。 夏洛特可没天真到认为这种状况下,现身的会是友方。 她只是静静地于体内运转魔力,静候即将来访的存在。 ——然后,一名少女现身了。 「琵托丝!你没事啊!?」 目睹来临之人的瞬间,夏洛特忽然松懈了集中紧绷的魔力。 能在此与琵托丝回合,等同打了剂强心针。虽然不晓得她落单的原因,但任何人都明白确保恢复人员有多重要。夏洛特向前迈出了一步—— 「……琵托丝?」 嚓……嚓…… 琵托丝低垂着头,以缓慢的步伐笔直走来。 嚓……嚓…… 她的手,拖着某样物体。 「——啊……?」 认出《物体》真面目的瞬间,菲奥愕然地叫出了声。夏洛特虽然没有出声,但同样惊愕不已。为什么琵托丝,会拖着那种东西? 无法理解。不,她的脑袋明白不可以去裂解。但已经太迟了。 因为,两人都目睹了。目睹了琵托丝托在手中的东西。那是—— 「姐……姐?」 希尔菲亚·莉塔鲜血淋漓的身体。 仿佛以希尔菲亚的肉体为笔、鲜血为墨水,描绘出红线一般,琵托丝默默无语地踩着步伐。 她就这样于稍远处驻足,并将手中的希尔菲亚弃置于地面。 闷声想起。 倒落地面的希尔菲亚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失去了意识。 ——这是异常事态。 「姐姐!」 菲奥呐喊一声、直奔而去。这种状况下,难以责备她毫无防备的举动。然而大意失荆州。她不可能放过这个破绽。 瞬间——琵托丝爆发了。仅能以此形容。 琵托丝以大炮射击般的气势,一口气缩短距离,朝菲奥猛袭而去。一切仅在刹那间。完全不经削减的威力,完整地捕捉到了菲奥。 「唔——!?」 菲奥以惊人的反应速度瞬间以剑鞘为盾——但已经太迟了。 剑身连同剑鞘一并弹开,令菲奥大幅后仰。她的双手向上震开,暴露出了毫无防备的腹部——琵托丝就在她面前压低身体,强劲地紧握拳头。 「……唔!!」 菲奥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瞬即向后跳开。相当明智的判断。 下一秒,琵托丝将紧紧握起的拳头——向前刺出。没错,正是刺出。比起殴打,那锐利的攻势更接近突刺,宛如从即近距离发射的石弓。 被顺势往后震飞的的菲奥于迷宫地面弹跳了数次。即便如此,她也为放开剑,并以剑为拐杖站起身来。她的面部因剧痛而扭曲。 琵托丝没有乘胜追击。击溃了菲奥的她,平淡地面向前方。 曾在某处见过那种表情——夏洛特茫然地涌现这个想法。 「——请别过来。」 后记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从以前开始,写后记就一直是我的梦想。 第一集的后记也是以这句话起头。若追溯我是从何时起胸怀这个梦想,倒也不算太过久远。但问起我是否记得这个梦想的起源,答案为否。那么至少谈谈在我记忆中最古老的的梦想吧。——小学时代,我曾梦想成为一名侦探。 侦探。光是听到侦探两个字就已经帅气到不行了吧?我过去曾经这么认为,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侦探。啊,多么动人心弦的称呼。 至于憧憬侦探的理由,自然是受到小说中名侦探的身影。每个人肯定都有过同样的经验吧。我儿时起就特别喜爱悬疑小说。故事中,名侦探会以巧妙的推理与卓越的论述,将犯人闭上绝境。真是帅气到极致。 若问我是否想成为故事中登场的名侦探——否。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太对。理由我至今仍想不通。比起考精准论断逼迫犯人的名侦探,我更想成为是始终努力、毅力与体力调查离婚集道德案件的现实侦探、真让人想不透呢。 我渴望寻找狗的踪迹,希望尾随可疑的男人,想便装向疑犯搭话,梦想能叼着烟在半夜的酒吧说声「老板,老样子」。现在的我,压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话说后半段已经完全走样了吧?什么嫌疑犯啊?想去酒吧的话随时都能去啊。 总而言之,我曾立志成为侦探。但不知不觉间,志愿换成了小说家。然后,此刻我真的在书写后记。 人生会如何变化真的难以预料。究竟想表达什么,我自己也不晓得。 事情就是这样。再次和各位说声好久不见,我是涼暮皐。 倘若有人是偶然与书店拿起这本第二集,然后正在阅读后记,容我说声初次见面。如果您是能将第一集与第二集一并买下 ,肯定会感到相当幸福。至少我会很幸福。 好了,托各位的福「七星的刻印使」第二集顺利出版了。真的非常感谢。 本书是将网络连载版第二章前半部的内容——经过改稿后印刷出版。 内容是塔拉斯迷宫篇。我将在第二章让大部分的「七星」主要角色齐聚一堂、同时也能一窥敌人的真面目。 各位感想如何呢? 每个人都暗藏秘密,无法轻易表露在外。有人以「带着面具」来形容这种状况,实际上,我认为坦荡荡走出外头的人反而比较少。每个人都是心中盘踞着某种四年而活的。 因为我不希望破眼,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不过购买实体书的读者应该为末尾的发展多少有些吃惊吧。至于网络版开始阅读的读者们或许也会为本书追加的全新情节,以及这种结尾方式感到新鲜而讶异…… 第一集有许多部分,是将网络连载版原封不动印刷成书。而第二集所有文章都是从零重新写过。各位感想如何呢?希望从实体书接触本作的读者,以及从网络连载版便开始阅读的读者,都能尽情享受这部作品。 连载版与实体书最大的差异,果然还是在于实体书的插图。以作者的立场,交付插图时的狂喜雀跃简直难以言喻。兴奋到教人按捺不住。 四季童子老师这次也为本作添加了美妙的插图,我由衷感谢。根本完美无缺。所有人都是如此帅气又惹人怜爱,每次收到插图都让我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想不停地向全世界夸耀这些超可爱的绘作。 同样地,也容我向编辑部以及帅哥责任编辑k编表示感谢。当k编于电话另一端炫耀「我抽到好角色了,穿截图给你」时,我可是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我也抽到了稀有角色,所以比赛就此结束,胜负尚未分晓。 最后,我要向购买本书的读者们致上万分感谢。也请各位一同支持网络连载版,今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 以上就是我的谢辞。不过后记还没结束。 让我没来由地转换话题吧。我居住于琦玉,出生自新潟。年幼时期在东京度过,懂事后便移居琦玉。直到今天,我都一直住在琦玉。我想大概到死都会定居琦玉吧。 因为我非常喜欢琦玉! ……不,这不是什么哏,我是认真的。话说回来,琦玉实在蒙受了许多不当评价。但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喔!琦玉确实很缺乏像样的观光景点,我可否认,也到处充斥着崇尚东京的氛围。名字也逊到让人啧啧称奇,许多地方都落于人后。但这些缺点反而令我心生怜爱。就像比起完美无缺的美少女,亲和力强的女孩子在班上更受欢迎。不对吗?不,不对呢。 不过我喜欢琦玉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这里的居住环境很便利喔。第一,离东京很近,几乎应有仅有,虽然也因此缺乏特色,但离东京很近。而且离东京很近。 ——所以别人才会说琦玉崇尚东京啊。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已经传达了自己对琦玉一小部分的热爱。对懒惰成性的我来说,不用远行就能得到必备品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太喜欢琦玉,我还收集了代表县市的吉祥物。 琦玉·love。 所以「七星」的主角·亚斯塔也是在琦玉出生的。 他也很喜欢琦玉,还把县鸟、县木和县花全都背下来了呢。 很遗憾,与本作公开这个情报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 末笔小事。 与同为琦玉县民的晚辈谈论琦玉。 「——就是这样。我认为琦玉在关东排行第三。你觉得呢?」 「呃。我不清楚关东排行的意义。」 「从聊天内容应该能判断吧?凭感觉回答就行了。如何?」 「我认为第三名是千叶。」 「……(无言)」 「我说的话有这么让人震惊吗?」 「咦——……你这样还算是琦玉县民吗?」 「呃,涼暮老师不是经常痛斥琦玉吗?」 「这是我表现爱意的方式。琦玉县民不会积极推广琦玉,但对其他县民的风评相当敏感。也就是玻璃心。」 「哇,真难搞。」 「说着什么话嘛~我不把你当成琦玉县民了。」 「……」 那个,我说了自己是玻璃心吧?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 涼暮皐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