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零距离》 第一章 【第一章】 台湾台北。 「旋」现代舞剧团的第一舞蹈室里,正在排练即将在下个月展开世界巡回公演的舞蹈新作「狂想萧邦」,爆发力十足的肢体动作搭配萧邦的音乐创作,从沉静到激荡、由松柔而劲爆,随着音符的旋律起舞,编舞者透过舞台情绪吸引观众的目光,让音乐变得视觉化。 有个蓄着长发、戴眼镜的男子散漫地坐在后方,浑身洋溘着一股颓废而性感的艺术气息,慵懒地支着下颚,有一眼没一眼地瞟着前头舞者卖力的表演。 他就是「旋」现代舞剧团的负责人——沈钰坊,现年三十二岁,生肖属猪,剑桥大学硕士。 夏琳娜为此次新作狂想萧邦的编舞老师,自幼学习芭蕾舞,于大学时转修现代舞,并完成纽约大学舞蹈系的艺术硕士课程,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享誉国际的知名编舞家了。 「leon,你觉得怎么样?」她唤着沈钰坊的英文名字,主动而热情地依偎在他的身边,一副惹人怜爱的小女人样,怎么看也不像是编舞风格前卫,自我色彩强烈的编舞家。 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不错。」 她为这么一句淡然的称赞丽雀跃不已,比得到任何国际奖项都还要高兴,「我要一点实质的奖励。」 他不置可否地挑挑眉。 「晚上一起吃饭?」她的眼神里充满冀盼。 沈钰坊傲微蹙起眉,「我今天不太想出去。」 夏琳娜没有第二句话,「那我过去做饭给你吃。」 「随你便。」他语调平平地道。即便是一个享誉国际的名编舞家要亲自为他下厨,洗手做羹汤,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心甘情愿为他下厨的女人难以计数,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么排练结束后,我先去买好晚餐的材料,再过去找你。」她一点也不将他的冷淡放在心上,她深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掳获他的心。 「嗯。」他做任何事情一向只凭自己的喜好,当初自家公司赞助的「旋」现代舞剧团经营不善,面临解散的危机,是他不顾众人反对,执意接手管理剧团,并以其独特的艺术眼光和完善的计划,一步步地将剧团推向国际舞台,更在短短几年间,成为各国争相邀约前往公演的顶尖现代舞剧团。 各国的舞者不论知名与否,个个都使尽浑身解数,想要争取在「旋」现代舞剧团里表演的机会,即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也都能够为他们打开一定的知名度。 「你想吃些什么?」夏琳娜完全以他的意见为依归。 她是名编舞家,不是厨师,沈钰坊对她的手艺并没有太大的期待,「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他可以很挑嘴也可以很随和。 「那……我做我的拿手菜……」她的话被一阵铃声打断。 「都可以,我没意见。」他随意地摆摆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以他一贯懒洋洋的调调回应,「喂——说话。」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久违的嗓音,「这是哪门子的电话礼仪!好歹也该先报上名字吧。」 沈钰坊慢条斯理地道:「你得失忆症啦?连这通电话要打给谁都不记得了吗?」 听这口吻……他老兄肯定还没看过天嘉自家出版集团出版的雅仕杂志周年特刊,「不好笑。」 「大导演怎么有空打电话给区区在下我?」!在他们五个好兄弟中,只有虞澔曦不是剑桥大学的学生,他是美国来的交换学生,为期一个月。 虞澔曦撇撤嘴角,「你还没看天嘉出版的雅仕杂志过年特刊,对吧?」 过年特刊?他单手爬过发丛,「那有什么特别?」不然,虞澔曦不会特地打这通电话来告知。 「那里头选出了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 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然后?」 虞澔曦冷冷地道:「恭喜你,荣登亚洲第二钻石单身汉的宝座。」 第二钻石单身汉?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天嘉那家伙根本就是嫉妒他们其他四个兄弟都在过逍遥快活的日子、享受人生,只有他一个人早早就被谷漱月那个麻辣大姐头给绑住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陷害他们。「你呢?」他很笃定,虞澔曦必定也在名单上。 一刀毙命。「第三。」虞澔曦咬牙迸出话。 他笑笑地直往他的痛脚上踩,一脚、两脚、三脚、四脚。「你也不赖呀,上头如何报道?」 「你不会自己去买一本来看啊!」他火大地低吼。 「我怕里头把你描写得太好,我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耶。」沈钰坊似假似真地道。 leon爱上谁?这一句话引来了夏琳娜的侧目。 虞澔曦几乎快吐血了,连名带姓地吼他,「沈钰坊!」 他将手机拿离耳朵三十公分,挖挖耳朵,「我的听力好得很,你不用这么大声说话,还有……你应该称呼我为学长。」 虞澔曦努力平抚心情,「我们已经毕业很久了,不时兴学长学弟那一套。」 当初他极力想跟他们四个人划清界限,却没人理会他的意愿,就那短短的二个月交换学生生涯,让他从此摆脱不了他们四个人。 「你没听说过吗?一日为学长,终生为学长。」 看吧,现在报应来了。他早就知道跟他们四个人牵扯在一起肯定没好事。「你下个月不是要带团展开世界巡回公演吗?」 「是没错。」 「首站是新加坡。」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钰坊眼底精光一闪,「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连‘旋’的首场公演地点都记得这么清楚,公演的第一天我应该可以收到你送的花束吧!」 「送花给你?嫌钱多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他又不是发神经。 「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沈钰坊哇哇大叫,「枉费我这么真心地对你付出,你竟然、你竟然……」他就是喜欢捉弄虞澔曦,谁叫他从相识开始就把他们四个人当瘟疫似的避之惟恐不及。 夏琳娜诧异地瞧着他异于平常的言行举止,她好生羡慕电话里的那个人,也有些嫉妒,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和loen才能如此亲近熟稔地嘻笑怒骂? 虞澔曦忍无可忍地咆哮,「该死的,先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好,你说吧。」 「‘旋’在新加坡的公演期间天嘉一定会出现,见到他的时候,替我捧他两拳当作回礼。」以往他闪躲桃花都来不及了,这下可好,天嘉那家伙来这一招是存心要让他葬身温柔乡,尸骨无存吧。 沈钰坊呵呵地笑,「好,我记下了。」 「那没事了。」虞澔曦准备挂电话。 「等等。」他及时出声阻止。 「还有事?」虞澔曦没想太多。 他再次确认,「新加坡首场公演那天我会收到你的花吧?」 虞滞曦停顿了三秒钟,「你慢慢等吧。」语毕随即将电话挂断。 沈钰坊好笑地收了线,「真是的,好歹也说声再见嘛,怎么这么无情!」他喃喃自语地挺身而起。 夏琳娜吞吞吐吐地道:「leon,刚刚……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啊?」 他觑了她一眼,不愠不火地给了她一个钉子碰,「那应该不关你的事吧。」扬手招来一旁待命的工作人员。 她有些尴尬,「我、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谢谢你的关心。」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些女人们的心思?她们每个人都想摸清楚他的一切,更想成为他生命里的惟一。 工作人员立即趋前,「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附近的书局帮我买本雅仕杂志。」他要看看天嘉在杂志上头弄了些什么玩意儿,也才好决定该怎么跟他算清楚这笔账。 「亮亮,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吗?」宋惠娟看着半年前机缘巧合收为干女儿的阳亮亮,若有所思地问道。 大约半年多以前,有一天晚上她在住家附散步,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两名青少年持刀抢劫,当时不是没有路过的人,却没有人敢见义勇为,一个个都视若无睹地经过离开,如果不是亮亮挺身而出,更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多少活罪。 「我是在找工作没错,不过还没有着落就是了。」最近经济不景气,失业的人口暴增,不管是要找工作还是换工作都困难许多。 宋惠娟的脸上悄悄掠过一抹欣喜,随即隐没不见,「我最近听老二提起他的剧团里正好缺个工作人员,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当然有——」一口应允之后,她才猛然察觉有些问题,「干妈,我想还是别过去好了。」虽然这半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和干妈的二儿子——沈钰坊见面,她也早就由报章杂志里的报道得知他是个滥情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女人,绯闻从没断过。 「怎么了?」宋惠娟啊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状。「我想你大概不想做那种类似打杂的工作,我明白。」 「干妈,不是那样的,我是怕……」她很想去试试看,就怕和沈钰坊不对盘。 「怕什么?」宋惠娟明知故问。 她最看不惯那种自以论是、玩弄女人心的大色猪,沈钰坊即是一例。阳亮亮很认真地道:「我怕和他处不来。」真到他的剧团工作,起冲突是必然的过程,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被开除更是必然的结果,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宋惠娟不以为意地道:「那正好。」 那——正好?她没听错吧?「干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宋惠娟笑笑地解释,「钰坊太过滥情,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无法抗拒他的魅力,你过去的话正好挫挫他的锐气,也顺便解救那些盲目的女人们。」 「这样好吗?」沈钰坊是老板耶,那她一定很快就会被开除,到时候还不是得重新找工作,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什么不好的,有干妈当你的靠山,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宋惠娟没让她有太多考虑的时间,「我跟钰坊说一声,明天你就到‘旋’现代舞剧团的办公室去找他报到。」既然那些温驯小绵羊似的的女人,都没有办法抓住钰坊的心,她期待亮亮和他能够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喔。」她不太确定地应了声。 这时有个容貌清秀、温文儒雅的俊朗男子提着公事包走进客厅,「妈,我回来了,亮亮,你来啦。」他就是沈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也是沈家老大——沈钰祺。 她朝他点点头,「大哥。」虽然他和沈钰坊是兄弟,对感情的态度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沈钰祺结婚八年,是个专情体贴的好老公和好爸爸。 沈钰祺停下步伐,「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要是还没有结果的话,可以来公……」他帮她安插个职位好了。 宋惠娟连忙截断他的话,「钰祺,亮亮找到工作了。」 母亲的反应有点奇怪。他不动声色地投去一瞥,「什么工作?」 阳亮亮有点不自在,她和沈钰坊从没见过面,虽然说是经由干妈介绍,可是她就这样跑去他的剧团里工作会不会太突然了?「干妈说二哥的剧团正好缺了个工作人员,要介绍我去试试看。」 要到钰坊负责的剧团当工作人员啊……沈钰祺只消一眼就对母亲大人的企图了然于胸,他没有必要拆穿,「那也不错,钰坊并不是个苛刻的老板,跟在他身边工作没什么不好的,剧团下个月要展开世界巡遇公演,还可以跟着出国去旅游观光。」 可以出国去玩?阳亮亮的双瞳霎时亮了起来,更是心动不已。 她排行老大,今年二十四岁,生日属羊,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目前都还在就读国高中,从她高职毕业开始,就必须外出工作分担家计,别说出国了,她连岛旅游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都算不完,分别为国小、国中和高职的毕业旅行,这五六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地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 这一次失业是因为她原本当会计的那间小公司,敌不过这一波经济不景气倒闭了,不得已她只好另谋出路。 她一直很向往有一天能够出国旅游,虽然她明白那一天还得等很久,得等到妹妹们和弟弟都毕业,能够工作养活自己,她才能开始存钱实现梦想,没想到…… 她就要有机会实现梦想了!即便是因为工作的原故,也足以让她兴奋好久。 沈钰祺脱下西装外套往手臂上一挂,「先去试试看也好,要是真的做不来,我再帮你在公司安插一份工作。」 「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了。」 「亮亮,他就是你的二哥,钰坊。」想了想,宋惠娟还是决定亲自带阳亮亮到剧团的办公室来见儿子,「钰坊,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干女儿阳亮亮。」 她早就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了,知道他长相颇为英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痴迷,只是见了面之后才发现,他浑身洋溢着一股照片无法显现出来的落拓不羁的艺术家气息,难怪那么多女人无力抗拒他的魅力。 坐在办公桌后的沈钰坊站起身,来到她们面前,背后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好,亮亮,谢谢你半年前的见义勇为救了我妈一命。」当时他人在国外,回国之后又立即开始处理巡回公演的相关事宜,因此一直没有时间和她见面,向她当面致谢。 「二哥,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而已。」他往她身边一站,周遭的气流好像导了电一样,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爱上他。 宋惠娟最关心的是阳亮亮能否留在「旋」现代舞剧团里工作,「亮亮工作的事怎么样?」 沈钰坊顺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个发束将长发束起,打趣地道:「皇太后都亲自来下懿旨了,我哪敢不遵从啊!」 宋惠娟颔首,「这还差不多。」 「谢谢二哥。」 「不用跟我道谢,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他可不会因为她是母亲介绍来的人,就让她享有特权。 感觉上他这个人应该还不难相处,「我会的。」如果只是公事上的交集,那么他们应该能够相安无事吧。 宋惠娟看了看时间,「钰坊啊,我约了王妈妈去听演讲,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亮亮就交给你,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路上小心些。」 「干妈再见。」 「嗯。」宋惠娟挥挥手离开剧团办公室。 随意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他侧了下头,「走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顺便认识一下剧团里的成员,明天再正式上班。」 「好。」阳亮亮跟在沈钰坊身侧,很认真地听着他的介绍,并且面带微笑地和未来的同事打招呼。 「现在所有的舞者都在第一舞蹈室排练,等会儿我带你过去瞧瞧。」他顿了一下,半转过头仔细看着她。 他干吗这样看她?阳亮亮不太习惯。 他很难想象,眼前外表看似柔弱女子的她,竟然敢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对付两个不良少年,「你……学过防身术吗?」她的勇气和正义感胜过很多男人。 他干吗突然问她有没有学过防身术?难不成来这个现代舞剧团当工作人员还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没有。」 「那你怎么敢挺身而出?」真是勇气可嘉!而且实属难得,现今这个年代,人情是越来越淡漠了。 原来他是指半年前她挺身救干妈的那件事,「我就是看不惯那两个青少年欺负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所以……」 「所以你就插手了。」 她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还真是充满了惊险。 「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见义勇为是件好事,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免得人没救到反而让自己也身陷险境。」沈钰坊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会记住的。」 「leon。」来人是个红发美女,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迎面就给沈钰坊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他不闪也不避。 阳亮亮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接吻的场面,而且还是在这种近距离之下瞧见。 一吻既罢,红发女子还是腻在沈钰坊身上,白皙的藕臂勾住他的颈项,撒娇道:「你陪人家出去逛逛,好不好嘛?」 她对眼前这个红发女子没有偏见,可是说实话,她的身高少说也有一百七十公分,还在沈钰坊身边做出那种小鸟依人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好笑。 他拉开她的手,淡淡地道:「妮可,我还有事要忙,你找别人陪你去逛吧。」 他对女朋友还真是冷淡。 经他这么一提,她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人,「她是谁啊?」 「她是新来的工作人员阳亮亮,也是我的干妹妹。」沈钰坊的话锋一转,「亮亮,她是这一次公演的客席表演妮可·史奎尔。」 她朝她点点头,「你好。」 妮可·史奎尔的眼神带着衡量,淡笑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阳亮亮回握了她的手。 「好了,我还要带亮亮熟悉这儿的情形,亮亮我们走吧。」下了楼,沈钰坊推开二扇门,节奏感十分强烈的音乐演奏立即流泄出来,「这里就是第一舞蹈室。」 阳亮亮茫然地望着前面舞动着身体伸展到极限的舞者,她还真看不懂这样的舞蹈所要表达的意念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她艺术涵养还不够吧。 在一旁观看排练的夏琳娜最先发现沈钰坊和阳亮亮的出现,「leon,她是……」 排练也正好于此时结束,沈钰坊要夏琳娜把排练的舞者和相关人员都集合过来之后,再介绍阳亮亮和他们认识,免得他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介绍阳亮亮的身份。 「leon,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夏琳娜巧笑倩兮地勾住沈钰坊的手臂,亲热的模样仿佛他们两人是情侣一般。 他仍旧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阳亮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她刚刚明明看见二哥和妮可·史奎尔热吻,怎么这会儿他又和编舞家夏琳娜这般亲热!到底谁才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他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 这样看来,他果然是个滥情的男人。 【第二章】 夏琳娜邀请阳亮亮到附近的咖啡馆坐坐,喝喝下午茶。 「夏老师,你请我来这儿喝咖啡是为了什么?」剧团里的人都这么称呼夏琳娜,跟着叫就没错。阳亮亮把咖啡喝完了,桌上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的蛋糕却压根儿没动过。 夏琳娜好奇地道:「你怎么不吃蛋糕?这里的蛋糕不好吃吗?」 阳亮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把蛋糕带回去给弟弟吃。」家里沉重的经济压力让她和父母都喘不过气来,她所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有更重要的责任,哪还有多余的钱让她上餐厅、咖啡馆享受精致的美食。 夏琳娜怔了怔,随即把面前的那一份也推到她面前,「这份待会儿也让你带回去好了。」 「不、不用了。」 「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没什么胃口。」她端起咖啡轻啜了口,「我可以问你一些有关leon的事吗?」 和二哥有关的事?「你问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有关他的事大多是由干妈那儿或报纸、杂志上得知的。 「leon有没有带女朋友回家过?」不管她怎么恳求,他就是不答应带她去他家玩,拜访他的家人。 这件事她正好听干妈抱怨过,「最近几年都没有,要是更早以前我就不清楚了。」 听了阳亮亮的回答她的心里顿时平衡多了,至少还没有人能独占leon。「leon的妈妈会不会不喜欢他交外国女朋友?」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干妈只希望二哥能专一就好,女朋友是哪一国人都好——」呃,她会不会说太快了? 夏琳娜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他的女朋友不止我一个。」 「那你也知道他和妮可的关系了?」阳亮亮挑起眉。 「嗯,妮可也知道我和leon的关系。」她们都知道彼此和leon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更有点复杂。 她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能够忍受男朋友的花心和不忠实,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要是她的话,早就和这种男人划清界限了,免得浪费她的时间和感情,最后却换来伤心的下场。「你们彼此都知道?」那怎么还能和平相处?甚至还得一起工作?难道她们都不会嫉妒? 夏琳娜看出她眼底的疑问,「哪个女人不嫉妒,我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leon无法忍受女人的独占欲太强,不喜欢女人干涉他的生活,不喜欢女人企图约束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遵守这几个原则。」 这算哪门子的原则!他根本就是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的沙文猪。「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为他执着吗?」她忍不住直言。 夏琳娜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可否认的,leon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阳亮亮无从反驳起,撇开财富不说,光是二哥英俊的长相和艺术家的气息就足以让女人怦然心动了,更遑论他在短短几年间,创造出让「旋」从面临解散的窘境到跃上国际舞台大放异彩的神话,有多么让人崇敬。 还有他冷冷、坏坏的调调让女人又爱又恨,难以捉摸的个性则会激出女人血液中隐藏的征服因子。 「而且有才能。」 「可是他却不会是个好情人。」她宁愿要个平凡一点的男人,只要他能真心对她好,对她忠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夏琳娜笑笑地道:「但我就是只爱他。」 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好听的说法是工作人员,实际上就跟打杂的差不多,搬搬东西、整理道具、服装、跑跑腿之类的工作,都是由剧团里包含她在内的五个工作人员负责。 工作人员大同边搬东西边好奇地问:「亮亮,既然你是老板他妈的干女儿,那为什么不……」他的问话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打断。 阳亮亮指着他,「吓!大同,你骂脏话!」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阳亮亮,一脸无辜地澄清,「我没有!」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他妈的干女儿……」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叫那么大声,他差点被她吓破胆。大同赏了她两记特大号的白眼,举起手作势要扁她,「不要扭曲我的话。」他长这么大还没用脏话骂过人,这个良好的习惯他打算继续保持下去。 阳亮亮笑笑地一闪,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是,咦,你刚刚问我什么?」在「旋」现代舞剧团里工作好几天了,她发现其他四个工作人员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到目前为止,这份工作她做得很开心。 「你既然是老板他妈……妈的干女儿,那为什么不要求老板绐你安插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人要懂得满足,「这份工作没什么不好的,我很满意。」她不希望因为干妈而有任何特别待遇,她会努力做好分内的工作。 「大同,过来一下。」外头传来一声叫唤。 他扬声回应,「马上来,灯光师在叫我了,待会儿再聊。」 「嗯。」她摆了摆手,继续做她手边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谈话声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leon,中午一起吃饭,好吗?」是妮可·史奎尔的声音。 「我有共进午餐的人选了。」沈钰坊的脚步毫不迟疑地来到阳亮亮的身边。「亮亮,中午一起吃饭吧。」 妮可·史奎尔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 不会吧?她愕然地抬起头,「二哥,我的工作还没做完。」他这无疑是要陷她于不义。她已经感受到妮可·史奎尔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里明显的敌意。 后天就要飞往世界巡回公演的第一站——新加坡,最近剧团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一些杂物道具服装的打包工作。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你总要吃午餐吧!」沈钰坊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我已经订便当了。」她只想好好工作,不想成为别人的假想情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来我的办公室一起吃便当。」他转头吩咐另一个工作人员,「建宇,待会儿送两个便当到我的办公室来。」 「好的。」 阳亮亮别无选择,只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他的办公室,背后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在她的背部刨挖出两个窟窿来。 沈钰坊坐进沙发中,饶富兴味地瞅着她,「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乐意和我共进午餐喔。」他什么时候变得惹人厌了? 她尴尬地笑笑,「二哥,我只是不想被误会,而且你就那样把史奎尔小姐丢在一旁,不好吧?」 「会吗?」他一点也不觉得,「我并没有义务陪她做任何事,她可以自己打发时间,或者另外找人陪伴她。」 什么叫没有义务?阳亮亮不赞同地望着他,「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只想享受女人的温存,却吝于付出的男人最自私了。 妮可·史奎尔是对外这么声称,不过,他也没有否认澄清就是了。「之一。」他补充。 阳亮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她只是我众多的女朋友之一,要是每个提出要求的女人我都有义务实现的话,那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他摆摆手,「坐啊,别站着说话。」 敲门声正巧响起。 「进来。」他有趣地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谴责的意味,挑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以行动表达出她的不满。他刚刚有说什么会让她感到不悦的话吗? 建宇送两个便当进办公室,随即离开。 她只是我众多的女朋友之一……他怎么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是那些女人对他纠缠不清,而不是他花心滥情、脚踏多条船造成的错。阳亮亮在努力压抑胸腔内气愤不平的情绪。 他将其中一个便当递给她,「吃饭吧。」 她点点头,接过便当,一语不发地低头扒饭,她最好别和他谈论公事以外的事,免得自己会忍不住一时冲动就开口骂他。 「怎么不说话?」他没让沉默持续太久。 她头也不抬,语调平平地道:「要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在生气?」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为何,不过,阳亮亮是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情绪波动一目了然。 「没……没有。」她有些僵硬地回答。 「没有吗?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哦。」他从不在意任何女人的喜怒哀乐,因为那都只是要引起他注意的一种小手段罢了,而阳亮亮似乎不太一样。 「我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表情当然不会太好看。」她正在努力调适心情,这件事情毕竟和她没关系,她毋需趟这淌浑水。 咬到舌头?她的借口真是与众不同阿。「咬到舌头啦!让我看看伤口还有没有在流血?」他笑笑地倾身向前。 有种被看穿的困窘迅速烧红了她的双颊,阳亮亮冲动地脱口承认,「我是在生气没错!」 「哦!」他挑起眉梢,一副打算洗耳恭听的模样。 「二哥,你……怎么可以同时交很多个女朋友?你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任也很不尊重女性,不管交往的对象是谁,你都必须给对方一份完整、全心全意的感情,而不是只有几分之一,你只有一个人、一颗心,也只能担负起一个女人的幸福,你没有权利浪费其他女人宝贵的青春,糟蹋她们的感情。」她义正词严地指责他的风流花心。 听完她的话,他这才恍然大悟,她生气竟然是为他众多的女朋友抱不平!「我可没有勉强任何人留在我身边,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样不是很快乐吗?」 她要是聪明一点就该到此为止,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嘲讽地道:「只有你一个人感到快乐吧!」肉体上的餍足。 他怎么觉得她嘲讽的语气里有更深的含意,仿佛在无言地指责他是个淫徒似地,「感情的事没有谁需要为谁负责任,爱情来的时候你侬我依,爱情走了当然只有分手一途。」勉强凑合是不会快乐的。 她也赞同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不过——「花心的男人是女人的公敌,全天下的女人都该联合起来抵制这种爱情骗子。」 爱情骗子?他自认没有欺骗过任何女人的感情,「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隐瞒过我的交友状况,是她们主动找上我、愿意留在我身边的。」看来她对花心的男人很感冒喔。 阳亮亮无言以对也感到很无力,这就是重点了,花心的男人往往是女人纵容下的产物,要不是有女人的放纵,男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脚踏两条船、三条船……甚至多条船?所以很多女人都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只是无关紧要的第三者,又有什么立场说话呢! 只不过她就是无法容忍那种花心大萝卜,自以为潇洒地周旋在众多女人之间,予取予求。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阳亮亮继续吃她的便当,只想赶快吃完回工作岗位。 「工作情形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这才是他今天中午找她共进午餐的主要原因。 「没有,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也很照顾我。」除了妮可·史奎尔和几名舞者对她的态度未明之外,大抵上都还算轻松愉快。 「那就好。」沈钰坊颔首,「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谈,嗯?」他答应过母亲,他有义务关照她在剧团里的工作情形。 「好。」她不懂,二哥既不温柔也不体贴,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女人,前仆后继地争相投入他的怀抱?就因为他英俊多金又有才华吗?那并不是好情人或好丈夫必备的条件。 「我吃饱了。」阳亮亮将吃剩下的饭盒收拾好丢进垃圾桶里,站起身,「我该回去工作了。」 「嗯。」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吗?一转眼她的手已经握住门把了。「亮亮,叫夏琳娜到我的办公室来一道。」 活像古代大王要召唤妃子过来陪伴侍寝似的!「好。」她跨出门外,反手要带上门的前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动地回身道:「二哥,奉劝你性关系还是不要太复杂的好,不然是会得病的。」语毕,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然是会得病的。他先是一愕,随即爆出一阵大笑,她是第一个敢对他说这种话的女人。 叩叩。敲门声之后,夏琳娜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内,「leon,你找我?」 「嗯,后天就要起程到新加坡展开公演了,舞者们的情形怎么样?布景、服装都整理打包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转动着手中的笔。 「所有相关的行前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舞者们的情形目前也都维持在最佳的状态,相信这一次的巡回公演会交出一张很漂亮的成绩单。」 「那就好。」 阳亮亮在空姐的指引下很快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哇,是靠窗的位子,正好可以在航程中欣赏外头的美景。她兴奋地坐进自己的座位,贴着窗户看着外头的景物,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从没机会出国的她既期待又害怕,坐飞机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很高兴自己有机会探究台湾以外的地方,又有点害怕搭乘飞机所必须承担的风险,一颗心又兴奋又惶恐。 「别把窗户挤破了。」 一抹戏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身旁的座位随即传来轻微的震动,阳亮亮转头一看,「二哥,你……」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请多指教。」他微微一笑。 他坐她旁边的位子,怎么会这么巧?「我能不能换位子?」妮可·史奎尔原本就在密切地观察她和二哥之间的关系,这下子不太妙了。 「不行。」这可是他特地安排的,就为了要有趟安静、不受打扰的航程。 她没时间再和他计较座位的问题,扣上安全带,阳亮亮屏气凝神地望向窗外,飞机开始缓缓地移动,沿着既定的路线在机场的跑道上慢慢滑行而后静止。她紧张地握着椅子的扶手,一颗心仿佛也要跟着飞机的滑行从嘴巴跳出来。机舱外的引擎声蓦地轰隆作响,随即直线加速之后猛地顿了一下,她的心又被震回原位,机身慢慢地向上拉起,离开地面投入蔚蓝天空的怀抱。 沈钰坊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打趣地道:「放轻松,不然其他的乘客会以为我身边摆了个雕像。」 她的脸微微一红,动作有些僵硬地放开座椅的把手,背仍打得笔直,「紧……紧张……又不犯法。」 「你要是一直那样子坐着,等抵达新加坡的时候就真的会变成一尊雕像了。」 他解开安全带的扣环,调整好座椅的角度,舒适地半躺在椅子上。 说得倒容易,但是脚底踩不到地面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绷紧的神经怎么也没有办法放松。「我……」 「看看外头的云层,是不是很漂亮?」他指向窗外转移她的注意力。 阳亮亮依言转头,霎时被飞机外美丽的云层吸引住目光,置身云层之上的感觉很新奇,她好想好想躺在那团蓬松柔软的棉絮里,一定很舒服……她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坐飞机的恐惧。 沈钰坊闭上眼,准备在接下来的飞行时间里好好休息、打个盹。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空姐送上饮料之后,飞机突然剧烈震动了好几下,机舱内响起几声抽气声,其中当然包括阳亮亮。 她的一颗心又提到喉咙处,飞机摇晃得这么剧烈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 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瞟了瞟她,发现她再次抓紧椅子的扶手,脸色微微发白,他坐直身体,安慰她道:「放心,这只是遇到乱流罢了,等会儿就好了。」 「真的不会有事吗?」她全身绷紧。 「当然是真的,飞机失事的机率大概就跟中乐透彩券头奖差不多。」他笑道。 她努力挤出的一丝笑容又被一个轻微的晃动打散。 他伸出手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 阳亮亮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他,「二哥?」 他一脸慎重地对她道:「亮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考虑接受我、当我的女朋友吗?」 她几乎要惊跳了起来,却被腰际的安全带给拉回椅子上,「二哥,你是开玩笑的吧?」她震愕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讨厌我吗?」他越说越起劲。 他温热的掌心和认真的面容让她的心跳蓦地脱了序,她不自然地抽回手,避重就轻地回答,「我……我不喜欢花心的男人。」 「小姐,请问你的餐点要牛排、鱼还是鸡肉?」美丽的空姐推着餐车来到,笑容可掬地询问。 「鸡肉,谢谢。」二哥不是认真的吧?论美艳,她和妮可·史奎尔没得比;论才华,她又远远不及夏琳娜,二哥怎么会看上她?更遑论她根本就和逆来顺受的温驯小女人搭不上边,她不会容忍男朋友或丈夫拈花惹草。 沈钰坊选了牛排,啜了口红酒,慢条斯理地切了块牛肉送进口中,一边细细地咀嚼着,一边瞅着她轻蹙着眉宇的侧脸,嘴角轻轻扬起,形成一个好看且迷人的弧度。 阳亮亮不敢看他,只能盯着眼前的鸡肉,漫不经心地进食,脑子里全都是刚刚二哥对她的告白,他能不能接受她的拒绝?拒绝之后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地开除她? 这个工作有三万块的收入,还能跟着剧团出国巡回公演,她不想失去,她该怎么做? 二哥到底是喜欢上她什么地方? 阳亮亮的烦恼一直维持到飞机即将着地的前一刻—— 「看吧,四个小时的航程里,你不是一点都不紧张了吗?搭飞机的时候只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松心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微徽一笑,「欢迎来到新加坡!」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二哥会说喜欢她只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还好。 其实二哥独特的关心方式挺叫人难忘的。 沈钰坊没有错过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细微表情,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喜欢竟然也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第三章】 「呵呵呵,有贵客到呢!」在自家出版集团的总编办公室里,贺天嘉笑得十分开心,「亚洲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啊。」 总编辑谷漱月噙着笑自办公桌后走出,「的确。」 沈钰坊皮笑肉不笑地道:」好样的,你送给我们几个兄弟这么大的礼,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过来当面跟你‘道谢’才是。」 贺天嘉搭上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咱们自家兄弟干吗那么见外呢!」 沈钰坊顺势就要赏他一拳,却被谷漱月眼明手快地挡下。 贺天嘉一副很伤心的表情,「钰坊,枉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要暗算我!」 「刚刚那一拳还有这一拳都是澔曦的份。」这一次他以更快的速度出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拳。 「唔。」贺天嘉闷哼了一声,「澔曦?」 「没错,他特地打电话给我,要我见到你的时候捧你两拳当回礼。」他径自落了座,闲适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你们夫妻俩是认为我们几个还不够烦吗?竟然还搞出这种花样来玩我们。」 谷漱月轻咳了两声,「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他。」 贺天嘉睨着她,「不然你还想嫁给谁?」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看看喽,看哪个男人对我最好,我就嫁给他。」 贺天嘉大手一伸,将她揽到身前,「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男人能够比我对你更好了。」 她娇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那是因为我有信心,我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男人。」 「喷喷喷,真是甜蜜呵。」沈钰坊瞟了一眼,随口评论道。 贺天嘉顺水推舟地道:「其实你用不着羡慕我们,只要你愿意,一定很快就能找到适合你的女人。」 他横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出羡慕两个字了?」 贺天嘉干笑了两声,「没有吗?」 「没有。」沈钰坊斩钉截铁地回道。 「哎哎哎,这次选出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是我们雅仕杂志的过年特刊,小弟不才我都能上榜了,当然没有理由遗漏掉你们几位。」他可是内举不避亲呢。 「你想上杂志是你家的事,干吗把我们都拖下水?」他的桃花运原本就很旺了,那一本过年特刊一出版之后,他更得花三倍、甚至四倍的时间来打发一大堆对他穷追不舍的花痴,「我有时候上餐厅用餐,连去趟洗手间都会有女人在男生厕所外站岗,那都是拜你们所赐。」 谷漱月兴致勃勃地问:「那其中不可能会没有半个你看得上眼的女人。」 他瞧着她,不愠不火地以问题回答问题,「你认为我会对守在厕所外的女人有兴趣吗?」 她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是有点好笑没错,「总不会所有女人都守在厕所门外堵你吧?其他的咧?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女人?」 他不怀好意地笑,「有。」 「真的?她叫什么名字?」谷漱月拿着笔准备记下那个名字,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在盘算该怎么找出那个女的,对她作一次详细的访问,正好可以在下一期的杂志里刊出来,效果一定更好,保证卖量创新高。 贺天嘉狐疑地瞅着他。 沈钰坊不疾不徐地道:「谷、漱、月。」 谷……漱……月——谷漱月瞪着笔记本上的字看了好半晌,这不是她的名字吗?她蓦地伸出手往沈钰坊的背部猛拍了好几下,「你这样子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他差点被她的「熊掌」打出内伤来。 贺天嘉轻笑,「很可惜你没机会了,漱月是我的。」 她不服,「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他又揽上她的腰,「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老婆嘛。」 谷漱月三句话不离本行,「钰坊,你难得来我们公司一道,晚上一起去吃饭,顺便做个简单的专访吧。」 「吃饭只是幌子,那个简单的专访才是正事吧,天嘉,你们公司能够聘请到这么有责任感的总编辑还真是幸运呢,只可惜我晚上已经有预定的schec-dule了。」 「哦!」她有极度敏锐的感觉,「是和哪位小姐共进晚餐啊?我们认识吗?」 想套他的话没那么容易,「很多个呢,就是不知道你们在问哪一个。」 她拿他没辙,只好祭出友情牌,「以你和天嘉的交情,难道连个专访的机会也不肯给吗?」 「那有什么问题,‘旋’在新力口坡公演一星期只给你们杂志做独家专访,够义气了吧!」他很豪爽地一口应允。 谷漱月顶了贺天嘉的腰际一下。 「那你的呢?」贺天嘉连忙开口问。 沈钰坊笑笑地四两拨千斤,「我又不是什么明星或大企业家,没什么好专访的,」话锋随即一转,「还是你们家的杂志不希罕‘旋’的独家专访?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谷漱月连忙道:「怎么会!什么时候方便让我们做专访?」聊胜于无。 「明天或后天都可以。」除了在公演的前一天会有一次排练外,其他时间他都让所有参加表演的舞者好好地休生养息,以最佳的状态参加公演。 谷漱月翻了一下记事本,「那么就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没问题。」 贺天嘉再次邀约,「待会儿一起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 「不谈专访的事?」他懒洋洋地挑起一道眉。 「不谈,纯粹是私人餐叙。」贺天嘉微微一笑。 沈钰坊询问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转到谷漱月身上。 「不谈专访的事。」她也允诺。 「好。」 维多利亚剧院建于西元一八六一年,位于皇后坊—带,「旋」现代舞剧团从昨晚开始,在这里展开为期一个星期的公演,而门票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销售一空了,昨晚的首场公演非常成功,获得极大的回响。 工作人员大同跑来敲沈钰坊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老板……」 门一开,沈钰坊穿着睡袍出现,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有股魅惑人的性感,「怎么了?」 大同着急地道:「亮亮……亮亮不见了!」 「一个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也许她就在饭店里乱逛而已。」毕竟她才第一次出国,这里的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很新奇。 「如果她在饭店里乱逛的话不可能不出现,我们大伙儿约好了十一点一起玩牌,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没瞧见她的人影,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已经在饭店里找过一回了。 他思忖了一下,「她有没有去找哪个舞者?」 「我们全部问过了,没有。」所以他只好来跟他报备。 她离开饭店出去做什么?很有可能是迷路了,不过,新加坡以华语,英语、马来语和淡米尔语为官方语言,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华语,她应该还是问得到路回来才是。「先不用担心,再等等看,说不定她待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大同还是不放心。 「好了,你和其他人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来等她。」沈钰坊迅速地作了决定。 「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遵循老板的命令。 沈钰坊旋即拨了通电话给柜台的服务生,询问他是否有看到阳亮亮出了饭店、往哪个方向走,一得到线索他马上拿了车钥匙开车出去找人。 虽然新加坡的治安还算良好,不过一个女人这么晚还只身在外晃荡,总是比较不安全,而且他答应要照顾亮亮,要是把人搞丢了,他怎么跟母亲交代啊! 沈钰坊开着跟贺天嘉借来代步的敞篷车,迅速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寻找阳亮亮的身影。 一转进实龙岗路,整个视觉和嗅觉印象就截然不同了,低矮的店铺、窄长的走廊,这块以实龙岗路为垂直主轴的区域正是小印度,早在英国殖民时代,这里便是由英国驻印度的总督所管辖,于是,大批的印度人被有计划地移送至新加坡,从事各项建设工程的劳力工作,百年过去了,在闪亮林立的摩天大楼环伺之下,小印度依然容颜未改。 深夜的街道空荡荡地,偶尔会看见一两个穿着传统长袍的印度男子闲晃。 亮亮跑到小印度来做什么?还晃到这么晚? 漫无目的的搜寻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在一条小街巷里发现一脸疲惫、左右张望的阳亮亮,他下车喊道:「亮亮。」 「二哥!」她像看见救星一般朝他飞奔而来。 沈钰坊还是那一贯不愠不火的调调,「你在搞什么?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 迷路的恐慌在她心中累积了两个多小时,又听到他这么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你的女朋友派我出来替她买什么香料和咖哩粉,你当我喜欢啊!」 一股热气陡地袭上眼眶,可恶!她倔强地别开脸,硬是将热气逼了回去。 「女朋友?」他不太明白她指的是谁。 「是妮可。」剧团里的工作人员除了打理杂务外,偶尔也帮表演舞者跑跑腿、买买东西,妮可·史奎尔更是理直气壮地对她颐指气使,就因为她怀疑她威胁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处处和她过不去。真是可笑! 「她派你出来替她买香料和咖哩粉做什么?」他不解。 还不都是为了他!「她要做咖哩大餐给你吃。」却要她出来跑腿,不公平。 他就事论事地道:「你可以不用理会她无理的要求。」 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是这一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而且还是你的女朋友之一,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工作人员,能不理会她无理的要求吗?要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她也不会把每一个接近你的女人都当成敌人看待。」是他花心种下的因,为什么要她来尝这苦果呢? 花心的男人是祸害。 她就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说一切都是他害的而已,「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还好吧?」 她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你别冀望我有买到香料和咖哩粉。」 沈钰坊低声轻笑,「肚子饿了吧!上车,我请你去吃东西帮你压压惊,嗯?」 今晚走了两个多小时,她的腿酸了、肚子也饿了,「好。」 他像识途老马地驾着车子,带她来到克拉码头附近一间外表平凡无奇的小吃店,即便时间已经是深夜,里头却还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气氛热络得很,还有浓浓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扬着。 沈钰坊领着她在店里找着了两个座位,点好东西后等着,「这里的海南鸡饭和肉骨茶都是一级棒的道地小吃,我每次到新加坡都一定会来这儿一饱口福。」 服务生很快地将他们点的食物送来。 「尝尝看。」 她点点头,立即开始品尝面前美味的食物,海南鸡饭吃起来香嫩顺口、味道鲜美,精炖的肉骨茶则是辛香中带点甜意,喝完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很好吃。」 他笑着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等会儿你的胃里要是还有空位的话,再试试另一种南洋小吃popiah,那是一种跟台湾春卷相似的小吃,以薄饼包豆芽、蛋皮、香肠、蒜泥及辣椒酱等馅料,嚼起来很带劲。」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停下筷子,「二哥,你对这儿的美食好像很了解?」 「我有朋友住在这里,他带我来过几次。」他不喜欢和老爱在男人面前把食量装得跟鸟一样小的女人一起用餐,吃饭就像在数米粒似的,让他食欲至无,而且最后还会剩下一大堆,真是暴殄天物。 「就是昨天首演坐在贵宾席的那一对情侣吧。」她猜。 沈钰坊笑笑,「没错,在剑桥时,他当了我一个月的学弟。」 「一个月的学弟?」怎么会只有一个月? 「他是英国来的交换学生,为期一个月,所以只当了我的学弟一个月,不过我们一群人却因此结下孽缘。」而报应就是他们一个个全都被贺天嘉出卖,上了那劳什子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排行榜,真是遇人不淑啊。 「孽缘?」那一对情侣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对朋友应该也不错才是。 他叹了口气,「拜他们两人所赐,我和其他三个兄弟都上了他家杂志所选出来的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排行榜。」 「那就证明了你的身价非凡,然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对你穷追不舍,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会有更多的女人供他选择。 盲目且自以为是的女人太多了,她们只看见他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出色,却对他的花心纪录视若无睹,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终结他的花心,成为他的惟一,结果反而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我的身价不需要用什么来证明,更不喜欢一天到晚被女人追着跑。」他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过生活,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只凭自己的感觉喜好。 他的确是有那个自傲的本钱,不过她不予置评。「我吃饱了。」 「还想再尝尝popiah吗?」沈钰坊征询她的意思,和她一起用餐的感觉不错,这才像在享受美食。 她是很想,不过她的胃已经装不下东西了,「下次吧,我吃得很饱了。」 「嗯,那我们回饭店吧。」他起身前去付账。 在回饭店的途中,他不忘叮嘱道:「下次你想离开饭店出去逛逛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阳亮亮不解。她又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摸鱼偷跑出去,为什么还要向他报备? 「小印度离我们住宿的饭店不远,你都有办法迷路一两个小时、找不到路回去了,要我怎么相信你的方向感?」他还是小心为上,「要是我刚好有空的话就陪你去。」 这样……不好吧!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变成众矢之的。 回到饭店房间,沈钰坊才刚换好睡袍,门铃声适时地响起。 他走去开了门,「你是不是……」他的声音在瞧见门外的人时戛然而止,正好他也有话要跟她说。 妮可·史奎尔穿着性感的睡衣,外头罩着一件睡袍站在门外,「今晚我可以睡在你这儿吗?」 他转身走回房间内,「进来。」 妮可·史奎尔面露欣喜地跨进房间内,反手带上门,来到沈钰坊的身后,柔若无骨的手像灵活的蛇立即钻进他的睡袍里,缠上他结实劲瘦的身体,惹火的胴体旋即也贴了上去。 他抓住她的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旋身面对她,「你故意找亮亮的麻烦,竟然还要人生地不熟的她在深夜出去替你买香料和咖哩粉!」 缩回手,她若无其事地弹弹涂了红色盖丹的指甲,「不过是要个工作人员替我跑跑腿买些东西,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只要在我的容忍范围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次你太过分了。」他的声音更形冷淡。 察觉到沈钰坊的不悦,她连忙软下身段娇声道:「人家也是想亲手煮一顿咖哩大餐让你尝尝,才会叫她出去帮我买香料和咖哩粉嘛。」 他瞥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买?」 「表演才结束不久,人家需要时间休息啊。」她柔软的身躯又要贴过去。 沈钰坊的身形一闪,让她扑了个空。「那你就回房好好休息,别想一些有的没有的。」 「leon,你不是答应今晚要让我睡在这儿吗?」妮可·史奎尔一愕。 「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说清楚,往后不许你再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并且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好了,你可以回房去睡了。」以往任由她对外宣称是他的女朋友是想借此让那些觊觎他的女人知难而退。 她不太确定,「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往后就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不敢相信。 他淡淡地道:「我的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妮可·史圭尔还想挽回。 沈钰坊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你回你的房间去吧。」 「leon……」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出去。」他不想再听她说。 公演结束翌日,傍晚准备搭机飞往下一个公演地点——纽约,沈钰坊起了个大早来敲阳亮亮的房门。 「谁啊?」甫苏醒的嗓音显得低沉许多。 「是我。」他清亮、精神奕奕的声音和她的低沉沙哑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哥!」她顶着乱发、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前去开门。「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昨晚剧团里的人一起到克拉码头的一间pub狂欢到半夜,二哥他竟然一大早就起床了。 沈钰坊一身白色休闲服,长发在脑后束起,依然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难得的空闲用来睡觉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去梳洗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晚点上了飞机之后多得是时间让你补眠。」 阳亮亮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乖乖地照着他的话去梳洗,然后跟着他离开饭店。 一接触到外头清凉的空气,她的意识迅速地清楚了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街道,路上有围裹着纱丽布的印度妇女、穿上传统长袍的男子,三三两两悠闲地来去,街角公园的草地上不时有人或躺或卧。 「下车吧。」 她跟着他的脚步走,左顾右盼地,「二哥,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才有一点眼熟而已?这里就是你前几天迷路的地方。」看来她的记忆力也不太好嘛。 「啊——是喔。」她的脸微微一红,「早上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街上人潮汹涌,在人与人错肩的刹那,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抹异香,那是茉莉花与香料的混合味,路边小摊贩前一串串茉莉花环悬挂出令人惊艳的街头色彩。 「这是柏鲁玛兴都庙。」 柏鲁玛兴都庙(purumaltemplen)就位在柏鲁马路交叉口,牌楼上雕满各型神怪的外观显得十分有趣,或站或坐,宛如层层宝塔堆叠而上,五颜六色,紧紧地吸引住过往行人的目光。 庙里有许多席地而坐的人们,悠闲喜悦地与亲戚邻友话家常,浓浓的焚香味长年挥之不去,静静地诉说着人们的祈愿。 沈钰坊入境随俗地带着阳亮亮进入庙里祈福,「可惜现在不是印度人的传统节庆,不然到处张灯结彩会更热闹。」 阳亮亮很是兴奋地东看看、西摸摸,睡意全消。 他拉着她来到街口的一家印度小餐馆外,不仅门内座无虚席,门外也有人排队,等侯一张张热腾腾的印度薄饼出炉。「我昨天晚上就想吃这里的薄饼。」而她是他品尝美食的最佳伙伴。 所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拉着她到这儿来,就为了这家小餐馆的印度薄饼! 她真服了他了。 白发老师傅戴着手套,一身白色粗布工作服站在餐馆的走廊边,就烘烤起香喷喷的印度薄饼,一派怡然自得的纯熟,叫人忍不住流连驻足。 他们加入排队的行列,老师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沈钰坊转头询问:「你的薄饼里想包牛肉、羊肉还是鸡肉?」 「鸡肉。」 他转过头发现她的头发上有一片落叶,动作极为自然地探手替她拿下。 眼前的他一绺不驯的发丝跳脱发束的束缚垂落在颇畔,好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谢谢。」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们两人就这么边吃着包馅的薄饼边逛,随性而自然的沈钰坊另有一股迷人的帅气,引来不少印度年轻女子的侧目,再转战到亚拉街时,幸运地在苏丹清真寺(sultammosque)里看见一对举行婚礼的新人,没有大摆流水席的人声鼎沸、没有红红绿绿的花草缀饰,只有纯白洁净的礼服衬着马来人黝黑腼腆的笑容,也是一种单纯而平凡的幸福。 【第四章】 「沈先生,你有空吗?能不能……」 「leon,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嘛!」 沈钰坊将那些娇呼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这是自雅仕杂志出版新年特刊之后,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不管是在台湾、新加坡还是来到美国都一样,他每次都得耗费不少的精力来打发这些女人们。 他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回到自己的房间,泡了杯咖啡,漫步到落地窗前俯瞰饭店外的街景,却不经意地瞧见阳亮亮的身影走出饭店,朝四五百公尺外的商店而去,他还眼尖地发现隔壁巷子里有两名高大的青少年,凶神恶煞般地围着另一名少年,看情形似乎是在向他勒索。 亮亮不会又要……脑子里的念头才刚成形,他立即瞧见她的身形就在巷子口停下。 搁下手中的咖啡,沈钰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阳亮亮所在的位置。 只是要去附近的商店买个东西而已,没有向二哥报备应该没关系吧! 阳亮亮走出饭店大厅,慢慢往商店方向走去。 蓦地,一阵叽哩呱啦的怒斥声传来,她好奇地停在巷子口往声音出处望去,瞧见巷子里有两个青少年围住另一名少年,被围住的那名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包,却被一把抢走,抢得皮包的青少年只从里面翻出几十块美金,脸色难看地叽哩呱啦几句,随即作势就要开扁。 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光是看他们之间的情形和气氛,就不难推断出那两个高大的青少年是在勒索,结果发现钱太少还要打他出气,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自量力,但她就是忍不住,「police、police……」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思来想去也只能重复说着这么一句,早知道以前就多用点心把英文学好。 两名高大的青少年注意到阳亮亮的存在,对她的喊话不以为意,随即丢下已没有油水可压榨的少年,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呃,你们……」他们又听不懂中文!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形,她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挡住了去路。 对方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她只听懂了money一个字,「nomoney、nomeney。」 就在对方打算探手抓她之际,她立即胡乱地拳打脚踢,并且放声大叫,「救命啊——」 两名青少年的手并没有碰着她,有只结实的手臂从中架住了对方的手,随即展开一场混战。 阳亮亮看清了出手救她的人——是二哥。她连忙四下找寻可以利用的武器,捡起一根木棍,她毫不迟疑地对准其中一人胡乱地一阵猛打。 不一会儿就将两名青少年打得落荒而逃。 「二哥,你有没有受伤?」她扔掉木棍来到沈钰坊的身侧,紧张地审视着。 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绉,「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一转头,她才发现那个被勒索的少年早已经不见踪影。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啊?真是……算了。 沈钰坊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刚刚就走了,」话锋随即一转,「显然你并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呃。我就是忍不住……」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要不是我正好回房间、要不是我正好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要不是我正好看见你走出饭店,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想起来他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太多的巧合救了她一命。 她也不敢想象。 「你这么会惹麻烦,最好还是别单独行动。」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很多危险。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正不自觉地把责任往身上扛。 「可是……」她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的抗议无效。「就这么决定,往后你要出去都得有我陪着。」沈钰坊率先迈开步伐,「你不是要去前面的商店买东西吗?」 她点点头。 「走吧,我陪你去。」他摆了摆手。 她别无选择,只能跟上去。 进了商店,卖场颇大,占地约一百坪左右,阳亮亮在卖场里东晃西逛,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她要买的东西。 沈钰坊颇是纳闷,「你已经快逛完一圈了,到底要买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蓦地一亮,快步地趋前停住,咦?没有。她不死心地又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 「你要买什么东西?我们直接问店员会快一些。」卖场这么大,要找个小东西也挺费力的。 她的脸微微发烫,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咳……我要买……卫生……棉。」 原来是……他一抬眼就发现货架上一整排的女性卫生用品,「不就在那儿!」 「不是那个。」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不是?他并没有看错,那些明明就是……「这个是你要的卫生棉没错。」 她的脸更红了,「我要另外一种。」 另外一种?眼前货架上的厂牌已经很多了,她还要哪一种?「你该不会还想指定台湾制造的某种厂牌吧!」那可就有点困难了。 「不……不是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我、我不会使用卫生棉条。」她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沈钰坊忍住笑意,「我去帮你问问店员。」 「谢谢。」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尴尬过。 因为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五场的公演场场大爆满,十分成功,歌剧院经理威廉·戴夫特地为了「旋」所有的成员举办一场庆祝酒会 阳亮亮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洋装,和工作伙伴大同各自端了一盘好吃的餐点,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准备好好享用美食。 大同瞟了一眼沈钰坊所在的位置,既羡慕又嫉妒地道:「老板真不愧是亚洲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的身边都会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左拥右抱真是艳褐不浅呢!」 阳亮亮抬眼看他,淡淡地道:「擦一擦,你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不知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怎么的,男人总会羡慕能够脚踏两条船、周旋于众女人之间的花心大萝卜,这种观念真不可取。 大同当真地胡乱抹抹嘴角,「不过我这辈子大概没机会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没人才,二没钱财,他哪敢奢望太多! 她嗤哼了一声,「最好是没有机会,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从报纸的社会版上发现你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我又不是名人,哪会上报纸啊!」 「要是感情起纠纷闹出人命来就会上社会版新闻了。」感情纠纷往往都是由三角、四角甚至是多角恋情引起的。 大同一连呸了好几声,「乌鸦嘴,你干吗诅咒我啊!」 「我只是给你忠告而已。」没有人能够保证每一次的恋情都能有完美的结果,但是至少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报纸上那么多情杀的案件你都没看见吗?不管男人或女人,感情被欺骗的人很容易会气愤失控,冲动地铸下大错。」 「我只是想想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效法。 「只是想想吗?如果你现在变得很有钱,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你会不会心动?会不会采取行动?」 「……」大同迟疑了。 看吧,男人就是一有钱有闲就想作怪,「如果你的女朋友也同时和两三个男人交往,你会有什么感觉?」 大同干笑了几声,「我会很生气。」 「那就对了,你只要将心比心就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是,我明白。」他唯唯诺诺地。看来亮亮对花心的男人很感冒喔,那……她应该不会也喜欢上老板吧! 阳亮亮察觉到他的注视,「你想说什么?」 「最近你和老板好像经常一起行动喔。」大同试探地问,「而且听说老板还特地陪你去商店买女性用品,是真的吗?」他还真没见过老板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有点不寻常喔!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秘密,「他哪是特地陪我去买女性用品,那件事说来话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好有人看见喽!」他狐疑地瞅着她,「你不会真的和老板在一起吧?」 「怎么可能!」她轻笑了一声,「我才不会自找麻烦。」 「那要是老板对你有意思呢?」毕竟他们只是干哥哥跟干妹妹,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无聊。」她拒绝去想那种无意义的问题。阳亮亮的视线里闯进沈钰坊和夏琳娜共舞的身影,一头长发、一袭白色西装,让沈钰坊浑身散发出贵族般优雅的气息,就如同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般,只不过他是个花心的王子。 剧团里很多人都在等着瞧,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抓住他的心。 「亮亮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威廉·戴夫上前一变身,他有着一头咖啡色的头发和亲切的笑容。 阳亮亮鸭子听雷似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唉,你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 大同的英文比她好一点,约略听得懂他说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戴夫经理想请你跳一支舞。」 「no、no、no……」她只能回以傻笑和这个单字,然后顶了顶大同的腰际,「你帮我跟他说我不会跳舞。」 「我的英文也很破啊!」被赶鸭子上架,他也只能以脑子里仅存不多的字汇再加上比手画脚来表达她的意思,「mr.dev,she……can’tdance……」 「that’sok……」威廉·戴夫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阳亮亮纳闷地看向大同,「他在说什么?」 大同也是满头问号,「我哪知啊!不过就是跳支舞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去吧。」为了不想再跟阿督仔鲁下去,他没有道义地把她推了出去。 「大同——」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威廉·戴夫握住她的手,微笑地带着她滑进舞池,以眼神和动作示意她跟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youarethebeautyoftheball。」 youare……ball?什么ball?球?阳亮亮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他比了比她的模样竖起拇指,「beautiful。」 这个字她听懂了,「thankyou。」 「howdoyousaybeautifulinchinese?」他试着以简单的语汇和她沟通。 「漂亮。」 他依样画葫芦地学她的发音,「飘良?」 她加重语音一个字一个字教他,「漂亮。」 「howoldareyou?」东方女孩子身材比较娇小,看起来都很年轻,让人很难猜出她们的实际年龄。 幸好,这—句是国中就教过的,她在心中默数了一下才回答,「twenty—four。」像她这种英文很破的人,要跟外国人沟通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她得全神贯注地仔细听他说话,再去思索、猜测他话中的意思,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回答。呼,好累。 之后他又问了一些她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异性之类的问题,好不容易挨到一支舞结束,她的脑细胞大概也阵亡一大半以上了。 夏琳娜挽着沈钰坊的手臂接受许多人的道贺,「谢谢。」 沈钰坊在和其他人寒暄的时候,不经意别见阳亮亮和大同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看来他们的感情很不错哦,她能够和同事相处融洽,他是应该替她感到高兴,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衍生出一丝淡淡的不痛快? 「leon,陪我跳一支舞,好吗?」夏琳娜冀盼地仰望着他。 他没有异议地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动作。 她欣喜地搭上沈钰坊的手,让他带着她在舞池里展现优雅曼妙的舞姿,惹来许多女人艳羡的目光。 「leon……」她也听说了他陪阳亮亮去买女性用品的事,她想问个清楚却又怕惹他不悦。 他懒洋洋地挑起一道眉,「嗯?」 「呃,没事。」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漫不经心地提起,「最近不是有个企业负责人在追求你?」 夏琳娜有些惊喜,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的事感到兴趣,她连忙想要解释清楚,不希望被他误会, 「管他是什么企业负责人,我根本不打算理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占有些许分量? 「如果对方的条件不错,又是真心对你的话,你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他客观地给她中肯的建议。 他这是在建议她另外发展了?夏琳娜的心又荡回谷底,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多在乎她一些?她要怎么做才能抓住他的心?「我不要。」 他耸耸肩,「那就随你吧。」 她可以忍受他对感情的随便,可以冷眼旁观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定下来、愿意给她承诺?「loen,你爱我吗?」她好想好想独占他一人,却偏偏没有勇气要求他。 「爱呀。」他的回答不够严谨。 她却轻易地为此感到满足,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仿佛涟漪般一圈圈慢慢地扩大,阳亮亮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干妹妹吗? 明知道他对感情的态度太随便、明知道他的爱不够坚定、明知道该她的跑不掉,不该她的强求不来……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却偏偏放不下看不破,不到绝境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沈钰坊带着她转了一圈,凑巧看见威廉·戴夫走近阳亮亮和大同的桌边,虽然相距不远,但是大厅内悠扬的乐声和热闹的谈笑声,让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大同将阳亮亮推到威廉·戴夫的面前。 威廉·戴夫握着阳亮亮的手也滑进舞池,随着音乐慢慢摆动身体,两人不时会加入肢体动作来辅助沟通,他不会错看威廉·戴夫眼中亮起的光芒,他对亮亮有意思。 没想到她还挺有魅力的,让威廉·戴夫为她动了心。 他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还是大都会剧院的经理,亮亮会接受他的追求吗? 方才衍生出来的那一丝丝不痛快,像在心底悄悄地扎了根似的。 「loen、loen……」夏琳娜迭声唤着心不在焉的沈钰坊,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和威廉·戴夫共舞的阳亮亮,她心头微微—震—— 他在阳亮亮身上投注的注意力似乎太多了一点。 沈钰坊猛地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夏琳娜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威廉好像对亮亮有好感呢!其实他是个不错的对象,他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撮合……」 他不想再听下去,「那都不关你跟我的事。」 她从他淡然的语调里捕捉到一丝细微、不寻常的波动,却不愿意去面对,希望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第五章】 纽约公演结束后,「旋」现代舞剧团预计在纽约休息三天,才搭机前往下一站,继续剧团公演的行程,正好也给了威廉·戴夫多一些时间和阳亮亮相处。 剧团休息两天以来,他一有时间就会来找她。他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也很亲切随和,只不过和他在一起语言不通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两个老是在鸡同鸭讲,猜来猜去。 「thankyou!」她收下他所送的一束红玫瑰。 威廉·戴夫满脸笑容地说了些话,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呃……她还在想该怎么婉转地请他放开她的手之际,另一个声音蓦地插入——「威廉,不好意思,亮亮她还有工作要做,恐怕不能陪你了。」沈钰坊看见他们两个正要一起离去的身影,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 威廉·戴夫闻声停下步伐,放开阳亮亮的手,「我打扰到她的工作了吗?真是抱歉,请你不要怪她,是我的错。」 阳亮亮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以流利的英文对谈,偶尔会有一两个单字是她听得懂的,不过,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概念,只有漫天飞舞的「豆芽菜」。 到现在,她还有些头昏脑眼地。 沈钰坊觉得她手上那束红玫瑰有点碍眼,就如同这几天老在她身边打转的威廉·戴夫,「别只顾着淡情说爱就忘了工作,虽然你是我的干妹妹,还是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谁在谈情说爱来着?」她有些啼笑皆非。 「你和威廉。」 他的不悦让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在剧团里工作的人都不能谈恋爱吗?」这种规定不合常理。更何况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 她是承认她和威廉在谈恋爱了?他不喜欢看见威廉老在她的身边晃,「妨碍到工作就不行。」 他这是在指责她工作不够认真了?「二哥,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偷懒了?」阳亮亮不服气地反问,还带了一丝气愤的味道。 「我只是先提醒你。」他猛然发现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 「你放心好了,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工作,」她顿了一下,才又道:「要提醒别人之前也应该先想想自己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还真是直言不讳啊,也不想想他可是「旋」的负责人?! 一天到晚都在谈恋爱的人是他吧,还害她被妮可·史奎尔敌视。「还有,你太高估我的语言能力了,威廉他说什么我大多有听没有懂,要谈哪门子的恋爱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房间整理东西了。」 他点点头。 阳亮亮捧着花束走进房间,将门甩上—— 砰! 亮亮并没有接受威廉的追求。这个事实让沈钰坊的唇角微微扬起,悄悄地传递着不寻常的讯息。 法国巴黎。 两天后「旋」现代舞剧团即将在加叶尼歌剧院登台表演,舞者们忙着彩排,工作人员则是在做舞台置的最后检查工作。 夏琳娜拍拍手掌,「注意放松与控制之间的微妙精力转换,再来一次。」 舞台上所有的舞者都退回布幕后面,重新开始。 阳亮亮在舞台后忙着收拾一些杂物。 妮可·史奎尔在行经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将她整理好的箱子踢翻,「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注意到。」 她不时会找些小磋来出出气,她已经懒得跟她生气了,「你这么爱踢东西真应该去踢足球,肯定会有很杰出的表现。」 「你——」她要骂她不是、不骂也不是。 另一名工作人员跑进来通知她,「史奎尔小姐,快要到你独舞的部分了,夏老师请你到前面舞台参加彩排。」 「走吧。」妮可·史奎尔率先走出去。 阳亮亮立刻将被踢翻弄乱的东西一一收回箱子里,做好后台的整理工作之后才走向舞台前方,妮可·史奎尔正在彩排她的独舞部分。 撇开她特意找她麻烦的事不说,妮可·史奎尔的确是个相当杰出的舞者,高难度的技巧让人炫目,虽然她还是看不太懂。 在舞台上,妮可·史奎尔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地板根本就没有弄干净嘛,这样会影响我练习的情绪。」 夏琳娜正要开口叫人上去整理,妮可·史奎尔已经抢先一步指使道:「阳亮亮,你马上把舞台重新整理干净。」 「是。」在排演之前她才和大同将舞台整理过而已,她这摆明了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嘛。阳亮亮只得拿来扫帚将偌大的舞台彻彻底底扫了一遍,又用拖,把拖过。「这样可以了吗?」’ 妮可·史奎尔只瞟了一眼,「还不够干净,再拖一遍。」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故意为难阳亮亮的,只不过她是这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有很重要的独舞演出,而且还是老板的女朋友之一,谁都不想得罪她。 拖就拖吧。阳亮亮不以为意地再用地板清洁剂开始拖地。 夏琳娜出声道:「建宇,你和亮亮一起把地拖完,大家好继续彩排。」 「好。」建宇立即趋前准备帮忙。 妮可·史奎尔阻止道:「等等,让她自己做就行了。」 「这……」建宇有些为难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所适从。 她就是不让人帮她,「这原本就是她的工作,她有责任做好它。」 阳亮亮也不管妮可·史奎尔在说些什么,不疾不徐地拖她的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傲愠的嗓音陡地响起,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骇了一跳。 「loen,这是……」夏琳娜望着大跨步而来的沈钰坊,不知该作何解释。 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在后方远远地看着彩排的情形,没想到会让他发现这样的情况。沈钰坊翻身跃上舞台,抽走阳亮亮手中的拖把,「不用再拖了。」 阳亮亮耸了耸肩,不看可否。 他走向妮可·史奎尔,冷冷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敌视亮亮?」 妮可·史奎尔答不出来。 「你只是这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我喜欢谁、要和什么人在一起,似乎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立场更没有权利为难亮亮,听清楚了吗?往后别再让我发现你又做这种事。」 老板和妮可·史奎尔分手了?现在喜欢的是他的干妹妹阳亮亮!团里的人全都为了这两个最新的讯息感到错愕不已。 最震愕的人莫过于夏琳娜和阳亮亮了。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成真了。 他刚刚那样说会让人误会的,「二哥——」 「你们继续彩排。」沈钰坊拉着她往休息室走,「亮亮你跟我来。」 一直到进了休息室他才放开她,「那种情形持续多久了?」 「从新加坡公演结束后到现在。」 新加坡公演结束?那不就是他跟妮可分手之后,她把气出在亮亮身上?他瞪着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受到那种对待你不生气吗?」结果反倒是他比较气愤一些。 妮可一向看她不顾眼,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不过是会找找小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她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两件事,「二哥,你和妮可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有可能是想走下来,要专心对夏老师一个人了吗? 「在新加坡公演期间。」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因为她要我出去买东西,结果却迷了路这件事吧?」 沈钰坊没有否认。 想不到真的是……「那难怪她会这么对我了,她一定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她成了无辜的代罪羔羊,真是冤枉啊! 「我不会让她再胡来。」这是承诺也是宣言。 她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二哥,刚刚你说的话有语病,会让夏老师和团里的人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最好找个时间解释清楚。 他顺势反问:「我喜欢上你有什么不对吗?」 阳亮亮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当然不对了,我们是兄妹。」 「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兄妹。」他强调。 她有点奇怪地望着他,不太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沈钰坊老实地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二哥,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被一堆嫉妒的女人当成假想敌,那多冤枉啊。」不可否认的,他很有女人缘。 他懒洋洋地掀起眉,目光灼灼地探进她的眼底,「我是说真的。」 真的!这两个字像大石块砸得她头昏眼花,二哥的意思是,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阳亮亮谨慎地再次确认,「什么真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不是第一次有喜欢的对象,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跟女人表白,以往他喜欢上的女人都会在他开口之前就主动表白。 震惊的情绪仍在胸腔里翻腾,她力持镇定地道:「二哥,谢谢你的抬爱,不过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她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而且还是毫不考虑就拒绝了。虽然他并不意外,不过向来对于自身魅力的自傲,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为什么?我有什么条件不符合你的要求吗?」 「你很好,各方面都很出色,是大多数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过不是我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善于利用,因此才能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阳亮亮隐忍着心中的不悦,「二哥,你还没老到罹患痴呆症的年纪,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夏老师的身份吧。」至于其他族繁不及备载的女人们就暂且略过。 「她怎么了?」他问得直接。 他竟然还问她怎么了?阳亮亮听似平常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愤不平若隐若现,「她是你的女朋友,记得吗?」 他点点头,「然后?」 她的怒气逐渐在加温,「然后?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凭什么说喜欢我?」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 「我只是诚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感觉而已。」他不觉得有错。 「那夏老师呢?」她的愤怒已清晰可闻。 他由衷地道:「我并没有限制她交朋友的自由,如果她有不错的追求者,我也愿意祝福她。」甚至可以帮忙撮合。 他跟她表白,她却在为夏琳娜打抱不平,她真的不同于一般女人。 阳亮亮无言以对,虽然二哥的花心不可原谅,但是他和他的众多女朋友们都是你情我愿才在一起的,他无法忍受女人的占有欲太强、不喜欢女人干涉他的生活、不喜欢女人企图约束他,但同样的,他也给予对方同等的自由和空间,很公平,其他不相干的人毋需费喙。 他们还是只做干兄妹就好。「二哥,我该回去工作了。」 「你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吗?」不公平。 阳亮亮的脚步一滞,「我们之间的差异性太大了,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明知他是那种感情随便、凡事快乐就好的男人,她才不会自找苦吃。 沈钰坊打定主意了,「要是我不打算放弃呢?」 「二哥,我讨厌花心的男人,而毫无疑问的,你百分之两百就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我讨厌男人脚踏两条船,而你脚下踏的不只两条船,还是多条船,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未来可言吗?」她完全看不见,「你还是趁早另寻目标吧。」等他青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闭着眼睛随便抓都一大把,不是非她不可。 「现在下定论太早了,如果我愿意为你改变呢?」他凝睇着她,眼底流转着动人的光芒。 改变!一个感情随便惯了的男人,说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这样的话来,的确很让人心动,只是她心中还有疑惑牛牵到巴黎应该还是一头牛吧!「改变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 「那就等着瞧吧。」他会以行动来证明。 「夏老师?」 夏琳娜的神色有异,「亮亮,loen他要跟我分手了。」 二哥是认真的?阳亮亮侧开身让她进房间,「先进来坐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琳娜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道:「亮亮,我知道loen他喜欢你,他要跟我分手是因为你。」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只是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夏老师,我……」她并没有要他和夏琳娜分手,她只是指出两人之间的差异性,证明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亮亮,你帮帮我。」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但是她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事实。 「我?」她一愣,「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只要能留在loen的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不计较,你跟loen说你不介意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好不好?」她祈求地道。 阳亮亮摇摇头,「二哥他要和谁在一起、要和谁分手都是他的自由,我没有资格过问。」 「但是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她无法否认这一点,他的确是为了让她接受他而做出这些改变,「夏老师,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上你的忙。」 「为什么?」她怨慰地质问。 「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没有立场插手。」要是二哥不爱她,谁都勉强不来的。 「只要你开口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她仍不放弃说服她。 她反问道:「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开口要求他?他的妹妹还是女朋友?」 夏琳娜回答不出来。 虽然残忍,她还是必须实话实说,「就算我是他的妹妹,也没有权利要求他该爱谁、该和谁在一起,那毕竟是他的人生;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更不可能答应让你留在他的身边,因为我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 「那么你能够答应我不要接受loen的爱吗?」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改变的决心的确是让她有一些感动,但是夏琳娜的爱更让她佩服,「好,我应你。」 夏琳娜感激的握住她的手,不断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只要亮亮不接受loen的爱,她就还有机会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她不懂夏老师为什么要这样执迷不悟,执着地追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虚掷自己的青春?又何苦要爱得这般委曲求全,却还是执拗地不肯放手? 就因为放不下,所以她的眼睛被蒙蔽了、她的心被局限住了,眼里只看得见二哥、心里只容得下二哥,让自己错失了很多好男人而不自知。 人生要有舍才有得。 或许当她愿意试着放开这段感情、走出对二哥的迷恋,让一切成为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属于她的幸福。 【第六章】 团里所有的成员都在加叶尼歌剧院邻近的一家餐厅内用餐。 阳亮亮和大同同桌用餐,才刚上了前菜而已。 大同喝着洋葱汤,「亮亮,你真的不考虑当老板的女朋友吗?」 她仅仅是摇摇头,继续吃着她的熏肉丁沙拉。 命运的安排真是有趣,像老板那样出色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喜欢上对他感冒的阳亮亮,这大概是天意。 沈钰坊因为被好几个陌生女子绊住了,所以来得晚了一点—— 「不介意我和你们同桌吧。」语毕,不待他们回应他就径自落了座。 「当然不介意了。」大同连忙道。 她介意与否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亮亮,晚上在夏佑剧院上演莎翁的经典名剧——罗密欧与茱丽叶,七点我去找你。」 他就这么有把握她会答应和他一起去看吗? 老板的眼神不时瞄向他,大同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呃,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跟建宇说,我过去和他一起用餐好了。」他还是别留在这儿当碍眼的电灯泡,免得老板一个不高兴就扣他的薪水来出气。 沈钰坊立即招来侍者,交代了大同要换位子的事,然后点了餐。 阳亮亮不用想也知道大同要换位于是因为他的出现,「二哥,你怎么能够这样!」 他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瞪他一眼就行了。」谁都不想得罪老板。 「有吗?不然你问大同好了。」他死不认账,喊了人回来对质。 大同一头雾水地蜇回,「老板,有什么事吗?」 他笑笑地问:「我刚刚有瞪你吗?」 「没有啊。」只是多瞟了他几眼。 「没事了,你回去用餐吧。」沈钰坊满意地调回目光,」看吧,他都说没有了,那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了!」 她气得牙痒痒的,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好低头继续用她的餐。 「亮亮,妮可没再为难你了吧?」他相信妮可不会愚蠢得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还是想听她亲口证实。 其实从她来剧团里工作一直到现在,二哥都对她很好,「没有,呃……」要是他不那么滥情的话,也许她早就喜欢上他了。 他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都纳入眼底,「你想问什么?」 「你和夏老师分手了!」阳亮亮抬眼看他。 「嗯,我说了会改变自己来让你接受我。」他的决心不变。以往他并没有特意想要拥有的东西,因此恣意地周旋在众多女友之间,只要快乐就好,而此刻他有了想要极力争取的东西——亮亮的爱。 他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已经答应夏琳娜了,「如果夏老师还想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再接受她吗?」 他察觉到一丝古怪,「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蓦地,一阵香风席卷而来。「loen,好久不见了呢!」 这个声音……沈钰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个柔软的身子已经投入他的怀中,是他大学的同学雪儿。 雪儿凑上脸就要给他一个响吻。 他直觉反应地转头避开,「你怎么会跑到巴黎来?」 阳亮亮看着半路蹦出来的金发美女,状极亲昵地腻在沈钰坊身上,这种情景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不过她还是头一遭看见他闪避美女的献吻,心底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雪儿像看见新大陆般新奇地瞪着他,以着流利的中文说:「loen,你竟然躲开我的吻!」大大的不对劲。 沈钰坊老实地道:「别人会误会的。」 雪儿格格地笑个不停,「这个是本世纪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老兄什么时候怕被人误会来着?」她的目光转到他对面的东方女孩身上,「你的新任女朋友?」 阳亮亮立即澄清,「你好,我是他的干妹妹,阳亮亮。」 雪儿瞟了沈钰坊一眼,起身坐到另一个位子上,「你好,我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前女友雪儿。」对于他的花心她很早就看破了,就算当不成情人还是能够当好朋友,她的中文说得那么好就是为他而学的。 沈钰坊还真拿她没辙,每次碰面她总喜欢来上这么一次,有时候会刺激得他身边的女伴醋劲大发。「你不是应该在意大利?」 「昨天晚上才刚到,我来这儿开会。」雪儿狐疑地瞅着他好半晌,而后灵光一现,「这位亮亮小姐该不会就是那个会‘误会’的别人吧!」 既然被察觉,他也就大方地承认,「没错。」 阳亮亮不方便表示意见,只好装作没听见。 雪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又多打量了阳亮亮几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看来你踢到铁板了喔!」 沈钰坊睨着她,「有这么好笑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谁叫你以前太花心了,伤了很多女人的心,这一定是万能的主给你的惩罚。」雪儿打趣地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她是特地来搞破坏的吧,沈钰坊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雪儿支着颊转向阳亮亮,似假似真地道:「原来loen也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真是叫人嫉妒耶,好想破坏哦!你别和他在一起,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好了。」 「雪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看着沈钰坊有些紧张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其实啊……撇开花心这个缺点不说,loen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很多女人都在觊觎他喔,你就当做件好事吧,把他绑在你的身边,救救那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女人们。」 听听!她把他说成什么样的男人了?虽然她是在替他说话,却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损他的机会。 阳亮亮没有忘记自己对夏琳娜的承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雪儿笑着斜睨了沈钰坊一眼,看来他还得多下些苦心,才有可能抱得美人归了。 五点多的时候,沈钰坊让饭店的侍者送来一套剪裁素雅大方,兼具青春活泼气息的礼服,还附上一张卡片—— 相信这套礼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待会儿见。 沈钰坊 阳亮亮只将礼服连同纸盒子搁在桌上,连动也没动过,直到门铃声又响起。 看见还没换上礼服的阳亮亮,沈钰坊一点也不意外,「你穿这样去剧院欣赏戏剧恐怕不太合适。」 一身白色西装的沈钰坊宛若上帝最完美的雕刻作品,又直又顺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从头到尾我好像都没有答应过要跟你去。」 他胸有成竹地道:「这是公事。」 去剧院看戏算什么公事?「二哥,你要唬人也该想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你能够说说你对这次公演作品狂想萧邦有什么感想吗?」沈钰坊不疾不徐地问。 呃……阳亮亮被问倒了,看了这么多场表演,她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要说什么?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你是‘旋’的工作人员,难道不应该培养一些艺术涵养吗?如果你能明白狂想萧邦所要表达的意念,那么你就可以不用和我去剧院看戏,你怎么说?」 什么嘛!她哪知道狂想萧邦所要表达的意念是什么!「我就不信去剧院看一次戏,能培养出多少艺术涵养来。」阳亮亮嘀嘀咕咕地道。 沈钰坊微微笑,「我会记得多帮你安排一些培养艺术涵养的机会,快去换衣服,欣赏艺术表演提前入场是一种礼仪,更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礼服走进浴室,半晌之后才出来。 沈钰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底有毫不掩饰的赞赏,「你穿这样真美。」 他炽热的眼神和由衷的赞美让她浑身一颤,有些不自在地道:「谢谢。」 「车子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我们可以出发了。」他绅士地朝她曲起手臂。 迟疑了一下,她终究还是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建筑师az’ema·louis—augusteboileau和jacquescarlu为一九三七年万国博览会兴建了这座新古典风格、装饰着雕塑与浅浮雕的建筑,两座翼廊墙面上以金色字体刻着樊乐希(paulval’ery)的诗作。 相较之下外面带着异国风情的美丽景致更叫她印象深刻,坐在这里真是枯燥乏味啊。 舞台上的演员正在卖力地演出,沈钰坊知道阳亮亮听不懂法语,因此细心地帮她翻译演员们的对话。 她忍不住哈欠连连,眼皮愈渐沉重,意识逐渐模糊不清,最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了如潮水般袭来的睡意,头一歪轻轻地靠向沈钰坊的肩膀,就这样和周公约会去了。 沈钰坊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转头凝视她沉睡的恬静容颜,一股淡淡的幸福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他其实并不在乎她是不是懂得这次「旋」的公演作品所要表达的意念,也不在乎她是否有艺术涵养,那都只是他想要有多一点时间和她相处的借口罢了。 他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不会因为她不懂舞蹈艺术而有所影响。 他轻轻地将她的头移开,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再将她的头颅移回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才继续欣赏舞台上的戏剧演出,完全不在乎附近其他观众投射过来的目光。 舞台上,罗密欧与茱丽叶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爱得十分辛苦;舞台下,阳亮亮靠在沈钰坊的肩膀上,睡得十分香甜。 一直到落幕时响起如雷的掌声才将阳亮亮吵醒。 睁开眼睛,她立即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沈钰坊的肩膀上打盹,他的手臂就环着她的腰。 好丢脸。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沈钰坊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醒啦。」 闻声,她的身体立即坐直,脸慢慢地红了,「二哥,抱歉,我刚刚、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附近观众脸上的表情。 他不以为意,「没关系,你睡得好吧?」 「很、很好。」她的脸更红了,身上披着的外套散发出他特有的气息,紧紧地将她包围住,魅惑着她的感官,有股莫名的骚动在胸腔内荡漾开来。 她刚刚靠在他身上睡了多久啊?有没有打呼?还是流口水啊? 沈钰坊看出她的窘状,笑着安慰她,「放心好了,你的睡姿很可爱。」 没出糗就好,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流了一点点……」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真的流口水了吗?「啊——」她惊呼了一声,连忙转头审视他的衣服上是不是有湿濡的痕迹。 沈钰坊轻笑,「骗你的啦!」 「什么嘛!」她瞪了他一眼,把外套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不用客气。」 她在他迷人的笑靥中发现——其实要喜欢上他似乎不是件困难的事。 妮可·史奎尔心情不好地步出饭店大厅,想四处走走、散散心,却冷不防有辆墨绿色的箱型车急速驶近,在她的身边紧急煞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声。 她骇了一跳,张口就要骂人,「你这人会不会开车啊?这样很危——」 没想到箱型车的侧门一开,跳下两个高大戴墨镜的男子,一左一右地抓住她,就要往箱型车上带。 「救……」因为太过于害怕,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阳亮亮正好撞见,不假思索地就冲上前去,「救命啊——」她一边大喊一边奋力地想将妮可·史奎尔拉回来。 妮可·史奎尔也努力地想要挣脱那两个男子的钳制。 阳亮亮胡乱地对着一名男子拳打脚踢,结果在一阵混乱之后,妮可·史奎尔摔倒在地上,她反倒扑跌进箱型车内,箱型车载着她疾速驶离。 她趴在箱型车内的椅子上,怔怔地瞪着眼前那两双黑色皮鞋,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们的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箱型车正在疾速行进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的脑袋也停止运作了好几分钟,一片空白。 她被绑架了!阳亮亮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趴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他们到底要载她到哪里去?又有什么目的? 他们的目标原本是妮可·史奎尔,是她半路杀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才会阴错阳差地扑进车里被载走,他们会不会伤害她啊?她这时才开始感到害怕,骨子里有股寒意悄悄地透出来。 但是她并不后悔,若是事情再重来一遍,她还是会对有危险的妮可伸出援手。 那两双黑皮鞋的主人开始叽哩咕噜地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偶尔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会插上一两句。 她悄悄地瞥向车窗外的景物,完全陌生的景致叫她根本就无从推测起自己身处何方。阳亮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才好?她的腿好酸! 音量陡地变大。那两双黑皮鞋的主人似乎起了一些争执,会不会是为了处置她的方法?她一连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偷偷地抬起头—— 两个男子脸上都戴了墨镜,让人看不真切长相,周遭缭绕着一股不寻常的氛围,感觉好像是黑社会分子。 黑社会?那……他们要抓妮可是为了勒索金钱了?想想好像就是这个可能性最大了,妮可是这次「旋」的客席表演舞者,可以勒索个好价钱,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工作人员,抓到她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浪费时间、白费力气。 他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决定把她解决掉!思及此,她的情绪更加紧绷,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她的汗水慢慢地冒了出来。 箱型车终于停下了。阳亮亮来不及抓住椅子来撑住自己,身子蓦地往前扑了过去,撞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身体立即弹了开去,「对不起、对不……」她猛然察觉他们是绑架她的歹徒耶,她干吗跟他们道歉啊! 她被揪下车,眼前矗立着一栋美丽而古老、戒备森严的豪宅,她又是一愕,这样看起来主使者似乎是个有钱人,那么不是为了钱?阳亮亮满头问号地被关进一个漂亮的房间内。 她烦躁地在房间内打转,一会儿去转动门把、一会儿打开窗户往外探望,位于三楼的房间实在是找不出逃出去的方法。 她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只能等待救援或者奇迹出现。 二哥知道她被人抓走的事了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的,没来由地,她就是这么笃信着。 但是,她的心底还是有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在发酵,无法遏止。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来,数名男子鱼贯地跨进房间内,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黑发的东方面孔。 浑身散发出淡淡邪气的东方男子,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狭长瞳眸,他不经意地别了她一眼,低柔地道:「冯德,我只是称赞了那个独舞的舞者几句,你有必要自作主张把她抓来吗?」 博尔·伊克斯是伊克斯家族现任老大的义子。 冯德嗫嚅地道:「博尔少爷,我只是……」 「难不成往后每个我称赞过的女人,你都要抓回来帮我暖床吗?」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 冯德·伊克斯瑟缩了一下,「博尔少爷,我以为你……你喜……」 他又横了他一眼,「结果你们还抓错了人。」没有咆哮、没有暴跳如霄,他既轻且柔的嗓音却更叫人胆战心惊。 「我们没有抓错人,是这个女人不知死活地冲出来想要救妮可·史奎尔,所以才会……」 「你们还有话说?」他轻哼了一声。 所有的人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已经分不清楚少爷是责怪他们擅自行动多一些,还是责怪他们抓错人多一些? 阳亮亮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们,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其他人对这个东方男子的敬畏态度,他肯定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好像是在责怪其他人……阳亮亮的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他会不会是在谴责他们胡乱抓人的行为?惶惶不安的心透进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是,她该怎么跟他说清楚她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曾有过任何过节,他们不能把她拘禁在这里。 法语她完全不懂,英语也只听得懂一点点简单的语汇和句子,要用来表达她的意思恐怕有困难,思来想去就只剩下肢体语言了。 她鼓起勇气慢慢走上前,先是挥挥手引起他的注意力,然后开始比手画脚起来,其间还掺杂着几句简单的英文,想让他明白她的意思,让她离开这里。 博尔·伊克斯饶富兴味地瞅着她的比手画脚。 她挑了挑眉屏息地看着他的表情。 半分钟过去,博尔·伊克斯还是一派闲适地睨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到底是看懂了没有啊?阳亮亮急了起来,以生涩的英文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狭长的眼眸亮起一丝光芒,以字正腔圆的中文道:「我要是看得懂你的鬼画符才有鬼!」这个女人好像也挺有趣的。 我要是看得懂你的鬼画符才有鬼!他说的是……中文!阳亮亮傻眼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博尔·伊克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会说中文为什么不早说!」还让她比手画脚了那么久。 「你有问我吗?」 呃……是没有,那是因为她听他以那么流利的法语和其他人交谈,直觉地就以为他不会说中文,「他们为什么要抓妮可?」 闻言,他又朝其他人投去一瞥,才道:「是他们自作主张要把她抓来帮我暖床。」 暖床?她倒抽了一口气,「法国是有法律的地方,哪能任你们胡来!」 「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事不能。」他低响。 她怔住。 「博尔少爷,‘旋’现代舞剧团的负责人沈钰坊先生来拜访,此刻正在大厅内等着。」来人是以法语禀报。 因此阳亮亮有听没有懂。 博尔·伊克斯若有所思地觑了她一眼,看来这个东方女子在「旋」的负贵人心中,占有不轻的分量喔。 【第七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要抓她,结果在一阵混乱之中,反倒是阳亮亮跌进车里面。 妮可·史奎尔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望着箱型车载着阳亮亮绝尘而去,她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着。 阳亮亮被那辆箱型车载走了!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她自地上爬了起来。她得快点跟leon说这件事……等等,如果阳亮亮就这样被抓走回不来的话,loen会不会再回到她身边来? 妮可·史奎尔脚下的速度减缓了些,她私心地希望自己能够和loen破镜重围,但是她没忘记他发现她故意刁难阳亮亮时不悦的反应,若是他知道她特意隐瞒阳亮亮被抓走的事,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再者,阳亮亮是为了救她才会被那两个男人抓走,她不能没有道义地弃她于不顾。下定决心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沈钰坊。 「loen!你快点……开门,我有事跟你……说。」敲着门,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门一开,沈钰坊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请她入内,「有什么事?」 她不停地喘着气,「亮、亮……亮,她被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抓上一辆箱型车带走了……」 亮亮被绑架了!沈钰坊的脸色倏地一变,抓住她的手臂,「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惊呼了一声,「你抓痛我了!」 他松开手,催促道:「你快点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亮亮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万贯家财也不是公众人物,为什么会有人掳走她? 她揉揉发疼的手臂,「那两个男人原本要抓的是我,亮亮她是为了救我才会不小心跌进箱型车里被载走的。」 原本是要抓妮可的……他思忖了一下,「在这里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亮亮的正义感大概又发作了吧!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摇摇头,忽然想到——「啊,我好像有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名字……」她是不会说法语,不过,简单的她倒是听得懂几句。 「什么名字?」他盯着她。 她想了一下,「好像叫……傅、傅……博尔少爷,没错,就是博尔少爷。」 博尔少爷?沈钰坊的脑海中疾速掠过一抹什么,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应该在哪里看过或者听过才是。他极力思索了好半晌,而后答案浮现—— 博尔·伊克斯。 他是法国黑社会伊克斯家族现任老大的义子,也是未来最有可能号令整个伊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博尔·伊克斯这个名字曾出现在某一本八卦杂志理,是有一次他闲着没事翻阅时看见的,会记得是因为他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却在伊克斯家族里有着极大的势力,着实不易。 他为什么要抓妮可?是想要对剧团勒索吗?「我知道了,你回房间清洗一下,然后好好休息,亮亮的事我会处理。」关上门,沈钰坊打了几通电话,动用他在法国所有的人脉,约莫半个小时后就查出博尔·伊克斯的住处了。 他立即动身赶往。 博尔·伊克斯自楼梯上漫步而下,一眼就瞧见坐在沙发上、斯文俊美的沈钰坊,「贵团在加叶尼歌剧院的表演获得相当高的评价,恭喜恭喜。」 黑社会也有对舞蹈艺术感兴趣的人啊?他很意外,「谢谢。」 「二哥!」阳亮亮在他的身后由两名男子带下来。 「亮亮,你没事就好。」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放心多了。「伊克斯先生,我来是要带她回去。」 博尔·伊克斯在他的对面坐下,闲适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答非所问:「沈先生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跑到这里来要人,真是勇气可嘉啊!你难道不怕这儿是来得去不得的地狱?」轻柔的语调让人无从察觉他的情绪起伏。 阳亮亮陡地一惊。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为了亮亮,就算是地狱我也得闯上一闯。」他不假思索地道。 二哥……他的话已经将对她的在乎表露无遗,她的心缓缓发热,感动的暖流旋即盈满整个胸腔。 博尔·伊克斯不着痕迹地瞟了阳亮亮一眼,扬起眉梢,「令妹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兴趣。 沈钰坊态度温和却坚定地道:「她是我母亲的干女儿,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阳亮亮的心为他的表白骚动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一对……博尔·伊克斯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他的话锋一转,「我能否请问你一个问题?」 他猜,「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抓妮可·史奎尔?」 「没错。」 阳亮亮抢先回答,「他们是要抓妮可回来替他暖床的。」脸上尽是不认同的神色。 博尔·伊克斯垂眼轻笑,「这是底下的人不懂事,还请沈先生多多包涵,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沈钰坊颔首,「我相信,那就谢谢你了。」 她则是半信半疑。 将她脸上怀疑的表情纳入眼底,博尔·伊克斯扬起眼,好笑地问:「你该不会要我立下一纸白纸黑字的保证书吧?」 她嘀嘀咕咕地,「有当然是最好,下次你的手下再要乱抓人的时候,我们直接出示那张保证书就好了。」 「不用了。」沈钰坊适时出声,讲究信用道义的黑社会分子往往一诺千金,毋需任何证明文件。他相信博尔·伊克斯也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博尔·伊克斯淡笑,沉吟了会儿,「我好像还没答应让你带她回去。」 阳亮亮闻言又是一惊,这个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你刚刚明明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她就说要他立下一张保证书比较保险嘛,二哥就说不用,这下麻烦来了吧。 沈钰坊不动声色。 博尔·伊克斯靠向椅背,「我是向两位保证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可没说要放你回去。」 他不会是改变主意要她代替妮可帮他暖床吧!她才不要。 沈钰坊不愠不火地重申,「亮亮她必须跟我一起回去,我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他感觉得到博尔·伊克斯对他们并没有敌意,那么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要是我没点头,你有办法带她离开这儿吗?」 他不畏不惧地表明立场,「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带她离开这里。」 博尔·伊克斯挑挑眉,「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我只是想留她在这儿做客几天,多说些话而已。」 「可是我没有话要跟你说,也不想在这里做客。」阳亮亮脱口而出。 她直率的回答逗笑了他,「可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她没兴趣知道他的事。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意愿。」他摊了摊手。 阳亮亮一愕,什么跟什么嘛!一会儿要强制将她留下,一会儿又绅士地尊重她的决定,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啊? 原来他是故意在捉弄亮亮的。「若是伊克斯先生真的喜欢妮可,我可以居中介绍你们认识,先从朋友做起。」 阳亮亮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危险分子,二哥竟然还要介绍妮可跟他认识! 博尔·伊克斯微微笑,「我是比较想和亮亮小姐当朋友,沈先生可以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吗?」他也在试探他。 和我当朋友?「我不想和你当朋友。」她就在这里,他却还要二哥正式介绍他们认识?阳亮亮听得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博尔·伊克斯身后的手下出声怒喝。 「说话小声一点,别吓坏了小姐。」博尔·伊克斯递了个制止的眼神过去。 他身后的手下不敢再造次,「是。」 沈钰坊回绝了他的请求,「恐怕得让你失望了。」他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接近亮亮的。 博尔·伊克斯了然于胸,「那就不勉强。」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我让人送你们出去。」他低唤了声,「冯德,送沈先生和阳小姐。」 「是。」冯德立即趋前摆了摆手。「两位请。」 自始至终,阳亮亮都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暗潮汹涌,全都是为了她。 回到饭店,沈钰坊泡了杯热可可递给阳亮亮,「你就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若不是她运气好,这整件事只是个误会,还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她捧着马克杯就唇轻啜了一口,「二哥,你总不会要我坐视妮可有危险不管吧?」虽然她对她不友善,但是她的良心却不允许她袖手旁观。 他抓住她的手审视,「你受伤了。」 「喔,大概是跌进车内的时候不小心擦破皮,过几天就会好了。」仿佛有股微量的电流从他的手导向她,迸射出无形的火花来,她有些不自在地缩回手。 「这是抹个药好了。」他拨了通内线电话请饭店侍者送来医药箱。 沈钰坊正在帮她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阳亮亮不自觉地注视着他好看的侧面,看得傻眼了,其实二哥的一举一动、为了她所做的改变、真心的关切和真诚的情感,她都看在眼底,一颗心也悄悄地塌陷了一角,陷落在他从不轻易付出的真心里,只是……她答应过夏老师不会接受他的爱……胸口忽然有些沉闷…… 「好了。」他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专注凝望的瞳眸之中,两人靠得这般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她身上的馨香缭绕在鼻端魅惑着他的感官,诱人的红唇就在眼前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最后,他的自制力终究还是不敌阳亮亮的魅力,他顺应了心中的渴望,凑上前轻轻、柔柔、浅浅地吻上她的唇瓣,带着怜宠。 咦……她唇瓣上怎么会有温热的碰触!脸颊也有点儿痒……心不在焉的阳亮亮蓦地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而且放大的俊脸……等等,放大?她慢半拍地察觉,随即使劲地将他推了开去。 二哥吻了她! 她涨红了脸,捂着唇闷声道:「二哥,你怎么……怎么可以吻我?」她的心跳脱序狂跳,她的唇瓣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凝眸望着我的模样让我情难自禁。」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吻了她。 她浑身发热,却得力持镇定地道:「我、我会当那是外国人打招呼的方式。」 她言下之意是还不打算接受他了?「你明知道不是,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听清楚了吗?」他沉声道。 阳亮亮站起身,「我们不适合。」她的唇瓣上还留有他的味道。 「适不适合是要交往了之后用时间来证明,我的心意和所做的一切改变,你都没有感觉吗?」他是真心的。 她有,但是……阳亮亮抿着唇没有回答。 沈钰坊的目光直直地探向她,发现她的规避。亮亮并不是真的对他完全无动于衷,心中猛然掠过一个很模糊的想法和一丝希望,他攫住她的肩膀,「看着我。」 她依言抬头。 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细微颤动,「亮亮,对我公平一点。」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之前的行为太过放浪不羁了。 他也只能继续用实际的行动来打动她的心了。 英国伦敦。 伦敦这座千禧巨蛋(millenniumdome)号称是全世界面积最大的圆顶建筑,当初为了迎接千禧年和二十一世纪的到来,英国政府可说是豁出去了,砸下一把把全球价值最高的英镑,营造出一座创世界纪录的超级建筑,为的只是要展现大英帝国不可一世的恢弘气魄,再造往日雄风。 从入口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高达四层楼、长达七十二公尺的知识墙(leaming),这面墙在科技的神力下,变幻出各种不同让人赞叹的大画面。 巡回公演来到伦敦这一站,沈钰坊有个剑桥时的学弟,也就是他们后来成为死党的几个好兄弟之一——易青平在这儿,没想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如今已有一论及婚嫁的女人,风流的他终于认栽了。 今日他们相约来参观巨蛋,各自携了女伴来,就不知他的亮亮什么时候才会接受他的感情。 即将成为易青平另一半的宋卉纯,带着阳亮亮去看最受欢迎的巨蛋明星——就是一半男人一半女人造型的身体(body),巧夺天工的人体组织,无论是血淋淋的血管、卜通卜通的大小动脉、巨细靡遗的神经,全都维妙维肖,置身其中更有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大人小孩都喜欢看。 易青平则一直瞅着沈钰坊笑,也不说话。 他觉得浑身不对劲,「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是第一个你特地带来介绍给我认识的女人,啧啧啧,看不出来那个亮亮小姐还挺厉害的嘛!竟然让一向花心的学长改邪归正,不再拈花惹草,真是功德无量啊。」易青平唇际的笑意漾深,眸子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沈钰坊勾起唇角,「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还没你厉害,已搞定了想要的女人。」 「哈罗!」一个不认识的美女上前和他们打招呼。「两位帅哥是哪里的人?来这儿观光吗?」 沈钰坊不打算理会美女的搭讪。 易青平微微一笑,「抱歉,我们有伴了,下次请早。」 美女难掩失望的神色,「祝你们玩得愉快。」离去之前还塞了张名片到沈钰坊外套的口袋里,朝他眨了眨眼,「有时间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随即掏出那一纸名片,看也不看地就塞给易青平,「给你。」 「学长——」易青平的声音里有强忍的笑意,「你是真的被抓住了,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又是一阵轻笑。他几时能够看到身经百战的学长吃瘪的模样,这真的太珍贵了。 沈钰坊瞥了一眼他碍眼的白牙和笑容,「我给你五分钟,笑完再过来找我。」 易青平清清喉咙,大跨步跟上,「不过,我看学长你好像还抓不住亮亮小姐喔,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别客气。」 他敬谢不敏,「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搞得定。对了,你怎么会跑去自家公司里当总经理的特助?」 易青平笑笑,眸光一闪,「多吸收一些经验也不错。」 事情肯定不像他所说的只是要吸收一些经验那么简单,既然他不方便说,他也没再继续深究。青平年纪虽轻,却颇负心机,他说的话、做的事通常都会有另一层含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暗算了去。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又转往伦敦眼(londoneye),伦敦眼是由设计者马克斯夫妇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完成的观景摩天轮,有三十二个乘坐舱,每个可乘载二十五个人,一次就可载八百个人上路,观景时间三十分钟,是全世界最大的观景摩天轮。 伦敦美丽的景致易青平和宋卉纯都早已经麻木了,他们纯粹只是地陪而已,至于谁才是主角……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阳亮亮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外头美丽炫目、令人屏息的景致,舍不得眨一下眼。 「伦敦的夜景全世界有名,坐在这上头可以看到方圆二十五英哩的景物,视力好的话,连远离伦敦的温莎城堡都看得到,白金汉宫就在西边,如果旗帜飞扬,就代表女王在家;那个砖红色的椭圆形屋顶就是爱伯特音乐厅;英国着名的大笨钟正散发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沈钰坊客串导游为阳亮亮介绍。 「银白色的塔桥带着梦幻般的童话光彩,让很多观光客流连忘返。」他对伦敦着名的地标一个个都如数家珍。 「那个呢?」她指向一个奇形怪状的椭圆形白帐篷搭配十二支鲜黄色的尖塔,既亮眼又醒目。 「那里就是我们刚刚去过的千禧巨蛋。」由空中俯瞰又是不同的感觉。 「从外面看起来好奇怪喔……」她不经意地转头一瞥,正好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浑身一震,「二哥,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沈钰坊双手插在口袋中,优闲地斜倚着乘坐舱内的栏杆,修长的身形构出一幅美丽好看的画面,「你比伦敦的夜景更吸引我,我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你。」 他有些低沉的嗓音钻进阳亮亮的耳里,紧紧扣住她的心弦,她垂下眼不语,感情和理智正在心中拔河,她是喜欢上二哥了,但是她给夏老师的承诺该怎么办? 「喜欢我没有那么困难,试试看,好吗?」他温柔地诱哄。 窗外美丽非凡的夜景营造出极为浪漫的气氛,脑子里浮掠过的全是她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有股冲动想点头,却又及时打住,「我不知道。」 他探手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叹息,「亮亮,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应我?」 他有很深的无力感,这难道真的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她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一顿,他怀抱里的温暖让人眷恋不已,她忍不住想多待一会儿,只要再多一分钟好了…… 一直到回到饭店的房间里,她都还在苦思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早点睡,晚安。」沈钰坊替她把门带上。 「晚安。」 不一会儿,门铃又响起。大概是二哥有什么事忘了跟她说吧!阳亮亮走去开门。「夏老师!」 夏琳娜脸色凝重地走进房间内,反手掩上门,「亮亮,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回答得有些心虚。 夏琳娜指控道:「可是你的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和loen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loen,挽回他的心。」 「二哥他要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她的心正在慢慢沦陷,却不能接受他的爱。 「你可以拒绝和他出去啊!」她理直气壮地道。 「我有。」她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二哥总是会想出名目来说服她,结果还是一样。 夏琳娜心中的恐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迅速累积壮大,loen对亮亮的在乎她都看在眼底,却无力去改变,也不想去面对自己终究得不到loen的心的事实,「你答应过我不会接受loen的爱,不要忘记你自己的承诺。」只要亮亮一天不接受真loen,她就还有一丝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没忘……」只是她已经喜欢上二哥了,不确定还能压抑自己的感情信守承诺多久。 事情能不能有个清清楚楚的结果?她讨厌这样拖泥带水的纠缠不清。 「你——」她的迟疑让夏琳娜陡地一惊。她该不会也…… 「这算什么?」一抹不悦的嗓音蓦地从虚掩的门扉外传入,让房间内的两人都骇了一跳。 【第八章】 沈钰坊不敢相信耳朵此刻所听见的话。 他会折返是因为亮亮把宋卉纯赠与她的珠宝胸针寄放在他这里,他要交还给她,没想到会凑巧听见这些对话。 「二哥……」 「loen,我们是……」夏琳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听见多少了? 那一个很模糊的想法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和他刚刚听到的对话合而为一。沈钰坊大跨步地逼近夏琳娜,怒火横生地质问:「你竟然对亮亮提出那样的要求,要她不能接受我的爱!」 她先是被他生气的模样吓退了一步,随即又上前紧紧抱住他,「只要她没有接受你的爱,我就还有机会挽回你的心。」 「就算亮亮不接受我的爱,我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顿了一下,他拉开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不少,「琳娜,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是不知道夏琳娜对他的感情,只是他爱的人是亮亮。 他用温和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像尖锐的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心底。夏琳娜激动地红了眼眶,心痛如绞,「我爱你,我根本就不想分手。」 水气开始在她的眼底凝聚。 「琳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应该放开心胸去面对未来,不要再把眼光局限我的身上,也许你很快就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是亮亮对感情的要求让他有所改变,也让他觉得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了。 阳亮亮静静地待在一旁。 沈钰坊温和却坚定的态度让她心慌,她转向阳亮亮,「亮亮,拜托你答应让我留在loen的身边,好不好?」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很为难地蹙紧眉头。 沈钰坊拉住夏琳娜,「就算亮亮肯答应你的要求也没用,我不会再同时和两个女人交往。」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够持在他的身边就好,「为什么连一点点的爱都不肯分给我?」心碎绝望的眼泪终于沿着脸庞坠落。 爱情不是施舍,「你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爱,而不是只有一点点。」 为什么loen爱的不是她?夏琳娜在泪眼中明白,不论她再怎么不舍、不甘、不愿,终究是改变不了他只爱亮亮一人的残酷事实。 是该放手让一切真正过去的时候了。夏琳娜带着满脸的泪痕离去。 阳亮亮也不好受,「夏老师好像很伤心、很伤心?」 沈钰坊关上房间的门,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我也很伤心、很伤心。」 她陡地一震,「呃?」算账的时间到了。 他瞪着她,「我那么认真地改变自己,真心地爱你,你竟然会答应夏琳娜那种荒谬的要求,而不肯接受我的爱。」 她是有些愧疚,「夏老师那么爱你,我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所以……」 「所以你就狠心拒绝我?」他不满。 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狡辩。 他是该为了她不是真的对他没感觉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了她就因为一句承诺而拒绝他感到生气?沈钰坊很是无奈,偏偏他就是爱上她了。「要是我没有凑巧发现这一切,你还会为了夏琳娜的要求继续拒绝我吗?」 她默认。 爱上她他也只能认栽,「亮亮,你喜欢我吗?」 阳亮亮清了清喉咙,「我会想要独占喜欢的男人,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分享。」 就如同她的个性,「我明白。」 「我会吃醋,不可能像你之前的女朋友一样忍受你的滥情。」 「我知道。」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我……」 「亮亮——」他想听重点。 「我……喜欢你。」她的脸微微一红地承认。 沈钰坊还有一丝不确定的心终于踏实了,他将她拥入怀里,「亮亮,你这一句喜欢让我等得很辛苦。」 她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有太多不良的前科。」 他苦笑,「是、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沈钰坊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旋」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登舞台,当然也包括阳亮亮。 剧院经理来到沈钰坊身边,「沈先生,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坐下来说吧。」他的目光没从阳亮亮身上移开过。 「贵团原本预计在本院公演十场,预售门票已经抢购一空了,许多向隅的民众希望能够再多加演几场,不晓得沈先生是不是愿意考虑一下?」剧院经理转达民众的期望。 沈钰坊收回目光,「很感激贵国民众的支持,不过,很抱歉,‘旋’的行程都已经排定好了,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增加表演的场次,而且我也必须顾虑到舞者们的体力是否能够负荷,所以只好辜负贵国民众的期望了。」 「既是如此,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慢走。」沈钰坊的视线又回到舞台上,随着阳亮亮忙碌的身影转动,忽地,天花板上一个摇晃的黑影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啊——小心!」上面发出一声惊呼。 天花板上的一个聚光灯急速坠落,而阳亮亮就正好站在下面。 沈钰坊一发现不对劲就翻身上了舞台,千钧一发之际以自己的手臂护住阳亮亮,带着她往旁边扑跌出去,恰恰避开了那个急迷坠落的聚光灯,不过,他还是挂了彩。 他的手臂被聚光灯尖锐的角划出一道既深且长的伤痕来,顿时血流如注,转瞬间就将他的衣服染红了。 现场一片混乱。 阳亮亮惊魂未定,看见他鲜血淋漓的手臂,血色悉数从她的脸上褪去,「二哥……你受伤了!」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故作轻快地打趣道:「受伤的人是我,你可别昏倒啊。」 剧院的人员闻声前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沈钰坊送往医院去就诊。 阳亮亮烦躁不安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着,二哥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而且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夏琳娜陪她在手术室外等候,「亮亮,别担心,loen不会有事的。」在意外发生的瞬间,直觉的反应是心中最真实的感受,loen毫不迟疑地以自己的身体去保护阳亮亮,就已经清楚地表现出他重视她的安危胜过自己的。 「可是……」叫她怎么能不担心。 「虽然流了不少血,不过只是皮肉伤而已,只要把伤口缝合好就没事了。」看到loen这么在乎亮亮,她的心还是很难受。 一个半小时之后,沈钰坊才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手术室。 「二哥,都是因为我……」她的声音有些瘠哑。 护士小姐以英文道:「伤者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哪位去帮他办一下住院手续?」 夏琳娜颔首道:「我去。」 「谢谢。」沈钰坊朝她点点头。 护士小姐将沈钰坊推到病房内,交代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跟在一旁的阳亮亮始终低着头。 「亮亮,你该不会哭了吧!」沈钰坊望着她低垂的黑色头颅。 「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她的语调里有浓浓的鼻音。 麻醉药还没退,他的整只右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知觉也没有。「别哭了,我很庆幸来得及救你,」他还真不敢想象要是那个聚光灯真的砸到亮亮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伤痕留在我手上总比在你身上好。」 「二哥……」她吸了吸鼻子。 「说声谢谢就行了。」他以左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谢……谢……」 经过调查之后,聚光灯掉落纯粹是个意外,因此翌日的公演如期举行。 「二哥,你的伤口痛不痛?」他的手臂都肿起来了。她的心也很痛。 他笑笑,「说不痛是骗人的,不过我还能忍受,而且还有你这么温柔的照顾,对我来说很值得啊。」 「什么嘛,说得好像我平常都很凶似的!」阳亮亮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心底有股淡淡的甜蜜荡漾开来。「我削苹果给你吃。」 「凶是不至于,不过也称不上温柔就是了。」他斜倚着床头。 「叩叩。」敲门声陡地响起。 他瞟向门口,「进来。」 易青平提了一篮水果走进来,「学长,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沈钰坊抬了抬下巴示意,「坐。」 易青平随意地往床沿一坐,瞄了瞄他裹着纱布的手臂,「呵呵……英雄救美的光荣记号呢!这下子就算你不想赢得美人芳心也很难喽。」 「喜欢的话改天我也用聚光灯砸你一下好了。」他睨了他一眼。 「呵呵,不用了,我不需要。」 阳亮亮端着切好的苹果走近,「吃苹果,卉纯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谢谢。」易青平率先叉了一块送进口中,「她有点事。」 「喔。」 「看这个样子伤痕恐怕不小,我有认识的整型权威,包准能够还给你一整片完好如初的皮肤,需要的话我介绍给你认识,打个五折没问题。」易青平继续吃第二块苹果。 「好。」 「不用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易青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要一个不要,这样我很难办耶,你们两个先达成共识再跟我说吧。」 她不希望他身上留有那个丑陋的伤痕,「二哥,你为什么不想让疤痕消除?费用我来出。」 沈钰坊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好笑地道:「亮亮,不是费用的问题,不过就是个缝合的伤痕罢了,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阳亮亮低声道。 易青平边吃着香甜可口的苹果,边欣赏他们的对话,一盘削好的苹果很快就只剩下一块。 沈钰坊眼尖地发现,速度飞快地抢在易青平之前叉走。 易青平故作惊喜万分地道:「学长,你的手全都好了耶!」 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受伤的是右手,那苹果是亮亮要削给我吃的耶。」他竟然侵占了亮亮对他的爱心。 易青平叹了口气,「唉,学长,难道我不顶那几片苹果吗?」 「你要吃苹果回去叫卉纯削给你吃。」别到这儿来瓜分亮亮的爱心。 阳亮亮好笑地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你要吃苹果我再去削就是了。」 易青平频频点头,「还是未来的嫂子比较好。」 她的脸一红,啐道:「谁是你的嫂子啊!」 易青平挺身而起,「好了,人看了、慰问带到了、水果也吃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培养感情的宝贵时间,学长,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拜拜。」 「不送。」 阳亮亮噙着笑,「二哥,你还要吃苹果吗?我再去削。」 「苹果晚点再吃,你可以先帮我洗头吧?」他的头皮已经开始发痒了。 「洗头啊……」不过她得先声明,「我以前从没帮人洗过头,要是洗得不好你别介意喔。」 他轻笑,「你愿意帮我洗我已经很高兴了,哪敢挑剔!」 于是她先搬了张椅子进浴室,然后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最后才扬声道:「二哥,你可以进来了。」 沈钰坊走进浴室里,在椅子上落了座。 她用毛巾围在他的肩膀上,再用马克杯充当勺子舀了水,「我要开始洗了喔。」 「嗯。」 她先将沈钰坊的头发弄湿,倒上一些洗发精,然后开始帮他洗头,「这样会不会太大力?」 「不会。」他摇摇头,只是感觉到泡沫开始沿着他颈项淌进他的衣领内。 「那就好。」阳亮亮洗得很起劲,还顺便帮他按摩头皮。「小心点,你的手不要碰到水。」 十几分钟后,她弄掉他头发上的泡沫,「现在要冲水了,你把头抬高。」 他仰起头,「亮亮,我往前低头应该会比较好……」话还没说完,水已经从领口流进,太迟了。 「啊!」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拿浴巾帮他擦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 沈钰坊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没关系,待会儿再换衣服好了。」她大概顺便要帮他洗澡吧。 不过就是洗个头而已,她却把二哥弄得像是落汤鸡似的。阳亮亮的脸开始发烫,有些懊恼,「对不起,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他笑笑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刚的按摩很舒服。」 「真的?」她一喜,旋即忘了刚刚的懊恼。 他点点头加强语气,「当然是真的。」 将泡沫冲干净之后,沈钰坊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湿透了。 阳亮亮拿来浴巾先将他的头发稍微擦干一下,随即去找了一套他的衣服要让他更换。「二哥,你先把湿衣服换下,免得感冒。」 他故意将包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凑到她的面前,「我只剩下一只手,不方便脱衣服,你可以帮我吧?」 「喔。」还没开始脱,她的脸已经先红了。 「来吧。」沈钰坊好看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扬,相当合作地敞开双臂等着。 阳亮亮低着头瞪着他的胸膛,开始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小心翼翼地褪下,避免去碰到他受伤的右手,接着是套头毛衣和衬衫,「接下来的你可以自己处理了吧!」二哥有着宽阔结实的胸膛和模特儿般的衣架子身材,十分诱惑人。 他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她的脸肯定又红透了,「再帮我把皮带解开就好。」 皮——皮带!她颤抖着手探向他腰际的皮带,一颗心卜通卜通地鼓噪着,有点儿不听使唤的手指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顺利地解开沈钰坊腰际的皮带,她也冒出一身汗了。「我去外面等你,好了再叫我。」二哥裸露着身子让她心跳加速,她逃难似的离开浴室,再持下去她会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沈钰坊唇畔的笑意终于泛滥成灾,亮亮真可爱。 他开始动手褪下湿了的裤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头一次亲身体会到独臂人的不便。 「好了。」他直接走出浴室。 她拿着吹风机等他,「洗完头最好把头发吹干,不然老了之后会有偏头痛。」 他没有异议地走到她身前的位子坐下,让阳亮亮将他的头发吹干,任由她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发丛间游走,虽然她帮人洗头的技术不是很好,弄得他一身湿淋淋的,但是幸福的感觉却开始蔓延。 「叩叩。」推门而人的是巡房的医生,「早安,沈先生,你的伤口还疼吗?」 虽然听不懂,她还是礼貌地回以一笑,继续帮沈钰坊吹头发。 「稍微。」沈钰坊忍不住问:「医生,我可以回去了吗?」他不想再持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护士小姐解开他手臂上的纱布,让医生检视伤口缝合的情形,「等会儿换过药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每天回来换药。」 「我知道。」 医生继续去巡视其他的病房,护士小姐拿出药水和棉花棒,开始替沈钰坊的伤口换药,「沈先生,她是你的……」护士小姐在探询阳亮亮的身份,还有和沈钰坊的关系。 他微微笑,揽住阳亮亮的腰,宣告自己已经名草有主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他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句她听得懂。阳亮亮很满意他的介绍。 女朋友啊……护士小姐难掩失望的神色,「你们的感情真好。」 「是啊!」他附议,「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工夫才追求到她的。」 待护士小姐离开之后,她才问:「你们刚刚说些什么?」 「她是说我们的感情真好,我告诉她我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才追到你。对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他说我可以出院了,只要按时回来换药就行了。」沈钰坊将医生的回复转达给她知道。 「真的吗?」她还有些不确定。 他促狭地笑笑,「我没有必要骗你,还是你要亲自去问医生?」 「我去问……」可恶,他明知道她听不懂,阳亮亮忍不住反手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哎唷!」他故意呻吟了一声。 啊——她一时忘了他有伤在身,关切地道:「扯到你手臂上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很痛吗?」 他凑近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骗你的啦!」 可恶,又骗她!她又赏了他一肘。 「啧啧……」这次真的是伤口在痛。 不过,阳亮亮不再理会他,开始收拾起病房内的东西。 这就是放羊的小孩的下场。 【第九章】 沈钰坊躺在床铺上,正准备睡觉,房门却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来,一抹高挑的身形迅速地闪了进来。 他有些纳闷地望着眼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金发美女,她是谁?又怎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 「loen,我是维琪。」金发美女有着和外表极不相称的低沉嗓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冷冷地瞅着她。 饭店的房间钥匙通常有两副,很显然的他被饭店的侍者出卖了。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在‘旋’里表演的机会,我什么都愿意做。」维琪意有所指地隐喻。 为了得到在「旋」里表演的机会而来献身的女人,在雅仕杂志过年特刊发行之后更是倍增,若在以往,他可能看对眼了,就让对方留下来陪他共度一晚,而今不同了,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出去。」 维琪对他的逐客令听若罔闻,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构成让人血脉贲张的惹火画面。 「我说出去。」沈钰坊的视线淡淡地兜了一圈,蓦地停驻在她纤细的颈项上,那个突出点上头……他微微一怔。那个是…… 维琪来到床沿,纤纤玉手挑逗地轻画过他的胸膛,顺势而下。 他从另一边翻身下了床,「把衣服穿好,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loen……」维琪还想靠近他。 他避开她的手,大跨步地走去拉开门,却意外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亮亮!」同时间也想到还在自己房间内、衣衫不整的维琪,这下糟了。 「二哥,你睡——」阳亮亮正准备按门铃,她的声音在瞧见房内几近全裸的金发美女时戛然而止,脸色一变。 光看她的脸色他就知道不妙了,「亮亮,你误会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 她冷凝着脸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沈钰坊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所看见的这样。」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放开我!」她是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痛,她是真心相信他为了她戒掉花心的习惯,原来都只是假象,他仍旧背着她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这有什么好说的?很抱歉坏了你的好事,放手。」她奋力地挣扎。 他故意皱起眉头呻吟了声,「唔。」 「你的手……」她的动作一顿,不想让他右手臂上的伤势又加重。 他趁她的动作一顿顺势将她拉进房间内,抬腿将门踹上。这个误会要是不马上解释清楚,依亮亮的个性,她很可能会和她画清界限,永远不再理他。「亮亮,你听我说,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她写满怀疑的眼神掠过金发美女几近全裸的美丽胴体,紧抿着唇瓣。 沈钰坊低斥道:「你还不快点把衣服穿好。」 看这情形也没什么发展性了,维琪依言将衣服一件件套回身上。 「她的确是来献身的,为了在‘旋’里谋得一席演出的机会,」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我并没有接受她的打算。」 「没有吗?」她放意道。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到口的上等肥肉!「是我来得不凑巧吧!」如果她再晚点出现,很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亮亮,你这样的猜测对我来说很不公平,难道我这段时间来的改变还不能让你多信任我一些吗?」他也有不平。 最初的震惊和难受渐渐干复之后,她的理智也回复了七八成,她其实是相信二哥对她的真心,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措手不及,才会被醋意冲昏了头。「那为什么她还在你的房间里?」 他提醒她,「记得吗?你要按门铃之前我就把门打开了。」 她静持下文。 「我正要把他赶出我的房间。」就凑巧地被她撞见了。 她哼了哼,「也有可能是要确认房门是不是上锁了,免得春光外泄。」 他真服了她的想象力。沈钰坊抬起还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你认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那件事一只手也能做。」 沈钰坊失笑,故意装傻,「哪件事?」 「就是你们要做的那件事。」阳亮亮的语调里有一丝不自然。 他故意误导她,「那件事用嘴巴也能做。」 「你——」她涨红了脸。 他慢条斯理地道:「要把他赶出去用嘴巴就行了,不是吗?」 维琪终于出声,「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再留在这儿也没用。 这个声音好低沉。阳亮亮狐疑地瞥向她,细细地打量起来,而后恍然大悟,「她、她是……」人妖!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你走吧!」沈钰坊挥挥左手。 维琪离开,门开了又关,房间内只剩下沈钰坊和阳亮亮。「你愿意相信我的清白了?」他望着她。 她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他是人妖的?」 「他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坦承。 她假设性地问:「那如果他不是人妖的话,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接受他的献身?」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不会。」他不会冒一丁点可能会失去亮亮的的风险。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揶榆道:「二哥,你的魅力还真是无人能挡呢!连人妖也要来献身。」 他也很无奈啊,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老少咸宜、男女不拘的男人吗? 阳亮亮笑得可开心了。 沈钰坊蓦地以左手揽住她的腰。 她不解地转头看他,「二哥,你要做什么?」 「求证一下那件事是不是一只手也能做。」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的舌头顺势长驱直入,纠缠住她的,在她的嘴里恣意地攻城掠池,酥软了她的意志力,「二哥……」 「旋」在伦敦的公演画下完美的句点。 接下来的行程则是要返回台湾,投入三场慈善义演和「旋」舞蹈教室所推出的生活律动课程,经过两年的研发,深具创意的课程源自于舞蹈,却不「教」人跳舞,源自于身体,让心灵也跟着一起舞动,借着舞蹈让孩子拥抱一个充满微笑的未来,让大人们在生活中舞出最美好的律动,「旋」舞蹈教室要带着大家一起舞动生活。 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 「loen,‘旋’的巡回公演已经告一段落,我的责任也完成了,所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台湾了。」夏琳娜平静地道。 「夏老师你要去哪里?」阳亮亮感到十分意外。 夏琳娜云淡风清的笑容里还有一丝痛楚悄悄地在飘荡,「我想到荷兰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去进修一些课程,充实自己。」这是其一,其二是她看见loen和亮亮感情进展稳定,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是该保持一些距离了。 沈钰坊由衷地道:「那么我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你更精湛的作品。」 「我会努力的。」她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他们两个。「也真心地祝你们……幸福。」 「谢谢,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他诚挚地道。 她笑着承诺,眼角闪烁着淡淡的泪光,「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能介绍我的新男友给你们认识了。」 「我会拭目以待。」 淡淡的离愁涌上心头,阳亮亮有些不舍,「夏老师,我会想你的。」 夏琳娜笑笑,「我也会想你们的。」 沈钰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动身?」他和亮亮可以去送行。 夏琳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那么问的用意何在,「后天,和你们回台湾差不多时间的班机,你们就不用送来送去了。」她故意选时间相近的班机,就是不要他们来送行。 就这样以伦敦为倍看,各自飞向未来。 台湾。 「亮亮!」宋惠娟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已经听说她和钰坊成为男女朋友的事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干妈。」阳亮亮的神情显得有些别扭,有点儿腼腆,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面对她。 宋惠娟呵呵笑地调侃,「亮亮,我是不介意你现在就改口叫我一声妈。」 她的脸染上红晕,「干妈——」 沈钰棋浅笑道:「以后要是钰坊敢欺负你,我和妈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对,没错。」宋惠娟迭声附和。 被冷落在一旁的沈钰坊右手臂上还缠绕着纱布,看着母亲和大哥对亮亮那么好,他真不知道该为亮亮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委屈,「妈、大哥,你们都得了失忆症不成?我才是姓沈的那一个人。」 宋惠娟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亮亮嫁给你之后也是沈家人了。」 沈钰祺觑了他一眼,好笑地道:「你该不会是在吃亮亮的醋吧!」 他抬抬右手,「我是病人。」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经他这么一提,宋惠娟的目光这才转移到儿子的手臂上,「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就这几天。」 「那就好。」宋惠娟的注意力又转回阳亮亮身上,「对了,我听你办公室里的小姐提过,最近好像有个外国人来找亮亮。」 那就好。就这样?母亲大人的态度还真是敷衍啊。看来他已经失宠了。不过惟一能够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他将来不会有大多数已婚男人的烦恼——婆媳问题。 等等!「谁来找亮亮!」 「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找我?阳亮亮一头雾水,想不出来自己有认识什么外国友人。 不过,沈钰坊心中却隐约有个谱儿了。「他要是找亮亮有重要的事,就会再来的。」 「亮亮,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干妈亲自下厨做一些拿手菜帮你们接风。」宋惠娟很高兴。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她不太好意思。 「不会、不会。」 沈钰坊在一旁催促道:「快答应吧,要我妈下厨还得看她的心情耶,今天我们可是占了你的光哦。」 她点头答应,「好,不过我要先回家一道。」 「妈,那我送亮亮回家,晚点就回去。」 宋惠娟看了看表,估计了一下时间,「大概七点半就可以开饭了;钰棋,你陪我去买些材料。」 「好。」 阳家一家人此刻全都聚集在客厅内,七双眼睛皆瞅着沈钰坊猛瞧。 阳亮亮微红着脸介绍沈钰坊给父母认识。「爸妈,他是我的老板沈钰坊,也是……我的男朋友。」 「伯父伯母,你们好。」 「请坐。」王美兰倒了杯茶给他。 「谢谢。」 阳海青打算先礼后兵,「沈先生,我们亮亮这段时间来承蒙你照顾了。」 「伯父,您太客气了,叫我钰坊就行。」他微微一笑。「亮亮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也很努力。」 阳海青审视着面前俊逸非凡、器宇轩昂的男子,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个极为出色的对象,但是,这样的男人必定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他会是真心对待亮亮吗?「钰坊,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阳亮亮立即抗议,「爸——」他怎么直接问人家这种问题! 沈钰坊思忖一下,「伯父,关于这个问题,我必须老实地承认,我自己也记不得了。」那毕竟是他无法否认的过往。 阳海青的眼中急速掠过一抹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交往过的女朋友多得数不清?」 「是的。」他很坦白。 阳亮亮的三个妹妹全都两眼发直地瞪着沈钰坊,她们未来的姐夫好帅喔! 阳海青又问:「你以前是个花心的男人?」 「是的。」他承认。 「那么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会对我们家亮亮专一?」英俊的外表、良好的家世都不是他选择女婿的条件。 他温和而坚定地回答,「要和亮亮交往之前,我就已经将之前混乱的感情关系作了个彻彻底底的了断,我现在只有她一个女朋友,以后也只有她。」 哇!未来的姐夫好痴情喔。 阳海青相当赞赏他表现出来的诚实和诚恳,还有他沉稳的气度也很让人心折,「为什么你不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博取我们的好感?难道不怕我和亮亮她妈因为你过去的纪录,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只要是谎言就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所以我宁愿诚实地去面对。」诚实是最好的沟通之道。「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会用实际的行动来得到伯父伯母的认可。」 未来的姐夫好有个性和原则!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要是让我们亮亮伤心的话,我可不饶你。」末了,阳海青又附上一句恫吓。 「我不会让她伤心的。」沈钰坊允诺。 「那就好。」他满意地颔首。 阳亮亮的大妹睁着迷蒙的眼看他,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可以叫你沈大哥吗?」希望她将来的男朋友也能像未来的姐夫这么英俊出色。 他亲切地微笑,「当然可以。」直接叫姐夫更好。 阳亮亮的二妹从善如流地改口,「沈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他简单地一语带过,「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阳家最小的女生正是迷恋偶像的年纪,拿着纸和笔,「沈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签名?」他英俊潇洒的样子可一点都不输给电视上的明星耶。「我有在杂志上看到报道喔,你在去年度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里排名第二,对吧!」 签名?虽然有点奇怪,沈钰坊还是签了。「这样可以吧!」 「谢谢。」 阳小弟目前读国一,「沈大哥,你和我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一开口就震惊四座。 阳亮亮的脸先红了。 阳海青低斥了声,「阳靖,不要胡乱说话。」 阳靖顶了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我们老师说,男女生交往最好要做好防护措施,不然可能很快就会有小宝宝了。」 沈钰坊含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不用客气,我们老师还说要尊重女生,不可以随便发生关系。」阳靖一板一眼地道。「明天还有考试,我要回房间念书了。」 阳亮亮简直想昏倒算了。 阳海青从女儿脸上的红晕瞧出一丝端倪来了,虽然他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不过既然知道了,当然还是希望沈钰坊能尽快给她一个名分。「既然你和亮亮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那么我想你应该会愿意先把婚事订下来。」 「爸!」哪有女方家长这样逼婚的! 「当然。」沈钰坊欣然应允,这正合他的意。「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父母说一声,选个日子让我和亮亮先订婚。」 「好。」阳海青笑了开来,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欣赏他的负责任。 王美兰看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越看越有趣。 阳亮亮连忙拉着沈钰坊起身,「爸妈,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得走了。」 王美兰跟着起身,「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不用了。」她拉着沈钰坊像逃难似的快速逃离。「二哥,我家的人没吓着你吧!」 他扬起嘴角,「怎么会!你的弟弟妹妹都很可爱。」 「我爸他的观念比较保守一点,订婚的事不急。」 「可是我急啊。」 「咦?」她转头看他。 他倾过身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免得又有情敌跑出来。」那个外国人肯定是威廉·戴夫。 她笑了笑,「我才是该烦恼的那个人吧,你是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耶!」 「这颗钻石只属于你阳亮亮一个人的。」从今以后,璀璨的光芒也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亮亮。」威廉·戴夫看见阳亮亮时很高兴。 「戴夫先生。」原来要找她的外国人是他。他怎么会突然跑来台湾啊? 威廉·戴夫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他身旁的男子先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jj,我和威廉是好朋友,他特地找我来当你们之间的翻译。」顿了一下,他才开始翻译威廉·戴夫的话——「威廉说他正好有一些年假,所以就决定飞来台湾看你。」 看、看我?她不自在地道:「趁这个机会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也不错。」他是特地来台湾看她。她当然知道他对她有意思,只不过她对阿督仔没辙,而且她也已经有二哥了。 「威廉他预计在台湾停留一个星期,在这段期间,你是不是愿意略尽地主之谊当他的向导?」 人家特地从纽约飞来台湾看她,她是应该略尽地主之谊,陪他四处走走。「好啊,没问题。」 威廉·戴夫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阳亮亮笑笑地将手抽回,打了通电话给沈钰坊,「二哥,我要请假。」 「为什么?你的身体不舒服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带着关切。 「不是,威廉大老远的从美国来找我,他希望我能当他的向导,带他四处逛一逛。」这个要求并不为过。 只是向导而已,没什么。「要请几天假?」但是,一想到威廉还没放弃追求亮亮,他就不怎么高兴。 「先请三天好了。」她想了一下。 「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二哥,你在生气吗?」阳亮亮似有所觉。 「没事。」 「那……我要挂电话了。」 「嗯,自己小心点。」挂断电话之后,沈钰坊就没有心思处理公事了,满心满脑都是威廉·戴夫和亮亮两人一起出游的画面,莫名的烦躁开始在心底累积,以往他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天,第二天和第三天他索性就不去办公室,直接开着车远远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去过淡水、基隆八斗子、九份、桃园鸳歌,他在观察他们之间相处的感觉,威廉·戴夫经常会送亮亮一束花,追求的意图还很明显。 第三天傍晚,他终于忍不住现身了,抽走亮亮手中的花束,「我不喜欢有人送花给亮亮。」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相当意外。 「loen,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威廉·戴夫很莫名其妙。 「不久之后,她即将成为我的老婆。」沈钰坊的手臂充满占有意味地搂着阳亮亮的腰,明明白白地宣告着两人的关系。 意即是威廉·戴夫应该要放弃了。 不久之后,她将成为他的老婆!威廉·戴夫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和亮亮……」亮亮不是loen的干妹妹吗?急转直下的情况让他反应不过来地一愣。 「她是我的女朋友。」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威廉·戴夫看了沈钰坊半响,忽地明了了,「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在纽约的时候,我每次和亮亮在一起,总觉得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原来你也喜欢亮亮,所以才不喜欢看见她和我在一起。」 「没错。」 「那我要约她出去那一次,她是真的有工作要做,还是那只是你阻止她和我出去的借口?」他想问清楚。 他坦承不讳,「那是我阻止她和你出去的借口。」 他输在起跑点上,语言不通是很大的隔阂,「我猜想的果然没错。」这大概是天意吧。看着阳亮亮依偎在沈钰坊身边,那么自在、那么天经地义,威廉·戴夫只能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没有他能够介入的余地了。「那么我祝福你们。」他很有风度地伸出手。 沈钰坊握住他的手,接受他的祝福,「谢谢。」 威廉·戴夫和jj两人先行离开。 留下的沈钰坊和阳亮亮漫步在夕阳余晖里。 「二哥,你在吃醋。」她负着手,好笑地侧着身瞧他,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内翻腾不已,「对,我不喜欢看见其他的男人打你的主意,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只是当地陪陪威廉四处逛逛而已,虽然他有送花给我,也有说喜欢我,还希望我跟他回美国去……」 沈钰坊的眉头越攒越紧。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我爱的人是你,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了。」 「这还差不多。」他吁了口气。 她低声轻笑,唇角扬起的笑容里满是幸福的味道。 沈钰坊跟阳亮亮介绍,「亮亮,他是我大学的教授君子祺,她是我的未婚妻阳亮亮。」 「你好。」她朝他露出微笑。 「你好,看来游戏情场的浪子终于是遇到克星了。」君子棋瞥了他一眼。 沈钰坊挑起眉,「我听说你也一样。」 他勾扬起唇角,「你的小道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好说、好说。」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好笑。「我听说你被当成牛郎啦?」上上下下地瞟了他好几眼,沈钰坊终于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 牛郎耶!曾经是剑桥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竟然被当成牛郎,是牛郎的气质普遍向上提升了,还是他的气质变差了? 「都是天嘉故意搞出钻石单身汉这个把戏,我们几个果真全‘出清存货’。当初真该当掉你们这几个冥顽不灵的学生。」君子祺哼了哼。 「别把我算进去,我也是受害者。」他耸耸肩。忽然天外飞来这么一句,「我认识很多贵妇人喔。」 认识很多贵妇人又如何?那又跟他没关系。君子祺一时没有将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 「如果你想开拓客源,扩大营业的话,我可以把那些贵妇人介绍给你认识,她们一定会天天去捧你的场,让你马上窜升为第一红牌。」沈钰坊越说越起劲。「还可以帮你作有系统的规画。」 还扩大营业咧!君子祺瞪着他,「真是感激不尽呐。」 「别那么容气,咱们是好兄弟嘛,我当然要帮你了。」他笑笑。 阳亮亮狐疑地偷瞄了他一眼,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曾经是剑桥木学教授的他,竟然也下海当起牛郎来了! 君子祺正好瞟见阳亮亮的目光,他就知道她信以为真了,真是,他的名誉就是这样毁了的。 「一夜才一百多万,挺便宜的。」沈钰坊还在虎口上拔毛。 君子祺皮笑肉不笑地,「是不贵,要不要帮你未婚妻订一晚?我保证会给她最特别的服务,如何?」 「呵呵呵,不用了,我未婚妻不需要教授费心。」 阳亮亮小小声地道:「他真的是牛郎吗?」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不过,君子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钰坊勉强止住笑,「亮亮,你真的觉得他像牛郎吗?」 「我不知道。」她快被搞混了。 「他真的当过剑桥大学的教授,后来接手自家企业的总裁一职,才不再授课,至于牛郎……那是误会。」不过也是因为这个误会,他才会阴错阳差地和平琥珀凑在一起。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早注定好了,就像他,在游走女人堆之后,注定遇见亮亮。 而他们都是幸运的,尝到幸福的味道…… 【尾声】 新加坡。 朗日高照,万里无云,今天的天气好得叫人想高歌,一同踏青去! 偏偏人潮一波波涌向一家百货卖场,莫非这儿有什么吸引人的折扣大放送? 不不不,是贺天嘉自家出版集团所发行的杂志《宝贝万岁》,在这儿举办幼儿爬行大赛,据报道,三年前的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前四名,也会携眷参加此次的活动,这消息使得许多「妈妈」心中沉寂已久的小鹿,又开始乱撞起来—— 为她们的小baby乱撞的! 原来当年的四个钻石男如今都有了小baby,在得知他们对于亲亲老婆的爱皆比天高、比海深,此生不可能变以后,就把主意打到他们的下一代身上。 俗话说:「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那么钻石男生的,该也是男俊、女俏的小钻石!若能趁机让自己的小baby和他们的小孩搭上线,来个青梅竹马情,也算弥补当年没巴上钻石男的遗憾。 所以喽,此刻会场里挤满人潮、乱成一团,小孩的哭叫声此起彼落,妈妈见到当年偶像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在工作人员一阵整顿后,幼儿爬行比赛开始。 「妞妞,加油!快来爹地这儿!」易青平奋力嘶吼着,想当年他可是样样优的跳级生,品「种」优良,这比赛妞妞得冠军没问题。他望向不远处坐着休息,二度大腹便便的宋卉纯,抛给她有把握的一笑。 「小哈利,快爬、快爬,这里有糖糖!」唐允沁紧张的拉着虞澔曦的手挥舞,见儿子爬着、爬着,竟转个弯去拉隔壁小小美眉的裙子,和人家玩起来,气恼得直跺脚。 旁边的阳亮亮和沈钰坊这一对,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的小宝贝竟然不动如山的给他睡觉觉去。 「小君君,别哭、别哭,快来这儿给妈咪呼呼!「平琥珀见小心肝不小心撞到头哭了起来,心疼的想冲上前,是君子祺在后头拉着她,要她别冲动。 贺天嘉在一旁见这几个好兄弟如今这天伦和乐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当年摆他们一道,帮他们「出清」是帮对了,反而是他跟爱人同志谷漱月爱情长跑这么多年,如今仍未进礼堂,她迟迟未答应他的求婚。 唉,再试一次吧! 他悄悄凑近一旁谷漱月的耳边说:「我们来生个小孩吧……」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喜洋洋之猪羊变色《唯爱零距离》; 02、喜洋洋之羊羊傻傻《难得着了魔》; 03、喜洋洋之指羊为马《导爱不ng》; 04、喜洋洋之羊入虎口《一夜颠了情》。   第二章 夏琳娜吞吞吐吐地道:「leon,刚刚……打电话……给你的人是谁啊?」 他觑了她一眼,不愠不火地给了她一个钉子碰,「那应该不关你的事吧。」扬手招来一旁待命的工作人员。 她有些尴尬,「我、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谢谢你的关心。」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些女人们的心思?她们每个人都想摸清楚他的一切,更想成为他生命里的惟一。 工作人员立即趋前,「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附近的书局帮我买本雅仕杂志。」他要看看天嘉在杂志上头弄了些什么玩意儿,也才好决定该怎么跟他算清楚这笔账。 「亮亮,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吗?」宋惠娟看着半年前机缘巧合收为干女儿的阳亮亮,若有所思地问道。 大约半年多以前,有一天晚上她在住家附散步,没想到竟然会遇到两名青少年持刀抢劫,当时不是没有路过的人,却没有人敢见义勇为,一个个都视若无睹地经过离开,如果不是亮亮挺身而出,更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多少活罪。 「我是在找工作没错,不过还没有着落就是了。」最近经济不景气,失业的人口暴增,不管是要找工作还是换工作都困难许多。 宋惠娟的脸上悄悄掠过一抹欣喜,随即隐没不见,「我最近听老二提起他的剧团里正好缺个工作人员,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当然有——」一口应允之后,她才猛然察觉有些问题,「干妈,我想还是别过去好了。」虽然这半年来一直没有机会和干妈的二儿子——沈钰坊见面,她也早就由报章杂志里的报道得知他是个滥情的男人,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女人,绯闻从没断过。 「怎么了?」宋惠娟啊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状。「我想你大概不想做那种类似打杂的工作,我明白。」 「干妈,不是那样的,我是怕……」她很想去试试看,就怕和沈钰坊不对盘。 「怕什么?」宋惠娟明知故问。 她最看不惯那种自以论是、玩弄女人心的大色猪,沈钰坊即是一例。阳亮亮很认真地道:「我怕和他处不来。」真到他的剧团工作,起冲突是必然的过程,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被开除更是必然的结果,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宋惠娟不以为意地道:「那正好。」 那——正好?她没听错吧?「干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宋惠娟笑笑地解释,「钰坊太过滥情,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无法抗拒他的魅力,你过去的话正好挫挫他的锐气,也顺便解救那些盲目的女人们。」 「这样好吗?」沈钰坊是老板耶,那她一定很快就会被开除,到时候还不是得重新找工作,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什么不好的,有干妈当你的靠山,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宋惠娟没让她有太多考虑的时间,「我跟钰坊说一声,明天你就到‘旋’现代舞剧团的办公室去找他报到。」既然那些温驯小绵羊似的的女人,都没有办法抓住钰坊的心,她期待亮亮和他能够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喔。」她不太确定地应了声。 这时有个容貌清秀、温文儒雅的俊朗男子提着公事包走进客厅,「妈,我回来了,亮亮,你来啦。」他就是沈氏集团的现任总裁,也是沈家老大——沈钰祺。 她朝他点点头,「大哥。」虽然他和沈钰坊是兄弟,对感情的态度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沈钰祺结婚八年,是个专情体贴的好老公和好爸爸。 沈钰祺停下步伐,「你的工作找得怎么样了?要是还没有结果的话,可以来公……」他帮她安插个职位好了。 宋惠娟连忙截断他的话,「钰祺,亮亮找到工作了。」 母亲的反应有点奇怪。他不动声色地投去一瞥,「什么工作?」 阳亮亮有点不自在,她和沈钰坊从没见过面,虽然说是经由干妈介绍,可是她就这样跑去他的剧团里工作会不会太突然了?「干妈说二哥的剧团正好缺了个工作人员,要介绍我去试试看。」 要到钰坊负责的剧团当工作人员啊……沈钰祺只消一眼就对母亲大人的企图了然于胸,他没有必要拆穿,「那也不错,钰坊并不是个苛刻的老板,跟在他身边工作没什么不好的,剧团下个月要展开世界巡遇公演,还可以跟着出国去旅游观光。」 可以出国去玩?阳亮亮的双瞳霎时亮了起来,更是心动不已。 她排行老大,今年二十四岁,生日属羊,下面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目前都还在就读国高中,从她高职毕业开始,就必须外出工作分担家计,别说出国了,她连岛旅游的次数用五根手指头都算不完,分别为国小、国中和高职的毕业旅行,这五六年来她一直很努力地工作,减轻父母的负担。 这一次失业是因为她原本当会计的那间小公司,敌不过这一波经济不景气倒闭了,不得已她只好另谋出路。 她一直很向往有一天能够出国旅游,虽然她明白那一天还得等很久,得等到妹妹们和弟弟都毕业,能够工作养活自己,她才能开始存钱实现梦想,没想到…… 她就要有机会实现梦想了!即便是因为工作的原故,也足以让她兴奋好久。 沈钰祺脱下西装外套往手臂上一挂,「先去试试看也好,要是真的做不来,我再帮你在公司安插一份工作。」 「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你们慢慢聊,我先上楼了。」 「亮亮,他就是你的二哥,钰坊。」想了想,宋惠娟还是决定亲自带阳亮亮到剧团的办公室来见儿子,「钰坊,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干女儿阳亮亮。」 她早就在报章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了,知道他长相颇为英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痴迷,只是见了面之后才发现,他浑身洋溢着一股照片无法显现出来的落拓不羁的艺术家气息,难怪那么多女人无力抗拒他的魅力。 坐在办公桌后的沈钰坊站起身,来到她们面前,背后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好,亮亮,谢谢你半年前的见义勇为救了我妈一命。」当时他人在国外,回国之后又立即开始处理巡回公演的相关事宜,因此一直没有时间和她见面,向她当面致谢。 「二哥,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而已。」他往她身边一站,周遭的气流好像导了电一样,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爱上他。 宋惠娟最关心的是阳亮亮能否留在「旋」现代舞剧团里工作,「亮亮工作的事怎么样?」 沈钰坊顺手从办公桌上拿了个发束将长发束起,打趣地道:「皇太后都亲自来下懿旨了,我哪敢不遵从啊!」 宋惠娟颔首,「这还差不多。」 「谢谢二哥。」 「不用跟我道谢,只要好好工作就行了。」他可不会因为她是母亲介绍来的人,就让她享有特权。 感觉上他这个人应该还不难相处,「我会的。」如果只是公事上的交集,那么他们应该能够相安无事吧。   第三章 宋惠娟看了看时间,「钰坊啊,我约了王妈妈去听演讲,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亮亮就交给你,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路上小心些。」 「干妈再见。」 「嗯。」宋惠娟挥挥手离开剧团办公室。 随意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他侧了下头,「走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顺便认识一下剧团里的成员,明天再正式上班。」 「好。」阳亮亮跟在沈钰坊身侧,很认真地听着他的介绍,并且面带微笑地和未来的同事打招呼。 「现在所有的舞者都在第一舞蹈室排练,等会儿我带你过去瞧瞧。」他顿了一下,半转过头仔细看着她。 他干吗这样看她?阳亮亮不太习惯。 他很难想象,眼前外表看似柔弱女子的她,竟然敢路见不平挺身而出对付两个不良少年,「你……学过防身术吗?」她的勇气和正义感胜过很多男人。 他干吗突然问她有没有学过防身术?难不成来这个现代舞剧团当工作人员还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没有。」 「那你怎么敢挺身而出?」真是勇气可嘉!而且实属难得,现今这个年代,人情是越来越淡漠了。 原来他是指半年前她挺身救干妈的那件事,「我就是看不惯那两个青少年欺负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所以……」 「所以你就插手了。」 她点点头,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还真是充满了惊险。 「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见义勇为是件好事,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耐,免得人没救到反而让自己也身陷险境。」沈钰坊说的是肺腑之言。 「我会记住的。」 「leon。」来人是个红发美女,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迎面就给沈钰坊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他不闪也不避。 阳亮亮有些尴尬地别开视线,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接吻的场面,而且还是在这种近距离之下瞧见。 一吻既罢,红发女子还是腻在沈钰坊身上,白皙的藕臂勾住他的颈项,撒娇道:「你陪人家出去逛逛,好不好嘛?」 她对眼前这个红发女子没有偏见,可是说实话,她的身高少说也有一百七十公分,还在沈钰坊身边做出那种小鸟依人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好笑。 他拉开她的手,淡淡地道:「妮可,我还有事要忙,你找别人陪你去逛吧。」 他对女朋友还真是冷淡。 经他这么一提,她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人,「她是谁啊?」 「她是新来的工作人员阳亮亮,也是我的干妹妹。」沈钰坊的话锋一转,「亮亮,她是这一次公演的客席表演妮可·史奎尔。」 她朝她点点头,「你好。」 妮可·史奎尔的眼神带着衡量,淡笑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阳亮亮回握了她的手。 「好了,我还要带亮亮熟悉这儿的情形,亮亮我们走吧。」下了楼,沈钰坊推开二扇门,节奏感十分强烈的音乐演奏立即流泄出来,「这里就是第一舞蹈室。」 阳亮亮茫然地望着前面舞动着身体伸展到极限的舞者,她还真看不懂这样的舞蹈所要表达的意念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她艺术涵养还不够吧。 在一旁观看排练的夏琳娜最先发现沈钰坊和阳亮亮的出现,「leon,她是……」 排练也正好于此时结束,沈钰坊要夏琳娜把排练的舞者和相关人员都集合过来之后,再介绍阳亮亮和他们认识,免得他得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介绍阳亮亮的身份。 「leon,我会好好照顾你妹妹的。」夏琳娜巧笑倩兮地勾住沈钰坊的手臂,亲热的模样仿佛他们两人是情侣一般。 他仍旧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阳亮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她刚刚明明看见二哥和妮可·史奎尔热吻,怎么这会儿他又和编舞家夏琳娜这般亲热!到底谁才是他的女朋友?或者他同时跟两个女人交往? 这样看来,他果然是个滥情的男人。 【第二章】 夏琳娜邀请阳亮亮到附近的咖啡馆坐坐,喝喝下午茶。 「夏老师,你请我来这儿喝咖啡是为了什么?」剧团里的人都这么称呼夏琳娜,跟着叫就没错。阳亮亮把咖啡喝完了,桌上看起来十分美味可口的蛋糕却压根儿没动过。 夏琳娜好奇地道:「你怎么不吃蛋糕?这里的蛋糕不好吃吗?」 阳亮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把蛋糕带回去给弟弟吃。」家里沉重的经济压力让她和父母都喘不过气来,她所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有更重要的责任,哪还有多余的钱让她上餐厅、咖啡馆享受精致的美食。 夏琳娜怔了怔,随即把面前的那一份也推到她面前,「这份待会儿也让你带回去好了。」 「不、不用了。」 「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没什么胃口。」她端起咖啡轻啜了口,「我可以问你一些有关leon的事吗?」 和二哥有关的事?「你问吧,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有关他的事大多是由干妈那儿或报纸、杂志上得知的。 「leon有没有带女朋友回家过?」不管她怎么恳求,他就是不答应带她去他家玩,拜访他的家人。 这件事她正好听干妈抱怨过,「最近几年都没有,要是更早以前我就不清楚了。」 听了阳亮亮的回答她的心里顿时平衡多了,至少还没有人能独占leon。「leon的妈妈会不会不喜欢他交外国女朋友?」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干妈只希望二哥能专一就好,女朋友是哪一国人都好——」呃,她会不会说太快了? 夏琳娜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我知道他的女朋友不止我一个。」 「那你也知道他和妮可的关系了?」阳亮亮挑起眉。 「嗯,妮可也知道我和leon的关系。」她们都知道彼此和leon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更有点复杂。 她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能够忍受男朋友的花心和不忠实,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要是她的话,早就和这种男人划清界限了,免得浪费她的时间和感情,最后却换来伤心的下场。「你们彼此都知道?」那怎么还能和平相处?甚至还得一起工作?难道她们都不会嫉妒? 夏琳娜看出她眼底的疑问,「哪个女人不嫉妒,我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leon无法忍受女人的独占欲太强,不喜欢女人干涉他的生活,不喜欢女人企图约束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就必须遵守这几个原则。」 这算哪门子的原则!他根本就是个不懂得尊重女性的沙文猪。「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为他执着吗?」她忍不住直言。 夏琳娜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可否认的,leon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第四章 阳亮亮无从反驳起,撇开财富不说,光是二哥英俊的长相和艺术家的气息就足以让女人怦然心动了,更遑论他在短短几年间,创造出让「旋」从面临解散的窘境到跃上国际舞台大放异彩的神话,有多么让人崇敬。 还有他冷冷、坏坏的调调让女人又爱又恨,难以捉摸的个性则会激出女人血液中隐藏的征服因子。 「而且有才能。」 「可是他却不会是个好情人。」她宁愿要个平凡一点的男人,只要他能真心对她好,对她忠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夏琳娜笑笑地道:「但我就是只爱他。」 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 好听的说法是工作人员,实际上就跟打杂的差不多,搬搬东西、整理道具、服装、跑跑腿之类的工作,都是由剧团里包含她在内的五个工作人员负责。 工作人员大同边搬东西边好奇地问:「亮亮,既然你是老板他妈的干女儿,那为什么不……」他的问话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打断。 阳亮亮指着他,「吓!大同,你骂脏话!」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阳亮亮,一脸无辜地澄清,「我没有!」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他妈的干女儿……」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叫那么大声,他差点被她吓破胆。大同赏了她两记特大号的白眼,举起手作势要扁她,「不要扭曲我的话。」他长这么大还没用脏话骂过人,这个良好的习惯他打算继续保持下去。 阳亮亮笑笑地一闪,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是,咦,你刚刚问我什么?」在「旋」现代舞剧团里工作好几天了,她发现其他四个工作人员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到目前为止,这份工作她做得很开心。 「你既然是老板他妈……妈的干女儿,那为什么不要求老板绐你安插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人要懂得满足,「这份工作没什么不好的,我很满意。」她不希望因为干妈而有任何特别待遇,她会努力做好分内的工作。 「大同,过来一下。」外头传来一声叫唤。 他扬声回应,「马上来,灯光师在叫我了,待会儿再聊。」 「嗯。」她摆了摆手,继续做她手边的工作。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谈话声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leon,中午一起吃饭,好吗?」是妮可·史奎尔的声音。 「我有共进午餐的人选了。」沈钰坊的脚步毫不迟疑地来到阳亮亮的身边。「亮亮,中午一起吃饭吧。」 妮可·史奎尔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 不会吧?她愕然地抬起头,「二哥,我的工作还没做完。」他这无疑是要陷她于不义。她已经感受到妮可·史奎尔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里明显的敌意。 后天就要飞往世界巡回公演的第一站——新加坡,最近剧团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一些杂物道具服装的打包工作。 「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你总要吃午餐吧!」沈钰坊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我已经订便当了。」她只想好好工作,不想成为别人的假想情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来我的办公室一起吃便当。」他转头吩咐另一个工作人员,「建宇,待会儿送两个便当到我的办公室来。」 「好的。」 阳亮亮别无选择,只好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他的办公室,背后那两道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在她的背部刨挖出两个窟窿来。 沈钰坊坐进沙发中,饶富兴味地瞅着她,「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乐意和我共进午餐喔。」他什么时候变得惹人厌了? 她尴尬地笑笑,「二哥,我只是不想被误会,而且你就那样把史奎尔小姐丢在一旁,不好吧?」 「会吗?」他一点也不觉得,「我并没有义务陪她做任何事,她可以自己打发时间,或者另外找人陪伴她。」 什么叫没有义务?阳亮亮不赞同地望着他,「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吗?」只想享受女人的温存,却吝于付出的男人最自私了。 妮可·史奎尔是对外这么声称,不过,他也没有否认澄清就是了。「之一。」他补充。 阳亮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她只是我众多的女朋友之一,要是每个提出要求的女人我都有义务实现的话,那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他摆摆手,「坐啊,别站着说话。」 敲门声正巧响起。 「进来。」他有趣地看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谴责的意味,挑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以行动表达出她的不满。他刚刚有说什么会让她感到不悦的话吗? 建宇送两个便当进办公室,随即离开。 她只是我众多的女朋友之一……他怎么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是那些女人对他纠缠不清,而不是他花心滥情、脚踏多条船造成的错。阳亮亮在努力压抑胸腔内气愤不平的情绪。 他将其中一个便当递给她,「吃饭吧。」 她点点头,接过便当,一语不发地低头扒饭,她最好别和他谈论公事以外的事,免得自己会忍不住一时冲动就开口骂他。 「怎么不说话?」他没让沉默持续太久。 她头也不抬,语调平平地道:「要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在生气?」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为何,不过,阳亮亮是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情绪波动一目了然。 「没……没有。」她有些僵硬地回答。 「没有吗?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哦。」他从不在意任何女人的喜怒哀乐,因为那都只是要引起他注意的一种小手段罢了,而阳亮亮似乎不太一样。 「我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表情当然不会太好看。」她正在努力调适心情,这件事情毕竟和她没关系,她毋需趟这淌浑水。 咬到舌头?她的借口真是与众不同阿。「咬到舌头啦!让我看看伤口还有没有在流血?」他笑笑地倾身向前。 有种被看穿的困窘迅速烧红了她的双颊,阳亮亮冲动地脱口承认,「我是在生气没错!」 「哦!」他挑起眉梢,一副打算洗耳恭听的模样。 「二哥,你……怎么可以同时交很多个女朋友?你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任也很不尊重女性,不管交往的对象是谁,你都必须给对方一份完整、全心全意的感情,而不是只有几分之一,你只有一个人、一颗心,也只能担负起一个女人的幸福,你没有权利浪费其他女人宝贵的青春,糟蹋她们的感情。」她义正词严地指责他的风流花心。 听完她的话,他这才恍然大悟,她生气竟然是为他众多的女朋友抱不平!「我可没有勉强任何人留在我身边,大家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样不是很快乐吗?」 她要是聪明一点就该到此为止,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嘲讽地道:「只有你一个人感到快乐吧!」肉体上的餍足。 他怎么觉得她嘲讽的语气里有更深的含意,仿佛在无言地指责他是个淫徒似地,「感情的事没有谁需要为谁负责任,爱情来的时候你侬我依,爱情走了当然只有分手一途。」勉强凑合是不会快乐的。   第五章 她也赞同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不过——「花心的男人是女人的公敌,全天下的女人都该联合起来抵制这种爱情骗子。」 爱情骗子?他自认没有欺骗过任何女人的感情,「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隐瞒过我的交友状况,是她们主动找上我、愿意留在我身边的。」看来她对花心的男人很感冒喔。 阳亮亮无言以对也感到很无力,这就是重点了,花心的男人往往是女人纵容下的产物,要不是有女人的放纵,男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脚踏两条船、三条船……甚至多条船?所以很多女人都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只是无关紧要的第三者,又有什么立场说话呢! 只不过她就是无法容忍那种花心大萝卜,自以为潇洒地周旋在众多女人之间,予取予求。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阳亮亮继续吃她的便当,只想赶快吃完回工作岗位。 「工作情形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这才是他今天中午找她共进午餐的主要原因。 「没有,同事们都很好相处也很照顾我。」除了妮可·史奎尔和几名舞者对她的态度未明之外,大抵上都还算轻松愉快。 「那就好。」沈钰坊颔首,「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谈,嗯?」他答应过母亲,他有义务关照她在剧团里的工作情形。 「好。」她不懂,二哥既不温柔也不体贴,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女人,前仆后继地争相投入他的怀抱?就因为他英俊多金又有才华吗?那并不是好情人或好丈夫必备的条件。 「我吃饱了。」阳亮亮将吃剩下的饭盒收拾好丢进垃圾桶里,站起身,「我该回去工作了。」 「嗯。」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吗?一转眼她的手已经握住门把了。「亮亮,叫夏琳娜到我的办公室来一道。」 活像古代大王要召唤妃子过来陪伴侍寝似的!「好。」她跨出门外,反手要带上门的前一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冲动地回身道:「二哥,奉劝你性关系还是不要太复杂的好,不然是会得病的。」语毕,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然是会得病的。他先是一愕,随即爆出一阵大笑,她是第一个敢对他说这种话的女人。 叩叩。敲门声之后,夏琳娜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内,「leon,你找我?」 「嗯,后天就要起程到新加坡展开公演了,舞者们的情形怎么样?布景、服装都整理打包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他转动着手中的笔。 「所有相关的行前准备都做得差不多了,舞者们的情形目前也都维持在最佳的状态,相信这一次的巡回公演会交出一张很漂亮的成绩单。」 「那就好。」 阳亮亮在空姐的指引下很快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哇,是靠窗的位子,正好可以在航程中欣赏外头的美景。她兴奋地坐进自己的座位,贴着窗户看着外头的景物,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从没机会出国的她既期待又害怕,坐飞机不晓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很高兴自己有机会探究台湾以外的地方,又有点害怕搭乘飞机所必须承担的风险,一颗心又兴奋又惶恐。 「别把窗户挤破了。」 一抹戏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身旁的座位随即传来轻微的震动,阳亮亮转头一看,「二哥,你……」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请多指教。」他微微一笑。 他坐她旁边的位子,怎么会这么巧?「我能不能换位子?」妮可·史奎尔原本就在密切地观察她和二哥之间的关系,这下子不太妙了。 「不行。」这可是他特地安排的,就为了要有趟安静、不受打扰的航程。 她没时间再和他计较座位的问题,扣上安全带,阳亮亮屏气凝神地望向窗外,飞机开始缓缓地移动,沿着既定的路线在机场的跑道上慢慢滑行而后静止。她紧张地握着椅子的扶手,一颗心仿佛也要跟着飞机的滑行从嘴巴跳出来。机舱外的引擎声蓦地轰隆作响,随即直线加速之后猛地顿了一下,她的心又被震回原位,机身慢慢地向上拉起,离开地面投入蔚蓝天空的怀抱。 沈钰坊兴味盎然地欣赏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打趣地道:「放轻松,不然其他的乘客会以为我身边摆了个雕像。」 她的脸微微一红,动作有些僵硬地放开座椅的把手,背仍打得笔直,「紧……紧张……又不犯法。」 「你要是一直那样子坐着,等抵达新加坡的时候就真的会变成一尊雕像了。」 他解开安全带的扣环,调整好座椅的角度,舒适地半躺在椅子上。 说得倒容易,但是脚底踩不到地面的感觉让她没有安全感,绷紧的神经怎么也没有办法放松。「我……」 「看看外头的云层,是不是很漂亮?」他指向窗外转移她的注意力。 阳亮亮依言转头,霎时被飞机外美丽的云层吸引住目光,置身云层之上的感觉很新奇,她好想好想躺在那团蓬松柔软的棉絮里,一定很舒服……她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坐飞机的恐惧。 沈钰坊闭上眼,准备在接下来的飞行时间里好好休息、打个盹。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空姐送上饮料之后,飞机突然剧烈震动了好几下,机舱内响起几声抽气声,其中当然包括阳亮亮。 她的一颗心又提到喉咙处,飞机摇晃得这么剧烈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鸡皮疙瘩迅速爬满全身。 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瞟了瞟她,发现她再次抓紧椅子的扶手,脸色微微发白,他坐直身体,安慰她道:「放心,这只是遇到乱流罢了,等会儿就好了。」 「真的不会有事吗?」她全身绷紧。 「当然是真的,飞机失事的机率大概就跟中乐透彩券头奖差不多。」他笑道。 她努力挤出的一丝笑容又被一个轻微的晃动打散。 他伸出手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 阳亮亮有些困惑地转头看他,「二哥?」 他一脸慎重地对她道:「亮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考虑接受我、当我的女朋友吗?」 她几乎要惊跳了起来,却被腰际的安全带给拉回椅子上,「二哥,你是开玩笑的吧?」她震愕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讨厌我吗?」他越说越起劲。 他温热的掌心和认真的面容让她的心跳蓦地脱了序,她不自然地抽回手,避重就轻地回答,「我……我不喜欢花心的男人。」 「小姐,请问你的餐点要牛排、鱼还是鸡肉?」美丽的空姐推着餐车来到,笑容可掬地询问。 「鸡肉,谢谢。」二哥不是认真的吧?论美艳,她和妮可·史奎尔没得比;论才华,她又远远不及夏琳娜,二哥怎么会看上她?更遑论她根本就和逆来顺受的温驯小女人搭不上边,她不会容忍男朋友或丈夫拈花惹草。 沈钰坊选了牛排,啜了口红酒,慢条斯理地切了块牛肉送进口中,一边细细地咀嚼着,一边瞅着她轻蹙着眉宇的侧脸,嘴角轻轻扬起,形成一个好看且迷人的弧度。   第六章 阳亮亮不敢看他,只能盯着眼前的鸡肉,漫不经心地进食,脑子里全都是刚刚二哥对她的告白,他能不能接受她的拒绝?拒绝之后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地开除她? 这个工作有三万块的收入,还能跟着剧团出国巡回公演,她不想失去,她该怎么做? 二哥到底是喜欢上她什么地方? 阳亮亮的烦恼一直维持到飞机即将着地的前一刻—— 「看吧,四个小时的航程里,你不是一点都不紧张了吗?搭飞机的时候只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放松心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微徽一笑,「欢迎来到新加坡!」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二哥会说喜欢她只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还好。 其实二哥独特的关心方式挺叫人难忘的。 沈钰坊没有错过她脸上如释重负的细微表情,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喜欢竟然也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第三章】 「呵呵呵,有贵客到呢!」在自家出版集团的总编办公室里,贺天嘉笑得十分开心,「亚洲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啊。」 总编辑谷漱月噙着笑自办公桌后走出,「的确。」 沈钰坊皮笑肉不笑地道:」好样的,你送给我们几个兄弟这么大的礼,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过来当面跟你‘道谢’才是。」 贺天嘉搭上他的肩膀,「好说好说,咱们自家兄弟干吗那么见外呢!」 沈钰坊顺势就要赏他一拳,却被谷漱月眼明手快地挡下。 贺天嘉一副很伤心的表情,「钰坊,枉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要暗算我!」 「刚刚那一拳还有这一拳都是澔曦的份。」这一次他以更快的速度出拳,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拳。 「唔。」贺天嘉闷哼了一声,「澔曦?」 「没错,他特地打电话给我,要我见到你的时候捧你两拳当回礼。」他径自落了座,闲适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你们夫妻俩是认为我们几个还不够烦吗?竟然还搞出这种花样来玩我们。」 谷漱月轻咳了两声,「我可还没答应嫁给他。」 贺天嘉睨着她,「不然你还想嫁给谁?」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看看喽,看哪个男人对我最好,我就嫁给他。」 贺天嘉大手一伸,将她揽到身前,「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男人能够比我对你更好了。」 她娇哼了一声,「好大的口气。」 「那是因为我有信心,我是全世界对你最好的男人。」 「喷喷喷,真是甜蜜呵。」沈钰坊瞟了一眼,随口评论道。 贺天嘉顺水推舟地道:「其实你用不着羡慕我们,只要你愿意,一定很快就能找到适合你的女人。」 他横了他一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出羡慕两个字了?」 贺天嘉干笑了两声,「没有吗?」 「没有。」沈钰坊斩钉截铁地回道。 「哎哎哎,这次选出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是我们雅仕杂志的过年特刊,小弟不才我都能上榜了,当然没有理由遗漏掉你们几位。」他可是内举不避亲呢。 「你想上杂志是你家的事,干吗把我们都拖下水?」他的桃花运原本就很旺了,那一本过年特刊一出版之后,他更得花三倍、甚至四倍的时间来打发一大堆对他穷追不舍的花痴,「我有时候上餐厅用餐,连去趟洗手间都会有女人在男生厕所外站岗,那都是拜你们所赐。」 谷漱月兴致勃勃地问:「那其中不可能会没有半个你看得上眼的女人。」 他瞧着她,不愠不火地以问题回答问题,「你认为我会对守在厕所外的女人有兴趣吗?」 她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是有点好笑没错,「总不会所有女人都守在厕所门外堵你吧?其他的咧?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女人?」 他不怀好意地笑,「有。」 「真的?她叫什么名字?」谷漱月拿着笔准备记下那个名字,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在盘算该怎么找出那个女的,对她作一次详细的访问,正好可以在下一期的杂志里刊出来,效果一定更好,保证卖量创新高。 贺天嘉狐疑地瞅着他。 沈钰坊不疾不徐地道:「谷、漱、月。」 谷……漱……月——谷漱月瞪着笔记本上的字看了好半晌,这不是她的名字吗?她蓦地伸出手往沈钰坊的背部猛拍了好几下,「你这样子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他差点被她的「熊掌」打出内伤来。 贺天嘉轻笑,「很可惜你没机会了,漱月是我的。」 她不服,「我只属于我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他又揽上她的腰,「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老婆嘛。」 谷漱月三句话不离本行,「钰坊,你难得来我们公司一道,晚上一起去吃饭,顺便做个简单的专访吧。」 「吃饭只是幌子,那个简单的专访才是正事吧,天嘉,你们公司能够聘请到这么有责任感的总编辑还真是幸运呢,只可惜我晚上已经有预定的schec-dule了。」 「哦!」她有极度敏锐的感觉,「是和哪位小姐共进晚餐啊?我们认识吗?」 想套他的话没那么容易,「很多个呢,就是不知道你们在问哪一个。」 她拿他没辙,只好祭出友情牌,「以你和天嘉的交情,难道连个专访的机会也不肯给吗?」 「那有什么问题,‘旋’在新力口坡公演一星期只给你们杂志做独家专访,够义气了吧!」他很豪爽地一口应允。 谷漱月顶了贺天嘉的腰际一下。 「那你的呢?」贺天嘉连忙开口问。 沈钰坊笑笑地四两拨千斤,「我又不是什么明星或大企业家,没什么好专访的,」话锋随即一转,「还是你们家的杂志不希罕‘旋’的独家专访?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谷漱月连忙道:「怎么会!什么时候方便让我们做专访?」聊胜于无。 「明天或后天都可以。」除了在公演的前一天会有一次排练外,其他时间他都让所有参加表演的舞者好好地休生养息,以最佳的状态参加公演。 谷漱月翻了一下记事本,「那么就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没问题。」 贺天嘉再次邀约,「待会儿一起吃顿饭,咱们好好聊聊。」 「不谈专访的事?」他懒洋洋地挑起一道眉。 「不谈,纯粹是私人餐叙。」贺天嘉微微一笑。 沈钰坊询问的目光慢条斯理地转到谷漱月身上。 「不谈专访的事。」她也允诺。 「好。」 维多利亚剧院建于西元一八六一年,位于皇后坊—带,「旋」现代舞剧团从昨晚开始,在这里展开为期一个星期的公演,而门票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销售一空了,昨晚的首场公演非常成功,获得极大的回响。 工作人员大同跑来敲沈钰坊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老板……」 门一开,沈钰坊穿着睡袍出现,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有股魅惑人的性感,「怎么了?」   第七章 大同着急地道:「亮亮……亮亮不见了!」 「一个那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也许她就在饭店里乱逛而已。」毕竟她才第一次出国,这里的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很新奇。 「如果她在饭店里乱逛的话不可能不出现,我们大伙儿约好了十一点一起玩牌,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还没瞧见她的人影,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他们已经在饭店里找过一回了。 他思忖了一下,「她有没有去找哪个舞者?」 「我们全部问过了,没有。」所以他只好来跟他报备。 她离开饭店出去做什么?很有可能是迷路了,不过,新加坡以华语,英语、马来语和淡米尔语为官方语言,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华语,她应该还是问得到路回来才是。「先不用担心,再等等看,说不定她待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大同还是不放心。 「好了,你和其他人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来等她。」沈钰坊迅速地作了决定。 「是。」他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得遵循老板的命令。 沈钰坊旋即拨了通电话给柜台的服务生,询问他是否有看到阳亮亮出了饭店、往哪个方向走,一得到线索他马上拿了车钥匙开车出去找人。 虽然新加坡的治安还算良好,不过一个女人这么晚还只身在外晃荡,总是比较不安全,而且他答应要照顾亮亮,要是把人搞丢了,他怎么跟母亲交代啊! 沈钰坊开着跟贺天嘉借来代步的敞篷车,迅速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寻找阳亮亮的身影。 一转进实龙岗路,整个视觉和嗅觉印象就截然不同了,低矮的店铺、窄长的走廊,这块以实龙岗路为垂直主轴的区域正是小印度,早在英国殖民时代,这里便是由英国驻印度的总督所管辖,于是,大批的印度人被有计划地移送至新加坡,从事各项建设工程的劳力工作,百年过去了,在闪亮林立的摩天大楼环伺之下,小印度依然容颜未改。 深夜的街道空荡荡地,偶尔会看见一两个穿着传统长袍的印度男子闲晃。 亮亮跑到小印度来做什么?还晃到这么晚? 漫无目的的搜寻了好一段时间之后,他终于在一条小街巷里发现一脸疲惫、左右张望的阳亮亮,他下车喊道:「亮亮。」 「二哥!」她像看见救星一般朝他飞奔而来。 沈钰坊还是那一贯不愠不火的调调,「你在搞什么?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 迷路的恐慌在她心中累积了两个多小时,又听到他这么说,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如果不是你的女朋友派我出来替她买什么香料和咖哩粉,你当我喜欢啊!」 一股热气陡地袭上眼眶,可恶!她倔强地别开脸,硬是将热气逼了回去。 「女朋友?」他不太明白她指的是谁。 「是妮可。」剧团里的工作人员除了打理杂务外,偶尔也帮表演舞者跑跑腿、买买东西,妮可·史奎尔更是理直气壮地对她颐指气使,就因为她怀疑她威胁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处处和她过不去。真是可笑! 「她派你出来替她买香料和咖哩粉做什么?」他不解。 还不都是为了他!「她要做咖哩大餐给你吃。」却要她出来跑腿,不公平。 他就事论事地道:「你可以不用理会她无理的要求。」 她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是这一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而且还是你的女朋友之一,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工作人员,能不理会她无理的要求吗?要不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她也不会把每一个接近你的女人都当成敌人看待。」是他花心种下的因,为什么要她来尝这苦果呢? 花心的男人是祸害。 她就差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说一切都是他害的而已,「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还好吧?」 她没好气地轻哼了一声,「你别冀望我有买到香料和咖哩粉。」 沈钰坊低声轻笑,「肚子饿了吧!上车,我请你去吃东西帮你压压惊,嗯?」 今晚走了两个多小时,她的腿酸了、肚子也饿了,「好。」 他像识途老马地驾着车子,带她来到克拉码头附近一间外表平凡无奇的小吃店,即便时间已经是深夜,里头却还是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气氛热络得很,还有浓浓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扬着。 沈钰坊领着她在店里找着了两个座位,点好东西后等着,「这里的海南鸡饭和肉骨茶都是一级棒的道地小吃,我每次到新加坡都一定会来这儿一饱口福。」 服务生很快地将他们点的食物送来。 「尝尝看。」 她点点头,立即开始品尝面前美味的食物,海南鸡饭吃起来香嫩顺口、味道鲜美,精炖的肉骨茶则是辛香中带点甜意,喝完后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很好吃。」 他笑着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等会儿你的胃里要是还有空位的话,再试试另一种南洋小吃popiah,那是一种跟台湾春卷相似的小吃,以薄饼包豆芽、蛋皮、香肠、蒜泥及辣椒酱等馅料,嚼起来很带劲。」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停下筷子,「二哥,你对这儿的美食好像很了解?」 「我有朋友住在这里,他带我来过几次。」他不喜欢和老爱在男人面前把食量装得跟鸟一样小的女人一起用餐,吃饭就像在数米粒似的,让他食欲至无,而且最后还会剩下一大堆,真是暴殄天物。 「就是昨天首演坐在贵宾席的那一对情侣吧。」她猜。 沈钰坊笑笑,「没错,在剑桥时,他当了我一个月的学弟。」 「一个月的学弟?」怎么会只有一个月? 「他是英国来的交换学生,为期一个月,所以只当了我的学弟一个月,不过我们一群人却因此结下孽缘。」而报应就是他们一个个全都被贺天嘉出卖,上了那劳什子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排行榜,真是遇人不淑啊。 「孽缘?」那一对情侣看起来是很好相处的人,对朋友应该也不错才是。 他叹了口气,「拜他们两人所赐,我和其他三个兄弟都上了他家杂志所选出来的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排行榜。」 「那就证明了你的身价非凡,然后会有更多的女人对你穷追不舍,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会有更多的女人供他选择。 盲目且自以为是的女人太多了,她们只看见他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出色,却对他的花心纪录视若无睹,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终结他的花心,成为他的惟一,结果反而让自己陷入感情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我的身价不需要用什么来证明,更不喜欢一天到晚被女人追着跑。」他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地过生活,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只凭自己的感觉喜好。 他的确是有那个自傲的本钱,不过她不予置评。「我吃饱了。」 「还想再尝尝popiah吗?」沈钰坊征询她的意思,和她一起用餐的感觉不错,这才像在享受美食。   第八章 她是很想,不过她的胃已经装不下东西了,「下次吧,我吃得很饱了。」 「嗯,那我们回饭店吧。」他起身前去付账。 在回饭店的途中,他不忘叮嘱道:「下次你想离开饭店出去逛逛之前,记得先跟我说一声。」 「为什么?」阳亮亮不解。她又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摸鱼偷跑出去,为什么还要向他报备? 「小印度离我们住宿的饭店不远,你都有办法迷路一两个小时、找不到路回去了,要我怎么相信你的方向感?」他还是小心为上,「要是我刚好有空的话就陪你去。」 这样……不好吧!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变成众矢之的。 回到饭店房间,沈钰坊才刚换好睡袍,门铃声适时地响起。 他走去开了门,「你是不是……」他的声音在瞧见门外的人时戛然而止,正好他也有话要跟她说。 妮可·史奎尔穿着性感的睡衣,外头罩着一件睡袍站在门外,「今晚我可以睡在你这儿吗?」 他转身走回房间内,「进来。」 妮可·史奎尔面露欣喜地跨进房间内,反手带上门,来到沈钰坊的身后,柔若无骨的手像灵活的蛇立即钻进他的睡袍里,缠上他结实劲瘦的身体,惹火的胴体旋即也贴了上去。 他抓住她的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旋身面对她,「你故意找亮亮的麻烦,竟然还要人生地不熟的她在深夜出去替你买香料和咖哩粉!」 缩回手,她若无其事地弹弹涂了红色盖丹的指甲,「不过是要个工作人员替我跑跑腿买些东西,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只要在我的容忍范围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一次你太过分了。」他的声音更形冷淡。 察觉到沈钰坊的不悦,她连忙软下身段娇声道:「人家也是想亲手煮一顿咖哩大餐让你尝尝,才会叫她出去帮我买香料和咖哩粉嘛。」 他瞥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买?」 「表演才结束不久,人家需要时间休息啊。」她柔软的身躯又要贴过去。 沈钰坊的身形一闪,让她扑了个空。「那你就回房好好休息,别想一些有的没有的。」 「leon,你不是答应今晚要让我睡在这儿吗?」妮可·史奎尔一愕。 「我只是有话要跟你说清楚,往后不许你再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并且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好了,你可以回房去睡了。」以往任由她对外宣称是他的女朋友是想借此让那些觊觎他的女人知难而退。 她不太确定,「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往后就只是单纯的工作伙伴。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不敢相信。 他淡淡地道:「我的样子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妮可·史圭尔还想挽回。 沈钰坊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你回你的房间去吧。」 「leon……」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出去。」他不想再听她说。 公演结束翌日,傍晚准备搭机飞往下一个公演地点——纽约,沈钰坊起了个大早来敲阳亮亮的房门。 「谁啊?」甫苏醒的嗓音显得低沉许多。 「是我。」他清亮、精神奕奕的声音和她的低沉沙哑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哥!」她顶着乱发、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前去开门。「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昨晚剧团里的人一起到克拉码头的一间pub狂欢到半夜,二哥他竟然一大早就起床了。 沈钰坊一身白色休闲服,长发在脑后束起,依然好看得让人心跳加速,「难得的空闲用来睡觉不觉得太浪费了吗?去梳洗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晚点上了飞机之后多得是时间让你补眠。」 阳亮亮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乖乖地照着他的话去梳洗,然后跟着他离开饭店。 一接触到外头清凉的空气,她的意识迅速地清楚了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街道,路上有围裹着纱丽布的印度妇女、穿上传统长袍的男子,三三两两悠闲地来去,街角公园的草地上不时有人或躺或卧。 「下车吧。」 她跟着他的脚步走,左顾右盼地,「二哥,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才有一点眼熟而已?这里就是你前几天迷路的地方。」看来她的记忆力也不太好嘛。 「啊——是喔。」她的脸微微一红,「早上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街上人潮汹涌,在人与人错肩的刹那,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抹异香,那是茉莉花与香料的混合味,路边小摊贩前一串串茉莉花环悬挂出令人惊艳的街头色彩。 「这是柏鲁玛兴都庙。」 柏鲁玛兴都庙(purumaltemplen)就位在柏鲁马路交叉口,牌楼上雕满各型神怪的外观显得十分有趣,或站或坐,宛如层层宝塔堆叠而上,五颜六色,紧紧地吸引住过往行人的目光。 庙里有许多席地而坐的人们,悠闲喜悦地与亲戚邻友话家常,浓浓的焚香味长年挥之不去,静静地诉说着人们的祈愿。 沈钰坊入境随俗地带着阳亮亮进入庙里祈福,「可惜现在不是印度人的传统节庆,不然到处张灯结彩会更热闹。」 阳亮亮很是兴奋地东看看、西摸摸,睡意全消。 他拉着她来到街口的一家印度小餐馆外,不仅门内座无虚席,门外也有人排队,等侯一张张热腾腾的印度薄饼出炉。「我昨天晚上就想吃这里的薄饼。」而她是他品尝美食的最佳伙伴。 所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拉着她到这儿来,就为了这家小餐馆的印度薄饼! 她真服了他了。 白发老师傅戴着手套,一身白色粗布工作服站在餐馆的走廊边,就烘烤起香喷喷的印度薄饼,一派怡然自得的纯熟,叫人忍不住流连驻足。 他们加入排队的行列,老师傅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沈钰坊转头询问:「你的薄饼里想包牛肉、羊肉还是鸡肉?」 「鸡肉。」 他转过头发现她的头发上有一片落叶,动作极为自然地探手替她拿下。 眼前的他一绺不驯的发丝跳脱发束的束缚垂落在颇畔,好看得叫人移不开视线,「谢谢。」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们两人就这么边吃着包馅的薄饼边逛,随性而自然的沈钰坊另有一股迷人的帅气,引来不少印度年轻女子的侧目,再转战到亚拉街时,幸运地在苏丹清真寺(sultammosque)里看见一对举行婚礼的新人,没有大摆流水席的人声鼎沸、没有红红绿绿的花草缀饰,只有纯白洁净的礼服衬着马来人黝黑腼腆的笑容,也是一种单纯而平凡的幸福。 【第四章】 「沈先生,你有空吗?能不能……」 「leon,你要去哪里?」 「等等我嘛!」   第九章 沈钰坊将那些娇呼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这是自雅仕杂志出版新年特刊之后,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不管是在台湾、新加坡还是来到美国都一样,他每次都得耗费不少的精力来打发这些女人们。 他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回到自己的房间,泡了杯咖啡,漫步到落地窗前俯瞰饭店外的街景,却不经意地瞧见阳亮亮的身影走出饭店,朝四五百公尺外的商店而去,他还眼尖地发现隔壁巷子里有两名高大的青少年,凶神恶煞般地围着另一名少年,看情形似乎是在向他勒索。 亮亮不会又要……脑子里的念头才刚成形,他立即瞧见她的身形就在巷子口停下。 搁下手中的咖啡,沈钰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阳亮亮所在的位置。 只是要去附近的商店买个东西而已,没有向二哥报备应该没关系吧! 阳亮亮走出饭店大厅,慢慢往商店方向走去。 蓦地,一阵叽哩呱啦的怒斥声传来,她好奇地停在巷子口往声音出处望去,瞧见巷子里有两个青少年围住另一名少年,被围住的那名少年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包,却被一把抢走,抢得皮包的青少年只从里面翻出几十块美金,脸色难看地叽哩呱啦几句,随即作势就要开扁。 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光是看他们之间的情形和气氛,就不难推断出那两个高大的青少年是在勒索,结果发现钱太少还要打他出气,这真的是太过分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太不自量力,但她就是忍不住,「police、police……」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思来想去也只能重复说着这么一句,早知道以前就多用点心把英文学好。 两名高大的青少年注意到阳亮亮的存在,对她的喊话不以为意,随即丢下已没有油水可压榨的少年,将目标转移到她身上。 「呃,你们……」他们又听不懂中文!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形,她转身想要逃跑,却被挡住了去路。 对方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她只听懂了money一个字,「nomoney、nomoney。」 就在对方打算探手抓她之际,她立即胡乱地拳打脚踢,并且放声大叫,「救命啊——」 两名青少年的手并没有碰着她,有只结实的手臂从中架住了对方的手,随即展开一场混战。 阳亮亮看清了出手救她的人——是二哥。她连忙四下找寻可以利用的武器,捡起一根木棍,她毫不迟疑地对准其中一人胡乱地一阵猛打。 不一会儿就将两名青少年打得落荒而逃。 「二哥,你有没有受伤?」她扔掉木棍来到沈钰坊的身侧,紧张地审视着。 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绉,「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一转头,她才发现那个被勒索的少年早已经不见踪影。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啊?真是……算了。 沈钰坊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刚刚就走了,」话锋随即一转,「显然你并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 「呃。我就是忍不住……」有时候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要不是我正好回房间、要不是我正好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要不是我正好看见你走出饭店,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想起来他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太多的巧合救了她一命。 她也不敢想象。 「你这么会惹麻烦,最好还是别单独行动。」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开很多危险。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正不自觉地把责任往身上扛。 「可是……」她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 她的抗议无效。「就这么决定,往后你要出去都得有我陪着。」沈钰坊率先迈开步伐,「你不是要去前面的商店买东西吗?」 她点点头。 「走吧,我陪你去。」他摆了摆手。 她别无选择,只能跟上去。 进了商店,卖场颇大,占地约一百坪左右,阳亮亮在卖场里东晃西逛,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她要买的东西。 沈钰坊颇是纳闷,「你已经快逛完一圈了,到底要买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蓦地一亮,快步地趋前停住,咦?没有。她不死心地又浏览了一遍,还是没有。 「你要买什么东西?我们直接问店员会快一些。」卖场这么大,要找个小东西也挺费力的。 她的脸微微发烫,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咳……我要买……卫生……棉。」 原来是……他一抬眼就发现货架上一整排的女性卫生用品,「不就在那儿!」 「不是那个。」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不是?他并没有看错,那些明明就是……「这个是你要的卫生棉没错。」 她的脸更红了,「我要另外一种。」 另外一种?眼前货架上的厂牌已经很多了,她还要哪一种?「你该不会还想指定台湾制造的某种厂牌吧!」那可就有点困难了。 「不……不是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我、我不会使用卫生棉条。」她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沈钰坊忍住笑意,「我去帮你问问店员。」 「谢谢。」她这辈子从没这么尴尬过。 因为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五场的公演场场大爆满,十分成功,歌剧院经理威廉·戴夫特地为了「旋」所有的成员举办一场庆祝酒会 阳亮亮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洋装,和工作伙伴大同各自端了一盘好吃的餐点,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来准备好好享用美食。 大同瞟了一眼沈钰坊所在的位置,既羡慕又嫉妒地道:「老板真不愧是亚洲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的身边都会围绕着各式各样的美女,左拥右抱真是艳褐不浅呢!」 阳亮亮抬眼看他,淡淡地道:「擦一擦,你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不知是虚荣心作祟还是怎么的,男人总会羡慕能够脚踏两条船、周旋于众女人之间的花心大萝卜,这种观念真不可取。 大同当真地胡乱抹抹嘴角,「不过我这辈子大概没机会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没人才,二没钱财,他哪敢奢望太多! 她嗤哼了一声,「最好是没有机会,我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从报纸的社会版上发现你的名字。」 他愣了一下,「我又不是名人,哪会上报纸啊!」 「要是感情起纠纷闹出人命来就会上社会版新闻了。」感情纠纷往往都是由三角、四角甚至是多角恋情引起的。 大同一连呸了好几声,「乌鸦嘴,你干吗诅咒我啊!」 「我只是给你忠告而已。」没有人能够保证每一次的恋情都能有完美的结果,但是至少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报纸上那么多情杀的案件你都没看见吗?不管男人或女人,感情被欺骗的人很容易会气愤失控,冲动地铸下大错。」 「我只是想想而已。」又不是真的打算效法。 「只是想想吗?如果你现在变得很有钱,很多女人自动送上门来,你会不会心动?会不会采取行动?」 「……」大同迟疑了。   第十章 看吧,男人就是一有钱有闲就想作怪,「如果你的女朋友也同时和两三个男人交往,你会有什么感觉?」 大同干笑了几声,「我会很生气。」 「那就对了,你只要将心比心就行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是、是,我明白。」他唯唯诺诺地。看来亮亮对花心的男人很感冒喔,那……她应该不会也喜欢上老板吧! 阳亮亮察觉到他的注视,「你想说什么?」 「最近你和老板好像经常一起行动喔。」大同试探地问,「而且听说老板还特地陪你去商店买女性用品,是真的吗?」他还真没见过老板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有点不寻常喔!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秘密,「他哪是特地陪我去买女性用品,那件事说来话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好有人看见喽!」他狐疑地瞅着她,「你不会真的和老板在一起吧?」 「怎么可能!」她轻笑了一声,「我才不会自找麻烦。」 「那要是老板对你有意思呢?」毕竟他们只是干哥哥跟干妹妹,并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无聊。」她拒绝去想那种无意义的问题。阳亮亮的视线里闯进沈钰坊和夏琳娜共舞的身影,一头长发、一袭白色西装,让沈钰坊浑身散发出贵族般优雅的气息,就如同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般,只不过他是个花心的王子。 剧团里很多人都在等着瞧,看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抓住他的心。 「亮亮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威廉·戴夫上前一变身,他有着一头咖啡色的头发和亲切的笑容。 阳亮亮鸭子听雷似的盯着他看了半晌,「唉,你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吗?」 大同的英文比她好一点,约略听得懂他说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戴夫经理想请你跳一支舞。」 「no、no、no……」她只能回以傻笑和这个单字,然后顶了顶大同的腰际,「你帮我跟他说我不会跳舞。」 「我的英文也很破啊!」被赶鸭子上架,他也只能以脑子里仅存不多的字汇再加上比手画脚来表达她的意思,「mr.dev,she……can’tdance……」 「that’sok……」威廉·戴夫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阳亮亮纳闷地看向大同,「他在说什么?」 大同也是满头问号,「我哪知啊!不过就是跳支舞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去吧。」为了不想再跟阿督仔鲁下去,他没有道义地把她推了出去。 「大同——」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威廉·戴夫握住她的手,微笑地带着她滑进舞池,以眼神和动作示意她跟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youarethebeautyoftheball。」 youare……ball?什么ball?球?阳亮亮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他比了比她的模样竖起拇指,「beautiful。」 这个字她听懂了,「thankyou。」 「howdoyousaybeautifulinchinese?」他试着以简单的语汇和她沟通。 「漂亮。」 他依样画葫芦地学她的发音,「飘良?」 她加重语音一个字一个字教他,「漂亮。」 「howoldareyou?」东方女孩子身材比较娇小,看起来都很年轻,让人很难猜出她们的实际年龄。 幸好,这—句是国中就教过的,她在心中默数了一下才回答,「twenty—four。」像她这种英文很破的人,要跟外国人沟通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她得全神贯注地仔细听他说话,再去思索、猜测他话中的意思,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回答。呼,好累。 之后他又问了一些她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异性之类的问题,好不容易挨到一支舞结束,她的脑细胞大概也阵亡一大半以上了。 夏琳娜挽着沈钰坊的手臂接受许多人的道贺,「谢谢。」 沈钰坊在和其他人寒暄的时候,不经意别见阳亮亮和大同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看来他们的感情很不错哦,她能够和同事相处融洽,他是应该替她感到高兴,但是为什么他的心里会衍生出一丝淡淡的不痛快? 「leon,陪我跳一支舞,好吗?」夏琳娜冀盼地仰望着他。 他没有异议地伸出手,做出邀舞的动作。 她欣喜地搭上沈钰坊的手,让他带着她在舞池里展现优雅曼妙的舞姿,惹来许多女人艳羡的目光。 「leon……」她也听说了他陪阳亮亮去买女性用品的事,她想问个清楚却又怕惹他不悦。 他懒洋洋地挑起一道眉,「嗯?」 「呃,没事。」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漫不经心地提起,「最近不是有个企业负责人在追求你?」 夏琳娜有些惊喜,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的事感到兴趣,她连忙想要解释清楚,不希望被他误会, 「管他是什么企业负责人,我根本不打算理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他的心中已经开始占有些许分量? 「如果对方的条件不错,又是真心对你的话,你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他客观地给她中肯的建议。 他这是在建议她另外发展了?夏琳娜的心又荡回谷底,他为什么就是不能多在乎她一些?她要怎么做才能抓住他的心?「我不要。」 他耸耸肩,「那就随你吧。」 她可以忍受他对感情的随便,可以冷眼旁观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定下来、愿意给她承诺?「loen,你爱我吗?」她好想好想独占他一人,却偏偏没有勇气要求他。 「爱呀。」他的回答不够严谨。 她却轻易地为此感到满足,只是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酝酿,仿佛涟漪般一圈圈慢慢地扩大,阳亮亮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干妹妹吗? 明知道他对感情的态度太随便、明知道他的爱不够坚定、明知道该她的跑不掉,不该她的强求不来……很多道理她都明白,却偏偏放不下看不破,不到绝境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沈钰坊带着她转了一圈,凑巧看见威廉·戴夫走近阳亮亮和大同的桌边,虽然相距不远,但是大厅内悠扬的乐声和热闹的谈笑声,让他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大同将阳亮亮推到威廉·戴夫的面前。 威廉·戴夫握着阳亮亮的手也滑进舞池,随着音乐慢慢摆动身体,两人不时会加入肢体动作来辅助沟通,他不会错看威廉·戴夫眼中亮起的光芒,他对亮亮有意思。 没想到她还挺有魅力的,让威廉·戴夫为她动了心。 他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还是大都会剧院的经理,亮亮会接受他的追求吗? 方才衍生出来的那一丝丝不痛快,像在心底悄悄地扎了根似的。   第十一章 「loen、loen……」夏琳娜迭声唤着心不在焉的沈钰坊,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和威廉·戴夫共舞的阳亮亮,她心头微微—震—— 他在阳亮亮身上投注的注意力似乎太多了一点。 沈钰坊猛地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夏琳娜不动声色地试探道:「威廉好像对亮亮有好感呢!其实他是个不错的对象,他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也许我们可以从中撮合……」 他不想再听下去,「那都不关你跟我的事。」 她从他淡然的语调里捕捉到一丝细微、不寻常的波动,却不愿意去面对,希望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第五章】 纽约公演结束后,「旋」现代舞剧团预计在纽约休息三天,才搭机前往下一站,继续剧团公演的行程,正好也给了威廉·戴夫多一些时间和阳亮亮相处。 剧团休息两天以来,他一有时间就会来找她。他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也很亲切随和,只不过和他在一起语言不通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他们两个老是在鸡同鸭讲,猜来猜去。 「thankyou!」她收下他所送的一束红玫瑰。 威廉·戴夫满脸笑容地说了些话,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呃……她还在想该怎么婉转地请他放开她的手之际,另一个声音蓦地插入——「威廉,不好意思,亮亮她还有工作要做,恐怕不能陪你了。」沈钰坊看见他们两个正要一起离去的身影,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 威廉·戴夫闻声停下步伐,放开阳亮亮的手,「我打扰到她的工作了吗?真是抱歉,请你不要怪她,是我的错。」 阳亮亮站在一旁听着他们以流利的英文对谈,偶尔会有一两个单字是她听得懂的,不过,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有概念,只有漫天飞舞的「豆芽菜」。 到现在,她还有些头昏脑眼地。 沈钰坊觉得她手上那束红玫瑰有点碍眼,就如同这几天老在她身边打转的威廉·戴夫,「别只顾着淡情说爱就忘了工作,虽然你是我的干妹妹,还是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谁在谈情说爱来着?」她有些啼笑皆非。 「你和威廉。」 他的不悦让她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在剧团里工作的人都不能谈恋爱吗?」这种规定不合常理。更何况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 她是承认她和威廉在谈恋爱了?他不喜欢看见威廉老在她的身边晃,「妨碍到工作就不行。」 他这是在指责她工作不够认真了?「二哥,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偷懒了?」阳亮亮不服气地反问,还带了一丝气愤的味道。 「我只是先提醒你。」他猛然发现自己只是在借题发挥。 「你放心好了,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在工作,」她顿了一下,才又道:「要提醒别人之前也应该先想想自己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还真是直言不讳啊,也不想想他可是「旋」的负责人?! 一天到晚都在谈恋爱的人是他吧,还害她被妮可·史奎尔敌视。「还有,你太高估我的语言能力了,威廉他说什么我大多有听没有懂,要谈哪门子的恋爱啊!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房间整理东西了。」 他点点头。 阳亮亮捧着花束走进房间,将门甩上—— 砰! 亮亮并没有接受威廉的追求。这个事实让沈钰坊的唇角微微扬起,悄悄地传递着不寻常的讯息。 法国巴黎。 两天后「旋」现代舞剧团即将在加叶尼歌剧院登台表演,舞者们忙着彩排,工作人员则是在做舞台置的最后检查工作。 夏琳娜拍拍手掌,「注意放松与控制之间的微妙精力转换,再来一次。」 舞台上所有的舞者都退回布幕后面,重新开始。 阳亮亮在舞台后忙着收拾一些杂物。 妮可·史奎尔在行经她身边的时候,故意将她整理好的箱子踢翻,「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有注意到。」 她不时会找些小磋来出出气,她已经懒得跟她生气了,「你这么爱踢东西真应该去踢足球,肯定会有很杰出的表现。」 「你——」她要骂她不是、不骂也不是。 另一名工作人员跑进来通知她,「史奎尔小姐,快要到你独舞的部分了,夏老师请你到前面舞台参加彩排。」 「走吧。」妮可·史奎尔率先走出去。 阳亮亮立刻将被踢翻弄乱的东西一一收回箱子里,做好后台的整理工作之后才走向舞台前方,妮可·史奎尔正在彩排她的独舞部分。 撇开她特意找她麻烦的事不说,妮可·史奎尔的确是个相当杰出的舞者,高难度的技巧让人炫目,虽然她还是看不太懂。 在舞台上,妮可·史奎尔的动作忽然停顿下来,「地板根本就没有弄干净嘛,这样会影响我练习的情绪。」 夏琳娜正要开口叫人上去整理,妮可·史奎尔已经抢先一步指使道:「阳亮亮,你马上把舞台重新整理干净。」 「是。」在排演之前她才和大同将舞台整理过而已,她这摆明了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嘛。阳亮亮只得拿来扫帚将偌大的舞台彻彻底底扫了一遍,又用拖,把拖过。「这样可以了吗?」’ 妮可·史奎尔只瞟了一眼,「还不够干净,再拖一遍。」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故意为难阳亮亮的,只不过她是这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有很重要的独舞演出,而且还是老板的女朋友之一,谁都不想得罪她。 拖就拖吧。阳亮亮不以为意地再用地板清洁剂开始拖地。 夏琳娜出声道:「建宇,你和亮亮一起把地拖完,大家好继续彩排。」 「好。」建宇立即趋前准备帮忙。 妮可·史奎尔阻止道:「等等,让她自己做就行了。」 「这……」建宇有些为难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所适从。 她就是不让人帮她,「这原本就是她的工作,她有责任做好它。」 阳亮亮也不管妮可·史奎尔在说些什么,不疾不徐地拖她的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傲愠的嗓音陡地响起,让所有在场的人都骇了一跳。 「loen,这是……」夏琳娜望着大跨步而来的沈钰坊,不知该作何解释。 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只是一直在后方远远地看着彩排的情形,没想到会让他发现这样的情况。沈钰坊翻身跃上舞台,抽走阳亮亮手中的拖把,「不用再拖了。」 阳亮亮耸了耸肩,不看可否。 他走向妮可·史奎尔,冷冷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敌视亮亮?」 妮可·史奎尔答不出来。 「你只是这次公演的客席表演舞者,我喜欢谁、要和什么人在一起,似乎都跟你没有关系,你没有立场更没有权利为难亮亮,听清楚了吗?往后别再让我发现你又做这种事。」 老板和妮可·史奎尔分手了?现在喜欢的是他的干妹妹阳亮亮!团里的人全都为了这两个最新的讯息感到错愕不已。   第十二章 最震愕的人莫过于夏琳娜和阳亮亮了。 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成真了。 他刚刚那样说会让人误会的,「二哥——」 「你们继续彩排。」沈钰坊拉着她往休息室走,「亮亮你跟我来。」 一直到进了休息室他才放开她,「那种情形持续多久了?」 「从新加坡公演结束后到现在。」 新加坡公演结束?那不就是他跟妮可分手之后,她把气出在亮亮身上?他瞪着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她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受到那种对待你不生气吗?」结果反倒是他比较气愤一些。 妮可一向看她不顾眼,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不过是会找找小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她比较在意的是另外两件事,「二哥,你和妮可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有可能是想走下来,要专心对夏老师一个人了吗? 「在新加坡公演期间。」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因为她要我出去买东西,结果却迷了路这件事吧?」 沈钰坊没有否认。 想不到真的是……「那难怪她会这么对我了,她一定认为是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原来她成了无辜的代罪羔羊,真是冤枉啊! 「我不会让她再胡来。」这是承诺也是宣言。 她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随即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二哥,刚刚你说的话有语病,会让夏老师和团里的人误以为你喜欢上我了。」最好找个时间解释清楚。 他顺势反问:「我喜欢上你有什么不对吗?」 阳亮亮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当然不对了,我们是兄妹。」 「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兄妹。」他强调。 她有点奇怪地望着他,不太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沈钰坊老实地承认,「我是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二哥,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被一堆嫉妒的女人当成假想敌,那多冤枉啊。」不可否认的,他很有女人缘。 他懒洋洋地掀起眉,目光灼灼地探进她的眼底,「我是说真的。」 真的!这两个字像大石块砸得她头昏眼花,二哥的意思是,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阳亮亮谨慎地再次确认,「什么真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不是第一次有喜欢的对象,不过这却是他第一次跟女人表白,以往他喜欢上的女人都会在他开口之前就主动表白。 震惊的情绪仍在胸腔里翻腾,她力持镇定地道:「二哥,谢谢你的抬爱,不过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她是第一个拒绝他的女人,而且还是毫不考虑就拒绝了。虽然他并不意外,不过向来对于自身魅力的自傲,有了一丝龟裂的痕迹,「为什么?我有什么条件不符合你的要求吗?」 「你很好,各方面都很出色,是大多数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过不是我的。」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善于利用,因此才能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阳亮亮隐忍着心中的不悦,「二哥,你还没老到罹患痴呆症的年纪,应该不用我来提醒你夏老师的身份吧。」至于其他族繁不及备载的女人们就暂且略过。 「她怎么了?」他问得直接。 他竟然还问她怎么了?阳亮亮听似平常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愤不平若隐若现,「她是你的女朋友,记得吗?」 他点点头,「然后?」 她的怒气逐渐在加温,「然后?你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凭什么说喜欢我?」这根本就是不负责任。 「我只是诚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感觉而已。」他不觉得有错。 「那夏老师呢?」她的愤怒已清晰可闻。 他由衷地道:「我并没有限制她交朋友的自由,如果她有不错的追求者,我也愿意祝福她。」甚至可以帮忙撮合。 他跟她表白,她却在为夏琳娜打抱不平,她真的不同于一般女人。 阳亮亮无言以对,虽然二哥的花心不可原谅,但是他和他的众多女朋友们都是你情我愿才在一起的,他无法忍受女人的占有欲太强、不喜欢女人干涉他的生活、不喜欢女人企图约束他,但同样的,他也给予对方同等的自由和空间,很公平,其他不相干的人毋需费喙。 他们还是只做干兄妹就好。「二哥,我该回去工作了。」 「你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我吗?」不公平。 阳亮亮的脚步一滞,「我们之间的差异性太大了,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明知他是那种感情随便、凡事快乐就好的男人,她才不会自找苦吃。 沈钰坊打定主意了,「要是我不打算放弃呢?」 「二哥,我讨厌花心的男人,而毫无疑问的,你百分之两百就是那种花心的男人,我讨厌男人脚踏两条船,而你脚下踏的不只两条船,还是多条船,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未来可言吗?」她完全看不见,「你还是趁早另寻目标吧。」等他青睐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闭着眼睛随便抓都一大把,不是非她不可。 「现在下定论太早了,如果我愿意为你改变呢?」他凝睇着她,眼底流转着动人的光芒。 改变!一个感情随便惯了的男人,说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这样的话来,的确很让人心动,只是她心中还有疑惑牛牵到巴黎应该还是一头牛吧!「改变不是嘴上说说就行了。」 「那就等着瞧吧。」他会以行动来证明。 「夏老师?」 夏琳娜的神色有异,「亮亮,loen他要跟我分手了。」 二哥是认真的?阳亮亮侧开身让她进房间,「先进来坐吧。」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琳娜抓住她的手,激动地道:「亮亮,我知道loen他喜欢你,他要跟我分手是因为你。」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只是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夏老师,我……」她并没有要他和夏琳娜分手,她只是指出两人之间的差异性,证明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亮亮,你帮帮我。」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但是她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事实。 「我?」她一愣,「我能帮你什么忙?」 「我只要能留在loen的身边就好,其他的我都不计较,你跟loen说你不介意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好不好?」她祈求地道。 阳亮亮摇摇头,「二哥他要和谁在一起、要和谁分手都是他的自由,我没有资格过问。」 「但是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 她无法否认这一点,他的确是为了让她接受他而做出这些改变,「夏老师,真的很抱歉,我帮不上你的忙。」 「为什么?」她怨慰地质问。 「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没有立场插手。」要是二哥不爱她,谁都勉强不来的。 「只要你开口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她仍不放弃说服她。 她反问道:「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开口要求他?他的妹妹还是女朋友?」   第十三章 夏琳娜回答不出来。 虽然残忍,她还是必须实话实说,「就算我是他的妹妹,也没有权利要求他该爱谁、该和谁在一起,那毕竟是他的人生;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更不可能答应让你留在他的身边,因为我要的是一份完完整整的爱。」 「那么你能够答应我不要接受loen的爱吗?」只要还有一丝丝希望,她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改变的决心的确是让她有一些感动,但是夏琳娜的爱更让她佩服,「好,我应你。」 夏琳娜感激的握住她的手,不断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她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只要亮亮不接受loen的爱,她就还有机会能够留在他的身边。 她不懂夏老师为什么要这样执迷不悟,执着地追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虚掷自己的青春?又何苦要爱得这般委曲求全,却还是执拗地不肯放手? 就因为放不下,所以她的眼睛被蒙蔽了、她的心被局限住了,眼里只看得见二哥、心里只容得下二哥,让自己错失了很多好男人而不自知。 人生要有舍才有得。 或许当她愿意试着放开这段感情、走出对二哥的迷恋,让一切成为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属于她的幸福。 【第六章】 团里所有的成员都在加叶尼歌剧院邻近的一家餐厅内用餐。 阳亮亮和大同同桌用餐,才刚上了前菜而已。 大同喝着洋葱汤,「亮亮,你真的不考虑当老板的女朋友吗?」 她仅仅是摇摇头,继续吃着她的熏肉丁沙拉。 命运的安排真是有趣,像老板那样出色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喜欢上对他感冒的阳亮亮,这大概是天意。 沈钰坊因为被好几个陌生女子绊住了,所以来得晚了一点—— 「不介意我和你们同桌吧。」语毕,不待他们回应他就径自落了座。 「当然不介意了。」大同连忙道。 她介意与否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亮亮,晚上在夏佑剧院上演莎翁的经典名剧——罗密欧与茱丽叶,七点我去找你。」 他就这么有把握她会答应和他一起去看吗? 老板的眼神不时瞄向他,大同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呃,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跟建宇说,我过去和他一起用餐好了。」他还是别留在这儿当碍眼的电灯泡,免得老板一个不高兴就扣他的薪水来出气。 沈钰坊立即招来侍者,交代了大同要换位子的事,然后点了餐。 阳亮亮不用想也知道大同要换位于是因为他的出现,「二哥,你怎么能够这样!」 他一脸无辜地摊摊手,「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瞪他一眼就行了。」谁都不想得罪老板。 「有吗?不然你问大同好了。」他死不认账,喊了人回来对质。 大同一头雾水地蜇回,「老板,有什么事吗?」 他笑笑地问:「我刚刚有瞪你吗?」 「没有啊。」只是多瞟了他几眼。 「没事了,你回去用餐吧。」沈钰坊满意地调回目光,」看吧,他都说没有了,那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了!」 她气得牙痒痒的,偏偏又无可奈何,只好低头继续用她的餐。 「亮亮,妮可没再为难你了吧?」他相信妮可不会愚蠢得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过还是想听她亲口证实。 其实从她来剧团里工作一直到现在,二哥都对她很好,「没有,呃……」要是他不那么滥情的话,也许她早就喜欢上他了。 他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都纳入眼底,「你想问什么?」 「你和夏老师分手了!」阳亮亮抬眼看他。 「嗯,我说了会改变自己来让你接受我。」他的决心不变。以往他并没有特意想要拥有的东西,因此恣意地周旋在众多女友之间,只要快乐就好,而此刻他有了想要极力争取的东西——亮亮的爱。 他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已经答应夏琳娜了,「如果夏老师还想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再接受她吗?」 他察觉到一丝古怪,「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蓦地,一阵香风席卷而来。「loen,好久不见了呢!」 这个声音……沈钰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一个柔软的身子已经投入他的怀中,是他大学的同学雪儿。 雪儿凑上脸就要给他一个响吻。 他直觉反应地转头避开,「你怎么会跑到巴黎来?」 阳亮亮看着半路蹦出来的金发美女,状极亲昵地腻在沈钰坊身上,这种情景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只不过她还是头一遭看见他闪避美女的献吻,心底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雪儿像看见新大陆般新奇地瞪着他,以着流利的中文说:「loen,你竟然躲开我的吻!」大大的不对劲。 沈钰坊老实地道:「别人会误会的。」 雪儿格格地笑个不停,「这个是本世纪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老兄什么时候怕被人误会来着?」她的目光转到他对面的东方女孩身上,「你的新任女朋友?」 阳亮亮立即澄清,「你好,我是他的干妹妹,阳亮亮。」 雪儿瞟了沈钰坊一眼,起身坐到另一个位子上,「你好,我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前女友雪儿。」对于他的花心她很早就看破了,就算当不成情人还是能够当好朋友,她的中文说得那么好就是为他而学的。 沈钰坊还真拿她没辙,每次碰面她总喜欢来上这么一次,有时候会刺激得他身边的女伴醋劲大发。「你不是应该在意大利?」 「昨天晚上才刚到,我来这儿开会。」雪儿狐疑地瞅着他好半晌,而后灵光一现,「这位亮亮小姐该不会就是那个会‘误会’的别人吧!」 既然被察觉,他也就大方地承认,「没错。」 阳亮亮不方便表示意见,只好装作没听见。 雪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又多打量了阳亮亮几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看来你踢到铁板了喔!」 沈钰坊睨着她,「有这么好笑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谁叫你以前太花心了,伤了很多女人的心,这一定是万能的主给你的惩罚。」雪儿打趣地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她是特地来搞破坏的吧,沈钰坊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雪儿支着颊转向阳亮亮,似假似真地道:「原来loen也会这么在乎一个女人,真是叫人嫉妒耶,好想破坏哦!你别和他在一起,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好了。」 「雪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看着沈钰坊有些紧张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其实啊……撇开花心这个缺点不说,loen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很多女人都在觊觎他喔,你就当做件好事吧,把他绑在你的身边,救救那些控制不了自己的女人们。」   第十四章 听听!她把他说成什么样的男人了?虽然她是在替他说话,却还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损他的机会。 阳亮亮没有忘记自己对夏琳娜的承诺,「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么大的能耐。」 雪儿笑着斜睨了沈钰坊一眼,看来他还得多下些苦心,才有可能抱得美人归了。 五点多的时候,沈钰坊让饭店的侍者送来一套剪裁素雅大方,兼具青春活泼气息的礼服,还附上一张卡片—— 相信这套礼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待会儿见。 沈钰坊 阳亮亮只将礼服连同纸盒子搁在桌上,连动也没动过,直到门铃声又响起。 看见还没换上礼服的阳亮亮,沈钰坊一点也不意外,「你穿这样去剧院欣赏戏剧恐怕不太合适。」 一身白色西装的沈钰坊宛若上帝最完美的雕刻作品,又直又顺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肩上,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从头到尾我好像都没有答应过要跟你去。」 他胸有成竹地道:「这是公事。」 去剧院看戏算什么公事?「二哥,你要唬人也该想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你能够说说你对这次公演作品狂想萧邦有什么感想吗?」沈钰坊不疾不徐地问。 呃……阳亮亮被问倒了,看了这么多场表演,她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要说什么?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你是‘旋’的工作人员,难道不应该培养一些艺术涵养吗?如果你能明白狂想萧邦所要表达的意念,那么你就可以不用和我去剧院看戏,你怎么说?」 什么嘛!她哪知道狂想萧邦所要表达的意念是什么!「我就不信去剧院看一次戏,能培养出多少艺术涵养来。」阳亮亮嘀嘀咕咕地道。 沈钰坊微微笑,「我会记得多帮你安排一些培养艺术涵养的机会,快去换衣服,欣赏艺术表演提前入场是一种礼仪,更是对表演者的尊重。」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礼服走进浴室,半晌之后才出来。 沈钰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底有毫不掩饰的赞赏,「你穿这样真美。」 他炽热的眼神和由衷的赞美让她浑身一颤,有些不自在地道:「谢谢。」 「车子已经在饭店门口等着,我们可以出发了。」他绅士地朝她曲起手臂。 迟疑了一下,她终究还是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 建筑师az’ema·louis—augusteboileau和jacquescarlu为一九三七年万国博览会兴建了这座新古典风格、装饰着雕塑与浅浮雕的建筑,两座翼廊墙面上以金色字体刻着樊乐希(paulval’ery)的诗作。 相较之下外面带着异国风情的美丽景致更叫她印象深刻,坐在这里真是枯燥乏味啊。 舞台上的演员正在卖力地演出,沈钰坊知道阳亮亮听不懂法语,因此细心地帮她翻译演员们的对话。 她忍不住哈欠连连,眼皮愈渐沉重,意识逐渐模糊不清,最后终于还是抵挡不了如潮水般袭来的睡意,头一歪轻轻地靠向沈钰坊的肩膀,就这样和周公约会去了。 沈钰坊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转头凝视她沉睡的恬静容颜,一股淡淡的幸福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他其实并不在乎她是不是懂得这次「旋」的公演作品所要表达的意念,也不在乎她是否有艺术涵养,那都只是他想要有多一点时间和她相处的借口罢了。 他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不会因为她不懂舞蹈艺术而有所影响。 他轻轻地将她的头移开,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再将她的头颅移回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才继续欣赏舞台上的戏剧演出,完全不在乎附近其他观众投射过来的目光。 舞台上,罗密欧与茱丽叶背负着上一代的恩怨,爱得十分辛苦;舞台下,阳亮亮靠在沈钰坊的肩膀上,睡得十分香甜。 一直到落幕时响起如雷的掌声才将阳亮亮吵醒。 睁开眼睛,她立即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沈钰坊的肩膀上打盹,他的手臂就环着她的腰。 好丢脸。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沈钰坊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醒啦。」 闻声,她的身体立即坐直,脸慢慢地红了,「二哥,抱歉,我刚刚、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附近观众脸上的表情。 他不以为意,「没关系,你睡得好吧?」 「很、很好。」她的脸更红了,身上披着的外套散发出他特有的气息,紧紧地将她包围住,魅惑着她的感官,有股莫名的骚动在胸腔内荡漾开来。 她刚刚靠在他身上睡了多久啊?有没有打呼?还是流口水啊? 沈钰坊看出她的窘状,笑着安慰她,「放心好了,你的睡姿很可爱。」 没出糗就好,她偷偷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流了一点点……」他故意没把话说完。 真的流口水了吗?「啊——」她惊呼了一声,连忙转头审视他的衣服上是不是有湿濡的痕迹。 沈钰坊轻笑,「骗你的啦!」 「什么嘛!」她瞪了他一眼,把外套还给他。「谢谢你的外套。」 「不用客气。」 她在他迷人的笑靥中发现——其实要喜欢上他似乎不是件困难的事。 妮可·史奎尔心情不好地步出饭店大厅,想四处走走、散散心,却冷不防有辆墨绿色的箱型车急速驶近,在她的身边紧急煞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吱吱声。 她骇了一跳,张口就要骂人,「你这人会不会开车啊?这样很危——」 没想到箱型车的侧门一开,跳下两个高大戴墨镜的男子,一左一右地抓住她,就要往箱型车上带。 「救……」因为太过于害怕,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阳亮亮正好撞见,不假思索地就冲上前去,「救命啊——」她一边大喊一边奋力地想将妮可·史奎尔拉回来。 妮可·史奎尔也努力地想要挣脱那两个男子的钳制。 阳亮亮胡乱地对着一名男子拳打脚踢,结果在一阵混乱之后,妮可·史奎尔摔倒在地上,她反倒扑跌进箱型车内,箱型车载着她疾速驶离。 她趴在箱型车内的椅子上,怔怔地瞪着眼前那两双黑色皮鞋,却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们的脸。 怎么会变成这样?箱型车正在疾速行进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她的脑袋也停止运作了好几分钟,一片空白。 她被绑架了!阳亮亮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趴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他们到底要载她到哪里去?又有什么目的? 他们的目标原本是妮可·史奎尔,是她半路杀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才会阴错阳差地扑进车里被载走,他们会不会伤害她啊?她这时才开始感到害怕,骨子里有股寒意悄悄地透出来。 但是她并不后悔,若是事情再重来一遍,她还是会对有危险的妮可伸出援手。   第十五章 那两双黑皮鞋的主人开始叽哩咕噜地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偶尔前方驾驶座上的男人也会插上一两句。 她悄悄地瞥向车窗外的景物,完全陌生的景致叫她根本就无从推测起自己身处何方。阳亮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才好?她的腿好酸! 音量陡地变大。那两双黑皮鞋的主人似乎起了一些争执,会不会是为了处置她的方法?她一连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偷偷地抬起头—— 两个男子脸上都戴了墨镜,让人看不真切长相,周遭缭绕着一股不寻常的氛围,感觉好像是黑社会分子。 黑社会?那……他们要抓妮可是为了勒索金钱了?想想好像就是这个可能性最大了,妮可是这次「旋」的客席表演舞者,可以勒索个好价钱,而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工作人员,抓到她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浪费时间、白费力气。 他们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决定把她解决掉!思及此,她的情绪更加紧绷,在这么冷的天气下,她的汗水慢慢地冒了出来。 箱型车终于停下了。阳亮亮来不及抓住椅子来撑住自己,身子蓦地往前扑了过去,撞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上。 下一秒她的身体立即弹了开去,「对不起、对不……」她猛然察觉他们是绑架她的歹徒耶,她干吗跟他们道歉啊! 她被揪下车,眼前矗立着一栋美丽而古老、戒备森严的豪宅,她又是一愕,这样看起来主使者似乎是个有钱人,那么不是为了钱?阳亮亮满头问号地被关进一个漂亮的房间内。 她烦躁地在房间内打转,一会儿去转动门把、一会儿打开窗户往外探望,位于三楼的房间实在是找不出逃出去的方法。 她被困在这个房间里了,根本就没有办法逃离,只能等待救援或者奇迹出现。 二哥知道她被人抓走的事了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救她的,没来由地,她就是这么笃信着。 但是,她的心底还是有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在发酵,无法遏止。 房间的门忽然打开来,数名男子鱼贯地跨进房间内,其中最显眼的是一个黑发的东方面孔。 浑身散发出淡淡邪气的东方男子,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狭长瞳眸,他不经意地别了她一眼,低柔地道:「冯德,我只是称赞了那个独舞的舞者几句,你有必要自作主张把她抓来吗?」 博尔·伊克斯是伊克斯家族现任老大的义子。 冯德嗫嚅地道:「博尔少爷,我只是……」 「难不成往后每个我称赞过的女人,你都要抓回来帮我暖床吗?」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眸子。 冯德·伊克斯瑟缩了一下,「博尔少爷,我以为你……你喜……」 他又横了他一眼,「结果你们还抓错了人。」没有咆哮、没有暴跳如霄,他既轻且柔的嗓音却更叫人胆战心惊。 「我们没有抓错人,是这个女人不知死活地冲出来想要救妮可·史奎尔,所以才会……」 「你们还有话说?」他轻哼了一声。 所有的人全都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们已经分不清楚少爷是责怪他们擅自行动多一些,还是责怪他们抓错人多一些? 阳亮亮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们,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其他人对这个东方男子的敬畏态度,他肯定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好像是在责怪其他人……阳亮亮的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他会不会是在谴责他们胡乱抓人的行为?惶惶不安的心透进一丝希望的曙光。 可是,她该怎么跟他说清楚她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曾有过任何过节,他们不能把她拘禁在这里。 法语她完全不懂,英语也只听得懂一点点简单的语汇和句子,要用来表达她的意思恐怕有困难,思来想去就只剩下肢体语言了。 她鼓起勇气慢慢走上前,先是挥挥手引起他的注意力,然后开始比手画脚起来,其间还掺杂着几句简单的英文,想让他明白她的意思,让她离开这里。 博尔·伊克斯饶富兴味地瞅着她的比手画脚。 她挑了挑眉屏息地看着他的表情。 半分钟过去,博尔·伊克斯还是一派闲适地睨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到底是看懂了没有啊?阳亮亮急了起来,以生涩的英文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狭长的眼眸亮起一丝光芒,以字正腔圆的中文道:「我要是看得懂你的鬼画符才有鬼!」这个女人好像也挺有趣的。 我要是看得懂你的鬼画符才有鬼!他说的是……中文!阳亮亮傻眼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博尔·伊克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你会说中文为什么不早说!」还让她比手画脚了那么久。 「你有问我吗?」 呃……是没有,那是因为她听他以那么流利的法语和其他人交谈,直觉地就以为他不会说中文,「他们为什么要抓妮可?」 闻言,他又朝其他人投去一瞥,才道:「是他们自作主张要把她抓来帮我暖床。」 暖床?她倒抽了一口气,「法国是有法律的地方,哪能任你们胡来!」 「只要我愿意,没有什么事不能。」他低响。 她怔住。 「博尔少爷,‘旋’现代舞剧团的负责人沈钰坊先生来拜访,此刻正在大厅内等着。」来人是以法语禀报。 因此阳亮亮有听没有懂。 博尔·伊克斯若有所思地觑了她一眼,看来这个东方女子在「旋」的负贵人心中,占有不轻的分量喔。 【第七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两个男人原本是要抓她,结果在一阵混乱之中,反倒是阳亮亮跌进车里面。 妮可·史奎尔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望着箱型车载着阳亮亮绝尘而去,她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着。 阳亮亮被那辆箱型车载走了!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她自地上爬了起来。她得快点跟leon说这件事……等等,如果阳亮亮就这样被抓走回不来的话,loen会不会再回到她身边来? 妮可·史奎尔脚下的速度减缓了些,她私心地希望自己能够和loen破镜重围,但是她没忘记他发现她故意刁难阳亮亮时不悦的反应,若是他知道她特意隐瞒阳亮亮被抓走的事,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再者,阳亮亮是为了救她才会被那两个男人抓走,她不能没有道义地弃她于不顾。下定决心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沈钰坊。 「loen!你快点……开门,我有事跟你……说。」敲着门,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门一开,沈钰坊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请她入内,「有什么事?」 她不停地喘着气,「亮、亮……亮,她被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抓上一辆箱型车带走了……」 亮亮被绑架了!沈钰坊的脸色倏地一变,抓住她的手臂,「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惊呼了一声,「你抓痛我了!」   第十六章 他松开手,催促道:「你快点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亮亮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万贯家财也不是公众人物,为什么会有人掳走她? 她揉揉发疼的手臂,「那两个男人原本要抓的是我,亮亮她是为了救我才会不小心跌进箱型车里被载走的。」 原本是要抓妮可的……他思忖了一下,「在这里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亮亮的正义感大概又发作了吧!不然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摇摇头,忽然想到——「啊,我好像有听到他们提到一个名字……」她是不会说法语,不过,简单的她倒是听得懂几句。 「什么名字?」他盯着她。 她想了一下,「好像叫……傅、傅……博尔少爷,没错,就是博尔少爷。」 博尔少爷?沈钰坊的脑海中疾速掠过一抹什么,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应该在哪里看过或者听过才是。他极力思索了好半晌,而后答案浮现—— 博尔·伊克斯。 他是法国黑社会伊克斯家族现任老大的义子,也是未来最有可能号令整个伊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博尔·伊克斯这个名字曾出现在某一本八卦杂志理,是有一次他闲着没事翻阅时看见的,会记得是因为他也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却在伊克斯家族里有着极大的势力,着实不易。 他为什么要抓妮可?是想要对剧团勒索吗?「我知道了,你回房间清洗一下,然后好好休息,亮亮的事我会处理。」关上门,沈钰坊打了几通电话,动用他在法国所有的人脉,约莫半个小时后就查出博尔·伊克斯的住处了。 他立即动身赶往。 博尔·伊克斯自楼梯上漫步而下,一眼就瞧见坐在沙发上、斯文俊美的沈钰坊,「贵团在加叶尼歌剧院的表演获得相当高的评价,恭喜恭喜。」 黑社会也有对舞蹈艺术感兴趣的人啊?他很意外,「谢谢。」 「二哥!」阳亮亮在他的身后由两名男子带下来。 「亮亮,你没事就好。」看到她安然无恙他就放心多了。「伊克斯先生,我来是要带她回去。」 博尔·伊克斯在他的对面坐下,闲适地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答非所问:「沈先生就这么单枪匹马地跑到这里来要人,真是勇气可嘉啊!你难道不怕这儿是来得去不得的地狱?」轻柔的语调让人无从察觉他的情绪起伏。 阳亮亮陡地一惊。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为了亮亮,就算是地狱我也得闯上一闯。」他不假思索地道。 二哥……他的话已经将对她的在乎表露无遗,她的心缓缓发热,感动的暖流旋即盈满整个胸腔。 博尔·伊克斯不着痕迹地瞟了阳亮亮一眼,扬起眉梢,「令妹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兴趣。 沈钰坊态度温和却坚定地道:「她是我母亲的干女儿,也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阳亮亮的心为他的表白骚动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一对……博尔·伊克斯的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 他的话锋一转,「我能否请问你一个问题?」 他猜,「你想问我为什么要抓妮可·史奎尔?」 「没错。」 阳亮亮抢先回答,「他们是要抓妮可回来替他暖床的。」脸上尽是不认同的神色。 博尔·伊克斯垂眼轻笑,「这是底下的人不懂事,还请沈先生多多包涵,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沈钰坊颔首,「我相信,那就谢谢你了。」 她则是半信半疑。 将她脸上怀疑的表情纳入眼底,博尔·伊克斯扬起眼,好笑地问:「你该不会要我立下一纸白纸黑字的保证书吧?」 她嘀嘀咕咕地,「有当然是最好,下次你的手下再要乱抓人的时候,我们直接出示那张保证书就好了。」 「不用了。」沈钰坊适时出声,讲究信用道义的黑社会分子往往一诺千金,毋需任何证明文件。他相信博尔·伊克斯也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博尔·伊克斯淡笑,沉吟了会儿,「我好像还没答应让你带她回去。」 阳亮亮闻言又是一惊,这个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你刚刚明明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她就说要他立下一张保证书比较保险嘛,二哥就说不用,这下麻烦来了吧。 沈钰坊不动声色。 博尔·伊克斯靠向椅背,「我是向两位保证过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可没说要放你回去。」 他不会是改变主意要她代替妮可帮他暖床吧!她才不要。 沈钰坊不愠不火地重申,「亮亮她必须跟我一起回去,我不可能把她留在这里。」他感觉得到博尔·伊克斯对他们并没有敌意,那么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要是我没点头,你有办法带她离开这儿吗?」 他不畏不惧地表明立场,「不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带她离开这里。」 博尔·伊克斯挑挑眉,「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我只是想留她在这儿做客几天,多说些话而已。」 「可是我没有话要跟你说,也不想在这里做客。」阳亮亮脱口而出。 她直率的回答逗笑了他,「可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她没兴趣知道他的事。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意愿。」他摊了摊手。 阳亮亮一愕,什么跟什么嘛!一会儿要强制将她留下,一会儿又绅士地尊重她的决定,这人怎么这么善变啊? 原来他是故意在捉弄亮亮的。「若是伊克斯先生真的喜欢妮可,我可以居中介绍你们认识,先从朋友做起。」 阳亮亮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危险分子,二哥竟然还要介绍妮可跟他认识! 博尔·伊克斯微微笑,「我是比较想和亮亮小姐当朋友,沈先生可以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吗?」他也在试探他。 和我当朋友?「我不想和你当朋友。」她就在这里,他却还要二哥正式介绍他们认识?阳亮亮听得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不识好歹的女人。博尔·伊克斯身后的手下出声怒喝。 「说话小声一点,别吓坏了小姐。」博尔·伊克斯递了个制止的眼神过去。 他身后的手下不敢再造次,「是。」 沈钰坊回绝了他的请求,「恐怕得让你失望了。」他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接近亮亮的。 博尔·伊克斯了然于胸,「那就不勉强。」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我让人送你们出去。」他低唤了声,「冯德,送沈先生和阳小姐。」 「是。」冯德立即趋前摆了摆手。「两位请。」 自始至终,阳亮亮都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暗潮汹涌,全都是为了她。 回到饭店,沈钰坊泡了杯热可可递给阳亮亮,「你就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若不是她运气好,这整件事只是个误会,还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料。   第十七章 「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她捧着马克杯就唇轻啜了一口,「二哥,你总不会要我坐视妮可有危险不管吧?」虽然她对她不友善,但是她的良心却不允许她袖手旁观。 他抓住她的手审视,「你受伤了。」 「喔,大概是跌进车内的时候不小心擦破皮,过几天就会好了。」仿佛有股微量的电流从他的手导向她,迸射出无形的火花来,她有些不自在地缩回手。 「这是抹个药好了。」他拨了通内线电话请饭店侍者送来医药箱。 沈钰坊正在帮她手上的伤口消毒上药,阳亮亮不自觉地注视着他好看的侧面,看得傻眼了,其实二哥的一举一动、为了她所做的改变、真心的关切和真诚的情感,她都看在眼底,一颗心也悄悄地塌陷了一角,陷落在他从不轻易付出的真心里,只是……她答应过夏老师不会接受他的爱……胸口忽然有些沉闷…… 「好了。」他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专注凝望的瞳眸之中,两人靠得这般近,近到他可以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她身上的馨香缭绕在鼻端魅惑着他的感官,诱人的红唇就在眼前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最后,他的自制力终究还是不敌阳亮亮的魅力,他顺应了心中的渴望,凑上前轻轻、柔柔、浅浅地吻上她的唇瓣,带着怜宠。 咦……她唇瓣上怎么会有温热的碰触!脸颊也有点儿痒……心不在焉的阳亮亮蓦地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而且放大的俊脸……等等,放大?她慢半拍地察觉,随即使劲地将他推了开去。 二哥吻了她! 她涨红了脸,捂着唇闷声道:「二哥,你怎么……怎么可以吻我?」她的心跳脱序狂跳,她的唇瓣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你凝眸望着我的模样让我情难自禁。」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吻了她。 她浑身发热,却得力持镇定地道:「我、我会当那是外国人打招呼的方式。」 她言下之意是还不打算接受他了?「你明知道不是,我吻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听清楚了吗?」他沉声道。 阳亮亮站起身,「我们不适合。」她的唇瓣上还留有他的味道。 「适不适合是要交往了之后用时间来证明,我的心意和所做的一切改变,你都没有感觉吗?」他是真心的。 她有,但是……阳亮亮抿着唇没有回答。 沈钰坊的目光直直地探向她,发现她的规避。亮亮并不是真的对他完全无动于衷,心中猛然掠过一个很模糊的想法和一丝希望,他攫住她的肩膀,「看着我。」 她依言抬头。 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细微颤动,「亮亮,对我公平一点。」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之前的行为太过放浪不羁了。 他也只能继续用实际的行动来打动她的心了。 英国伦敦。 伦敦这座千禧巨蛋(millenniumdome)号称是全世界面积最大的圆顶建筑,当初为了迎接千禧年和二十一世纪的到来,英国政府可说是豁出去了,砸下一把把全球价值最高的英镑,营造出一座创世界纪录的超级建筑,为的只是要展现大英帝国不可一世的恢弘气魄,再造往日雄风。 从入口走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高达四层楼、长达七十二公尺的知识墙(leaming),这面墙在科技的神力下,变幻出各种不同让人赞叹的大画面。 巡回公演来到伦敦这一站,沈钰坊有个剑桥时的学弟,也就是他们后来成为死党的几个好兄弟之一——易青平在这儿,没想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如今已有一论及婚嫁的女人,风流的他终于认栽了。 今日他们相约来参观巨蛋,各自携了女伴来,就不知他的亮亮什么时候才会接受他的感情。 即将成为易青平另一半的宋卉纯,带着阳亮亮去看最受欢迎的巨蛋明星——就是一半男人一半女人造型的身体(body),巧夺天工的人体组织,无论是血淋淋的血管、卜通卜通的大小动脉、巨细靡遗的神经,全都维妙维肖,置身其中更有种毛骨悚然的战栗感,大人小孩都喜欢看。 易青平则一直瞅着沈钰坊笑,也不说话。 他觉得浑身不对劲,「有什么话就说吧。」 「她是第一个你特地带来介绍给我认识的女人,啧啧啧,看不出来那个亮亮小姐还挺厉害的嘛!竟然让一向花心的学长改邪归正,不再拈花惹草,真是功德无量啊。」易青平唇际的笑意漾深,眸子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沈钰坊勾起唇角,「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我还没你厉害,已搞定了想要的女人。」 「哈罗!」一个不认识的美女上前和他们打招呼。「两位帅哥是哪里的人?来这儿观光吗?」 沈钰坊不打算理会美女的搭讪。 易青平微微一笑,「抱歉,我们有伴了,下次请早。」 美女难掩失望的神色,「祝你们玩得愉快。」离去之前还塞了张名片到沈钰坊外套的口袋里,朝他眨了眨眼,「有时间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随即掏出那一纸名片,看也不看地就塞给易青平,「给你。」 「学长——」易青平的声音里有强忍的笑意,「你是真的被抓住了,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又是一阵轻笑。他几时能够看到身经百战的学长吃瘪的模样,这真的太珍贵了。 沈钰坊瞥了一眼他碍眼的白牙和笑容,「我给你五分钟,笑完再过来找我。」 易青平清清喉咙,大跨步跟上,「不过,我看学长你好像还抓不住亮亮小姐喔,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别客气。」 他敬谢不敏,「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搞得定。对了,你怎么会跑去自家公司里当总经理的特助?」 易青平笑笑,眸光一闪,「多吸收一些经验也不错。」 事情肯定不像他所说的只是要吸收一些经验那么简单,既然他不方便说,他也没再继续深究。青平年纪虽轻,却颇负心机,他说的话、做的事通常都会有另一层含意,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暗算了去。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又转往伦敦眼(londoneye),伦敦眼是由设计者马克斯夫妇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完成的观景摩天轮,有三十二个乘坐舱,每个可乘载二十五个人,一次就可载八百个人上路,观景时间三十分钟,是全世界最大的观景摩天轮。 伦敦美丽的景致易青平和宋卉纯都早已经麻木了,他们纯粹只是地陪而已,至于谁才是主角……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阳亮亮目不转睛地眺望着外头美丽炫目、令人屏息的景致,舍不得眨一下眼。 「伦敦的夜景全世界有名,坐在这上头可以看到方圆二十五英哩的景物,视力好的话,连远离伦敦的温莎城堡都看得到,白金汉宫就在西边,如果旗帜飞扬,就代表女王在家;那个砖红色的椭圆形屋顶就是爱伯特音乐厅;英国着名的大笨钟正散发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沈钰坊客串导游为阳亮亮介绍。   第十八章 「银白色的塔桥带着梦幻般的童话光彩,让很多观光客流连忘返。」他对伦敦着名的地标一个个都如数家珍。 「那个呢?」她指向一个奇形怪状的椭圆形白帐篷搭配十二支鲜黄色的尖塔,既亮眼又醒目。 「那里就是我们刚刚去过的千禧巨蛋。」由空中俯瞰又是不同的感觉。 「从外面看起来好奇怪喔……」她不经意地转头一瞥,正好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浑身一震,「二哥,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沈钰坊双手插在口袋中,优闲地斜倚着乘坐舱内的栏杆,修长的身形构出一幅美丽好看的画面,「你比伦敦的夜景更吸引我,我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你。」 他有些低沉的嗓音钻进阳亮亮的耳里,紧紧扣住她的心弦,她垂下眼不语,感情和理智正在心中拔河,她是喜欢上二哥了,但是她给夏老师的承诺该怎么办? 「喜欢我没有那么困难,试试看,好吗?」他温柔地诱哄。 窗外美丽非凡的夜景营造出极为浪漫的气氛,脑子里浮掠过的全是她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有股冲动想点头,却又及时打住,「我不知道。」 他探手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叹息,「亮亮,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应我?」 他有很深的无力感,这难道真的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她原本想要挣脱的动作一顿,他怀抱里的温暖让人眷恋不已,她忍不住想多待一会儿,只要再多一分钟好了…… 一直到回到饭店的房间里,她都还在苦思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问题要怎么解决。 「早点睡,晚安。」沈钰坊替她把门带上。 「晚安。」 不一会儿,门铃又响起。大概是二哥有什么事忘了跟她说吧!阳亮亮走去开门。「夏老师!」 夏琳娜脸色凝重地走进房间内,反手掩上门,「亮亮,你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回答得有些心虚。 夏琳娜指控道:「可是你的行为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和loen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loen,挽回他的心。」 「二哥他要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她的心正在慢慢沦陷,却不能接受他的爱。 「你可以拒绝和他出去啊!」她理直气壮地道。 「我有。」她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二哥总是会想出名目来说服她,结果还是一样。 夏琳娜心中的恐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迅速累积壮大,loen对亮亮的在乎她都看在眼底,却无力去改变,也不想去面对自己终究得不到loen的心的事实,「你答应过我不会接受loen的爱,不要忘记你自己的承诺。」只要亮亮一天不接受真loen,她就还有一丝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我……没忘……」只是她已经喜欢上二哥了,不确定还能压抑自己的感情信守承诺多久。 事情能不能有个清清楚楚的结果?她讨厌这样拖泥带水的纠缠不清。 「你——」她的迟疑让夏琳娜陡地一惊。她该不会也…… 「这算什么?」一抹不悦的嗓音蓦地从虚掩的门扉外传入,让房间内的两人都骇了一跳。 【第八章】 沈钰坊不敢相信耳朵此刻所听见的话。 他会折返是因为亮亮把宋卉纯赠与她的珠宝胸针寄放在他这里,他要交还给她,没想到会凑巧听见这些对话。 「二哥……」 「loen,我们是……」夏琳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听见多少了? 那一个很模糊的想法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和他刚刚听到的对话合而为一。沈钰坊大跨步地逼近夏琳娜,怒火横生地质问:「你竟然对亮亮提出那样的要求,要她不能接受我的爱!」 她先是被他生气的模样吓退了一步,随即又上前紧紧抱住他,「只要她没有接受你的爱,我就还有机会挽回你的心。」 「就算亮亮不接受我的爱,我也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顿了一下,他拉开她的手,语气缓和了不少,「琳娜,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不是不知道夏琳娜对他的感情,只是他爱的人是亮亮。 他用温和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像尖锐的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心底。夏琳娜激动地红了眼眶,心痛如绞,「我爱你,我根本就不想分手。」 水气开始在她的眼底凝聚。 「琳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应该放开心胸去面对未来,不要再把眼光局限我的身上,也许你很快就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是亮亮对感情的要求让他有所改变,也让他觉得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了。 阳亮亮静静地待在一旁。 沈钰坊温和却坚定的态度让她心慌,她转向阳亮亮,「亮亮,拜托你答应让我留在loen的身边,好不好?」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她很为难地蹙紧眉头。 沈钰坊拉住夏琳娜,「就算亮亮肯答应你的要求也没用,我不会再同时和两个女人交往。」 她要的不多,只要能够持在他的身边就好,「为什么连一点点的爱都不肯分给我?」心碎绝望的眼泪终于沿着脸庞坠落。 爱情不是施舍,「你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爱,而不是只有一点点。」 为什么loen爱的不是她?夏琳娜在泪眼中明白,不论她再怎么不舍、不甘、不愿,终究是改变不了他只爱亮亮一人的残酷事实。 是该放手让一切真正过去的时候了。夏琳娜带着满脸的泪痕离去。 阳亮亮也不好受,「夏老师好像很伤心、很伤心?」 沈钰坊关上房间的门,转过身和她面对面,「我也很伤心、很伤心。」 她陡地一震,「呃?」算账的时间到了。 他瞪着她,「我那么认真地改变自己,真心地爱你,你竟然会答应夏琳娜那种荒谬的要求,而不肯接受我的爱。」 她是有些愧疚,「夏老师那么爱你,我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所以……」 「所以你就狠心拒绝我?」他不满。 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狡辩。 他是该为了她不是真的对他没感觉而感到高兴,还是为了她就因为一句承诺而拒绝他感到生气?沈钰坊很是无奈,偏偏他就是爱上她了。「要是我没有凑巧发现这一切,你还会为了夏琳娜的要求继续拒绝我吗?」 她默认。 爱上她他也只能认栽,「亮亮,你喜欢我吗?」 阳亮亮清了清喉咙,「我会想要独占喜欢的男人,不可能和其他女人分享。」 就如同她的个性,「我明白。」 「我会吃醋,不可能像你之前的女朋友一样忍受你的滥情。」 「我知道。」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我……」 「亮亮——」他想听重点。 「我……喜欢你。」她的脸微微一红地承认。 沈钰坊还有一丝不确定的心终于踏实了,他将她拥入怀里,「亮亮,你这一句喜欢让我等得很辛苦。」   第十九章 她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有太多不良的前科。」 他苦笑,「是、是。」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沈钰坊坐在第一排的贵宾席上,「旋」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登舞台,当然也包括阳亮亮。 剧院经理来到沈钰坊身边,「沈先生,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坐下来说吧。」他的目光没从阳亮亮身上移开过。 「贵团原本预计在本院公演十场,预售门票已经抢购一空了,许多向隅的民众希望能够再多加演几场,不晓得沈先生是不是愿意考虑一下?」剧院经理转达民众的期望。 沈钰坊收回目光,「很感激贵国民众的支持,不过,很抱歉,‘旋’的行程都已经排定好了,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增加表演的场次,而且我也必须顾虑到舞者们的体力是否能够负荷,所以只好辜负贵国民众的期望了。」 「既是如此,我明白了,那……就不打扰你们的工作了。」 「慢走。」沈钰坊的视线又回到舞台上,随着阳亮亮忙碌的身影转动,忽地,天花板上一个摇晃的黑影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啊——小心!」上面发出一声惊呼。 天花板上的一个聚光灯急速坠落,而阳亮亮就正好站在下面。 沈钰坊一发现不对劲就翻身上了舞台,千钧一发之际以自己的手臂护住阳亮亮,带着她往旁边扑跌出去,恰恰避开了那个急迷坠落的聚光灯,不过,他还是挂了彩。 他的手臂被聚光灯尖锐的角划出一道既深且长的伤痕来,顿时血流如注,转瞬间就将他的衣服染红了。 现场一片混乱。 阳亮亮惊魂未定,看见他鲜血淋漓的手臂,血色悉数从她的脸上褪去,「二哥……你受伤了!」 他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故作轻快地打趣道:「受伤的人是我,你可别昏倒啊。」 剧院的人员闻声前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沈钰坊送往医院去就诊。 阳亮亮烦躁不安地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着,二哥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很恐怖,而且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夏琳娜陪她在手术室外等候,「亮亮,别担心,loen不会有事的。」在意外发生的瞬间,直觉的反应是心中最真实的感受,loen毫不迟疑地以自己的身体去保护阳亮亮,就已经清楚地表现出他重视她的安危胜过自己的。 「可是……」叫她怎么能不担心。 「虽然流了不少血,不过只是皮肉伤而已,只要把伤口缝合好就没事了。」看到loen这么在乎亮亮,她的心还是很难受。 一个半小时之后,沈钰坊才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手术室。 「二哥,都是因为我……」她的声音有些瘠哑。 护士小姐以英文道:「伤者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哪位去帮他办一下住院手续?」 夏琳娜颔首道:「我去。」 「谢谢。」沈钰坊朝她点点头。 护士小姐将沈钰坊推到病房内,交代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跟在一旁的阳亮亮始终低着头。 「亮亮,你该不会哭了吧!」沈钰坊望着她低垂的黑色头颅。 「你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她的语调里有浓浓的鼻音。 麻醉药还没退,他的整只右臂仿佛不是自己的,一点知觉也没有。「别哭了,我很庆幸来得及救你,」他还真不敢想象要是那个聚光灯真的砸到亮亮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伤痕留在我手上总比在你身上好。」 「二哥……」她吸了吸鼻子。 「说声谢谢就行了。」他以左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谢……谢……」 经过调查之后,聚光灯掉落纯粹是个意外,因此翌日的公演如期举行。 「二哥,你的伤口痛不痛?」他的手臂都肿起来了。她的心也很痛。 他笑笑,「说不痛是骗人的,不过我还能忍受,而且还有你这么温柔的照顾,对我来说很值得啊。」 「什么嘛,说得好像我平常都很凶似的!」阳亮亮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心底有股淡淡的甜蜜荡漾开来。「我削苹果给你吃。」 「凶是不至于,不过也称不上温柔就是了。」他斜倚着床头。 「叩叩。」敲门声陡地响起。 他瞟向门口,「进来。」 易青平提了一篮水果走进来,「学长,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沈钰坊抬了抬下巴示意,「坐。」 易青平随意地往床沿一坐,瞄了瞄他裹着纱布的手臂,「呵呵……英雄救美的光荣记号呢!这下子就算你不想赢得美人芳心也很难喽。」 「喜欢的话改天我也用聚光灯砸你一下好了。」他睨了他一眼。 「呵呵,不用了,我不需要。」 阳亮亮端着切好的苹果走近,「吃苹果,卉纯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谢谢。」易青平率先叉了一块送进口中,「她有点事。」 「喔。」 「看这个样子伤痕恐怕不小,我有认识的整型权威,包准能够还给你一整片完好如初的皮肤,需要的话我介绍给你认识,打个五折没问题。」易青平继续吃第二块苹果。 「好。」 「不用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易青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个要一个不要,这样我很难办耶,你们两个先达成共识再跟我说吧。」 她不希望他身上留有那个丑陋的伤痕,「二哥,你为什么不想让疤痕消除?费用我来出。」 沈钰坊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好笑地道:「亮亮,不是费用的问题,不过就是个缝合的伤痕罢了,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阳亮亮低声道。 易青平边吃着香甜可口的苹果,边欣赏他们的对话,一盘削好的苹果很快就只剩下一块。 沈钰坊眼尖地发现,速度飞快地抢在易青平之前叉走。 易青平故作惊喜万分地道:「学长,你的手全都好了耶!」 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受伤的是右手,那苹果是亮亮要削给我吃的耶。」他竟然侵占了亮亮对他的爱心。 易青平叹了口气,「唉,学长,难道我不顶那几片苹果吗?」 「你要吃苹果回去叫卉纯削给你吃。」别到这儿来瓜分亮亮的爱心。 阳亮亮好笑地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你要吃苹果我再去削就是了。」 易青平频频点头,「还是未来的嫂子比较好。」 她的脸一红,啐道:「谁是你的嫂子啊!」 易青平挺身而起,「好了,人看了、慰问带到了、水果也吃了,我就不打扰两位培养感情的宝贵时间,学长,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拜拜。」 「不送。」 阳亮亮噙着笑,「二哥,你还要吃苹果吗?我再去削。」 「苹果晚点再吃,你可以先帮我洗头吧?」他的头皮已经开始发痒了。 「洗头啊……」不过她得先声明,「我以前从没帮人洗过头,要是洗得不好你别介意喔。」 他轻笑,「你愿意帮我洗我已经很高兴了,哪敢挑剔!」   第二十章 于是她先搬了张椅子进浴室,然后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最后才扬声道:「二哥,你可以进来了。」 沈钰坊走进浴室里,在椅子上落了座。 她用毛巾围在他的肩膀上,再用马克杯充当勺子舀了水,「我要开始洗了喔。」 「嗯。」 她先将沈钰坊的头发弄湿,倒上一些洗发精,然后开始帮他洗头,「这样会不会太大力?」 「不会。」他摇摇头,只是感觉到泡沫开始沿着他颈项淌进他的衣领内。 「那就好。」阳亮亮洗得很起劲,还顺便帮他按摩头皮。「小心点,你的手不要碰到水。」 十几分钟后,她弄掉他头发上的泡沫,「现在要冲水了,你把头抬高。」 他仰起头,「亮亮,我往前低头应该会比较好……」话还没说完,水已经从领口流进,太迟了。 「啊!」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拿浴巾帮他擦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 沈钰坊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没关系,待会儿再换衣服好了。」她大概顺便要帮他洗澡吧。 不过就是洗个头而已,她却把二哥弄得像是落汤鸡似的。阳亮亮的脸开始发烫,有些懊恼,「对不起,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他笑笑地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刚刚的按摩很舒服。」 「真的?」她一喜,旋即忘了刚刚的懊恼。 他点点头加强语气,「当然是真的。」 将泡沫冲干净之后,沈钰坊身上的衣服也差不多都湿透了。 阳亮亮拿来浴巾先将他的头发稍微擦干一下,随即去找了一套他的衣服要让他更换。「二哥,你先把湿衣服换下,免得感冒。」 他故意将包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凑到她的面前,「我只剩下一只手,不方便脱衣服,你可以帮我吧?」 「喔。」还没开始脱,她的脸已经先红了。 「来吧。」沈钰坊好看的嘴角慢慢地往上扬,相当合作地敞开双臂等着。 阳亮亮低着头瞪着他的胸膛,开始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小心翼翼地褪下,避免去碰到他受伤的右手,接着是套头毛衣和衬衫,「接下来的你可以自己处理了吧!」二哥有着宽阔结实的胸膛和模特儿般的衣架子身材,十分诱惑人。 他不用低头看也知道她的脸肯定又红透了,「再帮我把皮带解开就好。」 皮——皮带!她颤抖着手探向他腰际的皮带,一颗心卜通卜通地鼓噪着,有点儿不听使唤的手指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顺利地解开沈钰坊腰际的皮带,她也冒出一身汗了。「我去外面等你,好了再叫我。」二哥裸露着身子让她心跳加速,她逃难似的离开浴室,再持下去她会因为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沈钰坊唇畔的笑意终于泛滥成灾,亮亮真可爱。 他开始动手褪下湿了的裤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头一次亲身体会到独臂人的不便。 「好了。」他直接走出浴室。 她拿着吹风机等他,「洗完头最好把头发吹干,不然老了之后会有偏头痛。」 他没有异议地走到她身前的位子坐下,让阳亮亮将他的头发吹干,任由她的手指轻柔地在他的发丛间游走,虽然她帮人洗头的技术不是很好,弄得他一身湿淋淋的,但是幸福的感觉却开始蔓延。 「叩叩。」推门而人的是巡房的医生,「早安,沈先生,你的伤口还疼吗?」 虽然听不懂,她还是礼貌地回以一笑,继续帮沈钰坊吹头发。 「稍微。」沈钰坊忍不住问:「医生,我可以回去了吗?」他不想再持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护士小姐解开他手臂上的纱布,让医生检视伤口缝合的情形,「等会儿换过药之后,你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每天回来换药。」 「我知道。」 医生继续去巡视其他的病房,护士小姐拿出药水和棉花棒,开始替沈钰坊的伤口换药,「沈先生,她是你的……」护士小姐在探询阳亮亮的身份,还有和沈钰坊的关系。 他微微笑,揽住阳亮亮的腰,宣告自己已经名草有主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他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句她听得懂。阳亮亮很满意他的介绍。 女朋友啊……护士小姐难掩失望的神色,「你们的感情真好。」 「是啊!」他附议,「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工夫才追求到她的。」 待护士小姐离开之后,她才问:「你们刚刚说些什么?」 「她是说我们的感情真好,我告诉她我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才追到你。对了,我刚刚问过医生,他说我可以出院了,只要按时回来换药就行了。」沈钰坊将医生的回复转达给她知道。 「真的吗?」她还有些不确定。 他促狭地笑笑,「我没有必要骗你,还是你要亲自去问医生?」 「我去问……」可恶,他明知道她听不懂,阳亮亮忍不住反手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哎唷!」他故意呻吟了一声。 啊——她一时忘了他有伤在身,关切地道:「扯到你手臂上的伤口了吗?对不起,很痛吗?」 他凑近脸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骗你的啦!」 可恶,又骗她!她又赏了他一肘。 「啧啧……」这次真的是伤口在痛。 不过,阳亮亮不再理会他,开始收拾起病房内的东西。 这就是放羊的小孩的下场。 【第九章】 沈钰坊躺在床铺上,正准备睡觉,房门却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来,一抹高挑的身形迅速地闪了进来。 他有些纳闷地望着眼前有着小麦色肌肤的金发美女,她是谁?又怎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 「loen,我是维琪。」金发美女有着和外表极不相称的低沉嗓音。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冷冷地瞅着她。 饭店的房间钥匙通常有两副,很显然的他被饭店的侍者出卖了。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在‘旋’里表演的机会,我什么都愿意做。」维琪意有所指地隐喻。 为了得到在「旋」里表演的机会而来献身的女人,在雅仕杂志过年特刊发行之后更是倍增,若在以往,他可能看对眼了,就让对方留下来陪他共度一晚,而今不同了,他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出去。」 维琪对他的逐客令听若罔闻,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将身上的衣服褪下,构成让人血脉贲张的惹火画面。 「我说出去。」沈钰坊的视线淡淡地兜了一圈,蓦地停驻在她纤细的颈项上,那个突出点上头……他微微一怔。那个是…… 维琪来到床沿,纤纤玉手挑逗地轻画过他的胸膛,顺势而下。 他从另一边翻身下了床,「把衣服穿好,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loen……」维琪还想靠近他。 他避开她的手,大跨步地走去拉开门,却意外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亮亮!」同时间也想到还在自己房间内、衣衫不整的维琪,这下糟了。   第二十一章 「二哥,你睡——」阳亮亮正准备按门铃,她的声音在瞧见房内几近全裸的金发美女时戛然而止,脸色一变。 光看她的脸色他就知道不妙了,「亮亮,你误会了……」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 她冷凝着脸不回答,转身就要走。 沈钰坊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所看见的这样。」 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放开我!」她是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痛,她是真心相信他为了她戒掉花心的习惯,原来都只是假象,他仍旧背着她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这有什么好说的?很抱歉坏了你的好事,放手。」她奋力地挣扎。 他故意皱起眉头呻吟了声,「唔。」 「你的手……」她的动作一顿,不想让他右手臂上的伤势又加重。 他趁她的动作一顿顺势将她拉进房间内,抬腿将门踹上。这个误会要是不马上解释清楚,依亮亮的个性,她很可能会和她画清界限,永远不再理他。「亮亮,你听我说,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她写满怀疑的眼神掠过金发美女几近全裸的美丽胴体,紧抿着唇瓣。 沈钰坊低斥道:「你还不快点把衣服穿好。」 看这情形也没什么发展性了,维琪依言将衣服一件件套回身上。 「她的确是来献身的,为了在‘旋’里谋得一席演出的机会,」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我并没有接受她的打算。」 「没有吗?」她放意道。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到口的上等肥肉!「是我来得不凑巧吧!」如果她再晚点出现,很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亮亮,你这样的猜测对我来说很不公平,难道我这段时间来的改变还不能让你多信任我一些吗?」他也有不平。 最初的震惊和难受渐渐干复之后,她的理智也回复了七八成,她其实是相信二哥对她的真心,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措手不及,才会被醋意冲昏了头。「那为什么她还在你的房间里?」 他提醒她,「记得吗?你要按门铃之前我就把门打开了。」 她静持下文。 「我正要把他赶出我的房间。」就凑巧地被她撞见了。 她哼了哼,「也有可能是要确认房门是不是上锁了,免得春光外泄。」 他真服了她的想象力。沈钰坊抬起还裹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你认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那件事一只手也能做。」 沈钰坊失笑,故意装傻,「哪件事?」 「就是你们要做的那件事。」阳亮亮的语调里有一丝不自然。 他故意误导她,「那件事用嘴巴也能做。」 「你——」她涨红了脸。 他慢条斯理地道:「要把他赶出去用嘴巴就行了,不是吗?」 维琪终于出声,「请问……我可以走了吗?」再留在这儿也没用。 这个声音好低沉。阳亮亮狐疑地瞥向她,细细地打量起来,而后恍然大悟,「她、她是……」人妖!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关系。 「你走吧!」沈钰坊挥挥左手。 维琪离开,门开了又关,房间内只剩下沈钰坊和阳亮亮。「你愿意相信我的清白了?」他望着她。 她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他是人妖的?」 「他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坦承。 她假设性地问:「那如果他不是人妖的话,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接受他的献身?」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不会。」他不会冒一丁点可能会失去亮亮的的风险。 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揶榆道:「二哥,你的魅力还真是无人能挡呢!连人妖也要来献身。」 他也很无奈啊,他看起来像是那种老少咸宜、男女不拘的男人吗? 阳亮亮笑得可开心了。 沈钰坊蓦地以左手揽住她的腰。 她不解地转头看他,「二哥,你要做什么?」 「求证一下那件事是不是一只手也能做。」他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的舌头顺势长驱直入,纠缠住她的,在她的嘴里恣意地攻城掠池,酥软了她的意志力,「二哥……」 「旋」在伦敦的公演画下完美的句点。 接下来的行程则是要返回台湾,投入三场慈善义演和「旋」舞蹈教室所推出的生活律动课程,经过两年的研发,深具创意的课程源自于舞蹈,却不「教」人跳舞,源自于身体,让心灵也跟着一起舞动,借着舞蹈让孩子拥抱一个充满微笑的未来,让大人们在生活中舞出最美好的律动,「旋」舞蹈教室要带着大家一起舞动生活。 饭店附设的咖啡厅内—— 「loen,‘旋’的巡回公演已经告一段落,我的责任也完成了,所以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台湾了。」夏琳娜平静地道。 「夏老师你要去哪里?」阳亮亮感到十分意外。 夏琳娜云淡风清的笑容里还有一丝痛楚悄悄地在飘荡,「我想到荷兰阿姆斯特丹艺术学院去进修一些课程,充实自己。」这是其一,其二是她看见loen和亮亮感情进展稳定,感受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是该保持一些距离了。 沈钰坊由衷地道:「那么我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你更精湛的作品。」 「我会努力的。」她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他们两个。「也真心地祝你们……幸福。」 「谢谢,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他诚挚地道。 她笑着承诺,眼角闪烁着淡淡的泪光,「也许下一次见面,我就能介绍我的新男友给你们认识了。」 「我会拭目以待。」 淡淡的离愁涌上心头,阳亮亮有些不舍,「夏老师,我会想你的。」 夏琳娜笑笑,「我也会想你们的。」 沈钰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动身?」他和亮亮可以去送行。 夏琳娜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那么问的用意何在,「后天,和你们回台湾差不多时间的班机,你们就不用送来送去了。」她故意选时间相近的班机,就是不要他们来送行。 就这样以伦敦为倍看,各自飞向未来。 台湾。 「亮亮!」宋惠娟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已经听说她和钰坊成为男女朋友的事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干妈。」阳亮亮的神情显得有些别扭,有点儿腼腆,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面对她。 宋惠娟呵呵笑地调侃,「亮亮,我是不介意你现在就改口叫我一声妈。」 她的脸染上红晕,「干妈——」 沈钰棋浅笑道:「以后要是钰坊敢欺负你,我和妈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对,没错。」宋惠娟迭声附和。 被冷落在一旁的沈钰坊右手臂上还缠绕着纱布,看着母亲和大哥对亮亮那么好,他真不知道该为亮亮感到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委屈,「妈、大哥,你们都得了失忆症不成?我才是姓沈的那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宋惠娟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亮亮嫁给你之后也是沈家人了。」 沈钰祺觑了他一眼,好笑地道:「你该不会是在吃亮亮的醋吧!」 他抬抬右手,「我是病人。」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 经他这么一提,宋惠娟的目光这才转移到儿子的手臂上,「什么时候可以拆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就这几天。」 「那就好。」宋惠娟的注意力又转回阳亮亮身上,「对了,我听你办公室里的小姐提过,最近好像有个外国人来找亮亮。」 那就好。就这样?母亲大人的态度还真是敷衍啊。看来他已经失宠了。不过惟一能够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他将来不会有大多数已婚男人的烦恼——婆媳问题。 等等!「谁来找亮亮!」 「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找我?阳亮亮一头雾水,想不出来自己有认识什么外国友人。 不过,沈钰坊心中却隐约有个谱儿了。「他要是找亮亮有重要的事,就会再来的。」 「亮亮,晚上过来一起吃饭,干妈亲自下厨做一些拿手菜帮你们接风。」宋惠娟很高兴。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她不太好意思。 「不会、不会。」 沈钰坊在一旁催促道:「快答应吧,要我妈下厨还得看她的心情耶,今天我们可是占了你的光哦。」 她点头答应,「好,不过我要先回家一道。」 「妈,那我送亮亮回家,晚点就回去。」 宋惠娟看了看表,估计了一下时间,「大概七点半就可以开饭了;钰棋,你陪我去买些材料。」 「好。」 阳家一家人此刻全都聚集在客厅内,七双眼睛皆瞅着沈钰坊猛瞧。 阳亮亮微红着脸介绍沈钰坊给父母认识。「爸妈,他是我的老板沈钰坊,也是……我的男朋友。」 「伯父伯母,你们好。」 「请坐。」王美兰倒了杯茶给他。 「谢谢。」 阳海青打算先礼后兵,「沈先生,我们亮亮这段时间来承蒙你照顾了。」 「伯父,您太客气了,叫我钰坊就行。」他微微一笑。「亮亮的工作态度很认真也很努力。」 阳海青审视着面前俊逸非凡、器宇轩昂的男子,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个极为出色的对象,但是,这样的男人必定是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他会是真心对待亮亮吗?「钰坊,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阳亮亮立即抗议,「爸——」他怎么直接问人家这种问题! 沈钰坊思忖一下,「伯父,关于这个问题,我必须老实地承认,我自己也记不得了。」那毕竟是他无法否认的过往。 阳海青的眼中急速掠过一抹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交往过的女朋友多得数不清?」 「是的。」他很坦白。 阳亮亮的三个妹妹全都两眼发直地瞪着沈钰坊,她们未来的姐夫好帅喔! 阳海青又问:「你以前是个花心的男人?」 「是的。」他承认。 「那么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会对我们家亮亮专一?」英俊的外表、良好的家世都不是他选择女婿的条件。 他温和而坚定地回答,「要和亮亮交往之前,我就已经将之前混乱的感情关系作了个彻彻底底的了断,我现在只有她一个女朋友,以后也只有她。」 哇!未来的姐夫好痴情喔。 阳海青相当赞赏他表现出来的诚实和诚恳,还有他沉稳的气度也很让人心折,「为什么你不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博取我们的好感?难道不怕我和亮亮她妈因为你过去的纪录,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只要是谎言就会有被拆穿的一天,所以我宁愿诚实地去面对。」诚实是最好的沟通之道。「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的话,我会用实际的行动来得到伯父伯母的认可。」 未来的姐夫好有个性和原则!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只不过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要是让我们亮亮伤心的话,我可不饶你。」末了,阳海青又附上一句恫吓。 「我不会让她伤心的。」沈钰坊允诺。 「那就好。」他满意地颔首。 阳亮亮的大妹睁着迷蒙的眼看他,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可以叫你沈大哥吗?」希望她将来的男朋友也能像未来的姐夫这么英俊出色。 他亲切地微笑,「当然可以。」直接叫姐夫更好。 阳亮亮的二妹从善如流地改口,「沈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他简单地一语带过,「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阳家最小的女生正是迷恋偶像的年纪,拿着纸和笔,「沈大哥,你能不能帮我签名?」他英俊潇洒的样子可一点都不输给电视上的明星耶。「我有在杂志上看到报道喔,你在去年度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里排名第二,对吧!」 签名?虽然有点奇怪,沈钰坊还是签了。「这样可以吧!」 「谢谢。」 阳小弟目前读国一,「沈大哥,你和我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一开口就震惊四座。 阳亮亮的脸先红了。 阳海青低斥了声,「阳靖,不要胡乱说话。」 阳靖顶了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我们老师说,男女生交往最好要做好防护措施,不然可能很快就会有小宝宝了。」 沈钰坊含笑道:「谢谢你的提醒。」 「不用客气,我们老师还说要尊重女生,不可以随便发生关系。」阳靖一板一眼地道。「明天还有考试,我要回房间念书了。」 阳亮亮简直想昏倒算了。 阳海青从女儿脸上的红晕瞧出一丝端倪来了,虽然他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不过既然知道了,当然还是希望沈钰坊能尽快给她一个名分。「既然你和亮亮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了,那么我想你应该会愿意先把婚事订下来。」 「爸!」哪有女方家长这样逼婚的! 「当然。」沈钰坊欣然应允,这正合他的意。「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父母说一声,选个日子让我和亮亮先订婚。」 「好。」阳海青笑了开来,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欣赏他的负责任。 王美兰看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越看越有趣。 阳亮亮连忙拉着沈钰坊起身,「爸妈,我们待会儿还有事,得走了。」 王美兰跟着起身,「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不用了。」她拉着沈钰坊像逃难似的快速逃离。「二哥,我家的人没吓着你吧!」 他扬起嘴角,「怎么会!你的弟弟妹妹都很可爱。」 「我爸他的观念比较保守一点,订婚的事不急。」 「可是我急啊。」 「咦?」她转头看他。 他倾过身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免得又有情敌跑出来。」那个外国人肯定是威廉·戴夫。 她笑了笑,「我才是该烦恼的那个人吧,你是排名第二的钻石单身汉耶!」 「这颗钻石只属于你阳亮亮一个人的。」从今以后,璀璨的光芒也只为她一个人绽放。 「亮亮。」威廉·戴夫看见阳亮亮时很高兴。 「戴夫先生。」原来要找她的外国人是他。他怎么会突然跑来台湾啊?   第二十三章 威廉·戴夫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 他身旁的男子先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jj,我和威廉是好朋友,他特地找我来当你们之间的翻译。」顿了一下,他才开始翻译威廉·戴夫的话——「威廉说他正好有一些年假,所以就决定飞来台湾看你。」 看、看我?她不自在地道:「趁这个机会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也不错。」他是特地来台湾看她。她当然知道他对她有意思,只不过她对阿督仔没辙,而且她也已经有二哥了。 「威廉他预计在台湾停留一个星期,在这段期间,你是不是愿意略尽地主之谊当他的向导?」 人家特地从纽约飞来台湾看她,她是应该略尽地主之谊,陪他四处走走。「好啊,没问题。」 威廉·戴夫高兴地握住她的手。 阳亮亮笑笑地将手抽回,打了通电话给沈钰坊,「二哥,我要请假。」 「为什么?你的身体不舒服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带着关切。 「不是,威廉大老远的从美国来找我,他希望我能当他的向导,带他四处逛一逛。」这个要求并不为过。 只是向导而已,没什么。「要请几天假?」但是,一想到威廉还没放弃追求亮亮,他就不怎么高兴。 「先请三天好了。」她想了一下。 「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异样。 「二哥,你在生气吗?」阳亮亮似有所觉。 「没事。」 「那……我要挂电话了。」 「嗯,自己小心点。」挂断电话之后,沈钰坊就没有心思处理公事了,满心满脑都是威廉·戴夫和亮亮两人一起出游的画面,莫名的烦躁开始在心底累积,以往他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天,第二天和第三天他索性就不去办公室,直接开着车远远地跟随在他们的后面,去过淡水、基隆八斗子、九份、桃园鸳歌,他在观察他们之间相处的感觉,威廉·戴夫经常会送亮亮一束花,追求的意图还很明显。 第三天傍晚,他终于忍不住现身了,抽走亮亮手中的花束,「我不喜欢有人送花给亮亮。」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相当意外。 「loen,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威廉·戴夫很莫名其妙。 「不久之后,她即将成为我的老婆。」沈钰坊的手臂充满占有意味地搂着阳亮亮的腰,明明白白地宣告着两人的关系。 意即是威廉·戴夫应该要放弃了。 不久之后,她将成为他的老婆!威廉·戴夫几乎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和亮亮……」亮亮不是loen的干妹妹吗?急转直下的情况让他反应不过来地一愣。 「她是我的女朋友。」他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威廉·戴夫看了沈钰坊半响,忽地明了了,「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在纽约的时候,我每次和亮亮在一起,总觉得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原来你也喜欢亮亮,所以才不喜欢看见她和我在一起。」 「没错。」 「那我要约她出去那一次,她是真的有工作要做,还是那只是你阻止她和我出去的借口?」他想问清楚。 他坦承不讳,「那是我阻止她和你出去的借口。」 他输在起跑点上,语言不通是很大的隔阂,「我猜想的果然没错。」这大概是天意吧。看着阳亮亮依偎在沈钰坊身边,那么自在、那么天经地义,威廉·戴夫只能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没有他能够介入的余地了。「那么我祝福你们。」他很有风度地伸出手。 沈钰坊握住他的手,接受他的祝福,「谢谢。」 威廉·戴夫和jj两人先行离开。 留下的沈钰坊和阳亮亮漫步在夕阳余晖里。 「二哥,你在吃醋。」她负着手,好笑地侧着身瞧他,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陌生的情绪在胸腔内翻腾不已,「对,我不喜欢看见其他的男人打你的主意,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只是当地陪陪威廉四处逛逛而已,虽然他有送花给我,也有说喜欢我,还希望我跟他回美国去……」 沈钰坊的眉头越攒越紧。 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我爱的人是你,当然不可能答应他了。」 「这还差不多。」他吁了口气。 她低声轻笑,唇角扬起的笑容里满是幸福的味道。 沈钰坊跟阳亮亮介绍,「亮亮,他是我大学的教授君子祺,她是我的未婚妻阳亮亮。」 「你好。」她朝他露出微笑。 「你好,看来游戏情场的浪子终于是遇到克星了。」君子棋瞥了他一眼。 沈钰坊挑起眉,「我听说你也一样。」 他勾扬起唇角,「你的小道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好说、好说。」一想起来,他就觉得好笑。「我听说你被当成牛郎啦?」上上下下地瞟了他好几眼,沈钰坊终于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 牛郎耶!曾经是剑桥大学最年轻的教授竟然被当成牛郎,是牛郎的气质普遍向上提升了,还是他的气质变差了? 「都是天嘉故意搞出钻石单身汉这个把戏,我们几个果真全‘出清存货’。当初真该当掉你们这几个冥顽不灵的学生。」君子祺哼了哼。 「别把我算进去,我也是受害者。」他耸耸肩。忽然天外飞来这么一句,「我认识很多贵妇人喔。」 认识很多贵妇人又如何?那又跟他没关系。君子祺一时没有将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 「如果你想开拓客源,扩大营业的话,我可以把那些贵妇人介绍给你认识,她们一定会天天去捧你的场,让你马上窜升为第一红牌。」沈钰坊越说越起劲。「还可以帮你作有系统的规画。」 还扩大营业咧!君子祺瞪着他,「真是感激不尽呐。」 「别那么容气,咱们是好兄弟嘛,我当然要帮你了。」他笑笑。 阳亮亮狐疑地偷瞄了他一眼,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曾经是剑桥木学教授的他,竟然也下海当起牛郎来了! 君子祺正好瞟见阳亮亮的目光,他就知道她信以为真了,真是,他的名誉就是这样毁了的。 「一夜才一百多万,挺便宜的。」沈钰坊还在虎口上拔毛。 君子祺皮笑肉不笑地,「是不贵,要不要帮你未婚妻订一晚?我保证会给她最特别的服务,如何?」 「呵呵呵,不用了,我未婚妻不需要教授费心。」 阳亮亮小小声地道:「他真的是牛郎吗?」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不过,君子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沈钰坊勉强止住笑,「亮亮,你真的觉得他像牛郎吗?」 「我不知道。」她快被搞混了。 「他真的当过剑桥大学的教授,后来接手自家企业的总裁一职,才不再授课,至于牛郎……那是误会。」不过也是因为这个误会,他才会阴错阳差地和平琥珀凑在一起。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早注定好了,就像他,在游走女人堆之后,注定遇见亮亮。 而他们都是幸运的,尝到幸福的味道……   尾声 【尾声】 新加坡。 朗日高照,万里无云,今天的天气好得叫人想高歌,一同踏青去! 偏偏人潮一波波涌向一家百货卖场,莫非这儿有什么吸引人的折扣大放送? 不不不,是贺天嘉自家出版集团所发行的杂志《宝贝万岁》,在这儿举办幼儿爬行大赛,据报道,三年前的亚洲十大钻石单身汉前四名,也会携眷参加此次的活动,这消息使得许多「妈妈」心中沉寂已久的小鹿,又开始乱撞起来—— 为她们的小baby乱撞的! 原来当年的四个钻石男如今都有了小baby,在得知他们对于亲亲老婆的爱皆比天高、比海深,此生不可能变以后,就把主意打到他们的下一代身上。 俗话说:「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那么钻石男生的,该也是男俊、女俏的小钻石!若能趁机让自己的小baby和他们的小孩搭上线,来个青梅竹马情,也算弥补当年没巴上钻石男的遗憾。 所以喽,此刻会场里挤满人潮、乱成一团,小孩的哭叫声此起彼落,妈妈见到当年偶像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在工作人员一阵整顿后,幼儿爬行比赛开始。 「妞妞,加油!快来爹地这儿!」易青平奋力嘶吼着,想当年他可是样样优的跳级生,品「种」优良,这比赛妞妞得冠军没问题。他望向不远处坐着休息,二度大腹便便的宋卉纯,抛给她有把握的一笑。 「小哈利,快爬、快爬,这里有糖糖!」唐允沁紧张的拉着虞澔曦的手挥舞,见儿子爬着、爬着,竟转个弯去拉隔壁小小美眉的裙子,和人家玩起来,气恼得直跺脚。 旁边的阳亮亮和沈钰坊这一对,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的小宝贝竟然不动如山的给他睡觉觉去。 「小君君,别哭、别哭,快来这儿给妈咪呼呼!「平琥珀见小心肝不小心撞到头哭了起来,心疼的想冲上前,是君子祺在后头拉着她,要她别冲动。 贺天嘉在一旁见这几个好兄弟如今这天伦和乐的模样,更加确信自己当年摆他们一道,帮他们「出清」是帮对了,反而是他跟爱人同志谷漱月爱情长跑这么多年,如今仍未进礼堂,她迟迟未答应他的求婚。 唉,再试一次吧! 他悄悄凑近一旁谷漱月的耳边说:「我们来生个小孩吧……」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喜洋洋之猪羊变色《唯爱零距离》; 02、喜洋洋之羊羊傻傻《难得着了魔》; 03、喜洋洋之指羊为马《导爱不ng》; 04、喜洋洋之羊入虎口《一夜颠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