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离婚失效》 楔子 鸿力集团尾牙宴后,一群高级主管再续摊,一续再续,地方越续越高档、隐密性也越高。 没办法,这些企业悍将、业界菁英难得放下战战兢兢的紧绷心情玩乐,当然要玩得无后顾之忧。更何况现在八卦狗仔无孔不入,万一被拍到醉言醉语或倒卧路边的画面多难看? 凌晨三点,某高门槛会员制俱乐部的豪华包厢里,一开始还隐约可闻几句含糊的醉话。 “……邱、邱总,来啊、再来啊~” “来就来,谁、谁……怕……”话没说全,鼾声便取代了没说完的字句。 “我没醉,再喝个一打都、都没问题……” 半个小时过去,渐渐地,包厢里最后几声醉话也被鼾声取代。 墨色大理石桌上一片杯盘狼籍,而平时俐落犀利的企业悍将们也七横八竖的挂在沙发上。 俱乐部包厢的另一端,一个高瘦的男人端着酒杯侧靠在落地窗前,随性的看着外头的虹彩流辉,这属于都会的夜风情。 男人一身一丝不苟的合宜西装,姿态和眼神却极为慵懒,他像是惯于夜行的豹,总是以最从容轻松的姿态享受着夜色。 外头传来三声叩门声,接着有只白晰纤细的手推开包厢门,首先踩进门的是蹬着三寸细跟高跟鞋的修长美足,然后才是被贴身窄裙套装衬得更为窈窕的身影。 进来的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妩媚冷艳的美人。美人身后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随着她的指示,将那些醉倒的主管们或抬、或扶、或架、或扛的送出包厢,准备安全的将他们送回各自家中。 等到最后一位醉倒的主管也被送走,美人在原地待了几秒,才轻轻的开口,“你在沉思?不打扰了。”略微欠身打算离开。 “俪秘书。” 她转了半圈的身子又旋了回来。 “是。” 落地窗前的男人这时才侧过身来,他有张好看到称得上招摇的脸,“俊美”两字尚不足以概括他吸引人之处,说他是天生桃花相,相信不会有人反对,可偏偏他眉宇间过于霸气,一双眸子太冷,好看却不易亲近。 池曜曦一步步的走向俪梦姮,身上的酒气随着他步伐的接近益发明显,他来到她面前,略低着头看她。 “俪秘书,任何时候看你处理事情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呢,指挥若定、节奏流畅,好像什么事交给你我都可以很放心。” 酒精在体内发酵,池曜曦脚下踉跄了一下,约莫同一时间俪梦姮立即伸手扶住他。 “小心。” 她这顶头上司意志力远比身体强悍了许多,因此当他看起来有三分醉时,其实醉意早就超过外在给人的感觉,加上平常没事不会多话的人话一多起来,她就知道他醉了。 “这个星期没了俪秘书,很多事处理起来都不顺手。”他飞扬的浓眉一扬,“无法想像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帮忙,那会是什么样子。”他说着,感觉头有些昏,是真的有点醉了,醉到平常顶天立地的他都想小小的放纵自己一下,倚靠一下他的得力助手。 感受到他将身子的部分重量交给自己,俪梦姮有种小小的幸福和心酸,这样近距离的贴近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吧? 一会儿,她才轻轻的开口,“能力好的秘书有很多,即使有天我不在,接手的秘书也会很快的跟上您的脚步。” 她的家人都在美国,当初是因为外公外婆疼她,说服移民的父母让她留下来念书,直到国中后她才前往美国,而四年前外公往生,外婆生了病,她才又回来陪老人家,也因此她常累积特休,好回美国看看家人。 方才的尾牙宴她小酌了一下,可她十分节制,没喝超过三杯啤酒,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放纵,后头还有事要处理,起码有个人今天一定会醉,她得将他平安送回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会绕在上司身上打转?一开始她以为因为是秘书,她得眼明手快的处理好工作上的任何事,因为需要,她当然得注意上司的一举一动,得试着揣测上意做最正确的判断,一直到后来当她发现自己不单单只是为了公事而去注意池曜曦时,她已经会在意他的心情,他得意时她替他开心,他心情不好时她也跟着低落…… 她在意他对她说的每句话,有时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赞美,那天她的心情就风和日丽,一句小责备她的情绪就随着刮风下雨。 池曜曦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如数家珍,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生活细节上极度任性自我,从来不委屈自己,半点不肯将就,可说是累坏了身边的人! 他不喝带酸味的咖啡,喝拿铁要多加半杯的espresso,这还不打紧,他大少爷只喝她煮的咖啡,不喝咖啡连锁店卖的;吃西瓜他只吃黄肉品种,不吃红肉;荷包蛋只吃六分熟,蛋白边缘还不准焦,牛奶只喝全脂而且还挑品牌……她对他的需要了若指掌,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猜到他八、九分心思。 当她注意到自己的过分投入时,已错过最好的防堵时机,一种名叫“动心”的感觉悄然形成,于是开始了她暗恋的日子。 别人总说她是最万能的秘书,最了解池曜曦的人非她莫属,这样的话却令她只想叹息。 轻贴着她的身子,属于俪梦姮的独特馨香源源不绝的钻入池曜曦的口鼻间,那是一种安心和可以相信的感觉。 “你是别人无法取代的,任何人不管处在任何位置,让别人无法取代不就是一致的努力目标?一旦成为这样的角色,只有别人听你的分……啧!这样到底好不好?” 连腹诽都可以这样轻易说出来,就知道他真的很醉,只不过她根本无须回答,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以任何形势威胁到他的人,再不舍他都会拔除。俪梦姮闪神的想着心事,漏听了他的话,直到他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问:“……什么?” “我的生活中好像少不了俪梦姮这个人了,你说怎么办?” “怎么会少不了” “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最清楚,这样还少得了吗?我啊,要签下你,当我、我一辈子的秘书!不、不行,秘书也有退、退休的一天,啧……怎样才能巴住你一辈子?”他醉眼惺忪的脸上顿现困扰的表情。 俪梦姮笑了。这个人真是的!大概也只有喝醉了他才会这么闹。她扶着他到沙发坐了下来。 男人的体重重,加上喝醉的过度放松,池曜曦直往沙发里陷,俪梦姮也重心不稳的跌扑在他身上,零距离的贴着他温热的身子,让她的脸羞得通红。俪梦姮尴尬的忙着要起身,池曜曦却忽然环住她的腰,她只得用双手撑在他胸口保持安全距离。 “……对了,娶回家!把、把你娶回家,这样你就永远、永远都在我、我身边了。”偏冷的脸难得笑得孩子气。 俪梦姮一怔。 “……你醉了。”但嘴巴这么说,她的情绪却莫名激动起来。 永远待在他身边吗?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真是的,明知道他醉得胡言乱语,为什么还是在意,为什么还是开心?一思及此,她的眼眶红了,是单恋路上太寂寞,她寂寞怕了吧? “我是认真的,一、一年后如果我们彼此还是没结婚对象,那就结婚吧。” “……” “答应我,说好!”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他任性的执意要答案,甚至催促起她来,“快说!” 俪梦姮看着他,美丽的眼里泛着水光,导致他的脸模糊了起来,她低喃,“我说出口的承诺就会做到,但到时候你无心反悔怎么办?” 池曜曦看着她,“快答应,我还在等、等你的答覆……” “好,一年后如果我们彼此都没有结婚对象,就结婚。” “打勾、勾勾。” “打勾勾。”   第一章 某五星级饭店顶楼的景观餐厅是求婚和相亲的胜地。 尤其是某角落的位置更是终年预约不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个位置从来没有空下来过。理由很简单,传闻那位置是“邱比特指定席”,凡是在此位置求婚、相亲的全都会成功。 今天是阴雨天,黄历上日子一般,但景观餐厅仍高朋满座,而仔细一瞧,餐厅里的客人几乎清一色是适婚男女。 “邱比特指定席”上对坐着一对出色男女,男的高帅,女的娇美,看来十分登对,想必成功率百分百。可那位美人娇滴滴又羞怯的半垂着头,坐在对面的俊美男人却一脸冷漠,让气氛有点诡异。 池曜曦静静的打量美人,想着怎样才能从这场无聊的相亲宴中全身而退。 为什么他堂堂个总裁会出现在这种八股相亲宴上?这得追溯自他们池家连着几代以来的陋习。 话说池家男人有个“三十而立”的不成文规定,也就是任何男丁得在三十岁以前“成家立业”。 但他今年三十二,立了业却尚未成家,所以今年的家族聚会就被一些“有心人士”叮得满头包,说他三十而立只立了一半,要他爸池志仁不得交出另一半的经营权! 开什么玩笑,工作可是他赖以为生的精神食粮,抽去工作他就不叫池曜曦了,怎可能让人拿这样的事情摆弄他! 只是他和老爸的不和由来已久,父子俩各持一半的经营权就某个程度上真的是缚手缚脚,也就是名义上他是总裁,可他的决定却要受另一半经营权拥有者相当程度的牵制。 原以为这两年他让公司的各类投资股票上扬,股东荷包满满,老爸该会乖乖的交出另一半经营权,改以多席董事行监督权,不干涉他经营方针了。 谁知那些家族长辈的一席话竟造成了经营权转交的大变数,听得他差点当场发飙!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些老人可都是鸿力集团股东,惹得他们不快,以后老人家闲闲没事干,团结起来专扯他后腿可就麻烦了。 可是被一群老人逼婚的感觉令他痛恨至极,逼得他当场就回呛:我也不是不想成家,而是没对象! 就这么一句随口而出的话却造成后患无穷—— 闲闲没事的老人家效率极好,隔没几天就送来了一堆人选,高度怀疑这事是有预谋的,否则哪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凑足这些人选? 听说里头的千金可都是他那不对盘的老爸御笔亲点,之后,他就开始过着相亲也排入行事历的日子。 如果只是针对他家老爸他还可以反抗得名正言顺,父子俩互看不顺眼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可上头还压了个“三十而立”的不成文规定就麻烦些。 要知道,所谓的家规如果三不五时被挑战着,情况还不会这样棘手,可问题是池家男人除了他之外,在这件事上还真没出现过异议分子。 眼看他一个人孤掌难鸣,也只得先向陋习“假臣服”。 要相亲是吧?他绝对配合、绝对听话,可是成不成可不干他的事! 介绍人才离开不久,池曜曦突然说:“刘小姐每个月的花用大约多少?”速战速决的方法由钱切入,通常效果良好。 某企业的千金一怔,虽觉得问这问题好像有点失礼,可对上池曜曦那双桃花眼她又羞涩的低下头。 “我爸爸给了我几张卡,虽然没怎么限制我,可我每个月还是会节制在三十万左右。”怎么问这个?难道他已经想到婚后给零用钱的事了吗?思及此她的脸更红了。 “三十万?那是该节制!” “……” “我不希望将来娶回家的女人只是把我当人肉提款机,我希望她是跟得上时代女性的脚步,自食其力、独立自主,而不是在家是米虫,出嫁还是米虫一条,只是由这个米缸换另一个米缸住!” 千金小姐的脸红了。 “我认为用相亲来寻找要论及婚嫁的对象太过草率,最好相亲后还要经过一段“试婚”期。”对于他老爸找来和他相亲的对象,他本来就不抱期望。 标准的富家千金,在家是千金,出嫁就准备当少奶奶,这样的女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在所谓的上流圈里例子多到不遑枚举,甚至被视为理所当然,只不过要娶老婆的是他,他怎么可能不挑剔! 只是不想顺了老爸的意,可又得安抚一下想拿三十而立来找碴的人,他每场相亲都参加,每次都不幸的“被拒绝”,这种游戏玩久了,真的还满腻的。 “试、试婚?”千金小姐更加娇羞了。 “我所谓的试婚和一般人口中的试婚不一样,我平日工作繁忙,如果妻子能分担我一些工作,那再好不过。” “要工作?”美丽的千金小姐脸都绿了。她可是被呵护长大的大小姐,嫁了丈夫却得出外工作?这个和她想像的少奶奶生活出入很大! “这当然。” “我不缺那点小钱。”千金小姐力求镇定,不想轻言放弃。多金的公子哥到处都是,而且不少是纨子弟,爸爸那么看中池曜曦正是因为他除了是血统纯正的贵公子外,难得的还是一位能力超群的实业家,而且真正见面后她更多了份私心,毕竟多金贵公子中,长得这样俊美的真的很少。 “其实,我也不在乎未来的另一半会不会赚钱,而是对生活的态度。所以说,需要试婚。”池曜曦一扬眉后说道:“我大学毕业后拒绝到父亲身边当特助,而是到我佩服的企业老板的公司由基层做起,理由很简单,我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哪里。” 其实这只是理由之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和老爸都是同样烈性子的人,大三、四每逢寒暑假他就到公司研习,才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都能和老爸势同水火了,何况是长期一起工作,一个公司一个王就够了。 他在那家公司花了三年的时间爬上总监的位置,后来自家公司需要一个海外主管,在众人劝说下他才回公司。回来的条件很简单,他管理的海外公司不受国内总公司干预,只不过他老爸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白白的说,以两年为限,海外公司的营业成长若是超越国内,他这个总裁自然不干预,而且是完全放手的不干预,反之,也要他乖乖的接受集团规范! 这等于是他们父子俩经营方式的较量,父亲强势的要儿子听他的就没错;儿子却急着想告诉父亲,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想受干扰。 外人都觉得池志仁有点在欺侮自己儿子,毕竟鸿力集团在近年来,国外市场呈逐渐萎缩之势,如何跟国内的平稳相较? 但父子俩较量的结果,却是池曜曦压倒性的胜利,自此池志仁真的放手海外业务,可父子间的心结却更大。 “我一路是这样走过来的,期许另一半也要知道工作的辛苦。当然,要完全比照的确是强人所难,所以就在我身边当秘书,跟得上我的脚步就行了。刘小姐也许也略有耳闻,我是个坏脾气的﹃活动地雷﹄,我的脾气究竟有多坏,将来要嫁给我的人不能不知道,试婚也是为免你嫁过来后才觉得受骗。” “活动地雷?就是你、你”千金小姐曾听过企业界某个贵公子的坏脾气,听说曾在半年内辞退七个女秘书,每个离职时都是哭着出去。 池曜曦装模作样的微讶。 “你真的听过?哎,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惊吓过度的千金小姐把该留在心中腹诽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你曾在半年内辞退七个女秘书,而且每个离职时都是哭着出去……”又想起他方才才说的——就在我身边当秘书,跟得上我的脚步就行了。 也就是说,池曜曦半年内“试婚”了七个女人,全被“活动地雷”炸得粉身碎骨,无一生还?那她、她不会是第八个吧? “你你你……”这摆明了是炸没死的才准嫁嘛!突然间池曜曦的桃花相在她眼中变得面目可憎,如同噬人野兽般。 “我、我突然、突然……”她过于慌张连个借口都说不出。 “突然不太舒服?突然想去化妆室?还是突然有事?突然想到什么请自便,不必顾忌我。” 千金小姐如获大赦的顾不得礼貌,提起包包就往外走,在门口还差点绊倒。 池曜曦扬了扬眉,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啜了口。 “终于把该拒绝的都拒绝了,以后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打扰到我工作!”啧,大饭店的咖啡怎么还这么难入口?还是俪秘书煮的咖啡好喝。 要不是他的万能秘书今天难得请假,他就能打电话要她把咖啡煮好,等他回公司就可以享受到美味的咖啡。俪梦姮今天为什么请假?她一请假他就有点困扰,好像缺了什么似的,总要看到她才能安心。 啧!自己似乎太依赖她了,这不是好现象,还是别再想她了,免得等一下又一通电话把她召回公司,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先例。 还是先想一想摆在眼前的问题吧!池曜曦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拒绝了一票相亲对像除了因为不想如了某人的愿之外,也真的是因为那些千金不是他想要的。那么,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他想要的? 相处起来自在舒服,能谈心,他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他突然想起了前女友的好。当年的他们为什么会分手?因为女方想结婚,而正为事业投入心力的他不想这么快定下来,几次争论没共识,两人就分手了,她也很快的有了新的对象。不过尴尬的是,那个人是他的好朋友,两人因为她反目,而且之后还发生了十分不愉快的事。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他怎么又想起罗咏恩?都是被什么三十而立的规定逼的,啧! 总之,能相处愉快、能谈心、和他有默契的女人,这些都得要两人长时间相处才可能,可惜的是,以结婚为前题的相亲抹去了这个可能性。 和这些千金相亲就像是选购了没有鉴赏期限的商品,选购后觉得不适合也只能自认倒霉,不可能退货。 这波相亲活动算是告一段落了,可他相信那些老人家不会因为他“被拒绝”就这么算了,也许很快还会有下一波,所以杜绝这种无聊事件再发生的方式就是——赶快找到结婚对象。 池曜曦端起一旁的水杯正要啜一口,一个走进餐厅的美丽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俪秘书? 她今天不是请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她知道他在这儿,有什么要紧事要找他?他正想起身去向她打招呼,可发现她似乎不是来找他,而是约了人,此刻正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顺着她前往的方向看去,在等着她的是个长相不俗的年轻人,而且那人他有点印象……对了,那男的是佳威企业旅美在外的大公子,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参加的近几次宴会,正巧他也都几乎有参加,名字……好像叫曾德勋。 俪秘书和他认识吗?还是……他忽然想起这餐厅可是著名的相亲餐厅,脑海一闪入这念头,他方才的轻松心情莫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烦闷。 而曾德勋一见到俪梦姮出现,便热络的起身,帅气的脸上堆满笑意。   第二章 池曜曦看了更不愉快了,一个大男人动不动粲笑,巧言令色,啧!之前就觉得他唇红齿白的有点娘,现在更看不顺眼了。 俪梦姮的位置背对着池曜曦,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男方献慇勤的模样。 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闷气生得没来由,俪梦姮就算是请假来相亲好了,那又如何?他这上司未免也管得太宽了,更何况,俪梦姮也二十七、八岁了,是该找对象啊。 正打算离开时,发现俪梦姮也起身打算离开。 怎么这么快?莫非她和他一样,也是为了打对方枪才来相亲的?他下意识觑了一眼曾德勋的表情,不像啊,他看起来还挺愉快的。 也不一定啦,或许有人处境和他相同,相亲成功会笑不出来,被打枪才能愉快呢。 这行为真像变态! 跟着俪梦姮出了饭店,池曜曦实在不想再“鬼鬼祟祟”的跟在她后头,于是拉开嗓门唤了她一声,也许声音正好被车子喇叭声给盖过,她仍持续往前走,接着在一个十字路口前,他被一辆大货车挡住了,等车子驶过后,她已经在路的另一端,而且红灯亮起,将两人的距离拉大。 池曜曦本想放弃跟在她后头乱兜,因为感觉上满奇怪的,他有什么理由在员工请假期间,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转? 才这样想,俪梦姮却在一个玻璃橱窗前驻足,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那是一家婚纱店呐!池曜曦想起几天前在办公室里,俪梦姮好像接到一通电话,有说到什么含化妆、衣服、摄影?是指拍婚纱吗? 要拍婚纱……对象呢?不会是曾德勋吧?为什么他什么都没听说? 池曜曦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也不知道哪来的念头使得他明明已经要往回走,打算开车回公司了,却再度折返,更即使明知道不合宜,仍推开婚纱店的门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吗?”婚纱店的店员热情的询问。 “我找人,方才走进来的那位小姐。”他视力所及并没有看到俪梦姮。 “啊,你是俪小姐的未婚夫吗?” 池曜曦有点尴尬,正要开口否认,店员却没发现到他神情不对,慇勤的接着说:“她在另一头的更衣室试婚纱呢,我带你过去。” 婚纱店的更衣室通常比一般更衣室大了许多,而且为了不弄脏婚纱的长摆,讲究一点的婚纱店会改为规划更衣台,以垂地围帘包住台子取代为更衣室。 婚纱店员轻拍厚重的帘子。 “俪小姐,你的未婚夫来了。” 俪梦姮脱下自身的衣服正要换上婚纱,听店员这样说,她心一跳,小心翼翼的问:“德勋学长吗?”方才他不是说他还有事,要她拍照时再连络他?莫非,他考虑后反悔了吗? 池曜曦皱起眉,她的未婚夫是曾德勋?又注意到她唤曾德勋“学长”,所以他们早认识了? 不对,这位曾大少不是一直旅美在外……对了,俪秘书求学阶段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美国,后来是为了陪外婆才回国的。 俪秘书真的要结婚了?这是喜事,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很复杂?在美国分公司,他的秘书winni也是在第二年结婚,那时他的心情很好,开开心心的奉上大礼,欢欢喜喜的参加婚宴。 俪梦姮也是他的秘书,适婚年龄的秘书在职期间结婚明明很正常,为什么他对俪秘书要结婚的事那么在意? 感觉像是……东西明明是他的,却有人要和他抢? 池曜曦心猛地一跳,感觉像被人重重一击,情绪更闷。啧,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不伦不类! 婚纱店的店员见两人忽然都沉默,以为有她这外人在场,小俩口不好说什么话,于是藉故离去。 “我去忙了,你们慢聊。” 店员离开一会儿后,俪梦姮才开口,“我知道这样的事好像对学长很失礼,可除了你,我不知道该麻烦谁。” 池曜曦的眉间皱折更深。什么事明知失礼又非得麻烦曾德勋?而且什么叫做除了他,她不知道该麻烦谁?他这顶头上司就这么让她无法依靠,这么信不过吗? 见外头的人没说话,俪梦姮以为曾德勋想拒绝,她急着说:“学长,婚纱只是给我外婆看,她、她不幸走后我会立即销毁,相片绝对不会外流,我保证,拍这些相片只是为了完成她老人家最后的心愿,让她走得安心。” 停顿了一下,见曾德勋还是没反应,俪梦姮以为自己太过为难了人家了,她一向不是个会强人所难的人。想想,曾德勋家世极好,其实他的顾虑比一般人多,他们两人的婚纱照若不幸外流,对他而言真的会造成极大的困扰,她实在不该因为学长待她不错就强人所难。 叹了口气,她说:“但是如果学长仍有疑虑……”换好了婚纱,她觉得老是隔着帘幔和人家应对真的很奇怪,便拉开围帘走了出来,但当她看到外头站的不是曾德勋,而是池曜曦时,一双美眸瞠到极大! “总、总裁”心狂跳着,她的思绪乱成一团。他、他……池曜曦为什么会在这里池曜曦扬眉看着俪梦姮一身象征纯洁的纯白婚纱。 “这么赏心悦目的一幕,你可以不要摆出看到鬼的表情吗?”俪梦姮皮肤白,骨架纤细,无袖窄腰的设计将她的匀称身材展露无遗。 俪梦姮回过神,讶异的表情收敛起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并有些懊恼的想,方才的话他听去了多少,又知道了多少? 池曜曦顾左右而言他。 “我都不知道你和佳威的大公子熟到可以拍婚纱呢。” 俪梦姮皱眉寻思,为什么他只凭她说的话就知道“德勋学长”指的是曾德勋?他对她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算了,有时诚实反而可以使事情简单化,她开口解释,“我在美国念书时他对我很照顾,所以有麻烦事就想到他。”事实上曾德勋曾追求过她,只不过她只当他是好友,并没有朋友之外的情感。 池曜曦的脸色仍有些沉。 俪梦姮下意识的继续说:“医生日前宣布我外婆来日无多了,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结婚,她老人家目前的状况其实很不好,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办婚礼来不及,她也一定没办法参加,所以我就想……有相片让她看,她应该就会很开心。” 外婆高龄八十六了,五年前就发现有恶性肿瘤,家人心里都有准备,家中二老只怕是外婆会先离开,却没想到反而是身体较硬朗的外公先走一步,外婆能多活这五年连医生都啧啧称奇。 面对亲人要离开她当然伤心,可也许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反而有较充裕的时间可以处理事情,将遗憾减到最小。 “这种善行你倒是舍弃我这最易取得的资源而便宜了曾德勋。” 这话是什么意思?俪梦姮不敢妄加揣测,“……什么意思?” “完成一个老人家生前的愿望不是善行是什么?我就在你身边,可你却选择曾德勋拍婚纱,不是舍近求远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我拍。” “……曾德勋是学长,和他拍可能比较自然。”拍婚纱照自然有许多亲密的肢体动作,和曾德勋拍她知道那是假的,只是在演一场戏,就像一些模特儿接拍婚纱广告一样,可和池曜曦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有太多的想像、投入太多情感! 和暗恋的男人拍假婚纱照,不论是温暖的拥抱还是深情的凝视……那最美的一刻却什么都是假的,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想都不敢想。 “我们在同一间办公室相处了两年,这样会不自然?” “拍婚纱不同。” 池曜曦认为自己原本也只是提供她另一个选择,但她拒绝的方式让他不舒坦了起来。难不成她觉得和曾德勋拍婚纱比较有感觉吗?光是想像一些常见的婚纱照亲密姿势是由俪梦姮和曾德勋领衔演出,他就一整个冒火。 池曜曦莫名的有了危机意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更加强烈! 为什么会有这样近乎荒腔走板的奇怪情绪?他想起了早先时候误以为俪梦姮要结婚时的沉闷感受。一样是秘书,为什么他以为俪梦姮要结婚,和当年winni要结婚时他诚心的祝福差那么多? 他眯起眼思索着其中的不同…… winni是个专业的秘书,在工作上能力跟得上他,可没了她,除了工作外,他的日常生活影响不大。但俪梦姮除了在公事上一样有出色的表现外,她还多了份贴心和用心,他的食衣住行上的习惯她无一不清楚,又懂得拿捏公私分野。 缺了秘书他可以再找,可缺了俪梦姮,他去哪里再找一个可取代的人?俪梦姮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秘书,还称得上是全能的管家,他需要她、非常的需要! 对于这样优秀的人材,他怎么能让别人抢走?即使只是拍“假婚纱照”,俪梦姮选择曾德勋仍挑起了他的占有欲,就像小时候要分组做实验,如果他在意的朋友选择别人而不是和自己一组,他一样不开心,他一不开心就会变得很任性,甚至有点不可理喻。 他对俪梦姮的占有欲来自于此吗?没错!一定是这样。 池曜曦一扫之前弄不懂自己心情的郁闷,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是个行动力强的男人,一旦他发觉自己的在意时,他就会不顾一切的争取。再者,俪梦姮需要一个拍婚纱照的男伴,而他,需要有个挡“三十而立”这不成文家规的妻子…… 他再度列出未来妻子的条件:相处起来自在舒服,能谈心,他在想什么她都知道……俪秘书条件吻合得像是条件是针对她而设立似的,当初他怎么没有想到俪梦姮? 只不过,她拍婚纱是假,等她外婆往生,婚纱照也算阶段性任务完成,相片一毁就可以当做船过水无痕。 可他的情况就不同了,那群老人个个身强力壮的等着参加婚宴,也许连去登记结婚他们都要跟,一组婚纱照哪能唬骗那票人?所以,他的结婚是真结婚! 比起相亲的那些名媛,俪梦姮起码是他愿意娶回家的女人,虽然理由有些差劲。只是他愿意娶,俪梦姮不见得愿意嫁,没关系,问题就一个个解决,先由拍婚纱开始。 “哪里不同?”想清楚目的是什么后,他一向不是个太顾及过程的人,手段光不光明、磊不磊落不是重点,能达成目的的就是好方法。 “就、就不同啊!”俪梦姮有些慌乱的别开眼。 “总之……就是不行!” 池曜曦耸肩,俊脸上的笑意隐含心计。 “曾德勋和你拍婚纱,如果婚纱照不小心流传出去,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俪梦姮怔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她不可置信的问:“你、你在威胁我?”不可思议!她有这么不了解自家上司吗?为了和别的男人争拍婚纱照,他居然威胁她?他以为拍婚纱照像什么集点活动,拍越多次越好? “威胁?怎么会,只是提供你做个选择。” 俪梦姮为之气结,“你是鸿力集团的头儿,你和我拍婚纱问题才大吧!万一被什么八卦记者发现,或是相片外流……” 池曜曦露出玩味的笑。 “你怕吗?” “怕什么?” “怕弄假成真,到时只得假戏真做了。” “……”   第三章 星期六不必上班,俪梦姮依旧在七点左右就起床了,走出房间,有些讶异室友正坐在客厅喝着咖啡。 她的室友罗泽香有着和她类似的背景,在美国念过书、个性独立,最重要的是泽香脾气好,虽然有时迷糊、有时又鬼灵精怪的令人头疼,可有人说看人先观眼,眼睛澄澈的人,通常良善而性情磊落,这就是她们能当室友的主因。 “泽香,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是还没睡吗?”罗泽香是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家,算得上是姹女一名,她的工作常日夜颠倒,有时正常些,可在赶稿时又常常忙到天昏地暗,和她这朝九晚五,生活规律的上班族不同。 “不是啦,我前天凌晨赶完稿子倒头就睡,睡到今天六点多再也撑不下去,就起来觅食喽。”她哈哈笑。 “我说你啊,要注意身体健康。” “也对,我也找一份比较正常的工作,不过这事要从长计议!”罗泽香捧着咖啡笑嘻嘻的问她,“喂,婚纱照不是早该拍好了?让我开开眼界吧?”她伸出手。 梦姮和池曜曦的事她知道个八、九分,她是难得可以分亨心事的朋友。 “完成好些时候了,你忙,这事也就搁下。”俪梦姮从抽屉取出一只牛皮纸袋递给室友。 她惦惦重量,“不是只要拍个几张交差?怎么好像是整套的?”她抽出相片一看,立刻惊呼,“哇,俪梦姮小姐,你漂亮到由美女升级当仙女了!”相片华丽典雅到很“烧钱”。 “我本来只挑了一件礼服想说拍个几张,怎么知道……”她从来不知道池曜曦是这么爱拍照的人,而且他自己只换两次衣服,却让她换了六套。 “这位就是“临演”,你家头儿?”真帅!天生桃花相,且相片中的新娘害羞的低下头,而新郎官则是深情款款的在她额上印下深吻。 “说真的……” “怎样?” “他若不是天生演员,就是……多少也对你有好感。”她虽然在感情这方面有些迟钝,可好歹是个插画家,人家说画家的眼可是很利的,没有敏锐的心思和眼力,如何观察事物? “他只是我的上司。”俪梦姮困窘。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她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外婆在情况最不佳时发生的小插曲,看着自己的手在心中轻轻一叹,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池曜曦大概觉得她很失态吧。 只是上司?罗泽香补充一句,“你暗恋很久的上司。” “泽香!” “俪梦姮小姐,我记得我们曾经在酒后讨论过一个问题,当你爱上了一个可能不会爱你的男人时,你会怎么做?”罗泽香笑笑的看着她。 “你说,虽然遗憾,但是你不会怎样,因为人生中多的是美丽风景,你会往前看,但是,你一定会拿走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以纪念你的暗恋。” “很奇怪欸你!你记住我的答案干么?”罗泽香皱了皱可爱到像洋娃娃的脸。 俪梦姮有点逃避的说:“……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是在酒后讨论,我早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没关系,正如你酒后选择性的只记得我的答案,我一样替你记住了!”想耍赖?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她这人神经有点大条,可她也有不迷糊的时候哟! “你说,你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去付出、去感受,即使他无法回应也没关系,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你用这些去累积离开的勇气。” 离开一份憧憬的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参与,憧憬中永远有太多想像的美好、幸福的假想,可真的放手去爱,失望的事会越来越多,自己踩下的步伐也会越来越轻,到了离别的那天,她将不再留恋。 当然,她也有可能因为这样而赢得了憧憬的爱情,所以面对一份感情,无论是单恋、互有暧昧……最好的方式就是去参与,不过,恋慕的人已有女友、有妻子又另当别论。 俪梦姮谈感情的态度向来清楚,高中时的纯纯之恋,她一样很投入,可借的是男方后来出国念书了;大学时她很欣赏一个有才华的学长,两人也交往了,她同样珍惜且投入,遗憾的是男友后来劈腿被她逮到。 前者给的勇气是爱过了就不伤心,那段纯恋一回忆起她还是会微笑;后者给的勇气是,离开这样一个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花心男,没什么好难过的。 罗泽香继续说:“你知不知道你那时说的那些话让我有多么崇拜你?这是标准的时代女性,处理感情明快又果决,即使哪天缘尽分手也一样潇洒自如,宛如战神!”她仰起崇拜的小脸,可惜持续不到两秒就皱眉撇嘴。 “可是,就你暗恋池曜曦这事,真的是……战神落漆,斑驳到看不出你曾是威风凛凛的战神啦!” “那不一样!”俪梦姮有点狼狈。 也许是因为太在乎,也许是因为她老是错过最好的告白机会,也许随着年龄增长,她考虑的太多,也或许是,池曜曦是她的上司,他一向不沾窝边草,看看之前那些示爱秘书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和池曜曦没什么可能。 可是,池曜曦最近的一些行为又有些不像他,例如,只是拍个“伪”婚妙照,为什么得要有拍婚纱的fu?还说什么要有fu,事前的准备绝不可马虎。 何谓事前准备?他的答案是默契。 为了培养出好的默契,两人的互动得由日常生活做起,例如一起用餐、一起逛街购物,有空还一块下厨,池曜曦甚至暗她去看外婆。 她本以为池曜曦和前总裁互动不良,恐怕不太会和老人家相处,谁知哄老人家他算职业级的,原本发出病危通知的老人家,在池曜曦几次探视后,情况居然奇迹似的转好,只不过她不敢抱太大期望,只当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由生活中累积默契,两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果然很有情侣的感觉,拍婚纱时即使没多余的语言,光是眼神互相凝视,肢体上的亲密,没有人怀疑他们其实不是蜜里调油的一对。 俪梦姮的外婆看到了相片,更开心得连睡着都微笑。 这样下去到底好不好?俪梦姮很清楚这之间的“不好”指的是自己的心境。对某人心动的她还能压抑多久对他的情意?越来越喜欢,但到后来呢?这一切不过是演戏罢了。 罗香泽看着她,“哪里不一样?他有女友?” “没有。”有的话就不会被逼迫去相亲。 “他是gay?” “不是。” “他曾经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俪秘书,你不是我的菜?” 罗泽香问话的方式让她笑了,“他还没机会对我这么说。”她什么都没表示,池曜曦告诉她这些不是很怪? “那就是了。”罗泽香啜了口咖啡牛奶后说:“你知道吗?这种什么都不给对方知道的心情是连点机会也不给自己!就好像你看中了一件东西,你一直直觉它高不可攀,它是你买不起的,连问个价格的勇气也没有,少了这些勇气,你永远没有得到的可能。” “我直觉它高不可攀的东西通常就真的不便宜。”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瑕疵晶,价格减半?或老板跳楼大甩卖!” 俪梦姮笑了出来,泽香真的很宝耶。 “我所认识的俪梦姮绝对不会被假设性的事困住,只是一句“池曜曦,我喜欢你”应该没有那么难启口吧,而他能有哪几种回应不是也挺好猜的吗?回应一:女人,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台词?回应二:这件事我当没听见,回去做事;回应三:去跟会计部门结算你这个月的薪水,明天不用来了。” 罗泽香笑着做结论,“无论最好的情况或是最坏的情况,起码就暗恋这件事上,你心上的大石落了地,这样不是很好吗?” 俪梦姮在心中轻轻叹息。是啊,问题这样搁着并不会平空消失,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得偷偷摸摸的?她又不是恋上人夫,或是别人的男友。 暗恋是攒在心里的甜蜜,公开了也只是让某人知道他在不自觉中带给她的小小幸福—— 一个愉快的眼神,嘴角的一抹笑,沉思时的神情,有时只是小寐醒来时几分钟的憨态……那些点点滴滴都谱成温馨旋律,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美丽音调。 她不过是告诉他,喜欢上他她很开心,至于他的反应,那不是她能预知和掌控的,公开暗恋,没有那么难,对吧? 罗泽香顺道一间:“你外婆最近情况好吗?” 俪梦姮回神。 “嗯,很好,不再昏昏沉沉,精神出奇的好。” “她会不会忽然不药而愈?” “能这样当然最好。”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想到这个可能性还是令她眉开眼笑! 罗泽香一笑。 “老奶奶真的能好起来当然最、最、最好!不过,梦姮小姐……” “干嘛笑得这样贼兮兮的?” “你知道一个大难不死,获得重生奇迹活下来的人,一定会把死前最大的牵挂落实吗?例如有人本来不婚,可大难不死后立即向女友求婚;又例如守财奴死里逃生后忙着散尽家财;又例如……”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忘了吗?你外婆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出嫁!”罗泽香甜美的脸顿现小恶魔般的笑容,“婚纱照拍得华丽,准外孙女婿还常常嘘寒问暖,万事俱备,只差一纸婚书喽。”她轻轻哼起结婚进行曲。 “……” 俪梦姮的外婆真的一天比一天健康,而俪梦姮也真的打从心底的开心,可今天她走出医院后脸色却称不上好看,她明艳的脸明明白自透露着——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室友,名插画家成了铁口直断的半仙吗? 上上星期罗神算说的话全应验了,今天她去看外婆时,外婆已经由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医生甚至告诉她,之前恶性肿瘤蔓延的部分如今全获得控制,而且在缩小中,有些部分甚至完全没有曾扩散过的痕迹。 不得不说这真是奇迹。 所以院方建议再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拿药出院,之后定期追踪就可以了。 事情至此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然后“问题”来了。她去看外婆时外婆正在翻看她送过来的婚纱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去忑。 外婆抬起头招呼她过去,“我出院后选个日子结婚吧,我要亲眼目睹宝贝孙女穿婚纱的美丽模样!” 外婆的话让她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跳了出来! 完蛋了、拍婚妙还可以找人配合一下,结婚呢?她去哪里找个男人来结婚?!那一瞬间,她差点把“伪婚妙照”一事抖出来,却又想起医生的忠告,要让外婆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刺激她,尽量不要有什么事情令她忧心或是烦恼,因为她现阶段的情况不是所谓的愈后,她的情况要稳定个一两年才是真的稳定。 此时俪梦姮有些茫茫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天虽然是假日,可池曜曦要参加一场婚宴,一般而言,他携的女伴可以是自己友人,或由公关部门安排,可自从俪梦姮成了他的秘书后,就偶尔会陪同他出席类似的宴会。 昨天他跟她说了,要她探望完外婆后直接过去。   第四章 到了会场后俪梦姮在婚宴入口处张望了一下,她没看到池曜曦,倒是看到鸿力集团的秘书课课长池馥雯,她正和一名穿着得体的贵妇在说话。 听说今天的新郎是池曜曦的亲戚,而池馥雯是池曜曦的姑姑,多少也和新郎有亲戚关系。 池课长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在秘书课时受到她很多照顾,理应去打声招呼。但当她一步步靠近时,却听见池馥雯以讶异的语气说:“什么?咏恩要回来?曜曦知道吗?” 俪梦姮听到这里脚步略停了一下,咏恩?这名字不陌生,她在哪儿听过? “目前还不知道吧,知道的话,真怕担心的事会成真。那女的别的我不敢说,心机之重可没多少人及得上,当年她掀起的波涛不会以为我们忘得这么快吧?!啧!那种连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的女人真可怕!”最后一句她愤愤然的,却说得极小声。 俪梦姮隐约听到什么“孩子”、“筹码”,不自觉的,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会是家里长辈逼着他相亲,希望他赶快结婚的原因吧?”一段回忆性的对话闯进俪梦姮的脑海,她想起来了,她刚当上池曜曦的秘书那年,尾牙池曜曦喝个烂醉,呓语时不断的唤着“咏恩”,那时她就想,这位咏恩小姐想必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不全然是吧?三十而立的家规就在那里,也容不得他拿乔,只不过那女人……光听到名字就叫人不舒服。” “总之啊,只要家世清白是谁都好,曜曦早一天结婚,我们心头大石早一日落地。” “那位啊,欸,不是我在说,工作狂一枚,脾气坏性子硬邦邦的,也难怪家里长辈对他的婚事伤透脑筋。上一次和他相亲的千金少说有五、六个,表面上是他被拒绝,后来才知道他玩了些手段,这臭小子!” “不是听说他最近好像和哪位小姐走得很近?” “空穴来风的事太多了,那位坏脾气大少啊,唯一走得很近、论及婚嫁的就只有他的工作,其他都是假的,除非哪天他自动的把人带到你面前介绍,而且要亲眼看到他身份证上的配偶栏真有名字,否则一切都不算数。” 人家聊着自家事,俪梦姮觉得此时好像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正要移开步伐,会场的某处传来女性兴奋的尖叫声,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抛飞了出来,俪梦姮注意到时,白花花的东西已朝她脸上砸来,她侧身一避,正好有侍者端着热腾腾的铁板牛排从她身边走过,她的左手扫个正着,一时间一团混乱,宾客惊呼不断。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声音这么大?” “有人受伤了!” “谁?有没有怎样?” 烫伤的疼痛活似有人拿着火把烧着她的手,俪梦姮忍着疼,一时半刻却说不出话来,忽然,有人拉住她往鸡尾酒盅走去,然后把她烫伤的手往那浮着冰块的鸡尾酒盅浸入。 “先、先生,那是鸡尾酒……”侍者少根筋的提醒。 池曜曦冷眼一瞪,俊眸里满是火焰,如果说他下一刻要动手打人都没人怀疑,“然后呢?这位小姐的烫伤问题重要,还是这盅调酒重要?” 池馥雯认出受伤的是俪梦姮,而伴在她身边的是自家侄子。连忙走了过来,“俪秘书要不要紧?去医院看看吧?” 池曜曦这样失控的模样是俪梦姮生平仅见,池曜曦虽然号称“活动地雷”,但那只是他眼皮下容不得犯了错误的员工,他自我要求严谨,也容不得部属马虎,就事论事,总不假辞色的厉声指责失误的员工。 可在外头,他除了冷漠不好亲近,不公主动对那些名媛千金献般勤,也对于主动亲近的名媛客气到有些应付了事,可以说在社交场合上他仍维持标准的贵公子样,要不,那些相亲名媛怎会不知道“活动地雷”是指他? 可此时他的表情和行为举止充分的表达出他的怒火,那黯沉的眸子着了火,还真是第一次。 但那眼眸里似乎除了怒火,还有些别的情绪,是心疼、不舍,还是…… 算了吧!还能有什么?别总是把自己的妄想寄情在小小的事上,会受伤,她再这样有所期待肯定会受伤的。 在心中轻叹后,俪梦姮贴心的想,这是人家的婚宴,她这样引起慌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可别再旁生枝节。 “还、还好,我没事,等一下去买个药青涂就好。” “什么叫没……”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覆住他,他看着手的主人——俪梦姮向他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先离席了。”她走出饭店,本想自行去开车,可手真的痛得她冷汗直冒,只好打消想法,准备招辆出租车。 正要走到路口招车,后方传来池曜曦唤着她的声音,然后他疾步赶上来。 “俪秘书!” “你怎么来了?” 池曜曦没理会她的问题,吩咐饭店泊车人员去取车,没一会儿车子就开来了,池曜曦拉开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俪梦姮一怔,他追上来只是为了送她去医院?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追上来?早料到你是最不合作的伤员。”见她仍不为所动,他说道:“自己上车,或是被我扛上车你选一个。” 俪梦姮皱眉,迟疑一秒就乖乖的上车,在大庭广众下,她可不想丢脸。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强人所难的人。” 池曜曦替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才绕到另一端坐入驾驶座,“以后你多的是机会见识到这一面。” 俪梦姮微微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去医院,是有些起泡,可没那么严重,去买些烫伤药涂一涂就好。” “你确定?” 俪梦姮点了下头,没想到这一点头就让她在半个小时后进了池曜曦家。 “把手伸出来。”池曜曦坐在真皮沙发上,一旁放着一个大大的急救箱。 俪梦姮打量了一下这陌生的环境。 “总裁,这里是……”格局是特殊挑高,装演色调以深色为主,感觉上优雅、有魄力,却又冰冷。这空间与其说像家,不如说像大企业集团的招待会馆,不过,这空间有个令人侧目的大吧台。 “我家。” 果然!连住的地方都很“池曜曦”。 前些日子为了让拍婚妙有fu,两人在工作之外增加了不少相处的时间,那时她其实有些期待他会带她参观他的住所,可她失望了。 还记得很久以前曾听一个高级主管说过,池志仁父子性子的不同,能由对住所的态度看出。 池志仁认为住宅也是社交场合的一部分,他会邀重要的朋友、客户到家里作客;可池曜曦不一样,他行事极为低调,注重隐私,他认为住宅是只属于自己和重要家人的地方,所以,能被他邀请到住所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当时想到这段话,俪梦姮心情很沮丧,却也因此提醒自己,池曜曦对她再好也只是为了外婆的病痛,别想太多。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愿意带她来他家? “这样好像……”不太好。 买好了烫伤药后,他该送她回去吧?怎么反而不知会一声就带她来这里?她和池曜曦有相同的想法,对她而言,家是温暖、属于自家人和亲密关系的名词。 “没什么不好,我孤家寡人,目前被家人跳楼拍卖中。当然你如果是什么八卦杂志派来卧底的,可能会很失望,因为没什么“阿娇”会突然出现。” 俪梦姮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池曜曦。 被直盯着瞧的男人渐渐感到有些狼狈,懊恼的说:“拜托你别僵着一张脸,放轻松点可不可以?我尽力搞笑了,虽然看起来成效不彰!”奇怪了,他们之前为了拍婚妙照好一段时间走得很近,他以为两人婚妙都拍了,应该不这么生疏,怎么知道,相片一拍完这位小姐又打回原形。 她一生疏,害他本来的自然也不见了。 俪梦姮又是一怔才笑了出来。 “我还是习惯说起话来不怎么留情面的大总裁。”拍完了婚妙照,现阶段任务完成,她就努力的和池曜曦保持距离,太亲近,她会忘了危险,让自己越陷越深。 池曜曦看了她一眼,“手!把手伸出来。” “总裁,我可以自己来。” 池曜曦强势的拉过她的手,不容得她讨价还价,而一看到那一大片红肿的皮肤上还有直径一公分左右的水泡,池曜曦浓眉拢起,这怎么会不痛?瞧她方才和他应答时的平静语气,又差点被她瞒过去了! 彼此距离拉近,他才发现她的眼眶附近有点红,鼻头也一样,看样子像是哭过。 这女人究竟在逞什么强?他想起约莫一年前,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摔伤了,膝盖肿得吓人,要不是午休时她一拐一拐的走回座位换药,正好被忘了带东西折回的他看到,大半天下来,他根木没看出她受伤了。 她的痛、她的伤好像只习惯留给自己,在别人面前,她永远是一副最完美,最符合别人对“俪秘书”期待的样子。他曾听过员工私底下评论她的话——那一位啊是万能的,简直是女版的超人! 一思及此,池曜曦心中涌上难以言喻的情绪。这样的人难道不会想找个依靠吗?伤心时候不会希望有人陪着、累的时候有人依偎吗? 在她外婆情况不好的时候,他曾见过不只一次她“不万能”的样子,可在他面前她还是努力的撑住。 还记得最糟的一次是医生告诉她,如果情况一直没好转,病人离世可能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那时的她苍白着一张脸,深呼吸了好几次,强通自己恢复到刀枪不入的女超人模样,直到两人上了车,她才硬咽的说:“可不可以把手借给我?” 他伸出了手,她的双手就像溺水者紧攀住浮木般,那力道之大,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从来没人像是用尽全身的力道般握住他的手,那感觉像是他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人,她只能向他求救。 而透过她的手,那微微的颤抖也经由两人的接触传入他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 这女人呐,性子不讨喜!他高度怀疑她练就了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她的脆弱就那样短短几分钟,大多的时间她根本是块千年寒铁!正好,他也是这种性子,可就那么巧,她就那样刚好的击中他没练全的覃门——这样的她意外的让他在意。 “你不要老是觉得自己是万能的,偶尔依赖一下别人不会让你的“能力一流”蒙尘。还有,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你不必总裁、总裁的叫,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要不,你一开口我也知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叫他的名字吗?池曜曦、曜曦,这样亲呢的呼唤她在心里不知道偷偷练习过多少次,可有朝一日被允许叫唤时,她反而开不了口。 “如果还是觉得不习惯,就想像,今天我们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我们是朋友,交情还不错的朋友,这样叫我名字就没这么困难了吧?”他从没告诉过她,拍婚纱那天,他是真的把她假想成他将共度一生的妻子,他可以深情的凝视她、拥她入怀,她娇羞的模样更看得他心潮澎湃了起来,那感觉真的还不赖,当天他甚至觉得如果假戏真做也可以。   第五章 因为是俪梦姮、因为彼此够熟,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想像和她共组家庭的感觉,而这种想像,他无法将除了俪梦姮之外的任何女人代入! 果然,他的人生没什么一见钟情,日久生情才是他的模式。 喜欢俪梦姮吗?也说不上来,可他确定,把俪梦姮设定为结婚对象,理由变得不单纯,他不再仅是要找一个不讨厌的女人。 “一日朋友?” “好朋友。” 俪梦姮笑了。 “好朋友可是什么都可以聊,无所不谈的喔?” 此时池曜曦已替她上好了药,细心的用纱布包扎起来。 俪梦姮不禁想起罗泽香说的话。 什么都不给对方知道的心情是连点机会也不给自己,就好像你看中了一件东西,你一直直觉它高不可攀,它是你买不起的,连问个价格的勇气也没有,少了这些勇气,你永远没有得到的可能。 不知她心绪混乱,池曜曦扬眉道:“我也很好奇,你和好朋友会聊什么?” 俪梦姮清清喉咙说:“嘿,听说你最近被家人安排了一堆相亲,都是一时之选的美人呢,挑中了谁?”这算是私人事情,但就算池曜曦不说也会有八卦流出,这就是家族企业的坏处。她知道他谁也没挑,还是故意问,因为她好奇,为何他拒绝了那些千金? 感觉像是一个人明明快饿死了,眼前出现了山珍海味他却推拒,这太不合常理! 池曜曦一怔,露出不以为然之神色,“啧,八卦!” “平常不八卦的人只会跟好朋友八卦,要不然你以为和好朋友在一块都谈论四书五经、经世大计?” 池曜曦扬了扬眉。 “男人除了事业财经、政治外,就只能谈女人有关的话题,你确定?” “我谈的话题是你去相亲相的如何?这也是女人话题,难不成和你相亲的是男人?” “这话只有你敢讲!” “一日好友呢,不把握这优惠时间,也许这辈子仅此一次了。”她看着他,“我还在等你的回答。” “……全被拒绝了。” “全被拒绝?是你拒绝了人家吧?不然你说啊,那些小姐们对你有什么不满愈的?”其中有一位还是被媒体喻为“最美丽的名媛”呢。 “也没什么,第一次约会嘛,总要知道我工作的辛苦,免得结了婚后把我当人肉提款机的乱挥霍!那些名门淑女有时真的过度浪费,所以我就提议她们到公司当我的秘书先“试婚”,亲眼目睹我为什么被称做“活动地雷”。” 这人果然是故意的!正常人应是该展现自己的长处吧?哪有人会在那种场会自暴其短? “池家三十而立的规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是啊,所以我也自有打算,”池曜曦反问她,“光说我,你呢?和曾德勋进行的如何?”他自认语气平淡,没发觉其实加入了不少醋意。 “他?”为什么要提到他?俪梦姮笑了笑。 “我和他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对了,那位曾太太可是圈内赫赫有名眼商于顶的狠角色哩! 俪梦姮没多加解释。她和曾德勋只是很好的朋友,除了这个,要解释什么? 池曜曦试探的问:“你也到了该交男友的时间了吧?别告诉我,你爱的其实不是男人?” “不是!” “那……” 俪梦姮在心里挣扎再挣扎,最后说服自己,这样好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有,反正就只有一天,就这样一天诚实的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吧,她想把握住! “我、我有在意的人!”她实在说不出“有很喜欢的人”这样的话,她果然不适合谈情说爱,也顾忌太多。她在想大方示爱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她的一时“快意”会不会给池曜曦带来困扰?她甚至想,他明明迫切要寻找结婚人选,为什么要拒绝那些一时之选?难道…… 她想到池馥雯的话。是因为那位“咏恩小姐”的关系吗?他知道她回来了吗? 如果真是如此,她的告白就真的很不恰当了。越想她豁出去的勇气就越来越弱,最后就像植物缺水似的枯萎了。 像她这种过度谨慎的人,在做一些决定时真的需要一股作气,她现在真的很想翻供,因为她没办法继续真情告白了,要不干脆含泪承认是蕾丝边算了! 池曜曦却胸口一跳,“有在意的人?” “……”死了,他果然耳聪目明的没漏听,不知道他接不接受翻供啊? “那个……” “欸,我们的友谊果然连二十四小时都乀不住,你对好朋友说话都这样思虑再三吗?还亏我挺认真的呢!”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的行为叫吊人胃口!但奇怪了,他到底在着急什么? 俪梦姮只得说:“其实只是我在意,对方并不知道。” 也就是她喜欢对方的事,那男人并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把他们拆了,也不算棒打鸳鸯,只是强迫俪梦姮“改向”喽?嗯……很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要坚持逼供,“不可以跟对方说的话,可以对好朋友说吧?” 他话一出口,佰梦姮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就一日为限,过了这二十四小时,要忘了说话内容喔。” 池曜曦没有反对。只不过,谈话内容他为什么要忘了?只要他不说出去就好了,他这人嘴巴很紧,而且他跟谁八卦这种事? “我和那个人认识了两年,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必须了解他的一切需求,一直以来我以为这是工作职责,后来我发现,我是很开心的做着这些事。” 池曜曦怔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 “他很难伺候,不喝带酸味的咖啡,咖啡不加奶精只加牛奶,牛奶还有指定的品牌;吃的方面也很挑剔,吃面不吃汤面,只吃干面,再叫碗汤配,而且汤头偏好清淡;颇有环保概念,不用外头的免洗餐具,因此常常要为他带上一会餐具。” “他脾气很差,在公事上要求完美,对自己严苛,对部属也要求得多。当他发起脾气无须刻意去劝慰,那时的他也听不进任何话,只需要给他一杯温牛奶、拉上窗帘,然后放上一首卡本特兄妹的歌曲,他很快的就能平静下来;而他最近相亲老是碰壁,你想……” 理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胸口的暖意让池曜曦不自觉的嘴角轻扬,他看着她,鼓励性的要她说下去,“想什么?” “想我该不该去跟他毛遂自荐?” “我十二万分的支持你去告诉他!” 俪梦姮讶异的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 “怎么,担心自己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没办法把心里话说清楚吗?那好吧!好朋友是做什么用的?你可以把我当成练习的对象,想像他就站在你面前,你想告诉他什么?” 个性太谨慎的关系,有些事她总是思虑再三,结果通常就是消极的放弃,事后忆起她又会忍不住责怪当时消极的自己,为什么不争取,不勇敢一次? 目前的情况,她可以选择当自己的英雄,为自己想要的幸福向前迈开步伐,当然她也可以继续她的单恋,当只鸵鸟! 俪梦姮挣扎再挣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在自己最无助时攀住了一双厚实的大掌,那种安心和温暖她一直记得! 抬起了头,她的眼对上池曜曦的,她——俪梦姮,选择听从自己心里的声音,她要伸手去争取想要的幸福,就算池曜曦只是开玩笑,就算这幸福的时效只有二十四小时她也要把握。 俪梦姮深呼吸后开口,“池曜曦,我们结婚吧!” 池曜曦笑了。 “好啊,你可别反悔!” 俪梦姮愣了一下。他的回应也有时效性吗?以今天为限,过了今天全不算数?不然他怎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她是在作梦吗? 结婚了? 在这样临时起意,不该具有成功机率、草率到破表的奇怪求婚情况下,俪梦姮真的结婚了。 一日好友换来了一张货真价实的结婚证书。 令她惊讶的不只池曜曦的认真,本以为难摆平的池家长辈也意外的没有任何意见,而应该反对得最为激烈的池志仁,这位她的“前上司”也只问了她一句:你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结婚除了要让对方幸福外,也不要忘了给自己幸福。 幸福吗?她要的幸福在池曜曦身上,她没把握能得到,可是,极想要又不肯放手的东西,说什么她也要努力一次。有时候她也挺讶异自己的勇敢,原以为可能终其一生都说不出的话她却说出口了。 这婚结得算顺利,一些无聊媒体甚至以“现代灰姑娘”、“飞上枝头当凤凰”来形容她和池曜曦的婚事。 不过这桩婚事并没有因为“速成的求婚”而变草率,相反的,从筹备到宴客、登记还是花足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俪梦姮的家人原本是打算回来见她外婆最后一面,没想到不但老人家奇迹似的康复,更喝到了俪梦姮的喜酒。 俪梦姮的外婆开心得笑哈哈,精神抖擞的全程参与外孙女的婚礼,直到晚上近十点,才在外佣和家人的陪伴下回家休息。 也许是一开始太顺利了,后来反而有了不少波折。 婚后俪梦姮除了是池曜曦的妻子外,她依然是他的秘书,这是婚前就说好的,在公事上他真的很习惯依赖她,这样被需要,俪梦姮很开心。只不过在“人妻”身份上,她适应的很好,某人就似乎适应不良。 回到家后,池曜曦还是习惯一个人,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继续忙公事,一个人待在影音室里看自己喜欢的电影,而她则是坐在客厅看她的偶像剧或是日韩剧。 当然,毕竟只是一个家,再宽敞还是有相遇的时候,吃饭、或是俪梦姮偶尔送茶或饮品给池曜曦,但到底两人的交集真的比一般夫妻少,而且淡漠。 俪梦姮觉得既然结婚了,就应该努力去经营婚姻,她拚命的去了解池曜曦喜欢的事物,希望除了公事之外,他们有更多的话题可聊。 例如她曾在池曜曦在放映室时送咖啡给他后,留下来陪他一起看探讨宁宙奥秘的dvd,可不一会儿,俪梦姮却有几度想打呵欠,毕竟是平时不太接触的东西,又有一堆特殊专有名词,她真的不太能吸收,而池曜曦告诉她,不用勉强自己看没兴趣的东西,她还是去看她的日韩剧或偶像剧就好。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有没有兴趣或懂不懂不是重点,重点是夫妾俩下班后可以窝在一起,即使看的东西无聊到让她睡着了,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可这样的话她终究没说出口。 婚前她只顺着开心能如愿嫁给池曜曦,没往夫妻相处的细节和两人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多想,结了婚后很多问题就——浮现了。 例如,她了解身为上司的池曜曦,他的喜好、他的习惯,可身为男人的池曜曦呢?他心里在想什么?怎么做才能是个你职的好妻子…… 她喜欢池曜曦,理所当然的会把心里话说出口,可池曜曦呢?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结婚的,这些话会不会太亲密,会不会造成他的困扰,甚至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她曾推敲,池曜曦为什么要答应她的求婚,喜欢她吗?怎么可能!她一向实际,不作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那么以实际的角度推想呢?池曜曦工作上依赖她,似乎也不讨厌她。   第六章 他在感情上一向淡薄,相较于女人,他可能比较想和工作结婚吧。 在没有合适的对象的情况下,而他希望婚前婚后的生活能不要变化太多,且又希望女方知道他工作的辛苦,不会要求东、要求西,整天想要人陪,被当公主的捧在手中,想来想去,她似乎是最佳人选。 以缘分来说,她恐怕只是那个在对的时机里刚好唾手可得的人,而且是自投罗网的人。 工作上她仍是池曜曦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可妻子这角色,对他来说似乎可有可无,因为结婚至今都快满周年,两人还是有名无实。 他们当然不至于分房睡,可睡觉的时间却刻意分开,通常是等她入睡后池曜曦才进房间。 能嫁给喜欢的男人,又是个成熟的女人,对于情欲之事当然会期待。只是,他们在婚前甚至连朋友都不是,更遑论情侣、未婚夫妻,结婚当天的誓约之吻,她都紧张到脑袋空白了。 所以即使结了婚也不代表就可以完全忽略对方的感受而强行进行夫妻义务,那种事不该在半推半就中进行。 她了解自己的想望,却不知道池曜曦怎么想,所以只能被动等待,可这一等,日子一天天过,就不知不觉的过了三百多个日子。 这当中池曜曦曾到日本出差长达三个月,偏偏那段时间外婆身体状况又有些问题,必须住院,她也只能留下。 而他从日本回来后,发生了一件让她觉得忧心,却也无奈的事。 她在婚前就听闻过名字的主人——罗咏恩,出现在她面前了,不但出现在她面前,往后见面的机率还很高,因为她进到鸿力集团的公关部门工作。 听说池曜曦只要需要携带女伴,罗咏思便会毛遂自荐。 不少人要她小心,可她要怎么小心,当着公司众人的面上演“大老婆的反击”?老实说,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更何况,罗咏恩又岂是省油的灯?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池馥雯会说罗咏恩心机重了。 她是不单纯,可最可怕的是她很勇于争取。 她可以当着自己的面跟池曜曦争取和他去参加同学会,然后以带着歉意又撤娇的口吻对自己嗲声嗲气的说:“俪秘书你不会吃醋吧?曜曦的那些同学你都不认识,可对我而言可都是好久不见的朋友,这次回国都还没机会见到他们,我好想念他们呢。” 罗咏思是个厉害角色,她总以这种“不刻意”的方式试探她的反应和池曜曦的反应,也以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和池曜曦曾经有多好。 不过当了池曜曦的秘书几年,她可是替他挡去了不少挑花,女人间的勾心斗角那套她又怎么不会? “我怎么会生气呢?事实上,有你作陪我还安了不少心,曜曦的同学我没认识几个,结婚时有些人在国外不克前往,正好利用这些机会告诉大家我们结婚的喜讯,有你这样出色的公关陪同,相信我可以很快的融入他们。”这种“借力使力”的打击法只要有舞台,她没什么挥洒不开的。 当然在当下,这些话是想来自爽,她并没有真的说出口。 罗咏恩卖弄的只是池曜曦曾爱过她,如果池曜曦也给她“爱”的依靠,她回以那些话才有杀伤力,如果他对她连喜欢都称不上,那些话说出口只是自取其辱,令人觉得可笑。 其实就她看来,罗咏恩无论说什么都伤不了她,她也懒得理会,她只在意池曜曦的反应,可是在当下他却只说:“俪秘书累了一天了,就回去休息吧!” 这句话隐含的动机是什么,她不敢去想,有些事如果还不想放弃就不要去想、不要去深思。 一个人努力,另一个人却只站在原地,感觉上她像是在演一场独脚戏。 这个婚姻是她选择的,这个男人是她所爱,所以即使有时独脚戏演得很累,她还是努力演好它,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全心投入,有天池曜曦一定也会入戏,可是最近她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自从罗咏恩进公司后,流言蜚语不曾停过,连她的助理小马也不只一次的提醒她,小心“小三”! 其实让她沮丧的一直是“丈夫”无谓的态度,而非外来者,但她的付出屡屡触礁,再怎么有毅力,长期下来她也变得麻木了,夫妻间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近两个礼拜外婆感冒住院,因为她原本的病,主治医生也不敢掉以轻心。 俪梦姮公司、家里、医院三边跑,已经累到……她想放弃其中之一。 外婆,她当然不可能放! 公司?她承诺过池曜曦,她不会离职。 家庭呢?这个一开始就荒谬的婚姻呢?她要放手吗? 她实在彷徨无助,唯一能倾诉心事的对象也只有罗泽香了。 “什么?这样就放手?”罗泽香透过电话传达讶异之情。 “喂喂,俪梦姮小姐,你暗恋某人两年,好不容易嫁给他不到一年就放手?这投资报酬率太低了吧?”这已经算是认赔抛售了耶。 “要不呢?人家喜欢的也许另有其人。” “池曜曦告诉你的吗?” “有些事等人家开口,连最后一点自尊都保不住。” “我觉得……池曜曦只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吧,听你说过几次罗咏恩和池曜曦的事,就我这外人听来,我只感受到女方的一厢情愿。” “他没拒绝也许就是默许……”要不,他也该替她想想,面对这事的处境,她情何以堪? “那可不一定。有些事别想得太一厢情愿,很容易钻牛角尖呢,从不同的角度想不是比较容易看到原貌吗?” 俪梦姮叹了口气,“那请问,从不同角度看到“原貌”的罗泽香小姐,除了“默许”这答案,你看到了什么不同之处?” “试探。也许池曜曦在试探,想知道你的反应是什么。”说到这个,罗泽香甜美的小脸皱了起来。 “一般人妻对于老公前女友的出现通常是严阵以待吧?可你啊……表现大器要有限度,你不是活在古代,有必要前女友都侵门踏户来挑衅了,你还表现出“喜欢吗?我们可以共享哦”的态度吗?” “偶尔对池曜曦发个脾气,或是和那女的杠上,你不会因此而被休的。我要是池曜曦,对你识大体的举止应该会很恼怒吧,说不定会想,现在是怎样?人家来抢,你就迫不及待的把我送出去,我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小姐,多少表现出你的占有欲好不好?” 俪梦姮沉默了。 “改变一下你的反应吧,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俪梦姮不知道罗泽香说的对不对,可是起码那些话又堪起了她一丝丝希望。 她想,她是被说动了。 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挖空心思的想着要怎么过,可借的是她一向不是个鬼点子多的人,而这种事要泽香帮忙出主意真的很奇怪,最后她还是很老梗的买了布置用的红玫瑰、香槟以及香精灯,当然重头戏则是买了生平第一件“情趣级”的贴身内衣。 张爱玲说,一个男人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得经过“那里”。 那么相反的,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是不是也得用同样的方法? 一切准备就绪,她一直在找时间跟池曜曦提一起庆祝的事,可是今天的会议行程满到连她都怀疑,他有没有机会走出会议室。 果然,连午餐时间,在会议室里的人都是叫外卖边开会,边用餐。 到了下午还有三个会议行程,俪梦姮等到了近八点,决定先回去准备一下。原本想把纸条交给助理小马要他转交给池曜曦,却想起小马今天有事,知会过她后一到六点就下班了。 不得已,她只得将纸条压在池曜曦手机下先行离开。 再怎么晚,会议通常也会在十点结束,但俪梦姮等到近十一点还不见人影,她只好打电话给池曜曦,可他的手机响了许久却没人接。 她觉得奇怪,犹豫着要不要再打第二通,就在她正要拨出第二通电话时,手机早一步响起,本以为是池曜曦的回拨,她连着显示都没有就忙着接起。 “喂……” 在听到外佣焦虑的说明外婆跌一跤,目前医生正在处理时她的心凉了,结束通话后马上开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外婆还在手术室,老人家骨头脆弱,这一摔腿骨碎裂,而且摔倒时似乎还撞到了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目前仍要再观察。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手术还在进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越来越焦虑。 所有的压力在这时全涌了上来,俪梦姮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她需要一个倚靠,一个可以告诉她“没事了”的人! 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池曜曦,她知道这样有些失礼,可夫妻需要这样客套吗?她很难得这样脆弱,很难得这样需要人家陪她,很需要一个重重的拥抱。什么结婚纪念的庆祝她都不要了,只要池曜曦陪在她身边。 电话晌了好一会被接起,俪梦姮开口就说:“曜曦,是我……” “有事吗?俪秘书?” 俪梦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为什么她打电话给自己的丈夫,接电话的是罗咏恩?而且是在这种几乎一般人都该就寝的时间? 她很努力的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也许有什么误会,也许有特别的突发状况。 “我知道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不过曜曦说,他今天不回去了。” 该一起过的特别日子他选择和别的女人一起过,这意味着什么?深吸了口气,她努力的平稳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为了让心情更糟才打这通电话。 “他呢?我要和他说话!” “他在洗澡,你确定现在要和他说话?好吧,你等一下!” 听完,俪梦姮直接把手机按掉!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撑什么?电话真的接到池曜曦手中,她要说什么?指责他怎么忘了结婚纪念日,还是抱怨他没陪她到医院?他在乎的话,这些话就不会成为质问,他不在乎的话,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一旁的菲佣担心的看着她彷徨无措的样子。 “梦娜……” “太太?” 她努力的想挤出一些笑容,可后来她放弃了,她的眼泪直掉,眼底的脆弱和无助叫人心疼。 “可不可以一把你的手借我,一下下就好了!” 梦娜伸出手,俪梦姮立刻紧紧握住!上一次,当她痛、当她害怕的时候,是池曜曦的手陪她走过恐惧和无助,而现在,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呢? 当他们只是朋友的时候她还能握到他的手,可当他们成为夫妻了,陪她煎熬着的、她能握到的手为什么只是梦娜的? 她以为她和池曜曦是在对的时间相遇的人,不管她是不是他的那个“对的人”,起码对自己而言他是。后来才知道,这世上的事不是自己说了算,也要是那个人觉得她也是对的人,这一切才成立。 谢谢池曜曦让她发现,彼此都是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她不想再制造更多遗憾,所以,她决定放手了。 而这个无助的夜,她只能放纵的痛哭。 这几天俪梦姮的精神很不济,吞了一堆的维他命、提神饮料,效果还是有限。有时同一个姿势维持太久,一移动还会有几秒的头昏眼花。   第七章 也怪不得她体力快透支,这一两个星期公司出了一些事,中部工厂机械爆炸导致大跳电,一连串的问题使得池曜曦得驱车南下待上数日,身为他贴身秘书的她留在总公司处理这边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至于池曜曦只带特助,并要罗咏恩几天后南下支持,之后又得飞国外。 为什么支援和出国都是叫罗咏恩而不是叫她?这已不叫暖昧,而是公开的秘密了吧。 公司里同事的耳语八卦不断传入耳中,也许是麻木、也许心中已有定论,俪梦姮什么也没说,除了懒得再想,也是在等候处理这一切纷乱的时机。 接下来的日子,她白天到公司上班,晚上则到医院陪外婆,回家也不过只是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 池曜曦回国后,他们的情况仍没改善,白天在公司会见面,他的行事历仍是她在处理安排,可夫妻俩这段时间却没在家里遇见过。 日子匆匆的过,两个星期过去了。池曜曦的日子还是忙碌,可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分身乏术,但一早他又进会议室开会。 俪梦姮在总裁办公室里想事情想得出神,拉开抽屉,看着放在透明活页夹中的纸张,她已签了名,另一边还有个空白栏,只要那里也签下名字,一切就结束了。 她的单恋、她的婚姻一真的好脆弱,脆弱到只需几十划就能终结。 昨天她回家收拾轻便的行李时,看着那住了一年的房子微微出神。 这个家布置得好温馨又有品味,在泪眼中她笑了,心里有些得意,因为这些功劳都是她的。从筹备婚事开始,她就动手整理这个很像样品屋的家,反正婚事从挑婚纱、喜饼、宴客场地,甚至菜色……都由长辈决定,她只要配合就好。可既然她的婚礼她没插手的余地,那要住的地方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布置吧? 她知道婆婆似乎对摆设很有想法,这部分池曜曦倒是完全没有转圈余地的不让母亲插手。为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也因为这样,她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布置自己家。 从沙发、床单、厨房的小改变……她玩得很开心,也挺有成就感的,只可借……她改造它们并没有获得丈夫的注目,也许他根本没发觉阳台外的“假花园”变真的了,她种了很多香苹类植物,薄荷、熏衣草、迷迭香、柠檬草等等。 餐桌上多了盆花和烛台摆饰,卧室里的窗帘也由厚重遮旋光性好的拉帘换成古典雅致的罗马帘…… 这样一个舒适的地方,原以为能让他们夫妻再忙都会挪出时间耗在这里享受专属两人的温馨时刻。岂知,她能规划出最有效率、老板最满意的行事历,却无法规划别人的人生、情感。 池曜曦心里觉得温馨的地方不在这里,即使这里暖如冬阳又如何? 她那时对着这个亲手布置的家说:“对不起,我没能好好的感受你们提供的温暖,到了最后,好像连我都想逃离这里!” 她想起自己对罗泽香说过的话——面对感情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去付出、去感受,即使他无法响应也没关系,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是用这些在累积离开的勇气。 是啊,爱情不能永远留在憧憬中,要真的去参与才知道究竟。她参与过、付出过,离开时觉得可惜,可她并不遗憾。 走廊外有所动静,俪梦姮看着时间,会议是该结束了。 下一刻有人推门而入,果然是池曜曦,她起身略微欠身。 “俪秘书,史丹佛先生来传真了没有?”他片刻不逗留的回座位。 “是,来了其中一份,缺的部分我去电请他们再发一次。” “我先看来的那份。” 俪梦姮把活页夹递上。 池曜曦翻开,把传真内容大致看了一下,翻到最后一张,他怔了一下,抬起头冷冷的直盯若俪梦姮,似乎想看透她这行为代表了什么?可是她面无表情,他什么都看不见,许久后才轻吐一句:“为什么?” 这个婚,她受的伤够多了,她发誓不让自已再被任何人以爱为名的伤害。 “我们两人的婚姻说穿了只是各取所需!”这个婚当初是她求来的,也该由她结束。 池曜曦的眉皱了起来。 “你因为家族的压力而需要一个妻子,而我因为外婆的关系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撇开她的自作多情,两人的情况确实如此。 “如果没记错,我记得你说过在意我,那也是因为需要一个结婚对像而撒的谎?” “你一样在意身为秘书的我,可那不是喜欢,更称不上爱。” “你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亏他还以为自己被她在乎着而沾沾自喜! “有些话,你真会挑时间说,俪梦姮,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狠角色!”他那时一定是昏头了,才真的相信她的话。 俪梦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没说出口的话再放回心里会发酵成心魔,我……不想被困住,不想让这些在乎变成我遇到下一个对的人的阻碍和疑惑。” “所以呢?和我结婚也正好可以确定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看着此时的她,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中部工厂出事,他在最疲惫的时候所撞见的事,“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已经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了?” 俪梦姮在心中苦笑。她心里一直有个自以为是的“对的人”,只可惜,对他而言,他的对的人是另有其人。 “你心中对的那个人不是我,有什么资格问我是否遇到了对的人?” 池曜曦眼中的情绪太复杂,也掩饰得太快,而现在她也不想去懂、去了解了,要放下对他的执念,她必须学会去忽略、去不在乎。 池曜曦推开活页夹不屑的笑了笑。 “那就是有了!”还正好被他撞见! 俪梦姮也懒得辩解,也不提他和罗咏恩之间的暖昧排闻。这场婚姻一开始还是美好的,她不想结束的方式是变成对彼此的批判大会。毕竟即使结束了婚姻关系,她还有段时日得待在他身边工作。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池曜曦还想开口说什么,正好有人进来,他收起了活页夹,对这事不置可否。 俪梦姮欠了欠身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她才出去没多久,池曜曦就听到外头传来小马的低呼,“师父、你怎么了?” 他匆忙往外走,赫然看见俪梦姮倒在地上昏过去,他连忙抱起她快步的往医务室走去。 医生为她做了初步检查,发现她应该只是过度操劳,才会体力透支昏倒,休息一会,吊个点摘就会没事了。 果然,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不一会儿就转醒。池曜曦一直陪在旁边,看着她苍白又明显变尖的下巴,以及那双澄澈明亮的眸子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几乎可以顶期,假以时日,这株美丽的玫瑰会在他眼前枯萎。 他要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 “你到底……要怎样?”他艰难地开口。 俪梦姮一阵鼻酸,不在人前示弱的她眼泪无声息的直掉,好一会儿她才开口,“……我想要快乐,我们……离婚吧。” “俪梦姮,是好姊妹的话,今天一定要陪我痛快的大醉一场!” 因为罗泽香的召映,即使俪梦姮心情也不好,还是前往赴约。 那是一家装演的很美式乡村风的小酒吧,她们两人偶尔会到这里小酌,来场women"stalk!这里一切复古怀旧,除了装潢摆设外,音乐也怀旧,连来的客人年龄层也偏高。 店里座位不多,只有八张桌子加吧台。 俪梦姮才坐下来,罗泽香就招来侍者要了常喝的调酒。没想到俪梦姮今天不喝,反而要了一杯spirytus。 spirytus?酒情浓度被标入危险级的酒,这女人有这么想醉吗?罗泽香发现自己的不愉快可以暂时放一边了。本来想说醉的会是自己,俪梦姮只是来陪她,负责清醒的把自己送回家。 为了补偿俪梦姮,她还特地先去买了一杯她最爱的酪梨牛奶要给她喝哩!看来今晚她的最爱不受青睐。 她好意提醒,“这个很烈,会喷火喔!” “不是要痛快的大醉一场吗?你点那螺丝起子要喝到什么时候才挂?”俪梦姮睨了她跟前的调酒一眼。 看来买醉意味明显!罗泽香看着她,“螺盆起子是挂得慢,可醒得也慢。怎么发现真正想醉一场的人是你不是我?你外婆还好吗?”梦姮的外婆前些日子跌倒住院,她去探望了几次,后来就出国了直到前天才回来。 “还好,不过老人家复元可能没那么快。” “那……和池曜曦的事呢?解决了?” 俪梦姮笑了。 “这种事,他没那么难说话。” 离婚的事最后以池曜曦收下协议书作结,他说会交给律师处理。 俪梦姮想,这就算是结束了吧?他身边有了喜欢的女人,她这人妻又不和他谈什么离婚后的赡养费问题,他没理由不签字。 “解决啦~”罗泽香托着香腮挑了颗盐制黑橄榄吃。她还以为池曜曦不会轻易离婚呢,问她为什么这么想,就是一种直觉呗。 只不过,当俪梦姮把她外婆摔伤那天凌晨一点多打电话给池曜曦,接的人却是罗咏思的事告诉她,连她都无法往“好”的地方想。 还记得那晚隔天她到医院看梦姮的外婆时,很讶异的看到曾德勋,后来才知道是可爱的梦娜很担心主人的状况,竟把她手机通讯薄里所有的人都联络了,连瓦斯行都送来一束花,让梦姮非常尴尬,却也忍不住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她偷偷的问梦娜,她没有打先生的电话吗?她说有,可是是一个女人接的。 罗泽香听到这里只觉得奇怪。池曜曦的手机为什么一直都是“女人”在接?她猜测,那女人只怕是罗咏恩。手机的主人是被绑架了、成了禁脔了,还是其实……手机不在他身边? 但对于她的问题,梦姮只是但笑不语。 “都离婚了,还要待在他身边当秘书那不是很尴尬?”聊着聊着,罗泽香突然冒出这句。厚,光是想她都觉得奇怪,梦姮的心脏可能异于常人,才有办法面对这么诡异的局面吧。 “还好吧,反正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哗,俪梦姮小姐,感觉上像是你在预谋什么耶。” “不是预谋,而是可顶期。摆一个前妻在身边当秘书,你要是池曜曦的现任女友不会抗议吗?为了安抚女友,即使他工作上再依赖我也势必有所取舍。”会取谁舍谁?她很清楚。 “对厚,我怎么没想到这点。那你不要离开鸿力,死缠着池曜曦,让罗咏思尝尝你当时的感觉,气死她最好。” 俪梦姮笑了笑。 “又累又伤,我干嘛不放过自己,也放过别人?”她是心有不甘,可有些事想开了对自己反而好,她很努力的催眠自己。 罗泽香可以理解她的意思,她又问:“离开鸿力之后呢?”她不担心梦姮工作上的事,这一位超人级秘书,相信一堆大企业抢着要。她只是好奇她的下一步呢?梦姮是个凡事有所规划的人,婚姻应该是她截至目前为止,唯一没有规划的吧,唉……   第八章 “我妈味正努力说服我外婆到美国去住,最近她相识近一甲子的老邻居往生了,排斥到国外去的情绪没那么强烈。”搬出了池曜曦的住所,离婚的事暂且瞒着外婆,因此也没办法搬回老家,木想搬回原来和罗泽香共租的公寓,可房东却把她以前住的房间租出去了,目前她只能暂住旅馆。 “别告诉我,你要回美国。” 俪梦姮没接口,将杯中的spirytus一饮而尽,举高空了的酒杯。 “来吧,你不是说要大醉一场?”随即招来侍者又要了一杯。 看她喝得这么豪迈,罗泽香只得保留实力。 欸~真是的,原本想说她心情不好想大醉,起码有个信得过的人可以送她回家,可现在,这女人用spirytus和她干,先倒的会是谁她连想都不必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体内的酒精在发酵,俪梦姮开始管不住嘴巴。 “……译、泽香,我啊,其实超不甘心的,感觉上像是……心血付诸流水,池曜曦那个无情的男人!” “不甘心就抢回来啊。”罗泽香喝了一口冰开水。啧!她现在需要的是重口味的,到这种地方还喝白开水,郁闷! “我想啊、”她笑容娇憨的看着好友。 “我、我看了那么多的日剧、韩剧、偶像剧,有那么多妻、参考剧情,什么“大老婆的反击”、“妻子的诱惑”、“老婆回来了”……我也想把池曜曦抢、抢回来再一脚把他瑞开,痛快、一定很痛快、哈哈……”她的大脑开始进入不太能思考、过滤的状态,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池曜曦帅!比较像男主角。” “欸?”什么意思啊?罗译香有点傻眼。 “戏剧里背、背叛女主角的通常是男配角,而且清一色是丑男演的,女主角在报仇途中一定会邂逅一个又帅又多金,而且专情的男主角!” 罗咏恩差点倒地不起。就说嘛,老是看那些成人版童话早晚会出问题。可从另一个角度想,梦姮真的很渴望一份甜蜜的爱情吧?她一直很渴望有个默默守护她的男人。 当初“我可能不会爱你”播出时她可是被迫跟看看,“大仁哥”是梦姮梦想中王子的典型,深情、专情又默默付出。 直没想到外型美艳的大美人,渴望爱情的方式是那么纯真又童话的。 半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过了……罗泽香喝了一杯螺丝起子后就只敢喝黑咖啡提神,因为比起她的心情不好,某个刚“失婚”的女人显然问题更大,平时精明俐落的冷艳女强人一路喝到“憨态可掬”,说话由一开始的口齿清晰到含糊其辞,啧啧…… 时间也不早了,都十一点快半了还是赶快回家为上策,要不然……平时越压抑的女人,一旦真的醉了,那可真的会超级失控,可说不可说、合不合宜、八不八卦,这些全不考虑,极有可能会想到什么说什么,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荤素不忌! 梦姮有过这种情况吗?目前没有。起码两人成为室友之后,她还没看她真的喝醉过。即使有不少可以放纵的理由,梦姮还是很有节制,所以她一直以为她是很自律的。可针对这一点梦姮却说,那是因为曾发生过太丢脸的事,她才不再无节制的喝酒。 她曾说过,她微醺时只是脸有点红,当她一直在笑时就表示该回家了,当她又笑又爱说话时表示得强制把她带回家…… 要不然,会发生什么事吗? “泽、泽香……”很久不说话的俪梦姮突然又开口。 “什么?” “泽、泽香,你洗完澡后,不要只穿、穿t恤,要把胸罩穿上啦,你无时无刻不、不在激凸,我看得很害羞欸……” 罗泽香马上捂往她的嘴巴,一张俏脸红个通透。该死,就是这样! 梦姮说当她太醉后,会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不会看场合的大刺刺的把话说出口,哪家先生偷腥不擦嘴、哪家太太爱现又虚荣、谁谁谁专放无声超毒的屁……这些据说全在她的“酒后吐真言”的行列。 可怕的是梦姮平时不是个会说东道西的人,她用眼睛观察记录的时间比用嘴的时间多,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听过什么、知道什么,这才真正让人恐惧啊,毕竟这年头不存放些秘密的人就不是人了。 得强制带走她!还不知道这女人知不知道她有某种难以启齿的“特殊癖好”,要是给她抖出来了,她怕她会不小心把她给灭口。 “走!起来!你给我起来!” “泽香,不是兴、兴奋才会激凸吗?所以你一年四季都很兴奋吗?” 啊~她好想尖叫啊!真的很想把她的嘴巴给缝起来!这位小姐是因为现在面对她,所以脑袋只跑到关于“罗泽香”吗?那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看着她会不会抖别人的料! “去哪里?你要带我去哪、哪里?” “回家!”罗泽香一手拉着她,还得防着她开口,十分辛苦。 匆匆付了帐,走出酒吧,上了出租车时罗泽香才想到,她家今天来了个不速之客,她要带这位回家任她揭她疮疤吗?当然不行,要真是这样,那以后她都不用做人了。 梦姮和池曜曦刚离婚,而且她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他的秘书,照理说她的东西应该在他那里吧?这阵子又因为她外婆的事心烦,应该没那么快搬。唔……还是把她送回池曜曦那门禁森严的高级公寓吧。 出租车才刚在池曜曦所住的大楼前停了下来,罗泽香扶着她下车,刚好有部高级房车也停了下来,有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罗泽香下意识着去,不禁露出微笑。厚厚厚,没想到连老天都帮她! 那位正好、不巧的是这女人的前夫先生——池曜曦! “……我才没有醉呢!还、还可以再喝!”俪梦姮挂在池曜曦背上吐着醉言醉语。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在说话,酒气之重足以把人熏昏。 果然真正醉了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醉了,还能说得出自己醉了,不能再喝的人,其实保有相当实力。池曜曦感叹。 刚听罗泽香说俪梦姮喝了不少杯的spirytus?! 那酒精浓度超高欸,这女人是不要命了吗?而且今天也不是周末,她明天还得上班,到底在搞什么。 而且很显然的,罗泽香听说了他们离婚的事,却还不知道俪梦姮已经搬离这里,否则不会把她送过来。 他不是对俪梦姮反覆的态度生气,他不也在协议书上签字了吗?照理来说,他可以拒绝照顾俪梦姮,把她交给她的好友,他也可以放心。 可在他开口拒绝前,他却伸出手去扶她了,当那熟悉的体温和隐约的馨香由她身上传来时,他已经将她背上身。 他们结婚都一年了,这样完全不设防的贴着彼此好像是第一次,他到底是该为此气恼、无奈还是生气? 俪梦姮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当他签下结婚书约那一刻他就对这段婚姻有责任。爱情是婚姻里的一部分,他所欠缺的,他会努力,即使他不知道从何下手,又加上这一年真的是极忙碌,公私方面的事一件紧接着一件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婚前他对俪梦姮的定位很简单,就是他得力的助手;婚后他当然知道这定位需要改变,她不仅仅是他的秘书,还是他的妻子,只不过他们两人可以在公事上合作无间,互动上没有问题,但在私下相处时就无法如此自然。 是因为不曾相恋就走入婚姻吗?他真的不知道俪梦姮在想什么,正因为不知道,他只能由她喜欢的东西着手,多少去了解。 有阵子回放某出电视剧,男配角被女主角抓到和别的女人上床时说了段台词,“我只爱你,心里只有你,这是真的!没有爱的性根本没什么!” 俪梦姮则皱着眉的说了句,“真恶心!” 依他判断她的言下之意是相爱的两个人才能走上那一步,当然,在完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为性而性他也无法接受。可是,多少的情意才能称作喜欢?多少的喜欢才叫爱? 他对俪梦姮不讨厌,可不讨厌就是喜欢了吗?好像也不是,那么她呢?她所说的“在意”大概也只多出他一些吧? 他们的婚姻里其实没有“典型”的嫁娶因素,反而是外在因素居多。所以即使结了婚,就以俪梦姮的想法,距离彼此可以欢爱似乎还有好大的空间要努力。知道在没有达到相爱程度的亲密她不喜欢,而他不想被讨厌,自然不可能主动做什么。 后来果然如他猜的,他们同躺在一张床上,同盖一条棉被,可什么也没发生她也不在意。他也有注意到,一开始的几天,比较晚回房的他上了床后,她是不自在的。 她怕吧?怕他会强行行使当丈夫的权益,然后他又想到交换誓约之吻时她吓得连嘴巴都在颤抖。 即使是夫妻,这种事若勉强多无趣? 这桩婚事虽是她开口求的婚,他却觉得对她亏欠,因为她只是早一步开口求婚,要不,他布的局要到了收网时机,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也会逼着她嫁他。 嫁一个只能算“在意”而你不上喜欢的男人已经委屈了她,他不想婚后连这种亲密事她都得半推半就。 如果喜欢是靠累积而来的,他不在乎等待,只是他没想到,同居的两人感觉上并没有缩短婚前的距离,他们夫妻间的相处模式还是在公司的那一套,只是见面的时间变多了,演戏给别人看的时间也变多了。 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他经营感情的时间变得更少,遇见罗咏恩后,有一段时日他曾想过以此试探俪梦姮,哪知竟不见成效,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再继续将罗咏恩卷入他对妻子的试探,连他都觉得自己卑鄙,虽然罗咏思说她不在乎。 到底是她根本不把罗咏恩当回事,还是她太有自信,抑或……他这个丈夫她随时可拱手让人? 俪梦姮对“情敌”一事的淡漠真的会让他不禁这么想,而且老实说,婚前俪梦姮对曾德勋的信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而他和俪梦姮的冰点是出现在他慢慢了解自己的情感之后,那次中部厂房出事,老妈打他手机,结果是罗咏恩接的,她说他的手机忘了带。 之后老妈打司机手机要他接听,开口就不悦的质问,为什么他的手机会在罗咏恩手中?人家有心不知道要闹多大的风波!总之,她是打来告知俪梦姮外婆住院的事。 他曾打过俪梦姮的手机,可她没接,处理完厂房的问题后他马上回北部,匆忙的赶去医院,结果他看到什么?看到她和曾德勋抱在一块。 这种情况他能如何,走上前去给曾德勋一拳?然后呢,让事情变得更麻烦?更何况这一挥拳,俪梦姮会护着谁?他怕!他怕知道结果,所以他只能负气转身离开。 上了车后他不断的在想俪梦姮和曾德勋的事。 外婆出了事,为什么她联络的是曾德勋而不是他?他问过罗咏恩,她说只接到他老妈的电话,没接过俪梦姮来电。 他还问她,是不是有漏接的未接来电,要她把号码念给他,结果她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也就是说,俪梦姮那天并没有打电话找他!   第九章 人在最需要帮助时先想到的,通常是那个她最想倚靠、也最能抚慰她的人……然后他联想到了俪梦姮在考虑拍婚纱照的对象,第一个也是想到曾德勋。 那男人对她而言就这么重要? 俪梦姮提出离婚时,他错愕、生气还有更多的不满。原来就她而言,他们的婚姻只是建立在各取所需,半点不牵涉到情感,那他确认的这些部分怎力?他不但生气,还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离婚协议书拿在手上,他有股将它撕个粉碎的冲动。这女人拿“在意”当饵引他上钩,他乖乖吃下后才发现那只是幌子。 他原本赌气的想:反正他不签她又能如何?可当她昏倒在他面前,清醒后哭着说她想要快乐时……看着她日益清瘦的小脸、她失去光彩的眼、越来越少的笑容,他输了,输给喜欢上她的心。 原来他池曜曦也有什么都还没做就认输的时候,真不可思议! 池曜曦背着俪梦姮进了家门,然后又背着她进卧室,把她安置在大床上。 这房间已经没什么她的东西了,她的衣橱里只剩大毛巾和浴袍,梳妆台上也没了瓶瓶箱罐,浴室里的对杯少了一个,牙刷也只剩他的……原本在平时不会多加注意的东西,他忽然间注意到它们“本该”存在,可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他也落入了“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的模式? 他揉了条热毛巾替俪梦姮擦拭,没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正努力的想看清楚他是谁。 她看了半天除了影子还是影子,眼前的人扭曲得太严重了,躺下的她又突然迳自坐起。 “泽、泽香……再喝!我们再喝!” 都喝到连眼前的人都认不得了还喝! “我是池曜曦,不是泽香。你快睡,时候不早了!”他想推倒她,她坚持不躺下,两相不让的结果就是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死死抱着他! 俪梦姮难得的展现热情的“熊抱”居然是在这种情况,池曜曦有些啼笑皆非。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醉了,别再喝了。” 这声音……好熟。 俪梦姮慢半拍的开口,“池、曜、曦?池曜曦?池曜曦……”她脑袋无法正常运转,酒精攻占她的思考能力只能反覆念着这很熟却又陌生的名字。 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吗?忘得真快!池曜曦皱眉,趁某个女人茫到神智不清时咬牙切齿自嘲的说:“池曜曦,你最爱的男人啦!” 该死的!她到底是心里根本没有他,还是真的醉到想不起他? “……最、最爱?”俪梦姮松开了手,头晕目眩的又倒回床上。 池曜曦有些尴尬,难得哄抬身价,马上要被截破谎言了吗? 谁知俪梦姮却忽然喃喃开口,“……他不喝带酸味的咖啡,牛奶只喝全脂而且还挑品牌;吃西瓜只吃黄肉品种,不吃红肉;荷包蛋只吃六分熟,蛋白边缘还不准焦……啧啧啧,光是记那个男人的习惯,我可费了很大的心思呢。对了,我最近还发现他原来和其他百分点九十九的男人一样都是“胸奴”!” “匈奴?”是指侵略性强,个性剽悍吗?拜托,在她面前他根本没机会展现这一面好吗? “就是有这些百分之九十九的胸奴,所以女人的胸部才会越整越大、越整越大,defghijk……”醉醺醺的女人还不断在胸前比划着。 池曜曦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俪梦姮,暗忖:咳……原来她口中的“胸奴”和他的匈奴是不一样的,男人爱胸部丰满的女人叫“胸奴”?他受教了! “胸奴坐大,我们这种小a、小b“女真”就快灭亡了~” 女真不是被匈奴灭的好吗?一个出现在秦汉,一个约莫是宋代,两个朝代相距何止数百年,匈奴要灭了女真,除非穿越。 这种店太京遇上元世祖打了起来的笑话如果不是现在心情太差,他大概会笑出来。 不对,为什么女真还有小a、小b?但前后一遍贯,池曜曦弄懂了,他看了一眼俪梦姮,她不提他根本没注意,她一说他很直觉的猛往她胸前看。 小a、小b吗?但她应该……啧,他在想什么! “池曜曦他啊,是标准的胸奴啦!” 池曜曦看了她一眼,他真的不是这种重“量”不重“质”的人啊! “罗咏恩少说有ecup!男人啊都一样,公司里有多少男职员往意到那对豪乳?还在背后说什么叫女神,这才叫女神啦!没事还把我拉去消遣,说什么我的两颗小笼包还小于人家的一颗大肉包,要是他是池曜曦,当然选罗咏恩!池曜曦是难民吗?还是饥民!”俪梦姮很不平的说。 她这些话到底只是发泄自己对罗咏恩的不满,抑或多少也有些吃醋的意味? 她喝醉了,因此说了不少想说的话和一直放在心里的感觉,慷概激昂的啐念后她声音忽然放轻。 “真是的,为什么要提那个人,都没关系了!龟毛又难搞,我刚被、被安排到他身边当秘书时还曾想,这种男人不知道哪个女人前、前世造孽太多,才会嫁他。结果,没想到我居然就是那个前世造孽太多的女人,更造孽的是结婚的时候我还很开心。” “开心?”她不就是因为嫁给他很不开心才想离婚的吗? “你到底……” “学长说,女人一定要是为了得到幸福才走入婚姻。幸福?又不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 学长?曾德勋!这时候提到他做什么? 俪梦姮看着眼前晃动得厉害的人影,这人好像、好像池曜曦呢!如果他们没有结婚,那么就不会离婚,她也就没有现在的痛苦……两年前的尾牙,她一直记得,而池曜曦只怕忘了的承诺。 打勾勾时她好开心,真的! “一年后如果我们彼此还是没结婚对象,那就结婚吧……你知道吗?那时的话,我记得、一直记得!” 池曜曦抬起头着她,她这话是对谁说的?曾德勋吗?胸口的无明火窜高。 “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头好晕……天花板为什么一直在动,好想吐……” 池曜曦连忙搀扶着她往浴室移动,但等不及进浴室她就吐了,扶着她的他当然也无法幸免于难! 池曜曦先清理好俪梦姮,把她安置上床,然后自己才回浴室清洗,等到他也可以干净清爽的上床安歇时都快凌晨一点了。 原以为这一夜会就这么过了,可世事难料啊…… 头痛!头真的要命的好痛啊! 每一个离婚的女人,除非是诈婚集团成员,一离婚表示钱到手了,否则都有权好好的为此大哭大醉一场。 大醉就像在和过去做切割,醉醒后要好好的过新生活,把过去的婚姻当做梦一场!很多人不是这样吗?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俪梦姮一觉醒来全身酸痛到像平时不运动的人有天忽然挑战五千公尺。 腰酸腿疼不说,腰部以下更像是脱离身子独自去劳动似的,宿醉的筋骨酸痛她有过经验,可那是全身性的,不会全聚集在下半身,最离奇的是,难以启齿的某处还隐隐作痛! 俪梦姮忍着全身无力的不适,想去盥洗一番看看会不会比较清醒,哪知脚才踏在地上想站起来,差点一屁股摔到地板上去了。 “怎、怎么回事?” 有人喝酒喝到变残废吗?不会吧!她低头看自己发软的脚,少根筋的没往意到其他,而是先注意到地毯……她住的旅馆是木质地板,哪来的地毯? 抬起因为还在宿醉不太能思考的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城,她清楚的听到自己倒抽了口气。 这里、这里是……池曜曦的家?! 妈呀!她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前夫家?! 浑浑噩噩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许多,她努力的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泽香心情不好找她喝酒,她心情更不好的欣然前往,好像聊了好多……对了!她还喝了spirytus,喝了三杯吧?太可怕了!那种烈到可以点燃烤鸟鱼子的酒她居然当水喝! 然后呢?然后……发醉的酒精也一并把那之后的记忆烧掉了? 天呐!不行不行!非得想起来她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连忙拿起手机打给罗泽香。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咦?梦姮,你怎么这时间打电话?”罗泽香知道女强人前室友不会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给她。 但俪梦姮没心情解释。 “我问你!” 被她严肃的语气影响,她也正襟危坐了起来。 “什么?” 俪梦姮有些歇斯底里的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池曜曦家?” “啊?这个啊?”罗泽香暗忖: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我们已经离婚了,可我一早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他的床上!”她莫名的生气,感觉上像自己借酒装疯的死赖着人家似的! 而躺在床上数落已不足以表达她的怒气,她下了床站了起来。 “池曜曦不知道还以为我……啊——为什么我光溜溜的!”她惊慌之余忙切断通讯。 在电话另一端的罗泽香一怔,下一刻却笑到东倒西歪。 光溜溜?啊,关键的字眼呐! 池曜曦,好样的!看来很能把握机会修补感情嘛。 这一对真要离婚?看来命运还是把他们扯在一起,想分开只怕没那么容易! 俪梦姮如遭雷击的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子,隐约看到锁骨处好像有抹红痕,她赶忙跑到镜子前一看—— 天啊!好大的灾难! 她白皙的脖子和胸口布满大小不一的红痕! 身子的酸疼和大腿内侧的不适、身上的疲迹,她再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白活了。 想起来了!她隐约记得……以为是作了春梦,一幕接一幕…… 居然不是作梦,一切都是真实版?她、她和池曜曦真的、真的做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夫妻的时候相敬如宾、守身如玉,离了婚才上床?这是哪门子的风俗习惯啊? 到浴室盥洗一番,宿醉仍让她的巴掌脸有些水肿,但好歹心情平复了些,脑袋也更加消醒了。 她再度打电话给罗泽香,有些事她记不得,也许泽香知道,多知道些才能知道如何应对。 “我喝醉了,为什么你不是把我带回家而是送到池曜曦家?” 梦姮好像很懊恼?这时候说实话会死无全尸!罗泽香立刻说:“那个……你一直吵着说你不甘心,你一定要上演一出“大老婆的反击”,要把池曜曦从狐狸精手中抢过来再一脚瑞开他!” “我真这么说?” 她是有这么说,可这和自己把她送回前夫那里一点关系也没有。罗泽香暗想。 果然喝酒误事!现在可好了,本来放在心中想来自爽的,现在全说出口了,她丢脸丢到想撞墙!接着她自暴自弃的说:“……我是不是也把要怎样勾引他的方法说了?”如果说了,覆水难收,她不能杀人灭口,就只能请求好友守口如瓶了。 太丢脸了啦!她要怎么做人啊! “咦?有这个啊?”罗泽香对她低落的情绪没怎么注意,语气却透着好奇和兴奋。 勾引的方法?好令人心痒难耐! “我没告诉你吗?”这打击更大了,令她更加自暴自弃,“你要不要仔细再想想?我真的没告诉你吗?” “小姐,喝醉的是你,我清醒的很。” 小小的希望火苗“啪”的一声熄了,俪梦姮再度衷号出声,“完了,那我一定告诉池曜曦了!”   第十章 她这人喝醉就很讨厌,想说的事不说完整像会死掉一样,有时岔开,没多久又会绕回来。 天~她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怪不得她会在池曜曦的床上光溜溜的醒来,她不会真的强迫他做了那种事吧? 怎么办?虽然是前夫妻,照理来说早劳燕分飞了,可她还是池曜曦的秘书,起码在短时间内,她一个星期少说得见他五天。 啊!谁来告诉她,本以为一醉解千愁,大醉一场醒来会是全新的开始,为什么会猪羊变色? 冷静!冷静!事情越往诡谲的方向前进,她就越要能不自乱阵脚!稳住,得稳住! 池曜曦现在在公司,他的心情是什么?开心?但被强迫没哪个男人会开心吧?那是身心受创?啧!他好歹是个成熟男子,自己干嘛说的他像未成年的少年遭受强迫似的…… 有了,这种事问一个人一定知道!那小子虽然看似粗枝大叶,却总能注意到一些别人不会往意到的小地方。 她立即打电话给助理小马,电话晌了几声后被接起。 “小马?我是俪秘书,不好意思,我要请假。”她故意把声音压低,制造出喉咙不舒服的样子。 “总裁替你请了,他说你不舒服。” 尴尬!幸好他们离婚的事还没对外公开,要不前夫替前妻请假?谁不觉得怪? “这样啊……” “师父,你这回生什么病?都请两天假了,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两天?”她才醒来欸! “是啊,没错啊,昨天你就没进公司,前天有啊,我八点十一分进公司,你十六分来的,总裁倒是八点四十三分进公司……” “停——”看吧!别人不会注意的,他全注意到了。 观察力、记忆力出奇的好。 原来她在池曜曦家睡了两天?就这样光溜溜的躺着?光是想她的脸又热到快熟了,很好,她见识到了那spirytus的威力。 “师父,我觉得你还是赶快来公司吧!”趁着池曜曦开会,总裁办公室没人,他打小报告。 罗咏恩又做了什么吗? “为什么?” “总裁这两天行为很诡异!” 不是罗咏恩行为很诡异就好,只不过听到“这两天”她又不安了起来,力求镇定的问:“他心情很糟,又连人带活页夹的把谁撵出办公室了吗?” “师父,你是他最得力的秘书,又是他老婆,怎会说这种外行人的话?那很正常,不叫诡异。”清清喉咙,小马压低声音,八卦的说:“昨天,九点四十六分,从来不迟到的大老板才出现在办公室。十点四十一分我在茶水间遇到他,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他在为自己倒水。这不是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他在哼歌!心情好的咧!” 池曜曦受刺激过深,终于精神异常了吗?俪梦姮打了个冷颤。 “而且啊,师父,你真的要提高警觉了,总裁来公司时我发觉他打着领带的脖子深处嫌疑、疑似有被“种草莓”的痕迹喔!不只如此,还有指甲的抓痕!那个,你生病嘛,不可能生病还硬撑着当果农吧?” 即使小马不在面前,俪梦姮的脸还是红了。 “我……” “我瞧罗女神一定也注意到了,她脸色可难看了,由此可见,她也摆脱了果农的嫌疑,那你说,那厉害角色到底是谁?” 再给俪梦姮再多安装个心脏,她也没胆承认池曜曦身上的灾难是她的杰作。 “师父,罗女神你都快招架不往了,总裁的新欢看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是狠角色,你难道不知道外头的狐理精向大老婆挑衅的最终极手段不是故意打电话到家里,也不是直接侵门踏户上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番石榴剧,而是留个抓痕、吻痕、齿痕……在男人身上,直接告诉大老婆,此男为本人所有! “你要不要考虑去上些特殊课程?什么“如何抓住男人的分身”、“你所不知道的天堂”、“家有av女优”等等……” 俪梦姮一阵目瞪口呆……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助理这样“博学多闻”,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课程他如数家珍,“不必了。” “师父,你确定不多补充一些不足吗?你虽然长得美艳动人,长相很情妇,可内心却保守死板,这样怎么跟人家竟争啦?我替你很着急耶。男人梦想中的完美妻子,就是在家像煮妇,出门像贵妇,床上像荡妇,可这三者你肯定只有第二项及格,第一、三项先天不足,后天失调,你再不思精进,迟早被人取代成为下堂妾!” 已经下堂了。俪梦姮露出苦笑。 “你态度再这么消极我真的很替你担心,你知道总裁那天哼的歌是什么吗?张惠妹的“好胆你就来”。” “好胆你就来?”他说的真的是池曜曦?她完全无法想像他会哼这么轻快的歌。 小马以为她没听过,还不介意的小唱一段。 “……要讨我的爱,好胆你就来,别放在心里,怨叹无人知,思念做台风,心情三温暖,其实我都知~欸,师父,总裁摆明了敢的拿去吃,公开征爱了,你保重。” 俪梦姮在心里叹了口气,都下堂了还管谁拿去吃,她现在比较头疼的是……她要怎么面对池曜曦。 她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应该会很平顺的过,怎么一遇到池曜曦就一整个混乱?别人离婚后的人生应该是重生,而她呢?怎么还是在泥沼中爬不出来。 喝醉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目前为止她还是拼凑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的很烦效! “十点第一会议室有各部门主管的工作汇报,下午两点半在第三会议室有财经部门主管会议……” 九点整,俪梦姮准时的站在池曜曦面前报告这一整天的行事历,报告完最后一项,她偷偷的深吸了口气,这才抬起头面对他。 “俪秘书,昨天睡得可好?”池曜曦语气平淡,就像只是上司对部属不经意的寒暄。 他昨天中午打电话给俪梦姮,她没接,晚上回到家时她已经离开了,只留了张纸条写着“谢谢”两个字。 “是。”他的问候让她胆战心惊。 “我就睡得不太好了,全身酸痛不说,胸前还一堆伤,睡得不安稳。”他伸手扶住颈子,转了转。 “俪秘书,有些事我们得聊聊。” 俪梦姮满脸通红,一路红到脖子去。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她真的很不想面对池曜曦,她甚至还很鸵鸟的想一直请假下去,最好是因为这样被公司开除。可她却清楚,池曜曦真想要一个人面对他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被动的等待。 等他亲自找上门,她不认为情况会比较好,更何祝,一直逃避现实也不是她的作风,问题不解决不会平空消失。 深吸口气,她说:“我知道喝醉的那晚,想必对你造成许多困扰,我在这里跟你慎重道歉。除了道歉之外,我想不出任何可弥补的方法,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就到此为止。” “你的意思是,任何事只要以喝醉当借口就可以没事?”啜了口口感浓郁的黑咖啡,他凉凉的问。 “当然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池曜曦挑了挑那两道有型霸气的浓眉。 俪梦姮心乱如麻,这事他似乎不打算善了。那她呢?她这肇事者又该怎么接招?予取予求?不!她该学会谈判。只不过她想不透,就算发生了“酒后乱性”这种事,一个前夫要对前妻予取予求什么? “通常肇事者只能接受受害者提出的补偿条件,真的无力赔偿,或觉得赔偿不合理时才会再上诉,你显然还没接受自己是肇事者这层身份。” 深吸口气,她问:“那天晚上,我到底做了哪些失礼的事?” “你终于问了。” 只是被池曜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俪梦姮发现自己冷汗涔涔。 “你……” “你要听哪种版木?一刀不剪的完整版,还是简单扼要的精华浓缩版?”那一晚吗?池曜曦还满感谢罗泽香把俪梦姮送到他手上。 撇开一开始她吐得乱七八糟不说,后来的情况还挺像……咳……倒吃甘蔗。 那天把各自清理干净后,他累了,而且时候真的不早了,虽然躺在一旁的俪梦姮醉言醉语的,他也由着她闹,想说闹累了,她就会安静,谁知道她忽然凑身过来,对他说:“……勾、勾引他!我要把池曜曦从罗咏思身边抢过来!” “勾引?”也就是……面对罗咏恩这情敌她还是在意的,是这样吗?他可以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吗? “你要如何勾引他?” 勾……勾引?对!她要勾引池曜曦!俪梦姮脑海浮现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的遐思画面,太激情的勾引她学不来,但女性本能的温柔更胜无数演出来的激情。她贴近池曜曦,不断的吻着他、生涩而天真的挑逗着他…… 试问,哪个男人禁得起自己喜欢的女人诱惑? 也许是他忍得太久,也许是俪梦姮醉得彻底,这场欢爱由柔情似水的温存开始,很快改由他主导,温吞的情火转烈,终至激情而野蛮。 激情烈焰灼得俪梦姮娇喘连连,她不需要他温柔,他也不需要她矜持,纠缠的两人都抛开文明外衣,爱得淋漓尽致! 他不想再去配合着俪梦姮的步伐,他喜欢一个人、爱不爱一个人有自己的方式和节奏,从今以后,他只听自己的,必要时,他也会让她只听他的。 她喜欢的那种温柔温吞男不会是他,他曾经努力的想成为她会爱上的那种男人,但瞧瞧他们目前这是什么结局? 只要俪梦姮心里有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会不择手段的让她成为他的,让她真的爱上他,而想通了这些,他心情豁然开朗,一扫婚后以来的沉闷! 池曜曦什么时候不耍冷,挑这种时候?!俪梦姮强迫自己冷静开口,“你只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就好。” 一刀不剪的完整版?简单扼要的精华浓缩版?还有没有马赛克版、关灯版? “那天晚上……” 俪梦姮屏气凝神,双眼聚精会神的看着池曜曦,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像长在耳朵旁。 “身为男人被这样对待,说实话,不是件太愉快的事。” “这样?是哪样!”俪梦姮快哭了,感觉像点了牛肉面,里头却没有牛肉……不是啦,就是什么都说了,却没说到重点。 “你的意思不是要点到为止?” 这是连点都没点到吧?俪梦姮气恼,“没有再更清楚明白的吗?” “有,当然有!”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两人的话题只得先打住,而进来的人让俪梦姮讶异的怔了一秒,这才开口,“……爸、妈。” 池志仁夫妇向她一颔首,然后池志仁看向儿子。 “爸、妈,怎么有空来?” “想说好一段时间没到公司了,和你爸用过早餐后就过来了。”池夫人温婉的笑了笑。 比起妻子的拐弯抹角,池志仁直接多了,清了清喉咙,他开门见山的说:“最近有个奇怪的风声,说你们夫妻俩闹得不太愉快,你妈咪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不可。” “我……” 俪梦姮想说什么,池曜曦早一步开口,“我们很好。” 池夫人微笑。 “看来是。”小两口婚前的那段时日还比较像蜜月期,怎么一结了婚就风风雨雨的?她几番想插手,尤其是知道罗咏思居然进了公关部门时,她更是忍不住的把儿子抓回家念了一顿。   第十一章 那女人真敢呐!多年前发生了想把小孩赖给儿子的风波,居然在若干年后敢这样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来鸿力上班,她安的是什么心? 但儿子对于她的怒火只是淡淡的响应,表示罗咏恩进鸿力是应征进来的,他没有插手安置事宜。更何况,她和破产的丈夫离婚了,处境艰难,而更令她讶异的是,他还告诉了她一件令她感概的事。 既然他都承诺朋友了,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更何况罗咏思身边还有个孩子要养,她的确需要一份工作。 她家老爷也说,夫妻间的问题要当事者解决,别人只是越帮越忙。 也是,哪对夫妻没有自己的问题? 只是,最近这“奇怪”风声不小,而且越来越严重,她这才缠着老公过来看看。 池志仁看了眼池曜曦。 “经营权一半还在我手上,而你也清楚名义上是在我手上,监督的人可不少。你在经营上的确出色,可也树敌不少,不管是赞同你,或是反对你的人都盯紧我这一半的经营权。你处理中部厂房的事明快正确,我是有意交出来,可却又有一些风声干扰着。 “咱们池家不是由商发迹,近三代前的祖先都是学者,更早甚至是清代进士,这样的门第最重品格名声,一有丑闻那是不得了的事。”他语重心长的说。 “欸,说得这么严肃吓到孩子了!”池失人急忙打回场。 “这是朋友开的饭店招待券,你们俩前些日子在公私事上都发生一些事,结婚周年都没能好好过,这是我和你爸爸送的礼物,跟朋友知会过了,这几天正好又有国定假日,好好去放个假吧。” 池曜曦收下了招待券。 池志仁夫妇在办公室又逗留了一下才离开,而俪梦姮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后才说:“我们离婚的事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大事即使不对外公布,自家人,尤其是自家父母怎会不知情? “一如我们离婚的事你外婆知道吗?”他说:“你担心她的反应所以不敢说,我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的考虑?俪梦姮忽然懂了。当初池曜曦心急着在短期内找到结婚对象,就是不想让那些长辈拿三十而立的事来挡他取得经营权。结婚满一年,这一年是池曜曦获得完全经营权的重要关键,他怎么会容许在这事情上出错?那么,之前他又为什么要答应离婚?这绝对不是精明的他会做的事。 他们到底算离婚了没? 算了,早离晚离池曜曦不会不离,有了心爱的女人,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一直委屈着女方。 只不过……他在公司的形象是否会受影响?外遇对他的形象还是很伤! 池志仁夫妇今天会亲自走一趟,想必也是担心儿子真出了事,影响近期经营权的完全转移。 父子毕竟是父子,再怎么不和,紧要关头仍是关心着对方的。 俪梦姮不禁也有点忧心,她和池曜曦离婚的事,会不会哪天真的被有心人挖出来?那池曜曦怎么办?事业对他的人生而言无疑是摆在第一位,他这么全心全意在事业上,如果因为这件事让经营权的转移出现变故,他会恨死自己吧?怎么办才好? 她怔了征,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救了,都什么时侯了还在担心池曜曦的事。 见俪梦姮不说话,池曜曦说:“我爸妈不是那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草木皆兵的人,想必有什么来像得知我们的状况。”他看了下桌上的招待券。 “送券只是一种手段,目的还是在看着传言是否属实。” “接下来呢?” “见招拆招啰。”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来?” “事必躬亲的紧迫盯人法不是什么好招数,这年头只要有钱,多的是热情帮忙的人。” 俪梦姮秀眉皱了起来,眼露狐疑的看着池曜曦。 “总之,回去整理一下行李,下班后我们就直接出发吧!” “去哪儿?” “人家都把招待券亲自送过来了,收都收了,当然得要使用喽。” 俪梦姮怔了一下,“我们已经离婚了,一起去渡假不是很奇怪?” “你喝得醉酸醉跑来我家,对我霸王硬上弓就不奇怪?” “你……”这人怎么像逮到了她的小辩子,就什么都得拿这事出来说一说、扎一扎她? “当然,去不去随你。东窗事发,你觉得会没有声音往你外婆那边去吗?”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罩门在哪里,时不时的拿出来提醒她一下。不过,这事真的答应下来会后患无穷,难道他们以后要长期的扮演假面夫妻? 她怕!怕继续和池曜曦纠缠下去,她离开的动力公越来越薄弱。俪梦姮为难的皱起了眉。 办公室内的池氏小夫妻对峙着沉默无语,外头的池氏老夫妇则往电梯方向走,池夫人突然问:“你瞧那事是真的吗?” 池志仁脸色阴沉沉的。 “无风不起浪!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浪打到那些媒体去,那问题可就大了!” “可,我瞧那对小夫妻互动还算正常。” “媳妇的脸色挺僵的,又像是在压抑什么,至于那小子,他脸上一向像覆了一层石膏似的没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事实了?” “可离婚这事可是大事,曜曦再怎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会我们吧?” “哼,失斩后奏他可是个中好手。”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我想传言也不见得是真的,恋爱中的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池夫人按了下楼的键,两人在电梯外等候。 “你说梦姮喜欢曜曦?谁不知道?不喜欢哪有可能在不交往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决定嫁一个人?”他不是女人,可梦姮好歹在他身边待了近两年,她的性子他多少了解。 俪秘书外表冷艳、风情万种,当年跟在他身边,多少青年才俊、多金公子哥透过他想认识她,只是她丫头——给了软钉子。要不是后来儿子一连辞退了一堆仰慕他的秘书,弄得秘书处活像没人才可用,他才不会将得力助手放到他身边。 他没想到的是,被一堆贵公子迫求却不为所动的她,会对儿子日久生情的动了心。 梦姮是个用心而称职的秘书,把全副心力都放在上司身上,一双眼老跟着他转,这种情况的确容易日久生情。 在梦姮派到儿子身边的某日,梦姮突然来告诉他,她想辞职,觉得自己不适任儿子的秘书,问她什么原因她却沉默不语时,妻子就隐约猜到她有可能喜欢上他家儿子了。 当年对于梦姮想辞职的原因他并没有迫根究底的问,她性子好强,这一问,她就真的非走不可了。当时他只语重心长的说,他儿子性子别扭又任性,除了公事外,他是个生活白痴,除了她之外,没哪个秘书能在公私事上给他最全面的帮助。 梦姮后来也没再提辞职的事,这更加证明了妻子的猜测,可能几经挣扎,她还是放心不下他家儿子。 当初知道儿子要娶的对象是梦姮的时候,说真的,他们夫妻俩都没有太讶异。毕竟没听说过和谁有往来的儿子,在短时间内决定结婚对象,梦姮是个安全而且适宜的好人选。 女方也许没什么显赫的家世,可她木身就是个不错的女孩,长相好、能力好,理性又温和,最重要的是和儿子处得来,而且很会照顾他——可这些其实都是益他。 如果儿子没有喜欢的对象,梦姮是可以考虑的,可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样对梦姮而言好吗?儿子是否是个结婚的好人选?这样有个性,显少考虑到自身和工作以外问题的男人是否适合婚姻? 和他家笨儿子结婚,老实说,梦姮赌很大! 可见看来,她的赌注风险似乎逐一降低了。 池夫人有些得意的笑了。 “我说的不是她,是那个和你不对盘的家伙。” “那小子?他?他喜欢谁?” “算了算了,你这人啊就是迟钝!”笑睨了丈夫一眼,池夫人抿嘴一笑。 “我迟钝?” “迟钝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迟钝。”这话也只有她敢对坏脾气的大老板说。 不过,凡事适而可止,她优雅的将手勾进老公的臂弯,等电梯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她露出微笑问:“喂,你说,我的巧思会不会受到小两口青睐?” “你啊,小心落个为老不尊的骂名。” “我这回的“巧思”你居然没反对,我很讶异呢!”电梯门关上,号灯逐一往下。 由转角处走出一名穿着时尚的美丽女子——罗咏恩。 方才池氏夫妇所说的话她听了不少,此时露出深思之情。 离婚?池曜曦和俪梦姮离婚了,还是快离婚了吗?只是,目前这事情似乎还没打算公开,甚至对外瞒得紧,连池志仁夫妇也没被告知? 这倒是有趣。 离婚呐……这世上怨偶何其多,哪天不上演离婚戏码?只是有些人的婚姻状态可是备受瞩目的。 原本在使尽手段似乎还拆不傲池曜曦和俪梦姮之后,她正苦思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达到目的,没想到方法就手到擒来了,瞧,她运气还真不错。 罗咏恩一扫心里近日来的乌烟瘴气,心情拨云见日了。 这就是婆婆朋友开的渡假旅馆? 这是……是高级的motel吧?有不少汽车旅馆建得比饭店高级多了,只是也许因为太多桃色新闻都发生在这种地方,令她无形中对汽车旅馆的印象就很桃色。 俪梦姮脑海中浮现了情人节五星级motel特刊的画面——辆高级房车畅行无阻的沿着螺旋状的阻滑路面而上,昏黄的灯光、娇艳欲滴的玫瑰凝着露珠,洁白的床单,在上头翻滚的肉体…… 咳……她想像力真的太丰富了。 这家汽车旅馆不愧是大老板夫人的朋友投资的,装演之豪华气派,比起在电视上介绍的五星级饭店都要高级奢华。 池曜曦到柜台办理手续,而俪梦姮则站在中庭的大喷水池旁,看着水池中央数公尺高的石膏像。 离婚夫妻出现在高级motel的理由是什么?借厕所还是来参观?都不是,而是为了演一场戏给大家看。 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来的话明明有理由可以推拒的! 她可以以照顺外婆为理由拒绝,可最后她还是来了,为什么?原本都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和池曜曦的关系变得更复杂而拒绝了,结果,在茶水间听到的一席话却令她改变了主意。 拒绝池曜曦后她到茶水间洗杯子准备泡茶,巧遇总经理秘书向一名女职员哭诉,原本和男友要到饭店庆生,可是上星期狂加班,她没办法去,发现男友把饭店住宿券用掉了,在她的逼问下才知道男友竟和前女友去开房间。 吴秘书哭得梨花带雨,她却是胸口闷得快炸开,也不知道是怎么连结的,吴秘书的情况让她下意识想到自己——她拒绝用的招待券,池曜曦会拿去用在谁身上? 很直觉的,她就是想到罗咏恩。 没错!一定会是她!   第十二章 光是想像她心里就窜起了熊熊大火,好巧不巧的是在那把大火烧得老高之际,看到罗咏恩状似亲密的和池曜曦由走廊的另一端走来,然后,她的理智就被燃烧怠尽了,大步向前,巧笑倩兮的对池曜曦说:“曜曦。”她难得这么亲呢的唤他名字,尤其在公司,她还是称他总裁。 池曜曦表情不变,那双如黑曜石的眸子却闪着光彩,看着她等着下文。 “老人家的好意,我们当人家晚辈的一定得接受,不是吗?” 池曜曦当然好奇什么原因使她的决定大转弯,但是他向来不会把到手的好运往外推,他十分配合的说:“当然。” 深吸了口气,她说:“我改变主意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的确该找个地方舒展身心,旅行的事,一起去吧。”她看到罗咏恩的脸僵了,一双美眸像燃着火焰似的,那种痛快真是难以言喻。 总之……就是这样。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俪梦姮!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有勇无谋、思前不顾后的笨女人了!冷静下来后,她很懊悔,当时她没事干嘛这么冲动啊?她十分的不齿自己。 池耀曦回来时旁边跟了个贵妇,他简单的为双方做介绍。 “梦姮,这位就是旅馆的投资人,张风和女士,妈的手帕交。张阿姨,这位是我的妻子,俪梦姮。” 俪梦姮礼貌的一笑。 “夫人好。” “叫夫人多疏远,叫我张阿姨就好。”她带着好感的打量了俪梦姮一下,好友夫妇对这媳妇的印象似乎也不错,她神秘一笑,“来这里就是要放松,好好的玩,别辜负了你婆婆的一番心意。里头的一些摆设可都是她的建议,例如,她知道你喜欢玫瑰,布置上可放了不少。” 俪梦姮笑着颔首,“谢谢。”是她多心吗?她怎么觉得那抹笑有点令人毛毛的,难道除了红玫瑰还放了什么吗……拜托!她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疑神疑鬼的,饭店摆设不就是那些吗? 进了电梯,池曜曦似笑非笑的问:“你知道我妈的背景吗?” 俪梦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摇了摇头。她只是个秘书,哪管得到总裁夫人是什么背最,只知道总裁脾气大却独独对自家夫人没辙,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神似自家父亲的池曜曦。 他们父子外表像,内在却不像……也许也不能这么说,池曜曦只是没遇到对的人吧。 “我妈是中日混血,她是个颇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 俪梦姮倒是第一次听说,接着,她想起了新房的设计。 “难怪我们的新房装演她喜孜孜的想揽去做,那你又为什么反对?”既然婆婆是室内设计师,设计交给她应该很放心才对啊。 池曜曦但笑不语。 她有些火大。干嘛神秘兮兮的,话题明明是他自己挑起的,却又不继续说下去,这样要她很好玩吗? 到了他们房间的楼层,电梯“叮”了声打开门,在他们的房间外有段走廊,灰白色墙面镶嵌着一面面特殊玻璃,脚下是舒适的地毯……这间旅馆较之她曾去过的饭店,她会给很高的评价,只是一想到是在离婚后才和池曜曦一起来,而且是扮演假面夫妻,心情上还是打了折扣。 两人今晚……不!是三天两夜真的要同住一间房吗?随着越来越靠近房门,俪梦姮的心跳频率加速。 池曜曦用门卡刷开了房间门,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哇,好漂亮!”入口处就是一大盆她最爱的红玫瑰,俪梦姮很开心,原本忐忑的心情消失泰半,她大方的走了进去。 “这里空间设计的真好,连浴室设备都好豪华!”她雀跃得像刘佬佬进大观园,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美丽的半透明屏风后是张大圆床,看起来很有弹性。 俪梦姮走过去坐了下来,真的还满舒服的。她的手往后撑时恰巧摸到一个触感奇怪的东西,她拿起来看。这是什么?怎么造型有点……令人容羞? 不小心触摸到开关,手上的东西震动了起来,俪梦姮吓了一跳,低呼出声,“这个、这个怎么关掉?怎么关啦?”她努力的看清楚开关上的文字,狐疑的念了出来,“强、特强、升天?” 池曜曦探过头来。 “你在干嘛?”一看到她手中握着的“东西”,他扬眉道:“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使用?” “这到底是什么?” “电动按摩棒。” “啊——”俪梦姮一怔,脸火速的发烫,将东西往床上一扔。怪不得她觉得造型怪怪的,床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气氛一下子诡异到极点,她强自镇定,根本不敢去看池曜曦的表情。那个人还能有什么表情?以前她以为他冷静自持到堪称“道貌岸然”,越到近日她益发觉这人其实还满爱欺负人的,尤其是她! “那个……看看有什么新闻好了。”这一次她很确认拿在手上的是遥控器,打开电源,期待有什么精采的节目或新闻可以化解目前困窘的状态。 谁知电源一开—— “啊啊、啊~快!深一点、再深一点……” 两具亦裸的肉体交缠着,还有重点部位的特写,以及av女优欲仙欲死的表情。 俪梦姮瞬间石化,下一刻她马上冲过去,一手捂住池曜曦的眼睛。 “不要看!”一手痛恨的关掉电源。 这是什么状况啦,怎么这看起来很高级浪漫的房间到处都很肉欲?俪梦姮真的很想撞墙。 清清喉咙,她说:“有点热,我先去冲个凉吧!”现在大概只有躲进浴室才能暂且避开池曜曦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打开衣橱,她想拿出浴袍,结果拿出来的却是……女仆装? 想当然尔,池曜曦又是一阵窃笑,“那个,给你个忠告,你长相是美艳型的,穿上那个会很像合成图!” “……” 俪梦姮的脸红到想钻进衣橱里,她埋首其中,拚命寻找,可衣橱里只有女王装、上空装、兔女郎装,就是没有浴袍。她欲哭无泪,这饭店真的怪怪的~ “你在找浴巾或浴袍吗?在这里。”身后传来他凉凉的声音。 顾不得礼貌,她“抢”了浴袍就往浴室走,恼羞成怒的用力关上浴室门,生着闷气的和衣坐在马桶上。 “真的很丢脸效~厚!生平第一次丢脸丢到想死!”摩挲着发热的脸,她闭上眼,深呼吸、吐气。镇定点、镇定点,就算住的是情趣旅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俪梦姮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应变任何突发、不在预期内的状况。 再深呼吸、吐气!没错,没什么好怕的。她挤出微笑,睁开了眼,但睁眼的瞬间,她却看到池曜曦玉体横陈……不!他伸展着长腿,优哉游哉的躺在床上看电视? 是幻、幻觉吗?为什么她人在浴室,关上了门却可以“透视”外头池曜曦的一举一动? 她这才少根筋的发现,卧室和卫浴的隔间是透明的厚玻璃,也就是说,她在洗澡或如厕,在外面的人都可以看到! “啊~讨厌!”怪不得方才她一进门就觉得连浴室都好豪华! 池曜曦察觉俪梦姮备受打击的表情,起初是闷笑,后来笑到连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俪梦姮一张脸红得快冒烟,讪讪的又走了出来,她怎么可能真的当着池曜曦的面洗澡。真的有够丢脸,她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加起来的换事都没这一个小时多! “你笑够了没有!”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房间真的是在妈咪的建议下布置的?她、她不是名室内设计师吗?” “更正一下,要在室内设计师前面加上“情趣”两个字,我外公在日本可是情趣motel和连锁健身俱乐部的龙头。”池家家风保守,当初老爸要娶个日本妻可是差点闹革命,虽然这日本女人有一半华人血统。 老妈嫁过来后,自然也无法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只得偷偷的和朋友合资,玩票性的多少过过瘾。 难怪他们的新房,池曜曦打死也不让他家老妈插手。 无力了,俪梦姮走到一旁的奇怪椅子坐了下来。 “这房间到处都很特别,连椅子都很有特色。”她紧张到口干舌燥,见旁边有杯水,她拿了就喝。 “你坐的那张就是著名的八爪椅,方便进行各种性爱体位。” 俪梦姮吓得连忙跳下椅子。 “还有,你喝的水是足以让十只大象发情的“圣水”。” 俪梦姮的眼睛瞪大到极点,看着手中的杯子上的确印有一只大象,口中的水直喷了出去。 池曜曦今天的笑容特别多又灿烂。 “小姐,你已经吓到连日本“像印”的logo都认不出来了吗?” 对厚!这只像她怎会忘了,她故作镇定地又喝了一口水。 “杯子是象印的,但里头装的是什么我就不敢保证了。”他脸上依旧是那抹恶作剧似的笑容。 俪梦姮横了他一眼。 “今天才知道你这人挺坏心眼的。” “我的形象一向不是背后有圣光的好人。” “是是是,你是有名的“活动地雷”。” 池曜曦笑了出来。 “我以为这称号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呢。” “下堂妻的特权就是可以辱骂前夫。” 池曜曦兴致勃勃的看着她,在舒适柔软的床上躺了下来。 “你逮到机会了,骂吧。” 俪梦姮也在床沿坐了下来。 “不骂了,难得的假日拿来骂人多无趣。” 婚后他们的互动一向淡漠,像今天这样熟络,有点像是回到结婚前的那段“假装交往”时光,他们拍杠、斗嘴,像欢喜冤家,为什么结了婚后,反而没再进一步发展,而是疏远了呢? “更何况万一你恼羞成怒,我们还是得一起度过三天两夜,岂不是度日如年?” “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难过?” 会难过痛苦表示还爱着,不喜欢就没这问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重温那种失意的,为了不使气氛变僵,她说:“这房间新奇的地方很多,难得来一次得好好开开眼界。”她欲起身,池曜曦早一步拉住她,她又跌坐回圆床上,“你……” “再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他侧着身子看她,“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俪梦姮一怔,从没想过他会直接这样问,她直觉反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堂堂的大老板,她想不到有任何东西他想要而要不到,需要她给的。 “就这三天两夜,扮演好我的妻子。” 俪梦姮讶异得说不出话。这算什么?都离婚了才要她扮演好这样的角色?!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她轻轻的开口说:“有人说人生像个舞台,在不同的场幕你演的角色也不同,有时是别人的女儿、有时是朋友、人妻……随着角色不同,和你对戏的人也不同,清楚自己演的角色才能把角色演好。” “我一在以为自己是个诠释角色的高手。当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时,我是个乖巧的孩子,当我是个秘书时,我是个能跟上上司脚步的伶俐助手,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却始终进不去池曜曦妻子这角色,所以,别再浪费这三天两夜了。” “不只是你,我也没把俪梦姮丈夫的这角色诠释好,所以,有机会演好它,我得把握。”   第十三章 池曜曦着她的眼神里像隐含着情愫,她却不敢多注视。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提议?这样一来,她算什么?他现任的女友罗咏恩又算什么? “你酒后乱性的事,我这受害者可还没向你这肇事者寻求补偿呢!” 又来了,这男人好像很习惯威胁她! “你到底……” “到底怎样?” 池曜曦的表情真是又可恶又……可爱,她的心跳得好快!这个前夫明明对她很冷漠,她也做好心理准备放手了,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会觉得他可爱? 喜欢上一个人果然不是说讨厌就能讨厌的,感情之于她就像放风筝,线放出去是慢慢放,收线也是如此。收得太快不见得是好事,心理状态没有完全整理好就像风筝线收得过快容易纠线打结。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池曜曦的生日了,之前的生日他在国外出差,她手中的礼物没能送出,今年他向她要礼物,要的礼物也不难。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能送他礼物了,就纵容他的任性,也纵容尚未收回感情的自己吧…… “干嘛不说话?生气了?” “我又不是你,动不动就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宽然会想到被池曜曦轰出办公室的那些人,在那些人被撵出去的当下,她可是都一脸严肃的,如今一想起来才发觉自己忍功了得。 因为此刻不必忍,俪梦姮笑了出来,一笑不可收抬,笑得前俯后仰,几絮不乖的发丝落在颊上,池曜曦伸手替她拨到耳后,顺着她的发轻抚着,彼此的视线胶着,他的脸凑近、再凑近……最后唇压贴上她的。 俪梦姮的心一下子跳得好快,池曜曦在吻她?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 “你又不是我,不会动不动就生气。”他退开后,笑得很故意。 俪梦姮对于他那活似猫儿偷到腥的笑容无法生气,被“偷香”的她心跳还在失速中,脸也还红个通透。 “现在吻你,会不会被你讨厌?” “都吻了才问这个会不会太迟?”她喜欢他的吻,才一个吻就令她好眷恋,这越旅行实在太危险了!可奇怪的是,她不害怕,反而有点期待。 因为这也许是她仅仅能把握住和池曜曦独处的机会,她不想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顺着自己的心意。 “喂,你进不去池曜曦妻子的这角色和我无法扮演好俪梦姮丈夫的角色的原因,会不会都是因为我们顾忌太多?”他一面说,一面温柔的亲吻着她,然后他忽然说:“你迷上的那部大仁哥的电视剧我把它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俪梦姮脸红心跳得快无法思考,可仍对不看电视剧的池曜曦会去看偶像剧感到认异。 “为什么?” “我问过你,大仁哥为什么爆红?你说过,大仁哥是多数女人心目中的理想对象。”会这样说也就意味着俪梦姮也钟爱那一型的吧,但他曾经朝着那方向努力,后来却发现,他和剧中人物的个性完全不一样,他不可能成为他,硬要削足适覆的结果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然后呢?” “那个男人是圣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剩男”,我比较适合当坏男人,机会自己找,想喜欢的就去喜欢、想得到的就去得到。”池曜曦再度吻上她的唇,不再浅尝即止,而是火辣辣的热吻。 这个深吻乱了彼此的呼吸、心跳,俪梦姮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样的情景她幻想过多少次,可真正发生时她却手足无措的笨拙。 池曜曦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爱火,在俪梦姮眼神迷濛之际略抬起身看她。 “梦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喝醉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回别再忘了我们欢爱的经过,身为男人被这样对待,说实话,不是件太愉快的事!” 原来……他之前说的“不愉快”是指这个吗?她的思绪到比为止,池曜曦进入了她,以着原始的节奏带领她领略香艳风情。 急促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重。 “池、池曜曦……”俪梦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香汗淋漓。 “快点,慢吞吞的,没力啦?”池曜曦优哉游哉的开口。 俪梦姮恼火了,“喂,你是不是男人啊?这是上坡欸,哪个男人会叫女生骑上坡!”她不当笨蛋的停止了踩脚踏车的动作。 协力车立即往后顿了一下,池曜曦马上接力的加把劲往前踩,风扬动他的发,他爽朗的大笑,“我说要载你,你就说自己骑脚踏车骑得多好,自己猜拳输了又逞强的说愿赌服输,现在累得骑不动了,又骂我不是男人。小姐,你很不好伺候耶!” “我怎么知道这路线会一直往上爬坡。”坡度虽缓,可一直在上坡,谁受得了?累~真的好累!她有多少年没这样运动了? “一开始撒娇认输不就得了?” “一开始就认输的话,什么时候才会赢?” “啧啧啧,你真的是枉为女人了,在男女关系上,女人呢只要学会低头就是赢的开始,枉费你生得这么妩媚,这招学起来,保证用处多多!” “不要,太假了,一点也不像我。”啥,说得好像他有多了解女人似的。 “就因为这样效果才好。” 协力车骑经过一个摊贩,小货车上载了滴满一车的椰子,他们买了一顺,请老板挖了个洞、插了根吸管就喝了起来。 这条路是沿着海岸线建的,一边是山陵级坡,一边是漪蓝大海,此时正值太阳西下的下午五、六点之际,太阳不烈,海风清凉,很适合骑脚踏车或散步健行。 这越旅行本来只有三天两夜,但池曜曦又向公司请了三天假,说要放松就好好的放,于是他们有充裕的时间离开北部。 他们舍弃大饭店,改住当地有特色的民宿,吃的也不是什么高级餐馆而是当地著名小吃,有一次池曜曦一时兴起还向民宿的老板借了摩托车说要带她出去晃晃,糗的是,大总裁只公开车,根本不曾骑过摩托车,而且有自小客车驾照也只能骑50c。c。的小绵羊,但老板的摩托车是125,最后还是俪梦姮这个“全能秘书”骑着摩托车载着他大街小巷的逛。 他们逛书局、花店,进寺庙拜拜,最后还逛了当地著名的夜市。 池曜曦手上的相机拍个不停,俪梦姮还取笑他,不会才几天的行程记忆卡就不够用了吧?人家是乡巴佬进城,他倒是“都市耸”一个。 在夜市里池曜曦玩得很开心,还说距离上一回逛夜市起码相隔十几年。 夜市人多,摩肩擦尾的人挤人,池曜曦理所当然的牵着她的手,那种手心贴着手心的温暖即使在夏季夜里仍不嫌热。 坷仔煎、炖土虱、柠檬爱玉、烤玉米……他们吃了很多小吃,但若问味道如何,俪梦姮其实没有太多的感想,只觉得到最后都融合成一种名叫幸福的味道。 逛夜市最大的乐趣其实就是逛,胃就那么大,能装的东西就这么多,一般人吃个三、四样东西也该饱了,接着就是走走逛逛了。 新奇的东西不断推陈出新,可就是有些“老东西”还是能历久弥新,他们将儿时记忆中的夜市游戏玩了遍,捞金鱼、打钢珠、射气球,还有会圈圈。 各式各样的东西由近到远排列,有食品、饮料、瓷娃娃……距投掷小藤圈定位线最近的东西往往是最便宜的,越远东西越贵。 二十元可换十个小藤圈去套东西,可俪梦姮的手气不佳,三十个圈圈连最便宜的饮料都没套中,更遑论她喜欢的那排“远在天边”的瓷器娃娃。 池曜曦好奇的看了眼那尊娃娃一眼。 “材质很粗糙欸,你要那个干嘛?” “那瓷娃娃笑得很幸福啊。”她没说出口的是,很像她此刻的心境。 池曜曦也试了手气,但玩了三十个圈圈也只得到老板赏踢的“安慰奖”——口香箱一条。 总之,这几天两人玩得很开心,白天有各式各样的行程,时不时的有各种惊喜,倦鸟归巢的回到住处后,绮丽而激情的夜晚才开始。 俪梦姮原以为池曜曦这种难伺候的性子,那方面的事只怕也不会太热情,谁知道他是标准的“闷烧”,烧得慢,可最后投降求饶的都是她。 快乐的日于总是过得特别快,好像昨天才为了气罗咏思而答应三天两夜之旅,一转眼不但三天两夜早过了,连另外请的这三天假都到了最后一天。 池曜曦痛快畅饮,运动流汗之余来几口椰汁消暑真是件幸福的事,他看俪梦姮将协力车停在路旁,自己往沙滩方向走,他也来到她身边。 “在看什么?” 脱掉鞋子,她赤脚走在被海水浸湿的沙滩上。 “夕阳真漂亮,只是颜色似乎太艳丽了。” “新闻说有台风要来。” “感觉不出来呢,此时风平浪静的。”眯起眼看着远方,她又往海的方向走近了些,脚丫子泡在水里的感觉非常舒服。 “梦姮,这几天玩得真开心。” 俪梦姮笑了,转身对他眨了眨眼,“你这几天“丈夫”这角色扮演得很好喔!”好到她都忘了他们已经离婚这件事。 “你差了点。我为了能不受打扰的放松,从第一天开始就全程关机,你却没有,你看着这几天有多少找你的电话。” “你也知道外婆的状况嘛,我不敢关机。”其实外婆现在稳定多了,这回跌倒醒来,她最大的改变就是,她决定到美国去了。 阿姨为了外婆出国的事上个星期就回来处理,这几天她人在外头旅行,阿姨不时的会打电话来问一些密码、文件……所以她不能关机。 至于她,当初是因为要陪伴外婆她才会留在这里,也才会进鸿力集团,几经升迁,受老总裁赏识而被派到当初初掌大权的池曜曦身边,然后她慢慢的喜欢上这个脾气坏、行事独断却又有他温柔一面、对老人家极有耐性的男人。 如今外婆要到美国去了,那她呢?为了外婆而留在这里的她呢? 离了婚,她和池曜曦不再有瓜葛,这几天的旅行像是在补偿她在那一年的婚姻中渴望得到,却不曾得到的幸福。有些事有遗憾是因为渴望而得不到,既然得到了,她就该满足。 既然没有遗憾,有些事也到了该下决定的时候了。 以前的她总觉得要离开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是累积对他的失望,当失望高过期待的时候,她就可以得到放手的勇气。 可后来她想,在这种情况下放手,她是在满滴的失望中重生,若有朝一日回首这段,除了对方的坏,她记得什么?感情路上,她会只记得自己爱过多少个差劲的男人。 多可悲!那是在提醒自己眼光有多差吗? 池曜曦的“角色扮演”让她的失望得到补偿,她知道他其实也可以很体贴、很温柔,被他爱上的女人很幸福。 之前还忙不迭的想和池曜曦保持距离,除了公事上不再有牵扯,现在她却感谢有这越旅行。 以后,在她只能从记忆里想起池曜曦时,那时的她应该会微笑!   第十四章 这几天像一场绝无仅有的好梦,她真的真的很不想让美梦就这样结束,可是既然是梦就没有道理不醒来。 深吸了口气,她挤出笑容。 “池曜曦,我们要以什么为这趟旅行划下完美的句点?” “再选一段爬坡的路线继续骑协力车爬上去。” 俪梦姮横了他一眼,“不怎么完美!”她又看向远方的云彩变化。 “这几天的快乐就像作了场美梦一样,在梦醒前,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池曜曦有趣的看着她,“那你有吗?” “很多。” “现在要说?” 俪梦姮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吗?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太平凡无奇的过程总是让人容易遗忘。我现在说的话,也许这辈子只说一次,你忘了就没了,但我只说一次却希望你能记一辈子。” “所以呢?” “越奇怪、越五花八门的方式有助于人类的记亿!就好像……夏天和你一块吃冰的人太多了,可是,如果有个人曾在下着雪的天气陪你一块吃冰,你会毕生难忘。” 下着雪吃冰? “你要不要拿把刀在我身上刻下你想说的话?这样我的确会毕生难忘!” 俪梦姮笑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我最爱喝的饮料是什么吗?” “酪梨牛奶。”每到酪梨的产季,这位小姐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杯,最高纪录曾三餐加宵夜的一天四杯,她钟爱的程度简直到了中毒的地步。更夸张的是,过了酷梨产季,她还是会去买进口的酪梨回家打果汁。 这女人一年四季都喝,她该感谢拥有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否则热量这么高的饮品照三餐喝,正常人早就体重直线飙升了。 “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其实不太敢喝牛奶、也不爱吃甜,酪梨这种水果我其实是不敢吃的。” 池曜曦很讶异,他只知道她不爱吃甜。 “集所有的不爱于一身,它居然会成为你的最爱?” 俪梦姮但笑不语。 “你话题扯开了,我们原本的话题是在结束旅行前,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的?” “池曜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其实是个很强势的大男人?工作上强势、生活上强势,连谈感情也强势。” 池曜曦冷哼了一声,“我还知道你喜欢大仁哥那一型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的性子是她极不喜欢的。 “你一定不知道你龟毛的生活习惯曾让我伤透脑筋,有时为了一杯咖啡、一瓶牛奶我得跑好几家店。” “你现在是在清算我吗?告诉你,本人不将就的。”可是……如果她真的觉得麻烦,他还是可以多少改一些些、将就一些些,只要她不要觉得他很难搞。 俪梦姮还是笑叹。 “还有就是,你套圈圈的本事真的还满差的,捞金鱼的本事也糟,花了五十块连一只也没捞到。” “喂喂,你今天是怎样,说得我一无是处似的。”池曜曦恼了。他就这么不得她欢心吗?从里嫌到外,怪不得他们的婚姻会这么短命。 “欸,这样就生气了?那你呢?有没有话要的说?” “没有。”就算有也不想说了。 “这样?好吧,那回家吧。” 俪梦姮转身要走,池曜曦忽然扣住她的手臂,将她转向他,唇重重的压上她,含着怒意的吻像在惩罚她似的,直到将她的粉唇吻得酡红。 绵长的吻乱了彼此的呼吸,池曜曦将脸埋进她密长的秀发里,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欲望和些许的乞求。 “你……我在你眼中真的没有一丝丝优点?” 他沮丧的声音让俪梦姮想笑。这是池曜曦吗?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不知道低头是为何物的池曜曦? “有啊。” “什么?”他抬起头着她。 “不告诉你!你不知道吗?感动的事分享后感动会变少喔。” 他有优点让她很、感、动?!这女人,相处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她是毒舌派的呕气的沉下脸,他粗声粗气的说:“不想说就别说!” 俪梦姮笑了出来,主动吻上某个别扭男人的唇。 美梦要结束了,可怎么办?她好依恋、好不舍呀! 过去那一个星期的时间真的好像活在天堂一样,明明是同在一个国度,销假回来上班像是由天堂跌回到人间。 池曜曦这位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也不过多请了几天假,回来就一堆事情待处理。 他一整个早上都在会议室度过,而下午则又是一遍串的会议。 俪梦姮忙着外国客户的联系,面对了几个小时的电脑和文件,她终于完成一份资料,本来要唤来小马叫他到楼下送文件,这才想起他还在外头跑公务。 亲自将文件送下楼,她来到公共休息空间,买了杯投币式的黑咖啡,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公司的环境和福利其实还不错,每两个楼层就有一个这样媲美饭店接待贵宾的豪华休息空间供员工使用,而且这个空间里绿化的植物种了不少,大大的利用了这栋建筑的完美采光,只是进鸿力五年了,她却极少使用到这项福利。 啜了口热咖啡,她微微蹙眉,这种便利而价格亲民的咖啡真的不能对它期望太高,然而她又想起和池曜曦骑着摩托车到处晃的那天,也不知直到了什么地方,连家便利商店也没有,两人又渴得要命,最后找到了一家传统杂货铺转型的商店,没得选择的各买了一瓶罐装咖啡,原以为他喝了一口八成就不会再喝了,出乎意料的,他却把它默默的喝完了。 对此她很有疑问,而他的解释是——可以选择的时候他绝不将就,当他不用选择时就没有将不将就的问题。 当时她有些震撼,看不出来这大少爷其实是可以随遇而安的。 当日的情景像是发生在刚才一样清晰,外头阳光大,他们就挨坐在商店外的长木凳上喝着难喝的咖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兼抬杠,悠闲又愉快…… 最后一日在海边,他想对她说,后来却因为恼怒而没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她忍不住想。 “看起来俪秘书上星期过得很愉快啊,连发呆都还微笑着。”有人也买了杯咖啡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俪梦姮回神看着一旁噙着冷笑的罗咏思。老实说,她一点也不高兴看到她,起身打算离开。 罗咏恩说:“别急着走,有些事我觉得和你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是好心的想劝你……”罗咏恩故意打住不说。 好心?她对她从来就不安什么好心!俪梦姮等着她开口,说真的,她也很想知道事情都弄成这样了,她还能劝她什么?劝的内容又是什么,让她好意思自称“好心”。 “别对曜曦抱持着太多幻想,我很怕你会再度受伤!” 俪梦姮冷笑,“罗小姐,这些话由你来说真的很奇怪。”这样的话不通常是正妻拿来劝退小三的吗? “为什么会奇怪?得到男人情感的女人用来规劝那些得不到的女人,这话由我来对你说再合适不过。” 俪梦姮的脸色变了变。 罗咏恩接着说:“那个男人对于真心喜欢的女人从来不会甜言蜜语那套,可他在利用人的时候,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活在他为你精心打造的美梦里。” “他能利用我什么?”俪梦姮冷谈的开口。 罗咏恩笑了,神情间有着同情和嘲讽。 “对于前妻,一个男人为什么得花时间在哄他舍弃的女人身上?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像他这样果断精明的男人,离了婚才忽然发现自己深爱着前妻,想努力追回她吧?那种事只会出现在小说或电视剧。” 她知道她和池曜曦离婚?!俪梦姮讶异,随即又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夫妻离婚,那个介入者通常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发生这种事她不意外,可是一想到池曜曦也许像“献宝”一样的告诉罗咏恩他们离婚的事,只为了让她早一点安心、早一点开心,她还是感到难过。 这样会影响到经营权完全转移的大事,池曜曦对自家父母都保密,罗咏恩却知道,由此可知,池曜曦有多重视、多么……爱她。 深呼吸,俪梦姮努力的不情绪化,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池家家风保守,要得到完全的经营权,个人形象很重要吧?在获得支持前,他不能失去你这个贤内助啊。” “既然这样,他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签字?” 这也是俪梦姮不明白的地方,离婚是她提出的,当初太多事加在一起,她痛苦到只能忽到自己而无法替他想到其他层面。 但是池曜曦不是呆子,不会忘了当初娶她的原因,相信极为想取得完全经营权的他,再怎样也不会轻言离婚。 离婚不是单方可成的事,只要一方不签字,即使分居也离不了婚。 而当时得知池曜曦离婚的消息罗咏恩也很讶异,一如她当初得知他闪婚,娶了自己的秘书一样。 就她这前女友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一向事业至上,可是,若真要是为了不成文的家规而娶妻,他早该在三十岁前就娶了,不必到了三十二岁才被逼婚。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对俪梦姮有几分意思,即使家规横在眼前,他也不会将就着结婚。 当初以上都只是她的猜测,可后来他为了试探“冷淡”的妻子,竟利用了她,这更加证实他对妻子缺乏安全感。像他这样自信而骄傲的男人需要去试探妻子对白己的在乎,可想而知他想牢牢抓住她的渴望。 一个事业至上,从不花心思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一反常态的想抓住某个女人的心,她真的不愿意去想,池曜曦究宽有多爱俪梦姮。 而俪梦姮呢,女人看女人最准,她对池曜曦也绝不是像池曜曦所感觉的那样不在乎。 两人都喜欢着对方,也成为夫妻了,照理来说感情应该是水到渠成、一日千里,为何反而越来越生疏?那就表示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这也是当初她一点也不介意被利用的原因。 如果被利用可以为自己带来机会,她很乐意! 几次事件她不过是顺水推舟,他们夫妻俩就误会加剧到难以收拾,可见他们的感情不过如此,她也本以为事情的发展都在她的掌控中,接下来只要将全副心力放在池曜曦身上,相信她很快可以拿回当初原属于她的位置。 没想到后来情况却一再失控。 罗咏恩十分痛恨这种事情无法掌控的状态,深吸了口气,她对俪梦姮说:“因为……那段时间我常和他吵,如果他不和你离婚,我就会离开他。” 也就是说,她的离婚协议书只是递得比较快,要不然,也许再隔不了多久,她也会被逼着离婚,是这样吗?俪梦姮大受打击,一直以为池曜曦是个工作第一的男人,原来当他真正动心时,事业也可以排在爱情之后…… “既然他都签字离婚了,也算是给我一个交代了,所以,要和你这位前妻上演一出“贤伉俪”的戏码给别人看,好获得另一半的经营权,我当然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 她原先也这么推测过,可经由罗咏恩说出,心像被重击一拳似的连呼吸都不顺杨,她力持镇定道:“你倒是挺慷概的。” “我清楚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旁人无法取代的,他能为我做到这样,有些事我就不那么计较了,倒是你……” “你不必试图劝我什么,我有我的主张,不会因为旁人说什么就左右我的想法。”这女人仗恃若池曜曦对她的宠爱,态度还真是嚣张,也不想想即使她和池曜曦离婚了,她也还没扶正呢,而且再怎么说,她也是介入别人婚姻的女人,竟半点愧疚也没有,这小三真的好强势!   第十五章 但她强势,自己就得任她欺负吗?俪梦姮原本还想,婚姻中出了问题,不见得全是第三者的错,夫妻之间必是有了让人介入的空间。 现在面对着罗咏恩,她发现自己是不是犯了过于自以为是的错?她的不迫究、不捍卫是不是给了人错误的印象,以为她软弱可欺? 罗咏恩冷哼道:“我怕那几天的假期你过得太愉快而忘了现实的残忍。” 俪梦姮冷着脸说道:“那也是我的选择。” 罗咏恩眯了眯眼,“很多人对于自己的选择常在事过后感到后侮。” “你这么好心的想规劝我,但我听来怎么反而像怕池曜曦被我这前妻抢回去?” “你哪来的自信?” “我一向很有自信,只不过在爱情面前因为不懂得拿捏而把头压得太低,不小心让某些人以为我极度懦弱。”有些事现在才计较也许有些晚,可是,为自己争口气永远不嫌晚。 “罗咏恩,你若低调安分些,可能还不会激化我太多的情绪,可身为一个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你真的太高调了。” 她将最后一口因为发凉而更加难入口的咖啡一饮而尽。 “你方才说,你清楚自己在池曜曦心中的位置旁人无法取代,他能为你做那么多,所以你也能为他牺性,即使他为了事业得和我这前妻上演假面夫妻的恩爱戏码,你也可以不计较?” 俪梦姮直视着她一会儿,嘴角勾起浅笑,那抹笑像把磨得锋利的刀刃,无须用力就能让人皮开肉绽,使罗咏恩的眼神转为戒备。 “你说,我该不该挑战一下你的容忍极限,让恩爱戏码无限期延长?” “你!即使池曜曦不爱你,你也可以忍受?” “忍受?为什么你不说是享受呢?你说,为了顺利得到完全经营权,池曜曦不介意给我一场美梦。我无所谓,我一点也不介怠活在美梦中,更不介意让美梦一直延续下去!” “……”罗咏恩咬唇瞪视着她。 “罗小姐,你准备好了吗?”俪梦姮冷冷撂话,起身欲离开。 罗咏恩一脸的阴沉。 她居然敢!俪梦姮居然敢跟她这样说!她是不是低估了这女人?接下来呢,让处心积虑的计划功亏一篑?不!绝不! “俪梦姮——” 俪梦姮微顿了下步伐。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离婚的事散布给媒体吗?” 俪梦姮回头,像瞪视怪物一样的看着她。罗咏思对上她的眼,像是说着,你以为我不敢? 深吸了口气,俪梦姮才开口,“这就是你爱他的表现?” 不是不受威胁的说,要散布你就散布,而是问她,这就是她爱池曜曦的表现? 罗咏恩突然道了,俪梦姮即使和池曜曦离了婚,可她还是爱着他,爱到即使受委屈,也不愿意池曜曦事业受阻。 这女人看似精明,可在爱情面前也变笨了。 “我的爱可以很自私。” “你知道他有多么想得到另一半的经营权吗?”俪梦姮一说完,就在心中骂白己!她真笨!罗咏恩若会替他想,当初就不会逼他离婚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真的这么替他想,当初就离不成婚!” 俪梦姮一时语塞,离婚的确是她提出的。 “……你到底想怎样?” 罗咏恩不答反问:“这样你还要测试我的容忍度,让美梦继续吗?”她冷笑着。 “你知道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成功人士,有多少人的婚姻名存实亡,可外界仍一无所知吗?一离了婚另一半就远居异国,外界问起,只要说移民就好了。” 她本来就打算离开,可这样却像被她逼着走,俪梦姮很不悦,她沉着脸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说:“我会离开是因为自己想离开,不是因为任何人!你真的爱池喂曦的话就不该阻碍他的梦想,爱情的确是自私的,却不是用在粉碎对方的梦想成全自己的想望。” 罗咏思笑了,拍拍手,“真伟大的说法,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对爱情的自私在哪里?感觉上你爱得很无所谓嘛。” 俪梦姮不理会她的嘲弄,淡谈的开口,“你知道吗?爱情里能爱得自私的人很幸福,因为自私也要有人在乎才自私得起来,没得自私的人只能无私的去成全和祝福。” 罗咏思的心像被什么抽了一下。她想起了某个人,那个男人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自私也要有人在乎才自私得起来。咏恩,无法让你开心,我也不做那个让你困扰的人。 “梦姮,这里、这里!”曾德勋在一家花店前向她招手。 原本要走入连锁咖啡店的俪梦姮怔了一下,走向一脸开心又显然有些腼腆的男人。 “学长?”他不是和她约在咖啡馆见面吗? “不好意思,知道你很忙还约你,不过,我想请你帮忙一些事。” 俪梦姮一笑,“怎么这么说?客套得像外人。”这个学长个性沮和又体贴,多年的情谊让她早把他当家人。 曾德勋一笑。 “帮我挑束求婚用的花!”他记得俪梦姮高中的时候曾在花店打过工,可能能给他一些意见,婚戒方面也希望她给些想法。 俪梦姮先是讶异,然后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是上一次送东西到医院的那一位吗?”两个月前他到医院探望她外婆,后来有个甜美的女孩买了东西过来一起吃,学长和她的互动挺熟络的。 “对。” “恭喜了!”那女孩感觉上既温柔又很会照顾人,学长的眼光不错。 “人家都还没答应我的求婚呢,更何况……这也许会引发家庭革命。”他有些无奈的笑笑。 “我女友出身在很平凡的白领家庭,本身是个园艺老师,但你知道我家很讲究门当户对那一套。” 俪梦姮想起以前造访过曾家,曾母的打量眼神和身家调查。 “伯母不知道你有交往的对象吗?” 曾德勋苦笑。 “知道了还得了!” “那你现在打算……” “先斩后奏,顺利的话先公证,等一切成定局再说。” 俪梦姮有些讶异,原以为学长应该是那种很听父母的话的孩子,原来在爱情上他很有自己的想法。 “加油!” “一切都得保密到家,起码登记前都得低调。”他笑了笑,“现在,请用你的巧手帮我搭一束幸运的求婚花束吧!” 俪梦姮笑了,“放心,我一定变出一束让对方即使想拒绝都不知道从何拒绝起的超完美花束!” 曾德勋笑开了,说道:“梦姮,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我该不该说一句,放心,我会负责的?” “哈哈哈,不行啦!你家那位可是狠角色,被他误会了可不得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他说:“有个朋友是鸿力的董事之一,听说如果没意外,池曜曦今年获得完全经营的机率极高,恭喜你了。” 俪梦姮很想告诉他一些事,想了想还是算了,非常时期,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闪神之际仿佛听到有人按快门的声音,俪梦姮回过头去,发现有人正拿着相机在拍筒子里的香水百合。 “卡嚓、卡嚓……” 她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过度敏感了。 陪着曾德勋准备完求婚的东西,几个小时后她才回住宿的饭店,经过一楼大厅要走向电梯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她正要向对方说借过,一抬头看见来人却愣住了。 池曜曦?!虽然他一身轻便,还是掩不去他天生的贵公子贵气。 他怎么来到这里?如果没记错,他今天应该有应酬的球局。 俪梦姮有些讶异,可更讶异的还在后头,池曜曦忽然向前一步将她楼进怀里,她怔了一下想反抗,他将下颚枕在她肩颈处,用只容彼此听得见的音量说:“有狗仔!什么话上车再说。”他顺势在她耳际吻了一下,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池曜曦的车子停在不远处,上了车后,他马上将车子驶离,果然看到方才在饭店里看报的人也匆忙跑了出来,上了一部等在外头的车子想继续跟上来。 俪梦姮看到后头的车被甩掉,这才回过头,一颗心还不受控的狂跳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接你。” “我?接我去哪?” “回家。” “别开玩笑了,你……” “我以为这趟旅行后我们很有默契了。”他真的越来越弄不懂她,在旅行时明明可以感觉到她的情意,即使她常对他嫌东嫌西,仿佛她在他身上找不到优点似的,可是,他很确定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可一回来,第一天他以为她只是回饭店收拾行李就会搬回来,怎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过了,她却没半点要搬回来的迹象,最可恶的是,他近一个礼拜没进公司,堆积如山的事等若他处理,而且在公司也不方便谈这些私人的事,偏偏她这星期每天准时下班,常常他从公务中脱身,办公室里只剩他和小马,而更恶质的,下班后的她不、接、电、话! 她的态度这样忽冷忽热,他真的很不习惯。 “默契?什么默契?不就是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妻?” 池曜曦浓眉不自觉的拢近。 “旅行的那段日子,我们都将无法扮演好的夫妻角色从新诠释,我喜欢你诠释的那个俪梦姮的老公的角色。”还是跋扈,有点任性、有点傻气,可这些却给她满满的幸福,因为她感受到他的用心、努力和……爱意。 是的,爱意! 池曜曦爱她?她当然不会真的这样认为,只是她渴望得到,有机会扮演一个被爱的女人,她干嘛不去体验? 就好比看电视剧或电影,为什么会入戏、着迷?只是一种投射和补偿作用,现实中得不到的,透过戏剧得到慰藉,于是跟着剧情发展爱上男主角,明知道是假,也会短暂沉迷、无法自拔。 “然后呢?” “旅行结束了,我们该回归现实生活。” “现实生活中我依然需要一个池太太,不管你怎么想,都必须陪着我。” 俪梦姮想反唇相稽,直接的告诉他,他需要的女人不是她,可一想到狗仔居然会锁定她跟拍,是不是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俪梦姮”本身没有什么新闻价值,有价值的是“池曜曦太太”这层身份,她没忘记结婚时许多媒体都以现代版灰姑娘、麻雀变凤凰形容过他们的婚姻,媒体对这样的题材一向乐此不疲。 鸿力经营大权能否顺利落在池曜曦身上一向备受瞩目,上个月还有财经杂志做专题报导,随着董事会召开日的接近,池曜曦的一举一动更是众人的焦点,他要有个风吹拿动,媒体绝不会忘了八卦一番。 如同池曜曦所说,他现在的确是“需要”她。此刻和他闹翻,那趟旅行就变得没有意义,她当时决定回美国前为池曜曦做的最后一件事,送他的最后一样礼物也会弄得空剩美意。 外婆在前几天已经和阿姨回美国,临行前的聚餐还问池曜曦为什么没出现?她笑着说他为了陪她去旅行请了不少假,一堆公务等他处理,并告诉外婆,等池曜曦有空,他们夫妻一定会到美国去看她。 她都打算好了,董事会议结束后池曜曦将飞欧美考察,一去就是个把个月,那时她可以提辞呈。她想一递辞呈一定会有人马上告诉池曜曦,所以,她预定辞呈一丢就走人,小马的能力很好,秘书工作的移交绝对没问题。   第十六章 算一算日子,她和池曜曦相处的日子其实已经迈入倒数了。 都将车停进自家大楼的停车场了,俪梦姮仍没答覆池曜曦迳自道:“明天我叫小马去替你办退房。” 俪梦姮仍是沉默。 将车子熄火,池曜曦绕到另一头替她开门,她没有反抗的下了车。 搭电梯上了楼,他刷卡进门,俪梦姮一踏入屋中便嗅了口熟悉的空气,然后忙着跑到阳台去看她的香草植物,原以为会看到的惨状居然没发生,那些植物显然被照顾得不错。 “你以为会看到尸横遍野的状况?”池曜曦倒了杯果汁给她。 俪梦姮轻道了声谢,把杯子接了过来。 “你把它们照顺的很好。” “没你想像中的好,你说搬就搬,连浇水要怎么浇都没说就走,我摸索得有点辛苦,中间的那丛柠檬草就枯了几株,不知道是水太多淹死的还是怎样。” “你买了新的来补?” “毕竟是你从种子养起的,死了很可惜。”事实上是……看着那植物枯死,他感觉像是她曾在这里留下的点滴也逐一消失似的,那种感觉让他不自觉的焦虑了起来,他才到花市买了柠檬草一一补上。 俪梦姮深深看了池曜曦一眼。未来的女主人开不开心比较重要吧?她更加弄不懂他了。她啜了一口果汁,有些讶异的看了下杯里的内容。 “酪梨牛奶?你买的?” “除了买,我不能自己做吗?” “你?” “怎样?不就是把一堆你不爱的东西加在一块交给果汁机去处理就好了?说实话,好喝吗?” 俪梦姮笑了。 “不当总裁后你可以改行去卖酪梨牛奶。” 光是想像那画面,他们两人对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彼此脸上有着久违的轻松笑容,进屋子前的紧绷情绪暖和下来。 池曜曦说:“希望下一次的旅行,最后有什么话要告诉对方,你除了我的一堆缺点外,也多少注意一下我的优点。” 俪梦姮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笑了,有些甜的感觉中泛着心酸。 “我们找个时间再一起去旅行吧!” 她但笑不语,她不做承诺不了的事。巧妙的岔开话题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上一趟旅行想告诉我什么?” “有些话开口是需要时机的,错过了还得等下一次机会。”他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沙发旁有个未拆封的包裹。 “本来以为你回北部很快就会搬回来,我还特地要对方隔天晚上寄到,让你亲手收呢。” “什么东西?” “拆开来看。” 俪梦姮小心翼翼的拆着包装,直拆了三层包装才看到内容,她一愣之后开心的脱口而出,“是那个我们一直套不中的幸福娃娃!” “小姐,一直套不中可以省略吧。” “你在哪里买的?”她很开心。 “我们在哪里发现它,就是在哪里买的。” 这些事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只是为了她说喜欢娃娃幸福的笑吗?突然,她想起罗咏恩说过的话—— 那个男人对于真心喜欢的女人从来不会甜言蜜语那套,可他在利用人的时候,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你活在他为你精心打造的美梦里。 俪梦姮看着池曜曦,轻轻的开口,“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她拥抱住他。 他敏锐的察觉这个拥抱带着某种情绪,却非是喜不自胜。 “梦姮?” “没什么,只是很感动!”没来由的心酸令她红了眼眶。 “嘿,你知道吗?当一个人清楚知道另一个人的缺点,有时候并不是因为讨厌他。” “不然呢?难不成还喜欢吗?” 俪梦姮还是笑了笑,没给答案。 “明天你有空吗?” “干嘛?” “我们去约会吧。” 这就是约会吗,怎么和他预期的不同?! 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和二十几岁女人的约会不是该很浪漫、有点都会、充滴时尚吗?结果,他盼了半天的约会是在不按牌理出牌中度过。 让他想想,这越奇怪的约会是在什么情况下开始的…… 俪梦姮上了车就问他什么时候赴美念书?他回答国中毕业后才出去。 她说了句“太好了”,然后两人就开着车从他念过的幼儿园、国小和国中一一探访。 幼儿园里多了许多游乐设施,两人不约而同的选了荡秋千来玩。 俪梦姮客欢迎风抛飞的感觉,她玩得又笑又叫,好不开心。长大后有大人的自觉,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玩了。一回神发现池曜曦中规中矩的坐在秋千上,似乎不敢荡太高,后来才知道他怕高,当然,最近常被她取笑的他又被取笑了一番。 第二站到国小,池曜曦带她去后头的运动场,没有活动时运动场是不对外开放的,池曜曦却带着她熟门熟路的爬小墙进到里头——他们成为“偷渡客”。 呈放射状的观众席只怕容纳个一两千人都没问题,但她不道他特地溜进来的用意,“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喜欢安静,只要这里没活动,中午我会溜进这里吃中餐,偌大的运动场内只有我一个人,感觉上就像这里是我一个人的,还挺痛快的。”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过这里改变了不少。” 站在观众席上攀着围栏往下看,俪梦姮问了句,“你的秘密墓地?” “酷吧。”他来到她身边一同往下看。 “在你的秘密基地很适合玩一种游戏。”她忽然往后头的阶梯跑,跑上最高阶时,她转身面对池曜曦。 “喂,玩过真心话大冒险没有?” “大概知道游戏规则。” “玩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个,用猜拳定胜负,胜的人可以往前一阶,并且要输的人选择真心话或是大曾险。第一回猜拳就让你好了,你出剪刀,我出布,快!”她一而指挥一面出拳,池曜曦还真的出剪刀,不过俪梦姮出了石头。 池曜曦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喂,你来阴的!” 俪梦姮一点也不歉疚的说道:“你平常没这么听话过,愿赌服输。来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深吸了口气,她问:“鸿力集团的另一半经营权是池曜曦非要不可的东西,对不对?” 干嘛问这个? “对。” “答案众所皆知,这一题不算!再来!” “喂?”这女人太赖皮了吧。 “池曜曦对这一次的约会满意到不能再满意,对不对?” “对。” “啧啧啧,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的谎言!这一题也不能算数,下一题。” “还有这样的?”他啼笑皆非。 “池曜曦深深的了解女人心态,那你知道当男人想结婚的求婚词,有几句关键语是不可或缺的吗?” 他了解女人心态?还深深的?这才真的是连老天爷都听不下去的谎言吧?要真的这么行,他绝对不会到现在还搞不定她。他试探的说:“嫁给我吧?” “不对。” “如何可以没有你?”他故作夸张表情的捧胸。 俪梦姮忍俊不住的笑场,“不对!再来。” 她爱着他耍宝?没关系他配合。 “一起生小孩吧?” “先生!你也跳得太快了吧?还没求婚成功就要生小孩?不对不对!” 他嘴角轻勾,突然道:“我爱你。” 俪梦姮心跳失速,然后装模作样的说:“什么?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见!” “俪梦姮,我爱你!”他深吸了口气,向若她大喊。 俪梦姮有点激动。不管他的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心,即使半点也没有,她也听到他对她说了,以后回忆起来绝对是百分百的甜蜜。 “你现在是在回忆胜利的滋味吗?来来来!剪刀石头布、剪刀石头布……哈哈,换我了厚!真心话?大冒险?” “大冒险。”俪梦姮表现得宁死不屈。 “本人选择大冒险。” 池曜曦早提防她会来这招,嘿嘿一笑,“被人探知心里的秘密的确也是一种大、冒、险!” “哪有这样的,卑鄙!” “你就不卑鄙?不过猜拳猜赢了一回,却问了一堆问题,感觉上就像带了一块钱去跟人家买菜还硬拗了一堆香蕉番石榴西瓜。” 池曜曦鄙夷的表情让俪梦姮笑了出来,感觉他就是那个遇到“奥客”的菜贩。 “你要问什么?” “俪梦姮说喜欢大仁哥那一型只是烟雾弹,她其实喜欢的是池曜曦那型的强势大男人,对不对?” “……不对。” “没说实话!下一题。俪梦姮非常非常的喜欢池曜曦,所以,她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他龟毛的生活习惯而伤透脑筋,对不对?” “才没有。” “啧,没看过你这么不诚实的女人!下一题!即使池曜曦玩套圈圈的本事差,捞金鱼的本事也糟,花了五十块连一只也没捞到你也不会嫌弃他,对不对?” 听到这里她再不知道池曜曦在玩什么把戏的话,那也未免太笨了。 “非常的嫌弃~”她说着忍不住大笑。 这个男人呐就是对她只记得他的缺点的事很在意。 “又批判了我一次,感觉像二度伤害。”池曜曦的眉毛呈八字型了。 俪梦姮一步步的走下白阶。 “池曜曦先生,这可是你自找的喔,不过……”她走到和他只是上下阶的距离。 “如果这是喜欢,等于又说了一次。” “喜欢?” 没让他继续多问,她说:“走吧,去看看你国中时的母校。” 池曜曦一路念的都是最顶尖的私立名校,学的东西多元,校风却保守到不行。 他们的第三站来到他念的国中,守门的校下还是从前那一位,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还认得池曜曦,也因为这样,他们得以进校门走走看看。 “你以前在学校一定是风云人物。”俪梦姮看着他,可以想像他在学生时代肯定极出风头。 “还好,只是毕业时很不小心的几乎包办走所有的奖项。” “一定有一堆女同学喜欢你!” 池曜曦大笑。 “小姐,我念的是和尚学校,是会有外校女生传情书给我,但校内有人喜欢我,我会怕好吗?” 由相思树林里吹拂出的风带着些微的草香,他有多久没嗅到这样清爽的空气了?他突然想到以前上课的教室看看,便由阶梯走上二楼。 “喂!” 池曜曦回过头,讶异俪梦姮还在底下根本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 俪梦姮笑了。 “国中时候的你想必一定是个公认的王子!长得帅,家世好,成绩顶呱呱,也许连体育成绩都没天良的好。可是国中时的我有点胖,脸色苍白,还有些小痘子,除了成绩之外,我的外在平凡到没人会多看一眼,嗯……请你想像一下当时的我。” “然后呢?”他停在楼梯转角处看她。 “国中的你和国中的我相遇了,我大方的告白说:池曜曦,我对你印象不错,要不要和我交个朋友?” 池曜曦冷冷的看着她,还一脸的不屑。 “干嘛不说话?” “你不知道王子都很臭屁的吗?” 俪梦姮大笑。 “我想也是!”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我要是知道有一天会娶一个国中时平凡到没人会多看一眼的女生,我一定会……” “赶快接受出色的爱慕女生的告白?” 池曜曦失笑。   第十七章 “我最近发现你其实满会要冷的!” “要不然呢?” “我会多看她一眼,起码一定要记住她当时的模样,因为那些将来都会是彼此的共同记忆。”说着他深深的看着她。 被瞧得不好意思,俪梦姮连忙说:“你干嘛这样看我?” “国中时我们不可能相遇,可现在我们相遇了,要好好的记住我们相处的点滴,年老时才有话题可以互损。” 俪梦姮心揪了一下,年老啊?年老的时候她会在哪里?相信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块,她一定不会忘记池曜曦的。 “嗯。” 他们这一天的约会真的很平民,中午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馆解决了午餐,然后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到了晚上两人索性到国父纪念馆的广场散步。 “这就是我们今天的约会?”池曜曦问。 “要不呢?你预想的约会是怎样?去饭店吃一倾,然后到咖啡馆杀时间?那样的约会太大众、太平凡了,以后回忆起来,记都记不住。” “又是你的越奇怪、越五花八门的方式有助一个人的记忆的理论?”他点了点头,“今天的约会的确够特别,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闻到旁边的植物有股特殊的味道。 “这是什么?” “迷迭香。” “怎么这么大裸!” “家里的多种几年,它也能长得那么大,先决条件是不能把它养死。”说到这个,她想起了一些香草的养护方式,以后那些植物要靠他照顾了。 “……香茅不怕水,其实它在半日照以上的环境可以比全日照长得好一点;熏衣草的花季在冬天,所以秋季的时候要记得供给养分;迷迭香……” “奇怪了,这些植物你照顾得好好的,干嘛一副要“托孤”的样子?”他皱眉。 俪梦姮笑了出来,“我不在,这些当然要你照顾,别又养死了,买新的回来蒙我!”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像是要远行,在叮咛着什么……” “你想太多了。”她笑了。 “不过,要跟你请一段时间的假倒是真的。” “请假?”池曜曦如临大敌的坐直了身于。 “外婆她被说要到美国去了,去之前她有些东西要买,而且想到她一些朋友的住处走走,这一趟下来,只怕没十天半个月完成不了。”她说着顶先想好的说词。到奖国后她再请泽香替她寄出辞呈,那时大势已定,任他再反对也没用。 池曜曦看了她一眼,沉着脸没说话。 “小马对于秘书的工作已经驾轻就熟,能够独当一面了,我不在影响不大。” “谁说的!” “他有哪个部分你不满意?我走之前再好好训练他嘛。”小马的学习能力强,她对他很有信心的。 “你能再训练一个俪梦姮给我吗?”他赌气的问。 俪梦姮一怔。这句话是否在告诉她,在他心中她是独一无二的?很讶异他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不管是不是只是为了给她一场美梦说的甜言蜜语,她都很开心。 池曜曦以为她生气,缓下语气说:“秘书的工作当然有人可以取代,可是这世上俪梦姮就只有一个,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谢谢你看重我。” 他退了一步,“就一个星期,再多不行。” “好。” 雨势很大,傍晚时分只是天气转坏,没想到后来会下这么大的雨,台风过门而不入,可外围环流带来的雨最还是不容小舰。 池曜曦和罗咏恩淋得一身湿的回到后者家中。 池曜曦奇怪的看着公离里明显没人在家的样子。 “你不是说保母说小威发商烧,要你回来带他就医?”方才他要下班,在走廊上巧遇罗咏恩,她焦急的说小孩生病,他能不能送他们就医? 这种涝沱大雨的天气很难拦得到出租车,这种小事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可来到罗咏恩家却没看到小孩。 罗咏恩洋装着打手机,不一会便说:“保母说她带小威看过医生了,吃了退烧药,目前逐渐恢复正常体温。外头雨势大,那家医院在她家附近,她明天再把小威送回来。” “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你衣服全湿透了,这样很容易感冒,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吧,我先把你的湿衣服拿去供干,大概等外面雨势变小,你的衣服也干了。” 池曜曦看着外头像倒水般的大雨,点点头。 “也好。”有些事他也一直在找时间告诉罗咏恩,这个时机不错。 罗咏恩给了池曜曦一会棉质的休闲服,好换下一身的湿衣服。 二十分钟后池曜曦打开了浴室门,没在卧室逗留直接走到外头的客厅,入眼的景象令他皱眉,他有些讶异的看着罗咏思仅穿浴袍坐在沙发上,浴袍本身并不暴露,但衣襟交迭处过松,让她雪白的酥胸隐约可见。 桌上放了瓶开好的红酒和两个杯子,她笑看着池曜曦。 “这种天气适合喝一点酒暖身。” 池曜曦走过去坐了下来,却拿起冷水壶在靠近自己的空杯中倒了一杯开水。 “如果你没有忘记,我只在特定的日子喝酒,而且,让我可以喝得放心的人今天正好不在,我喝开水就好。” 每年的几回放纵自己的日子,俪梦姮总是在身边,他知道自己可以喝醉,因为有她会照顾他。 不知道她现在的行程到哪里了,还打算陪外婆玩几天?这几天她不在,他好寂寞。每天都要小马把行程排得越紧越好,一向不太参加婚丧喜庆的他,短短四天参加了一个丧礼、一个婚礼和一个小孩的满月酒。老爸老妈在满月酒的场合里看到他,表情惊讶得像是看见猪在天上飞。 以往还不觉得没有梦姮的日子难过,他在工作上倚赖她,可私人情感上几乎没什么特别交集,因此她请假回美国看家人时,他会想她,却不是思之欲狂。 一直到最近,两人越接近越亲密后就越觉得自己不能没有她。 一个星期他却度日如年,每天晚上在日历上打叉叉时都很开心,又过了一天,表示距离见到她的日子又接近一天了。 而且他还下定决心,下一次绝不让她离开自己这么多天。 罗咏恩娇笑,“你的人生太过严谨,太无趣了。” 池曜曦对于她的批评不以为意。他的人生如何跟不相干的人有何关系?只要他在意的人不要觉得他无趣就好。又啜了口冷开水,他突然说:“你的开水不好喝。” 罗咏恩怔了一下。 “开水不都是这样?” “你可以种植一些香草植物,像左手香、薄荷、香茅……把这些摘几叶放进水中煮滚放凉,味道就变不同了。”他一面说,还一脸得意。 池曜曦是遭到外星人控制吗?以前他根本不会去往意这些的!这个倒是令她想起,上一次公关主管在办公室里还半开玩笑的说,怎么问我好喝的酪梨牛奶怎么打?这是不是在暗示我们鸿力集团将涉猎食品饮料市场?她警觉反问:谁问的?主管回答是总裁问的。 据她所知俪梦姮爱喝酪梨牛奶,池曜曦问“好喝的酩梨牛奶怎么打”,这之间有何关联不言而喻! 秀丽的眉宁整起,心里的妒意像是要溢满出来。池曜曦和俪梦姮的感情有这么好吗?还记得不久前他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还离了婚,何时发生这样的逆转? 她冷冷的说:“……是吗?以往的你不太喝开水的。” “人都会改变。” “以前的你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只有别人为你改变的分。” “我还是不会为谁而改变自己,而是为自己而改变,前者是为了讨别人欢心,后者却是为自己开心。” 这样的话听了真的很刺耳! “我看到的是你为了俪梦姮改变太多了,这样好吗?” 罗咏恩的表情令人玩味,她不是开玩笑、不是摇着头嘲弄,而是深深的不以为然,妒意更是毫不加掩饰。池曜曦平淡道,“我觉得自己是开心的就是好,别人的感觉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在乎。” “那个别人也包含我吗?”她以为在他心目中她是不一样的,起码他们曾经相爱多年,起码对她而言,池曜曦也是不一样的。 “除了我和梦姮外,其他人都包含在别人内。” “可是我……” “感情是我和梦姮在谈的,即使你是我的朋友,也没有干涉的空间。” 罗咏恩察觉到他的讥诮,她收敛一下态度,“这个当然,只是……” 发觉她的情绪转变,他猛地一凛,有些事情他是不是看得太单纯了? 其实打从罗咏恩出现在鸿力,不少流言斐语就常在他耳边绕。 一开始他不以为意,因为演戏给梦姮看的那段时期,这样的耳语不出现,怎么能达到他要的效果?可后来,这样的八卦传言仿佛越传越凶,没有随着他和罗咏恩的“对手戏”结束而消散。 “咏恩,此时只有我们两人,有些话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候说,不,应该说,有些事我以为我们有足够的默契,可显然的,是我高估了。” 罗咏恩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要说什么,可心跳的频率却失了速。 他看着她说:“我和你只会是朋友,一丁点发展的可能都投有。我这个人一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假戏真做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当初想试探梦姮的心,请求你配合我演出暖昧情刺激她,对于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你道歉,说真的,即使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而不可思议。” “我说过,我不在意。” “你的不在意,如果是建立在为朋友两肋插刀,我真的很感激。可是,如果是别有用心——”他看着她,忽然笑了。 “我相信咏恩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不会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曜曦,你知道了什么?” “外头有不少耳语,我当是我们之前演出的余韵,有些事我也当做以讹传讹的失了真,不是事实。”罗咏恩是聪明人。 这样说她不会不明白,正巧供衣机运转的声音停了下来,池曜曦起身。 “我看外头的雨势没这么大了,我得回去了。” “曜曦。” 池曜曦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我很后悔,后悔多年前的选择!和小威的父亲结婚后我就后悔了,为什么不坚持一点,为什么这样懦弱,只因为有个男人对我好,我就放弃了你。即使一直到现在,我仍不断的自责,当年为什么这样轻易放弃你……” “所以?” “你知道我为什么进鸿力?因为我想要让我的遗憾不再是遗憾,可惜的是,你结婚了。” “原来我找你演出是自投罗网?” “因为那件事我发觉你和俪梦姮之间一定很有问题,你们也许喜欢彼此却不够深刻,重要的是,过度小心翼翼,只想讨好对方的结果就是变得阴阳怪气的不像自己。情人的心何其敏锐,这些就她看来反而是你心不在焉的反应。”她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情况,但她只要知道他们的感情很脆弱就行了。 “所以,我忘了带手机南下的那一回,梦姮的外婆受伤住院通知我,你就利用机会搞破坏?”当时他没多想,后来冷静下来,他打电话问过老妈,当时梦姮的外婆跌倒住院,是谁联络她的?   第十八章 老妈说是照颐老人家的那个外佣,外佣用很蹩脚的中文说太太心情不好,一直在哭,后来她又问了一些事情,只是外佣中文不好,有点鸡同鸭讲。 那个外佣没道理跳过他而直接找上他父母,一个觉得“不知道哪里出问题”的想法让他在两天前终于联络上梦姮的手帕交罗泽香,其实这电话他早在之前就打,可罗泽香出了国,前几天才回来。 他终于知道,梦姮为什么在那件事发生没多久就提了离婚。 那时的她是心力交瘁的吧?外婆的事够令她无助了,在那当下还发现丈夫“外遇”,更选在结婚周年纪念日摆明要摊牌! 那时的她怎么想的?放了自己也放过对方?离婚是她当时唯一想到,能为自己换取呼吸空间的方式吧? 每每一想起那时候她所承受的,他就心如刀割。 他几度在公司遇到罗咏恩时都想找她好好聊聊,可某张清秀的脸浮现在脑海时,他的气又消了些。 罗咏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毕竟见过世面,她很快又恢复镇定。 “你怎么宁可相信一些人胡言乱语也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不是那些人所说的那样!” “你方才不也承认对我旧情难忘?”池曜曦语气始终淡淡的。 “交往多年,即使对你的性子不是全盘的认识,也算有相当的了解。你是那种只要自己觉得想要,即使东西是别人的,一有机会还是会抢过来的女人。” “我也记得,你说过我们这点很像。” “强势的特质很像,可本质却还是不同,爱情方面你只要是想要就会不择手段去争取,我却是需要才会动手。”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很聪明的人,可在爱情方面,却是爱上了梦姮后才知道,他其实很呆、很笨。 真的爱上哪来的自信满满?在那种猜不透对方要什么,自己又应该给什么,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怎么给都不足的情况下,哪来的信心? 也是爱上梦姮后他才知道想要和需要是不一样的,想要只是一种贪欲,需要却是失去了会使生命的某部分空了,无法前进,甚至难以割舍。 梦姮对他就是“需要”的存在,罗咏恩当年却是以着“想要”而走向他,也因为这样,当年他放弃一份感情才会舍得如此快。 想要和需要更贴近情感的形容,其实就是喜欢和爱。 喜欢感觉上就像……生命的旅途中他遇到了一个美好的事物,可能会多看几眼,甚至短暂伫足,就仅止于此。爱呢?却是无法释手,怎么样也非带走不可的美好,失去了,完整的生命将有一角如何也补不满。 他发现了自己对梦姮的感情不只是喜欢。 而罗咏恩,他也不是她“需要”的那个人。有时明白想要和需要是一段蜿蜒曲折的过程,抑或自己早发觉了,只是抵死不承认。 小威像极了某人,他不只一次看她看着儿子时露出思念的表情,她儿子都在她身边了,她在思念谁?一切不言而喻。 罗泳恩看着他冷笑,“如果不是对我有几分的情意,以你的个性,对于分手多年的前女友,即使对我进公司没意见,只怕也会装成陌生人一般。可是我感觉出你对我的关心,时不时的问我有没有需要、小威好不好?难道你除了需要俪梦姮,也需要我?” 池曜曦不怒反笑,“咏思,我们早就结束了,早在多年前你想婚,而我不想那么早婚,你转而搭上我最要好的朋友时,我们就结束了。”他不再去计较罗咏恩对前后任男友的重迭时间有多长了,他打算原谅就不会去追究,更何况,他早就不在乎了。 “我不相信!”池曜曦对她的关心她感觉得到,男人会对多年前疑似劈腿而分手的前女友表示关心,这不是爱是什么? 池曜曦不理会她,起身想去拿回自己烘干的衣物,罗咏恩却忽然由身后抱住他。 “咏恩!” “你就算现在不承认爱我也没关系,假以时日,你会找回我们当初的感觉!” “我有妻子。” “你们离婚了,不是吗?” 池曜曦将环在他胸口的手拉开,转身看着她。 “你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看来事情是真的!”她笑了。 罗咏恩很有心计,他离婚的事她如何得知已经不是重点,而是她知道了这件事,会拿来达成什么目的? “这些年来你一直努力的目标就是将经营权集中在手上,去年的几件大事件和危机处理,使当初反对你的董事们开始转而支持你,所以,今年董事会上你获得另一半经营权的机率非常高。” 池曜曦听到这里已经有些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如果我此刻将你离婚的消息散播出去,你想结果会如何?”谁都知道池曜曦的事业心强,这些年他致力在工作上,为的不就是另一半经营权?因为那不但是一个目标,也同时是一种肯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我在一起,我嘴巴可以很紧。”只要他选择她,得到他的心是迟早的问题。 池曜曦笑了,不理会她。 “你疯了!”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 “你一向聪明,可现在走的却是一步吃力不讨好的险棋。我不爱你,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我的确很想得到另一半经营权,也会为了得到它而做一切的努力,但是,不包括牺牲我的爱情去换取。” “我非常的喜欢梦姮,早在我没发觉之前就喜欢,无论婚姻是否存在我还是一本初衷。我不妨告诉你,当初会签字离婚,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输给了自己爱她的心。你可能不会懂这种心情吧?在遇到她之前,把事业排在任何女人之前对我而言,只能说是天方夜谭,可遇上了,我只能认栽。” 罗咏恩震惊的听着这些话,心里的妒火烧得漫天高!和池曜曦交往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她甚至曾经嘲弄的对他说,她可以想像他身边没有女人,但是无法想像他没工作会怎样。 当年如果工作和她约会的时间冲突,他选择的永远是工作,甚至连彼此的生日,这种一般情侣会排除万难也要一起过的日子也不例外。 当然,最后她是被他以“要专心致力于工作,目前无暇顾及其他”的理由,而拒绝结婚的提议。 对这样的男人而言事业是全部,女人只是陪衬,人生中的不完全必要。 可是,几年后这个男人却告诉她,他爱上一个女人了,那个女人排在他的工作之前。 她,罗咏思,一个被池曜曦排在工作之后的女人;她,俪梦姮,一个被他排在工作之前的女人。这清楚的表示,对池曜曦而官,俪梦姮比她重要得太多! “我的确不懂你的转变,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认为的这么爱她,为什么还能对我这个前女友这么关心?别的男人也许会,但我所认识的池曜曦不会是这样友善的人,你这个人一向是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哪来的什么过往情分?”池曜曦的性子冷,对女友都淡淡的了,何况是前女友? “一开始,我的确想把你抢回来,你们婚姻的问题给了我介入的机会,你对我的关心也是我信心的来源。毕竟当年我们分手算不上愉快,小威的事还带给你很大的困扰,你得知我进鸿力不将我扫地出门就不错了。还对我好?这怎么可能,而这背后的原由,除了你还对我有心,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有件事他曾经答应某人不提,可是,谁才是对她好的人,他觉得有必要让她知道。 “老实说,如果后来我没有喜欢上梦姮,或承诺了一些事,你进鸿力,我恐怕会如你猜测的一样想办法让你灰头土脸的滚出鸿力。” “承诺谁什么事?” “凤钧在你进了鸿力后,曾经打电话给我,请我好好照顾你。” 罗咏恩瞪大了眼,好一会儿才像急着掩饰什么似的说:“他不必这样做。” “就是早猜到你必定不会领情,他才偷偷的拜托我。我承诺过他,这件事不让你知道,只是我实在看不惯你老是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外头的人都以为离婚是我提出的,其实,是他。”她闷闷的道。 “都破产了,和你切割,也许只是不希望你和他一起吃苦。”别人他不知道,但这个和他有过十多年情谊的好友,他自信对他有一定的认识。 罗咏恩突然想起近日来,一直在她心里发酵的话—— 自私也要有人在乎才自私得起来。咏恩,无法让你开心,我也不做那个让你困扰的人。 她的前夫在离婚前夕说的话一直深烙在她脑海中。 他以为他的自私没人在乎,于是他只能放手成全。他以为不让她吃苦,成全她的自私就是他对她的在乎吗?可那时的她其实是希望他能自私的留下她的。 真好笑!她常在心里窃笑池曜曦和俪梦姮的愚蠢,弄不懂对方真正想要的,原来她和刘凤钧也犯了同样的错。 池曜曦看了眼罗咏思眼眶带红的复杂神情。她看起来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嘛,这一对的复合似乎有谱!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一下号码后接起。 “喂?小马,什么事?”这么晚了除非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否则小马不会打电话给他。 他静静的听着小马陈述着。 “……离婚?他们怎么知道?嗯……好,我知道了。”结束通话后,他看了罗咏恩一眼。 “发、发生了什么事?” “八卦杂志似乎知道我和俪梦姮离婚的事了。” “……我没说。” “我知道。”时间点不合,那些八卦狗仔可能早就盯上他们了。唉,他们无孔不入的能力用在其他地方多好。 离婚这事被挖出来其实是迟早的事,早在老爸和老妈出现在公司时他就有预感,和梦姮去旅行以“粉碎”流言,他也只是顺水推舟。 他看重的绝对不是借由这旅行装恩爱给别人看,而是他和梦姮多出了时间可以好好相处。 只是八卦狗仔为什么还问:知不知道俪梦姮另结新欢,近期内好事近了? 她有什么新欢?有吗? 但刚刚小马丢出一个令他极度忌讳的名字——曾德勋! 八卦杂志恐怖的地方就是不经意投下令人防不胜防的震撼弹。 这颗炸弹这回投在鸿力,在保守的池家轰出了大洞,也为鸿力经营权的转移投下未知数。 离婚就一般的夫妻而言不就是两个人的事,再了不起不过是两边的家人知道,更或者是两边的亲朋好友知晓。 可池曜曦和俪梦姮的离婚却上了八卦周刊,两人的结婚相片还被做出撕裂效果,大刺刺的放上封面。 标题更是耸动—— 现代仙杜瑞拉想换玻璃鞋?鸿力少奶奶和佳威企业少东好事近? 池曜曦参加完一场重要的企业聚会,在离开前被一群媒体记者包围了。 事情爆发至今第三天,他照常上下班,只是不出公司,集团大楼顶楼的会房是他这几天的安身知之处。 事情爆发的第一天,老爸老妈就到公司问他要不要暂且出国,他反问: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他脸上比平日冷了几度的表情,高规格的杜绝别人探知他的内心世界。 他自己都说这样,为人父母的便不再多说什么,池志仁夫妇很无奈。也是,这个儿子一向很有主见,什么时候听过他们的意见了呢?   终章 在公司的那三天,池曜曦几乎全在会议室中度过,将工作狂的本质发挥到极限。 才三天,原本体态适中的他整整瘦了一圈,他身边的高级主管也被迫瘦了一圈,外加人手一包胃乳。 后来的企业聚会有人提议改由其他人代表就好,因为只要池曜曦一出现,媒体绝不会轻言放过。 池曜曦还是坚持参加。一个八卦新闻搞得他连出门参加个聚会都不敢,以后日子怎么过? 也许早有心理准备媒体会十分“热情”,池曜曦只是冷着脸不发一语,以不变应万变的任由媒体拥族着他步出会场,往等在不远处的自家专用车方向走。 “池先生,周刊上说你和俪梦姮小姐早在之前就协议离婚了,这是真的吗?” 池曜曦抿着唇不发一语,倒是一旁的小马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回头偷窥自家老板一眼,仍是冷冰冰刀枪不入的样子,说真的,他这个样子让人又担心又害怕。 以前的池曜曦真的不爽时会爆发,所以才叫“活动地雷”,可这一次,公司员工都感觉得出气温陡降直达冰点,可奇迹似的,“活动地留”这回连爆一次都没有。 这才恐怖啊!能且不适时释放,一次爆发会毁天灭地的!也因此,最近与会的主管并没有因为“活动地雷”没引爆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活在恐惧中。 另一家的记者发问更麻辣。 “报导中说,俪梦姮小姐和曾德勋先生早在你之前就交往过,即使嫁给你之后,两人还有来往?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吗?要不要做回应?” 池曜曦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周刊上有曾德勋先生买花送俪小姐,随后又前往知名珠宝店挑婚戒的相片,他们这样公然的出双入对,如果你们还没离婚,你是否打算提告?” 池曜曦深吸了口气,步伐一顿,停了下来。 小马感觉到自己周遭的空气被这一吸吸光了,呼、呼吸快要困难了,冷汗更是直冒,他的人生要随着老板步伐的停下终结了吗? “活动地雷”终于要毁天灭地的大引爆了? “池先生?” “没事。我只是停下来向诸位致意,为了问这些私家小事,你们连日来辛苦了。但既然是私事,请留给我们空间吧。” 小马很讶异他的反应。原以为他可能会和媒体起冲突呢。 在场的媒体记者也以为他要发表什么,或脾气终于要爆发了,无论哪个都很有新闻性,可是没有,他依然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态度。 只是大伙儿一怔,池曜曦的步伐已经接近车子了,一回神,记者们忙又追上。 “……池先生这么说,是否也间接承认报导内容?” “池曜曦先生,明天鸿力就要召开董事会了,一般预恼这回的事件会造成经营集权的障碍,要不要对此发表你的看法?” 池曜曦沉着脸坐上座车,关上了车门,很快将外头的风风雨雨阻绝在外,只不过,车内仍是一片可怕的低气压。 小马偷觑了上司一眼,苦思着他若问起,要怎么回答方才得到的答案? 池曜曦皱着眉闭目养神,就在小马以为他将一路无语的回公司时,他突然淡淡开口,没有生气,似乎只剩浓浓的疲惫。 “电话打通了吗?” “没有,而且……”他深呼吸,准备诚实以告。 “俪秘书的手机似乎已经停用了。”一直以来都只是关机状态,今天却停用了。 “打过电话给罗泽香吗?” “她关机。” “有再联络她外婆家吗?” “那个……我今天特地跑了一趟,邻居说,老太太在半个月前就到美国去了,她小女儿来带她的。我还问了他们知不知道俪秘书去哪里,但一问三不知。” 池曜曦睁开了眼,心里的烦躁到达了极点。这是有计划的想离开吧?他想起约会那天她一些反常的态度。 为什么他和她总是这样?感觉上像是亲近了些,又马上有事情拉开彼此的距离。 那个雨夜,罗咏恩对他坦承了很多事,包含梦姮和她在员工休息空间的争执,以及她利用他们离婚为筹码,威胁梦姮离开的事。 她还告诉他,梦姮非常的爱他,她为之前用手段造成他们的婚姻危机道歉。 事情到这里,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他只要把梦姮找回来,一切就圆满了。所以当他收到罗香泽代寄的辞呈时也不生气,因为知道她为什么辞职的理由。 他以为只要拥有一些线索,想把她找回来并不困难,他甚至傻气的计划等她回来,再找个时间出去旅行。 只是,紧接着周刊就报导了这篇新闻,掀起他们感情的另一波危机。 怪不得狗仔打电话向他方求证时,会提到曾德勋的名字。一开始他还想,八卦狗仔是怎样,没什么话题可以报导,借他们离婚的事,把彼此传过排闻的对象都列在其中吗? 直到看到周刊内容和相片,他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有什么情况会让一个男人送女人玫瑰和戒指? 这么明白的事还要再多问吗? 因为这则报导的出现,罗咏恩和他说,梦姮是因为成全他事业而选择离开他身边这样“爱的表现”,变得格外讽刺。 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没变过,可惜对像不是他。 想当初,她要拍婚纱照,第一个想到的男人是曾德勋,他还曾亲眼目暗他们在医院相拥……如今连甜蜜的一同购买戒指的画面都被拍到了,他还要怎么去相信自己的感觉,认为俪梦姮是喜欢他的? 他真的好笨!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喜欢他,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有着满满缺点的男人。她说得够清楚,是他一直抱着自以为是的态度不肯认清事实。 回到公司,小马亦步亦趋的跟着,进办公室时,池曜曦顺手将灯熄掉。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晚上近十点了,这个新秘书最近也很累吧? “总裁……” 立在落地窗前,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我没事,你先下班吧!” 小马这才轻轻的带上门。 四下无人,又处于黑暗中,池曜曦终于允许自己释放情绪,他的眼抹上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前妻,她的感情动态木来就无须对他交代。都离婚了,不管彼此是否还有交集,都没有资格干预彼此的选择,不是吗? 选择爱她,不愿轻易放手,那也是他的决定。 他想起上个星期的约会时玩的游戏。 原来“我爱你”是他的真的话,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大冒险? 明天的董事会议会如何?说真的,他好像不在意了。 董事会如期举行了,第一会议室里一早就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谲气氛。 池曜曦一直到会议开始前的几分钟才进会议室。 打从他想得到另一半的经营权,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他最期待的,可今年……感觉上他只是尽义务的参与,董事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所谓一样。 会议开始了,一如他所预料,今年的焦点是放在他身上。八卦杂志的影响为何其大,只怕这些董事不管是挺他或反他的都是人手一本。 “……这件事对池总裁的形象不无影响,针对连日来杂志媒体的报导,池总裁是否要做一下澄清?” 池曜曦终于起身。 “我和俪梦姮小姐的确是离婚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窃窃私语声不断,池志仁看了儿子一眼,没说什么。 挺他的某董事试图对他离婚这件事,影响他获得另一半经营权的伤害做止血。 “报导也说,俪梦姮小姐和佳威少东一直有往来,可见离婚这件事不能怪池总裁。” “婚姻有问题,不会单只有一方的错。”池曜曦淡淡的说。 他这么说,让与会的董事皆讶异。这是摆明“下诏罪己”,承认自己也有错喷?只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池曜曦有多想要获得另一半的经营权,难不成……这个丑闻,他是错得较多的一方?一时间董事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小马恭敬的欠身道:“打扰各位开会,有个人获前总裁夫人的允许,参与这一年一度的会议。” 他高大的身形一怔,后头的纤细身影一显露出来,会议室里又是一阵讶异,池曜曦漠然的神情终于有了改变。 梦姮?!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神色十分疲惫,像经过一番长途跋涉似的,然后她的眼也寻到他的,彼此视线胶着了好一会儿,他先别开了眼。 俪梦姮在心里直叹气。她走了进来,身后的门无声息的阖上。 深吸口气,她开口,“这段时间因为私人的事情而造成鸿力集团的困扰,我真的很抱歉。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们并没有离婚!” 董事们你看我、我看你,又是一片哗然。 现在是怎样?丈夫说离婚,妻子说没有,同场上映夫妻不同调? 有董事提出质疑,“没离婚你敢和佳威少东出双入对?一同挑婚戒?” “曾德勋先生是我就学时期的学长,一向十分照顾我,我不否认我们有往来,但仅仅只是朋友。周刊上的相片是真实的,我的确和学长去买玫瑰和挑戒指,那也的确是求婚要用的,只是不是用在我身上,而是他喜欢的女人身上。” “很好的借口!” “不是借口,基于私人因素,我只能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欠身。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开会。”说完转身退出会议室。 她出去没多久,池曜曦也起身追了出去。 池志仁扬了扬眉,轻叩了几下桌子,威仪的声音晌起,“少了一席董事不影响会议继续,也不影响过半席次的决定,开始第一个议程!” 俪梦姮的出现引起许多人的注目,此刻走在公司走廊上,引起众人侧目。 池曜曦追了出来后,为了避掉那些人过分热情的目光,直接将她绑架上车,找一个不受打扰的空间好好谈谈。 “你的会议……”俪梦姮呐呐的开口。以前无论有再大的私事,他都不会放下工作去牵就,何况这场董事会议是何其重要! “无所谓了。” 回到了家,两人隔着桌于面对面,久久不发一语,池曜曦率先开口,“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在美国待了两天,泽香mail给我,说八卦杂志的事,也说你在找我。”出国前她的手机一直呈关机状态,在之前也许有记者曾想联络她,可她不知道。 “然后,我觉得可能需要说明一下就又回来了。” “你和曾德勋……” “他结婚了,和喜欢的女人。方才在会议室没说完全,是因为怕这消息会传出去,学长的妻子出身很平凡,他想先斩后奏,而且能拖就拖,最好拖到妻子有身孕。” 池曜曦有些讶异,原以为她只是替他留颜面,但照她现在的意思是,他这几天的气白气、喝的醋白喝了?全都是误会一场? “学长对于杂志报导对我所造成的困扰很抱歉,还说,如果需要解释一定要说。”方才她进公司,第一个遇见的人是罗咏恩,她对她说了很多事,说真的,她除了讶异还是讶异,无法理解她当初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这样的谎,可还是感谢她告诉她实话。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好像对学长一直有误解?” “你似乎很信任他,当初你拍伪婚纱照第一个想到他!我还曾目睹你们俩抱在一块,你喝醉时甚至还说什么,如果一年后两人没对象,就结婚,还打过勾勾呢!”池曜曦越说越气。 “最重要是,你喜欢的是大仁哥那一型的,曾德勋还真是活脱脱的翻版!” 俪梦姮很讶异,他心里还真藏了不少不爽快,有些还是她这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的,“我和他抱在一块?” “你外婆住院,中部厂房出事的那一次,我赶回北部直接去医院,正好就撞见这幕。” “你有来,为什么不叫我?” “你都依偎在别的男人的怀中,我要说什么?” 俪梦姮其实早忘记当时的状况了。 “我想可能是我很无助的在哭,他只是安慰我。你该过来打招呼的,如果你留下,将有机会看见他女友,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 “就算这真的是误会,那打勾勾约定结婚这件事呢?” 俪梦姮定定的看着他。 “我这辈子只跟一个人打过勾勾,约定结婚,只是那个人在尾牙喝醉了,恐怕自己也忘了一切。” “你、你的意思指的是我吗?!”池曜曦张大了嘴,自从有了她这个可靠的秘书之后,他还真的连着几年都喝挂了,现在…… 不会是搞了个半天,他猛吃醋的对象是自己吧? “算了,不承认也没人逼你。” 池曜曦想了想,自己对于曾德勋这人的防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那个……” 俪梦姮斜眼看他。 有人不高兴了,有些话得把握时机赶快说。 “我们、我们一路走来我一直有一种感觉,好像彼此的关系好不容易亲近了些,又马上有事情拉开彼此的距离,所以,趁着此刻仿佛否极泰来,我想告诉你,无论将来还有什么考验横在眼前,请相信,我爱你。” 俪梦姮震惊得说不出话。罗咏恩在解释一些事的时候也这样对她说,她真的不敢相信,到底是她太迟钝,还是池曜曦太擅长掩饰真心。 往事历历在目,当因为误会撤去而直视彼此的真心,俪梦姮忽然发觉……是真的!池曜曦也许不擅长表达,可他一直用他的方式在爱她。 俪梦姮久久没说话,忽然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我的回答,我在上头签了字,剩下你的了。” 结婚书约! “在美国,结婚、离婚并没有那么重要,两个人相爱与否才是重点,如果要结婚才能表示感情依旧,我们结婚吧。” 池曜曦终于懂她在董事会上说的话——我们没有离婚。相爱的两个人感情仍在,形式上的变化并不重要。 池曜曦飞快的签下自己的名字,笑着说:“老婆,离婚失效!”   尾声 再婚了半年,得到完全经营权的池曜曦更加忙碌了,可再忙,他都不会忘了定期和老婆四处走走,夫妻俩的感情非常好。 难得的假日,俪梦姮忙着移植过于茂盛的香草植物,池曜曦则是很体贴的进厨房为爱妻准备她最爱的酪梨牛奶。 他一面用汤匙刨下酪梨果肉,一面嘟囔,“这样黄黄绿绿连半点香气也没有的水果,不知道那位小姐为什么会特爱?欸,不对,她好像也不太敢吃。”接着再从冰箱拿出牛奶和糖。 “梦姮也不爱喝牛奶,不爱吃甜的,为什么会爱喝酪梨牛奶?而且还是最爱!不懂她,真是不懂。” “不懂什么?”俪梦姮走到洗涤槽前洗净手,果汁机已经开始运作。 “一堆不爱的东西加在一起会成为你的最爱。”切掉开关,他倒了杯果汁给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啊了一声。 “怎么了?” “我记得以前在你眼里,我好像只有一堆缺点,你不爱我的大男人、难何候、任性、脾气不好……”他看着她,福至心灵道:“原来你早就爱上我了。” 俪梦姮笑了出来。 “池先生,我本来以为你永远参不透这玄机呢!” “你也太过分了吧,早在我们第一次去旅行就可以说的事,就是不肯说。”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呆!更何况那时候我们彼此还有疑惑,难不成我要告诉你,你是我的酪梨牛奶?搞不好你还当我有病!” 池曜曦笑了出来。 “梦姮,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人相视而笑,幸福原来很简单。 【全文完】 别忘了,还有其他“大男人”情事等着你—— 有容春天系列1280等爱大男人之一《女人,非诚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