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当贤妻》 序言 鸡年时—— “要拿红包,要跟姑姑说什么?”本人拿着红包扬风着。 大小恶魔蹲在眼前,偏着小小的、不屑到了极点的脸。 “红包要干么?”大恶晓天真地问。 唉唉,年纪太小,还不懂红包有多好用。 “红包里头有ㄎㄡ、ㄎㄡ。”大过年,不想骂人,所以忍住。 “ㄎㄡ、ㄎㄡ要干么?”小恶魔语意模糊地问。 真佩服我还听得懂。“ㄎㄡ、ㄎㄡ可以买很多糖糖哟。” “我要ㄎㄡ、ㄎㄡ,不要红包。”大恶魔如是说。 唉,叹气。 狗年时—— “姑姑,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财源滚滚来,好运旺旺来。”大恶魔有模有样地朗诵着,一双小手已经做好接礼的动作。 “乖。”给了红包,转看另一只。 “姑姑,新年~~旺旺来。”小恶魔超混。 “再来一次。”我只听得懂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新,来。” “没有红包。”混。 小恶魔闻言,小脸升起暴戾之气,回头毒打他爹我哥,等到他泪眼涟涟,才把红包塞给他,换一句新年快乐。 猪年到—— 呵呵,我开始期待今年这两只大小恶魔会有什么更特别的新年贺词。 记得去年在新月风,也曾经写过狗年行大运,那么到了今年,当然未能免俗的,肯定也要来句—— 猪年行大运! 锅碗瓢盆齐飞,我闪。 没创意?啊,不然咧? 怎样都好,在这个新系列里,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健康、平安、幸福!   楔子 飞迅电信,在十年前窜起。 由一开始的电信业务到现在的手机开发、网路电话,甚至是精密家电的技术合作,研发各种通讯器材,其多元的经营模式让飞迅电子在电信业站稳了脚步,在今年业绩独占鳖头,成了电信业的霸主。 飞迅电信大楼傲立在市区之中,走进玻璃门内,里头完全是现代化摆设,冷调的设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位于正前方的总机服务处。 不是因为凡事都得先经过总机服务处,而是因为总机服务处里,有个美得教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总机小姐。 “请问,我要到通讯课,该从哪边上去?” “三楼,请从左边的电梯上去。”总机小姐温润地回着。 男子依旧不动,视线落在另一位总机小姐身上。 艾娃正在通话中,意识到视线,抬眼看了男子一眼,随即又不以为意地敛下眼,挂断电话之后,才发觉男子还在她面前。 “请问,我要到通讯课,该从哪边上去?”男子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艾娃看身旁的同事已经一脸不悦地瞪着她很久,才又缓缓抬眼,漂亮的唇微微张开。 “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声调清冷而平静。 “我想再确定一次。” 她挑起浓眉,指着左边的墙面。“上头有写。” “可是我要……” “警卫!”她突地高分贝地喊着。 守在门门的警卫回过头,不死心的男子才一溜烟地跑向左边的电梯。 “啧,根本就是在找碴。”她冷啐了口。 “是啊,找我的碴。”身旁的卢忆琳哼道。 艾娃没再开口,只是淡漠地瞪着前方。 这一份工作,她到底还要不要再继续下去啊? 当初应征的明明是海外拓展部,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工作地点从八楼一路掉到一楼,从专员变成了总机。 她的专业不容轻蔑,但却没人看重她的专业。 大伙第一个看重的是她的外表,第二个是她的个性,唉!她并不是刻意标新立异,但是要她跟着大家一起闻风起舞,实在做不到。 所以她变成总机,再下去,也许会变成清洁人员吧。 唉!要不是维持梦想也需要金钱援助,她才不想死皮赖脸地待在这里不走。 脸蛋维持着面无表情,但她脑袋快速运转着,潋滟的大眼仍直视着前方,看着踏进大厅的人群,突地—— 一个身穿上黄色夹克、深蓝色西装裤的伯伯刚踏进大门内,便见他神情痛苦地紧抓胸口,步履蹒跚,看似随时有可能会倒下。 警卫没发现他,路过的人也没注意到他……不,不是没看到,不是没发现,而是漠视,啊啊,她最受不了这种状况了。 艾娃想也没想,随即离开座位,在伯伯昏倒之前一把将他扶着,到一旁的座位上休息。 “伯伯,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吗?”她直视着他,瞧他脸色发白,呼吸极为困难。 “我有药……” “在哪?” “在我的公文包里……” 她二话下说地拉开他的公文包,将里头的一小罐药瓶搜出来。“是这个吗?” “没错……” “需要水吗?”她动作迅速地把药倒出来,交到他的手中。 “不用。”伯伯把药搁在舌下,随即闭上眼。 艾娃蹲在一旁,看着他额头密布汗珠,随即以手轻拭着。 对方有点意外地张开眼,她有点赧然地笑着。“抱歉,我身上没带手帕。”都是制服不好,没有口袋让她随身携带手怕。 伯伯看着她一会,突然笑了。“你是这里的总机?” “是啊。”她笑答,爽朗而引人注目。 他正打算再问她什么,却瞧她看向他处,随即走了过去,他视线跟着她,看她以流利的外语和外国人士沟通,又快步走向总机服务处,打了通电话,并请那几位外籍访客到一旁的开放空间落坐,手脚利落地去倒了几杯咖啡送上。 就这样一来一往,没多久,她回到他面前,递上一杯温开水,还拿出了手帕,轻拭着他额上的汗水。 “伯伯,不好意思,没跟你说一声就跑开了。”她一脸抱歉。 “不会、不会,这是你的工作。”伯伯笑着,接下她的手帕。“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总机呢。” 她的外文能力极强,应对语气很干练,处理事情不慌不乱,颇有大将之风。 “对啊,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总机的。”她哈哈笑着。 “那么,你原本是……” “我原本是海外拓展部专员。” “那怎么会变成总机?”这两个职务,相差得可远了。 “呃,我也不是马上就变成总机,这里头有很多曲折离奇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唉,说来话长。 “这样子啊。” “伯伯,你好一点了吗?” “我好多了。” “要去哪个楼层呢?要不要我带你上去?” “我……” “艾娃,二线电话!”卢忆琳扯开喉咙喊着。 “伯伯,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艾娃快步回柜台去接电话。 待她处理完毕时—— “咦?伯伯呢?”怎么不见了?   第一章 “喂,妈,干么?”艾娃单手接听电话,另一手动作迅速地整理包包,准备下班。“凯圣饭店蓟园?现在……我穿着制服耶。” 她拎着包包,随即往大厅方向走。 “嗄?不要吧,我现在要过去雅阁……”漂亮的脸蛋带着些微不耐,无视周遭投射过来的注目眼光。 黑白分明的大眼明亮而有神,无惧地直视前方,比时下女孩较浓些的眉毛微微拧起,只因对话尚未停止。 “妈,在下雨耶!”她瞪着外头已经不到欲罢不能的大雨,不由得拉紧身上的厚实大衣。 她刚买的亮皮马靴要是被雨打湿了还无所谓,但要是弄湿了装在包包里头的样品衣,她会哭的。 “下雨又怎样?搭计程车过来一趟嘛,距离又不远。”艾妈不容拒绝地道。 “可问题是,我没带伞啊!”公司大门到路边,还有好几公尺宽的人行道阻隔着,等她走过去,一定全身湿透了。 但去雅阁,她可不一定非得要现在出发不可,她可以等雨小一点再去啊。 “没带伞,去买一把不就得了?”说完,艾妈干脆挂上电话。 艾娃瞪着手机翻翻眼皮,看着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渐缓的雨势,她再次拿起手机,呼叫计程车。 站在公司大门,倒数三分钟,她眼尖地瞥见,编号369的计程车进入她的视线范围,随即抓紧大衣襟口,全力向前冲刺。 眼看着就快要摸上门把的瞬间,竟有另一只厚实的手也和她同时达阵。 她侧眼看去。“先生,不好意思,这辆车是我叫的。”有没有搞错啊?雨很大耶,再耗下去,她肯定全身湿透。 “我可没看到。”语毕,男子便打开车门。 “喂,先生,这辆车明明就是我叫的,我有通联纪录,你要不要看?”看他坐进去,她也无视他阴森的目光,硬是将长腿跨进车里,逼得他不得不往内移动。 瞪什么瞪?到底是谁错啊? 艾娃不甘示弱地回瞪,像是要瞪进他的心坎里,在他的心版上头烫出“无耻”两个大字。 “呃,先生、小姐,你们要去哪里?”计程车司机试着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真衰,该不会是遇到了吵架中的情侣吧? “我跟他不是一道的,这车是我叫的。”艾娃目不斜视,第一时间说明两人的关系,而双眼还在努力地瞪视中。 “呃……”司机先生一脸无奈,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这阵仗。 “请你下车。”她客气地开口。 不好意思,现在可不是广告中的画面,她没有钻戒,也没兴趣跟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玩剪刀石头布。 “抱歉,我赶时间。”男子移开目光,自外套里取出皮夹,抽出一张千元钞。 “希望能够多少弥补你的损失。” 艾娃看着他手中的千元大钞,一股大火轰地窜起,烧光她的理智——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大钞,用力地揉了又揉,然后用力地丢回他的脸上。 “我也在赶时间,希望能够多少弥补你的损失。”她唇角一抽一颤地怒道。 男子飞扬的浓眉微挑,双手环胸地看着眼前毫不掩饰盛怒的她。 外头疾风暴雨,车内阴暗如夜,两人无语对峙中,但她的眼睛却异样清亮,噙傲而不凌人,挟怒却不狂放,像是沉浸在海底的宝石,不需要光线折射也能潋滟生辉,在他眼前绽放火花。 那是一双令人激赏却又舍不得移开的眼睛,可惜的是他在赶时间,没空跟她耗下去。 “凯圣饭店。”他突然发语,丢了个眼神给司机。 “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等着女主角的反应,却见她眉头微挑,没再开口,他便立即开车,在滂沱大雨中前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目的地一到—— “多少?”车后座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男子看她一眼,才知道原来她的目的地也是这里。 “两百五十元。”司机转过身来,一个拿五百元钞,一个拿千元钞,他到底要收哪一张? “不用找了。”男子把千元钞递给他,从另一边车门下车。 艾娃见状,“我的也不用找了。”她也随即下车。 开玩笑,她才不要让他请车费呢。 虽说恰巧同个目的地,但是素未谋面,她没道理接受他的恩惠。 顶着大雨,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饭店里,越过刚才的男子,询问饭店人员之后,随即朝蓟园前进。 “欢迎光临。” “不好意思,我找人。”她朝里头探去,看见母亲正对着她招手。 “怎么身上都湿了?”艾妈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打扮。 “就跟你说外头在下大雨啊。”挽起的发被雨水打得几分湿,就连身上的大衣、脚下的亮皮马靴都没逃过一劫,最庆幸的是,包包里头的样品衣还是完好无缺。 “真是的。”艾妈叹了口气,随即将她拉过来坐下。“真是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不会。”对方笑得很慈祥地问:“艾小姐,还记得我吗?” 艾娃偏着脸,揽眉想了下,正要开口答不时,却见他取出一条手帕。 “啊,是伯伯啊!” “你想起我了?” “嗯,身体还好吗?”在艾妈的安排下,她坐在她身旁的位置。“对了,你认识我爸妈吗?” 难不成这个伯伯是爸妈的旧识?还是学术上研究的学长或是什么来着? 她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人脉广阔,有往来的旧识多到她怎么记也记不清楚,好像随便往街上一捞,都能捞到一把似的。 “不是。”老者笑道。 “不然呢?”难不成是学术研究上的赞助厂商? 也许是服饰上的改变吧,总觉得伯伯今天的穿著看起来很有来头。 老者正打算要解释,却瞥见姗姗来迟的人。“定杰,这边。”他随即站起身来招手。 艾娃视线跟着探去,大眼瞠得又圆又亮。 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爸,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敖定杰眉头拧起,愠气拉硬了脸上的线条, 让原本就写满“生人勿近”的冷脸更显得有距离感。 “现在好啦。”敖鹤立笑着,满面红光。 他皮笑肉不笑。“真快啊,还能立即进食呢?”说什么病情危急,害得他急着送药过来,赶忙搭计程车,还跟一个女人起了…… 心中的嘀咕还没念完,视线中便出现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脸。 “过来这边坐下。”敖鹤立拉着他落坐,他的位置就在艾娃的正对面。 敖定杰眉头微挑,马上进入状况。 这是一场相亲宴,非常拙劣的相亲方式。 同一时间,艾娃也同样意会到,今晚的安排是爸妈设下的陷阱。 就说嘛,妈突然要地赶到蓟园,状况就很不寻常了……都怪她笨,没有细心思考。 “定杰,这两位是艾伯父、艾伯母。”敖鹤立介绍着。 “艾伯父、艾伯母。”他礼貌地招呼着,但石雕般的脸依旧立体而冷漠。 “艾小姐,这位是我儿子,你叫他定杰就好。”老者又热情地道。 艾娃唇角微微抽动,拉不出一抹客套的笑,只是淡淡地回应,“你好。” “你好。”他态度冷淡,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定杰,这位就是上一次我跟你提过的艾小姐。”顿了顿,敖鹤立将手帕递还给她。“艾小姐,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上一次救了我。”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她轻轻带过,很怕他要他儿子“以身相许”报答她的恩情。 那么久的事,她都忘了,他也该忘了。 “才没那么简单,你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他由衷道。“你好心地给我一杯温开水,拿手帕替我擦汗。” “那真的没什么,您太客气了。”她呵呵干笑。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伯伯在算计着她什么。 然,更令人不舒服的是,这位名叫定杰的先生,打量她的眼光真是不客气,像是把她当成商品从头到尾地评估了一遍,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所以,今天才约你的父母过来,要我儿子好好地做东,请大家吃顿饭,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敖鹤立堆起满脸笑意,不动声色地轻推了儿子一把。 “是的,非常感谢艾小姐救了我父亲。”他微牵动了脸部线条,整张脸显得和颜悦色多。 “等等。”艾娃眉间轻皱起。 “怎么了?” “为什么伯伯知道我姓艾,还能够找出我的父母?”她突然发觉不对劲。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他姓名,他又是凭什么能够找出她父母的? “因为你是公司的员工,我父亲要查你的通联地址并不困难。”敖定杰瞧她张大眼,有些啼笑皆非。“你好,我姓敖,我是飞迅电信的总经理,而我父亲则是公司董事长。”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 好歹是公司的员工,依他频繁曝光的次数,她没道理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她还在错愕之中。 专员位子还没坐热,就被贬到了总机职位,虽然公司的大头她是没见过啦,但记得好像是姓敖没错…… 真没想到那天穿着平凡的伯伯,竟是公司大老板!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身份上的悬殊,他应该没道理要他儿子“以身相许”才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儿子交往。” 才刚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他话一出口,害她差点不雅地喷出。 “伯伯?”不会吧,她何德何能啊? “我很中意你,你可千万别拒绝我。”敖鹤立直瞅着她。“你的热心助人、直人快语,我都很欣赏,巴不得我这个笨儿子能够赶紧把你娶回家。” 娶?步骤会不会省略太多了? 刚刚不是才说交往,怎么现在已经进入另一个层面?不行,她跟不上他的思考逻辑,如今之计,就是推,拼命地推! “可是,我配不上吧。”她客气地拒绝。 “怎么会?你有企管硕士头衔,又精通数国外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这对我而言,算是我们高攀了。” “伯伯,你千万别这么说。”她读书不是为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当年拼命读书是为了要哄父母开心,好让他们不会干涉她的生活。 她以视线向父母求救,岂料他们的目光竟是一致赞同。 有没有搞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姓敖的男人有多恶劣,竟然就想这么随便地答应?况且就算嫁入豪门,难道不怕她变成深闺怨妇吗? 盯着眼前的男人,瞧他一副置身事外,看着窗外的无聊表情,她不禁觉得自己好可怜,竟然被陷在这场无厘头的相亲会上。 吸口气,她随即起身。 “娃,你要做什么?”艾妈拉着她,她却挺直背脊,丝毫不动摇。 艾娃看向敖鹤立,“伯伯,真的很抱歉,算我不识抬举吧!但是现在的我真的还没打算走进家庭,也没时间谈恋爱,事实上,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要赶到别的地方去呢,就不打扰你们吃饭聊天了。” 如果她会因此而被开除,那就开除吧,至少她可以据理要求,拿到一笔遣散费,还挺划算的。 “你不吃饱再去?”艾妈一把将她揪住,射出威胁的目光。 “我已经吃饱了。”眼前这场阵仗已经把她喂得很饱了。 轻轻地拉开母亲的手,对敖家父子欠了欠身,她头也下回地快步离去。 至于后头,爸妈要怎么收拾残局,全都不关她的事。 “很抱歉,那个丫头真的是太没礼貌了,竟然说走就走。”艾妈一脸苦笑。 “没关系,我就是欣赏她这一点。”敖鹤立压根不在意。 双方父母不受艾娃断然离开的影响,依旧热络讨论着接下来交往的细节,谁也 没发现敖定杰眸底闪过一丝兴味,看似僵硬的唇角微微挑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雅阁,位于接近郊区的某栋旧公寓一楼。 “艾娃,你在搞什么?等你很久了耶。” “抱歉、抱歉。”钻进屋内,还来不及拍落大衣上的雨滴,便忙着打开包包, 取出里头的样品衣。“这是暂缝的样式,你们觉得如何?” 她取出样品衣往身上一摆。 屋里其它两个女人上下打量着。 雅阁,是由三个女人并肩扛起的招牌,凭的是当年社团的热情,一路沿烧到现在,热情不退反烈,促成她们在今年成立它,独立设计、制作、贩卖各式衣饰。 “效果不错呢。”负责缝制的舒亚米撩起衣服一角。 “尤其是下摆的自然垂放皱折!”雅阁设计师林与彤上下打量着。“决定了,接下来就先进行这一款的制作。” “好,我把衣服架好,就先裁布。”将衣服套进模特儿身上,艾娃随即绕到后头的储藏室里,搬出几匹布。 “娃,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现在才过来?”舒亚米扒着便当走到她身旁。 “好香。”肚子适时咕噜咕噜地发出抗议声。 “你还没吃吗?”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耶。” “说来话长。”艾娃叹了口气,把下班后发生的事快速说过一遍,顺手接过林与彤递来的便当,扒了两口,满足地快要掉泪。“我真的好饿。” “谁要你饭店的大餐不吃,偏窝在这里吃便当?”舒亚米促狭地挤挤眼。 “瞎,偶尔还是得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伯伯奶奶,记得亲切地牵着他们过马路,帮他们擦擦汗,就会有一份大礼从天而降。” “是啊,有空到我服务的柜台走走,记得多带几条手帕。”艾娃大口地扒着饭,反正在场都是亲如姐妹的好伙伴,丑态不怕人看。 “有目标记得call我。” “没问题。” 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林与彤听着不由得摇头叹气。 “娃,这是很不错的机会,不是吗?”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看看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是你的顶头上司耶,又不一定要嫁给他,光是跟他交往,你就可以出一口怨气了。” 所请怨气,指的便是她从海外拓展部一路被往下贬到总机一职的奇耻大辱。 要说她没本事,绝无可能,在父母的长年鞭策下,她顶着企管硕士头衔,又精通数国外语,想在海外拓展部一展长才绝非梦想,可偏偏她有个很机车的上司,因为她不接受他的邀约,即利用职权之便,将她一路往下贬。 “无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艾娃快速扒完一个便当,随手抽张面纸抹了抹嘴。“况且,底下有那种兴风作浪的干部,要说那个头儿多有智慧,我也不信。”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何况他还会跟她抢计程车咧,其品格不予置评。 “有没有智慧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可以帮你出一口怨气。”没智慧才好啊,可以控制在股掌间。 “不了,我要是跟那种人计较,不就代表我跟他同一个等级?我可不想降格。”喝完舒亚米递来的热茶,她着手进行打版剪布的动作。 “唉,你就是这么死脑筋,不懂得利用机会。”林与彤被击倒,退到一旁。 “这样才好,就因为我现在的职位是总机,才能每天准时下班就到这里来报到啊。”虽说薪水低了一点,但是上班时间固定又正常,绝对不加班。 “厚。企管硕士当总机小姐,想到就快要吐血。”舒亚米替她扼腕极了。 这个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就数艾娃的学历最高,而职位最低。 想要支撑梦想,也得要有正职的工作先撑住经济来源,所以她们三个人除了负责制作的舒亚米外,皆有正职工作。 “说那什么话?我白天当总机,晚上都拿着大剪刀裁布,要不就缝样品衣,这么做诬蔑了硕士头衔吗?企管硕士又怎样,我是为了梦想才那么辛苦读书的。”艾娃拿起大剪刀,动作利落地沿着版型,剪下一块一块的布,不忘在上头标上车缝顺序。 不是为了文凭,也不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工作环境,她是为了不让父母反对她的梦想,才会取得硕士学历的。 只是,硕士也没什么了不起,在这种大学录取率超过八成的年代里,硕士随手一抓可能都有一把。 林与彤仍是惋惜道;“那不一样啊,你明明是很有才能的,结果却当总机。” 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两人紧抓着亚米,就怕这个颇有现代侠女之心的女子会一路冲到艾娃公司里,揪出那个恶意打压的上司。 “无所谓啦,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摆摊?”工作到一段落,她也在工作长桌旁坐下,开起小型会议。 “目前的库存量,大约是在六十件左右,每一款有两件,同款不同色。”舒亚米将库存资料摊开。“该去摆摊了,否则会付不出我的薪水。” “说的也是。”身为设计师也最年长的林与彤也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存款,反正起头总是比较艰难,不给薪水也没关系。” 见两人脸色一沉,舒亚米打哈哈地道。“况且缝制的工作,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与彤弄的,我做的也没有那么多。” “怎么可以没关系?刚创立雅阁,就数你的缝纫最出色,所以你才辞掉了幼教老师的工作,专心在制衣上,要是没拿薪水,你打算要喝西北风过日子啊?”艾娃可是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雅阁是她们三个人合资创立的,钱刚投进去,别说要回收,光是周转金都快要见底了,股东非但分不了红,还得要继续投入成本。 她和与彤无所谓,因为她们还有正职薪俸,但是亚米非但没领到该有的月薪,还得每个月再投钱进去,早晚要束紧腰带喝水度日。 “可是,我不希望成为大家的负担。”创业维艰,要再挪一份薪水出来,就真的要断炊了。 “说那是什么傻话,什么负担不负担的?!没有你,哪来的成品可卖?认真要说的话,是与彤不好,她不应该利诱你辞掉工作。”话锋一转,转到林与彤身上。 “又我的错了?”她不禁发噱。 三个人一来一往,时而炮火重轰,时而柔声劝阻。 别担心,她们绝对不是在吵架,而是沟通方式原就如此。 况且工作室刚成立,财务确实是一大问题,开不了源,再不想个办法节流,大伙迟早相约喝西北风。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拎着包包往总机的位置才坐下,正准备着手整理枱面和昨晚纪录的资料,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身上被某视线盯得很刺。 默忍了好久,抬眼望去,才发觉整个大厅往来的人皆不忘在她身上停留一眼。 难道她穿错衣服了? 艾娃不着痕迹地偷觑着自己的服装,确定无误,又不动声色地取出小镜子察看脸上的薄妆。 没问题啊,她不敢说自己美得不可方物,但她的薄妆确实是最恰当的办公室妆扮,不野不艳,却看得出上了妆,一头檀发也很安份地绾了髻。 那么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偷看了一眼时间,没错啊,现在才九点,她也没有迟到啊。 可他们为什么老是偷看她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去议论纷纷? 艾娃贴上椅背,纤指转动着笔杆,来回梭巡着那群只敢对她指指点点,却又不敢上前明白发问的人。 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记得她被贬的时候,就是有这个前兆,只是她都已经被贬为总机了,该不会真的要把她贬为清洁人员吧? 若真是如此,她得要摸摸鼻子准备辞职走人了。 不是她瞧不起清洁人员的工作,而是清洁人员的工作时间难拿捏,她不想因为正职而影响晚上兼差。 正暗忖着,便瞧见她的同事从后头长廊走来,脸色异常的臭,而且还带着一脸不屑。 这状况她看多了,也慢慢习惯了。 不打算理睬她,开始着手处理事务,却听她道;“你没去看布告栏吗?” “有重要的事吗?”布告栏?唉,真的是她的事,她开始怀疑公司的布告栏是为了她才启用的,因为只有她被贬职的时候,它的功用才会出现。 “有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出现。”同事语气很酸。 “嗯?”艾娃眉问轻皱着,正要再问,却听电话声响,她赶紧接起,“喂,这里是总机。” “艾小姐?”电话那头响起低柔的嗓音,是她没听过的声音。 “我是,请问哪位?” “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麻烦你现在上来一趟。”不疾不徐的口气,温和中带着令人觉得舒服的笑意。 “我?”   第二章 艾娃唇角微微抽动,拉不出一抹客套的笑,只是淡淡地回应,「你好。」 「你好。」他态度冷淡,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定杰,这位就是上一次我跟你提过的艾小姐。」顿了顿,敖鹤立将手帕递还给她。「艾小姐,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上一次救了我。」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她轻轻带过,很怕他要他儿子「以身相许」报答她的恩情。 那么久的事,她都忘了,他也该忘了。 「才没那么简单,你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他由衷道。「你好心地给我一杯温开水,拿手帕替我擦汗。」 「那真的没什么,您太客气了。」她呵呵干笑。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伯伯在算计着她什么。 然,更令人不舒服的是,这位名叫定杰的先生,打量她的眼光真是不客气,像是把她当成商品从头到尾地评估了一遍,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所以,今天才约你的父母过来,要我儿子好好地做东,请大家吃顿饭,表达我的感谢之意。」敖鹤立堆起满脸笑意,不动声色地轻推了儿子一把。 「是的,非常感谢艾小姐救了我父亲。」他微牵动了脸部线条,整张脸显得和颜悦色多。 「等等。」艾娃眉间轻皱起。 「怎么了?」 「为什么伯伯知道我姓艾,还能够找出我的父母?」她突然发觉不对劲。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他姓名,他又是凭什么能够找出她父母的? 「因为你是公司的员工,我父亲要查你的通联地址并不困难。」敖定杰瞧她张大眼,有些啼笑皆非。「你好,我姓敖,我是飞迅电信的总经理,而我父亲则是公司董事长。」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 好歹是公司的员工,依他频繁曝光的次数,她没道理不知道他是谁。 「真的?」她还在错愕之中。 专员位子还没坐热,就被贬到了总机职位,虽然公司的大头她是没见过啦,但记得好像是姓敖没错…… 真没想到那天穿着平凡的伯伯,竟是公司大老板!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身份上的悬殊,他应该没道理要他儿子「以身相许」才对。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我儿子交往。」 才刚喝口热茶暖暖身子,他话一出口,害她差点不雅地喷出。 「伯伯?」不会吧,她何德何能啊? 「我很中意你,你可千万别拒绝我。」敖鹤立直瞅着她。「你的热心助人、直人快语,我都很欣赏,巴不得我这个笨儿子能够赶紧把你娶回家。」 娶?步骤会不会省略太多了? 刚刚不是才说交往,怎么现在已经进入另一个层面?不行,她跟不上他的思考逻辑,如今之计,就是推,拼命地推! 「可是,我配不上吧。」她客气地拒绝。 「怎么会?你有企管硕士头衔,又精通数国外语,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这对我而言,算是我们高攀了。」 「伯伯,你千万别这么说。」她读书不是为了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当年拼命读书是为了要哄父母开心,好让他们不会干涉她的生活。 她以视线向父母求救,岂料他们的目光竟是一致赞同。 有没有搞错?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姓敖的男人有多恶劣,竟然就想这么随便地答应?况且就算嫁入豪门,难道不怕她变成深闺怨妇吗? 盯着眼前的男人,瞧他一副置身事外,看着窗外的无聊表情,她不禁觉得自己好可怜,竟然被陷在这场无厘头的相亲会上。 吸口气,她随即起身。 「娃,你要做什么?」艾妈拉着她,她却挺直背脊,丝毫不动摇。 艾娃看向敖鹤立,「伯伯,真的很抱歉,算我不识抬举吧!但是现在的我真的还没打算走进家庭,也没时间谈恋爱,事实上,我现在还有其它的事,要赶到别的地方去呢,就不打扰你们吃饭聊天了。」 如果她会因此而被开除,那就开除吧,至少她可以据理要求,拿到一笔遣散费,还挺划算的。 「你不吃饱再去?」艾妈一把将她揪住,射出威胁的目光。 「我已经吃饱了。」眼前这场阵仗已经把她喂得很饱了。 轻轻地拉开母亲的手,对敖家父子欠了欠身,她头也下回地快步离去。 至于后头,爸妈要怎么收拾残局,全都不关她的事。 「很抱歉,那个丫头真的是太没礼貌了,竟然说走就走。」艾妈一脸苦笑。 「没关系,我就是欣赏她这一点。」敖鹤立压根不在意。 双方父母不受艾娃断然离开的影响,依旧热络讨论着接下来交往的细节,谁也 没发现敖定杰眸底闪过一丝兴味,看似僵硬的唇角微微挑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雅阁,位于接近郊区的某栋旧公寓一楼。 「艾娃,你在搞什么?等你很久了耶。」 「抱歉、抱歉。」钻进屋内,还来不及拍落大衣上的雨滴,便忙着打开包包, 取出里头的样品衣。「这是暂缝的样式,你们觉得如何?」 她取出样品衣往身上一摆。 屋里其它两个女人上下打量着。 雅阁,是由三个女人并肩扛起的招牌,凭的是当年社团的热情,一路沿烧到现在,热情不退反烈,促成她们在今年成立它,独立设计、制作、贩卖各式衣饰。 「效果不错呢。」负责缝制的舒亚米撩起衣服一角。 「尤其是下摆的自然垂放皱折!」雅阁设计师林与彤上下打量着。「决定了,接下来就先进行这一款的制作。」 「好,我把衣服架好,就先裁布。」将衣服套进模特儿身上,艾娃随即绕到后头的储藏室里,搬出几匹布。 「娃,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现在才过来?」舒亚米扒着便当走到她身旁。 「好香。」肚子适时咕噜咕噜地发出抗议声。 「你还没吃吗?」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耶。」 「说来话长。」艾娃叹了口气,把下班后发生的事快速说过一遍,顺手接过林与彤递来的便当,扒了两口,满足地快要掉泪。「我真的好饿。」 「谁要你饭店的大餐不吃,偏窝在这里吃便当?」舒亚米促狭地挤挤眼。 「瞎,偶尔还是得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伯伯奶奶,记得亲切地牵着他们过马路,帮他们擦擦汗,就会有一份大礼从天而降。」 「是啊,有空到我服务的柜台走走,记得多带几条手帕。」艾娃大口地扒着饭,反正在场都是亲如姐妹的好伙伴,丑态不怕人看。 「有目标记得call我。」 「没问题。」 两人一搭一唱,配合得天衣无缝,林与彤听着不由得摇头叹气。 「娃,这是很不错的机会,不是吗?」真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看看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是你的顶头上司耶,又不一定要嫁给他,光是跟他交往,你就可以出一口怨气了。」 所请怨气,指的便是她从海外拓展部一路被往下贬到总机一职的奇耻大辱。   第三章 要说她没本事,绝无可能,在父母的长年鞭策下,她顶着企管硕士头衔,又精通数国外语,想在海外拓展部一展长才绝非梦想,可偏偏她有个很机车的上司,因为她不接受他的邀约,即利用职权之便,将她一路往下贬。 「无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艾娃快速扒完一个便当,随手抽张面纸抹了抹嘴。「况且,底下有那种兴风作浪的干部,要说那个头儿多有智慧,我也不信。」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更何况他还会跟她抢计程车咧,其品格不予置评。 「有没有智慧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可以帮你出一口怨气。」没智慧才好啊,可以控制在股掌间。 「不了,我要是跟那种人计较,不就代表我跟他同一个等级?我可不想降格。」喝完舒亚米递来的热茶,她着手进行打版剪布的动作。 「唉,你就是这么死脑筋,不懂得利用机会。」林与彤被击倒,退到一旁。 「这样才好,就因为我现在的职位是总机,才能每天准时下班就到这里来报到啊。」虽说薪水低了一点,但是上班时间固定又正常,绝对不加班。 「厚。企管硕士当总机小姐,想到就快要吐血。」舒亚米替她扼腕极了。 这个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就数艾娃的学历最高,而职位最低。 想要支撑梦想,也得要有正职的工作先撑住经济来源,所以她们三个人除了负责制作的舒亚米外,皆有正职工作。 「说那什么话?我白天当总机,晚上都拿着大剪刀裁布,要不就缝样品衣,这么做诬蔑了硕士头衔吗?企管硕士又怎样,我是为了梦想才那么辛苦读书的。」艾娃拿起大剪刀,动作利落地沿着版型,剪下一块一块的布,不忘在上头标上车缝顺序。 不是为了文凭,也不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工作环境,她是为了不让父母反对她的梦想,才会取得硕士学历的。 只是,硕士也没什么了不起,在这种大学录取率超过八成的年代里,硕士随手一抓可能都有一把。 林与彤仍是惋惜道;「那不一样啊,你明明是很有才能的,结果却当总机。」 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两人紧抓着亚米,就怕这个颇有现代侠女之心的女子会一路冲到艾娃公司里,揪出那个恶意打压的上司。 「无所谓啦,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摆摊?」工作到一段落,她也在工作长桌旁坐下,开起小型会议。 「目前的库存量,大约是在六十件左右,每一款有两件,同款不同色。」舒亚米将库存资料摊开。「该去摆摊了,否则会付不出我的薪水。」 「说的也是。」身为设计师也最年长的林与彤也点了点头。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存款,反正起头总是比较艰难,不给薪水也没关系。」 见两人脸色一沉,舒亚米打哈哈地道。「况且缝制的工作,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与彤弄的,我做的也没有那么多。」 「怎么可以没关系?刚创立雅阁,就数你的缝纫最出色,所以你才辞掉了幼教老师的工作,专心在制衣上,要是没拿薪水,你打算要喝西北风过日子啊?」艾娃可是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雅阁是她们三个人合资创立的,钱刚投进去,别说要回收,光是周转金都快要见底了,股东非但分不了红,还得要继续投入成本。 她和与彤无所谓,因为她们还有正职薪俸,但是亚米非但没领到该有的月薪,还得每个月再投钱进去,早晚要束紧腰带喝水度日。 「可是,我不希望成为大家的负担。」创业维艰,要再挪一份薪水出来,就真的要断炊了。 「说那是什么傻话,什么负担不负担的?!没有你,哪来的成品可卖?认真要说的话,是与彤不好,她不应该利诱你辞掉工作。」话锋一转,转到林与彤身上。 「又我的错了?」她不禁发噱。 三个人一来一往,时而炮火重轰,时而柔声劝阻。 别担心,她们绝对不是在吵架,而是沟通方式原就如此。 况且工作室刚成立,财务确实是一大问题,开不了源,再不想个办法节流,大伙迟早相约喝西北风。 拎着包包往总机的位置才坐下,正准备着手整理枱面和昨晚纪录的资料,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身上被某视线盯得很刺。 默忍了好久,抬眼望去,才发觉整个大厅往来的人皆不忘在她身上停留一眼。 难道她穿错衣服了? 艾娃不着痕迹地偷觑着自己的服装,确定无误,又不动声色地取出小镜子察看脸上的薄妆。 没问题啊,她不敢说自己美得不可方物,但她的薄妆确实是最恰当的办公室妆扮,不野不艳,却看得出上了妆,一头檀发也很安份地绾了髻。 那么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偷看了一眼时间,没错啊,现在才九点,她也没有迟到啊。 可他们为什么老是偷看她一眼之后,就转过头去议论纷纷? 艾娃贴上椅背,纤指转动着笔杆,来回梭巡着那群只敢对她指指点点,却又不敢上前明白发问的人。 肯定是有事发生了! 记得她被贬的时候,就是有这个前兆,只是她都已经被贬为总机了,该不会真的要把她贬为清洁人员吧? 若真是如此,她得要摸摸鼻子准备辞职走人了。 不是她瞧不起清洁人员的工作,而是清洁人员的工作时间难拿捏,她不想因为正职而影响晚上兼差。 正暗忖着,便瞧见她的同事从后头长廊走来,脸色异常的臭,而且还带着一脸不屑。 这状况她看多了,也慢慢习惯了。 不打算理睬她,开始着手处理事务,却听她道;「你没去看布告栏吗?」 「有重要的事吗?」布告栏?唉,真的是她的事,她开始怀疑公司的布告栏是为了她才启用的,因为只有她被贬职的时候,它的功用才会出现。 「有令人不敢相信的事出现。」同事语气很酸。 「嗯?」艾娃眉问轻皱着,正要再问,却听电话声响,她赶紧接起,「喂,这里是总机。」 「艾小姐?」电话那头响起低柔的嗓音,是她没听过的声音。 「我是,请问哪位?」 「这里是董事长办公室,麻烦你现在上来一趟。」不疾不徐的口气,温和中带着令人觉得舒服的笑意。 「我?」 【第二章】 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相亲乌龙早早被她抛到脑后,她以为她忘了,对方也会忘记。 可惜,事与愿违。 搭着专属直达电梯,艾娃来到最高楼层,一踏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纯白的短毡地毯,地毯的彼端有数道玻璃门窗相隔了数个隔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的,甚至可以眺望强化玻璃外的城市景致。 朝右手边看去,那玻璃隔间里头有四、五个人共处一室,她猜,那里应该是有公司「智囊团」之称的秘书室,而左手边的底端,有着一列长桌,应该是传说中高级主管的会议室。   第四章 时间是晚上九点,而她,现在正在某饭店的宴会厅里,陪同她的先生、婆婆、小叔,还有她的父母兄姐在台下敬酒。 不知道是他办事能力好,还是他老早就已经把她算计好,在她决定提出条件嫁给他后,这场婚礼就在三个星期后的今天热烈登场。 这一场战争,从凌晨三点一路打到晚上九点,几乎已经是她体能的极限。 三点,她被父母叫醒,准备着妆、换礼服,等着男方来迎娶,再经过祭祖等等各种新嫁娘都必须经历的古礼.坐上礼车.赶往。堂,然后再转战宴会厅……事实上,她从凌晨到现在,连一粒米都没吃到,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猛饮烈酒骗骗肚子,实在有股冲动想大声呐喊。 甚至想要踢掉脚下的三吋高跟鞋,脱掉这身重得她快要站不住脚的婚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大睡一场,但她不能。 因为这是她答应他的。 说好不嫁,为何又嫁,甚至在最短时间之内出嫁?原因无他,就起源子那一天那日下班之后,艾娃一如往昔,搭着公车不能阁,然而一到那位于老旧公寓一楼的工作室门前,顿然发觉门破了,好多东西被砸烂,而独自坐在里头的舒亚米正呈现一脸呆滞的反应。 “亚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冲了进去。 ”艾娃!”舒亚米一见到她,涣散的表情略微回复。“我不知道,我去路口买便当回来,这里就被砸了。”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耶,太有效率了吧? “你有没有怎样?”艾娃先查看她。 “我没事。” “那就好。”至少人无碍,她也安心了一点。 亚米和母亲、与彤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五楼,而白天时,只有亚米一个人在雅阁里负责缝制工作,偶尔舒妈也会下楼坐镇,但今天的状况看来,舒妈应该不在现场。 “气死了,到底是谁干的?!”舒亚米慢慢回温,火气进现。“要是被我看见,非把他胳臂给折下来不可!” “傻瓜,那太危险了!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艾娃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开始查看现场,发现损坏的有大门、桌椅,和一些库存的布匹,而里头的成品和缝纫机都安好无恙。 “要不要报警处理?” “先等等。”她找了把看起来没有破损太严重的椅子坐下,拧眉细付着。“对了,舒妈呢?” “她今天有班。” “这样子啊。”她浅吟着。 与彤性于是冲了点,但也很识时务,至于亚米嘛,脾气不算好,但很懂得忍气吞声、和气生财之道,至于舒妈人好又单纯,怎么可能招怨? 那么,问题是出在她身上了? 昨天险些被车撞,而今天雅阁又被砸……这两件事,要她不兜在一块都难。 “娃,家具损坏,但布料的问题该怎么办?” “我来处理。”艾娃起身往外走。“你先跟与彤联络,我晚一点再过来。” “你要去哪?” “拿修理费用和赔偿金!” 雅阁的财务非常吃紧,如今还要再额外拿出修缮费用,俨然是雪上加霜,所以她当然得要抓个人当金主。 叫了计程车,她一路朝公司直奔而去。 ”艾娃?”尚在加班中的敖定杰有点意外再见到她。 她看起来面目不善,他猜,她不是替他送晚餐来的。 “我答应你。”她几乎没有犹豫。 “嘎?”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她说的“答应”,是他想的那个答应吗? “没错,就是那件事——结婚。”她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还是,你不想要了?”她双目灼灼,有着誓在必得的燎原气势。 “要。”敖定杰想也不想地接受,一脸受宠若惊。“只是,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别管我为什么会改变。”艾娃轻扬着笑意,对他勾勾指。“我有条件。” “你说,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就怕她不答应而已。 “我要一百万。” 敖定杰扬起浓眉,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竟然要钱,而且还是那种金额。” 不多,反倒是有点挑衅的意味。 “太少吗?” “你可以加码。”既然打算物化这场婚姻,他建议她把金额提高。 “不,这样就够了。”一百万足够修缮补货和一笔可以支撑几个月的周转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先付拖欠亚米几个月的薪水,这是她唯一能替雅阁的好友所做的补偿。“因为我还有其它的条件。” “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为期一年,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婚,所以在签结婚证书之前,我们必须先签妥离婚协议书两份,我们各持一份。” “我怕你嫁给我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我了。”签离婚协议书显得多此一举。 艾娃一笑置之,又接着说:“为了别伤害你女友,所以我们不同床、不同房、不同进出。”提出“三不同”政策。 为了这桩婚姻,她可是煞费苦心,多方面思量,毕竟这段婚姻不是她要的,但眼前却逼得她不得不要,因为她需要一笔钱,再加上她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找她的碴,所以她提出了结婚契约。 “我说过可以不用在意她。”啧,她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最后一项,不准约束彼此的行为。我很忙,所以我在家的时间很短,没有时间整理家务,更别想要我准备三餐。”所以别奢望她当个贤妻。 “嗯哼。”他点头,算是同意。 “这只是契约婚姻,一种形式上的婚姻,所以我们的生活步调和圈子还是跟婚前一模一样,彼此互不干涉。”在搭车前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只差没有白纸黑字,再找个律师为证。 “你就这么有把握不会爱上我?”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是最能够试探人心的时间长度。 “我才想要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我不会负责的。”丑话说在先,省得往后为无意义的事争吵。 “无所谓,我只要让你爱上我就好。”她愈是这么说,愈是激起他高昂的征服欲。“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艾娃笑而不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十二点一到,灰姑娘的法术失效了,而她的耐性也用完了。 和她刚上任的先生来到饭店蜜月套房,门一关,她随即不耐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开始拔下身上昂贵的首饰。 “你在干么?”被灌得有八分醉的敖定杰粗喘着浓厚酒气走到她身旁。 “把东西还你。”发饰、耳饰、项炼、手环、手链,还有戒指……该死,她手上怎么会戴那么多戒指?金的、钻的,全都闪闪发亮得刺眼,活像是个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超级暴发户。 她总算知道她那干死党们为什么会笑她了。 “那些全部都是给你的。”他将她拔下的首饰整齐地排列在梳妆台前。 “我不要。”她半掩星眸,感觉睡意已经将她侵袭得没有半点耐性可百,拔戒指的动作更加粗鲁不在乎。 “不要乱丢。”她丢一个,他便快手接过一个。 她动作飞快地拔着,就连白手套也一并拉掉。 “娃,这个不用拔,那是我送你的结婚戒指。”看她动手拔掉右手的戒指,他不由得阻止着。 “你叫我什么?”心停跳了半拍,她微眯起眼。 噢,天,他身上的酒气醺得她快要醉了,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酒倒是喝得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可是拚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强撑着不倒。 “娃啊,你的朋友下都是叫你娃吗?”他露出被酒精醺暖的笑。 “不要这样叫我。”听起来好怪。 她把手上所有累赘饰品都取下,开始动手准备脱掉身上大红色镶金边的旗袍。 “我帮你。”他动手拉下她身后的拉链。 “嘿!”她赶忙跳开,回头瞪着他,心头卜通卜通跳颤得浑身惊栗不休。“醉了就赶快去睡。” 她连忙逃进浴室里,想要抹去他指头滑过背部时的古怪触感。 “你要干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前敲门问。 “我要洗澡。”她的头已经被发胶给黏成硬块了,再不洗,摆着当化石吗? “我也想洗,我们一起洗,好不好?”他粗嘎喃着。 “你下午已经洗过了,干么还洗啊?”她没好气地喊着,将他性感得令她心惊胆跳的声音丢到脑后。 快速把身上衣物脱掉,将头上的发胶彻底洗净,就连精神也清醒了七、八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好像大脑被隔绝,指令总是无法精准地传输到四肢百骸。 洗净完毕,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衣物入内。 包着大浴巾,像只猫般蹑手蹑脚走出浴室,发觉他早已乖乖上床。 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不同床的,结果他竟然趁她洗澡霸占了她的床?! 她今天站了多久,奔波了多久,而他竟连张软软的床也不给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从行李袋取出舒适的睡衣换上,把发吹得半干之后,她只好从柜子里再拉出一条被子,很可怜地准备睡在沙发上。 她拉着被子全身蜷缩在沙发上躺着,但不知道是空调出来问题,还是她刚才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洗的水太冷,抑或者是半干的发,导致她现在怎么缩都还是觉得身子好冷。 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好安稳的他,心里闪过一抹恨意,忍不住要咒他。 没人性,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睡沙发! 扁起嘴,恨恨地瞪着他,瞪着瞪着,不由得想着反正都已经同房了,如今再同床,应该也无所谓,是不?只是睡觉而已,有何不可? 她爬起身,被冷意驱使着暂忘了自己提是合约,爬上了床,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啊啊,好舒服啊……好软的床、好暖的被子,天啊,她好幸福! 天堂该就是这般温暖,极乐就是这种感觉吧? 忍不住贪恋着这份幸福,偷偷地再朝暖气散发处前进。她轻轻地以背偎在他的怀里,果然瞬间全身烘得温热舒服,眼看着就快要浑沌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发觉吹拂在她颈项的热气愈发接近。 大手挟带着炽烫的热意横过她的腰际,她迷醉地拉起他的手搁在腮边,温暖她微凉的脸,憨傻地勾起满足的笑意。 蓦地,身后的男子微微使劲,将她带往他的怀里,两人贴覆得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她原不以为意,任由睡意几度叩门,直到那双原本贴在她腮边的大手不安份地溜下,钻进她的衣衫里头,攫住她敏感的蓓蕾,挑起酥麻烈焰,教她不由得低吟出声。 “啊……”在发出低吟的瞬间,心神蓦地窜回体内,大眼惺忪不解地张开,呆愣了三秒,下意识地朝身后探去,瞥见一双饱含欲念的瞳眸。 不由分说地,他俯下覆上她的唇,狂野又带着霸气的吻,在瞬间迷炫了她的神智,她几乎没有半点反抗能力,更没打算反抗。 啊啊,她不知道原来一个吻可以如此强烈地击溃一个人的理智,甚至只是肢体上的碰触,就能带来如此骇人的震撼。 她并不讨厌,甚至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肩头。 啊,好温暖,几乎温暖得教她心烦意乱。 他的肌肤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粗糙,而他的身形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纤瘦,感觉得出来他身上的肌肉是经过训练而富有弹性。 “你这个妖精!”敖定杰发出喷火的闷吼声,艾娃这才察觉到自己竟在对他上下其手。 她的热情回应无疑启动了他体内的火苗,让他更加肆无己心惮地在纠缠之中褪去彼此的衣物,急迫地想要让紧绷的下腹得到纡解。 他跪坐在她腿间,让灼烫的欲望得以解脱。 痛楚瞬间撕裂了她,但痛楚只是刹那,随之而来的是浪潮般的欢悦,男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更教她心弦震颤。 他们的身躯交叠,体热相融着,彼此嵌入最深处…… 酒精和暖意让两个向来以冷静理智为傲的人,彻底放纵迷乱了一夜。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她会戒酒,绝对。 “娃,你在干么?” 艾娃回过神,拍了拍发烫的脸,起身,抹上满点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在确定钉得牢不牢固而已。” 她有一个星期的婚假,所以这一周内,她几乎天天都耗在雅阁,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室还有不少细部装潢必须修缮,而另一方面,远离那个住所,可以让她的心神稍稍冷静一点。 她一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藉此避开他,不过明天开始,她就闪躲不得了。 “可以了,别再敲啦!已经十点了,你再敲打下去,我怕邻居要来抗议了。” 舒亚米笑着,递了杯咖啡给她。 “嗯,好,接下来,我再裁点布吧。”尝了口咖啡,她卷起袖管准备再上工。 “娃,布已经都裁好了。”她好心地提醒她。 “……是吗?”她想了下,“那,我来帮忙缝制吧。” “娃,你不擅长缝制。”她再次提醒她。 是不得不提醒,她可不希望等娃缝好之后,她得要再费心力拆线重来。 “那,我再坐一下,等与彤回来。”反正十点还太早,她不想回去。 舒亚米偏着头观察她一会。“她到夜市摆摊,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是吗?”说的也是,等她回来大概也要凌晨了。 “娃,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舒亚米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张大眼。 “因为你结婚隔天就跑到这里来报到,不会很怪吗?”一般新婚夫妻,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黏得如胶似漆,哪可能放她一人单飞?“况且,我认识你那么久,从没看你跟谁交往过,而且你说嫁就嫁,还嫁给你讨厌的相亲对象,从宣布到结婚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距离她宣布嫁人的那一日到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呢,当时这个消息,可是让她们非常措手不及。 只因她们都觉得,周遭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就唯独娃是不可能的。 但她嫁了,而且还拔得头筹,一笔聘金刚好能让雅阁可以修缮补货,顺便付她薪水。 “时间到了就嫁啦。”艾娃说着,试图敷衍了事。“他忙,没时间蜜月旅行,所以我就拿婚假来这里加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但是就因为结婚当天被灌得太醉,再加上那家伙霸占着床,害得她……够了,她已经不想再回想了,也不想知道自己在那当下怎会如此大胆!总之,现在想来只觉得很悲哀。 反正木已成舟……往后记得不要再犯就是了。 她可不希望被辛歆愉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是吗?”怎么听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你知道婚礼那天,辛歆愉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呢!” “我倒没注意到。”那天人多得像是进香团一样,她哪记得住到底有谁来参加。 “只是她怎么会在场啊?”虽说和辛歆愉不同年级不同系,但她是出了名的交际女王,想不记得她这个人,很难。 “嗯……说来话长。”因为必须解释很久,所以她就省略不谈了。 “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慢慢说吧。”舒亚米起身再替她续杯。“喝暖一点,待会回去的路上才不会觉得太冷。” “你要赶我走?”她扁起嘴,精致的五宫有种被扭曲的喜感。 “我怕你老公会找上门要人。” “他又不知道我在哪里。”她没告诉他关于雅阁的事,也没告诉他她为何会很忙,因为她认为这是一桩协议好的婚姻,不需要过度亲密的接触。 “可是那天,你不是有把我们介绍给他吗?”感觉上他人还不赖,且对娃挺重视的,但毕竟那只是表象,实际上的相处内容,只有娃才知道。 “也只是介绍而已啊。”她干么要跟他说那么多? “娃,我问你,你突然决定要嫁给他,是不是跟雅阁被砸有关?”舒亚米毫无预警地丢出尖锐的话题。 艾娃捧着咖啡杯,目光闪烁着,三两口喝完咖啡,拎起包包起身。“你想太多了吧,我要回去了,你记得要把门锁起来,与彤回来,要确认过才可以开门,知道吗?”她的叮咛俨然把舒亚米当成三岁小孩谆谆告诫着。 “知道,你赶快回去吧。” 开了门,迎着寒风,在路口招了辆计程车,她有股冲动要司机把车开往她家,哦不,现在只能称之为娘家的地方。 但,不能,这个时候要是回家,肯定又要被追问一大堆有的没的。 可她真的不想回去那个“家”啊,也许她应该找家夜店,混到凌晨再回去才对,只是她不喜欢夜店的气氛,被人搭讪很烦。 叹口气,还是乖乖地回家,当计程车停在那幢带着欧风味的灰白色建筑物前,她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气,硬着头皮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经过客厅—— “娃,你回来了?”许美芳漾满笑意。 艾娃朝客厅看了一眼,正想着要怎么称呼她,可还没来得及叫,她便已经热情地挽着她走进客厅。 “饿吗?要不要吃宵夜?”许美芳不容置喙地将她推到纯白沙发椅上坐下。 “不用了,我……”咕噜咕噜,肚子发出声响的瞬间,她不由得笑出声。“那就麻烦您了!” 看来,她的肚子比她诚实多了,立即做出反应。 “马上来。”许美芳满面笑容地回到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 “哇,好香哦。” 艾娃还没来得及开动,便听见有人自二楼下来。 “妈,我也要。”敖克谦走到她身旁,口水都快要滴到她身上。 “好。” 她瞧他一眼。“不要跟我抢,你的马上就到。”看他一脸馋样,她好怕他冲过来跟她抢。 “我看起来有那么饿吗?”他打趣道。 “看起来像是可以吞下一头牛。”所以她加速吃面的动作。 敖克谦闻言,放声大笑,“你很有趣。”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艾娃吃着面,含糊地应对着,瞧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体育台时,她连忙出声示意,“好了,别再转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想看球赛?” “嗯嗯。”她用力点头,双眼发直地瞪着萤幕,突地喊了声,“干得好!” 他有点被吓到,接过母亲递来的面,边吃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喜欢看球赛的女人不多。”就他所认识的,通常都是看到立即转台。 “那是因为你认识的女人不够多。”吃完了面,艾娃满足地露出笑,顺手接过许美芳递来的热茶。“妈,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这么忙。”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两双眼睛直盯着她。 “怎么了吗?”她摸着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残渣,看看衣服,确定没有被汤汁溅到,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抬眼,看许美芳红了眼眶,她心里不禁冒出骇意。糟,怎么会把老人家给弄哭了? “我妈是很感动你叫她一声妈。”敖克谦原本对她印象就不差,如今冲着她尊敬老妈的态度,好感度更是直线破表。 “不然我应该叫什么?”说来丢脸,这一个星期的婚假,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好好相处过,算起来,今晚还是头一回坐在一块吃宵夜呢。 一直避着敖定杰,倒忘了她嫁给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和他家人好好相处,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和想法,确定找碴的人到底是不是这对母子。 如今看来,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嫌犯。 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而她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我大哥通常是什么都不叫的。”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她是嫁给他了,但说好了互不干涉的。 敖克谦扬起眉,小声说着,“看来,你和我大哥之间也有些问题。” “问题多得很!”她哼了声。 正因为问题多多,她才会耗在这里不想上去啊。 至少拖过凌晨,等他入睡再说。 “我哥那个人只是倔了一点,不过其实他人还不错。” 艾娃看他一眼,“要是我没记错,他满喜欢找你碴的。”见人爱理不理,在家如此,公事上更是如此,总觉得他这个秘书长有点被冷冻的感觉。 “也许是我在公事上还不够成熟吧。”敖克谦如此解释道。 “不,依我看,你推出的网路商城企划,我个人是觉得相当有远景,很值得一搏。”这个企划能够让飞迅电信更具国际观,且多元化无国际的网路商城,更能够向国际各个商业领域伸出触角,对飞迅往后扩充经营路线不啻是一大利多的消息。敖定杰不采用,说穿了,只是为反对而反对、为打压而打压,小鼻子小眼睛的做法。 “你是这么认为吗?”敖克谦仿佛遇着知音般的狂喜。 “嗯,我会想办法再推推看这个案子。”决定了,明天就拿这件事来鲁他,顺便化解两人的尴尬。“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告诉我,那个灰姑娘小时候到底有多可怜?” “灰姑娘?”谁啊?   第五章 “驳回。” 艾娃漂亮的唇还微开,显示话末完,却已经遭到敖定杰无情地拒绝。“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不是怀疑他的智商,而是,人一旦被仇恨蒙蔽时,真的会变笨耶。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不想搞网路商城。”他坐在办公桌后,敛去笑意的阴沉瞳眸显得杀伤力十足。 “但问题是,这个案子要推展一点也不困难,我们有现成的资讯工程团队,还有实力坚强的海外拓展部门,成本可以压到最低,到时候回收的利润则有可能是成本的数倍,再加上这么做,可以——” 她话未完,便遭他讪笑打断,“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被一碗面给收买了。” 艾娃微愕,立即回神,“等等,你知道我昨天在楼下吃面?”他不是只在三楼活动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吵死人了,谁会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鬼叫声。 没亲眼目睹她到底在搞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他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人”混在一起,她还挺高兴的。 哼,新婚之夜过后,把他丢在蜜月套房独自离开,而后一整个星期不见人影,她这是哪门子的妻子? 她抛下他不管,倒不管和那对母子攀交情,这算什么? “嫌吵,你可以说啊。”三楼到一楼,花不到他一分钟的时间。 说真的,昨晚听过灰姑娘的传说之后,她发现他真的是灰姑娘,但也发现后母已经后悔了。 也对啦,后母进门,总是会想要替自己的儿子争取些什么,自然就会想要打压另一个毛头小子喽,这种心态,当然不对,但她可以理解,可这个死脑筋的男人就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意会。 “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哂着。“说你别笨得被一碗面给收买?” 艾娃横眉瞪去。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一碗面怎么可能收买得了她的心?她的心是千金不卖!“我要推网路商城的案子,是基于我的专业,无关我的私人情绪,请你不要公私不分!” 搞清楚,她可是管理顾问,要的不就是她的专业素养和管理能力? “我倒认为你跟那对母子交情不差,所以想替他们建言呢。”他冷哼以对。 “我只是尽我的本份,告知你哪些案子可以替公司赚钱,我才不像你公私不分呢。”这男人还真是恶劣。 “我公私不分?是你没有危机意识!”黑沉的瞳眸噙着薄怒。“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被他们给暗算过?” “不是他们。”艾娃斩钉截铁地道。 “还敢说你不是被一碗面给骗了?”闭了闭眼,他气得额边青筋暴跳。 不过是和他们吃餐宵夜、看看电视,她就可以笃定他们对她没有危害之心,要是再相处个几晚,她就准备被卖了还帮他们算钱! “因为我不会看错人!除此以外,我调查过了,在公司里,也许有所谓的派系斗争,但这些派别,都是底下的人胡乱谣传的,根本与他们无关,他们从来没打算争夺经营权,这一点,你否认不了吧?”身为管理顾问,她自然有权查证这些事。 公司高层干部里头,确实有些是妈的亲戚,但是所任的部门却都是无足轻重的居多,且她彻底查过公司内帐,他们的人品好到没话讲,且从未做过假帐,从这几点就看得出端倪,他这个能干又想掌权的现任董事长,难道会不知道? “那只是假象!”他气得大吼。 “也许是假象,但你眼中看到了真相了吗?”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楚地划开是非对错。“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 “你!”敖定杰为之气结,但又无从反驳。 想了下,艾娃又补充道:“人很容易因为第一眼的主观意识而决定了对人的印象,也容易因为成见而左右了往后的判断,当你认为一个人错的时候,对方再怎么做,在你眼中一样是错,但,真的错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颓丧得无力再跟她辩论。 这女人俨然像个心理学家,吐出的每句话如针般地往他心中最痛的痛处戳去,很痛,却也道出了他确切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他打从心底发颤,不懂她为何能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我想说的是,只要足够时间慢慢相处,看看小动作、听听说话方式,多少看得出端倪。”她不敢说自己识人无误过,但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要是他们真讨厌她,讨厌得想要她的命,那么他们对她露出的笑容绝对不会那么真诚,就算只是演技也不可能精湛到那种地步。 而他敖定杰,她不否认,第一眼看到他觉得非常厌恶,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她对他的好感可是呈倍数成长,因为她对他没有成见,所以才能改变看法。 “哟,怎么我跟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就是看不出端倪?”敖宅杰掀了掀唇,笑得很挑衅。 艾娃头上快要冒出火来。“你多久没正眼瞧过他们了?你根本连接触都不愿意又怎么看。出端倪?也许妈真的错了,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能可贵的是,她懂得反省,这不就够了?” 本来以为他有点受教了,谁知道他又故态复萌! “你叫她什么?”他微愕,阴骛地开口。 “……妈。”她撇了撇嘴,无惧地迎视他眸底的冷意。“有什么不对?她是你爸的妻子,我就应该叫她一声妈,说好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得干涉。” “你!”他沉痛地闭上眼。“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我干么气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对于我认为不公平的事,我就有权利拿出来跟你讨论。” “那他们当年对我做的事就公平了吗?!”他暴咆着。 “不公平。”艾娃想也没想地回答,反倒教他一愣,浇熄了刚烧起的大火。 “你……”他真的是快被她给搞糊涂了。 “但是,你这几年来对他们做的事也不公平啊,尤其对爸最不公平。”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知道,夹在中间的爸爸肯定是最难过的,也难怪他会有心脏病。 敖定杰闻言,沉默不语。 “不公平对不公平,算是扯平了,你们应该互不相欠了。”她走近他,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折。“痛苦是没有容器可以衡量的,反扑的杀伤力有多大,你也无法计算,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想一下这个问题?” 不是她鸡婆,而是她实在觉得问题不大,尤其当有人在退让时,进逼的那个人也该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且真正的灰姑娘是很善良的,一点也不小孩子气。 敖定杰拉下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将她紧紧地圈住。 艾娃瞬间僵直身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岂料他双臂固若金汤,让她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僵坐在他腿上,闭上眼,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问。 “你不用特别理我啊。”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好糟,贴得那么近,害得她不断地回想起他宽广的肩、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啊,下流,她的想法好下流! 走开、走开,不要干扰她的思绪。 “你为什么都不肯站在我这边呢?”声音苦闷极了。 “我是站在正义的那边,如果你是正义,我用扑的也会扑倒在你脚边。”没办法,她是非分明到有时候连爸妈也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她对事不对人,绝不护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站在对的那边。 “听起来,你是个有话直说绝不迂回的人。”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问。 “没错。”他的靠近教她浑身寒毛竖起,想要移开一点,然而收在她腰间的力道却不肯放过她。 欸,这里是很透明的区域耶!在做什么,邻居都看得到的,虽然这里的邻居只有秘书室,但里头的成员已经够多了,个个眼睛雪亮。 吓,才在想而已,敖克谦的视线就丢过来了。 她不由分说地撑起手肘往敖定杰的胸膛上一撞,他吃痛得瞬间松开了钳制,她随即跳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你在搞什么?”他没预警地遭受重击,痛得快要趴在桌上,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是你不好,怎么能够对我这样?”艾娃羞红了脸,不断怒瞪着隔壁看戏的敖克谦。 “我为什么不能?”敖定杰无力地倒进椅背里。“那天晚上,我们彼此都已经袒裎相见了,我以为我们之间——” “那是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她快语地打断他。 可恶,故意拿工作转移他注意力的,为什么他偏偏还是想起了那件事?她都绝口不提了,他还笨得要提起,真是没默契到了极点耶! 嘴型无声地啐了他一口,余光瞥见敖克谦还在看,不由得要狠瞪去。 “我是醉了,但后来醒了。”敖定杰不怕死地回嘴。 从她那双小手在他身上游移之后,他就完全清醒了,没漏失她每个令他血脉贲张的痴迷表情。 “但是我醉了,一直都是醉的!”所以那天的行为,她是不会负责的! 可恶,不要再说了,没看见隔壁的敖克谦不断以眼神取笑她吗? 发觉她的视线溜到隔壁,他顺势探去,意外发觉她竟是和敖克谦视线交缠。 拳头紧握了下,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怀里,霸道而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唇舌忘我交缠着,汲取着她口中的甜蜜,直到彼此的气息交融在对方的口中,他才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看着她双颊绯红的俏丽美颜,他的心狠狠地撞击了数下,还没来得及厘清这样的情愫是怎样的冲动,便接受到她赤辣辣的巴掌。 “浑蛋!”她抓起他的手发狠地咬了一口,才转身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放下百叶窗,阻隔他的视线。 敖定杰缓缓抬起被她咬得微泛血珠的手掌,以唇覆之轻吮,看着隔壁的敖克谦,给予一道警告意味颇重的视线。 那个女人,他是要定了,谁也抢不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可问题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难搞。 敖定杰瞪着满目疮痍的房间,开始怀疑在他回家之前,这房间曾被龙卷风侵袭过。 而房间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 “跑去哪了?”他无语问着空气。 明明是她前腿离开,他就跟着下班的,为什么他飞车回到家,她却没在家里,而她的房间,简直乱得像是被人闯空门一样! 更衣间的门没关,探头一看,里头衣物堆成一团,乱得他闭上眼选择当作没看见,而房间里头,夏季被子跟冬季棉被卷在一块,衣服丢了一地,底下还埋着鞋子,而床头柜上已经累积了好几个用过的杯子,而梳妆台上和一旁的小桌,则是被奇异的布料堆满。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艾娃的房间,要不是亲眼目睹,他真不敢相信她外表光鲜亮丽,而房内却乱如垃圾堆。 原来她根本不会整理家务,难怪她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绝不整理家务和准备三餐。 敖定杰摇头走回位于三楼的客厅,往沙发上一坐,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直瞪着电视,却压根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上演着什么节目。 艾娃不会整理家务,喜欢把房间搞成狗窝,他都无话可说,但她现在到底是上哪去了? 虽说好了互不干涉,但好歹也要告知一下去处吧? 时钟滴答滴答地轻响,等听到楼下发出进门的声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坐在客厅,等她等了这么久的时间。 站起身,靠近通往楼下的楼梯,听着一楼传来嬉闹的笑声,脑海中仿佛跳出幸福洋溢的和乐融融家居图。 啐,她到底是被收买了,还是真的拿她那双可洞悉人心的大眼看出什么端倪? 但不管是怎样,都已经这么晚了,她这个老婆也该上楼陪陪他吧? 敖定杰在楼梯口来回走着,听着她在楼下又叫又喊的笑声,不禁怀疑,到底谁才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孩子。 他一下子倚墙而立、一下子蹲下、一下子又站起,总觉得楼下传来的笑闹声,刺激着他的神经无法冷静等待。 想了下,他决定下楼。 要是下去提醒她时间,她八成不会警觉现在已经有多晚了。 下楼后沿着长廊走到客厅一入口,看着她和那对母子坐在一块,一边吃宵夜一边看球赛。 “啊啊!带球撞人了啦,罚球!”艾娃双手挥舞一阵,又静了下来,随着电视里头传出的欢呼声,她也跟着一起尖叫,“耶,两球都进,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没有?战神小艾真的是太棒了!小艾,爱你、爱你!” 尖叫就算了,她还往身旁的敖克谦一搂,两人俨然像是哥儿们一样亲密。 然而艾娃挂在他肩上的手并没有停留太久,随即遭到一股力道移开,她疑惑地回头—— “欸,你怎么还没睡?”好令人意外的访客啊。 “吵死人了,怎么睡?”敖定杰脸色黑了大半,揪着她准备上楼。 “喂,不要拉,我可以自己走。”她硬是被他从沙发上拖起,差点跌在地上。 “你喝酒了?”将她搂起,他闻见她嘴里淡淡的酒味。 “哎呀,看球赛最棒的配菜就是酒啦,要是夏天的话,啤酒更是绝配。”边说还遗憾地摇了摇头,准备跟两人道别,“妈、克谦,抱歉,我得要上楼休息,遗憾明天再看。” 她说着,却发觉两人双眼发直,很直很僵、很呆滞。 “嘿,发生什么事了?”她好笑地挥着手。 “没,只是看到大哥下楼,觉得好意外。”敖克谦首先回神。 “会吗?”他进出还不是要经过客厅外的长廊? “嗯,我已经有十年没看他出现在这里了。”指的是同时和他们出现在这个空间里头。 “真的?!”她回头看着敖定杰,发觉他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感觉怒火在他眸底蠢蠢欲动。 这男人到底是哪来这么多的火气?明明就没什么事,他也能老臭着一张脸。 “走了。”他不耐地拖着她走。 “妈,克谦,晚安。”艾娃挥着手,被他半拖半扛地拉到三楼属于他的地盘。 “喂,可以放手了吧?”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对你三申五令,要你别太靠近他们,你是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松开手,他必须背对着她才能够忍住怒气。 “我才想问你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艾娃甩了甩手,起身之后,走到厨房倒了最后一杯开水。“喂,没有开水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张眼瞬间,火势剧烈焚烧。 她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没伺候他就算了,居然连生活琐事都要烦他? “挂名的而已啊,不用说得那么大声。”她掏了掏耳朵,喝完开水,随即把杯子往流理台一丢。“说好了互不干涉,你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妈那么热情要我吃宵夜,我能说不吗?” 这可是她的私人休息时间,她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吧? 真是的,还真的板起老公的脸孔对她说教,哇。 “你好歹也整理一下你的房间吧?”就算互不干涉,但至少该做好个人管理,她好歹是个管理顾问,要是连自己的私生活都管理不好,到底要怎么管理公司? “你跑去我的房间?”她粉颊有些泛红。“你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允许,就进到我的房间?” 那里头乱得像是被机关枪扫射过,那种房间怎么能见人?她不是不整理,而是最近实在是忙得没时间整理,别以为她能接受那种程度的乱,事实上她也快要受不了了,可偏偏挤不出时间。 她的生活步调和婚前一样,绝不会为了他更改,所以她才说,互不侵犯领域的嘛! “我有事找你,谁知道下班之后没看见你,你到底是上哪去了?”他问得理直气壮,非常站得住脚。 “那是我的私事,我不需要把我的私人行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吧?”天啊,他到底想怎样? “但是有人跟我投诉,说你在非法兼差。”他踅回客厅,点了根烟,企图压抑烦躁的情绪。千你知道公司是不允许兼差的。” 等她一晚上他连晚饭都还没吃,她倒好命,连宵夜都已经品尝完了,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俨然像是个现代版的“深闺怨夫”! 艾娃闻言,微挑起眉。“没有。”啧,是哪个家伙在她背后耙她? 不对,她在公司的人缘不佳,不太可能有人知道她在雅阁的事,而这件事到底是从哪里泄出去的? “没有?”敖定杰吐口气,往沙发上一坐。“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晚是上哪去了?结婚以来每天晚上又都是到哪里去?” 当初就连婚礼规划到所有琐事都是交由他处理,而她只是当个现成新娘子,其余的事都归他管,她什么事都没参与到,只因——她很忙。 她说她很忙的,如今他见识到了。 艾娃皱了皱眉毛。“我的球赛还没看完,我先下楼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楼上也有电视。”他立即为她打开电视,对她招了招手。 与其态度强硬,倒不如以低姿态迎敌,方能掳获美人心!他不会笨得在这当头跟她冷战,好让克谦捡了现成的便宜。 见状,她乖乖地在他身旁坐下,将心神投入快要结束的比赛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晚上到哪里去了?”瞧她看得非常入神,他挪近她,在她的耳边低喃着。 “我球赛还没看完。”四面八方涌入他浓烈的男人气息,让她不自然地移动了些许,分出心思回答。 “要不要来点酒?”好,他就跟她耗到底,充当店小二也无所谓。 反正都已经等那么久了,再多等一个钟头也无妨。 “好。”她随口回答,又连忙摇头拒绝,“不要好了!” 说了要戒酒的,就算戒不了酒,也绝对不跟他单独相处时喝酒。 太危险了,风险很大,她输不起。 “为什么不要?”她刚刚明明就在楼下喝了一些,不是吗? “嗯……我现在不想喝。”他干么靠得这么近啊?“不要挡着我,比赛还没结束。” “我后悔了。”他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话,外加重重地叹息。 他后悔自己用强迫的方式让她下嫁,让两人的婚姻关系建立在微薄的契约之上。 “你早该后悔。”虽说他语焉不详,但她大概也猜得出他的想法。 八成是嫌弃她吧……啧,觉得有点不太爽! 但她本来就不适合嫁作人妇,因为她太忙,她有太多事情想做,所以不跟他交往,是为了他好,不想耽误他的青春,不过没关系,有契约在,再忍耐个三百五十七天,他就可以解脱了。 别说他后悔,她也后悔了。 原本以为开车撞她兼砸店的人,是敖克谦他们母子派来的手下,但经过她这两天的明查暗访,确定他们根本不好此道,甚至也没打算介入公司的营运。 早知如此,当初不用嫁给敖定杰,也一定查得到内幕,如今嫁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跟他一起忍受剩下的三百五十七天。 只是,那找她麻烦的人又会是谁? “你又知道我后悔的是什么了?”眼见她独自神游,他实在是气到内伤又拿她没辙。“我后悔用这种方式娶了你,却还得夜夜当妒夫!” 他要改变这种生活,要她真正地变成他的妻,心甘情愿地当他的老婆! “谁要你当护夫的?”她眨眨眼,原本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但因为一句“妒夫”,让她刚才突生的不悦瞬间消失。“你可以不当的,不是吗?老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很忙的,根本没时间照顾你、照顾这个家。” “但是你却有空陪克谦在楼不看球赛。”可恶,多气自己的窝囊,但面对她,他却是不得不低头。 “那是因为妈要我吃宵夜啊。”不是说过了吗? “吃什么宵夜啊?我等了你一晚,等得连晚饭都没吃,你倒还好意思在楼下跟他们吃宵夜?”注意他一点、关心他一点,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卑微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你可以一起下来吃,妈一定很高兴。”说着,她随即抓着他的手打算要往楼下冲,岂料他是铜墙铁壁啊,怎么拽也拽不动。 “我干么非得跟他们一起吃?” “一家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你刚才不就下楼了?”破了十年的戒耶。 “那是因为你太吵。” “那我再到楼下吵一次好了。”如果吵是可以让他产生改变的动力之一,她不排除摇旗呐喊勾引他再下楼一趟。 “不用了。”他微使劲,将她拉进怀里,用行动展示他的爱情。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强而有力地震动着,数着数着,感觉速度加快、强度增强。 这个男人刚刚不是在生气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他像是在撒娇? “呃,我要回房了。”不妙,种种迹象在警告她速速回房为妙。 “球赛还没结束。”他低嘎喃道。 “我不想看了。”开玩笑,再看下去,说不定错事又要再重演了。 “你就肯陪克谦看。”语带埋怨。 她抬头,看他撇了撇嘴,一脸妒意。 “不要爱上我。”绝对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他的表情,他的占有欲强烈到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换句新鲜的,行不行?”太好了,她不算太迟钝。 “我很邋遢的。”那个房间他看过了,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我很会整理。”从小训练有素的第二技能,哪天要是失业的话,他有自信能够成立清洁公司。 “我不算准备三餐哦。” “我可以准备。”从小训练有素的第三技能,要是连清洁公司都做不起来的话,他会考虑开家餐厅。 “我很忙的。” “我可以帮你分担。”他想,他应该可以成立一家万能公司。 翻动眼皮子,她无语问苍天。“你干么那么委屈啊?”厚,刚才不是才质问她违纪兼差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要帮她分担? 他病得很重耶! “那么,你就不要让我这么委屈啊。”敖定杰俯下身,眸底闪过些许算计,唇角抹着迷人的笑,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唇。 艾娃伸手捣住他的嘴,神色严肃地瞪着他。“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女朋友。” “分手了。”到底要他说几次? “我不管,这不管觉好像我变成了第三者。”她不喜欢这个角色。 分手是他单方面的认为,又不代表辛歆愉的想法。 “早就说过了,我跟她只是建立在彼此的利益上头,根本谈不上情爱。”吻不了她,摸摸头发,稍稍慰藉他的渴求。“她改变不了我,但你不同,我爱上你了,为你改变的变数会很大。” 爱情,不动声色地藏在没有起伏的对白之中,然而,她却没有错失那些对白中的温度。 “不要爱上我啦!”她噘起嘴,粉脸微微涨红。 讨厌,她不想为了别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更不想俗气地为了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心暖暖、意洋洋的。 “爱都爱上了,你要我怎能不爱?”敖定杰一脸无奈。 爱情来得这么唐突而无预警,他又怎能有法子控制它的来去? “反正不要爱就对了嘛!”说什么爱啦?很丢脸耶!没看见她脸都红了吗? “换句新鲜的说。”以为这么吼就会让他打退堂鼓吗?“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是在兼什么差?” “不是不问了吗?”厚,很鲁欸!   第六章 隔天上班,立即接到新的人事变动——秘书长敖克谦转任为资讯工程部部长,且接手网路商城的案子。 这一项转变,让艾娃惊为天人。 灰姑娘长大了! “干么这样看着我?”被她的视线盯得发烫,敖定杰索性丢下手中的笔,对上她笑得很迷人的脸。 早知道这么做能够换回她如此迷人的笑靥,他就不该僵持那么久。 不过,她要是知道他把克谦调离秘书室,是为了不让克谦和她太靠近,八成会气得扭头就走,但不管如何,达到她的目的了,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一点奖励? “我没想到你的转变这么大。”就说嘛,仇恨是需要时间和彼此想化解的心来慢慢消弭的,他显然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给点奖励吧!”他张开双臂,大方讨赏。 艾娃微挑起眉。“你想要什么奖励?”他的表情有鬼,不得不防。 “亲亲。”他嘟起嘴。 “喂!”她赶忙站到他的身侧,顺便挡去隔壁的目光。“正经一点好吗?” 他在公事上不是严谨得不苟言笑的吗?那就继续保持下去嘛,干么变得这么轻佻不正经?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 “开玩笑的。”他笑着,想拉近她,却感觉到她用力抗拒着。“你在干么?” 不就是要把她拉近一点、靠紧一点,干么这么ㄍーㄙ? “隔壁有人耶。”她龇牙咧嘴地警告着。 “把百叶窗拉下来。”还不简单? “不要,这样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拜托,非得要搞得众人皆知吗? “整间公司都知道我们两个是夫妻,就算我们真的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他硬是将她扯进怀里。 她如坐针毡般地弹起。“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夫妻归夫妻,说好了,那只是挂名的而已。”说那是什么傻话,她出去还要不要做人啊? “但我也说过了,我爱你,我要追求你,这一点,你控制不了我吧?”尽管她跳离他大腿,但双手还是被他紧紧扣住,饱含爱意的暖流沿着指尖传送到她的身上,中和了她顽固的想法。 “放开啦,我要回去工作了。”像是跳楼大拍卖似的,爱情被他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已经喊得一文不值了,可偏偏她还是会脸薄地被他这些字眼感动。 “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到兼差的地方。”敖宅杰突然提出要求。 “我没有兼差。”嗟,还想套她话啊? “无所谓,我要跟你预约今天下班之后的所有时间,当作给我的奖赏。” 艾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拜托,身为董事长,本来就该为所有的员工谋福利,推出网络商城的案子,本来就是你分内该做的事。”哪有人因为这种事而讨赏的?到底谁才是老板? “你刚才说要给我奖励的,要是不给的话,我会翻脸的。”牵起她的手,轻轻地烙上一个吻。 “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她粉颜刷红,飞快地抽回手。 “当然可以。”他挑逗意味十足地以舌轻舔着唇瓣,学着0204的广告,以食指轻点着噘起的唇。“等你哦!” 艾娃粉颜严重爆红,有股冲动想要把他抓起来摇一摇,好让他清醒一点。 “我要去工作了。”抛下这句话,她逃也似地冲出他的办公室。 敖定杰哈哈大笑地笑倒在办公椅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下班时间一到,艾娃随即拎着公文包到。车场等他。 虽说她没能守得住不同床、不同房的承诺,但绝对会坚守不同进退,免得遭人议论。 所以,她一个人走在有些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意外这个时间并没有太多人。 是她太早下班了?没啊,标准六点下班是她的原则……嗯,最近业务挺忙的,留下来加班的高层干部大概不少,相较之下,她这个管理顾问,好像显得混了一点。 抓了抓发,再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超过十分钟,她不由得微挑起眉,下意识地看向电梯。 不是说好了下班在停车场会合的吗? 该不会是有什么公事给耽搁了吧? 偏着头想了下,她又搭电梯回到顶楼,电梯门一开,蓦然发觉敖定杰的办公室里有个人正背对着她,而那个人的身影遮住了敖定杰的视线,没发现她。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 玻璃门是关着的,但多少还是听得到些微声响,可见对方有多么愤怒,吼得好大声。 听这声音,要是她没认错,应该是张嘉庆,刚被调到海外拓展部的课长,也是前业务经理。 “我自然有我的看法。”敖定杰不耐地回答,随手整理着手边的资料,拨出心神看了一下时间。“好了,我要下班了。” “董事长!”他拦住他。 敖定杰神色一凛。“张嘉庆,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在搞什么小动作,适可而止,别惹恼我了。”隐晦无光的瞳眸像是一摊无波死水,是他盛怒前的征兆。 张嘉庆微愣。“我做了那么多,全都是为了你,而你非但没有感谢我,还降我的职,你是打算要杀功臣了吗?” “你要是干得不爽,大可离职,我绝对不留人。”敖定杰横过长桌要离开,他随即又挡住他,依旧站在电梯里的艾娃随即按下楼键,回到地下停车场。 她偏着头回想两人的对话,唯一能够猜得到的是,当初敖定杰尚未当上董事长之前,张嘉庆肯定是偏太子派,所以才会有这些对话。 出了电梯,摇头晃脑地在停车场里走着等着,听见后方的电梯声响,以为是敖定杰总算下楼了,一抬头岂料竟是对上张嘉庆爆红的眼,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却快步冲上来,将她撞倒在地。 “啊啊……”她吃痛地低吟。 痛痛痛、痛死她了!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后脑勺着地,疼得她几乎快 要飘出泪来。 “都是你!就是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的!”张嘉庆抢先爬起身,双手掐住她的喉头。 艾娃见状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不停任由他加重喉问的力度,直到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住手!你在干什么?!” 像是被人推进水底,耳边的声响仿佛离她很远,但瞬间,施加颈上的压力消失了,她反射地咳了几声后,心神也跟着恢复了些许,张眼便瞧见敖定杰像是发了狂似地对张嘉庆挥拳,一拳接着一拳,直到对方倒地不起。 敖定杰粗喘着气来到她身旁,大手微颤地抚上她涨红的脸。“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开口,觉得喉头烧烫得让她声音沙哑,也终于意识到刚才张嘉庆几乎是打算置她于死地……她慢半拍地才起惧意。 敖定杰视线锁在她雪白颈项上头的淤红勒痕,他心疼地将她紧拥入怀里。 艾娃没有反抗地任由他紧搂着。她受到惊吓了,确实需要他一点温暖的安抚,只是,两人亲密地紧贴着,她可以轻易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栗的颤动。 他比她还害怕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将张嘉庆的事交由公司保全处理后,敖定杰原本打算送她到医院的,但她执意不肯,只好转回家中。 替她倒了杯茶后,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真的没事?”他仔细地审视她身上每个部位。 “没事,只是后脑勺有点痛。”不过没有想吐的感觉,应该没有脑震荡才对。 敖定杰眉头快要打结,直瞅着她努力佯装没事的神情,心痛得超乎想象。 “娃,对不起……”他将她搂进怀里,吹拂在她耳际的粗嘎气息浓浓地噙着歉 意。 他没有料到张嘉庆会直接到停车场,如果早知道这一点的话,他会跟着他一道下楼。 “你干么跟我对不起?又不是你掐我的。”尽管她颈部很痛,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努力地表现出开朗和幽默。“而你,真的要开除他吗?” “能不开除吗?”提到张嘉庆,他语气一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那浑蛋,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样,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了,他还留他在公司做什么? 要不是急着想确认老婆的状况,他给的绝对不只是几拳而已。 “可我记得,他的业务能力确实是不差。”只是有点狗仗人势,喜欢拿权势压人就是了。 “那又怎样?他伤了你,你还替他说话?” “不是替他说话,只是纯粹撇开这点不说,他对公司确实是有贡献的。”否则他不会平步青云干到业务经理一职。 “但是公司要的不只是有能力的人,人品也在审查之列,你认为以他的品德操守,适合再留在公司吗?” “不适合。”她被他欺压过,相对的,在她还没进公司之前,被他欺负过的人肯定也不少。“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明明是他欺负她,但他为何一副她害惨他的表情? “也许是记恨被降为海外拓展部课长的事吧。”敖定杰撇了撇唇。“他八成以为是你跟我投诉,再加上他跟我谈得不愉快,所以就把帐算到你头上吧。” “是吗?”就这么单纯? 他以往也曾追求她被拒,难不成是由爱生恨?不无可能,但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然呢?” “算了,事情过了就算了。”反正没有危及她生命,所以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她是大人大量,懒得计较。“对了,我们不是要去一个地方吗?” “明天再去,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又没怎样。”不需要把她当成瓷器娃娃看待吧,她壮得跟头牛没两样,今天不过是一时失算,受池鱼之殃罢了。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他拉着她要上楼。 “可是……” 两人僵持之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声响,不一会,敖克谦便探头进来。“艾娃,你有没有事?我听说张课长对你动粗.真的还假的?”他大步走进客厅里,仔细地观察她受伤的状况。 “是真的,不过我没事。”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只是,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不知道,大概是……” 她话还没说完,许美芳也进来了,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上下左右地看一遍之后,发现她颈项上有着明显的勒痕。 “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怎样?”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我壮得很。”她不忘举起她的手臂,但不知是她太瘦还是衣服穿得太厚,以至于她的手臂上一点线条都没有。 “那个人怎么可以对女孩子动粗呢?”许美芳气得发抖,别过脸对着敖定杰询问:“把他开除了吗?” 敖定杰震慑现场突然变得热络的气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跟继母交谈过,现在她突然自然地把话丢给他,他反倒有点仓皇失措。 “那么,有备案吗?”俨然忘了已经多年没和他交谈,她仍迳自问着。 “妈,不用啦,没那么严重,定杰已经把他不用,这样就够了。”一旦闹上警察局,对公司形象很不好的。 “你过来,我替你抹点药膏。”许美芳不由分说地将艾娃硬拉到一旁坐下。 “妈,不用麻烦。”她笑着,却还是看她拿了药过来,仔细地在她颈项间抹药,颈部一片凉意彻底地镇住了令她难受的红肿疼痛。“妈,谢谢你。” “说什么谢!”许美芳心疼地看着她。“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好……” “不用了,我们出去吃。”沉默一会的敖定杰介入其中,准备用扛的也要把她扛回楼上。 “不要,我不舒服。”艾娃甩开他的手。 他眯眼瞪着她。刚才她不是说要到外面去的吗?“上楼,我替你弄吃的。” 刚才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互动,他不禁怀疑,到底是谁收买了谁的心,压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地受宠。 “不要,我要吃妈煮的菜。”妈的手艺很好,她不认为他会赢过妈。 敖定杰闭上眼,开始怀疑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不和他们共处,更不可能坐同一桌吃饭,她偏是要刁难他。 “不骗你,妈的手艺真的是一绝,不吃你铁定会后悔。”可千万别说她有福不与他分享啊。 “早八百年前就吃过了。” “味道如何?” “馊的。”他撇唇冷笑。 音量不大不小,在厨房忙的许美芳闻言,羞愧地垂下脸,而一旁的敖克谦也尴尬地说不出话。 “你怎么那么小孩子气?”艾娃眉头一拧,指着他的鼻头开始骂,“八百年前的事还提出来说,也不想想八百年后人事已非,心境大不同了,还非得要追那八百年前的债吗?” 她知道,卡在他心里的是一口气,他争的也只是一口气,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教他把那口气给吞下去,还是干脆吐出来算了? 敖定杰脸色一沉,不想再跟她谈论下去,转身却险些撞上敖克谦。 “走开。”他冷道。 “大哥,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他转开脸,想要绕过他回楼上。 “定杰,真的很对不起,我错了。”在他要踏出客厅门口时,听见许美芳大声喊着,那声音挟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当时一心只想替克谦铺路,所以在你爸爸的背后欺负你。但有天我看到你躲在被子里哭喊着要妈妈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尔后我一接近你,你就逃开,一脸恨我的样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亲近,我……” “够了。”他揉了揉发痛的额际。 今天是什么大凶日?没一件好事,搞得他头痛极了! “陪我一起吃饭嘛!”艾娃偷偷地来到他身旁,轻轻拉住他的臂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细语着,“其实,我心里还有点怕怕的,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敖定杰侧眼睨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随即走回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只看着窗外的夜景。 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看在许美芳和敖克谦的眼里,都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许美芳破涕为笑,赶紧又回到厨房忙着,而艾娃则喜孜孜地坐到敖定杰身旁。 “你真是让我愈来愈欣赏了。” “多谢。”他始终看着窗外。 艾娃看着他的侧脸,却蓦然发现他微微发红的耳垂。 啊啊,她懂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你在干么?!”用过餐后,回到三楼舒服地洗完澡,才开门,便瞧见他在整理她的房间。艾娃快步冲过去,阻止他捡起她撒在地上的干净内衣。“我会自己整理啦,我只是忙了一点,又不是真的懒。” 厚,这么私人的东西不要乱碰啦! 她抢回自己的内衣,抱在怀里,美丽的脸爆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沐浴完还是被他逗红的? 敖定杰饶富兴味地打量着她。“我说过了,这些事我可以代劳的。”伸出手,他有意和她为了整理房间厮杀一场。 “不用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艾不用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死命地保护着手中不容侵犯的可爱内衣。 “一点都不委屈,我乐意得很。”他索性从她身后将她搂进怀里,紧贴得可以嗅闻到她刚沐浴完的清香。 “喂……太紧了,我喘不过气了。”她垂下眼,注视着他扣在她腰前占有欲极盛的双手。 “抱歉。”抱歉是抱歉,但力道还是没有放松。 “我没事啦。”她叹了口气,既然挣不开,干脆就往他怀里躺。 唉,真糟!她似乎爱上了这种很腻很肉麻的怀抱。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攸关生死的事,还是怎么着?她实在很眷恋人体的温度,安抚她依旧有些不安的灵魂。 “都是我不好。”他低嘎喃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颈项上。 “你说错了吧?是你救了我耶!”她被搔得很痒,粉脸偏在他的肩窝上,想要闪开令她悸动的气息。“谢谢你,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现在说应该还不太迟吧?” 艾娃拾眼,笑得很柔。 她的柔意软化了他心底最冰冻的角落。“我可以讨赏吗?”不等她允许,敖定杰勾住她的下巴,俯身覆住她的唇,浅浅摩挲,再深深品尝,在彼此口中尝到了浓浓的酒香,轻轻的悸动却彻底地干扰了她的心神,迷醉她的理智。 啊啊,糟了,她似乎慢慢地爱上了这种很纯粹的亲密。 “好了,我要看比赛了。”她有点羞赧地挣脱他,打开衣橱,将内衣塞进里头,打算快快离开这令她浑身燥热的空间. “我替你倒杯茶。” “不用了。”真是的,不用特地伺候她啦,是存心要让她内疚的吗?坐在客厅沙发下头的地毯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她思付了下,开口问:“你应该是打开一点心房了,对不?” 她指的是他刚才在楼下用餐时的态度。虽说下吭一声,还外加臭脸一张,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他的软化。 敖定杰看她一眼,不予置评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地讨厌他们吧?”几杯黄汤在肚子里发酵,艾娃很不怕死地继续说着她的看法。“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说,你在楼上躲太久了,久到没有阶梯可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来了,对吧?” 他才不像灰姑娘咧,根本就是躲在城堡顶端,等着王子解救的公主,而她,这个天然阶梯来了,对他而言,应该是一点利多消息吧。 “你是心理学家吗?”他没好气地啐她一口,耳垂微微发烫。 “我有选修过。”虽不是强项,但也够用。“我知道你并没有利用你的权责,毫无道理地辞退一些挺妈的外戚高层干部,由此可见,你没有真的被仇恨给蒙住了眼。” 那时她心里有盘算过,要是他正式上任之后,便是非不分地排除许美芳的外戚部队,那么她会唾弃他,也幸好,在公事上,他还算是理智。 “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只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起身替她倒了杯水,又走回她身后沙发坐下,将她拉到自己的双腿之间坐下。 “你会怕落人口实吗?”她哈哈笑着,浑然不觉两人过度的亲密。 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好歹也对他有点了解。 “哼。”他冷哼了声。 “有我在,下楼就有借口了,也许走着走着,往后就顺了,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够跟他们相处融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敖定杰俯下身看着她,面带不悦。“什么叫做你不在?” “没什么意思啊!”她眨眨眼,不懂他在激动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之间可以相处得再好一点不懂样我夹在中间才不尴尬啊。” 好歹也替她想一下吧,嫁进这种家庭,可不如外界想的那么舒服自在。 “你倒是很替我着想。”他轻哼了声。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古道热肠。”往后贴在他的胸膛,暖暖地烘得她晕陶陶的。 “那么,要不要分一点热情给我?” “你没感受到吗?”她好笑地回头看着他。 敖定杰喜出望外地看着艾娃,迟疑了下才问:“那么……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我不否认。”她是一个藏不住心思,也懒得迂回的人,况且爱情也不需要迂、回试探,感觉对了,就不再迟疑。 “那么,就是喜欢喽?”啧,在这当头还不老实,难不成还要他猜吗? 艾娃主动轻啄了他。好了,她已经有心理准备,让辛歆愉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吻在瞬间点燃了两人之间蛰伏的热情,片刻后,两人已双双交缠在沙发底下的地毯,赤裸的肌肤在彼此身上点起火苗。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她半掩星眸低问着。 “全部。” “陈腔滥调。”她撇了撇唇,轻吟了声。 “也许陈腔滥调了点,但的确是事实,尤其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如灿星般闪耀光芒的瞳眸在瞬间便征服了他。 在尚未认识她之前,他确实想要将权势、地位完全掌握在手中,但是遇到她之后,尝到了比权势、地位还要迷人的滋味,于是他变了。 “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很讨厌你呢。”火热的接触让她难抑地低吟出声。 “我知道。”很明显的,不是吗?“现在呢?” “你说呢?”她抬起暖烘烘的脚丫子轻轻刷过他的腰际。 “你这个妖精……”   第七章 “然后……” “右转,对吧?”敖定杰开着车,替她说出最后的路线方向。 “你怎么知道?”坐在身旁的艾娃狐疑得很。 “因为我接收到你的心电感应了。”他煞有其事地以两指指着太阳穴边,随即右转进一条巷子里,停在一幢旧公寓前。 “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她挑眉看着他。 敖定杰双手按在太阳穴边,停了一会。“我知道了,你在想,我好爱你——爱死你了,天啊,我这辈子已经不能离开你了。”他咧嘴笑得灿烂。 “我肯定你没有特异功能。”她拿起包包往他脸上轻砸了下,随即下车。 “被猜中了心意也不需要害羞啊。”他跟着下车。 “我这个人不会说谎的。”她推开雅阁的门。 “那么,你是在心里想着,我实在太帅了,帅得让你不得不爱?”他嘻皮笑脸地跟着入内。 不等她回答,工作桌上抬起两双审视的目光。 “是啊,确实是挺帅的。” “嗯哼,我也投超帅一票。” 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嬉笑,而是一致的认同,让敖定杰反而有点招架不住。 艾娃回头瞪他一眼,以凌厉的视线告诉他:看吧,再玩嘛! 他无奈地耸耸肩。他没料到门一开就是工作室,而工作室里还有两个女人,如果他没记错,这两位是他们婚宴上的两个伴娘。 “娃,开玩笑而已,过来吧。”舒亚米对她招招手。 “抱歉,他一直缠着说要看,所以我就带他来了。”将包包往工作桌一放,她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感情很不错哟!”身为老大姐的林与彤贼溜溜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与彤!”艾娃微羞发嗔,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死紧。“是他问我老是早出晚归做什么,又说我违纪兼差,我才不得已带他来的。” “是是是,与彤又没说什么,你解释愈多,就愈显得欲盖弥彰。”舒亚米好心地提醒她已经掉进了林与彤的陷阱。 “你们很无聊耶,平常心一点,可不可以?” “我们还不够平常心吗?”舒亚米发难。 里头两个女人皆以素颜对人,以最平常的姿态在里头吃吃喝喝,这样还不够平常心啊? “是你不够自然吧?”林与彤坏心眼地找碴。 “你厚,” “喝茶、喝茶。”舒亚米马上送上两杯热茶,阻止两人再唇枪舌剑。 艾娃努了努嘴,递了一杯给敖定杰,看着含笑沉默的他开口,“喂,不会打招呼啊?” 他浓眉微扬,笑容可掬。“大家好,我是娃的老公。” “哟,叫娃呢,好腻哦!”两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哇哇叫着。 “你们很吵耶。”艾娃凝住冷光如进薄刀,企图堵住她们的嘴,岂料,无效收场,干脆捂起耳朵来个不听不闻,却遮掩不住颊上淡淡的红晕。 敖定杰见状,不恼反笑。“你们感情很好呢!” “何以见之?”林与彤笑睇着。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堵住她的嘴。”她满嘴道理,死的都快要被她不住活的,通常只有她堵人,没有人堵她的可能,如今她乖乖不反抗,那就代表她们之间的情谊是在相当程度之上。 “嗯哼,用‘堵’的?”林与彤故意在那堵字上强调语气。 “喂,你们够了没?我负责让你们开心的啊?”艾娃终于忍不住打算替自己杀出重围。 “那当然,你这个新嫁娘,当然要分点喜气给我们,去去工作室的霉运。而且让我取笑一下,你会少块肉啊?”林与彤理直气壮地反击回去。 “那你就最好不要嫁。”否则,绝对会以三倍回报。 “冲着你这句话不住就不嫁了。”她哈哈笑着。 艾娃悻悻然地闭上嘴。 “真不懂你们是感情好还是不好?!”敖定杰听得忍不住笑出声。 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应该算感情好吧? “当然是好,要是不好的话,我理都不理她。”艾娃没好气地道,好像给了林与彤天大恩情般的口吻。 “那么,这间工作室也是你们自己装潢的?”长臂一伸,轻触窗台下的墙身再看着每个细部装设。 他背后的这面墙上,以木板钉制,再以木片垂直固定在墙面上,而木片上头摆了几个精致木盆,木盆里头装了一些看起来很精致小巧的女孩子玩意儿,举凡发圈、发夹、手链等等之类的。 而对面那扇墙也是原木色墙,上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物和配件饰品,围巾帽子之类的。 不算太大的空间,在中间摆了四、五张桌子并起的长桌之后,显得有些拥挤,再加上角落两台缝纫机,更显得空间狭窄。 不过,这里头很暖,暖的不只是空间,还有人情味。 “错了,是娃做的。”林与彤指了指他身旁的艾娃。 “你做的?”他微讶地看着她,闪过复杂眸光。 “有那么惊讶吗?又不是很难的事情,现在要买材料工具很方便的。”被他看得有点难为情,她轻咳两声地移开目光。“拜托,只是很简单的装潢好不好,厉害的是亚米,我只是依照她的图装潢的。” 敖定杰看着她不居功的羞赧表情,有股冲动想要把她搂进怀里。“你干脆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那个。”她指向最内侧摆着缝纫机的位置。 “你不会缝制,那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人总会有不熟练的东西嘛,不过我会打版,裁布。”她笑看着他。“与彤设计、制作手工配件,我打版,偶尔帮忙做点小饰品,亚米负责缝制,她缝工一流,小东西的零件都靠她完成,我们各司其职,工作分派得恰到好处。” “挺有意思的。”他走到放成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复古式低胸小洋装,轻触着布料。 “娃的老公,你觉得样式如何?”林与彤问着。 “不错,至少我还挺喜欢的,不过,质料不佳。”会挑这件小洋装,是因为他看艾娃穿过。 “没办法,经费有限,我们无法买更好的布料。”这个问题,是她们心中的痛。“而且如果买了更好的布料,就代表成本拉高,卖价也跟着必须调整,怕影响了销售成绩。” 梦想刚起步,截至目前为止,要不是趁着假日到闹区摆摊,就得要勤跑夜市,而想在这两个地方跑,价格自然下能拉得太高。 “那么,你们就得要先定销售方向,否则高不成低不就,打不出名号的。”虽说他对流行时尚没太大的研究,不过他知道,想当服装设计师的不能多,但能够打出一片天的,很少。 而她们有勇气在工作之余投资这个梦想,他给予百分之百的认同。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们的生产线只有亚米,偶尔与彤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产量,另一方面,名气没打响,生产过多只会屯积,造成周转困难,所以我们只好一步一脚印慢慢来了。”艾娃无奈道。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雅阁这个商标打出去。”这是商场上的不二法门,品牌打响才能受青睐,否则多说等等于谈。 “所以啦,我决定,两个星期后参加市政府广场不能义卖园游会,扫除成本以外的钱,全都捐出去,一来行善,二来可以销耗库存,三来还可以对外介绍,一举数得啊!”林与彤登高一呼,底下舒亚米的欢呼声立起。“摊位已经搞定,到时候请记得准时到场。” “喂,我怎么不知道?”艾娃愣了下,不悦地扁起嘴。 她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哎呀,你婚姻正甜蜜,这几天都没过来,当然不知道喽,不过现在告诉你,不也一样吗?”口头上要是不刺激她一下,林与彤便觉得心有不快似的。“况且,你真的很不适合当门市人员,所以那天,你只要负责穿上我们的衣物当展示人员就好。” 大伙认识多年,个性彼此摸得够透彻,而娃那张只讲对错的嘴,实在是得罪过太多人了,会这么决定也是情非得已。 艾娃原想反驳,但想了下,选择乖乖地闭上嘴,耳边传来敖定杰压低的笑声,她耍狠瞪去,岂料他笑得更放肆。 真是遇人下淑,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笑她! “别生气。”他长臂搂着她,敛笑软声哄着,“现在重要的是,得要替雅阁打出名号,对不?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过经费实在是一大问题。”艾娃叹了口气,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地抬眼。“喂,你要不要投资我?” 缺经费就要找金主,而她眼前不就有座金山? “这家工作室?” “怎么?嫌弃啊?”艾娃眯眼,大有威胁的味道。 “倒不是嫌弃,只是……”话还没出口,大门被人推开。 门外刮进一阵冷风,来人还来不及关门,便听有人骂道:“关门啦,猪头,很冷耶!” “抱歉。”对方关上门,双掌合十地求饶。 敖定杰斜睨着那不起眼的男人。“他是谁?”除了他以外,竟有别的男人入侵这块宝地,令他有些不快,不由得低声问着艾娃。 “苏义杰。”她快语回答。 “不是问他名字,我是问他跟雅阁有什么关系?”谁管那人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知道明明是三女成立的雅阁,为何出现了不相干的男人?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在追亚米。”她很小声地解释。 “亚米?”不是追她?那就好。 “干么?”瞧他一脸古怪而后又大松口气的模样,艾娃不禁觉得有些狐疑。 “没事。”唇角斜勾,他笑得瞳眸都亮了。 “怪人。”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一整晚在雅阁里,众人笑闹着,敖定杰甚至还卷起袖管充当男工,裁了几叠布料。 “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回到家,下了车,艾娃打趣道;“我发现你要是失业的话,绝对可以当一个很称职的裁布师傅。” 这不是玩笑话,而是她又发现他另一个优点了。 他会整理家务、准备三餐,现在又会裁布,啧啧啧,要是在古代,非要颁给他一个最佳老公牌坊不可。 “多谢夸奖。”他优雅地往后一个滑步弯腰行礼,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却瞧见一辆计程车停在庭院外头。 两人不约而同看去,瞧见下车的男人脚步蹒跚,走没两步便趴倒在庭院草皮上。 “克谦!”艾娃的反应快上他半拍,早已快步跑去,试图将敖克谦架起,却差点没被他身上的酒气醺昏。 “我来。”敖定杰脸色深沉地走到两人旁边,轻推开她。 “我帮忙。”见他使劲将烂醉如泥的敖克谦架起,她自动定到另一头,打算两人平均分担重量。 “不用了,你去开门。” 艾娃不用到他黑了大半的脸色,不懂他的脾气为什么说来就来。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不是吗? 思忖着,她快速打开门,三人走进客厅里,在厨房的许美芳闻声出来。 “怎么了?” “克谦喝醉了。”敖定杰不吭声,艾娃只好赶紧解释,跟着他走上二楼。 将弟弟安置在房间后,他气息有些紊乱地轻喘着,原本想要回三楼休息,却见老婆忙着准备垃圾桶,下楼倒温开水,一来一去、一上一下,这举止看在他这个老公的眼里,实在不是滋味,涌现胸口的味道,简直是酸到快臭了。 “你忙够了没啊?”他略微不快地低喊着,“鞋子不用你来脱吧?” 这些事应该是为他做,而不是为他的弟弟做。 艾娃回头,一脸不解。“你在气什么?” “你说呢?”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会猜,现在反倒是猜不出来了? “娃,你先跟定杰上楼,这里有我就够了。”许美芳听得出他口中的酸味,催着她赶紧上楼。 “但他要是吐了,你会很麻烦的。” “那也轮不到你照顾他。”敖定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我是他嫂子耶,照顾他有什么不对?”她不禁发怒,有点气恼他使力过猛,撞得她有点头晕目眩。 “你也知道你‘只是’他嫂子啊?” “你在说什么?”干么话中有话,像在打哑谜一样?“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好吗?” 她不喜欢就连吵架也不知为何而吵。 “他只是喝醉了,不是重伤。”他没好气地道。 “喂,你没事干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像是在诅咒他一样?”妈就在旁边耶,说话不能委婉一点吗? 原本以为他跟家人逐渐开始亲近,如今一看,原来都只是假象而已。 “我没有诅咒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顺便让你搞清楚状况。”她凭什么要为了小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虽说两人已经结婚,但她这个刚成为家人的新成员,都会因为克谦的醉倒而忧心了,为什么他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却只是摆着臭脸?“你先上楼。” “你不上去?”眸色一沉,酸意在胸口汇聚成妒流。 “我不想吵架。”今晚应该是很美好的一晚,却因为这无聊的吵架给破坏了,不是很可惜吗? “随便你!”他沉声低咆了一句,转头就走。 “娃,去看看他吧!”许美芳催促着。 “不用了,少爷脾气,懒得理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执拗啊?“倒是克谦这阵子是怎么了?看他早出晚归的,今天还喝醉了。” 看着他,脸色青红相间,一点反应也没有,大概是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回到家便倒地不起了。 “他呀,因为他大哥把网路商城的案子交给他,心里很开心,所以急着要做出成绩,这阵子忙着应酬交际,希望多拉些大厂加入商城。”许美芳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替他擦拭着脸。 “这样子啊。” 这么听来,她心里更不平了。瞧瞧,于公,克谦如此尽心尽力,他这个董事长怎能不给他一点嘉奖呢?于私,克谦是他亲弟弟,他怎能漠不关心? 那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他人明明不差的啊,怎么老是像象牙塔里的公主一样呢?这结要怎么解?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顶多是敲敲边鼓、摇旗助阵罢了,能帮的实在不多啊。 “你上去陪他吧。”许美芳轻拍着她的手。 “不了,我上去肯定跟他吵架,我今天晚上过得很开心,不想跟他吵。”艾娃说着,看着婆婆,笑了笑续道:“况且,妈,已经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这里就让我来吧!” “娃……”她感动极了,那一声“妈”轻轻软软的,却把她包围得很暖很暖。 “娃,我终于明白终于他爸当初为什么执意要你当他的媳妇了。” “为什么?”艾娃偏着头问。 “因为你很善解人意。”许美芳牵起她的手。 “是鸡婆吧。”她呵呵干笑。 面对他人毫无预警的证美,总是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因为你的据理力争,所以定杰才有办法再度走进我们的生活。”说着说着,不禁热泪盈眶。“那孩子已经有十几年没跟我一道吃饭了。” “那也只有一次啊。”还是她逼的咧。 “因为有你在,这个家变温暖了,融化了他心里头的霜,真的是很谢谢你。” “才没呢,你看他刚才那张臭脸。”艾娃绽放笑意,以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妈,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 说真的,这场大战,才刚要起步而已呢! “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始”许美芳紧握着她的手。“你要多体谅他一些,他从小都是一个人自处,总是那么孤单却又倔强,不与人接触,但你不同,你在他心里有着不同凡响的份量。” “是吗?”她喃喃自语着。“尽管看不出来。” 他刚才还想找她吵架呢! “他在吃醋。”许美芳破涕为笑,没料到聪明如她,却没发现这一点。 “嗄?”她始终不解。“吃醋?” 有没有搞错?她做了什么事情要他吃醋来着? “他不开心你对克谦太好。” “我对克谦好,是因为克谦是他弟弟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得很吗? “一个人要是从未拥有过,那么,他什么都不会在乎,但是一旦让不曾拥有过 的人拥有了什么,他的独占欲会比寻常人还要来得强烈。” “是这样子吗?”艾娃半信半疑的。 信的是他的独占欲可能极强,疑的是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好吃醋的? “上去吧。” “可是克谦……” “他只是喝醉而已,不用太担心他,我待会就会回房休息的。” “好吧。” 走出门外,艾娃吐了口气,回到三楼,却发觉三楼一片黑暗,而敖定杰的房门已经上了锁,感觉上,他仿佛又关上了心门,回到黑暗中的那片孤独。   第八章 「喂,你要干什么?」敖定杰瞥见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要打开车门。 「前面车祸,你没看到吗?」 「那又如何?」君子远麻烦。有人指挥着交通,也应该有人报警处理了,她只需要乖乖坐在车上,等着通过这一段路。 「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这个世界就要灭亡了。」面对他的淡漠,她不由分说地下车,拐着脚向前跑去。 反正她也没想过要他帮忙。 敖定杰愣了会,看着她真跑到车祸现场帮忙包扎处理,暗咒了声,无奈下车。 微笑给他后母,热情给发生车祸的陌生人,而冷漠全都留给他……这算什么? 这么爽快地帮助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潇洒点答应嫁给他? 觉得伤患太过靠近车道,艾娃正使劲想要把人给拉到角落时,却见一只有力的臂膀横过她,轻易地把人小心地拖到一旁。 她抬头望去,赫然发觉是他。 「不要随便搬动伤患,会造成二次伤害的。」他睨她一眼,往伤患出血处的上方压下止血。 「……谢谢。」她好意外。 他给她的感觉是好商一个,老谋深算又工子心计,真没想到他会卷起袖管一起帮忙呢。 「该跟我谢谢的是他不是你。」他指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男骑士。「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你去安抚另一个。」 她呆呆地看着他。 「干么?」敖定杰被她看得浑身很不自在。 「我——」 「搞什么东西?!挡在这里,大家还要不要过啊?!」 艾娃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有人在旁吼着,她别过脸看去,发觉是一些卡在车阵里的驾驶入。 「你没看见车祸啊?有本事,你就飞过去啊!」她毫不客气地强硬顶回去,潋滟的眸子在车灯的斜照之下,仿佛要喷出火花般的绚烂耀眼。 「你说那是什么话?」坐在车内的人似乎更加动气了。 「怎样?我告诉你,我……」 话未完,敖定杰一手拉着她,看着那人,「先生,大家都想要赶紧通过这个路段,如果你有时间在那头骂人,不如下来帮忙指挥交通,可以缩短我们困在这里的时间,如何?」高深莫测的黑眸进发出阴沉的光痕。 坐在车内的人,撇了撇嘴,「车子都塞在这里不能动了,你要我怎么下车帮忙?」 「先丢着啊,反正你现在也动不了。」他也是把车丢在路中间,压根不怕被偷,因为根本动不了。 艾娃来回看着两人,到最后,那人到底有没有下来帮忙,她没有注意,因为她的目光直直锁定在那个看起来很像好商的男人身上。 他很有渲染力,也很有行动力,处理方式也拿捏得刚刚好。 「又怎么了?」他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我对你有点另眼相看了。」说完,她免费奉送灿烂又迷人的笑容。 敖定杰看得傻眼,止血的手险些松开。 目光紧盯着她的身影,看她细声安慰着受惊吓的肇事者,看似冷漠的脸庞在数道车灯交杂映照之下,显得柔和而温婉,他不禁怦然心动。 代理董事长上任,第一次召开高级主管会议,讨论公司各个企划评估和市场分析报告,当然也顺便介绍新上任的管理顾问。 所有高级主管无一缺席,当初将艾娃一路眨到总机的业务经理自然也到场参加了。 会议中,负责记录会议和整理所有资料的艾娃,始终感觉到他挟仇带怨的目光。 直到会议结束,目光依旧。 走出会议室,发现他人还在外头,没跟着其它人离开,她一道无明火升起,有股冲动想要先骂而后快,却发现敖定杰高大的身形适时地挡在她的面前。 「张经理,有事?」俊尔的脸上薄噙笑意,语调却是公事公办的严谨。 男子愣了下,客套强笑。「没事,我先走了。」 「嗯。」敖定杰颔首,拉着艾娃回办公室。「放心,他现在绝对动不了你,你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才没那么小鼻子小眼睛,我只是想告诉他,不要再盯着我看了。」艾娃将会议报告和各项资料数据往他桌上一搁。 「我下次会警告他,不准再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我老婆。」他随手翻看着她整理好的资料,有点意外她竟然能顺手在会议上就把复杂的资料都整理完毕。「待会,我会下达一道人事命令,调动他的职务。」 会议上,她也提出了不少有力的见解和经营的新方向,她是怎么一心二用的? 老婆?艾娃闻言,眉间微微皱起。 「我说错了?」他嘻皮笑脸地迎向她不笑的冷脸。 她懒得睬他,切入正题,「没必要因为他盯着我看,就调动他的职务吧?」她看着他在文件上头写着将业务经理降为海外拓展部课长,这么做,等同连降三级耶。 「我降他职,不是因为他看着你,而是他不该借用职权之便将你贬到总机。」 他把她所有的资料读完,确定她并不是因为公务出错而遭罚,也确定张经理对她有非份之想。「督导不周,我也有错,所以请嫁给我,让我好好疼你以赎前罪。」 艾娃从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的噘嘴哂笑。「不用了。」他倒是很会摧毁她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好感。 「我倒觉得,赶紧把我们的喜讯公布,才会是最有效的吓阻方式,否则一天到晚都有些苍蝇来烦你,我也会很不舍的。」无视她的冷言冷语,他迳自计划起美丽的梦想。 艾娃双手环胸看着他,觉得他像是个双面人,在会议上是一张脸,在她面前又是另外一张脸。 「我记得,我并没有答应过要嫁给你的,不是吗?」 「我以为经过昨晚的相处,你应该对我生出些许好感了。」他拉着她到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下。「膝盖还疼吗?」 她一件褐色棉衫外搭一件大地色毛织披肩,下头穿了件宽松的同色系长裤,盖住了伤口,但他依旧能从她的站姿感觉到伤口不时的疼痛。 「那是你的计谋之一?」嗯,有可能。 「如果是计谋,也是为了讨好你。」要临时制造个车祸现场,不是那么简单的,好吗?「我讨好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 告白来得毫无预警,说的人一脸理直气壮,她这个听的人,尽管面无表情,但耳根子有点微微发烫,泄露了她的羞怯。 「才没那么简单。」片刻,她挤出话语,选择转移话题,避免自己深陷在羞赧之中。「刚才在会议上,秘书长提出了网路购物商城,其实颇有远景,我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成见而放弃了那么好的企划案。」 一提到敖克谦,敖定杰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其变化之快,可媲美川剧变脸。 「抱歉,董事长,‘丰余’的蔡总经理来了。」 两人同时看去,只见敖克谦领着一个男人走进办公室中。 「定杰,真是对不起,你父亲去世时,我人正好在国外,没来得及赶得上他的告别式。」长得很脑满旸肥的男子走向前,话是对着敖定杰说,但是眼睛却是定在艾娃身上。   第九章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蔡总能有这份心意,相信我父亲也会觉得很高兴。」敖定杰脸上堆满客套而制式的笑,发觉他的目光严重地偏移在艾娃身上,心里暗喊不妙,还来不及将艾娃拉开,惨事已经发生。 「这是你的新助理?不帮我介绍一下吗?」蔡总一手爬上她的肩头,再滑下腰际,落在她的俏臀上轻捏了一把。 「啪!」响亮的巴掌声,让在场的三位男士皆傻眼得说不出话来。 蔡总首先回神,「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我?!」 「赏你巴掌算是客气了,我要是把你扭送到警局,光是一个性骚扰案件就够你身败名裂!」换言之,她只以一个巴掌换他的名誉,他应该要偷笑了。 「你!」蔡总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掩盖不住挂在脸上热辣辣的五指印。「敖定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他把怒火丢给一旁默不作声的敖定杰。 「蔡总,我不出声已经是底限了,毕竟你得罪的人是我老婆,你还希望我要怎么做呢?」他掀了掀唇,似笑非笑。 「你!」蔡总闻言,转身就走。 「董事长,我去安抚。」敖克谦快步追出去。 瞬间,董事长办公室瑞安静无声,过了一会,才听见极为压抑的低笑声。 艾娃侧眼看去,见他跌坐在沙发上,抱着肚子笑得不可自抑。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通常这种状态,上司应该都会很火大的,他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确实是很生气。」他语焉不详地笑个不停,看她脸上摆满失望,他才又开口,「要不是你先给他一个巴掌,我肯定揍他一拳。」 艾娃微挑起眉,见他招了招手,乖乖走上前去,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才想挣扎,却感觉他的手抚上了她的颈项,滑落肩头再掉落腰间,而后停在被人偷捏一把的臀上。 「不要瞪我,我是在帮你消毒。」他一脸正经地道。 「是吗?可他刚才没有摸我的脖子。」她全身僵硬地坐在他腿上,更加深切地感觉到他令人无法漠视的存在感,两人亲近得让她轻易嗅闻到他淡淡的古龙水香和刮胡水的味道。 「那只能怪你太引人犯罪。」一头檀发盘起,只余几绺发丝在颈项之间慵懒垂落,反衬出她美白的肌肤,勾勒出引入遐思的颈线。 「这是每一个见色起意的人都会说的台词。」她全身几乎都包起来了,这样还能引人犯罪? 「我无法反驳。」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闻着她身上的清香,躲在心底的猛虎在蠢蠢欲动。 「请教你现在在做什么?」忍住心底升起的异样悸动,她垂敛眸子瞪着他。 「撒娇。」他抬眼笑得跟个小孩一样,讨吻的口气轻浮得可以。「亲一个。」 「疯子!」忍住敲他的冲动,她起身。「我要回去工作了。」 敖定杰没阻止她回办公室,也阻止自己再放纵下去,免得失控得在这透明的空间里上演激情春宫秀。 不过,她没赏他巴掌,应该是代表她对他,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毫无关系吧? 但是这样的进展太慢了,他得想个法子加快脚步。 【第四章】 时间是晚上九点,而她,现在正在某饭店的宴会厅里,陪同她的先生、婆婆、小叔,还有她的父母兄姐在台下敬酒。 不知道是他办事能力好,还是他老早就已经把她算计好,在她决定提出条件嫁给他后,这场婚礼就在三个星期后的今天热烈登场。 这一场战争,从凌晨三点一路打到晚上九点,几乎已经是她体能的极限。 三点,她被父母叫醒,准备着妆、换礼服,等着男方来迎娶,再经过祭祖等等各种新嫁娘都必须经历的古礼.坐上礼车.赶往。堂,然后再转战宴会厅……事实上,她从凌晨到现在,连一粒米都没吃到,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猛饮烈酒骗骗肚子,实在有股冲动想大声呐喊。 甚至想要踢掉脚下的三寸高跟鞋,脱掉这身重得她快要站不住脚的婚纱,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大睡一场,但她不能。 因为这是她答应他的。 说好不嫁,为何又嫁,甚至在最短时间之内出嫁?原因无他,就起源子那一天那日下班之后,艾娃一如往昔,搭着公车不能阁,然而一到那位于老旧公寓一楼的工作室门前,顿然发觉门破了,好多东西被砸烂,而独自坐在里头的舒亚米正呈现一脸呆滞的反应。 「亚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冲了进去。 「艾娃!」舒亚米一见到她,涣散的表情略微回复。「我不知道,我去路口买便当回来,这里就被砸了。」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耶,太有效率了吧? 「你有没有怎样?」艾娃先查看她。 「我没事。」 「那就好。」至少人无碍,她也安心了一点。 亚米和母亲、与彤就住在这栋公寓的五楼,而白天时,只有亚米一个人在雅阁里负责缝制工作,偶尔舒妈也会下楼坐镇,但今天的状况看来,舒妈应该不在现场。 「气死了,到底是谁干的?!」舒亚米慢慢回温,火气进现。「要是被我看见,非把他胳臂给折下来不可!」 「傻瓜,那太危险了!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艾娃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开始查看现场,发现损坏的有大门、桌椅,和一些库存的布匹,而里头的成品和缝纫机都安好无恙。 「要不要报警处理?」 「先等等。」她找了把看起来没有破损太严重的椅子坐下,拧眉细付着。「对了,舒妈呢?」 「她今天有班。」 「这样子啊。」她浅吟着。 与彤性于是冲了点,但也很识时务,至于亚米嘛,脾气不算好,但很懂得忍气吞声、和气生财之道,至于舒妈人好又单纯,怎么可能招怨? 那么,问题是出在她身上了? 昨天险些被车撞,而今天雅阁又被砸……这两件事,要她不兜在一块都难。 「娃,家具损坏,但布料的问题该怎么办?」 「我来处理。」艾娃起身往外走。「你先跟与彤联络,我晚一点再过来。」 「你要去哪?」 「拿修理费用和赔偿金!」 雅阁的财务非常吃紧,如今还要再额外拿出修缮费用,俨然是雪上加霜,所以她当然得要抓个人当金主。 叫了计程车,她一路朝公司直奔而去。 「艾娃?」尚在加班中的敖定杰有点意外再见到她。 她看起来面目不善,他猜,她不是替他送晚餐来的。 「我答应你。」她几乎没有犹豫。 「嘎?」他停下手边的工作。她说的「答应」,是他想的那个答应吗? 「没错,就是那件事——结婚。」她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还是,你不想要了?」她双目灼灼,有着誓在必得的燎原气势。 「要。」敖定杰想也不想地接受,一脸受宠若惊。「只是,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第十章 「别管我为什么会改变。」艾娃轻扬着笑意,对他勾勾指。「我有条件。」 「你说,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就怕她不答应而已。 「我要一百万。」 敖定杰扬起浓眉,有点意外。「我没想到你竟然要钱,而且还是那种金额。」 不多,反倒是有点挑衅的意味。 「太少吗?」 「你可以加码。」既然打算物化这场婚姻,他建议她把金额提高。 「不,这样就够了。」一百万足够修缮补货和一笔可以支撑几个月的周转金,最重要的是,可以先付拖欠亚米几个月的薪水,这是她唯一能替雅阁的好友所做的补偿。「因为我还有其它的条件。」 「说来听听。」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为期一年,时间一到,我们就离婚,所以在签结婚证书之前,我们必须先签妥离婚协议书两份,我们各持一份。」 「我怕你嫁给我之后,就再也离不开我了。」签离婚协议书显得多此一举。 艾娃一笑置之,又接着说:「为了别伤害你女友,所以我们不同床、不同房、不同进出。」提出「三不同」政策。 为了这桩婚姻,她可是煞费苦心,多方面思量,毕竟这段婚姻不是她要的,但眼前却逼得她不得不要,因为她需要一笔钱,再加上她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找她的碴,所以她提出了结婚契约。 「我说过可以不用在意她。」啧,她压根没在听他说话。 「最后一项,不准约束彼此的行为。我很忙,所以我在家的时间很短,没有时间整理家务,更别想要我准备三餐。」所以别奢望她当个贤妻。 「嗯哼。」他点头,算是同意。 「这只是契约婚姻,一种形式上的婚姻,所以我们的生活步调和圈子还是跟婚前一模一样,彼此互不干涉。」在搭车前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只差没有白纸黑字,再找个律师为证。 「你就这么有把握不会爱上我?」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好是最能够试探人心的时间长度。 「我才想要告诉你,千万别爱上我,我不会负责的。」丑话说在先,省得往后为无意义的事争吵。 「无所谓,我只要让你爱上我就好。」她愈是这么说,愈是激起他高昂的征服欲。「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艾娃笑而不语。 十二点一到,灰姑娘的法术失效了,而她的耐性也用完了。 和她刚上任的先生来到饭店蜜月套房,门一关,她随即不耐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开始拔下身上昂贵的首饰。 「你在干么?」被灌得有八分醉的敖定杰粗喘着浓厚酒气走到她身旁。 「把东西还你。」发饰、耳饰、项炼、手环、手链,还有戒指……该死,她手上怎么会戴那么多戒指?金的、钻的,全都闪闪发亮得刺眼,活像是个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超级暴发户。 她总算知道她那干死党们为什么会笑她了。 「那些全部都是给你的。」他将她拔下的首饰整齐地排列在梳妆台前。 「我不要。」她半掩星眸,感觉睡意已经将她侵袭得没有半点耐性可百,拔戒指的动作更加粗鲁不在乎。 「不要乱丢。」她丢一个,他便快手接过一个。 她动作飞快地拔着,就连白手套也一并拉掉。 「娃,这个不用拔,那是我送你的结婚戒指。」看她动手拔掉右手的戒指,他不由得阻止着。 「你叫我什么?」心停跳了半拍,她微眯起眼。 噢,天,他身上的酒气醺得她快要醉了,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酒倒是喝得不少,此时此刻的她,可是拚着最后一丝意志力强撑着不倒。 「娃啊,你的朋友下都是叫你娃吗?」他露出被酒精醺暖的笑。 「不要这样叫我。」听起来好怪。 她把手上所有累赘饰品都取下,开始动手准备脱掉身上大红色镶金边的旗袍。 「我帮你。」他动手拉下她身后的拉链。 「嘿!」她赶忙跳开,回头瞪着他,心头卜通卜通跳颤得浑身惊栗不休。「醉了就赶快去睡。」 她连忙逃进浴室里,想要抹去他指头滑过背部时的古怪触感。 「你要干什么?」他走到浴室门前敲门问。 「我要洗澡。」她的头已经被发胶给黏成硬块了,再不洗,摆着当化石吗? 「我也想洗,我们一起洗,好不好?」他粗嘎喃着。 「你下午已经洗过了,干么还洗啊?」她没好气地喊着,将他性感得令她心惊胆跳的声音丢到脑后。 快速把身上衣物脱掉,将头上的发胶彻底洗净,就连精神也清醒了七、八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好像大脑被隔绝,指令总是无法精准地传输到四肢百骸。 洗净完毕,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衣物入内。 包着大浴巾,像只猫般蹑手蹑脚走出浴室,发觉他早已乖乖上床。 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好不同床的,结果他竟然趁她洗澡霸占了她的床?! 她今天站了多久,奔波了多久,而他竟连张软软的床也不给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从行李袋取出舒适的睡衣换上,把发吹得半干之后,她只好从柜子里再拉出一条被子,很可怜地准备睡在沙发上。 她拉着被子全身蜷缩在沙发上躺着,但不知道是空调出来问题,还是她刚才为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所以洗的水太冷,抑或者是半干的发,导致她现在怎么缩都还是觉得身子好冷。 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好安稳的他,心里闪过一抹恨意,忍不住要咒他。 没人性,是男人就不该让女人睡沙发! 扁起嘴,恨恨地瞪着他,瞪着瞪着,不由得想着反正都已经同房了,如今再同床,应该也无所谓,是不?只是睡觉而已,有何不可? 她爬起身,被冷意驱使着暂忘了自己提是合约,爬上了床,钻进了暖暖的被窝里,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啊啊,好舒服啊……好软的床、好暖的被子,天啊,她好幸福! 天堂该就是这般温暖,极乐就是这种感觉吧? 忍不住贪恋着这份幸福,偷偷地再朝暖气散发处前进。她轻轻地以背偎在他的怀里,果然瞬间全身烘得温热舒服,眼看着就快要浑沌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发觉吹拂在她颈项的热气愈发接近。 大手挟带着炽烫的热意横过她的腰际,她迷醉地拉起他的手搁在腮边,温暖她微凉的脸,憨傻地勾起满足的笑意。 蓦地,身后的男子微微使劲,将她带往他的怀里,两人贴覆得几乎没有半点空隙,她原不以为意,任由睡意几度叩门,直到那双原本贴在她腮边的大手不安份地溜下,钻进她的衣衫里头,攫住她敏感的蓓蕾,挑起酥麻烈焰,教她不由得低吟出声。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酒精和暖意让两个向来以冷静理智为傲的人,彻底放纵迷乱了一夜。 她会戒酒,绝对。   第十一章 「娃,你在干么?」 艾娃回过神,拍了拍发烫的脸,起身,抹上满点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在确定钉得牢不牢固而已。」 她有一个星期的婚假,所以这一周内,她几乎天天都耗在雅阁,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室还有不少细部装潢必须修缮,而另一方面,远离那个住所,可以让她的心神稍稍冷静一点。 她一直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借此避开他,不过明天开始,她就闪躲不得了。 「可以了,别再敲啦!已经十点了,你再敲打下去,我怕邻居要来抗议了。」 舒亚米笑着,递了杯咖啡给她。 「嗯,好,接下来,我再裁点布吧。」尝了口咖啡,她卷起袖管准备再上工。 「娃,布已经都裁好了。」她好心地提醒她。 「……是吗?」她想了下,「那,我来帮忙缝制吧。」 「娃,你不擅长缝制。」她再次提醒她。 是不得不提醒,她可不希望等娃缝好之后,她得要再费心力拆线重来。 「那,我再坐一下,等与彤回来。」反正十点还太早,她不想回去。 舒亚米偏着头观察她一会。「她到夜市摆摊,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是吗?」说的也是,等她回来大概也要凌晨了。 「娃,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舒亚米突然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张大眼。 「因为你结婚隔天就跑到这里来报到,不会很怪吗?」一般新婚夫妻,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人黏得如胶似漆,哪可能放她一人单飞?「况且,我认识你那么久,从没看你跟谁交往过,而且你说嫁就嫁,还嫁给你讨厌的相亲对象,从宣布到结婚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距离她宣布嫁人的那一日到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呢,当时这个消息,可是让她们非常措手不及。 只因她们都觉得,周遭任何人都有可能结婚,就唯独娃是不可能的。 但她嫁了,而且还拔得头筹,一笔聘金刚好能让雅阁可以修缮补货,顺便付她薪水。 「时间到了就嫁啦。」艾娃说着,试图敷衍了事。「他忙,没时间蜜月旅行,所以我就拿婚假来这里加班。」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的,但是就因为结婚当天被灌得太醉,再加上那家伙霸占着床,害得她……够了,她已经不想再回想了,也不想知道自己在那当下怎会如此大胆!总之,现在想来只觉得很悲哀。 反正木已成舟……往后记得不要再犯就是了。 她可不希望被辛歆愉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是吗?」怎么听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单纯。「你知道婚礼那天,辛歆愉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呢!」 「我倒没注意到。」那天人多得像是进香团一样,她哪记得住到底有谁来参加。 「只是她怎么会在场啊?」虽说和辛歆愉不同年级不同系,但她是出了名的交际女王,想不记得她这个人,很难。 「嗯……说来话长。」因为必须解释很久,所以她就省略不谈了。 「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慢慢说吧。」舒亚米起身再替她续杯。「喝暖一点,待会回去的路上才不会觉得太冷。」 「你要赶我走?」她扁起嘴,精致的五宫有种被扭曲的喜感。 「我怕你老公会找上门要人。」 「他又不知道我在哪里。」她没告诉他关于雅阁的事,也没告诉他她为何会很忙,因为她认为这是一桩协议好的婚姻,不需要过度亲密的接触。 「可是那天,你不是有把我们介绍给他吗?」感觉上他人还不赖,且对娃挺重视的,但毕竟那只是表象,实际上的相处内容,只有娃才知道。 「也只是介绍而已啊。」她干么要跟他说那么多? 「娃,我问你,你突然决定要嫁给他,是不是跟雅阁被砸有关?」舒亚米毫无预警地丢出尖锐的话题。 艾娃捧着咖啡杯,目光闪烁着,三两口喝完咖啡,拎起包包起身。「你想太多了吧,我要回去了,你记得要把门锁起来,与彤回来,要确认过才可以开门,知道吗?」她的叮咛俨然把舒亚米当成三岁小孩谆谆告诫着。 「知道,你赶快回去吧。」 开了门,迎着寒风,在路口招了辆计程车,她有股冲动要司机把车开往她家,哦不,现在只能称之为娘家的地方。 但,不能,这个时候要是回家,肯定又要被追问一大堆有的没的。 可她真的不想回去那个「家」啊,也许她应该找家夜店,混到凌晨再回去才对,只是她不喜欢夜店的气氛,被人搭讪很烦。 叹口气,还是乖乖地回家,当计程车停在那幢带着欧风味的灰白色建筑物前,她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气,硬着头皮掏出钥匙开门而入。 经过客厅—— 「娃,你回来了?」许美芳漾满笑意。 艾娃朝客厅看了一眼,正想着要怎么称呼她,可还没来得及叫,她便已经热情地挽着她走进客厅。 「饿吗?要不要吃宵夜?」许美芳不容置喙地将她推到纯白沙发椅上坐下。 「不用了,我……」咕噜咕噜,肚子发出声响的瞬间,她不由得笑出声。「那就麻烦您了!」 看来,她的肚子比她诚实多了,立即做出反应。 「马上来。」许美芳满面笑容地回到厨房,不一会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 「哇,好香哦。」 艾娃还没来得及开动,便听见有人自二楼下来。 「妈,我也要。」敖克谦走到她身旁,口水都快要滴到她身上。 「好。」 她瞧他一眼。「不要跟我抢,你的马上就到。」看他一脸馋样,她好怕他冲过来跟她抢。 「我看起来有那么饿吗?」他打趣道。 「看起来像是可以吞下一头牛。」所以她加速吃面的动作。 敖克谦闻言,放声大笑,「你很有趣。」 「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艾娃吃着面,含糊地应对着,瞧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到体育台时,她连忙出声示意,「好了,别再转了。」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想看球赛?」 「嗯嗯。」她用力点头,双眼发直地瞪着萤幕,突地喊了声,「干得好!」 他有点被吓到,接过母亲递来的面,边吃边观察着她的反应。 「喜欢看球赛的女人不多。」就他所认识的,通常都是看到立即转台。 「那是因为你认识的女人不够多。」吃完了面,艾娃满足地露出笑,顺手接过许美芳递来的热茶。「妈,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这么忙。」 她话一出口,在场的两双眼睛直盯着她。 「怎么了吗?」她摸着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残渣,看看衣服,确定没有被汤汁溅到,不解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抬眼,看许美芳红了眼眶,她心里不禁冒出骇意。糟,怎么会把老人家给弄哭了? 「我妈是很感动你叫她一声妈。」敖克谦原本对她印象就不差,如今冲着她尊敬老妈的态度,好感度更是直线破表。   第十二章 「不然我应该叫什么?」说来丢脸,这一个星期的婚假,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好好相处过,算起来,今晚还是头一回坐在一块吃宵夜呢。 一直避着敖定杰,倒忘了她嫁给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和他家人好好相处,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和想法,确定找碴的人到底是不是这对母子。 如今看来,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他们绝对不是嫌犯。 没有证据,只是一种直觉,而她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我大哥通常是什么都不叫的。」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她是嫁给他了,但说好了互不干涉的。 敖克谦扬起眉,小声说着,「看来,你和我大哥之间也有些问题。」 「问题多得很!」她哼了声。 正因为问题多多,她才会耗在这里不想上去啊。 至少拖过凌晨,等他入睡再说。 「我哥那个人只是倔了一点,不过其实他人还不错。」 艾娃看他一眼,「要是我没记错,他满喜欢找你碴的。」见人爱理不理,在家如此,公事上更是如此,总觉得他这个秘书长有点被冷冻的感觉。 「也许是我在公事上还不够成熟吧。」敖克谦如此解释道。 「不,依我看,你推出的网路商城企划,我个人是觉得相当有远景,很值得一搏。」这个企划能够让飞迅电信更具国际观,且多元化无国际的网路商城,更能够向国际各个商业领域伸出触角,对飞迅往后扩充经营路线不啻是一大利多的消息。敖定杰不采用,说穿了,只是为反对而反对、为打压而打压,小鼻子小眼睛的做法。 「你是这么认为吗?」敖克谦仿佛遇着知音般的狂喜。 「嗯,我会想办法再推推看这个案子。」决定了,明天就拿这件事来鲁他,顺便化解两人的尴尬。「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告诉我,那个灰姑娘小时候到底有多可怜?」 「灰姑娘?」谁啊? 【第五章】 「驳回。」 艾娃漂亮的唇还微开,显示话末完,却已经遭到敖定杰无情地拒绝。「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不是怀疑他的智商,而是,人一旦被仇恨蒙蔽时,真的会变笨耶。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不想搞网路商城。」他坐在办公桌后,敛去笑意的阴沉瞳眸显得杀伤力十足。 「但问题是,这个案子要推展一点也不困难,我们有现成的资讯工程团队,还有实力坚强的海外拓展部门,成本可以压到最低,到时候回收的利润则有可能是成本的数倍,再加上这么做,可以——」 她话未完,便遭他讪笑打断,「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被一碗面给收买了。」 艾娃微愕,立即回神,「等等,你知道我昨天在楼下吃面?」他不是只在三楼活动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吵死人了,谁会不知道?」他指的是她的鬼叫声。 没亲眼目睹她到底在搞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跟他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人」混在一起,她还挺高兴的。 哼,新婚之夜过后,把他丢在蜜月套房独自离开,而后一整个星期不见人影,她这是哪门子的妻子? 她抛下他不管,倒不管和那对母子攀交情,这算什么? 「嫌吵,你可以说啊。」三楼到一楼,花不到他一分钟的时间。 说真的,昨晚听过灰姑娘的传说之后,她发现他真的是灰姑娘,但也发现后母已经后悔了。 也对啦,后母进门,总是会想要替自己的儿子争取些什么,自然就会想要打压另一个毛头小子喽,这种心态,当然不对,但她可以理解,可这个死脑筋的男人就怕是一辈子也无法意会。 「有什么好说的?」他冷哂着。「说你别笨得被一碗面给收买?」 艾娃横眉瞪去。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一碗面怎么可能收买得了她的心?她的心是千金不卖!「我要推网路商城的案子,是基于我的专业,无关我的私人情绪,请你不要公私不分!」 搞清楚,她可是管理顾问,要的不就是她的专业素养和管理能力? 「我倒认为你跟那对母子交情不差,所以想替他们建言呢。」他冷哼以对。 「我只是尽我的本份,告知你哪些案子可以替公司赚钱,我才不像你公私不分呢。」这男人还真是恶劣。 「我公私不分?是你没有危机意识!」黑沉的瞳眸噙着薄怒。「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被他们给暗算过?」 「不是他们。」艾娃斩钉截铁地道。 「还敢说你不是被一碗面给骗了?」闭了闭眼,他气得额边青筋暴跳。 不过是和他们吃餐宵夜、看看电视,她就可以笃定他们对她没有危害之心,要是再相处个几晚,她就准备被卖了还帮他们算钱! 「因为我不会看错人!除此以外,我调查过了,在公司里,也许有所谓的派系斗争,但这些派别,都是底下的人胡乱谣传的,根本与他们无关,他们从来没打算争夺经营权,这一点,你否认不了吧?」身为管理顾问,她自然有权查证这些事。 公司高层干部里头,确实有些是妈的亲戚,但是所任的部门却都是无足轻重的居多,且她彻底查过公司内帐,他们的人品好到没话讲,且从未做过假帐,从这几点就看得出端倪,他这个能干又想掌权的现任董事长,难道会不知道? 「那只是假象!」他气得大吼。 「也许是假象,但你眼中看到了真相了吗?」黑白分明的瞳眸清楚地划开是非对错。「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 「你!」敖定杰为之气结,但又无从反驳。 想了下,艾娃又补充道:「人很容易因为第一眼的主观意识而决定了对人的印象,也容易因为成见而左右了往后的判断,当你认为一个人错的时候,对方再怎么做,在你眼中一样是错,但,真的错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颓丧得无力再跟她辩论。 这女人俨然像个心理学家,吐出的每句话如针般地往他心中最痛的痛处戳去,很痛,却也道出了他确切的想法。 这种感觉,让他打从心底发颤,不懂她为何能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我想说的是,只要足够时间慢慢相处,看看小动作、听听说话方式,多少看得出端倪。」她不敢说自己识人无误过,但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要是他们真讨厌她,讨厌得想要她的命,那么他们对她露出的笑容绝对不会那么真诚,就算只是演技也不可能精湛到那种地步。 而他敖定杰,她不否认,第一眼看到他觉得非常厌恶,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她对他的好感可是呈倍数成长,因为她对他没有成见,所以才能改变看法。 「哟,怎么我跟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就是看不出端倪?」敖宅杰掀了掀唇,笑得很挑衅。 艾娃头上快要冒出火来。「你多久没正眼瞧过他们了?你根本连接触都不愿意又怎么看。出端倪?也许妈真的错了,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能可贵的是,她懂得反省,这不就够了?」   第十三章 本来以为他有点受教了,谁知道他又故态复萌! 「你叫她什么?」他微愕,阴骛地开口。 「……妈。」她撇了撇嘴,无惧地迎视他眸底的冷意。「有什么不对?她是你爸的妻子,我就应该叫她一声妈,说好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得干涉。」 「你!」他沉痛地闭上眼。「你是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我干么气你?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对于我认为不公平的事,我就有权利拿出来跟你讨论。」 「那他们当年对我做的事就公平了吗?!」他暴咆着。 「不公平。」艾娃想也没想地回答,反倒教他一愣,浇熄了刚烧起的大火。 「你……」他真的是快被她给搞糊涂了。 「但是,你这几年来对他们做的事也不公平啊,尤其对爸最不公平。」就算她不说,他也应该知道,夹在中间的爸爸肯定是最难过的,也难怪他会有心脏病。 敖定杰闻言,沉默不语。 「不公平对不公平,算是扯平了,你们应该互不相欠了。」她走近他,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折。「痛苦是没有容器可以衡量的,反扑的杀伤力有多大,你也无法计算,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想一下这个问题?」 不是她鸡婆,而是她实在觉得问题不大,尤其当有人在退让时,进逼的那个人也该学会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且真正的灰姑娘是很善良的,一点也不小孩子气。 敖定杰拉下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将她紧紧地圈住。 艾娃瞬间僵直身子,想要挣脱他的钳制,岂料他双臂固若金汤,让她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僵坐在他腿上,闭上眼,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问。 「你不用特别理我啊。」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好糟,贴得那么近,害得她不断地回想起他宽广的肩、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啊,下流,她的想法好下流! 走开、走开,不要干扰她的思绪。 「你为什么都不肯站在我这边呢?」声音苦闷极了。 「我是站在正义的那边,如果你是正义,我用扑的也会扑倒在你脚边。」没办法,她是非分明到有时候连爸妈也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她对事不对人,绝不护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站在对的那边。 「听起来,你是个有话直说绝不迂回的人。」他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问。 「没错。」他的靠近教她浑身寒毛竖起,想要移开一点,然而收在她腰间的力道却不肯放过她。 欸,这里是很透明的区域耶!在做什么,邻居都看得到的,虽然这里的邻居只有秘书室,但里头的成员已经够多了,个个眼睛雪亮。 吓,才在想而已,敖克谦的视线就丢过来了。 她不由分说地撑起手肘往敖定杰的胸膛上一撞,他吃痛得瞬间松开了钳制,她随即跳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你在搞什么?」他没预警地遭受重击,痛得快要趴在桌上,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是你不好,怎么能够对我这样?」艾娃羞红了脸,不断怒瞪着隔壁看戏的敖克谦。 「我为什么不能?」敖定杰无力地倒进椅背里。「那天晚上,我们彼此都已经袒裎相见了,我以为我们之间——」 「那是我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她快语地打断他。 可恶,故意拿工作转移他注意力的,为什么他偏偏还是想起了那件事?她都绝口不提了,他还笨得要提起,真是没默契到了极点耶! 嘴型无声地啐了他一口,余光瞥见敖克谦还在看,不由得要狠瞪去。 「我是醉了,但后来醒了。」敖定杰不怕死地回嘴。 从她那双小手在他身上游移之后,他就完全清醒了,没漏失她每个令他血脉贲张的痴迷表情。 「但是我醉了,一直都是醉的!」所以那天的行为,她是不会负责的! 可恶,不要再说了,没看见隔壁的敖克谦不断以眼神取笑她吗? 发觉她的视线溜到隔壁,他顺势探去,意外发觉她竟是和敖克谦视线交缠。 拳头紧握了下,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怀里,霸道而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唇舌忘我交缠着,汲取着她口中的甜蜜,直到彼此的气息交融在对方的口中,他才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看着她双颊绯红的俏丽美颜,他的心狠狠地撞击了数下,还没来得及厘清这样的情愫是怎样的冲动,便接受到她赤辣辣的巴掌。 「浑蛋!」她抓起他的手发狠地咬了一口,才转身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放下百叶窗,阻隔他的视线。 敖定杰缓缓抬起被她咬得微泛血珠的手掌,以唇覆之轻吮,看着隔壁的敖克谦,给予一道警告意味颇重的视线。 那个女人,他是要定了,谁也抢不走! 可问题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难搞。 敖定杰瞪着满目疮痍的房间,开始怀疑在他回家之前,这房间曾被龙卷风侵袭过。 而房间的主人早已不见踪影。 「跑去哪了?」他无语问着空气。 明明是她前腿离开,他就跟着下班的,为什么他飞车回到家,她却没在家里,而她的房间,简直乱得像是被人闯空门一样! 更衣间的门没关,探头一看,里头衣物堆成一团,乱得他闭上眼选择当作没看见,而房间里头,夏季被子跟冬季棉被卷在一块,衣服丢了一地,底下还埋着鞋子,而床头柜上已经累积了好几个用过的杯子,而梳妆台上和一旁的小桌,则是被奇异的布料堆满。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艾娃的房间,要不是亲眼目睹,他真不敢相信她外表光鲜亮丽,而房内却乱如垃圾堆。 原来她根本不会整理家务,难怪她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绝不整理家务和准备三餐。 敖定杰摇头走回位于三楼的客厅,往沙发上一坐,烦躁地点起一根烟,直瞪着电视,却压根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上演着什么节目。 艾娃不会整理家务,喜欢把房间搞成狗窝,他都无话可说,但她现在到底是上哪去了? 虽说好了互不干涉,但好歹也要告知一下去处吧? 时钟滴答滴答地轻响,等听到楼下发出进门的声响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坐在客厅,等她等了这么久的时间。 站起身,靠近通往楼下的楼梯,听着一楼传来嬉闹的笑声,脑海中仿佛跳出幸福洋溢的和乐融融家居图。 啐,她到底是被收买了,还是真的拿她那双可洞悉人心的大眼看出什么端倪? 但不管是怎样,都已经这么晚了,她这个老婆也该上楼陪陪他吧? 敖定杰在楼梯口来回走着,听着她在楼下又叫又喊的笑声,不禁怀疑,到底谁才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孩子。 他一下子倚墙而立、一下子蹲下、一下子又站起,总觉得楼下传来的笑闹声,刺激着他的神经无法冷静等待。 想了下,他决定下楼。   第十四章 要是下去提醒她时间,她八成不会警觉现在已经有多晚了。 下楼后沿着长廊走到客厅一入口,看着她和那对母子坐在一块,一边吃宵夜一边看球赛。 「啊啊!带球撞人了啦,罚球!」艾娃双手挥舞一阵,又静了下来,随着电视里头传出的欢呼声,她也跟着一起尖叫,「耶,两球都进,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没有?战神小艾真的是太棒了!小艾,爱你、爱你!」 尖叫就算了,她还往身旁的敖克谦一搂,两人俨然像是哥儿们一样亲密。 然而艾娃挂在他肩上的手并没有停留太久,随即遭到一股力道移开,她疑惑地回头—— 「欸,你怎么还没睡?」好令人意外的访客啊。 「吵死人了,怎么睡?」敖定杰脸色黑了大半,揪着她准备上楼。 「喂,不要拉,我可以自己走。」她硬是被他从沙发上拖起,差点跌在地上。 「你喝酒了?」将她搂起,他闻见她嘴里淡淡的酒味。 「哎呀,看球赛最棒的配菜就是酒啦,要是夏天的话,啤酒更是绝配。」边说还遗憾地摇了摇头,准备跟两人道别,「妈、克谦,抱歉,我得要上楼休息,遗憾明天再看。」 她说着,却发觉两人双眼发直,很直很僵、很呆滞。 「嘿,发生什么事了?」她好笑地挥着手。 「没,只是看到大哥下楼,觉得好意外。」敖克谦首先回神。 「会吗?」他进出还不是要经过客厅外的长廊? 「嗯,我已经有十年没看他出现在这里了。」指的是同时和他们出现在这个空间里头。 「真的?!」她回头看着敖定杰,发觉他脸上一阵黑一阵白,感觉怒火在他眸底蠢蠢欲动。 这男人到底是哪来这么多的火气?明明就没什么事,他也能老臭着一张脸。 「走了。」他不耐地拖着她走。 「妈,克谦,晚安。」艾娃挥着手,被他半拖半扛地拉到三楼属于他的地盘。 「喂,可以放手了吧?」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明明对你三申五令,要你别太靠近他们,你是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松开手,他必须背对着她才能够忍住怒气。 「我才想问你把我的话听到哪里去了?」艾娃甩了甩手,起身之后,走到厨房倒了最后一杯开水。「喂,没有开水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我老婆?」张眼瞬间,火势剧烈焚烧。 她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没伺候他就算了,居然连生活琐事都要烦他? 「挂名的而已啊,不用说得那么大声。」她掏了掏耳朵,喝完开水,随即把杯子往流理台一丢。「说好了互不干涉,你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妈那么热情要我吃宵夜,我能说不吗?」 这可是她的私人休息时间,她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吧? 真是的,还真的板起老公的脸孔对她说教,哇。 「你好歹也整理一下你的房间吧?」就算互不干涉,但至少该做好个人管理,她好歹是个管理顾问,要是连自己的私生活都管理不好,到底要怎么管理公司? 「你跑去我的房间?」她粉颊有些泛红。「你怎么可以未经我的允许,就进到我的房间?」 那里头乱得像是被机关枪扫射过,那种房间怎么能见人?她不是不整理,而是最近实在是忙得没时间整理,别以为她能接受那种程度的乱,事实上她也快要受不了了,可偏偏挤不出时间。 她的生活步调和婚前一样,绝不会为了他更改,所以她才说,互不侵犯领域的嘛! 「我有事找你,谁知道下班之后没看见你,你到底是上哪去了?」他问得理直气壮,非常站得住脚。 「那是我的私事,我不需要把我的私人行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吧?」天啊,他到底想怎样? 「但是有人跟我投诉,说你在非法兼差。」他踅回客厅,点了根烟,企图压抑烦躁的情绪。千你知道公司是不允许兼差的。」 等她一晚上他连晚饭都还没吃,她倒好命,连宵夜都已经品尝完了,让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俨然像是个现代版的「深闺怨夫」! 艾娃闻言,微挑起眉。「没有。」啧,是哪个家伙在她背后耙她? 不对,她在公司的人缘不佳,不太可能有人知道她在雅阁的事,而这件事到底是从哪里泄出去的? 「没有?」敖定杰吐口气,往沙发上一坐。「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晚是上哪去了?结婚以来每天晚上又都是到哪里去?」 当初就连婚礼规划到所有琐事都是交由他处理,而她只是当个现成新娘子,其余的事都归他管,她什么事都没参与到,只因——她很忙。 她说她很忙的,如今他见识到了。 艾娃皱了皱眉毛。「我的球赛还没看完,我先下楼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楼上也有电视。」他立即为她打开电视,对她招了招手。 与其态度强硬,倒不如以低姿态迎敌,方能掳获美人心!他不会笨得在这当头跟她冷战,好让克谦捡了现成的便宜。 见状,她乖乖地在他身旁坐下,将心神投入快要结束的比赛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晚上到哪里去了?」瞧她看得非常入神,他挪近她,在她的耳边低喃着。 「我球赛还没看完。」四面八方涌入他浓烈的男人气息,让她不自然地移动了些许,分出心思回答。 「要不要来点酒?」好,他就跟她耗到底,充当店小二也无所谓。 反正都已经等那么久了,再多等一个钟头也无妨。 「好。」她随口回答,又连忙摇头拒绝,「不要好了!」 说了要戒酒的,就算戒不了酒,也绝对不跟他单独相处时喝酒。 太危险了,风险很大,她输不起。 「为什么不要?」她刚刚明明就在楼下喝了一些,不是吗? 「嗯……我现在不想喝。」他干么靠得这么近啊?「不要挡着我,比赛还没结束。」 「我后悔了。」他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话,外加重重地叹息。 他后悔自己用强迫的方式让她下嫁,让两人的婚姻关系建立在微薄的契约之上。 「你早该后悔。」虽说他语焉不详,但她大概也猜得出他的想法。 八成是嫌弃她吧……啧,觉得有点不太爽! 但她本来就不适合嫁作人妇,因为她太忙,她有太多事情想做,所以不跟他交往,是为了他好,不想耽误他的青春,不过没关系,有契约在,再忍耐个三百五十七天,他就可以解脱了。 别说他后悔,她也后悔了。 原本以为开车撞她兼砸店的人,是敖克谦他们母子派来的手下,但经过她这两天的明查暗访,确定他们根本不好此道,甚至也没打算介入公司的营运。 早知如此,当初不用嫁给敖定杰,也一定查得到内幕,如今嫁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跟他一起忍受剩下的三百五十七天。 只是,那找她麻烦的人又会是谁?   第十五章 「你又知道我后悔的是什么了?」眼见她独自神游,他实在是气到内伤又拿她没辙。「我后悔用这种方式娶了你,却还得夜夜当妒夫!」 他要改变这种生活,要她真正地变成他的妻,心甘情愿地当他的老婆! 「谁要你当护夫的?」她眨眨眼,原本对他的话持保留态度,但因为一句「妒夫」,让她刚才突生的不悦瞬间消失。「你可以不当的,不是吗?老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很忙的,根本没时间照顾你、照顾这个家。」 「但是你却有空陪克谦在楼不看球赛。」可恶,多气自己的窝囊,但面对她,他却是不得不低头。 「那是因为妈要我吃宵夜啊。」不是说过了吗? 「吃什么宵夜啊?我等了你一晚,等得连晚饭都没吃,你倒还好意思在楼下跟他们吃宵夜?」注意他一点、关心他一点,可不可以?不要让他卑微地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你可以一起下来吃,妈一定很高兴。」说着,她随即抓着他的手打算要往楼下冲,岂料他是铜墙铁壁啊,怎么拽也拽不动。 「我干么非得跟他们一起吃?」 「一家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你刚才不就下楼了?」破了十年的戒耶。 「那是因为你太吵。」 「那我再到楼下吵一次好了。」如果吵是可以让他产生改变的动力之一,她不排除摇旗呐喊勾引他再下楼一趟。 「不用了。」他微使劲,将她拉进怀里,用行动展示他的爱情。 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强而有力地震动着,数着数着,感觉速度加快、强度增强。 这个男人刚刚不是在生气吗?为什么现在却觉得他像是在撒娇? 「呃,我要回房了。」不妙,种种迹象在警告她速速回房为妙。 「球赛还没结束。」他低嘎喃道。 「我不想看了。」开玩笑,再看下去,说不定错事又要再重演了。 「你就肯陪克谦看。」语带埋怨。 她抬头,看他撇了撇嘴,一脸妒意。 「不要爱上我。」绝对不是她想太多,而是他的表情,他的占有欲强烈到让她无法视而不见。 「换句新鲜的,行不行?」太好了,她不算太迟钝。 「我很邋遢的。」那个房间他看过了,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我很会整理。」从小训练有素的第二技能,哪天要是失业的话,他有自信能够成立清洁公司。 「我不算准备三餐哦。」 「我可以准备。」从小训练有素的第三技能,要是连清洁公司都做不起来的话,他会考虑开家餐厅。 「我很忙的。」 「我可以帮你分担。」他想,他应该可以成立一家万能公司。 翻动眼皮子,她无语问苍天。「你干么那么委屈啊?」厚,刚才不是才质问她违纪兼差的吗?怎么现在又说要帮她分担? 他病得很重耶! 「那么,你就不要让我这么委屈啊。」敖定杰俯下身,眸底闪过些许算计,唇角抹着迷人的笑,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唇。 艾娃伸手捣住他的嘴,神色严肃地瞪着他。「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女朋友。」 「分手了。」到底要他说几次? 「我不管,这不管觉好像我变成了第三者。」她不喜欢这个角色。 分手是他单方面的认为,又不代表辛歆愉的想法。 「早就说过了,我跟她只是建立在彼此的利益上头,根本谈不上情爱。」吻不了她,摸摸头发,稍稍慰藉他的渴求。「她改变不了我,但你不同,我爱上你了,为你改变的变数会很大。」 爱情,不动声色地藏在没有起伏的对白之中,然而,她却没有错失那些对白中的温度。 「不要爱上我啦!」她噘起嘴,粉脸微微涨红。 讨厌,她不想为了别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更不想俗气地为了他的一句话,而感到心暖暖、意洋洋的。 「爱都爱上了,你要我怎能不爱?」敖定杰一脸无奈。 爱情来得这么唐突而无预警,他又怎能有法子控制它的来去? 「反正不要爱就对了嘛!」说什么爱啦?很丢脸耶!没看见她脸都红了吗? 「换句新鲜的说。」以为这么吼就会让他打退堂鼓吗?「不过,你还是先告诉我,到底是在兼什么差?」 「不是不问了吗?」厚,很鲁欸! 【第六章】 隔天上班,立即接到新的人事变动——秘书长敖克谦转任为资讯工程部部长,且接手网路商城的案子。 这一项转变,让艾娃惊为天人。 灰姑娘长大了! 「干么这样看着我?」被她的视线盯得发烫,敖定杰索性丢下手中的笔,对上她笑得很迷人的脸。 早知道这么做能够换回她如此迷人的笑靥,他就不该僵持那么久。 不过,她要是知道他把克谦调离秘书室,是为了不让克谦和她太靠近,八成会气得扭头就走,但不管如何,达到她的目的了,她是不是应该给他一点奖励? 「我没想到你的转变这么大。」就说嘛,仇恨是需要时间和彼此想化解的心来慢慢消弭的,他显然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给点奖励吧!」他张开双臂,大方讨赏。 艾娃微挑起眉。「你想要什么奖励?」他的表情有鬼,不得不防。 「亲亲。」他嘟起嘴。 「喂!」她赶忙站到他的身侧,顺便挡去隔壁的目光。「正经一点好吗?」 他在公事上不是严谨得不苟言笑的吗?那就继续保持下去嘛,干么变得这么轻佻不正经?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开心。 「开玩笑的。」他笑着,想拉近她,却感觉到她用力抗拒着。「你在干么?」 不就是要把她拉近一点、靠紧一点,干么这么ㄍーㄙ? 「隔壁有人耶。」她龇牙咧嘴地警告着。 「把百叶窗拉下来。」还不简单? 「不要,这样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拜托,非得要搞得众人皆知吗? 「整间公司都知道我们两个是夫妻,就算我们真的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他硬是将她扯进怀里。 她如坐针毡般地弹起。「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夫妻归夫妻,说好了,那只是挂名的而已。」说那是什么傻话,她出去还要不要做人啊? 「但我也说过了,我爱你,我要追求你,这一点,你控制不了我吧?」尽管她跳离他大腿,但双手还是被他紧紧扣住,饱含爱意的暖流沿着指尖传送到她的身上,中和了她顽固的想法。 「放开啦,我要回去工作了。」像是跳楼大拍卖似的,爱情被他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已经喊得一文不值了,可偏偏她还是会脸薄地被他这些字眼感动。 「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到兼差的地方。」敖宅杰突然提出要求。 「我没有兼差。」嗟,还想套她话啊? 「无所谓,我要跟你预约今天下班之后的所有时间,当作给我的奖赏。」   第十六章 艾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拜托,身为董事长,本来就该为所有的员工谋福利,推出网络商城的案子,本来就是你分内该做的事。」哪有人因为这种事而讨赏的?到底谁才是老板? 「你刚才说要给我奖励的,要是不给的话,我会翻脸的。」牵起她的手,轻轻地烙上一个吻。 「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她粉颜刷红,飞快地抽回手。 「当然可以。」他挑逗意味十足地以舌轻舔着唇瓣,学着0204的广告,以食指轻点着噘起的唇。「等你哦!」 艾娃粉颜严重爆红,有股冲动想要把他抓起来摇一摇,好让他清醒一点。 「我要去工作了。」抛下这句话,她逃也似地冲出他的办公室。 敖定杰哈哈大笑地笑倒在办公椅上。 下班时间一到,艾娃随即拎着公文包到。车场等他。 虽说她没能守得住不同床、不同房的承诺,但绝对会坚守不同进退,免得遭人议论。 所以,她一个人走在有些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里,意外这个时间并没有太多人。 是她太早下班了?没啊,标准六点下班是她的原则……嗯,最近业务挺忙的,留下来加班的高层干部大概不少,相较之下,她这个管理顾问,好像显得混了一点。 抓了抓发,再看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超过十分钟,她不由得微挑起眉,下意识地看向电梯。 不是说好了下班在停车场会合的吗? 该不会是有什么公事给耽搁了吧? 偏着头想了下,她又搭电梯回到顶楼,电梯门一开,蓦然发觉敖定杰的办公室里有个人正背对着她,而那个人的身影遮住了敖定杰的视线,没发现她。 「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客气……」 玻璃门是关着的,但多少还是听得到些微声响,可见对方有多么愤怒,吼得好大声。 听这声音,要是她没认错,应该是张嘉庆,刚被调到海外拓展部的课长,也是前业务经理。 「我自然有我的看法。」敖定杰不耐地回答,随手整理着手边的资料,拨出心神看了一下时间。「好了,我要下班了。」 「董事长!」他拦住他。 敖定杰神色一凛。「张嘉庆,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在搞什么小动作,适可而止,别惹恼我了。」隐晦无光的瞳眸像是一摊无波死水,是他盛怒前的征兆。 张嘉庆微愣。「我做了那么多,全都是为了你,而你非但没有感谢我,还降我的职,你是打算要杀功臣了吗?」 「你要是干得不爽,大可离职,我绝对不留人。」敖定杰横过长桌要离开,他随即又挡住他,依旧站在电梯里的艾娃随即按下楼键,回到地下停车场。 她偏着头回想两人的对话,唯一能够猜得到的是,当初敖定杰尚未当上董事长之前,张嘉庆肯定是偏太子派,所以才会有这些对话。 出了电梯,摇头晃脑地在停车场里走着等着,听见后方的电梯声响,以为是敖定杰总算下楼了,一抬头岂料竟是对上张嘉庆爆红的眼,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却快步冲上来,将她撞倒在地。 「啊啊……」她吃痛地低吟。 痛痛痛、痛死她了!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后脑勺着地,疼得她几乎快 要飘出泪来。 「都是你!就是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的!」张嘉庆抢先爬起身,双手掐住她的喉头。 艾娃见状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不停任由他加重喉问的力度,直到呼吸困难,眼前一片漆黑。 「住手!你在干什么?!」 像是被人推进水底,耳边的声响仿佛离她很远,但瞬间,施加颈上的压力消失了,她反射地咳了几声后,心神也跟着恢复了些许,张眼便瞧见敖定杰像是发了狂似地对张嘉庆挥拳,一拳接着一拳,直到对方倒地不起。 敖定杰粗喘着气来到她身旁,大手微颤地抚上她涨红的脸。「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开口,觉得喉头烧烫得让她声音沙哑,也终于意识到刚才张嘉庆几乎是打算置她于死地……她慢半拍地才起惧意。 敖定杰视线锁在她雪白颈项上头的淤红勒痕,他心疼地将她紧拥入怀里。 艾娃没有反抗地任由他紧搂着。她受到惊吓了,确实需要他一点温暖的安抚,只是,两人亲密地紧贴着,她可以轻易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微栗的颤动。 他比她还害怕吗? 将张嘉庆的事交由公司保全处理后,敖定杰原本打算送她到医院的,但她执意不肯,只好转回家中。 替她倒了杯茶后,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真的没事?」他仔细地审视她身上每个部位。 「没事,只是后脑勺有点痛。」不过没有想吐的感觉,应该没有脑震荡才对。 敖定杰眉头快要打结,直瞅着她努力佯装没事的神情,心痛得超乎想象。 「娃,对不起……」他将她搂进怀里,吹拂在她耳际的粗嘎气息浓浓地噙着歉 意。 他没有料到张嘉庆会直接到停车场,如果早知道这一点的话,他会跟着他一道下楼。 「你干么跟我对不起?又不是你掐我的。」尽管她颈部很痛,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她还是努力地表现出开朗和幽默。「而你,真的要开除他吗?」 「能不开除吗?」提到张嘉庆,他语气一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 那浑蛋,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狠样,根本就是丧心病狂了,他还留他在公司做什么? 要不是急着想确认老婆的状况,他给的绝对不只是几拳而已。 「可我记得,他的业务能力确实是不差。」只是有点狗仗人势,喜欢拿权势压人就是了。 「那又怎样?他伤了你,你还替他说话?」 「不是替他说话,只是纯粹撇开这点不说,他对公司确实是有贡献的。」否则他不会平步青云干到业务经理一职。 「但是公司要的不只是有能力的人,人品也在审查之列,你认为以他的品德操守,适合再留在公司吗?」 「不适合。」她被他欺压过,相对的,在她还没进公司之前,被他欺负过的人肯定也不少。「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明明是他欺负她,但他为何一副她害惨他的表情? 「也许是记恨被降为海外拓展部课长的事吧。」敖定杰撇了撇唇。「他八成以为是你跟我投诉,再加上他跟我谈得不愉快,所以就把帐算到你头上吧。」 「是吗?」就这么单纯? 他以往也曾追求她被拒,难不成是由爱生恨?不无可能,但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然呢?」 「算了,事情过了就算了。」反正没有危及她生命,所以一切就到此为止吧,她是大人大量,懒得计较。「对了,我们不是要去一个地方吗?」 「明天再去,你今天好好休息。」 「我又没怎样。」不需要把她当成瓷器娃娃看待吧,她壮得跟头牛没两样,今天不过是一时失算,受池鱼之殃罢了。   第十七章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他拉着她要上楼。 「可是……」 两人僵持之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声响,不一会,敖克谦便探头进来。「艾娃,你有没有事?我听说张课长对你动粗.真的还假的?」他大步走进客厅里,仔细地观察她受伤的状况。 「是真的,不过我没事。」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只是,怎么会搞成这样子?」 「不知道,大概是……」 她话还没说完,许美芳也进来了,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上下左右地看一遍之后,发现她颈项上有着明显的勒痕。 「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怎样?」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我壮得很。」她不忘举起她的手臂,但不知是她太瘦还是衣服穿得太厚,以至于她的手臂上一点线条都没有。 「那个人怎么可以对女孩子动粗呢?」许美芳气得发抖,别过脸对着敖定杰询问:「把他开除了吗?」 敖定杰震慑现场突然变得热络的气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跟继母交谈过,现在她突然自然地把话丢给他,他反倒有点仓皇失措。 「那么,有备案吗?」俨然忘了已经多年没和他交谈,她仍迳自问着。 「妈,不用啦,没那么严重,定杰已经把他不用,这样就够了。」一旦闹上警察局,对公司形象很不好的。 「你过来,我替你抹点药膏。」许美芳不由分说地将艾娃硬拉到一旁坐下。 「妈,不用麻烦。」她笑着,却还是看她拿了药过来,仔细地在她颈项间抹药,颈部一片凉意彻底地镇住了令她难受的红肿疼痛。「妈,谢谢你。」 「说什么谢!」许美芳心疼地看着她。「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好……」 「不用了,我们出去吃。」沉默一会的敖定杰介入其中,准备用扛的也要把她扛回楼上。 「不要,我不舒服。」艾娃甩开他的手。 他眯眼瞪着她。刚才她不是说要到外面去的吗?「上楼,我替你弄吃的。」 刚才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互动,他不禁怀疑,到底是谁收买了谁的心,压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地受宠。 「不要,我要吃妈煮的菜。」妈的手艺很好,她不认为他会赢过妈。 敖定杰闭上眼,开始怀疑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不和他们共处,更不可能坐同一桌吃饭,她偏是要刁难他。 「不骗你,妈的手艺真的是一绝,不吃你铁定会后悔。」可千万别说她有福不与他分享啊。 「早八百年前就吃过了。」 「味道如何?」 「馊的。」他撇唇冷笑。 音量不大不小,在厨房忙的许美芳闻言,羞愧地垂下脸,而一旁的敖克谦也尴尬地说不出话。 「你怎么那么小孩子气?」艾娃眉头一拧,指着他的鼻头开始骂,「八百年前的事还提出来说,也不想想八百年后人事已非,心境大不同了,还非得要追那八百年前的债吗?」 她知道,卡在他心里的是一口气,他争的也只是一口气,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教他把那口气给吞下去,还是干脆吐出来算了? 敖定杰脸色一沉,不想再跟她谈论下去,转身却险些撞上敖克谦。 「走开。」他冷道。 「大哥,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人不是你。」他转开脸,想要绕过他回楼上。 「定杰,真的很对不起,我错了。」在他要踏出客厅门口时,听见许美芳大声喊着,那声音挟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当时一心只想替克谦铺路,所以在你爸爸的背后欺负你。但有天我看到你躲在被子里哭喊着要妈妈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尔后我一接近你,你就逃开,一脸恨我的样子,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亲近,我……」 「够了。」他揉了揉发痛的额际。 今天是什么大凶日?没一件好事,搞得他头痛极了! 「陪我一起吃饭嘛!」艾娃偷偷地来到他身旁,轻轻拉住他的臂膀,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细语着,「其实,我心里还有点怕怕的,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敖定杰侧眼睨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随即走回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只看着窗外的夜景。 依旧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但看在许美芳和敖克谦的眼里,都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许美芳破涕为笑,赶紧又回到厨房忙着,而艾娃则喜孜孜地坐到敖定杰身旁。 「你真是让我愈来愈欣赏了。」 「多谢。」他始终看着窗外。 艾娃看着他的侧脸,却蓦然发现他微微发红的耳垂。 啊啊,她懂了! 「你在干么?!」用过餐后,回到三楼舒服地洗完澡,才开门,便瞧见他在整理她的房间。艾娃快步冲过去,阻止他捡起她撒在地上的干净内衣。「我会自己整理啦,我只是忙了一点,又不是真的懒。」 厚,这么私人的东西不要乱碰啦! 她抢回自己的内衣,抱在怀里,美丽的脸爆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沐浴完还是被他逗红的? 敖定杰饶富兴味地打量着她。「我说过了,这些事我可以代劳的。」伸出手,他有意和她为了整理房间厮杀一场。 「不用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屈。」艾不用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死命地保护着手中不容侵犯的可爱内衣。 「一点都不委屈,我乐意得很。」他索性从她身后将她搂进怀里,紧贴得可以嗅闻到她刚沐浴完的清香。 「喂……太紧了,我喘不过气了。」她垂下眼,注视着他扣在她腰前占有欲极盛的双手。 「抱歉。」抱歉是抱歉,但力道还是没有放松。 「我没事啦。」她叹了口气,既然挣不开,干脆就往他怀里躺。 唉,真糟!她似乎爱上了这种很腻很肉麻的怀抱。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攸关生死的事,还是怎么着?她实在很眷恋人体的温度,安抚她依旧有些不安的灵魂。 「都是我不好。」他低嘎喃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敏感的颈项上。 「你说错了吧?是你救了我耶!」她被搔得很痒,粉脸偏在他的肩窝上,想要闪开令她悸动的气息。「谢谢你,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现在说应该还不太迟吧?」 艾娃拾眼,笑得很柔。 她的柔意软化了他心底最冰冻的角落。「我可以讨赏吗?」不等她允许,敖定杰勾住她的下巴,俯身覆住她的唇,浅浅摩挲,再深深品尝,在彼此口中尝到了浓浓的酒香,轻轻的悸动却彻底地干扰了她的心神,迷醉她的理智。 啊啊,糟了,她似乎慢慢地爱上了这种很纯粹的亲密。 「好了,我要看比赛了。」她有点羞赧地挣脱他,打开衣橱,将内衣塞进里头,打算快快离开这令她浑身燥热的空间. 「我替你倒杯茶。」 「不用了。」真是的,不用特地伺候她啦,是存心要让她内疚的吗?坐在客厅沙发下头的地毯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她思付了下,开口问:「你应该是打开一点心房了,对不?」   第十八章 她指的是他刚才在楼下用餐时的态度。虽说下吭一声,还外加臭脸一张,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他的软化。 敖定杰看她一眼,不予置评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地讨厌他们吧?」几杯黄汤在肚子里发酵,艾娃很不怕死地继续说着她的看法。「与其说是仇恨,倒不如说,你在楼上躲太久了,久到没有阶梯可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来了,对吧?」 他才不像灰姑娘咧,根本就是躲在城堡顶端,等着王子解救的公主,而她,这个天然阶梯来了,对他而言,应该是一点利多消息吧。 「你是心理学家吗?」他没好气地啐她一口,耳垂微微发烫。 「我有选修过。」虽不是强项,但也够用。「我知道你并没有利用你的权责,毫无道理地辞退一些挺妈的外戚高层干部,由此可见,你没有真的被仇恨给蒙住了眼。」 那时她心里有盘算过,要是他正式上任之后,便是非不分地排除许美芳的外戚部队,那么她会唾弃他,也幸好,在公事上,他还算是理智。 「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我只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起身替她倒了杯水,又走回她身后沙发坐下,将她拉到自己的双腿之间坐下。 「你会怕落人口实吗?」她哈哈笑着,浑然不觉两人过度的亲密。 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好歹也对他有点了解。 「哼。」他冷哼了声。 「有我在,下楼就有借口了,也许走着走着,往后就顺了,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够跟他们相处融洽。」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敖定杰俯下身看着她,面带不悦。「什么叫做你不在?」 「没什么意思啊!」她眨眨眼,不懂他在激动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们之间可以相处得再好一点不懂样我夹在中间才不尴尬啊。」 好歹也替她想一下吧,嫁进这种家庭,可不如外界想的那么舒服自在。 「你倒是很替我着想。」他轻哼了声。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古道热肠。」往后贴在他的胸膛,暖暖地烘得她晕陶陶的。 「那么,要不要分一点热情给我?」 「你没感受到吗?」她好笑地回头看着他。 敖定杰喜出望外地看着艾娃,迟疑了下才问:「那么……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我不否认。」她是一个藏不住心思,也懒得迂回的人,况且爱情也不需要迂、回试探,感觉对了,就不再迟疑。 「那么,就是喜欢喽?」啧,在这当头还不老实,难不成还要他猜吗? 艾娃主动轻啄了他。好了,她已经有心理准备,让辛歆愉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说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吻在瞬间点燃了两人之间蛰伏的热情,片刻后,两人已双双交缠在沙发底下的地毯,赤裸的肌肤在彼此身上点起火苗。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地方?」她半掩星眸低问着。 「全部。」 「陈腔滥调。」她撇了撇唇,轻吟了声。 「也许陈腔滥调了点,但的确是事实,尤其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如灿星般闪耀光芒的瞳眸在瞬间便征服了他。 在尚未认识她之前,他确实想要将权势、地位完全掌握在手中,但是遇到她之后,尝到了比权势、地位还要迷人的滋味,于是他变了。 「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很讨厌你呢。」火热的接触让她难抑地低吟出声。 「我知道。」很明显的,不是吗?「现在呢?」 「你说呢?」她抬起暖烘烘的脚丫子轻轻刷过他的腰际。 「你这个妖精……」 【第七章】 「然后……」 「右转,对吧?」敖定杰开着车,替她说出最后的路线方向。 「你怎么知道?」坐在身旁的艾娃狐疑得很。 「因为我接收到你的心电感应了。」他煞有其事地以两指指着太阳穴边,随即右转进一条巷子里,停在一幢旧公寓前。 「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她挑眉看着他。 敖定杰双手按在太阳穴边,停了一会。「我知道了,你在想,我好爱你——爱死你了,天啊,我这辈子已经不能离开你了。」他咧嘴笑得灿烂。 「我肯定你没有特异功能。」她拿起包包往他脸上轻砸了下,随即下车。 「被猜中了心意也不需要害羞啊。」他跟着下车。 「我这个人不会说谎的。」她推开雅阁的门。 「那么,你是在心里想着,我实在太帅了,帅得让你不得不爱?」他嘻皮笑脸地跟着入内。 不等她回答,工作桌上抬起两双审视的目光。 「是啊,确实是挺帅的。」 「嗯哼,我也投超帅一票。」 你一言我一语,没有嬉笑,而是一致的认同,让敖定杰反而有点招架不住。 艾娃回头瞪他一眼,以凌厉的视线告诉他:看吧,再玩嘛! 他无奈地耸耸肩。他没料到门一开就是工作室,而工作室里还有两个女人,如果他没记错,这两位是他们婚宴上的两个伴娘。 「娃,开玩笑而已,过来吧。」舒亚米对她招招手。 「抱歉,他一直缠着说要看,所以我就带他来了。」将包包往工作桌一放,她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感情很不错哟!」身为老大姐的林与彤贼溜溜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与彤!」艾娃微羞发嗔,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死紧。「是他问我老是早出晚归做什么,又说我违纪兼差,我才不得已带他来的。」 「是是是,与彤又没说什么,你解释愈多,就愈显得欲盖弥彰。」舒亚米好心地提醒她已经掉进了林与彤的陷阱。 「你们很无聊耶,平常心一点,可不可以?」 「我们还不够平常心吗?」舒亚米发难。 里头两个女人皆以素颜对人,以最平常的姿态在里头吃吃喝喝,这样还不够平常心啊? 「是你不够自然吧?」林与彤坏心眼地找碴。 「你厚,」 「喝茶、喝茶。」舒亚米马上送上两杯热茶,阻止两人再唇枪舌剑。 艾娃努了努嘴,递了一杯给敖定杰,看着含笑沉默的他开口,「喂,不会打招呼啊?」 他浓眉微扬,笑容可掬。「大家好,我是娃的老公。」 「哟,叫娃呢,好腻哦!」两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哇哇叫着。 「你们很吵耶。」艾娃凝住冷光如进薄刀,企图堵住她们的嘴,岂料,无效收场,干脆捂起耳朵来个不听不闻,却遮掩不住颊上淡淡的红晕。 敖定杰见状,不恼反笑。「你们感情很好呢!」 「何以见之?」林与彤笑睇着。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堵住她的嘴。」她满嘴道理,死的都快要被她不住活的,通常只有她堵人,没有人堵她的可能,如今她乖乖不反抗,那就代表她们之间的情谊是在相当程度之上。 「嗯哼,用‘堵’的?」林与彤故意在那堵字上强调语气。   第十九章 「喂,你们够了没?我负责让你们开心的啊?」艾娃终于忍不住打算替自己杀出重围。 「那当然,你这个新嫁娘,当然要分点喜气给我们,去去工作室的霉运。而且让我取笑一下,你会少块肉啊?」林与彤理直气壮地反击回去。 「那你就最好不要嫁。」否则,绝对会以三倍回报。 「冲着你这句话不住就不嫁了。」她哈哈笑着。 艾娃悻悻然地闭上嘴。 「真不懂你们是感情好还是不好?!」敖定杰听得忍不住笑出声。 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嬉笑怒骂,应该算感情好吧? 「当然是好,要是不好的话,我理都不理她。」艾娃没好气地道,好像给了林与彤天大恩情般的口吻。 「那么,这间工作室也是你们自己装潢的?」长臂一伸,轻触窗台下的墙身再看着每个细部装设。 他背后的这面墙上,以木板钉制,再以木片垂直固定在墙面上,而木片上头摆了几个精致木盆,木盆里头装了一些看起来很精致小巧的女孩子玩意儿,举凡发圈、发夹、手链等等之类的。 而对面那扇墙也是原木色墙,上头挂满了琳琅满目的衣物和配件饰品,围巾帽子之类的。 不算太大的空间,在中间摆了四、五张桌子并起的长桌之后,显得有些拥挤,再加上角落两台缝纫机,更显得空间狭窄。 不过,这里头很暖,暖的不只是空间,还有人情味。 「错了,是娃做的。」林与彤指了指他身旁的艾娃。 「你做的?」他微讶地看着她,闪过复杂眸光。 「有那么惊讶吗?又不是很难的事情,现在要买材料工具很方便的。」被他看得有点难为情,她轻咳两声地移开目光。「拜托,只是很简单的装潢好不好,厉害的是亚米,我只是依照她的图装潢的。」 敖定杰看着她不居功的羞赧表情,有股冲动想要把她搂进怀里。「你干脆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那个。」她指向最内侧摆着缝纫机的位置。 「你不会缝制,那你在这里能做什么?」 「人总会有不熟练的东西嘛,不过我会打版,裁布。」她笑看着他。「与彤设计、制作手工配件,我打版,偶尔帮忙做点小饰品,亚米负责缝制,她缝工一流,小东西的零件都靠她完成,我们各司其职,工作分派得恰到好处。」 「挺有意思的。」他走到放成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复古式低胸小洋装,轻触着布料。 「娃的老公,你觉得样式如何?」林与彤问着。 「不错,至少我还挺喜欢的,不过,质料不佳。」会挑这件小洋装,是因为他看艾娃穿过。 「没办法,经费有限,我们无法买更好的布料。」这个问题,是她们心中的痛。「而且如果买了更好的布料,就代表成本拉高,卖价也跟着必须调整,怕影响了销售成绩。」 梦想刚起步,截至目前为止,要不是趁着假日到闹区摆摊,就得要勤跑夜市,而想在这两个地方跑,价格自然下能拉得太高。 「那么,你们就得要先定销售方向,否则高不成低不就,打不出名号的。」虽说他对流行时尚没太大的研究,不过他知道,想当服装设计师的不能多,但能够打出一片天的,很少。 而她们有勇气在工作之余投资这个梦想,他给予百分之百的认同。 「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们的生产线只有亚米,偶尔与彤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工作,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产量,另一方面,名气没打响,生产过多只会屯积,造成周转困难,所以我们只好一步一脚印慢慢来了。」艾娃无奈道。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雅阁这个商标打出去。」这是商场上的不二法门,品牌打响才能受青睐,否则多说等等于谈。 「所以啦,我决定,两个星期后参加市政府广场不能义卖园游会,扫除成本以外的钱,全都捐出去,一来行善,二来可以销耗库存,三来还可以对外介绍,一举数得啊!」林与彤登高一呼,底下舒亚米的欢呼声立起。「摊位已经搞定,到时候请记得准时到场。」 「喂,我怎么不知道?」艾娃愣了下,不悦地扁起嘴。 她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哎呀,你婚姻正甜蜜,这几天都没过来,当然不知道喽,不过现在告诉你,不也一样吗?」口头上要是不刺激她一下,林与彤便觉得心有不快似的。「况且,你真的很不适合当门市人员,所以那天,你只要负责穿上我们的衣物当展示人员就好。」 大伙认识多年,个性彼此摸得够透彻,而娃那张只讲对错的嘴,实在是得罪过太多人了,会这么决定也是情非得已。 艾娃原想反驳,但想了下,选择乖乖地闭上嘴,耳边传来敖定杰压低的笑声,她耍狠瞪去,岂料他笑得更放肆。 真是遇人下淑,不帮她就算了,居然还落井下石笑她! 「别生气。」他长臂搂着她,敛笑软声哄着,「现在重要的是,得要替雅阁打出名号,对不?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过经费实在是一大问题。」艾娃叹了口气,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地抬眼。「喂,你要不要投资我?」 缺经费就要找金主,而她眼前不就有座金山? 「这家工作室?」 「怎么?嫌弃啊?」艾娃眯眼,大有威胁的味道。 「倒不是嫌弃,只是……」话还没出口,大门被人推开。 门外刮进一阵冷风,来人还来不及关门,便听有人骂道:「关门啦,猪头,很冷耶!」 「抱歉。」对方关上门,双掌合十地求饶。 敖定杰斜睨着那不起眼的男人。「他是谁?」除了他以外,竟有别的男人入侵这块宝地,令他有些不快,不由得低声问着艾娃。 「苏义杰。」她快语回答。 「不是问他名字,我是问他跟雅阁有什么关系?」谁管那人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知道明明是三女成立的雅阁,为何出现了不相干的男人? 「我们是大学同学,他在追亚米。」她很小声地解释。 「亚米?」不是追她?那就好。 「干么?」瞧他一脸古怪而后又大松口气的模样,艾娃不禁觉得有些狐疑。 「没事。」唇角斜勾,他笑得瞳眸都亮了。 「怪人。」 一整晚在雅阁里,众人笑闹着,敖定杰甚至还卷起袖管充当男工,裁了几叠布料。 「今晚真是谢谢你了。」回到家,下了车,艾娃打趣道;「我发现你要是失业的话,绝对可以当一个很称职的裁布师傅。」 这不是玩笑话,而是她又发现他另一个优点了。 他会整理家务、准备三餐,现在又会裁布,啧啧啧,要是在古代,非要颁给他一个最佳老公牌坊不可。 「多谢夸奖。」他优雅地往后一个滑步弯腰行礼,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门,却瞧见一辆计程车停在庭院外头。   第二十章 两人不约而同看去,瞧见下车的男人脚步蹒跚,走没两步便趴倒在庭院草皮上。 「克谦!」艾娃的反应快上他半拍,早已快步跑去,试图将敖克谦架起,却差点没被他身上的酒气醺昏。 「我来。」敖定杰脸色深沉地走到两人旁边,轻推开她。 「我帮忙。」见他使劲将烂醉如泥的敖克谦架起,她自动定到另一头,打算两人平均分担重量。 「不用了,你去开门。」 艾娃不用到他黑了大半的脸色,不懂他的脾气为什么说来就来。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不是吗? 思忖着,她快速打开门,三人走进客厅里,在厨房的许美芳闻声出来。 「怎么了?」 「克谦喝醉了。」敖定杰不吭声,艾娃只好赶紧解释,跟着他走上二楼。 将弟弟安置在房间后,他气息有些紊乱地轻喘着,原本想要回三楼休息,却见老婆忙着准备垃圾桶,下楼倒温开水,一来一去、一上一下,这举止看在他这个老公的眼里,实在不是滋味,涌现胸口的味道,简直是酸到快臭了。 「你忙够了没啊?」他略微不快地低喊着,「鞋子不用你来脱吧?」 这些事应该是为他做,而不是为他的弟弟做。 艾娃回头,一脸不解。「你在气什么?」 「你说呢?」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这么会猜,现在反倒是猜不出来了? 「娃,你先跟定杰上楼,这里有我就够了。」许美芳听得出他口中的酸味,催着她赶紧上楼。 「但他要是吐了,你会很麻烦的。」 「那也轮不到你照顾他。」敖定杰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我是他嫂子耶,照顾他有什么不对?」她不禁发怒,有点气恼他使力过猛,撞得她有点头晕目眩。 「你也知道你‘只是’他嫂子啊?」 「你在说什么?」干么话中有话,像在打哑谜一样?「有什么话,请你直说好吗?」 她不喜欢就连吵架也不知为何而吵。 「他只是喝醉了,不是重伤。」他没好气地道。 「喂,你没事干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像是在诅咒他一样?」妈就在旁边耶,说话不能委婉一点吗? 原本以为他跟家人逐渐开始亲近,如今一看,原来都只是假象而已。 「我没有诅咒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顺便让你搞清楚状况。」她凭什么要为了小叔,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虽说两人已经结婚,但她这个刚成为家人的新成员,都会因为克谦的醉倒而忧心了,为什么他这个一起长大的哥哥却只是摆着臭脸?「你先上楼。」 「你不上去?」眸色一沉,酸意在胸口汇聚成妒流。 「我不想吵架。」今晚应该是很美好的一晚,却因为这无聊的吵架给破坏了,不是很可惜吗? 「随便你!」他沉声低咆了一句,转头就走。 「娃,去看看他吧!」许美芳催促着。 「不用了,少爷脾气,懒得理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执拗啊?「倒是克谦这阵子是怎么了?看他早出晚归的,今天还喝醉了。」 看着他,脸色青红相间,一点反应也没有,大概是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回到家便倒地不起了。 「他呀,因为他大哥把网路商城的案子交给他,心里很开心,所以急着要做出成绩,这阵子忙着应酬交际,希望多拉些大厂加入商城。」许美芳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替他擦拭着脸。 「这样子啊。」 这么听来,她心里更不平了。瞧瞧,于公,克谦如此尽心尽力,他这个董事长怎能不给他一点嘉奖呢?于私,克谦是他亲弟弟,他怎能漠不关心? 那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他人明明不差的啊,怎么老是像象牙塔里的公主一样呢?这结要怎么解?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顶多是敲敲边鼓、摇旗助阵罢了,能帮的实在不多啊。 「你上去陪他吧。」许美芳轻拍着她的手。 「不了,我上去肯定跟他吵架,我今天晚上过得很开心,不想跟他吵。」艾娃说着,看着婆婆,笑了笑续道:「况且,妈,已经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这里就让我来吧!」 「娃……」她感动极了,那一声「妈」轻轻软软的,却把她包围得很暖很暖。 「娃,我终于明白终于他爸当初为什么执意要你当他的媳妇了。」 「为什么?」艾娃偏着头问。 「因为你很善解人意。」许美芳牵起她的手。 「是鸡婆吧。」她呵呵干笑。 面对他人毫无预警的证美,总是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因为你的据理力争,所以定杰才有办法再度走进我们的生活。」说着说着,不禁热泪盈眶。「那孩子已经有十几年没跟我一道吃饭了。」 「那也只有一次啊。」还是她逼的咧。 「因为有你在,这个家变温暖了,融化了他心里头的霜,真的是很谢谢你。」 「才没呢,你看他刚才那张臭脸。」艾娃绽放笑意,以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妈,不用谢我,我并没有帮到什么忙。」 说真的,这场大战,才刚要起步而已呢! 「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开始」许美芳紧握着她的手。「你要多体谅他一些,他从小都是一个人自处,总是那么孤单却又倔强,不与人接触,但你不同,你在他心里有着不同凡响的份量。」 「是吗?」她喃喃自语着。「尽管看不出来。」 他刚才还想找她吵架呢! 「他在吃醋。」许美芳破涕为笑,没料到聪明如她,却没发现这一点。 「嗄?」她始终不解。「吃醋?」 有没有搞错?她做了什么事情要他吃醋来着? 「他不开心你对克谦太好。」 「我对克谦好,是因为克谦是他弟弟啊。」这不是天经地义得很吗? 「一个人要是从未拥有过,那么,他什么都不会在乎,但是一旦让不曾拥有过 的人拥有了什么,他的独占欲会比寻常人还要来得强烈。」 「是这样子吗?」艾娃半信半疑的。 信的是他的独占欲可能极强,疑的是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好吃醋的? 「上去吧。」 「可是克谦……」 「他只是喝醉而已,不用太担心他,我待会就会回房休息的。」 「好吧。」 走出门外,艾娃吐了口气,回到三楼,却发觉三楼一片黑暗,而敖定杰的房门已经上了锁,感觉上,他仿佛又关上了心门,回到黑暗中的那片孤独。 【第八章】 原本打算一大早逮住他,把话说清楚的,然而早上七点,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一定属猫,不然我明明就睡在客厅,怎么可能没听到声音。」艾娃坐在餐桌边抱怨着。 真有够孩子气的,就因为这种小事也能冷战? 天啊,真是教人不敢相信,这可是她毕生头一回被人冷落呢。 「别生他的气,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就好。」许美芳在厨房张罗着早餐。 「我想解释啊,可是他摆明了不想听。」她想到就一肚子火。   第二十一章 他是忘了她今天要销假上班了,还是希望她干脆都不再上班?否则以往总是会送她一起去公司的,为什么今天却丢下她? 「还是……我去跟大哥说清楚?」坐在对面脸色青白,仍在严重宿醉中的敖克谦眉心紧拢着。 「不用了,我怕事情更复杂。」 「真是抱歉。」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是一早听她和妈一来一去的对话,他还搞不清楚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闯了什么祸。 「你干么抱歉?这不是你的错啊。」艾娃接过许美芳递来的三明治,说了声谢谢之后,随即豪迈进食,仿佛把火腿三明治当成敖定杰,一口一啃地将之咬得粉碎无渣。 「可是,要不是我喝醉了……」他头痛地一看到鲜奶就忍不住想吐。 「是你大哥把你扛到二楼的。」她可没本事把他扛到二楼。 「是大哥把我扛回房的?」他诧异极了。 「不然会是我跟妈吗?」他高头大马的,两个女人哪扛得动啊?顶多是把他丢在客厅沙发上而已。 敖克谦先惊后惋。「这明明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怎么会被我给搞砸了?」 「是我搞砸的,又不是你搞砸的。」艾娃配口鲜奶把一肚子委屈用力咽下去。 「不对,搞砸的人是他自己,关我们什么事啊?」 「可是,大哥会扛我回房,这是一大突破,以前他通常是视而不见的。」以往就算他醒来是睡在家门口,背上再加两个脚印,他也不会意外。 「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委屈啊?」到底谁才是灰姑娘?那家伙真是太嚣张了,非跟他把话彻底说清楚不可。 「可是,毕竟是我们伤他在先。」 「不能因为犯过错,就一味以讨好的姿态乞求他的原谅,这么做,反而把他宠坏了。」对,没错,那家伙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人要有知错能改的勇气,也要有宽恕别人的胸襟,他就是做不到这一点,到现在还在钻牛角尖。」 「你把事情说得条理分明,却没有把感情计算进去。」敖克谦沉默了一会,才说出他的看法。 世界上有许多事确实是代入公式便能解,但只要有感情的牵绊,公式的计算便容易出现误差。 「加上感情,确实是很复杂。」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还记得当初答应要嫁给他的时候,她还提出了不同房、不同床、下同进出的三不条件,岂料却样样砸锅,她甚至还天天把脸洗干净等着哪天辛歆愉冲进她的办公室,吐她口水,指着她大骂她又抢了她的男人。 她自认为不会感情用事,每一件事都是她理智而反复思考过后才进行的,以为不可能爱上他,但偏是爱上了,明明就不爱他的个性,偏又被他其它的特点给吸引。 唉,人心啊,难以捉摸,尤其是他的。 他那颗被伤得体无完肤又压抑过度不懂解放的心,易懂,却难以掌握,让她偶尔感到生气、偶尔伤悲。 为了杜绝冷战,上班之后,艾娃努力抓住每个时机,然而,一大早的早餐会报之后,又接着两场主管会议,等会议结束的时候,已过了吃中餐的时间,想邀他一道去觅食,才发现他消失了。 很好,他虽没有读心术,但显然是有瞬间移动的特异功能,否则怎可能在她的紧迫盯人之下人间蒸发? 「大哥呢?」 见她鼓起腮帮子站在电梯前,正准备下楼的敖克谦上前问着。 「你说呢?」艾娃眉眼凝霜,冷得很邪恶。 她成熟地要停止冷战,而他竟逃了。 她的办公室就在他旁边,但从一大早,两间相隔的玻璃墙,却被及地的百叶窗遮去了视线,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心思一目了然。 「开始,她只觉得好笑,但是经过一整个早上的忙碌,会议上他视若无睹外加凭空消失,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加油吧。」敖克谦对她举了下拳头。 「放心,今日事,今日毕,我绝对不会把问题丢到明天再处理。」看他一眼。 「反倒是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要是真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只是还没习惯宿醉。」 「这种事不能习惯。」她像是个老大姐地拍了拍他的肩。「别再喝酒了。」 「是,嫂子。」 敖克谦下楼之后,艾娃站在电梯旁想了下,转进秘书室里,查清楚敖定杰今天下午的所有行程,然后很努力地主动出击。 然而,她每赶到一个部门,他肯定才前脚离开,反正不管她怎么赶,永远都扑不管公司这么大,他却像是故意跟她玩似的,让她怎么也找不到他,所以,她改变策略,躲到停车场,来个守株待兔。 果然如她所料,下班时间一到,他出现了。 因为他今天下班后有场饭局,他肯定会开车外出。 「敖定杰。」见他出现在驾驶座旁,艾娃立即自另一头闪出。 敖定杰顿了下,坐进车内,立即按下中控锁,把门窗锁死,不给她可乘之机。 「喂!」艾娃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不过是一点点的小误会,现在不解开,是打算滚成一颗大雪球,把两个人砸成重伤吗? 「敖定杰,你给我开门。」她猛拍着车门,见他置若罔闻地发动车子,眼看就要开车离开,干脆火大地抬腿踹他车门,岂料车子的移动,教她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车头倒下。 「娃!」他立即拉住手煞车,下车查看她的伤势。 将她扶起,瞧她很哀怨地投注怒气,他心念动了下,但犹豫只是瞬间,随即又将她放开。 「好痛。」她坐在地上,赖着不起。 敖定杰回头,看她一眼。「你不是不说谎的吗?」他看过了,没伤,她只是顺势倒下,逼他下车罢了。 「是心痛。」她说了哪里痛吗?「拉我。」 昨晚以前还浓情蜜意得很,为什么今天竟是风云变色,翻脸不认人? 不认这么做,她就会胆怯退缩?错了,大错特错。 看着她伸出的手,他无奈叹口气将她拉起,瞬间,她立刻钻进驾驶座,反客为主。「上车吧,我陪你一起去。」 敖定杰双手环胸地注视着她。「我可以搭计程车去。」 「好啊,我刚好可以跟在后头。」她见招拆招,今天是铁了心要赖定他。「不过,丑话说在先,我的开车技术并不太好,要是车身出现凹陷或挂彩,还请多多包涵。」 挣扎并没有太久,他等着她自动移驾。「坐过去。」 艾娃乖乖地移到副驾驶座的位于上,等着车子驶到外头的街上,才开口问着,「喂,你在吃醋啊?」 车子倏地加速,如银色箭翎朝前方急飞,眼看着快要撞上前头的车,才又赶忙紧急煞车。 瞪大了眼,她脸色瞬间刷白。「看起来,你的开车技术也不怎么样嘛。」   第二十二章 等了半晌,身旁的人没反应,她移开眼,瞧见他红透的耳垂,轻呀了声,有点了然于心。瞬间,车子再次往前急驰,忽左忽右,在街上旁若无人的疯狂蛇形,着实吓出她一身冷汗。 直到到达目的地,她才回神。 「喂,你要把我丢在车里啊?」她赶忙下车,发觉双腿虚软无力。 这人以前是飙车族的吧,否则,开起车来怎会如此狂野? 「你搭计程车回去。」他自皮夹里抽出一张大钞。 「第一次见你,就是这个嚣张的动作。」希望她再把钞票揉一揉,丢回他身上吗?「不要在饭店门口拿钱打发我,很难看的。」 「我有重要的事。」他沉声道。 「我知道,就一场要谈代理二代黑莓机的饭局嘛。」老早就查过他行程了。她偏着头看他。「有个女主人陪你出席,失礼吗?」 敖定杰张口欲言,然而话在舌尖上翻几回,还是决定闭上嘴。 「走吧。」 不得已,只好带着她到十七楼的颐园。 进入包厢,厂商早已赴约前来。 一晚上,又是介绍、又是说笑吃喝,主餐撤下之后,准备进入主题。 艾娃垂敛眉眼,努力地听着两方的对话,却突地感觉脚边有阵骚动,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轻触着她的脚。 不是错觉。 从她坐下之后没多久,身旁的男人就不断在骚扰着她。 不动声色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只见对方颔首微笑,她则是脸皮微微抽动,把视线拉回,摆在面前的果汁上。 太无耻了!刚才不是明明介绍过,她是敖定杰的妻子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她老公不就坐在她身旁吗? 骚扰人妻,是这么有趣的事吗?艾娃心里不悦透顶,但碍于现场协商气氛却又不便动气,就怕砸了代理权。 有上回的前车之鉴,所以,忍,非忍不可。 「代理不是问题,只是二代黑莓机目前并没有中文软体,在使用上可能无法很便利。」厂商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是明显听得出来对方的意愿并不是很高。 「但据我所知,中文软体已经在研发中了,不是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敖定杰带着客套的笑容,拐弯抹角地刺探对方的底限。「如果上市的时间无法预定好,只怕到时候开卖时,新机已经变旧机,反而得不偿失。」 大圆桌上,只坐了五个人,两人在他左侧,一人在艾娃的右侧。 今晚的艾娃异样的沉默,让他感到古怪;在会议上,她向来不是个高谈阔论的人,但像现在这样闷不吭声的,还是头一回。 有什么问题吗?心里狐疑想着,趁着谈话中断的空档,侧身看了她一眼,四目对望,只见她挤出很勉强的笑,他更加不解了。 思忖着,余光瞥见坐在她身旁的男子微微往后挪移了下,她的眼也翻动了下,显得很紧张…… 他眉心拢起皱折,身子跟着往后一倾,眼尖地瞧见那个男子的脚正不安份地在她如白玉般的小腿上上下摩挲着,挑逗意味浓厚—— 敖定杰目眦欲裂,不及细思,身体早理智快一步行动,不由分说地将那男子推倒,红木椅连人摔落在大红地毯上头,所有人都惊动地站起身,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艾娃。 她眨了眨眼,瞧他横过她,大有蛮干一场的狠过于随即揪住他的手臂。 「喂,你冷静一点。」他突然这么激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暴咆着,犹若猛虎出柙。「这家伙在对你性骚扰呢,你怎能无动于衷,任由他得寸进尺?」 就觉得奇怪了,这家伙刚才明明坐在他左边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右边来? 若是猜测无误,他八成从一坐下就开始对她进行骚扰,真不知道她这一顿饭到底是怎么吃下的? 「我哪里无动于衷了?我在忍啊!」她一脸冤枉。 她也知道何谓大局,也懂得识时务的,之所以忍,也是为了顾全他。 「有什么好忍的?」那时面对蔡总,她不是想也没想就送上辣巴掌吗? 「今天的状况不一样,是要谈代理权的。」 「因为那份该死的代理权,所以你就要忍受被骚扰?!」他气得握住的拳头微微发颤,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张眼时,如黑曜般的瞳眸是绝不后悔的决绝。「这种代理权,老子不要了!」 话落,拉着她就走,压根不管之后的事该怎么善后。 「欸,这样子好吗?」坐上车后,艾娃心有不安地问着。 都怪她不好,肯定是她不小心把感觉流露在脸上,才会教他发现的,二代黑莓机的代理权,同行无所不用其极地争夺着,如今能够跟业者吃上一顿饭,跟其它对手相比,已算是拔得头筹了。 可谁知道,拔得头筹的下场竟是如此,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就不硬跟了。 「要不要我回头再补个两脚?」说着,车子减速下来。 「不用、不用!」她头摇得像波浪鼓,不用他真的会折回揍人。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的? 大眼直瞅着他,却见他似乎没有答腔的打算,她撇了撇唇,又问:「欸,你是不是很气我今天硬跟,结果砸了代理权?」 「这场交易,不管你在不在都不会谈成的。」他沉声喃着。 「是吗?」 「还让你白白不管豆腐。」说着,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一脸神色冷肃,外头路灯在他脸上反射出银白冷光。 艾娃见状,赶忙拉上手煞车,好怕他突然来个大回转,回到饭店上演行凶杀人的戏码。 「你冷静一点,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你不要一直往胡同里头钻,其实不就是磨磨脚,那根本就……」话未完,他厚实的身躯贴上,紧窒地拥着她,像是要将她嵌入体内般的密实。 「我快要气死了,我这一辈子还没有这么生气过。」他喃着,像是耳语。 她在他心目中的存在性,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凌驾在他的生命之上。 「是气我没有反抗吗?」她小小声地问着。 「是气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他闷哼着。「更气自己为什么昨晚无端端地和你冷战,毁了原本该以快乐收场的夜晚。」 天晓得他有多懊恼,可他偏又拉不下脸,放不低姿态。 「……你真的吃醋?」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以更紧实的拥抱回应她。 「傻瓜,跟克谦吃醋很没道理的,我又不喜欢他,我对他好,是因为你啊!」 尽管被拥得快要喘不过气,但她还是满脸感动的笑意。 「不管是为了谁,我都不准你跟我以外的男人太亲近,不准帮任何男人脱鞋子、拉掉领带……」 「领带是妈拉开的。」她好笑地制止他狂乱而没有条理的宣言。 「记住,你是我的。」他勾起她的下巴,黑眸仿佛是荡漾在湖底的黑曜石般绽出光芒。   第二十三章 她原本是想要反驳她并不属于任何人,但他的吻狂肆如疾雨般覆上,唇舌重重地纠缠而缠绵着,鼻息呼吸之间都是属于他的气味,在她的嘴里、身体里放肆地来回游走。 算了,看在他今天英雄救美的份上,她就原谅他的霸道吧,只是…… 「喂、喂,我们在路上耶。」她轻推着他,小声嗔斥着他怎能在不知不觉中把她的椅背给放下去了。 「回家继续。」他粗嘎喃着,轻嚿她的唇一口,快车离开。 「嘿,开慢一点。」不过着眼前的夜景快速往后飞去。 「到了、到了。」 下了车,艾娃挽着许美芳的手,将敖家两兄弟丢在后头,迳自走进义卖园游会场。 时间还很早,人潮不算太多,敖定杰闷不吭声地跟在后头,冷眼看着她跟许美芳像是亲生母女般,亲密地交头接耳谈论商品,时而低笑,时而咬起耳朵,彻底把他还忘。 「大哥,收敛一点。」 「什么?」敖定杰不悦地瞪去,才发觉弟弟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 敖克谦看了四下一眼。「你的眼神很怨恨,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刚才,他发觉有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因为对到大哥的视线,被吓得放声大哭。 「哼。」他冷哼了声,耳垂微微发红。 难得的风和日丽,是个绝佳的出游之日,而一早,他的心情也好得没话可说,但好心情只维持到一个钟头前。都怪娃,无端端邀了两个电灯泡,害得他的手臂没人挽,觉得好空虚。 「艾娃真的很不错。」两人并肩走着,敖克谦突然道。「这种女人不多见。」 「要是到处都有,那不是很恐怖?」他冷哼着,视线穿越人墙,缠在艾娃的背影上。 「她爽朗的笑声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而豪迈的加油声更是教人印象深刻,那样的女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敖定杰突地停下脚步,阴恻恻地看着他。 「你在挑衅我?」 敖克谦一愣,张口结舌,「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 「你的说话方式不清楚,连一句话都解释得混乱含糊,是要怎么让厂商签约?」看他仓皇失措得紧,不由得摇了摇头,终于明白终于何每晚应酬必是醉酒而归。 「大哥,你的个性不太好。」这才发觉他刚才是在吓他。 「你以前的个性也不怎么好。」他哼了声,又继续往前走,发觉刚才一停顿,似乎没跟上她们的脚步。 敖克谦想着,微微笑了。「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并肩走路,这么没有距离的聊天。」仿佛没有半点隔阂,好像打一开始,他们就是一对感情还不算太差的兄弟。 「是啊,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比我矮,告诉你,娃比较喜欢身材高一点的。」字里行间透着露骨的暗示。 「我想也是。」敖克谦很识相地顺着他的话说,看他满意地点头,不由得笑出声。「妈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爸执意要艾娃嫁给你,现在,我也明白了。」 「什么意思?」侧眼看着他,却突地听见艾娃的尖叫穿破喧嚣而来,凌厉地扎在他的心上。 【第九章】 敖家两兄弟来到了雅阁预定的摊位前,现场一片狼藉,准备义卖的衣服被撕毁了大半,就连长桌也被人给锯断了脚,分明是遭人蓄意破坏。 摊子两旁的商家皆是一脸惊魂未定。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敖定杰问着正蹲在地上收拾的舒亚米。 「大概在三十分钟前,我跟与彤回头到车里拿商品回来准备摆桌,隔壁摊的阿姨突然跑来说,不由个黑衣人,不由分说砸了我们的摊子。」她一脸满是要喷火的气愤。「卑鄙的家伙,尽挑人不在的时候下手!」 「黑衣人?」他浓眉微扬。 「浑蛋,真的是太过份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艾娃气得浑身发抖。 「心里有底吗?」 「不知道!」她气得粉拳紧握。「我们才不会与人结怨。」 气急败坏地吼着,却又突地想到—— 「难道是因为我?」她脱口反问。 「你?」 「那时,我不是被车撞吗?」她回想着,眉问微皱。「而后,雅阁便被人给砸了,后来就再也没发生什么事,我本想一切应该都结束了。」 是日子过得太过闲逸,才会让她把那些事给彻底还忘。 「应该是结束了。」敖定杰突然道。 「不对,要是结束了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换句话说——「有人对我十分不满,而且借此伤害我。」 「会是谁呢?」始终不发一语的敖克谦轻问着。 「这个……」她有些语塞。 「族繁不及详载。」林与彤懒声代答,看着艾娃跺脚的好笑模样,她又补了一句,一也有可能跟娃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我们这里也是有些问题,说不定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惹人眼红,还是伤到人了却不自觉呢。」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我们真的在不知不觉中伤到人,对方也不能这样对付我们。」艾娃义愤填膺地低喊着。「决定了,马上报警!」 「不用了,主办单位会帮我们处理的。」已经将现场收拾得差不多的舒亚米将杂物丢在后头,拉了几把还可以坐的椅子,示意他们到摊位后方等待,免得一团人站在外头,挡住了动线。 「拜托,事情不是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吗?怎么还没见到半个主办单位的人来啊?」艾娃啐了声,拉着许美芳坐下。 「谁说的,我这不就来了!」 娇软的声音传来,摊位里的人不约而同探去。 「是你!」艾娃错愕地喊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辛歆愉一脸不悦地问着,正所谓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就是眼前这等剑拔弩张的氛围。 「我才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出口,艾娃蓦地愣了一下,像是联想到什么似的叫嚷起来,「啊啊,我知道了,是你。」 因为不满她抢了敖定杰,所以搞这种小手段来整她。 「什么东西是我?」辛歆愉一脸不解。 「是你派人砸了我们的摊位!」 「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愣了下,高分贝不悦地喊着。「这场义卖园游会是由我们金宝银行主办的,我干么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可难说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想必你一定会扼腕到晚上睡不着觉。」除了辛歆愉,她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可能的凶手了。 而且,这么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 那日她被撞,是因为她曾遇过辛歆愉,跟她交谈不欢;而至于雅阁被砸,若她想要找碴,绝对不是什么难辛歆就好比今天,她出现得这么巧合,想不怀疑她都难。 「好了,艾娃,歆愉不是这种人。」始终默不做声的敖定杰见一旁围观的人愈来愈多,赶忙阻止。 艾娃心头微震,抬眼看他。 他在替她说话?他又怎会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妒火愈发猛烈,烧得毫无预警,震动她的肝腑,一种由麻转化成栗的痛在她体内暴走。 难不成他还挂记着辛歆愉?   第二十四章 「谁知道呢?」艾辛歆了撇唇,理智挡不住被护意拉扯的蛮力,吐出满嘴酸意。「也许她就是记恨我,一知道雅阁在这里摆摊,所以就故意找我们麻烦。」 「喂,你讲话要凭良心,我干么要这么做?雅阁登记人是林与彤又不是你艾娃,我也不知道你在雅阁,干么找麻烦?话再说回来,我就算要报复也绝对不干这种小心眼的动作!」辛欧愉愈说愈火大。「要是我,干脆不让你们参加就好了,何必那么费事啊?」 艾娃闻言,尽管心里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但还是觉得不满,尤其是敖定杰居然帮着别人说话,更教她痛苦到想吐。 再者,她想不出来近期和她有过恩怨的人到底还有谁,而且她的身后就有两个黑衣人。 「隔壁阿姨说,刚才砸摊子的是几个穿黑衣的人,你看,你身后就有两个,还想要狡辩?」艾娃直指着她身后两个黑衣人。 辛歆愉翻了翻白眼。「他们是我的保全。」穿黑衣就是凶手?那要不要算算这个会场上到底有几个穿黑衣的? 「看得出来。」艾娃意有所指。依她的品行,确实是需要有人时时在旁保护。 「我会把人揪出来证明我的清白。」辛歆愉闻言,气得咬牙。 「要找替死鬼,随手抓都有一把。」话愈说愈酸,酸到连她自己都快要忍受不了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歇斯底里。 可恶,她怎么可以失常? 她应该要更理性冷静而客观地去看待这些问题,可是她的脑袋却严重暴走,几乎快要不听指令,疯狂地朝危险边缘挺进。 眼前一阵阴影覆下。 「娃,你冷静一点,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了,争吵要是不停,园游会可能会因此而停摆,这是你不乐见的吧?」敖定杰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分析情况,大手在她背后轻拍着。 艾娃闻言,尽管觉得快要被护意给淹没了,但为了大局,她还是先暂忍下这口气,强迫自己不该在这当头意气用事。 「歆愉,派人再过来搭个台子,让雅阁的义卖可以顺利进行,再顺便把场边的保全人员找来,搜寻停车场,过滤一下入场的人潮。」敖定杰转过身对着辛歆愉建议。 「好。」她温顺地同意。 「娃,我跟歆愉去了解一下状况。」 艾娃来不及阻止,两人前后离开,这一幕看在她的眼里,说有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尽管理智知道他是有意要帮忙搜索凶手,但感情面却在这当头显得多疑而猜忌,真是不敢相信这些字眼居然会出现在她身上。 「你吃醋了。」 闻声,她浑身一震。有这么明显吗?回头瞪着开口的敖克谦,有种不甘被看透的恼意。 「谁都嘛看得出来,你根本就是爱惨敖定杰了。」林与彤很不怕死地再捅上一刀。「否则以理智闻名的你,怎么可能如此荒腔走板?」 艾娃扁起嘴,敛下长睫遮掩心中的千头万绪。 她从没否认爱他,只是她不知道一旦涉及感情,理智会变得如此薄弱而易碎。 「过来帮忙吧,咱们也要准备营业了。」舒亚米拍拍她的肩。 「嗯。」不管了,眼前是生意重要,况且要是让她太闲,说不定她待会又会做出什么失常的举动哩。 「艾娃,你在干么?」 清爽的。音挟带着不解,穿越层层迷雾钻进她耳里,强制驱离着她从昨天就严重暴走的思绪。 长睫轻眨几下,意识些许回笼。 抬眼——迷雾中,慢慢地将对方的身影凝聚。「克谦?」 「你怎么了?」敖克谦走到她身旁。「一打开电梯,就看到你恍惚地站在里头发呆,吓了我一跳。」 事实上,那一幕是很可怕的。 电梯门一开,便瞧见一个女子长直发如瀑般垂落,遮去了秀脸,眉眼低敛,感觉很像某部恐怖电影里头的一幕。 「我?」反应依旧慢了半拍,想了下,她轻喊了声,「啊,我还在一楼啊?!」 「是啊。」门刚关上,他想先搞清楚,她到底打算上哪个楼层。「你要回办公室吗?」 「嗯。」 敖克谦按下楼层键,又回头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我……」顿了顿,她抓抓发,欲言又止,然后很用力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看着她古怪的举止,他有点想笑。「昨天就觉得你有点怪,现在觉得更怪了。」 这实在不太像是她的处事风格,她向来直人快语,但现在扭捏犹豫得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你感觉得出来?」 「是啊。」从昨天义卖园游会结束后,她的情绪似乎一直在浮动中。 「你想,你大哥感觉得出来吗?」如果连克谦都看得出来,定杰不可能毫无所觉吧。 「应该吧!」因为她的个性太好懂,亲近的人应该都看得出她的异状。 「但是他却没有反应。」 那代表着什么?他的心思并没有在她身上。 但是,教她真正在意的,不是他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更不是她在嫉妒他和辛歆愉太过接近,而是昨天下午,她不小心撞见了一件事—— 辛歆愉请人帮雅阁搭了个临时台子,让雅阁可以继续义卖,但是眼看着都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了,却依旧没瞧见敖定杰回来,所以开始再度胡思乱想的她,为了阻止脑袋的思绪乱转,开始满场寻找着他的身影。 当她绕了一大圈,正打算要放弃的时候,却在停车场找到了他。 原本要开口唤他,却发现他正在讲电话。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事情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解决……」 闻言,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发觉他正要转身,她赶忙躲到车旁,蹲在轮胎边,一会,再偷偷地探出头来。 如她猜测,他一脸铁青,眉头皱出小山,抿紧闻言显示他的耐性即将告罄。 他到底是在跟谁讲电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正思付着,又听见他刻意压低音量的怒咆,「……你真以为那么天衣无缝吗?今天要不是我要求主办单位将出入口监视录影器上的画面给撤掉,你真以为你还能和我谈条件吗?」 片刻,他冷哼着,「我告诉你,谈判破裂,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至于我想怎么做,保证你待会就会知道。」 语毕,他收线,快步离开。 等脚步声走远后,她才站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她听见的对话不算太多,但是从他片面的话推测,和今天义卖摊子被砸的事绝对八九不离十。 而且听起来,电话那头的人就像是今天砸摊的主谋。 但,他怎么会知道主谋是谁,甚至还能跟对方联络上呢? 心头冒出千千结,几欲令她窒息…… 「艾娃,怎么又发起呆了?」 耳边再次传来敖克谦的声音,教她再次拉回脱轨的思绪。 天啊,她快要被逼不算!老是被昨晚那幕给绊住,教她始终恍惚不安,脑袋一片模糊不清。 「到了。」敖克谦好心地提醒她。 「……哦。」脸色沉重地踏出电梯,一想到待会要见他,她就很头痛。   第二十五章 心头太多疑问想问,但好怕问出的答案会让她更痛。 所以决定不问,但不求个清楚明白,她就快要被疑问给塞曝了。 她没有习惯在心里藏秘密,秘密会在她的心底不断膨胀,逼得她很想要跑到海边挖个洞,大喊着国王有驴子耳朵! 啊,她以往从不犹豫的,为何如今却被感情给牵制住了手脚,教她踟蹰不前? 「欸,是歆愉。」 涣散的神智再一次倚靠敖克谦的声音将她拉回。她抬眼望去,瞧见辛歆愉就在敖定杰的办公室里……不对,是坐在敖定杰辛歆上。 她有没有搞错啊? 她该不会忘了敖定杰已经是人夫了? 妒火沿着胸口,一口气冲上脑门,艾娃快步向前,正准备直捣黄龙时,却突地听见里头传来辛歆愉的声音—— 「我帮你一个天大的忙,难道你不谢我?」 艾娃停下脚步,下意识闪到一边,挑了里头的人无法直视的位置,敖克谦见状,也跟着照做。 「昨天不是已经谢过你了吗?」敖定杰不算回着,轻轻地将她推到一旁的位于坐下。 「只是口头上的谢,谁要?」辛歆愉嗔道。 「歆愉,我说过了,我并不喜欢你,而且我已经娶了艾娃。」他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盼她适可而止。 闻言,她悻悻然地瞪着他。「哼,你要是真喜欢艾娃,你会要张嘉庆开车去撞她?」 敖定杰神色一沉。「他跟你说的?」 「要不呢?」丰歆愉直瞅着他。「我一直觉得男人心在事业上,才像个男人,但是为了事业而使计去伤人,这可就不对了。」 虽说她很嫉妒艾娃抢走了他,但是知道他原来使计让艾娃倾心于他,她便不由得替艾娃感到悲哀. 因为她的爱情是架构在被设的陷阱里头。 「那是权宜之计。」他神色冷肃。「这件事,不准你再往外说。」 「所以我才问你,要怎么谢我?」昨晚,她替他逮住了张嘉庆,拿着监视录影器的画面彻底堵住了张嘉庆的嘴,逼得他往后非得和这件事分割清。不可,却也从中得知了敖定杰要他去做的小动作。 「你要我怎么谢你?」敖定杰吐口气,点了根烟。 「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你和艾娃只协议结婚一年,那么,这就代表一年后你们一定会离婚,而到那个时候,你身旁的位置是否会保留给我?」 他微眯起眼,吐了口烟雾,似笑非笑。「你不是说我的做法不对吗?」 「那是因为你用在不对的人身上。」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建筑在尔虞我诈之中,而是纯粹地欣赏再升华成爱情的。 「抱歉,我说过,我已经爱上艾娃了,就算是一年协议时间到,我也不会跟她离婚。」他说得坚决,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真的爱上她了?」 「你看不出来吗?」他好笑地反问。 「所以你才要堵张嘉庆的嘴?」就怕他被逼到无路可退之后,会跑到艾娃面前告状而被她知道了真相? 「我只是要他别借着我,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艾娃身上。」当初确实是他利用张嘉庆,但后来是张嘉庆因为被开除,才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到娃的身上,做了些可笑的举动。 「那么,张嘉庆说的都是真的?」 「那家伙又说了什么?」长舌的家伙,要不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老早便要歆愉领着警察把他关进牢里,岂会只是口头警告而已? 「他说你被艾娃迷了心神,下准任何人靠近她,只要和她亲近的男人,你会编派其它名义调派职务,就好比克谦。」她语气很酸地道。 「爱一个人,就想要独占,有什么不对?」他哼了声。 「当然不对!」 随着门被用力推开,艾娃因愤怒而变得尖锐的嗓音刺进他耳里。 敖定杰错愕地看着她,和她身后的敖克谦,连烟掉了都不自觉。 「原来是你……」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满了错愕和愤怒。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她多宁愿自己只是深陷在一场噩梦之中,只要克谦再叫醒她,她便会再次回神。 「娃,听我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一走近,她便使力将他推开。「要张嘉庆开车撞我,你再虚情假意地帮我上药,还问我痛不痛……你城府很深嘛,居然算计我?!导我去怀疑他人,天啊!我真是个白痴,我竟然会这样相信你!」 她不愿意去细想,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他是那么恶质的人,但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那个泯灭人性的浑蛋! 「你听我解释,一开始我确实是……」 「后来,你要张嘉庆找雅阁的麻烦,好让我为了查清犯人、为了钱,而决定嫁给你?!」天啊,这一连串的算计竟是他精心策划的。 「不是,那不是我做的!」敖定杰恼声地吼着。 「不是你,会是谁?张嘉庆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她再抬眼,潋滟眸子像是要激喷出满眶的火泪。「是我笨,是我没把事情想清楚,否则早该发现其中端倪的!」 那天张嘉庆在停车场掐她之前,她便听见两人之间古怪的对话,而后他则顺理成章地以张嘉庆欲伤她为由而开除了他,这么一来,所有的黑锅自然都由她背了,他今天会找她的碴,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在他利用完张嘉庆之后,再把责任全都推向他,而后他便可以全身而退! 「不是,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他声色俱厉地低喊着。 「要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去雅阁的路?」把感情从脑袋舍去之后,果真是让每个环节都清透极了。 「我……」他不禁语塞。 「你还想狡辩什么?!」那晚,他得知苏义杰在追求亚米时,莫名其妙松口气,那时不觉有异,但如今回想,婚假那段时间,她忙着装潢雅阁,而苏义杰更是天天报到,那就代表,他一直监视着她,所以他误以为苏义杰在追求她! 天啊,她的行踪他一直掌控在手中,却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生活在一块?!」她拔尖喊着,不敢置信自己竟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着替他除去了和家人之间的嫌隙。「我怎么会竟上你这种人?我简直是笨得可以了!」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竟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把雅阁的伙伴也给害惨。 「娃,听我解释。」敖定杰扣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够冷静,才能够安抚他仓皇失措的灵魂。「我可以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给你听。」 别说他是「这种人」,别用「这种人」三个字彻底地把他否决掉。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利欲熏心,但是真正和她相处之后,他看重她更甚于事业,这一点她应该是知道的。 「不用了,编谎言,很累的。」她放声冷笑着,轻轻甩开他的手,看着他错愕的俊脸。「我不玩了,不用一年,我现在就可以把离婚协议书拿去办理。」   第二十六章 「我不准!」他强硬地挡住她的去路。 「你凭什么?」敛去笑意和冷静的艾娃,一脸的寒霜凌人。「难道觉得玩得还不够?」 「娃!」 「很可怕,你知道吗?当我在担心受怕时,我却不知道凶手就在我身边,当我在寻找凶手时,你心里肯定在笑我吧?」一想到那时的情景,她是打从心底发颤。 敖定杰反驳不了,只能任由她将字句化为利刃刺进他的心口,惩治他犯下的过错;他日日夜夜恐惧着有朝一日被她发现真相时,她会怎么恨他怨他,如今事实证明,想象中的痛远不及眼前她给的万分之一。 「而你也真够卑鄙的,把所有的罪都栽赃给妈和克谦……敖定杰,你走不出象牙塔,你就一辈子待在里头吧,当有一天,你手里握着你想要的权力财富时,你才会发现无人可以分享,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艾娃一把推开他,快步不用电梯里,在他来不及追出之前,便已经关上了电梯而去。 「艾娃!」敖定杰靠在电梯门上沉痛地喊着,嘶哑的嗓音透着呜咽声。 站在一旁的辛歆愉见状,沉默了一下,叹口气,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 「喂,帮我拦个人……嗯,我马上下去。」 【第十章】 「痛痛……」 浑蛋,是哪个家伙偷袭她啊? 艾娃吃痛地张开眼,眨了眨,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头,而身旁站了两个黑衣人。 啊咧,好眼熟的黑衣人啊! 「醒了?」 正思忖着,瞧见辛歆愉端了杯饮料到她面前。 「你、你绑架我?」她跳坐起身。想起来了,她才下电梯,前脚刚踏出,随即被人从背后偷袭。 「我请你喝茶,哪里绑架你了?」辛歆愉拉了把办公椅坐在她面前,很优雅地喝着大吉岭。「只是请你到我的办公室聊聊天而已。」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如宝石般激射出光芒的瞳眸直瞅着她。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 「道歉?」艾娃愣了下,思索过后,无奈地扁起嘴。「对不起,那天是我的不对,没有把事情想清楚,就说是你蓄意砸了雅阁的摊子。」 不想对她低头,但是她确实是做错事了,道歉一定要给的。 「就嘴巴说说?」辛歆愉气势可高傲了。 「不然你想怎样?」艾娃横眼瞪去。 想找碴?那她肯定是选错时间了,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很想找个人发泄。 「不想怎样,只是要你不准跟定杰离婚。」 话一出口,艾娃眨了眨眼,而后闭上眼,好一会再张开,还是一脸错愕外加不解。「你怎么了?」不是做梦耶,刚才的话真的是她说的耶。 「定杰很喜欢你,你别不知好歹了。」辛歆愉面有不快地道。 「他喜欢我?」她哼了声。「你不是很清楚状况吗?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事吗?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离开了,不是刚好称了你的心?」 她应该要鼓掌叫好的,不是吗? 「你离开,我当然会高兴,但是定杰不高兴。」倘若一切能如她的意,她今天也就不会出此下策了。「如定杰说的,打一开始,他是为了敖伯伯的遗言,所以才使了计,逼你早点嫁给他,好让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握实权,但是,他后来爱上了你,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那种爱,我不要。」艾娃挪开视线,看着窗外。「他不该这样对我。」 「雅阁不是他要张嘉庆去砸的。」辛歆愉突然道。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昨天我才见过张嘉庆,我当然很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真是的,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委屈地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他砸雅阁,是因为定杰降了他的职,他认定是你在定杰眼前搬弄是非,定杰知道之后,才派人监视着你,就怕你有什么差错。」 「是这样子?」她调回视线,一脸挣扎。 「我骗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她呿了声。「依我猜,他要张嘉庆撞你,本来是要吓你,但是张嘉庆怀恨你以往羞辱他,又怕你一旦成了董事长夫人会对他不利,所以下手过重。」 「真是这样子?」艾娃抱着头,努力地回想着认识敖定杰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可是,他这个人还是很恶劣啊,竟然把克谦调到其它单位,搞得好像颇为倚重他,但事实上,只是想要隔离我们两个。」 他对克谦的心防还是重得很,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那是因为他嫉妒啊!」拜托,这还要她来点醒吗?「他不想看到你和他以外的男人太好,这就代表他有多爱你,你还不懂?」 「可是,是我拜托他给克谦发展空间的。」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嫉妒这个层面, 「那就代表他在讨好你!」辛歆愉翻了个白眼,有股冲动想要掐死她。 「是吗?他为什么不说?」她还是存疑。 辛歆愉闭上了眼。「你愿意听他解释了吗?」转头就走的人是谁啊? 艾娃闻一言,不禁语塞。 嗯,她承认,她确实是冲动了一点,辛歆突然听到那种对话,要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是人,她也有七情六欲,会发火会抓狂的。 一直以为自己肯定会一辈子理智到死,岂料,原来她只是没遇到会左右她情绪的人而已。 「你不是很聪明?你不是很理智?为什么你现在反而看不清楚眼前的事?」辛歆愉火大极了。「敖定杰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旦让他爱上了,就会爱得义无反顾,甚至会为对方改变的!」 可惜的是,改变他的人不是她。 「你很了解他嘛。」艾娃平静地看着她。 是了,听辛歆愉这么简单地解释之后,她真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是这些事却是经由第三个人告知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当然了解他。」 「歆愉,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一直以为她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千金女,只听闻她任性又霸道,但是今天仔细地看过她一遍,才发觉她与传言不符。 事实证明,要是不相处的话,永远看不到对方的优点。 辛歆愉闻言,有点赧然地别开眼。「少恶心了,跟你又不熟,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 「这次真的很抱歉,抢了你的男人。」她由衷道。 「不是抢,是我让给你的。」辛歆愉顶着她最后一分傲气。 艾娃笑了笑。「不过,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最好是这样。」 「那么……」看了下四周。「这是哪里啊?」 「我的办公室。」刚才不是说过了? 「哦。」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间办公室。「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离开我的办公室,往左走到底,下了楼梯就是一楼的银行。」 艾娃起身,临走前又回头。「歆愉,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辛歆愉看她一眼。「在这种情况之下,敢提出这种要求的,我想,你大概是世界上的唯一一人。」抢了她的男人,还要她宽宏大量地当她的朋友?   第二十七章 「如果你答应了,那么你也会成为世界上的唯一一人。」她打趣道。 「你高兴就好。」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到雅阁坐坐,我请我们的设计师帮你量身打造最适合你的服饰。」 「不好意思,我向来只穿gi、ysl……」 「再联络。」不等她说完,艾娃已经早一步离开。 真是的,才夸她而已,她就马上搬出千金女的身价,真是受不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向左走到底,下了楼梯,她才发觉原来楼不是金宝银行,看了周围一眼,突地发觉里头异样的阒静,而她的出现很突兀,众人的目光莫不在她身上打转。 这是什么状况? 她傻眼地看着一团团坐在地上的人,又看见两个人站在柜台前吆喝着,愣了下,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抢劫? 正想着,大门口的方向突地出现几辆巡逻警车,车里的人还没下车,她便感觉喉头一紧,回神,才发现自己被挟持了。 「放下铁门!」抢匪大声高喊着。 她则是眼睁睁地看着铁门在她眼前徐徐降下,隔开了她最后的生路。 不会吧! 办公室里,敖定杰沉默不语地直瞪着正对面的那扇电梯门,像是在等待电梯门再度打开,然后走出艾娃的身影。 电梯门开了,幽静如夜的眸瑟缩了下,随即不耐地别开眼。 「大哥,还是没看到艾娃。」敖克谦走进办。室里,瞧他烦躁地点起烟。 「你下去吧。」他摆了摆手,烦躁地爬着发。 「打电话回家,没人接,打她手机,没回应,打到雅阁,说她人没到,打到她娘家,和亲家母聊了一会,确定她也没有回家。」 「你说得这么详细,是要逼我无法冷静吗?」敖定杰心浮气躁地低吼着。 他在娃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愈合的决裂,在他心底也划下同等重量的裂痕。 她走得如风潇洒,而他却只能待在办公室里武装自己,假装平静。事情来得太突然,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掀起了一场巨震,震得在他脑袋里头曾经备载的应对模式和方案全都在瞬间消失……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只是想要把所有的状况告诉你而已。」敖克谦叹口气。 知道大哥心急如焚,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地去查艾娃离开后的下落,可谁知道她像是瞬间蒸发,完全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你说她会上哪?」敖定杰枕着额,斜眼睨着他。 「应该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他猜。 艾娃的性子很易懂,虽说没见她大怒过,但他想,她不可能过度情绪化,若说她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应该是极有可能的。 「那只是你在猜测而已。」敖定杰恼道。 说不定她早已经回家,搜出属于她的那一份两人皆已签章完毕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处理了。 「大哥,不用想太多,艾娃这个人是直了点,但她很理智,等她冷静一点,她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你倒是比我还了解她?」他冷哼着,丝毫不领情。 这家伙是不是都趁着他忙碌时,和娃私下联络感情? 「不,这只是旁观者清。」敖克谦一点也不气恼他的坏口气。「艾娃爱你,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通的。」 「你又知道了?」他托着刚毅的下巴斜睨。 「昨天在园游会上,她吃了整桶的醋,谁看不出来?」肯定是因为大哥心系着砸摊之事,所以才教他漏看了艾娃的表情。 「她不是在气摊子被砸吗?」她吃醋了?他怎会错过这么美妙的表情? 「她是在气你替歆愉说话。」 把所有的事情思前顾后想清楚,艾娃应该明白了为何大哥当时会几乎斩钉截铁地认定与歆愉无关。 「是这样子吗?」敖定杰微愕。 他总觉得他爱她较多,总怕依她野烈的个性,一旦知道了所有的事后,绝对会拂袖而去,从此不再相见。 「是啊,你要是不信我说的话,艾娃她雅阁的朋友们也都能见证,事实上,昨天你跟歆愉离开之后,艾娃还被她们笑得很惨呢。」 敖定杰敛眼思忖着,面无表情地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会不会怪我,当初把商城的案子丢给你,只是想把你调离这个楼层?」好一会,他倦声问道。 「不会。」 抬眼,看他笑得眼都眯了。「真的?」 「嗯,事实上,我很感谢艾娃,因为有她,我们兄弟才有机会像眼前这样交谈着,所以,大哥啊,拜托你,不管怎么求,非要把这个好大嫂给求回来不可。」 「那是一定的。」只是她。在气头上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与其先切入正题,倒不如先以公事诱她。」像是看穿他的心思,敖克谦殷勤献计着。 「要拿哪一件事?」她正在火头上,有哪件公事可以让她静下心讨论? 「昨天,我听她们提起雅阁的经营困难,所以我想,要是让雅阁进驻我们的网路商城,她应该会有兴趣才对。」 「嗯,对。」她向来担心雅阁在各方面的资源不足,要是让雅阁加入网路商城,她一定会很开心,只要很开心,要跟她道歉,她应该会卖他几分薄面,只是这么做,真的足够吗?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叫妈去劝她。」 敖定杰细忖着。说的也是,如果是妈…… 突地,桌上电话响起,他快手按下通话键——「娃?!」 「啧,还娃呢。」电话那头传来辛歆愉冷冷的哂笑。 「歆愉?」声音很明显地泄了气。 「听你这声音,真不想跟你说你家老婆的下落。」她哼着。 「你知道?」泄气的声音突地饱满有力,就连如死水般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替你对她晓以大义,让她把事情都给想通了。」辛歆愉卖着关子先讨赏,身旁的人却匆地轻拍着她的肩,不解地探去,朝他们所指的楼下监视画面看去——「完了!」 「什么东西完了?!」 「定杰,你赶快过来!」她几乎是尖喊着。 「哭什么哭?吵死人了,再吵就杀了你!」 「呜呜呜……」低低的哭泣声极力压抑得近乎无声。 艾娃无奈地闭上眼,靠在柜台边坐着,不懂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地遇上了抢银行,耳边充斥着抢匪的怒斥声和不时传出的低泣声,实在是让她的头。痛又晕。 「里头的人听着,外头已被包围,赶紧放下武器……」 铁门外头传来警察的大声公,声音震得她的头更痛了。 微张眼,瞧见里头两个抢匪,戴着墨镜和口罩,手里各拿了把类似蓝波刀的工具刀。 真是带种,拿刀子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抢银行。 看样子,他们是准备要拿着刀子闯进监牢吃免钱饭了,隔着铁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头的警力调度,他们是百分之百跑不了了。 只是,这样的对峙到底还要多久?   第二十八章 「再警告一次,里头的人……」 「妈的!」外头的大声公话都还没说完,抢匪之一便已经抓狂地随手揪起一个女孩,闪着亮光的刀子就往那雪白的颈项一架。 「呜呜呜……」被架起的女孩哭得柔肠寸断。 抢匪没人性地架着女孩移到铁门边,放声嘶吼着,「给我听着,你们要是敢攻进来,我就杀了她!我五分钟杀一个!」 女孩闻言,吓得几乎站不住脚,身子不断地往下滑落,眼见着白亮亮的刀刀染上淡淡鲜红。 距离最近的艾娃见状,暗暗地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多事,但是…… 「先生、先生。」她轻喊着。 「你吵什么?」抢匪恼极地低吼着。 「不是,呃……先生,我在想,她大概已经吓软了腿,你与其架她,不如架我好了,好不好?」那女孩分明就是快要晕了嘛,待会要是真晕过去,刀子往她脖子划下,她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她可受不了在一场灾难里头,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出事而不出手帮忙。 抢匪看了她一眼,想了下,随即将半晕的女孩丢到一旁,刀子改而架到她的脖子上。 嗯,好多了,至少她肯定不会软腿。 心里正这么想着,却突地听见外头传来熟悉的暴喝声。 「娃,你在搞什么鬼?!」 艾娃回头,愕然瞧见敖定杰竟出现在层层警力后头,手里没有拿大声公,但是声音还是直击她的耳朵竟在她的心里回荡,感觉好感动。 只是,听起来好像在骂她耶。 「你凶我?」现在是什么状况?他竟然还凶她? 难道是距离太远,所以他没看清楚这亮晃晃的刀子就架在她的脖子上吗?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会见血的! 「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干么笨得要当肉票啊?!」敖定杰目皆欲裂地瞪着那把顶在她凝脂颈项上头的刀。 「你说那什么话?那个女孩根本就站不住脚了,要是再继续架着她,肯定会出事的。」就说了,这个人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我管她出不出事?我管的是你!」敖定杰想要冲向前去,却被警察拉住。 天啊,他的心快要停了。 先前接到歆愉电话,还当她是在开玩笑,如今亲眼目睹,才知道震撼大得像是在他头上炸下了原子弹般掀起千涛万浪。 更扯的是,她原本无事,结果竞自愿当被挟持的肉票,真的是……这个女人,真是要把他给气死了! 「你会担心我吗?」她口气很冷,但却突兀地不住定杰眨眼,又突地感觉脖子上头的用劲更大了点,不由得微抬手,试图挪出些许空间,想不到对方竟扣得更紧,只要一吞口水,她便能够感觉到架在喉头上不寻常的冰凉锐利感。 哇,这人似乎情绪紧绷得很,要是一个下小心,她说不定真的会在这里死去。 「先生,你放轻松一点,我跟我的朋友,说不定可以帮你安然渡过今天。」她往抢匪身上微靠,小小声地说着。 「是吗?」抢匪狐疑问着。 「你可以试试,大不了杀了我,对不对?」她笑着,但却觉得冷汗不断自额角滑落。一让我跟我朋友说些话,由我朋友来力保你们,好不好?他很有钱,他一定可以帮你们的。」 抢匪瞟了外头的敖定杰一眼,正疑惑着要不要接受,便听他喊着,「我不担心你,我会亲自跑这一趟?!」 浑蛋,他的心都凉了,还想要他如何? 「谁知道呢?我还没忘了你要张嘉庆要我的命呢!」她冷声道,还是很用力地眨眼睛。 快看,快懂她的意思啊! 「我只是要他吓你,不是要他撞你,天晓得我有多后悔,我从没想过要伤你的。」嘘寒问暖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不要再怀疑他了,不要因为一个误会就丑化了他的爱情。 「少来,你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把张嘉庆送到警察局,就是怕把事情闹大会被我发现吧?」艾娃咬了咬牙,高分贝地喊着。 这猪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瞧见她眨眼眨得都快要抽筋了吗? 快点看她的眼睛,顺着她的语气回话啦! 敖定杰闻言,没料到会在这种场所下彻底解释,「我之所以要歆愉私下去找他,并不是怕把事闹大之后,会被你发现真相,而是……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曾经是我的左右手,我不希望把事闹大之后,把他最后的生路也给毁了。」话到最后,声音软得像是一摊水。 天啊,不要在这个当头问这些不重要的话,他只在乎她,只希望她能够安好地走出这道铁门。 可不可以不要在这时候谈论这些事了? 「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鬼话,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要是真爱我的话,你就不会连妈都不肯叫!」气死她了,为什么这么没有默契?就不信这次这么说,他还能够不强硬起来。 「娃,我爱你!我可以为了你改变我自己,就算要我叫她一声妈,我还是会叫的!」只差没捶胸脯保证。 艾娃闻言无力地闭上眼,气他、恼他为什么看不懂她眨眼的意思。 她要激怒他,好让他可以假装要警方赶紧攻坚,那么,她就可以趁那零点几秒的时间脱困。 他愿意叫妈一声妈,她当然很开心,只是,她的用意不是如此啊! 「喂,现在到底是怎样?」身后的抢匪冷声问着,握刀的手微微使劲。 「呃,现在……」想咽口水,竟感到口水难以吞咽。 「不要管他们,反正走不了了,我们就多拖几个当垫背的。」另一个抢匪走到两人身后,几乎情绪失控地喊着。 艾娃瞬间瞪大眼,紧握的拳头里是阵阵冷汗。 「不要!」敖定杰声嘶力竭地吼着。 就在电光石火瞬间,艾娃以后脑勺往后撞去,抢匪架在她脖子上的力道微松,她立即反手抓下对方拿刀的手,扣住虎口,一个回身,侧掌劈喉,再一个旋身踢上另一个抢匪的喉头。 眨眼间的工夫,两个抢匪双双躺平。 现场静默无声,大伙还在震愕之中,唯有敖定杰早一步回过神,快步冲到铁门边。 「娃、娃,你没事吧?!」 「有事。」她扁起嘴,摸着颈间的湿黏。「见血了啦,都嘛是你,拼命跟你眨眼睛,还不知道要跟着我的语气走,害得我不得不拿肉身跟他拚。」 「我……没看到你眨眼,我一直看着你,担心着你……」说着,双腿软跪在铁门边。「我一直以为没办法看你安好地走出来。」 「啧,有什么好担心的?」艾娃等着银行人员把铁门打开,随即将他扶到一旁去,免得影响警方逮人。「你那么清楚我的底细,难道你会不知道我爸妈是技击方面的高手?」 她可是从小练国术强身的,最拿手的必胜技,就是近身搏击。 敖定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安心了,还是因为跑得太急,又被刚才那一幕吓着所致,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罩顶。 「嘿、嘿,你怎么了?」艾娃捧着他的脸,这才发觉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紧抓住他高大的身影。「来个人,救命啊!」   尾声 【尾声】 「娃,你还挺上相的呢!」 「只是看起来有点狼狈。」早知道当时有媒体拍摄,她会想办法把头发拨好。 「不会,你帅到不行。」 敖家大宅的一楼客厅里传来婆媳和小叔和谐无间的对话,俨然把敖家的大当家当成空气般无视其存在。 「这里、这里!」电视萤幕跳动着,突地出现某个画面,艾娃不由得兴奋地指着,却发觉身旁的敖定杰不知何时变成空气消失了。「啧,又被他给逃了。」 这家伙还真会逃啊!无所谓,等一下跳别台,肯定要他仔细看过一遍不可。 「大哥会不好意思。」敖克谦好笑道。「毕竟那是他头一次喊妈。」 「是吗?」啧,怎么那天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啊? 三天前,艾娃空手制伏两个抢匪后,立即知名度高涨,新闻画面不断回放着她英勇制敌的画面,警政署长还决定在一个星期之后要颁个奖项给她呢。 「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楼上积了一堆脏杯子,你是打算要累积十个再换一个新的不成?!」楼上传来敖定杰高分贝的吼声。 「那是我的习惯,你不要碰我的东西!」她也高分贝反击。 这人根本就是故意制造噪音,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你不是没时间整理,你是根本不整理。」声音渐近,瞧见他就出现在楼梯平台上。 「那是个人习惯问题,我习惯一个月整理一次不行哪。」她小声嘟嚷着。「况且,你也说过,你可以帮我整理的。」 那日的甜言蜜语犹在耳边,如今却已是同奏不同调了,心变得比外头的天气还快哩。 「要我帮你整理,可以,你到楼上来。」 「你过来扶我。」她指着还绑在颈项上头的绷带。「不要忘了,我是伤患。」 敖定杰无奈叹口气,才刚下楼,便又听到—— 「不过,这个画面就好笑了!」敖克谦放声大笑着。 众人莫不把目光定在电视上的那格画面,上头标着鹣鲽情深,而底下则是艾娃拥着敖定杰哭喊着救命。 「啪」的一声,电视插头被拔掉,画面顿时一片黑暗。 「夜深了,该睡了。」敖定杰冷声下着命令,语气是不容置喙的绝对。 「妈、克谦,我要上楼休息了。」艾娃起身,恭敬地说着,而后推了推走到她身旁,准备要搀扶她上楼的男人。「喂,你哑巴啊?」 「要我说什么?」他有些局促不安。 「还装傻咧。」她啧了声。「你亲口答应我的事还有录影存证,你不会想耍赖吧?」 「既然都已经有录影存证了,干么还要我叫?」他僵硬地低叫着。 「那又不一样。」再推了推他。「快点,你到底要不要上去睡觉?」 「……」 「你在跟谁说话?」怎么她都竖起耳朵了,却还是听不见?「是男人,讲话就大声一点。」 「妈、克谦,我们上去睡了!」敖定杰咬了咬牙,豁出去了,顺势将她打横扛起,一路狂奔回三楼。 艾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被他粗鲁地摔到床上,她还是笑得乐不可支。 「笑,我等一下就让你笑不出来!」他扑到她身上,漆黑眸子眯起,恐吓意味浓厚,但是落在她身上的吻却是恁地轻柔。 「你在气什么啊?」她笑捧着他的脸,阻止他的恶行。 「我决定要控告那家电视台。」他铁青着脸。 「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她会不知道? 「拜托,比较丢脸的是我好不好?」她没搞清楚状况便抱着他哭喊救命,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电视台不要再播出这一段画面,否则她会羞得无脸见人。 「哪有,我堂堂六尺男人竟软跪在地,后来还昏在你的怀里……」他打算要改名换姓,顺便整形,让人认不出他来。 「怎会?你担心我啊,为我昏倒,我很感动的。」她主动地亲吻他。 「你抱着我哭喊救命,我才觉得感动呢!」他回应着她,在唇舌纠缠之中共享着彼此的气息和呼吸。「往后,绝对不准你再乱趟什么浑水,知道了吗?」 「知道了,倒是你,往后也不可以再算计我。」 「绝对不会了。」 两人轻抚着彼此,肌肤摩擦出情欲烈焰,正当吻得浑然忘我之际,竟同时闻到一阵怪味,其味之浓厚,教两人不由得双双停下动作。 「那是什么味道?」她问着。 「不知道。」黑眸仔细地梭巡着,终于在床头柜上发现一个已发霉的透明水杯,他不由得深呼吸一口,放声咆哮,「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用过的杯子不要乱放,用过之后立即清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啊,」她捂着耳朵假装没听到。「人家只是忘了嘛!」 「你没有一次记得!」 「我是个伤患,你还凶我?呜,我要跟妈说。」 「跟谁说都一样,快点,把杯子拿去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认真地感觉到,她嫁给了一个有洁癖的老公,而且是很喜欢叫她洗杯子、疑有强迫症的老公。 「明天再洗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先浓情蜜意吧! 「今日事今日毕,是谁说的?」 「你再逼我,我就离婚!」她手上可是握有离婚协议书的王牌。 「好啊,一旦离婚,我就马上要克谦撤掉雅阁在网路商城上的摊位。」他笑得胜券在握。 「你说了不算计我、不威胁我的。」卑鄙,因为一个杯子就这样欺负她。 「是你先威胁我的。」他早晚有天找到那张离婚协议书,不过,在找到之前,可能得要先彻底地把她的房间整理一遍。 「洗杯子就洗杯子嘛。」她悻悻然地起身,然而走出房外后就没再见她进来。 「娃?」敖定杰起身,突地听见她又丢下他跑到楼下,嘻嘻哈哈地笑着。「艾娃!」 这个女人,居然这样报复他!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1、女人当家之一《拒当贤妻》; 2、女人当家之二《拒当小妹》; 3、女人当家之三《拒当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