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贵妾》 楔子 【楔子】 偏僻的山野间,一处塌陷的坑洞里,不时传出小狼的嚎叫声。 「好了,别再叫了,我是要救你,不是要杀你。」 十三岁的司徒朗身上穿着崭新的猎装,却很狼狈的坐在猎人设下的陷阱里,俊秀的面容充满莫可奈何的恼意。 他的身旁有一只被射伤后腿的小狼,方才已经帮牠简单包扎伤口,但是他的善意之举,可没让小狼心存感激,此时牠正不断发出恐惧的嚎声。 今天是冬狩之日,司徒家与世交的沐家结伴出狩,身为司徒家的二公子,司徒朗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偏偏,他刚才追着一只狐狸,因而和其他人走散,来到此处,看见一只跛着脚的小狼,恻隐之心被勾动,没有多想便要上前帮助小狼。 没想到受了惊吓的小狼,忽然发狂逃窜,他心急追上,却与小狼一起掉入猎户埋伏设下的陷阱。 其实坑洞对他来说并不深,自小习武的他,只要使点力便能爬上去。 只是方才跌下来时,为了救小狼,他的脚被洞里的捕兽夹夹伤,现在处境就跟小狼一样狼狈。 「呜呜!」小狼又在嚎叫,望着司徒朗的眼神,充满防备。 「真是一只笨透了的狼。」司徒朗发恼的斥道。「我可是为了救你,才会跟你一起跌下来,如果不是我帮你捱了这一脚,你要是再被捕兽夹夹住,肯定保不住你那条腿。」 「呜呜呜!」小狼因听不懂人话,只是更加害怕的发出嚎泣声。 他以为小狼腿伤发疼,正想拖着血流不止的脚,移动到小狼那头察看牠的伤势,蓦然,一声更尖锐的狼嚎声从坑洞上方传来。 司徒朗年纪虽小,听见这声狼嚎时,却不惊不惧,十分镇定的抬头。 只见一头体形庞大的母狼站在坑洞上方,恶狠狠地瞪着他。 原来是小狼的嚎叫声引来了母狼,母狼以为他就是伤害小狼的凶手。 司徒朗思忖着,即刻停下所有动作,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那头母狼的体形几乎是他的两倍大,只要母狼扑下来,张开嘴巴朝他的喉咙咬去…… 只是在脑中想象,司徒朗便已经一身冷汗。 他猎过兔子和狐狸,但是从未猎过狼,即便是打猎多年的猎户,都不见得能够在狼口之下全身而退。 更何况是年仅十三岁、狩猎经验不多的他。 看见母狼,小狼发出更惊恐的求救声,母狼护子心切,顿时眼露凶光,张大狼嘴,作势准备跳下坑洞。 司徒朗心下一紧,握紧手里的弓箭想先发制人,但是听到小狼凄厉的叫声,不禁迟疑了。 他就要死在狼口下了吗?他才十三岁,还有许多事情想做,他想同先祖一样,游历大江南北,极尽所能地发挥先祖流传给他的经商之才,成为留名青史的一代商霸。 可这些梦想还未实现,他今天就要死在荒凉的山野里…… 司徒朗闭起眼睛,握紧弓箭,年纪虽小,面对死亡的威胁,却没有流露出恐惧之意。 咻! 就在母狼要跳下坑洞,千钧一发之际,一枝尾端系着红鹤羽毛的箭破风射出,不偏不倚,从母狼身边擦过。 母狼受到惊吓,匆忙逃走,司徒朗诧异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里逃生。 会是谁这么机警冷静,放箭吓跑母狼? 正当他心怀疑惑时,一张容貌秀雅的小脸蛋,带着怯怕与惊惶,出现在坑洞上方。 司徒朗讶然大喊,「容春?」 沐家的嫡长女沐容春,伏在坑洞上方,望着底下的司徒朗,欢喜地嚷着,「朗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是你让人放箭吓走那只母狼的?」他惊讶的问。 她眨眨眼,支支吾吾地点头。「……嗯。」 司徒朗又惊又喜,想不到个性温婉的容春,在危急时刻竟然如此沉着机智。 她救了他一命! 这一刻,望着坑洞上方那张娇柔秀气的小脸,司徒朗胸口发烫,爱苗悄然滋长。 「朗哥哥,你在下面等着,我去叫人来帮忙。」沐容春目光闪烁地说完,立即转身跑开。 司徒朗开心地抱起小狼,等着她找人过来。 「朗哥?」一声爽朗有朝气的低喊,再次从坑洞上方传来。 他又抬头望,看见一张与沐容春有些神似的小脸。那是沐容家的二千金,沐容夏,她虽是庶出,在沐家的地位却不低,比起沐容春更要来得受宠。 她们两姊妹人如其名,一个温柔似春,一个爽朗如夏,个性与喜好截然不同。 「太好了,朗哥你没事!」沐容夏欣喜地高喊。 「是啊,要不是容春妹妹让人放箭吓跑母狼,你现在哪儿还看得见我好端端的站着。」 她一脸愕然。「你说……是姊姊让人放箭救了你?」 「我也很惊讶,想不到容春妹妹平日看起来温婉,重要时刻居然临危不乱。」 看见司徒朗眼中显着的欣赏与佩服,沐容夏小脸黯然,才想开口解释,远处已经传来大人们策马赶来的声响,她只能硬生生将话咽回去。 不一会儿,大家便将受伤的司徒朗和小狼一同救起。 「容春妹妹,谢谢你,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拖着简单包扎起的伤脚,司徒朗临上马车之前,特意拉住沐容春的小手,目光炯炯地道谢。 瞧着他俊秀的脸庞,沐容春脸一红,垂下长睫毛,露出羞涩的微笑。 沐容夏站在马车后方,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当她看见她最喜欢的朗哥,所有目光全落在姊姊脸上时,胸口不禁有些闷疼。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射出那枝箭、吓跑母狼的人是她,为什么朗哥会以为是姊姊? 可要是她开口戳破,岂不是害姊姊难堪了?说不定连朗哥也会怪她不懂事。 忍住满腹的委屈,沐容夏转过身,决定不再看那对金童玉女般登对的两人,跳上父亲买给她的那匹红鬃马,甩动马鞭,扬长而去。 【订阅号】   第一章 【正文开始】 沐容夏一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又梦见儿时司徒朗错将姊姊当成是他救命恩人的情景。 她抬起手,摸了摸脸颊,发现全是泪水,赶紧起身下榻,取来干净的帕子擦去泪痕。 「嘎叽——」房门一开,婢女翠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一看见坐在铜镜前的沐容夏,惊讶地道︰「二小姐,你今天起得可真早。」 「是你起得太晚了。」沐容夏好笑的说。 翠音吐了吐舌,拿起玉梳,开始帮小姐梳头。 沐家是京城中百年从商的世家,不仅家财万贯,加上经常捐钱铺桥造路、救济贫困,先祖也帮助过不少王亲贵族,因此是有一定地位的富户。 当家沐尧升膝下无子,仅有两名女儿,一是正妻所出的嫡长女沐容春,二便是偏房所出的沐容夏。 虽然是偏房所出,但是沐容夏自小交由嫡母王氏调教,幸好王氏也不是心胸狭小的妇人,将她视如己出,因此沐容夏与王氏,还有同父异母的沐容春相处融洽,十分亲近。 沐容夏未满足月便出世,因为早产缘故,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沐尧升花了许花银两,找来很多高明的大夫帮她调养身子,更让她拜名师习武,藉此锻炼身子,强身健骨。 想不到她身子骨虽弱,学起武功来颇有天分,不仅骑马射箭样样难不倒,资质聪慧的她,甚至还习得一手不错的医术。 若不是生得花容月貌,当她坐在马背上策马奔腾时,那飒爽的神情,还颇有几分女英雌的气势。 兴许是沐容夏允文允武,完全不输男子,这一点弥补了沐尧升膝下无子的遗憾,因此比起温柔文静的嫡长女,他更疼爱动静皆宜的庶女。 「二小姐生得真是漂亮。」翠音帮沐容夏梳好头,再用一根上好的白玉簪子固定漂亮的发髻,看着铜镜中美丽的面容,她发自内心的赞叹。 「你看了这么多年,怎都不觉得腻?」沐容夏打趣地说。 「二小姐一年比一年漂亮,怎么可能会有看腻的一天。」 「想讨赏了,是不?一大早嘴巴就这么甜。」看过镜中的自己打扮得体,沐容夏直起身,俏皮地伸手捏了一下翠音的脸颊。 「小姐!」翠音被逗得直笑,主仆俩玩闹着,没有隔阂。 「一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崔嬷嬷一进房,就看见她们俩笑成一团,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一看见服侍沐大夫人多年、在沐家受到下人敬重的崔嬷嬷到来,翠音赶紧收起玩闹的笑容,恭谨的站直身子。 「崔嬷嬷。」翠音低下头,站到沐容夏身后。 「二小姐,司徒家的人送聘礼过来,老爷让大伙儿都到前厅看看。」 「哇,司徒家的大少爷可真是迫不及待。」翠音一不小心又嚷出声。 崔嬷嬷旋即瞪向她,斥道:「没大没小的。」 「大伙儿肯定已经在前厅等着,我们快过去吧。」沐容夏赶紧转移崔嬷嬷的注意力。 崔嬷嬷做事向来一板一眼,听见她这样说,自然没再斥责下去,翠音偷偷使了个眼色谢谢主子,沐容夏眨眨眼,主仆俩相视而笑。 穿过有假山小池的庭院,来到前厅,还没走近,便见屋内堆满了像小山一般高的聘礼。 沐尧升与司徒家的何总管在寒暄,王氏手里拿着红册子,亲自清点聘礼,沐容春则是挂着羞涩而欢喜的笑容,站在一旁看着王氏清点。 数月之前,与沐家为世交的司徒家,嫡长子司徒为考取状元,轰动京城。 当然,轰动京城的不只这一桩。 皇上对这个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十分赏识,更有意招司徒为当驸马爷,想不到他进宫面见圣上时,竟然请求皇上赐婚,让他迎娶沐家嫡女为妻。 消息一传出宫外,所有的人都佩服起司徒为的胆量,因为当今最受宠的公主,可是皇后的亲生骨肉,司徒为作为新科状元,理当讨好皇后与外戚势力才对,想不到他竟选择得罪皇后。 日后司徒为在宫中的一举一动,势必会受到皇后势力的阻挠,这自然是后话,当前最要紧的,是皇上果真下旨赐婚,是以司徒家才会让府上总管送聘礼过来。 司徒家的先祖是以商起家,到了司徒为爷爷那一代,终于出了一块读书的料,司徒家族才逐渐转变为仕官世家。 如今司徒家的嫡长子又考取状元,司徒老爷一定很是欢喜……只是,恐怕司徒家堪称经商奇才的二公子司徒朗,又要受到亲人的冷落。 「二小姐,你怎么了?」翠音不解地看着忽然停下脚步的沐容夏。 「没事。」沐容夏摇摇螓首。 「沐二小姐。」何总管正要打道回府,一出来便与沐容夏碰个正着。 「何总管,朗哥近日可好?」 「沐二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沐容夏与司徒朗自小交情好,经常上司徒家串门子,与何总管也相当熟识,听见他这么一说,自然不会拒绝。 「翠音,你先进去。」沐容夏先遣退了婢女,然后与何总管走到莲花池旁。 「谢谢沐二小姐。」何总管拱手道谢。 「何总管千万别跟我客气,你可是看着我和朗哥长大的,辈分上还得尊称你一声叔叔。」 沐容夏自幼被嫡母调教,虽然个性不是温柔婉约,但也知书达礼,不会失了她身分该有的仪态。 何总管是看着两家孩子长大的,私心里对司徒朗与沐容夏两人多留了一点心眼,经常帮着两人。 「沐二小姐,你应该也知道,我们二少爷自小就心仪沐大小姐,偏偏我们大少爷也属意沐大小姐。」 闻言,沐容夏目光有些黯然。「是呀,我明白司徒大哥和朗哥对姊姊的心意。」 自从那一年,朗哥以为是姊姊让人放箭,将他从狼口下救回,便一直爱慕着姊姊。 司徒为温文儒雅,饱读诗书,是当官的料,但是比起性格狂狷霸气,容貌俊美无俦的司徒朗,却略逊一筹。 然而司徒老爷却偏爱嫡长子,不怎么待见继承了先祖经商头脑,光凭一己之力,便将司徒家原本仅剩的几间商行发扬光大的司徒朗。 「不瞒沐二小姐,自从知道皇上赐婚,二少爷表面上虽然如常,但私下却是郁郁寡欢。」何总管机警的看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又压低音量继续说道,「前两日太子来过,与二少爷密谈一夜,太子离开后,二少爷便召集了商队,说是准备前往大漠。」 「大漠为什么这么突然?」沐容夏难掩诧异。 「我也不清楚,二少爷只说了,有商人从大漠带回了价值不菲的矿石,二少爷也想带着商队去寻。」 正所谓旁观者清,何总管很早便看出来,沐家开朗活泼的二小姐,对二少爷怀有恋慕之情,只可惜二少爷喜欢的是沐大小姐。 无论是个性还是志趣嗜好,沐二小姐与二少爷都是相当投契,明眼人来看,无不觉得两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正因为觉得沐容夏才是最合适自家二少爷的女子,因此何总管决定大着胆子,将二少爷准备带领商队出大漠的消息,透露给沐容夏。 思及此,何总管又道:「沐二小姐,大漠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二少爷这一去,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沐容夏听见这番话,心里自然着急,大漠的地形险峻,万一司徒朗在那里遇上危险该怎么办? 这一切来得突然,她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司徒朗会忽然想带领商队上大漠…… 或许,并不突然。 他是为了皇上赐婚的事情,才会决定离开京城!是的,一定是这样! 连着好几日,她人已经到了司徒府的大厅,可他就是不愿见她,似乎是不想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关于姊姊筹备婚事的话语。 爱慕多年的心上人就要嫁给自己的亲大哥,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么煎熬。 「沐二小姐,我还得回府上复命,就不多待了。」 何总管的声音打断了沐容夏的思绪,她心神不宁的回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同时脑中有个大胆的念头正在成形。 「沐二小姐客气了。」 何总管一离开,翠音旋即跑过来,兴匆匆地挽住沐容夏的手,一脸好奇得不得了的表情。 「二小姐,何总管跟你说了什么?」 「你少管。」沐容夏可没打算告诉她。 「二小姐,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跟翠音说的?」翠音努努嘴,一脸不依。 【订阅号】   第二章 水灵灵的眼珠转了转,沐容夏故意卖关子地瞅着她,笑笑地问,「要是我告诉你,你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翠音点头如捣蒜,一手拍着胸口。「二小姐说这种话也太见外了!翠音伺候二小姐这么多年,几时做过让二小姐不快的事?」 「嗯,言之有理。」沐容夏满意的点着螓首,勾勾手指,要翠音附耳过来。 翠音双眼一亮,旋即兴致勃勃的将耳朵贴过去。 下一瞬,就见翠音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撇首,沐容夏拍拍她的肩头,一指还竖在唇间,示意她千万要守密。 翠音当真快晕了—— 她亲爱的二小姐啊,乔装混入商队,跟着司徒家的二少爷一起去大漠,算是哪门子天衣无缝的计划啦 天未亮,司徒府的门口灯火通明,穿着一身锦白色行装的司徒朗,还是难掩一身狂狷气息。 他的面容深邃俊美,一头墨染似的黑发用玉簪固定,手中执着系上玉饰的马鞭,正准备领着商队出发前往大漠。 「爷儿,东西都备妥了,随时可以出发。」他的左右手蔺淳与吴禹安,安置好一切便上前禀报。 等了又等,大门终于打开,司徒朗目光炯炯的望去,出来送行的人不是司徒家老爷与夫人,而是他的亲大哥,司徒为。 司徒为面色尴尬地道︰「朗,爹和娘都还歇着,大概是睡熟了,下人不敢吵醒他们……」 「没关系,我明白的。」司徒朗压下胸中的失落,英俊的脸孔扬起不在意的笑。 过去他带领商队出京,爹娘也不曾特意起来送行,他早该习惯了。 司徒朗抬头望了一眼司徒府,脸上的笑容多了点苦涩。 自小他就不受双亲疼爱,虽然先祖是经商立基,然而商人的影响力再大,比起文人仕官,地位仍是大大不如。 因此志在经商、不曾想过考取功名的他,总是得不到双亲的肯定与关爱。 这一次,虽然是受到太子之托,有重要任务前往大漠,但是当初他会这么爽快的点头答应,主要也是想暂时离开这块伤心地。 自从十三岁那年,沐容春靠着机智救了他一命,加上他本来就欣赏像她这样贤慧守礼的大家闺秀,于是一直盼着能娶她为妻。 可他没想到,原来大哥同样对沐容春怀有情愫,甚至为了她,连驸马爷的位置都可以不要。 看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兄长,司徒朗内心五味杂陈。 「二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出发。」蔺淳探了探天色,恭敬的提醒。 司徒朗收回望着兄长的目光,转身跃上马背。 「朗,你要多加照顾自己。」看着从小到大行事作风狂放不羁的胞弟,司徒为不免多叮咛两句。 「谢谢大哥的关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爹和娘就劳烦大哥费心了。」 「我会的,你就别挂心他们了。」 「我这一去,也不晓得归程是何时,恐怕赶不上大哥与沐春妹妹的婚礼。」 面对真心诚意关心自己的兄长,司徒朗纵然有满腹的苦,也无法对他心怀怨恨。 司徒为并不清楚胞弟对未婚妻的心意,当然也听不出他强颜欢笑之下的苦涩。 「傻弟弟,只要你心中是祝福我们的,这样就足够了,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还怕见不到面吗?」司徒为笑着说。 没错,等他从大漠回来,他心仪多年的女子,已经成为他的大嫂。 「时候不早了,我启程了,大哥保重。」不想在敬爱的兄长面前失态,司徒朗甩动马鞭,率领商队在天亮之前,悄悄离开京城。 「朗,你也要保重。」司徒为振袖挥手,目送司徒家的商队浩浩荡荡越行越远。 司徒府的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一名家仆往外探出头,确认过司徒家的商队已经走远之后,趁着司徒为没注意之时,偷偷往外跑。 半个月之后,司徒家的商队经过两个边陲小镇,终于踏上浩瀚的大漠。 一路上,司徒朗与两名左右手轮流带领商队,以防若是三人同时倒下,商队会群龙无首,乱了秩序。 「爷儿,我们一路朝南,按照地图来看,至少要走上半个月,才会抵达陀耶山。」 大漠的天色黑得早,商队在黑暗中持续赶着路,今天带领商队的是吴禹安,司徒朗与蔺淳坐在马车内,围着一张矮几而坐,一张牛皮地图摊开摆在上头,蔺淳正指着地图上画了记号的路线。 司徒朗一只手臂搁在屈起的膝头上,一手拎着水袋,眉头微微皱紧,径自寻思着。 太平静了。 打从商队乘夜悄悄离京,一路上低调行事,一连经过两个小镇,都没有任何阻力,顺利得让人反而心生不安。 不知怎地,司徒朗的脑中,蓦地浮现太子南宫兆真当时夜探司徒府,激动的握紧他肩膀,满脸恳求的模样。 「朗,这件事,我能倚赖的人,就只有你了。」 「这里没有别人,有事慢慢说。」司徒朗冷静地安抚着太子。 说来有些讽刺,被誉为经商奇才的他,在家中虽然不受双亲待见,但是在外却有许多王亲贵族因为仰慕赏识他的聪明才智,与他结为好友。 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十六岁那年,太子一时兴起,带着几名贴身侍卫私自出宫,来到京城近郊的山上打猎,正好巧遇与兄长一同出游的司徒朗,两人更同时看中一只黑狐,在竞争中不打不相识,从此结为莫逆之交。 太子是前任蒋皇后所出,因为贤良英勇,受到子民爱戴,皇帝对太子也相当器重。 但是太子受到皇上的重用,现今的卫皇后可就开心不起来。 卫皇后是三皇子与八公主的生母,加上她的父亲与舅舅又位居高官,与朝中各派势力交好,相比之下,太子的母舅那方,无论是在朝中的地位或者势力,都无法与之抗衡。 皇后一心想扶植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暗中无所不用其极,贵为一国之母,心肠却是十分歹毒。 「朗,这件事除了御医和我,还有父皇身边最倚重的太监,没有其他人知道。」太子说这话时,神情慌乱且凝重。 「太子莫慌,有话好好说,天大的事也得先说出来才能商量对策。」司徒朗从未见过好友这般失态,更从他铁青的脸色嗅出不祥之兆。 「父皇的身子打从前几个月起,就一直不太乐观,近日还会呕血,御医翻遍了医书,才诊出父皇是染上一种罕见的怪病。」太子忧心如焚。 「怪病?」司徒朗很有耐心的听着。 「这种怪病一发作起来,就会昏睡不醒,一醒来便呕血,御医说他活到这么老,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染上这种怪病。」 「这病可有名字?」司徒朗皱眉。 「有,叫做阎罗笑。」太子脸色惨白的说。 「一听便知道这病有多厉害。」 「御医说,这种病只有一种珍奇的药材可以治,那种药材只生长在大漠最险峻的地方,名叫忘尘花,它的花瓣可解百毒,果实可治愈百病,是非常罕见珍贵的药材。」 话至此,司徒朗已经明白太子的用意。 皇帝身染怪疾,太子得在左右照顾着,免得有人趁机造反作乱,尤其得小心防范皇后,太子势必不能随便离京。 而那时的他,因为皇上赐婚促成大哥与沐容春的婚事,心情郁结,早有离开京城的念头,再加上好友有难,自当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个任务。 由于此事极为机密,因此司徒朗故意放出商队想前往大漠,找寻珍贵奇玩的消息,不让任何人发现他此行的真正用意,主要目的就是防备皇后的人马阻挠。 但是百密总有一疏,打从商队抵达第一个边陲小镇,司徒朗就觉得不太对劲,他隐约能感觉得到,一路上有人跟踪。 「爷儿,您在想什么?」蔺淳等了片刻,才敢出声,就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虽然太子说过,皇上染上怪病的事只有身边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但是凭着皇后在宫中的势力,她不可能没安排眼线在皇上身边,我们出京找寻药材的事,也许早已走漏。」 「爷儿的话言之有理,一路上确实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传令下去,等下扎营休息的时候,彻底清查商队的人数,要确实对照名册,以防有外人趁机混进来。」 「我这就去办。」 【订阅号】   第三章 蔺淳才刚要起身,蓦地,马车忽然剧烈摇动,司徒朗脸色一凛,扔掉手中的水袋,将手伸入矮几底下,抽出暗藏的短刀。 「爷儿,有土匪!」布帘被掀开,车夫惊慌失措的大叫。 司徒朗冷静的观察半晌,脸色一沉,高声斥道:「不对,瞧那些人的刀法,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怎可能是一般趁火打劫的土匪,根本是有人想乔装成土匪,好名正言顺对商队不利。」 「啊!」车夫发出一声惨叫,身中数箭,立刻倒落下来。 「居然敢动我的商队,定要让这些人知道,我司徒朗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爷儿,当心!」 不听蔺淳的劝,司徒朗手持短刀,掀开布帘,跳下逐渐放慢速度的马车。 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黄衣大盗,全都蒙着面巾,见人就杀。 那些大盗刀法利落,功力精湛,就连商队聘来的镖师都难以抵抗,一个个被砍杀,场面很是血腥骇人。 「蔺淳,保护爷儿,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土匪,全是练家子!」今日轮值带领商队的吴禹安在远处大喊。 司徒朗高举手中的短刀,锐利的刀锋划过想突袭他的黄衣人,鲜血喷了他一身,但他眉头皱也没皱一下。 咻! 黑暗的大漠中,忽然传出放箭声,前端抹上剧毒而发黑的长箭,一枝紧接着一枝破风射来。 「爷儿,当心!」蔺淳大惊失色,没想过对方竟然派出了这么精锐的弓箭手。 司徒朗一转身就看见一枝来势汹汹的黑箭,直冲着他的胸口射来,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纤细人影闪身而过,奋不顾身的往前一扑,为他挡下这一箭。 「啊!」右肩中箭之人不禁闷哼一声,随即倒进司徒朗怀里。 司徒朗惊愕看着怀中的人,发现「他」身形瘦弱娇小,穿着商队为了辨识身分而特别缝制的褐色行装,头上也戴着一顶褐色帽子。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不顾性命危险救他? 「爷儿,这里有我和禹安,您快回马车里。」蔺淳与吴禹安赶过来,围在司徒朗身前,两人剑术高超,一路上已经解决不少蒙面土匪。 「朗哥……」熟悉的声音从怀中人的口里传出。 司徒朗一愣,伸手抬起那人的脸,目光旋即大震。「容夏」 沐容夏忍住肩上的剧痛,焦急的检查他身上是否有受伤,确定他毫发无伤后,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朗哥,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容夏,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身上为什么穿着商队的衣服?」看她痛得直冒冷汗,司徒朗不假思索的抱起她,在左右手的掩护之下,钻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马车里。 「二小姐!二小姐!」躲在马车里的翠音一看见是司徒朗,立即从暗柜后方钻出来。 「翠音?」看见沐容夏连贴身伺候的婢女都带上了,司徒朗更加惊讶。 「朗哥,对不起,是我拜托何总管帮着我们主仆俩一起混入商队,请你别怪罪……」沐容夏已经痛得唇色发白,但还是强颜欢笑着。 好不容易可以见上朗哥,想不到竟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 「二小姐,你流了好多血!」翠音吓得大哭,虽然从小跟在沐容夏身边,也见过她练剑习武时不慎受伤的模样,但那些都是小伤,不像这次,是整片肩膀都染上大量鲜血。 「该死!」看着她蹙紧柳眉,一张脸毫无血色,司徒朗气得低咒。 「朗哥……对不起。」沐容夏以为他是责怪自己多管闲事,喃喃道歉。 「你救了我一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不是你。」两人自小认识,交情甚笃,既像兄妹也是志趣相投的至交好友,司徒朗怎么可能舍得见她为了自己而受伤。 「朗哥,我……啊!好痛!」沐容夏伸出左手按着毒性开始蔓延的右臂,痛得不断倒抽冷气。 「翠音,按着你家小姐,我要将箭拔出来。」司徒朗当机立断的下令。 「二少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翠音已经泣不成声。 「翠音,就听朗哥的。」沐容夏忍痛开口。 翠音不敢不从,帮忙按住沐容夏,然后眼睁睁看着司徒朗将毒箭拔出来。 箭拔出的那一刻,紧紧忍住尖叫的沐容夏咬破了嘴唇,痛得流下无声的眼泪。 虽然早已经清楚她异于寻常女子的坚强,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司徒朗内心还是大受震撼,心底瞬间涌起一股怜惜。 他连忙脱下外袍,盖住沐容夏发颤的身体,然后伸出双臂拥住她。「没事了,有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朗哥……」沐容夏听见他的承诺,不禁动容泛泪。 这一回总算是她救了他一命。 他也会像喜欢姊姊那样喜欢上她吗? 沐容夏满是苦涩的想着,虽然已经虚弱得睁不开眼睛,意识正重重坠落,但是她仍能感觉得到他正紧紧抱着自他的温柔与承诺,加深了她踏上此行的主要目的一她会跟来大漠,就是想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 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将自己多年来的感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三个月后—— 「二小姐,你瞧,已经看得见城镇了!」马车里,翠音掀开小窗的布帘,兴奋的指着远处的建筑物。 沐容夏一边喝着浓稠乌黑的汤药,一边抬眼瞧去,果真看见熟悉的景物。 突地,马车停下,入口的布帘被掀开,一抹昂藏的身躯移进了宽敞舒适的车厢,随即马车又开始动了起来。 「容夏,药可喝下了?」司徒朗关心道。 沐容夏的脸颊暗暗发红,低下头继续将碗里的汤药喝完。 日前她为了追随司徒朗,只留下一封要上山寻师的家书,便趁着深夜,带着翠音一起乔装混入司徒家的商队。 原本她还苦恼着要何时让司徒朗知道自己也跟来了,想不到商队一踏上大漠,便遇上土匪劫杀。 为了救他,自己受到严重的箭伤,或是因为内疚,或是出于感激,这三个月来,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起初她因为箭毒而发着高烧,白天他总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乘坐的马车里,夜里扎营的时候,他会亲自将她抱入营帐内,亲手帮她安顿好。 他虽然心性狂放霸气,但是照顾她的时候却非常细心,有几次翠音都已经累得打吨儿了,他仍照看着她的情况,还亲自喂她喝药。 虽然经过这阵子的调养,箭伤看似已经痊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剧毒深根在五脏六腑尚未除去,只能日日服用师父赠予的药丸,暂且压抑毒性,为了不让他愧疚挂心,她仍装作一切无事,甚至连翠音都未透露,就怕她嘴快说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又发高烧了?」司徒朗将手心贴上她的额头。 他这般自然亲密的举动,让沐容夏不禁低垂螓首,嘴角微微勾起。 她娇羞的样子让他一愣,随即正了正心神,微微尴尬地笑道:「对不住,我照顾你习惯了,差点忘了你的伤已经痊愈,男女有别,我可不能再随便逾矩。」说完,他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来,确定她已将汤药喝完,出声吩咐车夫停下马车,起身就要离开。 沐容夏心一紧,立刻伸手拉住他。「朗哥……你别走。」 司徒朗顿了一会儿才回头看着她,想起那日他终于找到忘尘花,准备启程返回京城,她却趁着四下无人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朗哥,有件事我想对你坦白。」那时候的她,与平日开朗飒爽的模样不太一样,脸色红艳,眼神充满羞涩。 他还记得自己当场一窒,不太习惯她露出那样的表情,很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庞。 「有什么话,等回到马车上再说,蔺淳和禹安还在等着我们。」司徒朗语气轻松的说道,拍拍她的肩膀。 看见他从自己身边走过,沐容夏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心急道:「朗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混入商队,跟着你一起来大漠吗?」 看她满脸赧色,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他不由得打趣道:「你该不会是为了逃婚,才离家出走,跑来大漠找我?」 女大当婚,既然沐容春的婚事已经订下,难保沐家不会动了替沐容夏找一门好亲事的念头。 沐容夏极受沐老爷疼爱,从小很少受到太过严苛的规范,可以说是快将她当儿子一样在栽培,造就了她不喜欢受到拘束的性格。 【订阅号】   第四章 若要她听从媒妁之言,贸然嫁给一个她素未谋面的男子,想必她定是不从的。 「才不是呢!」沐容夏的双颊泛着红晕,貌似十分困窘,咬咬唇,眼波似水的瞅着他。 见状,司徒朗忽然觉得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可他还来不及厘清这样的心绪,又因她的话语而愣住一一「朗哥,我……我喜欢你。小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跟你在一块儿,长大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最困难的都已经出口,后头的话就简单得多,她望着他的双眼,终于将放在心中好多年的话,当着心上人的面前坦白。 「容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司徒朗依然处在震惊之中,无法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小与自己亦友亦妹的沐容夏口中说出。 「我知道你对姊姊的心意,也明白你内心的煎熬,但是我无法再隐瞒自己对你的感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容夏,你听我说,你大概是误解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误解?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把你当成妹妹,也当成知心好友,你和我样样合得来,彼此有默契,所以我们之间无话不谈,但这并不是男女之情,你也许是一时弄胡涂了。」司徒朗眉头紧锁,俊美的脸庞充满抗拒,不愿意接受她的表白。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朗哥,你听我说……」 「别再说了,刚才的话,我就当做你从来没说过,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别再误会了,我只当你是妹妹,是可以交心的好友,不会再有别的。」 回忆就此打住,司徒朗回过神,低头望向沐容夏。 「朗哥,我……」沐容夏欲言又止。 「再过几天就要到京城了,一到京城,我立刻让太子找御医帮你再看看伤。」 他明白她想说什么,于是故意将话题兜开。 说他自私也好,他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有任何改变,也不愿意她因为他一再拒绝接受她的情意,而逐渐疏离沐容夏聪明灵敏,与他又是自小一块儿长大,岂会不明白他这番用意? 她只能强颜欢笑,故作轻松的道:「你可别忘了,我有一个厉害的师父,虽然我的医理还远远比不上他老人家,不过应付这点伤绰绰有余,我身上的余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再吞几次师父给的百灵丸就好。」 「你没骗我?」司徒朗眯着眼,仔细观察她的笑容,他可不要她为了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沐容夏逼自己笑得更灿烂。「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几时骗过你?」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根本清不了,只是暂时被压制住,要不然他很有可能会把念头动到要医治皇上怪病的忘尘花上。 忘尘花仅此一株,为了将它完好无缺的带回来,他和左右手可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她绝不能害了他。 司徒朗从那张清丽可人的笑脸上,找不出任何心虚的端倪,原本心中悬宕的大石终于放下。 「看来你是真的没事了。」他还是习惯这个开朗笑着、与自己毫无隔阂的沐容夏,要他和如同妹妹一般的她谈男女之爱,他怎样也做不来。 沐容夏笑了笑,忍下满腹苦水,才想说些玩笑话免去尴尬,马车却突地剧烈震晃,旋即停了下来。 司徒朗皱起眉,掀开帘子往外一探。「小李,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把马车停下来?」 「爷儿,不是我故意要将马车停下,而是那群人挡住了去路。」小李指着马车正前方。 司徒朗凛目望去,看见一名穿着锦绸长衫、气质猥琐的富家公子,正拉着一名女子的手腕不放,两旁还有一群家丁帮着围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富家公子是仗势人多,才敢这样当街调戏女子。 司徒朗不假思索的跃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走近那群人,吓阻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宄竟在做什么?」 闻言,那名被调戏的女子,梨花带雨的抬起脸,司徒朗一看,呼吸发窒。 这名女子美丽的面貌、温柔婉约的神韵,猛地一看,就像是沐容春站在他面前。 「司徒朗?」富家公子认出他的身分,当场大惊失色,不敢再继续放肆。 如今司徒家的风头正健,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司徒家的人惹不得。 富家公子见情况不对,吆喝着家丁便火速离开,就怕得罪了个性狂傲的司徒朗,到时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姑娘,你还好吧?」司徒朗紧紧盯着被自己救下的女子,彷佛正看着心上人一般。 「谢谢公子出手相助。」林宛婷娇滴滴的说道,那温柔贤慧的气质与谈吐,大家闺秀的风范,加上相似的面貌,使她与沐容春更加相像。 沐容夏透过马车的小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看见司徒朗的眼神,她的心不由得一揪,心中隐约闪过一股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沐容夏的预感并没有错。 天色已晚,虽然距离京城只剩一段路,然而越是接近越是得小心行事,司徒朗决定先让商队在附近的客栈歇下,再派人暗中通知太子,让他有所准备,在京城接应,以免节外生枝。 他之前已将皇帝染上怪病、太子请托他前往大漠寻药材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沐容夏,所以她也清楚他的用意。 「司徒公子,你别再帮我夹菜了。」林宛婷捧着碗,羞答答的婉拒。 「林姑娘别这么客气,我看你只顾着低头吃饭,也不夹菜,肯定是跟我们见外了。」 他没停止帮林宛婷夹菜的举动,殊不知两人这样一来一往,在旁人看来,有多么暧昧。 沐容夏就坐在林宛婷的旁边,感受特别明显。 同桌的还有司徒朗的左右手,他们见头儿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热络,也感到很讶异。 沐容夏看得出来,司徒朗是被林宛婷神似姊姊的容貌与气质迷惑。 毕竟他放不下姊姊,又始终无法释怀姊姊与自己胞兄成亲,偏偏在这种时刻,遇见了与姊姊相似的林宛婷但是,她始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 沐容夏仔细观察林宛婷,假装关心的道:「林姑娘,你说你跟婢女来附近的灵隐寺上香,婢女在替你买香囊的时候走散了,你才会被人纠缠上。」 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问,林宛婷神情微愣,眼神也闪过一抹古怪,不过稍纵即逝,立刻堆起温柔的笑意回道:「是这样没错,沐姑娘可是想说什么?」 「婢女找不到你,难道不会回去禀告你的亲人?难道你的亲人都不会担心?」 沐容夏心细如发,从方才便一直在想这件事。 「容夏,你问这些做什么?」司徒朗不悦的皱眉。 「我只是想,一个姑娘家,天色已黑,迟迟未回,如果我是林姑娘的亲人,心中肯定非常着急。」 「那是一定的。」林宛婷露出温婉的笑。「说不定家中已经派人出来寻我,只是碰巧没遇见罢了。」 「敢问林姑娘府上何处,不如我派下属快马加鞭,到姑娘府上通报一声,好让林姑娘的亲人放心。」司徒朗好心建议道。 闻言,林宛婷脸色微变,眼神有些慌,干笑着说道:「司徒公子问得这般直接,真教我好难为情,公子已经帮了一个大忙,我怎敢再这样劳烦公子。」 以为是姑娘家害羞,不愿将自己的家世告知他人,身为正人君子的司徒朗当然不会再多问。 念头一转,他想出了别的法子。「既是如此,不如这样,我让人吩咐掌柜,要是有人上客栈打听你的消息,立刻通知我们。」 「谢谢司徒公子体谅。」林宛婷娇羞的抿唇,盈盈一笑。 司徒朗望着她这一笑,彷佛看见沐容春就在自己眼前,子夜般漆黑的眼眸深沉了几分,但他可没胡涂到真将她当成沐容春。 即使在林宛婷身上能找到许多沐容春的影子,但他也明白,沐容春已经是他的大嫂,他不能再对她有其它心思。 不过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对已经爱慕沐容春多年的他来说,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放下,因此当他看着林宛婷,或者是对林宛婷好,就像弥补了他不能与心上人在一起的那份遗憾。 思及此,司徒朗望着林宛婷的目光,不禁又添了一抹柔意。 见状,林宛婷脸儿泛红,羞怯的低下头,却又不时扬起眸角,觑着俊美英挺的他。 【订阅号】   第五章 想不到司徒家的二少爷,是个面貌俊美,身形挺拔,又有霸气的男子,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悄悄喜欢上他。 只不过……一瞄见坐在自个儿身旁的沐容夏,林宛婷面色倏地一沉,眼神也变得不客气,带有几分仇视的意味。 沐容夏突然觉得脸上似有无形的针在刺,冷不防地抬起头,正好撞见林宛婷正冷冷瞪着自己,然而下一瞬,林宛婷旋即展露温柔的笑,彷佛刚才那带着敌意的瞪视,全是她的错觉。 「容夏,你发什么愣?」司徒朗忽然唤了一声。 「沐姑娘别只顾着关心我,自己也多吃点。」 林宛婷贴心替她夹菜,落落大方的举止,赢得司徒朗一记赞赏的眼神。 沐容夏怔了怔,她可以很肯定,刚才不是眼花,也不是错觉,林宛婷明明是在瞪她…… 看来,这个林宛婷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温柔娇弱。 沐容夏不动声色的望着她,再看向一直将心神摆在林宛婷身上的司徒朗,笼罩在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入夜之后,林宛婷婉拒了司徒朗想派手下护送她回京的好意,决意与他们一同留在客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一同返回京城。 「那个林姑娘笑起来的神韵,竟然跟大小姐有七、八成像,真教人不敢相信。」客栈的雅房里,翠音正伺候着沐容夏更衣。 沐容夏径自寻思,许久没有应声,翠音一边将外袍挂上屏风,一边纳闷的撇首望去。 「二小姐?二小姐!」翠音走到沐容夏身旁,伸手拍她的肩。 沐容夏猛地回过神,神情饱受惊吓,拍了拍胸口,娇瞪了她一眼。「没事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吓着我了。」 「奴婢看你只顾着发呆,都不理人,怎能怪奴婢呢。」翠音说得好委屈。 「好了,没什么事就赶紧歇息吧。」沐容夏掀开被子,便要上榻睡下。 「二小姐刚才该不会是在想朗少爷?」翠音促狭的问。 「没个正经!」沐容夏脸一红,羞瞪了老是没大没小、喜欢取笑她的翠音。 「二小姐害羞了?」翠音没停下,反而笑得更大声。 「臭丫头,你还说!」沐容夏抬了她的腰一把。 「哈哈……」翠音笑着躲开。 此时,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沐容夏一顿,翠音也赶紧捂住嘴巴,两人极有默契的互望一眼。 「该不会是朗少爷吧?」翠音压低嗓子,戏谑地说。 「说什么呢,还不快去开门。」沐容夏红着脸,扯下屏风上的外衣,迅速穿上。 翠音笑嘻嘻的前去应门,结果门一开,看见的竟是林宛婷那张扬着笑的花容。 「林小姐。」翠音收起笑意,恭谨的欠身。 「你家小姐可还醒着?」林宛婷笑吟吟的问。 「林姑娘找我有事?」沐容夏带着三分防备上前。 「沐姑娘要是不介意,能否让我进去喝杯茶聊聊?」话听起来客气有礼,但是林宛婷的眼神可不怎么和善。 沐容夏蹙起柳眉,虽然心中充满纳闷,但还是往后一退,让她进房。 一反先前端庄矜持的举止,林宛婷大大咧咧的往椅凳落坐,兀自帮自己倒了杯茶,才啜了口,立刻将茶汤吐回茶盏里,美丽的面容充满嫌恶。「这茶真难喝!」 翠音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人前人后也相差太多了吧! 早已看穿林宛婷真面目的沐容夏,反倒一点也不惊讶,淡定的坐下,同样帮自己斟了一杯茶。「出门在外,自然不能要求太多,但求不渴不饿,便已足够。」说完,面带微笑的将茶喝完。 林宛婷在心中冷笑,这个死丫头,说这种话分明是在嘲讽她! 「沐姑娘和司徒公子的交情似乎很要好?」 「我与朗哥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是世交。」沐容夏自然的回道。 「喔,原来是这样,难怪司徒公子对待你就像妹妹一样。」林宛婷有意无意的露出充满嘲讽的笑。 沐容夏怔住,她不笨,当然也听出了她的恶意针对。 然而,司徒朗待她如妹妹,这毕竟是事实,她能说什么? 见沐容夏沉默不语,林宛婷变得更嚣张,自顾自地笑道:「这样说起来,沐姑娘肯定很了解司徒公子的……」 「林姑娘想知道什么?」沐容夏心下一紧。 「很多事。」林宛婷娇笑两声,有意无意的睨了她两眼,「比如说……司徒公子是否已经订亲?他可有意中人?」 她问的每一句,都击上了沐容夏的痛处。 司徒朗虽尚未订亲,但是多年来他心有所属,根本不将其它女子放在眼里。 沐容夏深吸一口气,回道:「朗哥……尚未订亲,也没有意中人。」 如今姊姊已经嫁给司徒大哥,司徒朗心仪姊姊这件事,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免传出什么闲言闲语,让姊姊与司徒朗难做人。 「真的吗?」林宛婷露出雀跃又欣喜的笑。其实她早就问过司徒朗的手下,知道他尚未娶妻,她会特意来问沐容夏,一来是试探,二来是下马烕。 「林姑娘为什么要打听这些事?」沐容夏不解。 「告诉你也无妨,打从我见到司徒公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林宛婷大胆的说。 「林姑娘,你也太不害臊了吧……」翠音小声咕哝。 「翠音。」沐容夏睐了她一眼。 「这里就只有你们主仆二人,没有其它人在场,我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林宛婷毫不在意。 「林姑娘想喜欢谁,那是林姑娘的事,不必告知任何人。」 林宛婷勾起得意的笑,假惺惺的道:「司徒公子当你是妹妹,日后如果我和他成亲,算起来你也是我的妹妹。」 「成亲?!」翠音惊呼。这两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亏她能想这么远! 「是呀,男未婚、女未嫁,什么事都很难说,不是吗?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林宛婷起身,扭腰摆臀地离开。 「真是太过分了,她根本是来下马烕的!」不速之客一走,翠音气冲冲的关好门,替自家小姐感到气愤。 沐容夏只是淡淡微笑,没有多说什么。 「二小姐,你都不生气吗?」翠音发现自己比主子还激动,不禁纳闷起来。 「生气又能怎么样?她说的对,男未婚、女未嫁,会发生什么事都很难说。」 「她说嫁就嫁吗?朗少爷还不一定会看上她呢!」怕主子难过,翠音赶紧出言安慰。 「别嚼人舌根了,缘分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谁也说不准。」沐容夏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二小姐别气馁,朗少爷总有一天会明白你心意的。」翠音并不晓得她已经向司徒朗表白心意,而且被拒绝沐容夏点点头,强颜欢笑。 希望回到京城之后,一切都会好转……等朗哥逐渐接受姊姊已经是他大嫂的事实后,应该就会慢慢放下了。 也许到那时候,朗哥的眼中才会有她的身影。 隔天一早,沐容夏才刚梳洗完毕,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沐二小姐,少爷请您至客栈的雅厅用早膳。」随从在门外通报。 「告诉朗少爷,我家小姐立即就到。」忙着帮沐容夏整理衣衫的翠音回道,遣退了司徒朗的随从。 她就知道朗少爷是关心二小姐的,还不忘派人通知二小姐用膳,朗少爷心里肯定有二小姐,看来二小姐根本不需要在意表里不一的林姑娘。 「瞧你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沐容夏好奇的问。 「当然高兴啊,朗少爷这不一早就派人来请二小姐了,依我看,朗少爷还是十分在意二小姐的。」 听翠音这么说,沐容夏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是呀,虽然朗哥昨天对她问起林宛婷的事情时似乎不太开心,但是朗哥始终还是在乎她的。 思及此,她的俏脸上扬起一抹笑,昨晚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走吧,别让朗哥久等。」 「是的,二小姐。」 沐容夏让翠音牵着步出房外,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客栈雅厅,却不见司徒朗的身影。 沐容夏心里一阵疑惑,正想让翠音去问问原因,司徒朗的随从却早一步候在雅厅外,传来司徒朗的讯息。 「沐二小姐,爷让我来通知您,爷有事,不过来用膳了,请您用膳后至大厅,一同启程回京。」 「朗哥发生什么事?要不要紧?」沐容夏面容担忧的问。 【订阅号】   第六章 「回二小姐,爷没事,是林姑娘刚才不小心摔着,爷正在照顾林姑娘。」 「摔着?」沐容夏皱眉。 「是,林姑娘下楼时摔着,是爷救了林姑娘,兴许无啥大碍,不过林姑娘过于惊吓,爷已经请了大夫替林姑娘诊脉,目前正在房里等大夫看诊,才请小的过来禀报二小姐。」 原来如此,看来朗哥的一颗心都放在林宛婷身上了。 沐容夏苦涩一笑。「就请小哥知会朗哥一声,说我等会儿就到大厅。」 「是,二小姐。」随从对她恭敬的一鞠躬,便立即离开去复命。 沐容夏用膳的心情也没了,索性带着翠音去关心林宛婷的情形。 「朗哥?」 一到林宛婷房外,只见司徒朗搀扶着林宛婷从屋内走出。 「你怎么不在大厅等着?」司徒朗问。 「因为担心林姑娘,就过来了。」 「让沐姑娘担忧了,小女只是脚稍稍扭伤,并无大碍,司徒公子还是让小女自己走吧。」林宛婷佯装虚弱的「我怕林姑娘脚伤加剧,还是让我帮忙搀扶着,以免又摔伤了。」司徒朗坚持的说。 假装虚弱的林宛婷闻言,对沐容夏露出得意的笑容,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沐容夏这才惊觉,林宛婷受到惊吓还有脚伤,可能都是装出来的,再看见司徒朗如此呵护林宛婷,她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疼。 沐容夏万万想不到,回京之后,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接踵而来。 就在司徒朗带领商队离京之后没多久,司徒为便进入翰林院,成为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专门负责修书撰史,或者帮朝廷草拟诏书,有时更是皇子公主的侍读,地位非同小同,是关乎着将来是否能够受到重用的官职。 然而,他们回京前的一个月,司徒为因为考取状元的文章被质疑是伪作,遭到外戚势力大力弹劾,皇后又不断在皇帝面前编派司徒为的不是。 皇帝身染怪病,本就心情烦闷,禁不住皇后在耳边搬弄是非,加上司徒为生性温文儒雅,面对狡诈的外戚势力,也不懂得防备自保,更不善在皇帝面前替自己辩解,因此皇帝一怒之下,就将他发配到穷乡僻壤当县令。 「司徒大哥被眨?!」沐容夏听完嫡母王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转述过程,又看见返家探母的沐容春消瘦憔悴的模样,不禁感到心疼。 「夏儿,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沐容春捏着手绢,擦去眼角的泪。 「司徒大哥也真是的,明明就是遭人诬陷,为什么不向皇上解释?」沐容夏心急不已的说。 「你也知道他的个性,他一向就不喜欢与人争辩,总是相信清者自清。」沐容春虽然心中也有点怨丈夫,但是出嫁从夫,她也只能接受面对。 「漳闽县那是多么偏远的地方啊!」王氏可就没法这么坦然,她为了此事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姊夫被眨到漳闽县?那可是十分偏僻的地方,皇上怎么会把姊夫这么好的人才,眨到那种地方去?」 王氏和沐容春忍不住低头啜泣,事已至此,身为女子的她们又能怎么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满腹委屈,也只能吞忍。 沐容夏又气又急,她想了想,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王氏与沐容春当场一怔。 「夏儿,你怎么了?」沐容春困惑地问。 「我要去找朗哥,他跟太子是莫逆之交,也许他能透过太子想想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 「夏儿,你别去,万一触怒了皇上……夏儿!」王氏焦急的想要阻止。 可沐容夏根本听不进劝,一个劲儿的奔出大厅,和端着茶水刚进门的翠音撞个正着,脚步也未因此停止,仍直直朝着大门而去。 翠音见主子满脸怒容,便赶紧将茶水放到桌上,向夫人和大小姐稍微行个礼后,便马上追了出去。「二小姐,等等翠音啊!」 司徒为与司徒朗虽是兄弟,但两人的个性和行事作风却是大大不同。 司徒为太温吞了,司徒朗精明灵活,而且绝对不让别人有机会欺到他头上,面对敌手,他自有一套方法对付。 如果不是因为前段日子他离京寻药材,他绝对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是受太子所托,但说到底,司徒朗是为了皇上尽心尽力,冒着生命危险带领商队踏上大漠,只为了替皇上找寻治病的药材,皇上怎能因为他人的诬指,就将他的兄长眨到那样偏远的县市? 沐容夏替姊姊感到委屈,带着满腹的气愤,匆匆赶到司徒府。 「沐二小姐。」接到守卫的通报,何总管立刻前来迎接。 「何总管,我要见朗哥。」沐容夏气喘吁吁的说。 「二小姐来得不是时候。」何总管面有难色的看着她。 「何总管这是什么意思?」翠音也替主子感到焦急。 「林大人正与我们家老爷还有二少爷在谈事。」 「林大人?哪一个林大人?」沐容夏蹙眉,觉得有些古怪。 「就是林少府大人。」何总管旋即回道。 林少府是朝中要臣,专门负责皇室供奉事宜,还是皇后的远房亲戚,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来司徒府? 像是看出沐容夏的疑惑,何总管压低嗓音道:「沐二小姐,你一路上跟着二少爷一起从大漠回来,难道都不晓得?」 「晓得什么事?」她一脸不解。 「听说二少爷在路上替一位姑娘解围,还护送对方回京,那位姑娘便是林少府的掌上明珠。」 「二小姐,何总管说的不就是林姑娘吗?」翠音惊讶的低嚷。 「林大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刚才我在旁边伺候,多少听到一些……」何总管迟疑半晌,才一脸沉重的续道:「林大人这次来似乎是为了亲事。」 闻言,沐容夏脑袋顿时一空。 「糟了!那个林宛婷真的想嫁给朗少爷!」翠音着急的看着她。「二小姐,这可怎么办才好?」 「沐二小姐别慌,二少爷现在正为了大少爷被眨的事忙着,这粧婚事不见得能谈得成。」看沐容夏脸色发白,何总管好言安慰。 「何总管,我能在朗哥的书房等他吗?」 「沐二小姐和我们少爷是何等的好交情,当然可以。」 沐容夏惴惴不安的被带到书房,与翠音一起待在书房里等着。 翠音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心急不安,不断叨叨絮絮着,但是她整颗心都乱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不过,翠音说的一句话,她倒是听得很清楚,也深刻记在心上——「那个林姑娘根本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人前装得温柔贤慧,人后却是刻薄无礼,要是朗少爷被这样惺惺作态的女子所朦骗,真娶了她为妻,朗少爷岂不是太可怜了?」 先不论朗哥是否喜欢林宛婷,要是这桩婚事真的谈成,不清楚林宛婷真实本性的朗哥,岂不是要受骗上当? 之前她也曾听闻过林少府家千金的传闻,知道她虽是名门闺秀,但是经常无视礼教,总是与一些纨裤子弟在茶楼幽会,这事在京城闺秀之间人尽皆知。 那时林宛婷不愿明说自己出自哪门哪户,肯定就是心中有鬼,担心司徒朗会知道那些关于她的难听传闻…… 不成!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让朗哥知道事情的真相。 「容夏,你怎么来了?」 沐容夏才刚下定决心,司徒朗正好推门走进书房,心事重重的他,见着她没有露出笑容,反而皱起眉头。 她望着坐到对面的他,只能在心里苦笑,假如此刻等在这里的人是姊姊,他应该会立刻展眉微笑吧? 「朗哥,姊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可有什么对策吗?」撇开自己的感受,她决定先处理最要紧的事。 「我已经向太子提过此事,但是皇后近来不断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还因为大哥被贬一事,见缝插针,说太子与司徒家私交甚笃,所以当初的主试官才会让大哥考取状元,现在皇上病胡涂了,连太子都信不过,太子也是无计可施。」说到激动处,司徒朗握紧了拳头,狠狠捶在檀木长桌上,发泄心中的怒气。 沐容夏心一疼,想伸手按住他发红的拳头,但最后还是将手收回来。 因为,她想起返回京城时,每当她提起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便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想回避她的反应。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太多要紧事得商量,她不能感情用事。 【订阅号】   第七章 翠音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暗中替主子感到可惜,二小姐就是不懂得把握机会,真是急死她了! 「目前也还不清楚服下忘尘花之后是否真的对人无害,还得等太子派人试过之后,确定能够解毒,才能让皇上服下,唯有等到那个时候,皇上才会重拾对太子的信任,届时太子在皇上面前也才说得上话。」 「看来,如今只能等待了。」沐容夏语重心长的说。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商量这件事?」 「本来是……」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犹豫着该不该说。 翠音比她还心急,忍不住挪动脚步,偷偷推了她一把。 沐容夏的身子一晃,魂也差点被推了出来。 司徒朗皱眉,不解的睐了一眼翠音。「你推你家小姐做什么?」 「我内急!」翠音一边找借口,一边对主子猛使眼色。「二小姐,我先出去解手,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沐容夏两颊一红,只好猛点头。 司徒朗看不明白她们主仆俩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禁舒眉轻笑。 从以前就是这样,每当他心情烦闷的时候,沐容夏都会逗他开心,或是和她的贴身丫鬟拌嘴,好让他转移注意力。 久而久之,当他心烦意乱、郁闷难解的时候,经常会找上沐容夏一起射箭骑马,或是练剑论棋。 这样回想起来,每次他不开心的时候,她都陪在他身旁…… 「朗哥。」看他不知想什么而出神,沐容夏低唤一声。 闻声,司徒朗这才发现他竟不自觉的回忆起和沐容夏一起消磨的时光,旋即收神,暗骂自己怎会这么反常。 「我听说,林少府来找伯父谈亲事,这件事是真的吗?」拜托,告诉她这不是事实。 他微微勾笑。「一定又是老何多嘴告诉你的?」 沐容夏默然未答。他没有反驳,更没有否认,所以谈亲事是真的。 司徒朗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又径自续道:「原来林姑娘是林少府的女儿,你也知道,林少府是皇后的远房亲戚,大哥因为拒绝当驸马爷,大大得罪了皇后,才会遭受贬谪,如今林少府上门谈亲事,现在想想,这不失为另一个办法。」 「婚姻可不是儿戏,朗哥,你不是真的想答应这门亲事吧?」沐容夏激动的追问。 「林姑娘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又出身于书香世家,若是娶她为妻,也没有什么不妥。」 事实上,如今的他,哀莫大于心死,心仪多年的女子转眼成了大嫂,大哥又遭逢这般劫难,他哪来的心情娶既然娶了林宛婷便可以透过林少府试着向皇后求情,而他对林宛婷也无反感,甚至觉得与沐容春面貌及个性都十分相像的她,或许能够代替沐容春…… 「你已经答应迎娶林宛婷?」她倒抽一口气,难以置信的紧瞅着他。 是。」司徒朗点头承认。 「为什么?你喜欢她?」 「我并不讨厌她,至于喜不喜欢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门亲事或许可以让大哥被眨的事有转圜的余地。」 「不行,朗哥,你不能娶林宛婷,她是一个惺惺作态的女子!她和姊姊一点也不像,那全是她装出来的。」 回想起翠音说的那句话,沐容夏一时冲动便脱口而出。 司徒朗愣住,旋即皱紧眉头。「容夏,你说这是什么话,太胡来了!」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全是真的。外头流传着一些与她有关的传言,听说她与京城里某些名门公子往来密切,经常私下密会。」她深受打击的高嚷。 「不可能,林宛婷不可能是那种人。」他完全不相信这些街坊传闻。 为什么朗哥不相信她?难道就因为林宛婷的外貌气质和姊姊相像,所以比起自小认识的她,他更相信林宛婷? 不,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与林宛婷在一起,到那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沐容夏把心一横,决定再次向他表明情意。 「朗哥,我不想当你的知心好友,也不想当你的妹妹,我仰慕你、欣赏你、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把你当成一个男子看待,而不是朋友或兄长。」 司徒朗闻言一窒,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跟她说得够清楚了,为何她还是不肯死心,偏要坏了两人的情谊才肯罢休。 「我已经说过,我和你之间,只有朋友、兄妹之情,不可能再有其它。」因为太过气恼,他握紧铁拳,脸色铁青的拒绝,甚至说出从来不曾对她说过的重话,「容夏,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我被抢走,故意说出这些诬蔑林姑娘的话,那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这样的你,和为了达到自己目的却含血喷人诬陷我大哥的那些奸人,又有什么两样?」 沐容夏脸色发白,粉拳用力紧握,不敢相信他竟然将她想成那样大恶大坏的奸人。 难道,只因为她喜欢他,她对他的好、对他的用心,全都变成了一种不堪?她忽然觉得心寒,脸色苍白,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我明白了……朗哥,是我不对,你早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是我自己想得不够透澈明白,才会又犯胡涂,跑来跟你说这些话。」 司徒朗察觉她的不对劲,起身想拉住她,她却已经转开身快步离去,他连忙追了出去。「容夏!」 「二少爷,老爷与大少爷有事情找您过去一趟,是要紧的事。」虽然何总管看得出来二少爷与沐二小姐发生误会,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只能先把人拦住。 看着沐容夏离开的背影,司徒朗就算心急,也只能先压下来。 等他处理完大哥被眨的事,还有将忘尘花呈给皇上服用的事,再去找她也不迟,给她一点时间想想,对彼此都是好事。 心中这般想着,司徒朗收回脚步,转身朝偏厅走去。 因为皇后不断从中作梗,恶意阻挠,加上不敢贸然将忘尘花呈给皇上服用,所以太子始终找不到机会替司徒为说话。 至于司徒朗与林宛婷的婚事,则是如火如荼的置办中,而且好巧不巧,大喜之日便是司徒为与妻子离京的三日之前。 沐容夏称病不起,没有与双亲一起上司徒府喝喜酒,一来自然是不愿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迎娶别的女子,二来则是她的身子真的有些状况。 事实上,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剧毒已经开始发作,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世上除了师父,没人可以解她身上的毒。 但是,一想到自己最喜欢的男子就要娶别人为妻,她万念俱灰,只想着快点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 原本还以为解毒之事仍有时间,不料回京以后烦心之事接踵而来,近曰更是忧思过度,于是加速毒发,现在即便能找着师父替她解毒,可毒入五脏已深,恐怕也无法彻底清除,治愈机会渺茫…… 「夏儿,这可不是在闹着玩儿,你姊夫和姊姊要去的地方可是穷乡僻壤,你居然想随着一起去?」 司徒为与沐容春启程的前一晚,当沐容夏将自己想随行的决定告诉双亲,所有人都力劝她,要她打消念头。 然而她心意已决,即便生母哭红眼,苦苦哀求她别去,她还是执意离开。 「二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跟奴婢说说,好不好?」所有人都没看出她的异状,只有忠心耿耿的翠音觉得不对劲。 「翠音,对不起,跟着我这样的主子,害你也受苦了。」沐容夏一夜没阖眼,隔天一大早便梳洗完毕,坐上马车,准备在离京的关门与姊姊的马车会合。 「二小姐,你别说这种话吓奴婢。」翠音不安地握紧她的手。「是不是朗少爷跟二小姐呕气了?还是朗少爷对你说了什么?」 「没事儿,你别瞎猜,我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到处走走看看,日后要是嫁人了,就不可能这样到处跑了。」 瞅着沐容夏有些虚弱的微笑,翠音取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二小姐累了?昨晚一夜都没睡,身子哪吃得消。」 沐容夏笑了笑,望向窗外熟悉的景色,想着,此刻的司徒朗应该正抱着新进门的妻子沉浸在甜美的梦乡她转开视线,放下帘子,决心将一切都放下,所有与司徒朗有关的事与物,统统留在京城,一样也不带走。 然而事实上司徒朗正为了替兄长讨回公道,并对抗皇后外戚势力,与太子商量着许多事,因此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多余心思想别的,就连洞房花烛夜,也因为太子一封密函,未与林宛婷洞房便出府,让她气得哭了整夜。 【订阅号】   第八章 然而,这些事对于沐容夏来说,已经太遥远,她根本不会知道,加上她要离京的事决定得太仓促,也没人通知司徒朗一声,所以他根本不晓得。 他只是将她悬记在心上,想着等奔走完兄长的事,得空再上沐家见她…… 只是他怎样也想不到,当他上沐家找人时,沐家却告诉他,沐容夏已经随他兄嫂一起去了偏僻荒凉的漳闽县。 「夏儿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如何劝也不肯听,执意要跟她姊姊一起走。」沐尧升一脸心疼的说着,这时的他,少了过去的意气风发,多了一分无奈的苍老。 这个消息让司徒朗感到无比震撼,心底有种巨大的失落感,使他感到莫名的痛苦。 于是他更下定决心,要赶紧解决兄长被贬一事,这样一来,沐容夏才会跟着一起回京。 试了一段时日,太子派来的人,总算成功种活了忘尘花,并且又种出了数棵新花根。 「朗,御医将新种出来的忘尘花与相合的药材煎成汤药,已经让重病不愈的人喝下,此人喝下汤药若是没事,御医便能将汤药呈给父皇服用,只要父皇的病一好,便不会再怀疑我的忠诚。」太子特地赶来司徒府,通知司徒朗这个好消息。 一听,司徒朗心中的大石卸下一半,满怀希望的等待着。 他冷落新婚妻子多时,林宛婷表面上装得贤慧懂事,内心却对经常得独守空闺充满诸多埋怨。 埋怨日益加深,她便开始不甘寂寞,经常出外抛头露面,与京城中年轻气盛的贵公子在酒楼寻欢作乐。 还是何总管看不过眼,私下向他禀报林宛婷公然与男子出入酒楼,甚至不顾礼节,经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司徒朗原本不信何总管的话,直到某天夜里,他与太子为了避人耳目,故意假藉上酒楼作乐,实际上是商量秘密要事,不经意撞见林宛婷与宰相之子过从甚密。 她并未发现他也在场,只顾着与身旁的男子打情骂俏,两人连雅间的门都未关上,完全毫不避讳。 司徒朗只是冷眼看着,并未马上上前拆穿或制止。 当下,他赫然想起沐容夏曾提醒过他林宛婷行为不检点的流言,当时他非但没有相信她,反而为了林宛婷这个下作的女人责怪她。 他居然错怪沐容夏了! 思及此,司徒朗握紧铁拳,愤而起身。 「朗,你怎么了?」南宫兆真讶异的跟着站起。 司徒朗一站直挺拔的身影,旋即引来酒楼里众人的目光,坐在角间的林宛婷一察觉,整个人脸色都吓白了。 「夫君……」她微颤着嗓音,不自觉地低喊一声。 他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片刻,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一刻,他气自己也恼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忍耐这段时日对沐容夏的思念。 司徒朗返回府里,把自己关在书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娶了神似心上人的妻子,但是他的心始终觉得空着一块,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思念沐容夏的时间,多过于对沐容春的想念。 正因为思念,他终日感到郁闷,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开心或烦忧,都是沐容夏陪伴在身旁,都有她一块儿分担…… 混乱的思绪,忽然变得明朗。 司徒朗睁开因为沉思而闭上的眼,激动万分的站起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段日子会这般闷闷不乐,也明白为什么夜里一阖眼便想着沐容夏而彻夜难眠。 他的心,早已经偏向沐容夏,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不断逃避。 她不在他身边,他简直度日如年,做任何事都不对劲,他似乎……早已爱上了她。 司徒朗的心猛地一震。 若不是因为爱上她,又怎么会为了她吃不好睡不着?如果不是爱上她,他又怎会时时刻刻牵挂着她? 是了,他早已爱上沐容夏,只是他省悟得太迟,又被自己的固执蒙蔽心眼,才会到现在才明白对她的感情。 他善解人意的容夏,他现在就想见到她! 厘清了自己的感情之后,这个念头旋即闪过心头,司徒朗立即奔出书房,找来何总管,吩咐他准备马车与水粮。 「二少爷这是打算上哪儿?」何总管一头雾水的问。 「我要到漳闽县找容夏。」 何总管脸色一变,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何,你为什么要挡着我?」司徒朗皱眉。 「二少爷,沐二小姐已经回来了。」何总管的眼神十分哀戚。 「真的吗?」司徒朗喜出望外。 「大少爷和少夫人也回来了,此时都在沐家……」 何总管话还未说完,司徒朗已经迫不及待的奔出府,跃至大门外的马上,甩动马鞭,朝着沐家而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沐家门口,他笑了笑,更是加快了速度。 一到沐府门前,司徒朗难掩兴奋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赫然发现大门敞开,门檐上挂了两盏白色灯笼。 沐家人的痛哭声蓦然传出,他顿时一震,迅速奔进屋内。 「朗?」司徒为一看到他,不禁诧异的站起身。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伙儿都哭得这么伤心?」 司徒朗看着厅里的众人,心急的寻找着沐容夏的身影,却发现沐容春垂头拭泪,翠音则穿着一身白,发上还簪着一朵白色绢花,哭得特别大声。 他登时觉得全身冰冷,一抹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 「二小姐,朗少爷来了,你有看见吗?」翠音抱着怀里的白瓷坛子,抽抽噎噎的说。 「翠音,你在说什么?」司徒朗一脸铁青地冲上前去,瞪着那只白瓷坛。「你为什么喊这个坛子二小姐?」 「朗少爷,二小姐已经死了,这坛子里装的是……二小姐的骨灰。」 翠音一说完,所有人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不可能……不可能!容夏不会死的!」司徒朗一个踉跄,双膝便跪了下来。 「朗少爷,虽然二小姐不让我说,但我还是要说,二小姐会死,都是因为当初救了朗少爷,体内的剧毒始终没清,加上忧伤过度,最后毒入心脉,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翠音这番话,宛若晴天霹雳,无情的打在司徒朗的肩上,他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眼眶禁不住地泛红。 他只顾着做自己要做的事,没有再关心她的身子,才会没发现原来她体内的毒始终没有解…… 司徒朗接过骨灰坛,依旧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脑中闪过他与沐容夏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对他的好、对他的关怀,曾经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甚至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每一件事在此刻,都清晰的印在他脑海。 「朗,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勇气告诉你。」众人哭得正伤心时,沐容春忽然起身走了过来,一边拭泪一边说。 双手紧抱着骨灰坛的司徒朗,恍若失了魂般,一动也不动,连头也没抬。 沐容春哽咽地道:「当年射箭吓走母狼的人,其实是夏儿,不是我。」那时优秀的司徒朗不断赞美她,导致她一时虚荣心作祟,才没有开口解释。 他闻言抬起俊脸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 沐容春惭愧地点点头,望着他怀中的骨灰坛,眼泪直掉。 原来真正冷静勇敢,而且一再救了他的人是沐容夏!迟来的事实,更加深了司徒朗的懊悔。 直到彻底失去了她,自己才终于恍然大悟,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他爱上了她,只是因为他太盲目,始终没有细细探索内心深处的情感,才会一直以为沐容春是他向往的完美女子,却没想到那不过是青涩年纪的纯纯爱慕罢了。 司徒朗万念俱灰的抱着骨灰坛,缓缓站直身躯,转身走出沐府。 「你想带我的容夏去哪里?」沐尧升阻止他离开。 「沐叔叔,容夏是因为我才死的,我罪该万死,我要亲手替容夏挖坟,让她入土为安,这样我即便是死,也才能死得心安。」 沐尧升老泪纵横,听见这番话,也无力再制止。 当夜,司徒朗在沐家祖坟附近,亲手替沐容夏挖了一个坟,暂且先将她的骨灰坛埋下,好让她能先入土为安,至于接下来的丧祭,他已经吩咐左右手准备。 【订阅号】   第九章 「容夏,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如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辜负你。」他跪在亲手刻下的墓碑面前,红着双眼发誓。 「沐二小姐,你听见了,应该可以放心,好好上路了。」不顾司徒朗反对,坚持跟过来的何总管,也抬起手臂擦去眼角的泪水。 「老何,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容夏的坟前静一静。」司徒朗直望着墓碑,语气木然地吩咐道。 「二少爷,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我放不下心,你就让我陪着吧。」 「有些话,我想私下单独跟容夏说。」 何总管听了,不好再坚持,只能默默离开。 「容夏,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有多恨我自己吗?」司徒朗伸手抚着冰冷的墓碑,语气充满压抑。「我上大漠替皇上找救命的药材,却让你送了命,而且还是为了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闭起双眼,却无法抑制地流下痛苦懊悔的泪。 这时,数道杀气腾腾的脚步声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司徒朗没睁开眼,也没回头,双手依然抚着墓碑。 刹那间,几个蒙面、手中握有长剑的黑衣男子,便将他团团围住。 「司徒朗,你从大漠带回来的忘尘花藏在何处?」其中一名黑衣人将剑抵在他的后颈上。 然而司徒朗沉浸在悲绝之中,对黑衣人的质问充耳不闻。 「你没听见我问你话吗?」黑衣人心急的加重手劲。 他们受皇后的命令,不仅要找出药材,还要杀人灭口,若是没办成,等着他们的就是自己的死期。 「忘尘花不在我这里。」司徒朗冷冷的说。 如果他有忘尘花、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容夏的毒,一切或许还有转弯的余地。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看来忘尘花是被太子藏起来了。」 黑衣人互望一眼,彼此达成共识。 「司徒朗,你的心上人死了,你也跟着一起上路吧!」另一名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剑,杀红了眼似的朝他的胸口刺去。 司徒朗没有躲开,他闷哼一声,看着银剑穿透了胸口,血水涌了出来。 他的目光又移向墓碑,定定的看着沐容夏三个字,开始发冷的手,抓紧了墓碑,一字一句的道:「容夏,来世我一定不会负你。」 「爷儿,爷儿。」 谁在叫他?这不是蔺淳的声音吗?难道蔺淳也受他牵连,一并被杀了,所以他才会在黄泉路上听见他的叫唤? 「爷儿,您醒了吗?」蔺淳的声音又传来。 这会儿,司徒朗总算真正清醒,他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房中摆设。 这里……不就是当初回京前投宿的客栈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不该是在容夏的坟前吗? 他猛然翻开被子,坐直身躯,抓起鞋袜套上,直到双脚踏踏实实的站在木头地板上,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景物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 「爷儿,我有要紧事呈报,刚才沐二小姐从马上摔下来了……」 房门蓦然打开,蔺淳诧异的望着门内的司徒朗。 「你刚才说什么?容夏她还活着?」司徒朗激动的伸出双手,紧抓住蔺淳的肩膀,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事情。 「爷儿是怎么了?沐二小姐当然还活着,她只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虽然受了点伤,但是伤不致死。爷儿要过去看看吗?」蔺淳没有多想,只是把司徒朗难得过于激动的反应误以为是在担心沐容夏的伤势。 「容夏在哪里?」司徒朗心急不已的追问。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容夏明明已经死了,而他也死在她的坟前,为什么他们两人又活过来了? 不只是这样,许多事情也跟着改变,林宛婷不仅没有跌倒,反而变成了沐容夏从马上摔下来。 「沐二小姐在她的房里,刚才大夫已经来过,说是摔着了后脑,恐怕会有一些病症,要等沐二小姐醒了才能确认。」 「快带我去见她!」 「是。」 司徒朗心急如焚地跟着蔺淳进到沐容夏的房间,却在进房时看见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司徒公子,好可怕,沐姑娘就这样从马背上摔下来,我连拉她一把的机会都没有。」林宛婷哭得梨花带泪,不时拉高袖口擦檫眼角。 就算情况再怎么诡异,也容不得司徒朗不相信,他真的回来了,还回到初遇林宛婷的时候。 当初他放不下心中的遗憾,以为在林宛婷身上看见了心上人的影子,所以不曾仔细观察过她,然而现在看来,她的每个举动都是惺惺作态,令他感到恶心。 司徒朗冷冷地看了林宛婷一眼,便从她身边走过,一句话都没搭理。 林宛婷难掩错愕,不敢相信他居然这样对她,明明昨天晚上用膳时,他还不停帮她夹菜,时时关心她,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翠音,宄竟发生什么事?」司徒朗一走近,便看见翠音焦急的守在床边,难过的直掉眼泪。 他脑中不禁浮现上一世,翠音一身白衣的抱着骨灰坛,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 两个画面重迭,让他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 「二少爷,奴婢也不太清楚,二小姐今天起得比我早,还说她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奴婢想了想,实在放心不下,便出去要找人,结果就听见马厩传出二小姐的尖叫声……」 「不过是到附近走走,应该用不着上马,她为什么会进马厩?」司徒朗坐在榻边,内心激动的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大掌眷恋不已的抚上她苍白的面容。 容夏,他的容夏!既然上苍给他机会弥补,他绝对不会再让她为自己枉死,更不会为了林宛婷而惹她伤心。 容夏,来世我一定不会负你。 他在她坟前发过誓,如有来世绝对不会辜负她,此心此情,想必老天爷都看见了,才会这样厚待他,让两人重生,还回到事情尚未恶化的最一开始。 他保证,这一次他绝对会好好守护着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二少爷,也许林姑娘有看见什么,奴婢赶去马厩的时候,林姑娘也在马厩里头。」翠音边哭边说。 闻言,司徒朗撇过脸,微眯着眼看向林宛婷。 林宛婷被他这记冰冷带刺的眼神吓得全身一僵,有些心虚的道:「司徒公子,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刚好经过,听见马厩里有脚步声,担心会是偷马贼,所以才进去看看,哪晓得就见到沐姑娘从马背上摔下来。」 有了上一世切肤之痛的教训,司徒朗早已不会再轻信林宛婷,况且只要仔细思索她说的话,便知道漏洞百出。 沐容夏从小精通马术,与马儿十分亲近,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搞小动作,她不可能会从马背上跌下来。 「司徒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林宛婷的神情显得柔弱惊惧,怯生生地回望着他。 碍于没有证据,加上大哥先前婉拒赐婚,得罪了卫皇后,而林宛婷又是林少府的女儿,林家与皇后往来密切,当前的司徒家不能再得罪与皇后有关的任何人,否则只会让大哥在朝中的处境更糟,所以他极力压下想质问她的愤怒,别开脸,尽可能平静的问道:「容夏摔下来的时候,林姑娘可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马厩里太黑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林宛婷暗暗松了一口气。 别傻了,她怎么可能会承认是自己拿石子丢马儿,马儿受到了惊吓,才会让正好翻身上马的沐容夏摔下来,不过她这个眼中钉竟然没摔死,真是便宜她了。 林宛婷在心里恶毒的想,脸上却仍装出一脸担忧。 这时,沐容夏原本紧闭的眼皮动了两下,缓缓掀开纤长的睫毛,没有血色的唇瓣也抿了几下,发出细微的呻吟,「嗯……」 「二小姐醒了!」翠音见状,欣喜地嚷嚷。 司徒朗心一紧,内心的激动与兴奋,已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也有许多事想问她。 无论如何,只要能再见到她活得好好的,就算老天爷要再让他死上一回,他也心甘情愿。 「容夏,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见沐容夏扶着后脑坐起身,司徒朗无法克制冲动,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 林宛婷见着这一幕,心中忌妒得不得了,更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司徒朗的态度。 【订阅号】   第十章 明明先前他对待沐容夏就像妹妹一般,两人之间还保持着合礼的距离,怎么一转眼就全变了样?她真是太小看沐容夏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头好痛……我怎么了?你……是谁?」沐容夏柳眉紧蹙,轻轻扭动着想挣脱他的怀抱。 所有人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禁瞪大眼睛看着她。 「容夏,是我,司徒朗啊!你的朗哥!」司徒朗激动的想抚上她的脸,被她躲开。 「什么朗哥?你到底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随便碰我!」沐容夏生气的伸手推开他。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吗?因为他辜负过她一次,所以老天爷在决定让他重生之后,故意让她忘了他。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司徒朗不死心的追问。 「二小姐,你认得我吗?」见主子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不认得,翠音吓坏了,边哭边问。 「翠音,你在胡说什么,我当然认得你。」沐容夏一脸莫名其妙的眨着眼,「翠音,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疼啊。」 「小姐,你从马上摔下,撞着了头。」 「难怪这么疼……」沐容夏摸摸头上的纱布,看向司徒朗,又问道:「翠音,这个男子是谁,他为什么在我房里?」 「二小姐真的不认得朗少爷了?」翠音错愕的指着脸色铁青的司徒朗。 「谁是朗少爷?」沐容夏困惑的反问。 「沐姑娘可还记得我?」见她不认得司徒朗,站在一旁的林宛婷暗自高兴的问。 「当然记得,你是林姑娘。」 沐容夏摸着头,只觉得记忆一片模糊,虽然记得自己去了大漠,却实在记不得是为了什么。 翠音着急的看向司徒朗。「二小姐谁都认得,就是不认得朗少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宛婷在心里偷笑。太好了!这一摔虽然没摔死沐容夏这个丫头,却让她失了记忆,看来她有大好的机会可以抢走司徒朗。 「依我看,我们还是让沐姑娘好好休息,等她伤好了再说。」林宛婷假好心的说。 司徒朗沉着一张俊脸,一声不坑的凝视着沐容夏。 沐容夏被他盯得有点心慌,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撇开脸,像是对他感到很厌恶似的。 「翠音,我头好疼,你快让这些人离开,我想睡一会儿。」 司徒朗心绪复杂,不知宄竟该高兴还是难过,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也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偏偏她却忘了他。 如果这是上天给他的考验,那他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拆散他和沐容夏! 「二小姐,该喝药了。」翠音端着特地请客栈厨娘帮忙煎的汤药,朝碗内吹了几下后,十分小心的递给沐容夏,就怕她烫着了。 「我都说了我没病,不过是后脑肿了个包,哪里需要喝药。」沐容夏推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一手还捏着俏鼻不肯就范。 「这是大夫开的药,不会错的,二小姐还是喝了吧。」翠音苦劝。 「好了,你先搁着,等凉了我再喝。」 翠音正想再好言相劝,就听见敲门声,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见司徒朗径自推门走入房间。 沐容夏一看到他,旋即瞪圆杏眸,指着他轻斥,「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我的房间,这太不象话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可是还要嫁人的。」 你要嫁,也只能嫁给我,司徒朗在心底想着。 按照前一世的经验,他推知现在的沐容夏体内仍残留毒性,且他也已经想好万全对策,绝对不会再让她枉死。 翠音在一旁看了,不禁有点哭笑不得——二小姐醒来之后,原本心事重重的模样都不见了,整个人又恢复踏上大漠之前的开朗,笑容随时挂在脸上,但是她偏偏什么人都记得,就只忘了朗少爷。 不只是这样,二小姐原本很喜欢朗少爷的,现在却变得很讨厌他,一见到他就想躲开。 说也奇怪,朗少爷竟然也像变了个人似的,看着二小姐的眼神,跟以前不太一样,而且十分关心二小姐,要是二小姐没忘了朗少爷,不晓得要有多高兴。 「容夏,我们之前都是这样的,没有太多规矩和礼数。」司徒朗在沐容夏身边坐下,如同火炬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他思念不已的娇俏脸蛋。 「是吗?你是不是在骗我,要不然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沐容夏一脸信不过他的表情。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只要见到司徒朗,就会觉得心中充满了怨怒,好像他曾经做过某些对不起她的事,害她不由自主地想避开他。 说不定他真的伤害过她,否则为什么他动不动就露出想要弥补她的眼神?思及此,沐容夏忍不住多瞅了司徒朗几眼。 其实,他长得还挺好看的,不,应该说是十分俊美,且身形高大结实,难怪林宛婷的目光总是在他身上打转。 「容夏,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司徒朗看见她瞅着自己出神,试探性的问。 听到他的声音,沐容夏猛然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直盯着他看,小脸儿不禁微微臊红,就连心跳也快了几分,她赶紧摇头,故作冷淡地道:「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来。」 「你要是想起什么,第一个告诉我,好吗?」他温柔地笑道。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思及此,一股无名火又油然而生。 不会错的,她失去记忆以前,肯定很讨厌他,现在才会一看到他就满肚子怨气。 倒是司徒朗对她总是百依百顺……沐容夏眼儿溜溜转,瞧见了那碗被翠音搁在桌上的汤药,灵机一动,露出一抹不寻常的甜笑,故意端起汤药问道:「你说,我都是怎么喊你的?」 司徒朗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你都是喊我朗哥。」 朗哥?这么肉麻啊!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故意用很委屈的声音道:「朗哥,你应该也知道,翠音说我先前替你捱过毒箭,体内有毒还没解,是不能乱喝药的,要是药里放了川贝和酸枣果,很可能会诱毒发作。」 闻言,他立刻神情一凛。「真有这样的事?」 沐容夏猛点着头。「真的,我没骗你,你也不想看我毒发身亡吧?所以,你先帮我试试这个汤药,尝尝看里头有没有川贝和酸枣果。」 她听翠音说过,司徒朗经营各种商行,其中以药行为最大宗,他虽然不谙医理,但是长年累月接触各种药材,所以能够精准的以气味分辨药材。 听她这样一说,司徒朗当然不可能拒绝,他接过那碗气味难闻的黑色汤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沐容夏微微愣了一下。他、他还真的喝了? 那药光用闻的就知道有多苦,她原本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司徒朗,没想到他不但乖乖听话喝了,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这药里没有放川贝和酸枣果,你可以放心喝了。」司徒朗啧了啧舌,微笑着将药碗交回她手里。 沐容夏没接过,收起脸上的诧异,笑咪咪地又要求道:「那你再帮我尝尝,药里有没有藤黄和土红苓?」 他挑起一道眉,目光有点质疑地觑向她。 「我体内有毒,小心为上嘛。」她干笑一声,解释道。 司徒朗低头又喝了一口药,唇齿满是苦涩的药汁,但是一样没皱过半下眉头。 「没有。」他抿了抿薄唇,将药端回她面前。 「那你再帮我尝尝,有没有水莲沙和山海棠?」 司徒朗勾笑,没有发怒,又将药碗挪至唇边喝了一口。 「那你再帮我尝尝,有没有……」 「二小姐,这整碗药都让朗少爷喝了,你还要他帮你尝什么?」翠音看不下去,赶紧跳出来阻止主子胡闹。 沐容夏拉过司徒朗的双手,往已经见底的碗里一看,假装诧异的惊呼,「我只是让你帮我试药,可没要你帮我全喝光啊。」 这么苦的药,他一下子全喝光了,真是太好了! 司徒朗并没有漏看她眼中的促狭笑意,又岂会不知她是假借试药,故意让他喝下这碗苦得难以下咽的汤药,不禁好笑的想,看来这个小妮子是打算跟他暗着来。 不过不管她怎么讨厌他、捉弄他,就算一辈子都记不起他也无所谓,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陪在他身边,就好。 经过几天的休养,加上司徒朗体贴入微的照顾,沐容夏身上的瘀青血肿都好得差不多了,唯独还是记不起与司徒朗相关的事。 【订阅号】   第十一章 不想见到林宛婷天天忌妒的瞪着自己,也不想耽误了司徒朗的正事,虽然沐容夏连他这回出大漠宄竟是为了何事都已经记不得,但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便主动提议回京。 这时一行人已经收拾好行囊,领着满载而归的商队,低调的行走在官道上。 「朗哥,我累了,想在这里歇一会儿。」才刚搭上马车没多久,沐容夏便对着坚持与自己同车的司徒朗开口要求。 「二小姐,我们才离开客栈没多久,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累了。」翠音一看她脸上那抹不怀好意的笑靥,就知道主子又想找事折磨朗少爷。 「我从马背上摔下来,身子一直微恙,容易累也是正常的。」沐容夏向她使了个眼色,要她少说两句。 「坐在马车上怎么会累?」司徒朗没动怒,只是不解地问。 「你一直盯着我看,让我觉得不自在。」沐容夏噘着嘴,偷偷瞪他两眼。 司徒朗看见了,脸上尽是宠溺的笑,前一世的他只关心自己的事,差点都快忘了她私底下可是活泼得紧,被沐家老爷宠惯了,虽不至于娇纵任性,不过有时还是很调皮的。 「你为什么不和林姑娘一起坐马车?」她被他热切的目光盯得脸儿臊红,不禁兴起了想赶他离开的念头。 「我为什么要跟林姑娘一起坐马车?」他扬着眉,带着笑意反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林姑娘喜欢你,刚才她还眼巴巴的等你开口,而且听说是你救了林姑娘,你这番英雄救美的举措,不正是因为喜欢林姑娘吗?」 「你错了,我那不叫英雄救美,况且我会救她也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见义勇为。」 翠音听了比沐容夏还高兴。「二小姐,真是太好了,朗少爷说他不喜欢林姑娘,你不必再担心了。」 「我什么时候担心啦?而且,我为什么要担心?」沐容夏一头雾水。 「二小姐,你连这些事都忘啦?摔下马的前一晚,林姑娘到房里对二小姐说了一些下马烕的话,想起来就气人。」 闻言,司徒朗脸色一凛的问道:「林宛婷对容夏说了什么?」 「她问了二小姐很多关于朗少爷的事,一知道朗少爷尚未娶妻,便说自己很可能会嫁给朗少爷,她根本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二小姐的。」 「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气我?」沐容夏纳闷不已。 「当然是因为二小姐也喜欢朗少爷。」翠音口无遮拦的说。 沐容夏瞠大了水亮的眸儿。「我喜欢他?!」 一不小心说出主子的秘密,翠音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 司徒朗笑了笑,「我早就知道容夏喜欢我。」 沐容夏张大了菱唇,傻了半晌才大叫,「为什么连你也知道?」 先前的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怎么好像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司徒朗,可她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抬高手,抚了抚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容夏,你忘了吗?在大漠的时候,你已经向我坦诚心意,而我也接受了,我们还说好,一回京就立刻成亲。」 沐容夏顿时傻得说不出话来,又因为她实在太震惊了,所以没发现他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算计,脸上也短暂扬起一道别有深意的笑。 他承认自己是心急了一点,才会出此下策,哄骗她两人早有约定。 因为唯有这么做,他才能把她牢牢锁在身边,也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不再让任何能够导致他们分离的可能性发生。 翠音比沐容夏这个当事人还要开心,一边笑一边嚷嚷道:「二小姐,太好了!原来你早已经跟朗少爷说清楚了,害奴婢怕得要死,以为自己说溜了嘴。」 难怪朗少爷这阵子对待二小姐的态度会改变这么多,总是用着满怀爱意的目光望着二小姐,小心翼翼的护着二小姐。 前两日知道二小姐总是不喝药后,朗少爷连端药这种事都自己来,非得亲眼见到二小姐喝完药才肯离开,这件事还让二小姐记了不少仇呢。 看着司徒朗俊美无俦的脸对着自己笑,又听到翠音开心的笑声,沐容夏真的觉得好窘好恼,而且还很冤。 她什么事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一回京就嫁给她怎么看就是不顺眼的司徒朗?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一定要想想法子吓吓他,让他不敢娶她! 「蔺淳,你务必要将林姑娘安全护送回府。」 抵达京城之后,一行人准备分头而行,林宛婷一下马车就听见司徒朗这般交代。 「司徒公子,你不送我回去吗?我才想顺道请司徒公子到府上做客,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虽然心中闹急,她还是努力挤出温柔贤慧的倩笑。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会突然从热络变成冷淡,除非……一定是沐容夏这个臭丫头从中搞鬼!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来救命之恩,林姑娘言重了,而且我也还有要事赶着办,不便再送林姑娘一程。」司徒朗的态度十分冷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完全不想和她有半点瓜葛。 林宛婷心急地上前一步道:「是司徒公子太客气了,你可是救了我的名节,生死事小,名节事大,司徒公子对我来说,比救命恩人更重要。」 司徒朗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不让她靠自己太近,只要一想到前一世他为了这个假惺惺的女人,伤透了沐容夏的心,让她拖着中了剧毒的身子,跟着兄嫂一起到偏僻困苦的地方,还因此香消玉殒,他便无法原谅自己,更打从心底厌恶着她。 「我只是刚好路过撞见,林姑娘言重了,我还有要事得办,先告辞了。」他径自把话说完,看也不看林宛婷一眼,就转身进了马车,并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司徒朗居然敢这样忽视她,根本是瞎了狗眼!她有哪一点比不上沐容夏?「司徒公子,司徒公子!」 林宛婷想追上去,却被蔺淳伸手挡下。 「林姑娘,公子让我护送您回府。」蔺淳看得出司徒朗对林宛婷的厌恶,自然要帮主子把人拦住。 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她强颜欢笑告诉他该往哪个方向走后,努力维持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道谢,「麻烦你了。」 坐进马车的前一刻,林宛婷眯着眼,冷冷瞪了司徒朗与沐容夏乘坐马车离去的方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司徒朗,我一定要得到你,让你娶我为妻! 亲自将沐容夏送回沐家之后,司徒朗暂时放下一颗心,旋即马不停蹄的赶回司徒府。 按照重生之前的记忆,此时家中应该是一片愁云惨雾,所有人正为了司徒为被眨苦思对策。 然而当他回到府中,众人却毫无异状,司徒为与沐容春更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大哥,皇上最近没有宣你召见吗?」感到疑惑的司徒朗,在特别为他举行的家宴上,试探性的询问兄长。 「皇上没有特别召见我,你怎么会这样问,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消息?」司徒为不解的望着弟弟。 「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大哥的仕途是否顺利。」司徒朗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 「小叔这趟大漠之行真是辛苦了,想不到夏儿这么胡闹,还骗我们她是去找她师父,结果却是偷偷跟着你一起去,让你还要分心照顾她,我这个做姊姊的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沐容春脸上挂着温婉似春的笑,谈吐合礼的向司徒朗致谢。 看着自己曾经心仪过的女子,司徒朗想起重生前,沐容春对他坦承的那些话,俊脸不禁露出释然的笑。 他之所以喜欢沐容春,是因为她的温柔体贴,还有曾经深深烙印在他心上,她那智勇双全的模样。 如今他看明白了,这些都是沐容夏所拥有的,她才是他真正该把握的人。 既然确定大哥无事,司徒朗放心不少,难得在席上与家人多闲聊了几句,气氛轻松自在。 就在用完晚膳、众人要各自回房休息之际,何总管来到司徒朗身边,压低声音通报,「二少爷,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候着。」 司徒朗有些诧异,明明他与太子已经约好明早秘密碰头,太子怎会冒着被跟踪的风险,在他初初回京的这一晚来访? 按捺着满腹的疑惑,司徒朗来到书房,就见南宫兆真穿着不起眼的寻常衣装,明显是特意乔装后才出宫的。 司徒朗不解地问,「兆真,我不是已经托人捎信进宫,与你约好明日碰面,这时候你怎么还会出宫来找我?」 【订阅号】   第十二章 虽然南宫兆真是太子,但两人亦是好友,为了能够掩人耳目,所以有时私下见面时,司徒朗会刻意不尊称他为太子。 「朗,要出大事了。」南宫兆真神色凝重的说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 「听说皇后对于你大哥拒绝娶公主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近来频频宣见她在朝中的心腹大臣,似乎密谋想在父皇面前编派你大哥的不是。」南宫兆真忧心地说,「你也知道,父皇龙体欠安,近来更是虚弱,每隔两日才上一次早朝,皇后似乎已经察觉父皇的病情加重,想趁这个机会兴风作浪。」 司徒朗闻言,不禁一愣。 原来在他死而复生、一切重新来过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变了。在这一世里,他从大漠回来后,大哥尚未被贬至僻远小县。 太好了,他还有机会扭转一切!「朗,你没事吧?」见他听见这个消息,非但没有担忧焦急,反而露出欣喜的笑容,南宫兆真相当困惑。 「兆真,现在只有你能帮忙不让我大哥被贬至边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是谁说你大哥会被眨?」南宫兆真被他的话弄得更胡涂。 司徒朗收起笑意,走到书柜旁,搬开一颗摆饰用的麒麟石镇,后头有块夹板,他推倒夹板,出现一个暗格。 南宫兆真看着司徒朗从暗格中取出一个长形锦盒,不禁诧异的问,「朗,莫非这就是……」 「忘尘花。」司徒朗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株根部以湿布包裹住、长相奇异的花。 「谢谢你,我就知道,如果是你,一定可以成功将忘尘花带回来。」望着可以救治父皇的解药,南宫兆真满怀感激的道谢。 司徒朗正色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贸然直接用忘尘花下药,呈给皇上服用,但是如今事态危急,你必须尽快呈给皇上,让皇上知道是司徒家的人特地寻回这个药材,好让皇上明白司徒家的忠心,皇后那群人才没法在皇上面前陷害我大哥。」 前一世就是为了确定忘尘花是否带有毒性耗费太多时间和心力,才会让他忽略了沐容夏,错过了找她解释和好的机会,导致她客死异乡,他不能再重蹈覆辙。 虽然忘尘花能解沐容夏体内的毒,但国不能无君,忘尘花势必要呈给皇上医病,这么一来,那些企图抢走药材的有心人便无从觊觎,司徒家与沐家才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早在还未回京之时,他便已派出无数人马寻觅沐容夏的师父一无名的下落。 无名是一代神医,世上没有他解不开的毒,而且他老人家脾气也古怪,除非他想医好此人,否则就算是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也不会心软出手。 沐容夏是无名唯一的徒弟,他不可能对疼爱的徒儿见死不救。 回京的路途上,司徒朗已经将前后因果仔细斟酌过,这是他所能想出杜绝一切后患的最好办法。 南宫兆真面露迟疑的望着锦盒。「可是……这药材若是有毒,我呈给父皇服用,岂不是会害死父皇?」 「兆真,你就信我一次吧,如果忘尘花真有毒,皇上服下之后出事,我们司徒家也得跟着陪葬,你认为我会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看着他再肯定不过的神情,南宫兆真虽然心中还是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好,我相信你,我即刻就将忘尘花带回宫,让御医下药。」 「兆真,谢谢你。」司徒朗激动的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才应该谢你,你不辞辛劳,冒着性命之忧去到大漠,替我寻回了忘尘花,如果父皇的病真能因此治愈,我们南宫家真不知该如何答谢你。」 「为人臣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况这点区区小事。」司徒朗并不居功,他只盼皇上的病能快点痊愈。 只要司徒家立下一件大功,就算是有心人想加害,皇上也会顾念着这点情分,不至于重眨司徒为。 「我即刻就回宫,你等我消息。」南宫兆真刻不容缓的说。 「好,我等你消息。」司徒朗点头。 十日之后,服下忘尘花的皇帝,在御医佐以其它药材的细心调养下,原本日益虚弱消瘦的身体果真逐渐好转。 一得知忘尘花是太子托付司徒朗,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大漠寻回,皇帝深受太子的孝心感动,对司徒一家的信任也大大提升,当着满朝百官的面,亲口赏赐司徒家。 而皇帝更是私下召见了司徒朗,原本有意破例加封显赫的虚衔,但却被司徒朗再三辞谢,皇帝也不勉强,反倒更加赞赏他的谦卑与忠心。 耳闻司徒朗在皇上面前大出风头,让整个家族的人跟着蒙受圣宠,虚荣心极重的林宛婷,想嫁给司徒朗的念头更强烈了。 于是她努力说服父亲,如今司徒家风头正健,应该与司徒家攀上关系,免得将来若是太子得势,他们林家才不会因为是皇后的远房亲戚而受到牵连。 林少府受到女儿的怂恿,决定尽快找个时日亲上司徒家谈亲事。 然而,有鉴于前世的教训,司徒朗对林家早有防范,回京之后便暗中派人盯住林家的一举一动,并吩咐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定要立刻向他回报。 因此早在林少府上门之前,他便先一步得到消息,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二小姐,二小姐!」翠音一路上大声嚷嚷,风风火火的奔进书房。 为了不让家人担忧,沐容夏对于失去部分记忆与身中剧毒的事可是一个字也没透露,想靠自己的医术解毒,因此回京之后,除了偶尔上药行,她大多时间都待在书房里研宄医书。 沐容夏一手托着腮,扬高了柳眉,好笑地看着她问道:「翠音,你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喊得这么大声。」 「二小姐,不得了了!出大事了!」翠音上气不接下气的拍着胸脯。 「你也得先说出来,我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事。」沐容夏悠哉地翻着书,以为翠音又为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闲事大惊小怪。 「听说朗少爷来了……」 「他三天两头就往我们家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沐容夏没好气的说。 想到就气人!无论她怎么想方设法的整他,甚至摆张冷脸不搭理他,他还是一样经常上门找她。 一会儿说是没见着她,他就吃不下、睡不着,一会儿还会在三更半夜,浑身大汗的偷偷翻墙进后院,敲她房门,说是作了可怕的恶梦,非要确定她平安无事才肯离开。 担心两人的名誉一同扫地,这事儿也只有她与翠音主仆俩知道。 不过也没用,司徒朗不只夜闯,就连大白天也经常不畏他人眼光,直接上门找她,弄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 司徒朗这些奇怪的举动一传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上人是她,有时连嫡母还会拿这事儿来寻她开心,弄得她好像非嫁给他不可。 「朗少爷还把二小姐中毒的事情告诉了老爷,老爷正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呢。」翠音忧心的强调。 沐容夏将医书往桌上一丢,拍桌站起身。「什么?!司徒朗把我的事告诉爹了?」 翠音苦着脸点头。「朗少爷也把二小姐失忆的事情,全都告诉老爷和夫人了。」 「这个司徒朗到底想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他凭什么告诉我爹?」沐容夏怒气冲冲的冲出书房。 「二小姐,你要上哪去?你别冲动啊!」翠音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主子。 「让开,我要去把事情弄清楚。」沐容夏拉开她的手,迈开大步进了大厅。 大动肝火的沐尧升正在大声数落着司徒朗,一看到向来捧在手心上的二女儿来到,老眼不禁微微泛着泪光,又气又急地道:「夏儿,你来得正好,爹有事要问你。朗儿说你在大漠为了他中箭,而且还中了剧毒,连他是谁都记不得,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原本气愤的沐容夏,一走进厅内就看见司徒朗昂藏的身躯跪得又直又挺,一动也不动地任由父亲劈头痛骂,也不知怎地,一下子心就软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何必这般为了她? 沐容夏胸口一紧,对于司徒朗的埋怨与责难,此时逐渐化成了不舍。 「夏儿,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沐尧升以为她是碍于司徒朗在场,才不敢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 【订阅号】   第十三章 司徒朗别过脸,如炬的目光笔直望着她,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担忧。 沐容夏的心紧揪着,忽然间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以前的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瞒着家人跟着他一起去大漠,还为他挡下一箭。 沐容夏没发现自己开始在心中替司徒朗说好话,只觉得他跪在地上被责骂的模样,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原本气愤的沐容夏,一走进厅内就看见司徒朗昂藏的身躯跪得又直又挺,一动也不动地任由父亲劈头痛骂,也不知怎地,一下子心就软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何必这般为了她? 沐容夏胸口一紧,对于司徒朗的埋怨与责难,此时逐渐化成了不舍。 「夏儿,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沐尧升以为她是碍于司徒朗在场,才不敢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 司徒朗别过脸,如炬的目光笔直望着她,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担忧。 沐容夏的心紧揪着,忽然间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以前的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瞒着家人跟着他一起去大漠,还为他挡下一箭。 沐容夏没发现自己开始在心中替司徒朗说好话,只觉得他跪在地上被责骂的模样,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爹,朗哥没让我受委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总是想尽法子赶跑司徒朗的她,决定在父亲面前替他说好话,甚至没发觉自己脱口叫着专属于他的昵称。 「你不是已经忘了他,怎么可能还是心甘情愿?」沐尧升可没这么笨。 「忘记朗哥那是中箭之后的事,怎么能混为一谈。」爹也真是的,明明之前还不断在她面前夸司徒朗,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爹,不让爹知道你中毒的事?」 「爹又不懂医术,知道之后只会穷操心,我才想和朗哥一起想办法,暗中解开体内的毒,不让大家为我担忧。」沐容夏急中生智的解释。 司徒朗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她最后还是会袒护他。 沐容夏的眼角余光瞧见他这抹笑,脸蛋不禁泛起赧红,心跳也不照规矩来,又怕被他察觉自己的异样,故意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 司徒朗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道:「沐叔叔,容夏都这样说了,你应该相信我没有说谎骗你。」 沐尧升不怎么信任的睐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女儿,想要再次确认道:「夏儿,你告诉爹,这事是不是真的?」 「爹,你和朗哥在说什么?」沐容夏觑了觑司徒朗,发现他眼底有抹得意的笑。 司徒朗敛起了笑,用着一本正经的神情说:「夏儿,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瞒着叔叔,你就把我们要一起去找你师父帮你解毒的事,老实的告诉沐叔叔吧。」 沐容夏倏地睁圆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一起去找师父?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夏儿,朗儿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和朗儿一起去找你师父无名?」沐尧升质问着。 看见父亲充满怒气的质疑表情,沐容夏又瞥向司徒朗,发现他正目光含笑的注视着自己。 真是的,她居然因为一时心软,就中了司徒朗的计! 假如她否认有这回事,司徒朗肯定会被爹责怪,按照爹的个性,说不定日后还会不让他踏进沐家,可如果承认有这回事,那岂不是得真的和他一起去找师父?这真是两难的选择啊! 司徒朗根本是藉这个机会,想探一探她会不会狠下心戳破他的谎言。 思及此,沐容夏不禁偷瞋了司徒朗几眼,脸颊不由自主的泛红。 「夏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老实告诉爹,他是不是在说谎?你都已经不记得朗儿,怎么可能还想跟他一起去找你的师父。」沐尧升转过身,怒气冲冲指着司徒朗那张俊脸,开口就骂,「朗儿,我一个女儿好端端的,你怎么可以让她受这样的委屈,还想坏了她的名节,当初她只留下一封家书,偷偷瞒着我去大漠找你,那是我来不及阻止,现在你想当着我这个做爹的面欺负夏儿,这就太不应该了。」 沐容夏心里一急,赶紧出声道:「不,爹,朗哥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骗爹。」 「什么?这怎么可能?」沐尧升还是不相信。 「是真的!我只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 「现在的朗儿对你来说,就跟陌生人没两样,你怎么可能放心跟他一起走?」 「爹,你应该也知道……」沐容夏犹豫半晌,才红着脸道:「我以前不是就喜欢朗哥吗?」 沐尧升怒气稍微消了点,这话倒是不假,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早就看出女儿对司徒朗的心意。 见父亲的态度放软了些,她赶紧再道:「我相信他不会害我的,爹,我是为了朗哥才受伤中毒,他当然要陪我一起去找师父。」 「现在外头对你们俩的传言可多着,这已经让我够闹心了,你们又打算结伴同行,岂不是让人更能说闲话?」沐尧升最顾忌的就是女儿的名节。 司徒朗站直了身躯,一把握住沐容夏的手,吓得她身子一僵,脸儿发烫,一时间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沐叔叔,请你相信我对容夏的心意,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清除她体内的毒,等到她的身子完全康复,我便会带她回来,正式上门向叔叔提亲。」 听见这番话,不只是沐容夏傻住,就连沐尧升也十分吃惊,他早就看出司徒朗对大女儿上了心,当初司徒为准备迎娶容春时,他还担忧不知司徒朗会否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怎么现在全都变了? 沐尧升诧异地看向司徒朗,「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娶夏儿为妻?」 「是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娶容夏为妻,沐叔叔不必担心容夏的名节,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朗儿,你可不能骗我,你真的喜欢夏儿?」沐尧升不敢相信的追问。 「沐叔叔,请你相信我,我对夏儿是真心的。」 司徒朗目光炯炯,嗓音宏亮,就连外头洒扫的下人都听见他说的话,纷纷停下手边的事,面露欣喜,想着府中就快要再办桩喜事了。 沐容夏咬了咬红菱小嘴,扯着司徒朗的胳臂,羞得不敢看父亲的脸,低嚷道:「司徒朗,你说够了没有?别再说了,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我想娶你为妻,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司徒朗下巴一扬,表情十分骄傲。 「你想娶我,我可没说要嫁你!」沐容夏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别开脸。 「夏儿,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下他可着急了。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人也真是的,他怎敢在父亲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羞死人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出来帮我说话?」 「那是因为我不想见到有人因为我受罚。」沐容夏嘴硬的说。 司徒朗笑了笑。「夏儿,你……」 「我怎么样?」沐容夏转头直直望着他,微抬起下巴,耍赖地回道。 他拿她没法儿,只以宠溺的目光凝视着她,最后无奈一笑。 沐尧升并未听见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可光是看着他们的互动,也不免暗暗吃惊,没想到向来颇有傲气、个性不羁的司徒朗,会这么迁就女儿,就连受了她的气也不动怒。 呵呵,看来司徒朗是真的爱上了女儿,才会这么包容她。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答应你带着夏儿一起去找无名,务必要将夏儿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沐叔叔,谢谢你的谅解。」司徒朗诚心诚意的道谢。 「先说好,我是跟你一起去找师父,可没答应回来之后就与你成亲。」沐容夏话一说完,也不给司徒朗反驳的机会,红着脸儿就跑了出去。 「夏儿!」司徒朗本想马上追出去,却又担心会在沐尧升面前失态,脚步不免迟疑。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追出去,你不是说你非夏儿不娶吗?算了算了,快去快去,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沐尧升看出他的顾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说。 「谢谢叔叔体谅。」司徒朗笑了笑,向老人家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看见司徒朗追到庭院,一把拉住了神情羞窘的沐容夏,两人一来一往不知正在说些什么,旁边的下人都忍不住低头偷笑,沐尧升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订阅号】   第十四章 「看来夏儿又是失忆又是中毒,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司徒朗带着沐容夏离京不出两日,林少府便登门拜访,由于司徒朗不在府上,深知他性子,司徒家可没人敢私自作主,当然是找尽借口推托,让林少府谈不成这亲事。 林宛婷从父亲口中听到消息后,气得大吵大闹,连着两日都不吃饭,后来决定亲自走一趟司徒府,拜会司徒朗的双亲。 在前往司徒府的路上,正巧经过沐府,林宛婷正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在司徒朗双亲面前加油添醋,指出沐容夏的不是,就听见贴身丫鬟讶异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三皇子吗?」 林宛婷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到三皇子下了轿,脸上还带着十分得意的笑。 林家与皇后虽是远房亲戚,但是关系一向亲近,林宛婷与三皇子也算是打小就认识,私下还会喊他一声表哥。 林宛婷心生不解,吩咐停轿,上前探问,「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是你呀,表妹。」打扮浮夸奢丽的南宫瑾,轻佻的笑了笑。 「表哥什么时候与民间的商人有来往?」林宛婷瞟了瞟沐家大门。 「我是来提亲的。」 「提亲?」 「我想纳沐容夏为侧王妃。」南宫瑾摸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一抹邪笑。 他知道说亲之事,应先知会长辈,再由母后作主派人上沐府商谈,但是他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他算准了小小一个沐家,不可能拒绝他这个尊贵的三皇子,因此便私自带上媒人来沐家提亲。 林宛停难掩诧异的问:「你怎么认识沐容夏?」 「某次无意间遇上的,找了下人去打听,才知道她是沐家的二小姐。」 「哦?」想不到表哥对这个丫头会上心,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难道你也认识沐容夏?」南宫瑾好奇的问。 「何止认识,我们渊源可大了。」林宛婷也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是吗?那不妨和我到沐家作客,就当做是陪陪表哥。」 「表哥,如果你是来找心上人,可就白跑一趟了。」 「此话怎讲?难道沐容夏知道本皇子要来,故意躲着我?」南宫瑾表情略微不悦。 「那倒不是,表哥有所不知,沐容夏中了毒,让司徒朗带着去找解药了。」林宛婷想到就来气,都怪沐容夏这个眼中钉一直巴着司徒朗不放,害她的婚事一直未谈妥。 「司徒朗?」 「表哥大概也不知道吧,司徒家和沐家是世交,沐容夏的一颗心都放在司徒朗身上,还听说她非司徒朗不嫁呢!」 「这个司徒朗也未免太大胆了,竟敢和本皇子抢人,看本皇子如何整治他!」 南宫瑾勃然大怒,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若有人敢同他争,他定会要对方付出代价。 「表哥不要啊,你可别害得表妹没了夫婿。」林宛婷假装拭泪。 「哦?原来这个司徒朗是表妹的意中人?」南宫瑾立即会意过来。 林宛婷点点头,又贼头贼脑的看看四周。「表哥,既然你喜欢的是沐容夏,而我也想嫁给我的如意郎君,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商讨商讨对策?」 「好表妹,难道你有什么好计策?」南宫瑾立即问道。 「自然是有的。」林宛婷瞅他一眼,回以誓在必得的浅笑。 隐月山的山道险峻难行,人迹罕见,放眼所及尽是一片荒凉,红色马车小心翼翼慢行在蓊绿的山道上,更显突兀。 「这里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你确定师父真的住在这里?」看着窗外的山景,沐容夏不禁轻蹙柳眉。 「你信不过我吗?」正在闭目养神的司徒朗睁开了双眼,专注的视线一飘到她脸上,她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儿。 真是的,她不该因为一时心软,在爹的面前为他说话,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只能跟他一起来找师父。 虽然还带着翠音同行,可是这一路上他经常故意支开翠音,让她只能与他独处,要不就是老用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害她心慌意乱。 「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你相信我一定会照顾你。」 「我……」沐容夏瞄了一眼身侧的翠音,发现她撑着脑袋,正睡得香熟。 「连这些事情都忘了?」司徒朗知道她又想抓翠音出来当挡箭牌,故意不让她把人叫醒。 「全都记不得了。」她点点头,假装没看见他眼中的情意。 「没关系,一定会记起来的,我有信心。」 「那如果记不起来呢?」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你都会嫁给我。」 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沐容夏心中忽然有气,他究竟凭什么这样肯定? 「司徒朗,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沐容夏见不惯他意气风发的神情,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锐气。 「你不喜欢我吗?」他撑着下巴,火一般的眸光紧瞅着她。 沐容夏脸儿窘红,心儿也评评跳个不停。「你、你这人都不觉得害臊吗?」 天底下有哪个男子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女子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问对方喜不喜欢自己? 这种不害臊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司徒朗做得出来。 他大哥明明就斯文有礼,怎地他的个性竟这般狂放不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把礼教放在眼里。 说也奇怪,她记得司徒家有个优秀出色的司徒为,就是记不得有他这个二公子。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以前对我很好吗?就算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全都不记得了。」沐容夏轻哼一声,将脸儿别开,躲掉他太过深邃的目光。 「不,我以前对你一点也不好。」司徒朗沉着嗓说道。 她诧异的转回头,怔怔地看着他。 「以前的我,忽视了你对我的感情,只把你当成知心好友及妹妹看待,但是我错了,我的心里一直有你,只是被很多事情蒙蔽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全都不记得了,连我喜欢过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看见他眼底满满的深情,沐容夏心中一阵慌乱,才想低下头,交放在腿上的纤手,忽然被他一把握住。 她心一窒,抬起脸儿,两眼直直望入他眼底,刹那间被他浓浓的情意勾住了心神。 「夏儿,即便你忘了我,但是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忘记你对我的感情。」 「我……」 马车突然一个剧烈摇晃,翠音似是真的累极了,只是咕哝一声,也没醒来,倒是沐容夏一个重心不稳,就这么跌进了司徒朗的怀里,他便趁机将她紧紧抱住。 她不知所措的急着要挣脱。 「别动。」司徒朗靠在她耳边,有些激动的低语,「夏儿,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沐容夏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拂过颈边,惹得她俏脸儿瞬间臊红,娇躯一僵,本来想推开他的双手,不知不觉却缩了回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见他这声饱含痛苦的请求,心里居然也跟着觉得难受。 察觉怀里的人儿不再争扎,也没推开他,司徒朗抱得更紧,同时将脸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只要想起前一世自己亲手埋下了她的骨灰坛,他就懊悔不已,一直盼望着能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司徒朗……你怎么了?」沐容夏发现他的不对劲,忧心忡忡的问。 「夏儿,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得很好,活得比我更好,知道吗?」他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我现在不就活得很好吗?」他经常会对她说些奇怪的话,好像很担心她会出什么事似的。 「我不准你放弃自己,知道吗?」司徒朗声音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哽咽。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沐容夏觉得荒唐的笑了笑,因为他的拥抱,身子不自觉升起一股燥热。 这时翠音正好醒来,她揉了揉眼,边伸懒腰边坐直身,一看见他们两人抱成一团,不禁傻了眼,难为情地道:「朗少爷,二小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沐容夏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司徒朗,坐回翠音身旁,低垂着烧红的脸儿,完全不敢看向翠音。 「喔,我知道了,朗少爷,你不能这样的。」翠音促狭的瞅了瞅主子,故意义正辞严的拉高嗓门。 【订阅号】   第十五章 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就这么被打断,司徒朗有些不悦,但是看见沐容夏神情娇羞,紧张得不敢瞧他,嘴角不由得一勾。 「朗少爷怎么可以趁奴婢没留神的时候,偷占我们家小姐的便宜,出门前老爷可是再三交代我,千万要看好小姐,不能随便让人欺负小姐。」 「我并不是别人,我可是你们沐家未来的姑爷。」他撑着下颔,满脸笑意的说。 「你胡说什么!」沐容夏娇瞋他一眼。 「爷儿,前头有一处山庄,是否要先让马车停在这儿,我先行察看。」马车外头传来了蔺淳的请示,打断了这股暧昧的氛围。 「不必了,无名肯定就住在这座山庄里,直接进去吧。」司徒朗果断的下了决定。 「是。」蔺淳恭敬的奉命行事。 沐容夏不解的问:「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师父就住在隐月山?就连我这个做徒弟的都不知道师父的行踪,何况师父曾说过,他想隐居不让任何人打扰,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你找着?」 司徒朗笑得自负,「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京城里最厉害的商贾,为商最重要的就是耳听八方,也就是消息的流通,能够比别人先一步得到消息,才能拔得头筹,先臝一步。」 「你的意思是,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包打听?」沐容夏一脸调侃的问。 「你这么说也行,司徒家的商行可是遍及各地,何处发生何事、何人在何地,只要我传令下去,很快就能得到我要的消息,商人做的买卖可多着,不见得是眼睛看得见的东西才能够买卖,有时看不见的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正因为他的消息灵通,许多王亲贵族也会私下与他交易,商人的厉害关键,正是此处。 这可是沐容夏第一回听到他谈及商场上的事,看见他睿智沉着的另一面,心底不由得多了份敬佩。 「你这么聪明伶俐,往后嫁给我,便可和我一起壮大司徒家的商行。」 迎上他热切的眸光,沐容夏咬了咬下唇,别开了红艳的脸儿,小声咕哝道:「谁说要嫁给你了,真是不害臊。」 翠音见状,不禁掩嘴偷笑。二小姐还真是不老实,一双眼睛都离不开朗少爷了,还这么嘴硬。 她就知道,就算二小姐失忆,最后还是会喜欢上朗少爷的,毕竟二小姐自小就喜欢朗少爷,那份感情绝不可能真的忘记。 照这样看来,二小姐和朗少爷应该很快就能有好结果,那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抵达位在隐月山的一处山庄,一行人鱼贯下了马车,沐容夏才刚站定脚步,打远远地便看见山庄门口伫立着熟悉的人影。 沐容夏开心的急急奔去,完全不顾司徒朗在后头叮咛她要小心别跌倒摔跤。 「师父,真的是你!」沐容夏抓着无名的双手,又惊又喜的高嚷。 「夏儿,好多年没见,你这个躁进的性子可是一点也没变。」无名抽回手,满脸笑意的瞅着爱徒。 当年他只是偶然在山上救了随同亲人一起上山打猎,但是不慎与亲人走散,误入狼窟而被狼群追逐的沐容当时他意外发现小小年纪的她,面对成群的狼只竟然不哭不闹,还能冷静应对,就连脚受了伤也能忍着。 这让他对年仅八岁的容夏留下深刻印象,于是在救了她之后,便决定收她为徒。 后来沐容夏为了跟着他学习,还十分大胆的只身一人与他一起住在深山长达两年之久,无论是炊饭洗衣,样样都自己来,可没丫鬟伺候,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也没有,让他更确定收徒的决定没有错。 「丫头,你这一身的毒,是怎么惹来的?」无名含着笑,淡淡睐了爱徒一眼。 「哇,师父真是宝刀未老,才看了徒儿两眼,就知道徒儿中了毒。」沐容夏不想让师父担心,故意用轻松的语气笑道。 「你这身毒,跟司徒朗有关系吗?」无名可不打算陪她说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凝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又把眸光移回她身上,毫不留情的训斥,「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听别人的劝,师父不是告诫过你,别这么死心眼,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司徒朗可以嫁。」 沐容夏吐吐舌,心里觉得纳闷,怎么连师父都知道司徒朗的事?莫非以前的她真这么喜欢司徒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反倒觉得开心极了,这可是失忆之后,头一回有人在她面前说司徒朗的不是。 呵呵,看来师父也跟她一样,看狂傲自负的司徒朗很不顺眼。 由于无名没刻意放低声音,司徒朗也清楚听见他的这番话,脸色当下变得铁青难看。 他会带沐容夏来找无名,是为了解开她体内的毒,可不是来这里让无名劝容夏别跟他在一起的。 「师父放心好了,我之前从马背上摔下来,摔着了脑袋,把所有跟司徒朗有关的事统统都忘了。」沐容夏话一说完,就看见司徒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真的把司徒朗都忘光光了?」无名似乎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当然是真的。」她笑得可开心了。 「很好,看来你这个丫头终于开窍了。」无名拍拍她的肩,师徒俩一搭一唱,全然不将司徒朗放在眼里。 司徒朗脸色奇黑,连候在身旁的蔺淳都尴尬的摸着后颈,想了好一会儿,才帮忙打圆场道:「爷儿,听说无名有些疯癫,离经叛道,个性古怪得很,他的话,您可别往心里去。」 「是呀,二少爷,小姐的师父说话就是这样,他老人家可能是气您害小姐中毒,所以才会说这种话,您别跟他老人家计较。」翠音也忙着干笑附和。 司徒朗瞧见无名冷淡的瞟来一眼,不甘示弱的眯起双眼。「放心吧,我不会跟一个老人家计较这么多,我会让他明白,我才是夏儿最好的归宿。」 蔺淳与翠音偷偷互望一眼,两人都觉得他的话,似乎带了点烟硝味儿,很有默契地暗叹了口气。 唉,这段日子可别出什么岔子才好!显然蔺淳和翠音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原本在沐家,大伙儿都是站在司徒朗这边,自然都会多帮着他,胃在沐容夏面前帮忙说好话,可是在这里,碰上一个对司徒朗充满敌意的无名,大伙儿可就帮不上忙了。 沐容夏更是乐得和师父同一阵线,一起瞎整司徒朗。 「朗哥,师父要你帮我试解药,你愿意吗?」沐容夏双手负在腰后,小脸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才刚被无名使唤到后院帮忙分辨药材的司徒朗,隐忍着满肚子的不悦,一看见她欢天喜地的晃到自己面前,嘴角不自禁地一勾,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失忆之后,似乎真的看他很不顺眼,老是想找机会挫他的锐气,现在又多了她师父,师徒俩一个鼻孔出气,好像真想看到他放弃才肯罢休,虽然对她这些耍着他玩的小把戏感到无奈,却仍忍不住宠着她,任由她撒野。 「帮你试药?我当然乐意。」司徒朗放下手里的药草,站直昂藏的身躯,毫不犹豫的说。 「弄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这样你也乐意?」看他这么义无反顾,反倒是答应师父要一起吓跑他的沐容夏,心中起了犹豫。 「你都可以为了我不顾性命,我帮你试药,要是真的送了命,也不过是把我的命赔给你,这有什么不对?」 他扬起笑容。 「慢着,你还是别去了,师父可能会拿些奇怪的药给你吃。」看他准备走进屋内,沐容夏突然一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相信无名的医术,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绝不可能让我白白送命。」司徒朗不听她的劝告,执意要进屋试药。 这个小傻瓜!平常不是精明得很吗,怎么会看不出来无名一直想找机会替她报仇? 无名知道她这身的毒,是因他而起之后,便一直想找机会教训他。 况且无名还说了,从前的她,不知为他流了多少伤心泪,心疼徒儿的无名早就对他很不满。 沐容夏心急的往前一站,伸开双臂挡住司徒朗的去路。「司徒朗,你别去了,其实师父他……」 「我怎么了?」无名的声音冷不防地从她身后冒出来。 「师、师父。」沐容夏吐吐舌尖,一转过身就看见师父冷瞪着她,肩膀不由得一缩。 「我让你找个人来试药,你没听见吗?」无名早就猜到她会心软,他这个徒儿平时聪明能干,偏偏只要遇上司徒朗,就成了天下第一傻子,他不留点心还真是不行。 【订阅号】   第十六章 沐容夏故意挡在司徒朗身前,指了指无名端在手里的那碗药。「师父,既然我身上都是毒,何必再找人试药,就让我喝了吧。」 真是头疼呀!她怎么都给忘了,师父的脾气和性子可都是硬得很,要是看谁不顺眼,手下可不会留半点情。 万一、万一……师父真在药里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害得司徒朗出事,那她可是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啊! 「夏儿,让开。」无名命令着。 「师父……」沐容夏不依。 「我叫你让开,没听见师父的话吗?」无名动气的一瞪。 司徒朗干脆绕过沐容夏,站到无名面前,主动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沐容夏见状,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要让我试的,就是这碗药吧?」司徒朗瞬也不瞬地望着无名,相当镇定地问。 「夏儿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毒,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确定自己下的药对不对,万一有个差错,诱发了毒引,恐怕会让夏儿送命,唯一的法子就是先让人试过这药,看看你喝完之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症状,我才敢让夏儿服用。」无名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在赌司徒朗有没有胆量喝下那碗药。 「师父,你都在药里放了些什么?司徒朗喝了不会有事吧?」沐容夏忧心忡忡地追问。 「他要是有事,我也有法子可解,你怕什么?」无名不悦地睨了徒儿一眼。 「反倒是你,要是喝了药,诱毒发作,到时候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法保住你的小命。」 「可是……」 「好,我喝。」司徒朗打断了她未竟的话,态度坚定地端高了手中的药,毫无惧色的仰首饮尽。 沐容夏一怔,难道他真的不怕死?「爷儿,您怎么可以喝下这种东西?!」被派出去捡柴的蔺淳此时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立即吓白了脸色,想抢过司徒朗手里的碗,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沐容夏眼睛瞪圆了,视线片刻也不敢从司徒朗身上移开,她拉住他宽大的手,嗓子发颤地问,「司徒朗…你没事吧?」 司徒朗望向她,才想勾开一抹笑,蓦地,胸口一阵剧烈绞痛。 哐! 一滴也不剩的瓷碗从他手里滑落摔破,他单手揪紧前襟,面色惨白的跪倒下来。 沐容夏吓得眼眶泛泪,赶紧挽住他的手臂。「司徒朗,你别吓我!」 司徒朗脸上冒出点点冷汗,咬紧了唇瓣,痛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即便如此,他仍庆幸是自己喝下这碗药。 如果她喝了这碗药,结果反而送了命,他就是死上一千遍也不会原谅自己。 蔺淳对着无名大吼大叫,「老头子,你宄竟让我们家少爷喝了什么?」 「毒药。」无名得意的笑着。 「什么?!你当真想害死我们少爷?!」蔺淳气得想拔剑砍了无名。 「蔺淳,不得无礼。」司徒朗忍着剧痛,咬牙切齿的命令。 「爷儿,您没听见这个老头说的话吗?他居然骗您喝毒药!」蔺淳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是我心甘情愿试药。」司徒朗面色苍白的扯开一丝苦笑。 沐容夏整颗心都被他这抹笑容给狠狠拧紧,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儿,她还以为师父只是想整整他,开个小玩笑,让他知难而退,想不到师父真这么狠心。 「司徒朗,你撑着点,千万要撑住。」她抱紧了他的胳膊,惊觉他全身发凉,俊脸满是冷汗,紧张难过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司徒朗硬是挤出笑容,勉为其难的抬起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司徒朗,你不能死……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都还没过门,你怎么可以死!」 看见他痛苦难耐的神情,沐容夏简直心如刀割,也是到了这种生死交关的时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这段日子他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温柔细心的对待她,彷佛她是他在这世上最心爱的宝贝。 虽然她总是故意整他闹他,甚至表现出讨厌他的样子,但是其实……其实她的心里早已悄悄有了他的身影,即便忘了他,她还是再次爱上他。 沐容夏边哭边喊道:「师父,你救救他吧,你不是说过,只是想吓吓他,你不能害死他啊!」 无名无动于衷的回道:「你为了他,差点就葬送性命,他为你而死又算得上什么,本来就该如此。」 「师父,我……」 「你不是跟师父说,现在的你很讨厌他,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他缠着你不放,让你觉得很厌烦?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让他彻底消失。」 沐容夏心虚的低下头,但是看见司徒朗痛得躺倒在地,大手却坚持握紧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心里不禁一阵绞痛。 「师父,我确实是这样对你说过,但是我错了,虽然我不记得他这个人,但是……但是,我还是又爱上他了。」面对生死关头,她没有时间害臊或困窘,她无比认真的望着无名,亲口承认对司徒朗的感情。 「丫头,你是想替司徒朗求情,所以才故意说谎骗师父吗?」无名依然无意出手解救。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喜欢司徒朗,我想跟他在一起,要是他真的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师父,求求你救司徒朗。」 司徒朗握紧她的双手,即便胸口再痛,没有一丝血色的俊脸还是露出了笑容,动容的低喊道:「夏儿……」 「司徒朗,你不会白白送死的,你死了,我也不会解开身上的毒,我会陪着你一起。」 「不,不行,你一定要活下来,就算是为了我,你必须好好的活着。」他用尽余力抱住她。 「你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我死了无所谓,但是你一定得好好的活下来。无名,算我用这条命求你,你一定要帮夏儿解开身上的毒,让她平安无恙的活着。」 看他一脸痛苦,面对死亡却还是惦记着她的安危,沐容夏总算彻底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司徒朗……你不能死。」她忍不住哭倒在他怀里。 「好了。」无名忽然叹了口气,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沐容夏手里。 「师父,这是?」沐容夏红着双眼望向无名。 「是解药,让他服下吧。」无名摇摇头,一脸拿他们没辙的模样。 「谢谢师父!」 她赶紧将药丸塞进司徒朗的嘴里,刚刚才从灶房出来瞧清楚发生什么事的翠音,已经贴心的端来一碗水。 「那根本没有什么毒,只不过是化瘀去肿的药,如果是常年练武之人,体内自然多少累积了内伤,一下子喝了便会受不住,感到疼痛难耐,这颗黑色药丸能有舒缓之效。」 沐容夏呆了呆,泪水还傻傻的流着。「师父,你怎么可以骗我!」 「若不这样骗你,怎会知道你跟师父说你对司徒朗已经没有感情,是不是在骗为师呢。」无名毫无愧色的说。 「师父!」一想到自己竟然在所有人面前,亲口承认爱着司徒朗,沐容夏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你这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连失忆了也还是离不开这个家伙。」无名有些受不了的摆摆手,转身进屋。 「夏儿,我可是听得很清楚,你不能狡赖。」服下药丸的司徒朗,慢慢恢复正常,脸上又看得见笑意。 「我……」沐容夏脸红得像是快滴出血似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蔺淳与翠音识相的躲开,把院子里的一方天地留给他们两人。 「夏儿,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司徒朗开心的笑着,真真实实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温度,他的心无比满足。 「快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 「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你别担心。」既然已经抓住她了,哪有放手的道理。 「司徒朗……」 「夏儿,这一生我都不会再放开你,我一定会将你医好的,等你病好后我们就成亲。」 「……好。」这回,沐容夏不再抗拒,娇羞地贴靠着他的胸膛,轻声应道。 刚才以为他真的会死,她的整颗心像被人狠狠拧住一样的痛,这才弄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如今听到他的承诺,她更下定决心要将自己交给他。 「夏儿,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司徒朗听到她的回复,欣喜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订阅号】   第十七章 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加上无名不断调配出各种解药,细心地替沐容夏解毒,她体内的剧毒正一点一滴地消除。 且每一回只要无名调配出新的解药,司徒朗都坚持由他先行试尝,过了几个时辰后再让无名把脉,确认无恙之后,他才会亲自把解药端到沐容夏的手上,就如同此刻。 「二小姐要喝药了,那我到灶房拾掇。」每到这时,翠音便会借口找活儿做,好让他们两人能独处。 觑见翠音带上门时,还暧昧地眨眨眼,沐容夏不由得臊红了脸儿,躲开了司徒朗灼烫的目光。 司徒朗笑了笑,将药碗往桌上一搁,握住她想收回的柔荑。 「我的夏儿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我什么苦都可以尝的勇者,怎么会这样就害羞了?」 沐容夏娇瞋他一眼,潮红的脸儿娇艳欲滴,让他的呼吸不由得紊乱,握住她的大掌跟着紧了些。 若不是他对沐叔叔有诺在先,务必要「完璧归赵」,恐怕有好几回他都快把持不住自己了。 「你别胡说,你说的那些事,我一点也记不得了,现在的我可不会为了你上刀山下油锅。」她微仰起脸儿,趾高气扬地说。 说是这样说,可她心底却恼得很,无论她用什么法子,甚至求助师父,始终还是无法想起从前的记忆。 尽管已经正视自己对司徒朗的心意,然而她对过去自己是如何喜欢着他,又曾经为他做过些什么,感到迷惘而不解。 尤其是她经常听见翠音提起过去的事,司徒朗又总是用着深怀愧疚的目光看着她,不禁令她对自己所遗忘的种种更加好奇。 「忘了也好。」见她颇是困扰地蹙起柳眉,司徒朗温柔的低声安慰。 「难道你不希望我记起来?」沐容夏不解地瞅着他。 「既是希望,也不希望。」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抚着她的手背,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不希望她记起自己曾经拒绝她的情意,也不想她记起过去的他,盲目无知的喜欢着沐容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说得不清不楚,让她更加困惑了。 「你每天只要快快乐乐的陪在我身旁,就算你什么都记不得也没关系。」 「那如果我摔坏了脑袋,成了一个傻乎乎的傻子,你也想要我陪在你身旁?」望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沐容夏心中一动,觉得全身发暖,满足的笑意不自禁跃上眉梢。 「就算你成了天底下最傻的人,我也娶定你了。」司徒朗笑着承诺。 「花言巧语。」沐容夏撇了撇红菱小嘴,笑瞋他一眼。 她那娇俏可人的神情,让他心头一阵酥麻,大掌轻轻使力,便将她拉进怀里。 沐容夏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做,忍不住娇羞地抱怨道:「你干什么?要是被别人撞见,那多难为情。」不过她也只是嘴巴说说,并未动手把他推开,泛着红晕的脸颊顺势贴着他的胸口,趁机感受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连你师父都赞成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司徒朗笑得狂傲,眉眼之间尽显霸气,凝视她的目光却又那样温柔似水。 没错,唯有这样的男子,才有可能被她死心塌地的深爱着。 沐容夏仔细端详着司徒朗,俏容扬起自信满满的笑。 「你在看什么?」他挑高一道眉,好奇的问。 「看你。」 「看我做什么?」 「看你这个人值不值得我为了你身中剧毒。」 她此时虽是笑吟吟的,但其实中了剧毒的这段日子里,她的身子骨日渐虚弱,变得容易疲累困倦,有时症状严重时,她还会呕出血丝。 不过这些她都自己忍着,没让任何人知情,一来是不想引起众人的担忧,二来她并不是有什么病痛就往嘴上挂的性子,既然身上的病痛他人无法为自己分摊,又何必多说。 但是,当她被体内的剧毒折磨得苦不堪言时,不免开始好奇自己以前宄竟有多么爱司徒朗,居然能够不顾一切跟到大漠,甚至犠牲性命地替他挡下毒箭。 司徒朗敛起笑意,伸手抚过她美丽的唇,眼底的笑谁淡去,换上了浓浓的愧疚。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你为我赔命,我欠你太多,拿一辈子来还都不够。」他的语气很沉痛,听得她一颗心都跟着拧紧。 真是奇怪,她明明还生龙活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他经常对她露出痛不欲生的懊悔表情,彷佛他曾经做过非常对不起她的错事。 「不过是替你捱了一箭,又很倒霉地中了毒,你犯不着拿一辈子来赔吧?」察觉气氛凝重,她故意戏谵地说。 「夏儿,我希望这辈子是我爱你更多,而不是你爱我比较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得比我好,别再为了我伤了自己。」司徒朗神情沉重,目光却比外头的月色更温柔。 沐容夏心中一紧,脸上的晕红又加深了几分,故意嚷嚷道:「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亏你说得出口,我可听不下去了,我还是赶紧喝药,快快解开体内的毒,以免你连下辈子都要赔给我。」 他笑着看她端起半凉的汤药,一鼓作气的喝干,眼中的疼宠又更浓了些。 司徒朗在心底默默的起誓,如果再有来世,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他都一定会一直守着她。 「这药好苦喔!」沐容夏放下空空如也的瓷碗,小脸全皱成了一团,忍不住轻吐着粉红小舌。 「哪有不苦的药,但是有个方法,一下子就不苦了。」他宠溺的笑看着她可爱又灵动的表情。 「什么方法,快告诉我!」她不断用手掮风,想把嘴里又苦又涩的药味掮去。 司徒朗挑起她的下巴,俊脸欺近,薄唇覆上了她频频叫苦的小嘴。 沐容夏着实一愣,水艳的脸儿红得像彩霞,但是也没推开他,就这么温顺地任他吻着。 他的吻就和他的人一样,狂傲而且霸道,她都快被吻得不能透气……不过,她丁点也不觉得讨厌。 唉,看来这回自己是非嫁不可了…… 一大清早,沐容夏让翠音伺候着梳好头,穿戴整齐,想到后院陪师父一起择拣药材,顺便说些体已话。 可她到后院绕了一圈,却没见着半个人,心怀纳闷的来到前院,没想到竟看到一名不速之客。 「沐姑娘,你可还记得我?」 南宫瑾从林宛婷那儿得知了他们一行人刚离京,便利用皇子身分,派出宫中善于追踪敌军的卫兵一路追赶,总算掌握他们的行踪,但是路程遥远,来到这里也已经晚了大半月。 他一进山庄就迫不及待的寻找她的踪影,没想到他们这么有缘,自己才刚走近院落,就看见她开门出来。 「是你?」沐容夏顿时有些诧异。 数月前,她一时兴起,带着翠音上街采买,主仆俩还上茶楼歇脚听人唱曲儿,正好撞见这名男子被扒了一只贵重的香囊,她帮着他的随从一起抓到了扒手。 那时她认为不过是小事一件,也没想要对方报答什么,因此当他追问她名讳时,并不打算告知,岂料这人竟穷追不舍,翠音一时气极便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也认识我师父?」 「我是特地来这里找你的。」南宫瑾太过热切的眼神,流露出几分邪气,就连不太会看人眼色的翠音都瞧得出来。 「二小姐,我们去找人过来吧,这人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怪可怕的。」翠音挽紧了主子的手,提防地盯紧南宫瑾。 「真是放肆无礼的贱婢。」蓦地,一声尖锐的斥责,从南宫瑾身后传来。 沐容夏主仆俩互望一眼,只觉得似乎听过这名女子的声音,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 林宛婷扭着腰款款而来,温婉娴淑的美丽脸蛋,却挂着蛇蝎一般的冷笑。 「二小姐,是林宛婷。」翠音扯了扯主子的手,惊诧地指着来人。 「林宛婷?」沐容夏愣了一下,紧接着才记起之前从大漠回京的事。 原来是她,那个惺惺作态又喜欢缠着司徒朗的女子。 「俗话说的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沐容夏,你的丫鬟未免太大胆无礼,见着了我表哥也不下跪行礼。」 对于林宛婷充满敌意的目光,沐容夏不惊不惧,睁着水亮的眸儿,从容回望。 为人处世,她一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条理,既然对方摆明是冲着她来,她自然也不必以礼相待。 【订阅号】   第十八章 「敢问林姑娘,我的丫鬟为什么要向这位公子下跪行礼?」沐容夏不卑不亢的望了南宫瑾一眼。 「我表哥可是当今三皇子,你说,你和你的丫鬟难道不该跪吗?」林宛婷气势凌人的微仰着脸,态度可嚣张了。 「三皇子?」沐容夏难掩惊讶。 哎呀,惨了,那时在茶楼,他不断追问她名字与住处,热络得令人心生反感,到后来她实在心烦,还给了他冷脸瞧,难道是记了仇,特意跑来这里找她算帐? 「如何?知道之后还是不肯跪吗?」林宛婷恨恨地瞪着她,一脸巴不得将她跟翠音撕了的狠厉。 「表妹,够了,我可没让沐姑娘向我下跪的意思。」让着表妹摆显的南宫瑾总算出声制止。 「民女见过三皇子,之前不知公子是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恕罪。」沐容夏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皇室之人不可轻易得罪,便拉着翠音一同跪安行礼。 南宫瑾见猎心喜,赶紧上前执起沐容夏的手。「好了好了,别跪着,都起来说话。」他刻意摆出一派平易近人、毫无皇族架子的样子,与平日在宫中嚣张跋扈的样儿相去甚远。 见状,林宛婷不以为然的在心中冷哼。 表哥也真是的,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喜欢上这个沐容夏,虽说她不想见到沐容夏与司徒朗在一起,可也不想见到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假使她真成了表哥的侧王妃,地位岂不是高她一等? 「三皇子与林姑娘怎会来隐月山,莫非是有什么急事想求助于我师父?」沐容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佯装没看出他眼中显着的热切。 「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沐姑娘。」南宫瑾又岂是省油的灯,怎会看不出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过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民女不敢当。」沐容夏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心头漫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打听到沐姑娘尚未婚嫁,本想上门提亲,没想到意外得知沐姑娘人在此山,虽说媒妁之言乃是父母之命,但是凭着我和姑娘的缘分,我再怎么想,总该还是第一个告诉姑娘,才不致失了礼。」南宫瑾笑得温和,演足了文质彬彬的模样。 若不是表妹说,如果眼睁睁放着不管,沐容夏要是与司徒朗发生了些什么,他也甭想娶她当侧王妃,自己才不会千里迢迢来此寻人,早就上沐家将这门亲事订下,反正回头只要让母后向父皇游说几句,磨个几日父皇便会允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三皇子想娶民女?!民女愧不敢当。」沐容夏惊吓多过于惊喜,就连她身旁的翠音也吓白了一张脸。 「怎么,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世上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三皇子,难得三皇子看得起你,你难道不高兴?还不快叩谢。」林宛婷酸不溜丢的说。 「承蒙三皇子厚爱,民女已与他人订下婚约,恐怕要辜负三皇子这份心了,还请三皇子恕罪。」为免节外生枝,沐容夏无暇顾及会否惹怒他,只求快刀斩乱麻,早早断了他的邪念。 当场被拒绝,南宫瑾陡然变了脸色,怒气横生。 他可是堂堂三皇子,虽说头上还有个太子,但他母后是当今皇后,几个母舅更是朝中要臣,日后他可是有望登上帝位的人选,哪怕只是当他的妾,未来也能飞黄腾达,这个沐容夏端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表哥,这可真是有趣了,你降贵纡尊大老远来到这里,却被沐姑娘当面泼了身冷水,这样不知好歹的姑娘,是不是该好好惩罚惩罚?」 打小与三皇子认识,加上性格使然,林宛婷说起话来不会拿捏分寸,不仅拿三皇子的身分拉抬自己的地位,这席话说来也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表妹,你给我住嘴。」南宫瑾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 「还请三皇子息怒,民女不是有意要拒绝三皇子的厚爱,实在是民女已经心有所属,也与那人有了婚约,不能毁诺,还请三皇子成全。」就怕他迁怒,沐容夏欠着身,低声下气的解释。 他堂堂三皇子居然比不上区区一介商人司徒朗?这口气他哪里咽得下! 南宫瑾越想越怒,猛然上前抓住沐容夏的手,冷眯起双眼,蛮横无理的道:「沐容夏,我管你是否已经跟谁订下婚事,我就是要娶你当我的侧王妃!」 手腕被南宫瑾抓得发红泛疼,沐容夏蹙紧柳眉,镇定的劝道:「三皇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快点放开民女。」 翠音急得快哭出来,偏偏她只是一名奴婢,什么话也说不上,只能跪在一旁干着急。 「表哥,你就别折腾了,人家沐姑娘都说她不想嫁给你,你还缠着人家,这不是太没面子了吗?你可是堂堂的三皇子,怎生这样被人糟蹋?」林宛婷故意火上添油地道。 沐容夏气愤地瞪了她一眼,真想不到她竟是三皇子的表妹,难怪总是这么嚣张,才这么想着,冷不防又被南宫瑾拽进怀里,她吃了一惊,不假思索的奋力挣扎。 「沐容夏,我娶定你了,你休想再跟我啰唆!」南宫瑾气疯了,他可是尊贵的三皇子,有哪个男子比得上他! 「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突地,一记铁石般的拳头袭上了南宫瑾的后背,他顿时痛得松手,沐容夏也得以顺利挣脱。 南宫瑾又气又恼的转过身,怒极吼道:「是谁竟敢对本皇子动手,果真不要命了!」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想和佳人相处,不愿被打扰,还特地支开了贴身守卫,结果紧要关头,竟没半个人能出来护着他。 司徒朗冷笑,勾起另一记铁拳,毫不留情的再次挥出。「除了你,还会有谁想找死。」 南宫瑾错愕的看着拳头挥向自己,惊得完全忘了要闪躲,随即感觉到剧痛袭来,接着便两眼一翻仰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可怎么办才好?表哥的脸变成这样,要是回宫,皇后娘娘问起,司徒公子肯定会被治罪的。」林宛婷坐在床榻边,抽抽噎噎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南宫瑾。 司徒朗铁青着一张俊脸,冷眼看着她不发一语。 沐容夏忧心忡忡地站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袂。「我们闯祸了,这可怎么办?」 「他是三皇子又如何,不顾廉耻,打算强抢民女,这种举止与强盗无异。」 听见三皇子被形容成狼琐的强盗,沐容夏差点就笑出声,连忙低下头,抬手掩住嘴边的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司徒公子怎么会错手打伤表哥,等会儿表哥醒来,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你一个人受罚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司徒公子,那就不好了。」林宛婷假装啜泣,暗地却狠狠瞪了沐容夏一眼。 「放心吧,他的伤势没这么严重,只要把这帖药照三餐熬来喝,再将这些捣烂的药草敷在脸上,不出五曰便可痊愈。」 无名领着翠音将煎好的药与药泥送到床榻边,才刚要放下,却被便衣侍卫拦住。 「你拿来的这是什么药?皇子何等尊贵之躯,岂能随便服用!」便衣侍卫自知失职,一时疏忽让三皇子受了伤,对待司徒朗等人完全是如临大敌。 「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神医,这世上能让我师父亲自出手相救的人可不多了。」沐容夏见不惯有人对师父不敬,也顾不上自己是否会惹来杀头之罪,很是不悦地对便衣侍卫说道。 「免了,我将药放在这儿,爱喝不喝随他们去。」无名顺手就将药搁下。 「也难怪了,会有沐姑娘这样的徒弟,想必师父的德性也不会差得多远。」林宛停嘲讽地说。 无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转而望向司徒朗道:「我有话对你说,你跟我出去一下。」 无名不仅是沐容夏的师父,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司徒朗对他感激有加,自然也格外尊敬。 「我一会儿就回来,要是三皇子再非礼你,你就尽管放声大叫,我会立即来救你的,你别怕。」离开前,司徒朗不忘再次叮嘱沐容夏。 「三皇子都成了那个样儿,应该没力气再非礼我了。」沐容夏睨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三皇子,忍不住掩嘴偷笑。 司徒朗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才转身离去,这个亲昵之举免不了又引来林宛婷怨毒的注视。 司徒朗和无名一离开客房,林宛婷便吩咐便衣侍卫退到门外守着,也把翠音遣了出去。 此时房内只剩下昏睡不醒的三皇子和她们两人。 【订阅号】   第十九章 「林姑娘,你想对我说什么?」沐容夏明人不说暗话,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告诉你,你别再痴心妄想要嫁给司徒朗。」林宛婷站起身走向她,眼神如毒针似的,充满了怨妒。 「林姑娘,我才想奉劝你一句,别强求不属于你的,那只会让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快乐,司徒朗与我真心相爱,他对林姑娘并无其它心思。」沐容夏毫不畏惧的回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成为他的妻子,时日一久,他自然会对我上心。」 「他不会娶你的,我们已经有了婚约。」沐容夏平静的说。 林宛婷冷笑。「好啊,你要是不怕司徒家家破人亡,你就尽管嫁吧。」 沐容夏心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是朝中要臣,又是皇后娘娘的远亲,三皇子是我的表哥,我还得喊皇后娘娘一声姨母,我们林家与皇室的渊源可不小,只要我联合表哥一起整治司徒家和沐家,你说,谁的下场会比较凄惨?」语罢,林宛婷扬起得意的笑。 「林姑娘空有一张花容月貌,心肠却是这般恶毒。」沐容夏握紧了粉拳,终宄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嫁定司徒朗了。」林宛婷一脸毫不在乎的笑着。 沐容夏十分清楚她不是在说笑,她都能煽动三皇子一起找上隐月山,可见她对司徒朗是誓在必得。 假使她真的与三皇子连手,再加上翻手云覆手雨的皇后,区区司徒家与沐家,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瞧见沐容夏面色凝重,目光也充满不安,林宛婷笑得更恣意。 「终于知道要害怕了?沐容夏,你想跟我林宛婷斗,还早得很呢!反正回京的路上还长着,你多得是时间好好想清楚,看你是要执意嫁给司徒朗,不管两家人死活,还是要自己委屈一点,让两家人都吃得好睡得香。」 「林宛婷,你真的很卑鄙。」沐容夏真希望那一日在回京的路上,她与司徒朗从没遇见过这个令人作呕的女子。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卑鄙又如何?哈哈哈……」林宛婷猖狂的娇声大笑。 沐容夏深吸了口气,甩头离开,不让林宛婷有机会看见她落下伤心的泪。 她只想与司徒朗两人好好的,携手白头偕老,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心愿,竟会如此困难?「这封信,你回京之后务必要呈给圣上,让圣上亲自展读。」无名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手中还握着毛笔,正色地叮嘱。 司徒朗不禁皱了皱眉,纳闷地望着无名。「敢问老前辈,这封信可有什么玄机?」 他既不是皇亲贵族,也非朝中重臣,想见皇上只能透过太子相助,因此他绝不可能单单为了一封不知所云的信,就贸然商请太子帮忙。 无名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夏儿体内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喝上两帖药,所有病根都能尽除,如今三皇子来这儿一闹,你们势必也该回京了。小子,你可是经由我认可的人选,我可不能让夏儿嫁给那个顽劣的三皇子。」 「那这封信……」 「你不妨一看,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要你将这封信转交给圣上。」 司徒朗疑惑的接过无名递来的信,看完内容后,饶是走遍大江南北、阅历丰富的他,也难掩震惊。 性格古怪的无名居然是皇帝的兄长?! 无名是三十年前人称逍遥王爷的七皇子,先皇本来有意将帝位传给他,但是他无心于名利,毫不留恋地让贤给现今的皇帝,在本朝成为一段佳话。 世人对于神秘的七王爷一直感到很好奇,有人说他归隐山林,有人说他出家修佛,各式各样的传闻从来没停过,没想到他竟是人称神医的无名! 「老前辈,后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七王爷,还请老前辈恕罪!」司徒朗恭敬的拱手对无名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多礼,现在重要的是将这封信交到圣上手中,怎么说夏儿也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自然不希望她受到欺负。」 无名在信中向皇帝禀明他收沐容夏为义女一事,盼皇帝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将沐容夏赐婚给司徒朗,这么一来三皇子就不会再觊觎沐容夏,而林宛婷应该也会收敛一点,不再欺负她。 司徒朗怎么可能不明白无名的用心,他感激的对无名叩拜。「多谢老前辈,我和容夏会即刻起程,将您的信交给皇上。」 看来,有了这封信,他和容夏的婚事应该能够顺利了! 不出所料,南宫瑾醒来之后大闹了一场,为了不让司徒朗受罚,林宛婷不停地帮他说话,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南宫瑾,怎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又想打沐容夏的主意,司徒朗一怒之下,差点又与他起冲突。 为了不让南宫瑾得逞,司徒朗便在无名的协助之下,连夜离开山庄赶回京城,一路上,沐容夏异常的安静,总是一个人不知想着什么而出神。 就像此刻,他们刚出客栈,搭乘马车继续赶路回京,沐容夏一坐进车厢里便低着螓首,就连司徒朗凝视着她好半晌都没发觉。 「夏儿,这几日你一直闷闷不乐,也不太爱搭理我,是不是因为林宛婷的缘故?」司徒朗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意外发现她的手心十分冰凉,不禁皱紧双眉。 虽然这一世她的命运已经扭转,但对于前世的伤痛和懊悔,他始终无法轻易忘怀。 虽然他是死而重生,但这一世对他而言,犹如全新的人生,不,甚至可说是比来世更好,他依然是他,沐容夏仍然是沐容夏,他可以尽情的弥补她,将先前做错的一切统统抹去,重新来过。 所以这一世,无论是南宫瑾还是林宛婷,甚至是其它任何人,都休想阻挠他与她白头偕老。 「朗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沐容夏语重心长地看着他。 「如果是林宛婷的事,那就别谈了。」司徒朗握紧了她发凉的手心,不想见到她为那些琐事烦心,秀丽的脸蛋愁眉不展。 他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难过,也舍不得她烦忧,这一世的他,想成为一座能为她遮去风雨的高山,更想成为她的天与地,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他。 他说过了,这一世宁可是他爱她比较深,好过她爱他更多。 她伤,他痛。她哭,他也痛。 早在重生之后,他便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妻,自己的全部。 「我不想对你说谎,那日你被师父叫出去之后,林宛婷对我说了很多话。」 「无论她对你说了什么,都别听她的,你只要专心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养好身子,等着嫁进司徒家,当我的妻子。」司徒朗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笑,握紧她的手,温柔地将她揽进怀里,为了想转移她的心思,故意打趣地道:「我的大嫂,也就是你的嫡姊,你们自幼感情融洽,等你嫁进司徒家之后,就没有妯娌相争的麻烦,我跟大哥也乐得省下一堆烦心事,你说是不?」 「我和姊姊感情可好了,让我们当妯娌,你跟你大哥说不准晚上要独守空闺呢。」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沐容夏顺着他的意,也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见她提及沐容春时,神情自若,笑意满盈,司徒朗心里着实落下一颗大石。 其实她忘了过去的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她不会记得先前的他,是如何盲目的喜欢着沐容春,她也不会记得,自己的姊姊曾因为一时的虚荣心,占去了她的功劳,让他误以为那年勇敢放箭吓跑母狼的人是沐容春。 这么多年来,为了不拆穿嫡姊的谎言,她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而他的错爱也曾深深伤害了她,甚至让事情走向最糟糕的地步,每每一想到,他就不能够原谅自己。 「朗哥,为什么你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沐容夏不禁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他,正好迎上他泛着怜惜的目光,再也按捺不住存在已久的纳闷,问出了口。 「别多心,我这是心疼你。」司徒朗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除非她自己记起过去的纷扰,否则他不会告诉她,以免她心里有了疙瘩,不开心。 「心疼我什么?」她狐疑地紧瞅着他,又问。 「心疼你以后要嫁给我,得吃一辈子的苦。」他故意叹了一大口气,用手背来回抚着她的美颊。 【订阅号】   第二十章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嫁给你,还吃一辈子的苦?」她不甘心地娇哼。 「因为嫁给我之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眼里也只能有我,我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就算出外经商也会把你带在身旁,你很可能要陪着我跋山涉水,或是在大漠忍受酷热,这不是跟着我一起吃苦吗?」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沐容夏噗啮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既然跟着你要吃苦,那我宁可不嫁。」 「不行,你不嫁我,那就更苦了。」司徒朗面色凝重的拒绝。 「为什么?」她倒想听听看,他又有什么歪理可说。 「你这么喜欢我,却不能嫁给我,早晚会得相思病,相思病无药可医,就算再来十个无名老前辈也没用。再说了,如果不能娶你为妻,我便终生不娶,指不定还会难过得远走他乡,在异乡孤独终老,你忍心我们俩这样活受罪吗?」他皱着眉头,故意苦着一张英俊的脸,很忧愁地望着她。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你还真不害臊!」沐容夏咬了咬菱唇,似笑似嗔地推了他一把,心底却是甜如蜜。 「嫁我也是吃苦,不嫁更苦,所以还是嫁给我吧,我会日日买糖给你吃,那么你就不会再喊苦了。」 听出他玩笑话底下的真心实意,她心儿一紧,眼眶微微泛红,又想到他为了自己,可以不顾性命为她试药,对她百般珍惜呵护,不禁感动得伸手抱住他。 「你可是因为害怕嫁给我要吃苦,所以说不出话了?」他戏谵的开着玩笑。 「司徒朗,我不怕跟着你吃苦。」她回答得可认真了。 「所以是打算跟定我了?不后悔?」 「嗯,当然。」 看着怀里的可人儿一个劲儿的点着螓首,司徒朗胸口一热,勾起她嫣美的脸儿,柔情万千的吻住她。 她娇羞地感受着他的吻,但是心中的不安,却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跟着一步步壮大。 事情真能如他们所愿吗? 一行人返回京城之后,司徒朗先陪着沐容夏回沐家,让沐老爷帮他们接风洗尘,并郑重表示他这段日子都谨守诺言并未逾矩,好博取准岳父大人的欢心。 紧接着司徒朗才匆匆赶回司徒府,先是向双亲请安,再遣人捎信息给太子,让他协助安排面见皇帝的事。 派出去的手下前脚刚走出书房,司徒为后脚便急匆匆的走进。 司徒朗讶然,「大哥,你怎么来了?」 前些日子宫中朝务繁忙,皇帝便赏了一座离皇宫较近的府邸给司徒为,让他能时常进宫帮着分忧解劳。司徒为带着妻子一同迀居,如今家中只剩双亲两老,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朗,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朝里可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大事?」司徒朗沉着脸色,细听司徒为娓娓道来。 原来他们离京的这段日子,皇帝为了改革朝中陋习,下令严惩贪官污吏,尤其是私下与富绅勾结、收受贿赂的高官。 想不到皇后那边的外戚势力,平日作烕作福惯了,一得知此消息,以为皇帝是想藉此机会削弱皇后派系的势力,因此心怀不满。 再加上皇后一直想拉下太子,让已出的三皇子登上龙位,因此不断想尽法子栽赃太子与官员勾结。 幸亏太子为人自制谨慎,几次全身而退,未让奸人得逞。 由于司徒朗先前觅得解药之事,加上司徒为优秀出众,因此皇帝对司徒氏一家相当赏识厚待,司徒家又是太子人马,皇后那边的人急了,便将矛头转向与太子交好的司徒家,连日来司徒为与父亲都被盯得紧,一有半点疏忽便被压着打,着实不好过。 「这些奸臣简直欺人太甚!」司徒朗听完之后,勃然大怒的拍桌痛斥。 「有件事你听了,恐怕会更气。」司徒为忧心的道。 「什么事?」 「前些日子林少府来找过父亲,他告诉父亲,若是你愿意娶他女儿,放弃与太子往来,往后皇后那边的人便不会找司徒家的麻烦。」 司徒朗恼得无话可说。当真是有其女必有其父! 司徒为又道:「父亲不敢贸然允诺,只能打马虎眼,想不到林少府竟然向皇上呈报,说你与林宛婷两情相悦,央请皇上赐婚。」 「真是荒唐!我和林宛婷并未见过几次面,何来与她两情相悦之说!」司徒朗怒不可遏。 「眼下情势已经十分急迫,我知道你一心想娶容夏为妻,但是当前皇后派系的势力不容小观,朗,你千万要当心。」 「大哥,谢谢你特地告诉我这些事,明日我就准备进宫晋见皇上,向皇上解释清楚。」 「我们是兄弟,有什么好谢的。」司徒为笑了笑,拍拍他的肩,然后起身离开书房。 望着大哥离去时心事重重的背影,司徒朗的心跟着一沉,想必这段日子里,父兄被皇后人马压迫,承受了不小的压力,难怪他们消瘦许多……思及此,他的脸色更加沉重。 翌日,在太子的协助之下,司徒朗与沐容夏顺利进宫晋见皇上,并且将无名的亲笔信函交到皇上手里。 「皇兄音讯杳然这么多年,想不到他心里还惦记着朕,朕实在倍感欣慰。」皇上读完信函之后,欣喜若狂。 「师父一直记挂着皇上,离开前还吩咐民女将这几株千年灵芝交给皇上,希望皇上好好保重龙体。」沐容夏将装有灵芝的锦盒双手奉上,让太监接过转呈给皇上。 这是沐容夏离开隐月山的前一刻,师父特别交代给她的,可见师父对她视如已出,连这些小细节都帮她打点好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师父。 皇上略略看了灵芝两眼,欣慰地叹道:「年幼之时,就属皇兄待朕最亲厚,皇兄心胸宽厚,潜心修行,更将帝位让贤给朕,朕亏欠皇兄的,怕是怎么也还不了。」 「皇上宅心仁厚,治国有方,师父只是修行之人,实在无法与皇上这样的圣德仁君相比。」 听见沐容夏这番话,皇帝哈哈大笑,对皇兄这个唯一的门徒更是另眼相待,加上司徒朗先前赴大漠寻药材有功,他们这对璧人他是越看越顺心。 「皇兄在信上说了,他膝下无儿女,早视你这个徒弟如义女,还再三请托朕要好好关照你,看来你这个徒弟肯定聪明伶俐,很得皇兄的喜爱。」 「谢谢皇上的赞美,民女不敢当。」沐容夏福了福身,举止落落大方。 「司徒朗,你不仅是经商奇才,就连选妻子也是眼光独到,不替朕做事实在可惜了。」 「承蒙圣上厚爱,草民志在商道,不在为官。」司徒朗目光炯然,态度不卑不山几。 皇帝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为难,他笑了笑道:「皇兄在信里说了,徒儿如女,你若娶了皇兄的徒儿,也算是皇兄的乘龙快婿,只不过……」 见皇帝忽然面有难色,司徒朗心中跟着一紧。 「朕昨儿个才答应林少府,要替你和林少府的千金赐婚,你与林少府的千金又是怎么回事?朕听说你们是两情相悦?」 「请皇上明鉴,草民与林少府的千金不过是几面之缘,从未有儿女私情,更遑论两情相悦,况且,草民心中只有容夏一人,此生也只愿娶她为妻。」 听他说得铿锵有力,沐容夏心一暖,目光盈盈似水的望着他。 他能有这份心,就已值得她忍受无数委屈…… 「可是朕已经答应林少府,这可怎么办才好?朕听信了林少府的片面之词,也答应了他的请求,君无戏言,朕恐怕不能收回成命,这下朕可怎么对得起皇兄的嘱托?」皇帝一脸苦恼的扶额寻思。 皇后及外戚近日来动作频繁,想必皇帝已起了戒心,然而局势尚未明朗,还不到能出手的时候,自然不能因为这等小事而打翻眼前的平静。 司徒朗思索的同时心也重重的往下沉,就在此时,跪在身旁的沐容夏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握着的拳头上,他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就见她嫣然一笑,神采勇敢而坚定,一时不禁愣住。 沐容夏再转头望向皇帝说道:「皇上不必为难,林少府大人愿意将掌上千金嫁给朗哥为妻,那是朗哥的福气,朗哥断无理由拒绝。」 听见她如此深明大理的一番话,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极为诧异,一时竟也忘了搭话,只是讶然地看着她。 「请皇上作主,将民女赐给朗哥为妾,民女自愿为妾。」她神情安然淡定的开口。 【订阅号】   第二十一章 「容夏,你在胡说什么?!」司徒朗惊愕大震,不敢相信她竟然这般委屈自己。 「唯有如此才是双全之法,民女心意已决,还请皇上成全。」沐容夏的脸上毫无半点退缩或勉强之意,有的只是坦然与无惧。 「不,我不会娶林宛婷的!更不可能让你为妾!」司徒朗气她自作主张,勃然大怒的低喊。 「朗哥,你想让皇上为难吗?君无戏言,皇上已经答应了林少府大人,又怎能为我俩赐婚,皇上若能将我赐于你为妾,那已是无上的光荣,即便为妾,容夏也是欣然接受,绝无半句怨言。」 返回京城之后,沐容夏多少也听说了司徒家当前的处境,加上朝中不安宁,皇后与外戚亟欲暗中铲除太子势力,三番两次找司徒家的麻烦。 先前司徒为拒娶公主,已经惹怒了皇后,如果此次司徒朗又拒娶林宛婷,林家与皇后素来交好,势必会藉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想起无辜的两家人,沐容夏幽幽的看着司徒朗,压低声量说道:「朗哥,你想一想司徒伯父还有司徒大哥,以及我们沐氏一家,难道你想看到他们被我们连累? 当前的局势,想必你比我还清楚,司徒伯父和司徒大哥屡屡被针对,要是你再冒犯林少府大人,再加上我得罪三皇子,难保他们不会对我们的亲人下手,我们怎能如此自私?」 听完她的解释,司徒朗的怒意渐失,却涌起浓浓的心疼。 原来她心思缜密,早已想到这些前因后果,回京的路上,她就是思索着这些事才会那样闷闷不乐吧? 为了顾全两家人,她连自愿为妾这种莫大的委屈都愿意吞忍,他怎忍心再苛责她,又如何坚持一意孤行。 容夏说的没错,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但怎能让亲人为他受罪? 司徒朗沉痛地看着她,眼中尽是自责与不舍。「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朗,只要你心中有我,我无怨也无悔。」她握紧他的手,淡然微笑。 「沐容夏,你真的愿意当司徒朗的妾?」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自然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只以为他们是在说些体己话。 「启禀皇上,民女自愿为妾,请皇上为民女作主,将民女赐给朗哥为妾,这样皇上既不违背答应林少府大人的赐婚,也不会辜负师父的嘱托,才能双双两全。」 皇帝龙心大悦,哈哈大笑道:「皇兄选徒儿的眼光果真独到,你明白事理又懂得以退为进,很好,朕即刻下旨,为司徒朗赐婚,林少府的千金为正妻,而你为贵妾,赏赐锦帛百丈,府邸一座,金玉珠宝十车为妆奁,出嫁仪仗比照皇亲贵戚,如此一来便没人敢小觑你,朕也算不愧对于皇兄。」 「民女叩谢皇上恩典。」沐容夏福身叩首,心中虽苦,但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两家人。 命人拟旨下诏之后,皇帝又问了些话,才遣退两人。 一踏出皇殿,沐容夏便被司徒朗一把拉住。 「夏儿,你做这样的决定,为什么不先与我商量?是不是林宛婷烕胁过你什么?」 面对心疼多过气恼的司徒朗,沐容夏自当明白他的心。 她笑了笑,伸手抚开他皱紧的眉尖,还有心情和他开起玩笑,「你可是一次享尽齐人之福,应该高兴才对。」 「夏儿!」司徒朗怒得低吼。 「朗哥,你若是执意只娶我,便又会得罪皇后势力,司徒大哥为了春姊姊已经得罪过皇后一次,眼下三皇子又想娶我为侧王妃,司徒家与沐家,到底不是皇亲国戚,也非显贵的世族大家,要是再这么得罪下去,只怕司徒家与沐家都要遭罪,皇上能答应赐我为贵妾,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别再怪罪自己了。」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这样委屈自己。」此时此刻他当真恨极了卑鄙无耻的林家与三皇子。 「只要能够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还有什么委屈不能忍的?」她坚强又慧黠的笑着。 司徒朗难忍满腔的不舍,也不顾两旁有站岗的宫人,就这么将她抱进怀里。 「朗哥……大家都在看我们的笑话了。」发觉周遭的目光全往他们身上聚,沐容夏脸儿羞红,低声嗫嚅道。 「无妨,让他们看去。」司徒朗没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夏儿,我发誓,哪怕我娶了别人为妻,我心中也只有你,这辈子只会爱你一个。」 「我明白,所以名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只求能跟你长相厮守。」 「会的,一定会的!我们要白头偕老,到死也不分离。」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郑重的许下誓言。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一个月后,司徒家双喜临门,先是皇帝赐婚娶妻,后又有个御赐贵妾,司徒朗不但让皇帝三番两次亲自召见,如今更得皇帝封赐京城第一金商之美称,可以说是光耀门楣,风光不已。 同时迎妻妾入门,享尽齐人之福,京中男子可是欣羡不已,殊不知司徒朗是百般不愿,心中苦不堪言。 皇帝赏赐下来的妆奁,随着沐容夏出嫁的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司徒家,光是那满满十马车的金玉珠宝,就不知引来多少羡妒的目光,更别提皇帝亲自下令,比照皇亲贵族嫁女的奢华仪仗。 相比之下,林家虽然有皇后势力撑腰,但到底还是比不上这等显贵的出嫁仪仗,气势硬是给比了下去。 然而这并非沐容夏的用意,她本想低调出嫁,以免触怒善妒的林宛婷,无奈圣旨难违。 按照寻常的婚嫁礼俗,唯有正妻才能踏入正厅,风光拜堂成亲,妾室无分,一入门就直接送往新房,等着侍奉夫君。 但是皇帝下了旨,亲封沐容夏为御赐贵妾,享尽所有风光与荣华,还派了宫中伺候多年、地位不比一般下人的老嬷嬷陪同出嫁。 在老嬷嬷的坚持之下,身穿桃红色嫁衣的沐容夏不仅进了正厅,也依循礼数与司徒朗拜堂。 锋头被占尽的林宛婷,憋了满肚子的怨火,气得抓下头上的喜帕,指着他们两人破口大骂,「沐容夏不过是妾,她凭什么拜堂?我才是正妻,才真正有资格跟司徒朗拜堂!」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安静无声,无不愕然地看着她。 大家本以为林宛婷出身名门,父亲又是朝中要臣,理应是个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谁想得到喜帕之下竟是如此丑恶的嘴脸。 司徒朗脸色铁青地瞪着林宛婷,若不是她从中作梗,容夏怎会沦为妾,他百般吞忍,甚至娶她进门,她还想怎么样? 他正想发难,沐容夏却及时伸手拦住他。「朗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让一切和和气气的吧,我不拜堂也无妨,大局为重,就别拘小节了。」 小节?男婚女嫁可是关系着终生,这怎么会是小节! 司徒朗为她的明理识大体,深深感到心疼不舍,却也看见了患难之中,她所展现的雍容大度,这绝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拥有。 他心爱的沐容夏,果真不凡,值得他死而重生,深深再爱一回。 「宛婷姊姊,容夏冒犯了,妹妹这就回房反省。」沐容夏向林宛婷欠了欠身,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神情淡定的离开。 贱人!林宛婷气得双眼直冒火,死死瞪着沐容夏的身影。 要不是靠着皇上撑腰,沐容夏这个小贱人怎敢如此嚣张!不过想想也好,要是让沐容夏当上了侧王妃,恐怕她也不会高兴,不管怎么说,妾的地位还是在她之下。 「今日开始,你就是司徒家的二夫人,往后你住在偏院的东阁,容夏住西阁,如无必要,你们谁也不犯谁。」司徒朗神情甚冷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司徒朗,我们都还没拜堂,你要上哪儿去?」林宛婷气急败坏的高喊。 「你已经进了司徒家的门,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你应该心满意足了。」语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正厅。 林宛婷自觉狼狈,气得摘起头上的风冠,用力往地上砸,更无视司徒朗的双亲在场,抓起杯盏就砸,蛮横的行径让在场众人惊骇无言。 沐容夏这个贱人有什么好的,司徒朗居然敢这样冷落她,她定要将这些帐都算到沐容夏头上,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她一定要好好的整死那个小贱人! 是夜,沐容夏躺在司徒朗的身侧,身上香汗淋漓,娇羞的脸儿还留着激情过后的红晕。 【订阅号】   第二十二章 「还疼不疼?」司徒朗抓过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 她娇瞋一眼,忙不迭地收回柔荑。「哪有人这样大刺刺的问,你不害臊,我都快羞死了。」她努了努红菱小嘴,瞅着他的目光,媚得像是可以掐出水。 他欣赏着她的娇媚,才刚经历一场云雨,忍不住又心猿意马,勾起她美丽的脸儿,将唇凑上前倾索。 沐容夏明白他已经忍了许久,虽然腿间还酸疼着,却又舍不得让他隐忍,羞答答地闭上眼儿,默许他继续。 有别于方才的激烈,这一回他用着醉死人的温柔,吻遍了她全身,然后才释放他的火热…… 一番缠绵之后,夜更深沉,沐容夏缩在司徒朗的怀里,虽然精疲力尽,却是心满意足。 「夏儿,你终于是我的人了。」司徒朗搂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心中满是感动。 「便宜都让你占尽了,不是你的人,还能是什么。」沐容夏垂着眸儿,纤指勾着他的发,嫣红的脸儿悬着羞怯的娇笑。 「虽然我娶了林宛婷为妻,但是在我心中,我只认定你是我一生一世的妻。」 「只要你我都好好的,能够一起平安到老,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再奢求其他。」 「你就不奢求我多疼你一些、多爱你一些?」他扬高了眉梢,打趣地问。 她笑吟吟地回道:「我可是御赐贵妾,你敢不疼我,我就向师父说去。」 「是啊是啊,我怎么都给忘了,要是你跑回隐月山跟你师父告状,到时无名随便写了信函要皇上教训我,我可就惨了。」 沐容夏神气的仰高下巴,伸长手指头,刮了刮他的鼻子。「所以说,你胆敢对我不好,我就向师父告状。」 司徒朗敛起笑意,忧心地说:「我不怕你告状,就怕你受了委屈,还自己默默忍下。」 她的坚强与勇敢,让他既敬佩又心疼,再回想起上一世她宁可自己默默隐瞒中毒之事,也不要让他内疚,他怎可能不多疼她一些。 见他谈起正经事,沐容夏也收起玩笑心,柔声叹了口气。「今天是你娶妻纳妾的大喜日子,你不在东阁过夜,却来我这儿,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你还是过去看看宛婷姊姊吧。」 「夏儿,你又不是不明白我不爱她,更不会碰她,日后若是还有转弯的余地,她也可以保有清白之身再嫁。」司徒朗就事论事。 她不禁苦笑,「宛婷姊姊这么执着,还能鼓吹三皇子一同追到隐月山,可见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是你娶进门的正妻,你要以礼待之,别让她有机会见缝插针,到时若是连累了爹娘和大哥大嫂,那可就不好了。」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她机关算尽,硬是要嫁给我,害你得屈居妾室,这些恨实在难忍,我不可能对她好,顶多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见他眉头皱得深紧,她抬起柔荑,抚上他的俊脸。 「也许这正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只要我们能齐心度过,还有什么事能难倒我们,你说是不是?」 望着她眼底的柔情,他心荡神驰,早将林宛婷可憎的嘴脸抛到脑后。 「别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只能想着我。」他抱着她,凑近俊脸吻了吻她羞红的脸儿。 夜更深,西阁里的人却是彻夜未静…… 但东阁那头却是乱成一团。 地上全是砸烂的物品,就连贴满门窗的喜字剪纸也被撕得粉碎,丫鬟们全跪在地上,怕得紧捱在一起。 「那个贱人,她凭什么跟我抢丈夫?!御赐贵妾?分明就是个贱妾!」林宛婷抓起桌上的合卺酒,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砸。 「二少夫人请息怒,这些东西可都是老爷夫人特意吩咐下人用心准备的,二少夫人就这么砸了……」 啪!林宛婷快步走到丫鬟面前,一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面前嚷嚷!」 丫鬟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委屈地哭了。 「你还敢哭!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哭个什么劲儿!」情绪已经失控的林宛婷,扬手又是一巴掌。 这回丫鬟紧捂着发肿的脸和嘴,不敢再哭出声音。 林宛婷怒气腾腾的抓起剪子,将床上的鸳鸯枕被剪开,神情怨毒骇人,丫鬟们再也忍不住恐惧,偷偷溜出东阁的新房,向司徒老爷夫人告状去。 其余留在新房里的丫鬟,全是从林家陪嫁过来的,她们伺候得久,非常清楚林宛婷的脾气,没人敢上前讨骂,全都噤若寒蝉的候在一旁。 林宛婷对身边之事恍若未觉,她又气又恨,咬牙切齿地瞪着满床被剪烂的红绸喜被。「司徒朗,你敢为了沐容夏那个小贱人这样对我,我一定要你后悔莫及!」 相同的话,同一时刻,也在皇宫内苑响起。 「我可是三皇子,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司徒朗,父皇为什么要将沐容夏赐给他?!」南宫瑾将宫女送上来的酒菜,全都扫到地上。 「好了,瑾儿,闹够了吧?」卫皇后冷冷的看着儿子发脾气,既不斥责也未加拦阻。 「母后,您为什么不帮着我,眼睁睁看着孩儿的心上人成为别人的妾!」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南宫瑾,生气的问着卫皇后。 「只是一个女人,有什么好争的?沐容夏不过是平凡的商家女,还是个庶出,嫁给司徒朗当妾,也是她应得的,凭她那德性,哪够资格当你的侧王妃,别再想那种女人了,母后会帮你物色好闺女,让你父皇下旨纳为侧王妃的。」 「不!我就是喜欢沐容夏,就是想娶沐容夏!」一想到自己苦追多时的女子,此刻正躺在司徒朗身下承欢,南宫瑾气得又将桌上的金杯玉盏摔烂。 卫皇后眉也不皱一下,只是淡淡地道:「瑾儿,你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日后要是让那样粗俗的民间女子入后宫,那还得了,母后决计是不会答应的。」 「哼,母后您可别忘了,有父皇最疼爱的太子在,我还想当什么皇帝?」南宫瑾酸不溜丢的说道。 「所以母后才要你有耐心些,老实安分一点,别净在外头闹事,再过不久,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就会想办法将太子拉下来,到那个时候,司徒家也甭想过好日子。」卫皇后目光一寒,口气更冷的强调,「司徒为与司徒朗这对兄弟,三番两次辱我卫氏,还是太子身边的人,本宫绝对不会轻饶。司徒朗尤其可恨,当初若不是他帮太子上大漠寻得药材,让太子立下大功,皇上也不会一心护着太子,司徒家更不可能有今天的光景。」 「母后所言甚是,司徒兄弟真是可恨至极,司徒为先是拒娶皇妹,如今司徒朗又夺我所爱,母后一定要想法子给他们一点教训,否则难泄我心头之恨。」 「不过再怎么说,你的表妹宛婷已经嫁入司徒家,凡事还是要替她留点后路,否则对她父亲难以交代。」卫皇后顿时有些心烦。 南宫瑾可管不着别人,他心里只想着如何得到沐容夏,就算她已经是司徒朗的人,他也一样要得到她!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卫皇后冷睨一眼。「司徒朗是太子的亲信,你暂时少惹是生非,要是被太子抓到你的小辫子,一状告到你父皇那里去,那可就得不偿失。」 南宫瑾敷衍的笑道:「孩儿谨遵母后的教诲,绝对不会做出让自己吃亏的事。」可心里却极不甘愿,他当然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不管用什么法子,他都要将沐容夏抢过来! 近来的司徒家,只能用不得安宁四个字来形容。 两女共侍一夫,自古以来就不会是什么佳话,更甭提正妻是像林宛婷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 仗势着娘家势大,林宛婷在司徒家可说是耀武扬烕,咄咄逼人,就连见着长辈也不曾请安问好,摆足了架子。 司徒家上至司徒朗的双亲,下至丫鬟奴仆,所有人皆是苦不堪言。 前些时候司徒朗离京,商行里有许多大小事也跟着搁下,因此处理完了婚事之后,他便忙着整顿商队与许多琐碎杂事,晨出晚归,自然无法时时守在沐容夏身旁。 这可给了林宛婷发难的好机会,新婚隔天,她就满腹怨气的上西阁,蛮横不讲理的朝沐容夏身上泼了一碗茶水。「我是正妻,你只不过是个入不了厅堂的妾,往后你见到我,都要下跪请安。」 【订阅号】   第二十三章 当时沐容夏不躲不闪,只是安然承受,更不许翠音向司徒朗告状,也应允了林宛婷无理的要求。 日后只要见到林宛婷,沐容夏便双膝跪地,极是有礼的向她请安。 然而光是如此,依然无法消解林宛婷的心头之恨,她开始找尽各种理由折磨沐容夏。 「昨儿个我要你绣的那块帕子,你绣好了吗?」这日,一等到司徒朗出门,林宛婷便大摇大摆的来到西阁,坐在主位上,指着跪身请安的沐容夏大声质问。 「二少夫人要小姐又是绣鸳鸯,又是绣蝴蝶,就算是再厉害的绣娘,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绣出来。」跟着沐容夏一起跪下的翠音,忿忿不平地回道。 「沐容夏,你这主子是怎么教下人的?这么不懂规矩,青儿,过去掌嘴。」林宛婷向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奴婢遵命。」青儿趾高气扬的走过去,才想动手掌翠音巴掌,便被沐容夏一把抓住手腕。 沐容夏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直视着林宛婷,气势凛然的道:「宛婷姊姊,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是辱我,但你不能动我的丫鬟。」 林宛婷没想过她会反抗,当下气坏了。「沐容夏,你算什么玩意儿?你只是一个贱妾,你的丫鬟比你更贱,我为什么不能打?你身为侍妾,却以下犯上,顶撞我这个正妻,我就算是罚你跪上一整天也不为过!」 沐容夏面不改色的说:「如果你愿意放过翠音,我愿意跪上一整天,代她受罚。」 「小姐,你别为了奴婢受这样的罪,是奴婢不好,不该出言顶撞二少夫人,奴婢自愿掌嘴。」翠音边哭边打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沐容春正好返家,想过来找妹妹说些体已话,却撞见这一幕,她急忙上前关心,「夏儿,你怎么跪在地上?」 「大嫂回来了。」林宛婷笑着起身,一副无事人的模样。 「宛婷,夏儿可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还是冒犯了你,你为何这样对她?」 沐容春是个聪明人,岂会看不出林宛婷是恶意刁难。 「姊,是我不好,刚才说话不谨慎,冲撞了宛婷姊姊。」沐容夏不想让姊姊也掺和进来,连忙缓颊道。 林宛婷心胸狭隘又爱记仇,说不准日后会暗中对付姊姊,君子光明磊落,偏偏小人暗箭难防,面对林宛婷这样的卑鄙小人,既然躲不开,只能百般忍让。 说真的,她沐容夏也不是没脾气,愿意无止尽的忍气吞声,但一想到两家人的安危,她实在不愿意惹得林宛婷不快,免得她找机会报复。 再加上司徒朗每日忙于商行的事务,她不想让夫君还要分神担忧家里的大小事,所以能忍的她还是尽量忍了。 「大嫂也听见了,是容夏妹妹自己不好,可不是我有心找碴。」林宛婷嚣张的笑了笑,她连公公婆婆都不放在眼底了,又怎会忌惮沐容春。 反正,只要司徒朗一天不对她好,她就一日不让府里所有人好过!「那我替夏儿向你赔不是,还望你息怒消气,别再让夏儿跪着。」性子温柔贤良的沐容春自然也是以和为贵。 「既然大嫂都开口了,我怎能不卖大嫂面子。」林宛婷皮笑肉不笑,让丫鬟扶着从椅上站起身,「大嫂跟容夏妹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林宛婷一走,翠音和沐容春马上扶起沐容夏,让她坐到椅上。 翠音随即放声痛哭,「大小姐,幸好你来了,否则二小姐肯定要跪上一整天。」 「翠音!」沐容夏不忍苛责翠音,却又不想让嫡姊知道太多。 「傻丫头,妹妹受了什么委屈,我怎会看不出来。」沐容春叹气,好是不舍。 「夏儿,你受苦了。」 「姊姊,夏儿不苦。」 「你为了小叔,什么苦都能吞忍,姊姊看了,真的好心疼。」沐容春握住她的双手,眼眶泛泪。 「林宛婷善妒又爱记恨,姊姊日后千万莫要再帮我,以免她迁怒到你身上。」 沐容夏不担心自己,反倒比较害怕连累亲人。 沐容春明白她的顾虑与隐忧,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自小这个妹妹就比她这个嫡长女还受父亲疼爱,因为她坚毅果敢,丝毫不输给男子。 虽然她偶尔也会感到不平,然而此下亲眼看见妹妹这般坚强大器,饶是自小总被夸赞为大家闺秀典范的她,也不免深深敬佩。 两姊妹聊了一下午的贴心话,入夜之后,沐容春才起身返回皇帝赏赐的府邸。 司徒朗商务繁忙,迟迟未归,沐容夏待在西阁独自用膳,以免又惹林宛婷不快,引起争端。 想不到才刚用完膳,林宛婷又来势汹汹的上西阁找碴。 「沐容夏,你老是躲在西阁,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是想让我难堪吗?」林宛婷分明是无事找事。 「宛婷姊姊应该也不乐意时时见到我,所以我安守本分,如非必要,尽可能的待在西阁。」沐容夏好声好气的说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酒楼妓院,你别以为自己是被司徒朗金屋藏娇,你只不过是一个贱妾。」只到逮到机会,林宛婷便极尽所能的以言语污辱。 「宛婷姊姊教训得是。」沐容夏秉持着骂不还口的原则,态度温顺的响应。 「我那儿有件东西,想让你瞧瞧,你随我来。」林宛婷细眉一挑,突然话锋一转。 「是。」沐容夏虽感诧异,但也不敢忤逆,以免徒生是非,只能点头应i允。 谁知林宛婷才刚走到门口,忽然撇首瞪了沐容夏身旁的翠音一眼,神情鄙夷地道:「我那里可不比你这低贱的西阁,人人都能进,你一个人来即可,别带上低贱的丫鬟,看了就秽气。」 翠音自知白日里差点害了自家主子受罚,面对这样的羞辱,自然也不敢吭上半句,只能偷偷在心中暗骂。 「翠音,你留下,我自己过去就好。」沐容夏拍拍她的手背。 「可是小姐……」翠音放心不下,谁晓得这个林宛婷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方法要欺负羞辱小姐。 「没事的,我去去就回,一会儿朗哥要是回来了,西阁才有人帮着伺候。」 「好吧,那小姐你自个儿千万要小心。」翠音忧心忡忡的目送她离去。 其实面对林宛婷反常的要求,沐容夏心中自是忐忑不安,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镇定的尾随她来到东阁。 古怪的是,林宛婷领着她进了前厅,脚步未停,又带着她一路走向寝房。 一进到寝房,蓦然撞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沐容夏当下一惊,转身便想离开。 哪知林宛婷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坐在地,失了先机,又命丫鬟将门关上,从外边落上铁锁。 「林宛婷,你快点开门!」沐容夏的脚踝不小心稍稍拐了一下,虽不严重,但一时间使不上力,她只好勉力扶着桌角站起身。 林宛婷人在房外,隔着房门得意地大喊,「表哥,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不必我教吧?」 早已等候多时的南宫瑾,上前急欲搀扶沐容夏,却被她机灵的躲开。 「沐姑娘,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为了见你这一面,我可是用心良苦啊。」他不急不怒,脸上扬着充满淫念的邪笑。 这下沐容夏总算明白林宛婷的诡计了,她引狼入室,目的就是想让三皇子玷污她,让她身败名裂,日后没脸再待在司徒家。 强忍住心慌,沐容夏尽可能冷静地道:「三皇子请自重,我已经嫁作人妇,有了夫君……」 南宫瑾笑笑的打断她的话,「我堂堂一个皇子,都不介意你已非清白之身,你又有什么好推拒的?沐容夏,你要是跟了我,日后包准能当个侧王妃,也好过当司徒朗的妾。」 「谢谢三皇子的厚爱,容夏实在无福消受,容夏心中只有司徒朗,好女不事二夫,还请三皇子高抬贵手,放了容夏。」 她自幼习武,不怕南宫瑾胡来,然而他毕竟是皇子,若是伤了半分半毫,难保他不会迁怒到司徒家。 听见她宁愿当司徒朗的妾,也不愿当自己的侧王妃,南宫瑾脸色陡然大变,怒火中烧。 「沐容夏,你三番两次拒绝我,根本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今日你若是不从了我,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南宫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伸出另一手想解她的衣扣,她反手一挥,使出习武之力将他推开。 【订阅号】   第二十四章 「好,你够泼辣,我就喜欢你这个味儿!」他色心已起,怎可能就这样被逼退,他张开双臂,扑身朝沐容夏抱去。 「三皇子请自重!」担心会伤了他,引来麻烦,沐容夏只能一路闪躲。 「等你成为我的人,再自重也不迟。」南宫瑾一个出其不意的奇袭,竟然就这么抱住她,将她整个人困住。 沐容夏脸色惨白,只能奋力挣扎。「放开我!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三皇子莫要这样纠缠,请三皇子快点放开我!」 他此刻美人在抱,哪里有可能放手。「哈哈哈……沐容夏,大势已定,你就跟了我吧!」 眼看他就要吻上自己,沐容夏心中一急,正犹豫着该不该出手,房门忽被一把利剑劈开。 砰然巨响,殷实的房门应声倒地。 司徒朗手握长剑,挺拔的身影迅速移动,如行云流水一般,一眨眼便已经逼近南宫瑾,手里的剑也横在他颈子上。 「南宫瑾,放开我的妻子。」司徒朗目光如炬,铁青着俊脸,咬牙切齿的说。 「朗哥,你千万别冲动。」沐容夏心急的开口。 「司徒朗,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皇子,你不过是平民,你敢伤我一分一毫,我定不会轻饶你。」南宫瑾面露惊恐的往后退,但是抵在颈上的剑却如影随形的跟着。 「容夏,过来我这边。」司徒朗一手持剑,一手朝她伸去。 沐容夏的坚强与勇敢,在这一刻总算可以卸下,她目眶泛泪的握紧了他厚实的大掌,顺势偎到他身边。 「你没事吧?」司徒朗焦灼地看着她,气自己来得太晚,让她受了委屈。 「我没事。」沐容夏摇动螓首,勉为其难的微笑。 「司徒朗,是你的小妾不知羞耻勾引我,你还敢对我动手动脚,还不快点把剑拿开!」南宫瑾大言不惭的嚷林宛婷也装模作样的在丫鬟的搀扶下,两手扶着额头,一脸虚弱的走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方才有人在我的茶里下了迷药,我晕了过去……容夏,那杯茶不就是你端给我的?你还要我替你引见表哥,所以我才会让表哥进府。」 「表妹,你来得正好,告诉他们,这全是沐容夏一手设计的。」南宫瑾与林宛婷一搭一唱,欲将红杏出墙的不页罪名硬冠在沐容夏头上。 司徒朗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他听着南宫瑾与林宛婷搬弄是非,目光充满鄙夷与轻蔑。 「南宫瑾,你贵为皇子,却想强占我的妻子,如果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里,你想皇上会怎么想?」司徒朗充满恼恨的脸色相当慑人,握住剑柄的那一手,完全没有松手的打算。 「司徒朗,你想烕胁我?」南宫瑾嘴脸可憎的冷笑,「没用的,只要表妹替我作证,是沐容夏勾引我,你想父皇会相信谁?」 「南宫瑾,你别欺人太甚!分明是你与林宛婷一起设局,想毁我名节。」饶是沐容夏再怎么冷静自持,听见这番话也忍不住动怒。 「根本就是沐容夏想勾引表哥的,夫君,你怎么可以错怪表哥?」林宛婷装腔作势的指责起沐容夏。 「林宛婷,你故意引狼入室,想欺辱容夏,你以为我会轻饶你吗?」司徒朗眼神甚寒的扫了她一眼,手中的利剑锋芒闪烁。 林宛婷吓得往后一退,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 「蔺淳,将人带进来。」司徒朗一声令下,蔺淳随后压着两名守门的家仆进门。 「给我跪下。」蔺淳两手往那家仆的背上一压,两人双双跪地。 司徒朗目光森寒的看着家仆。「我早就发觉司徒家有内鬼,没想到竟然还是卫氏的人。」卫氏便是卫皇后的娘家,是当前朝中第一大的外戚势力。 「就是这两人在暗中搞鬼,一再泄漏我司徒家的消息给有心人士,如今又与外人勾结,将淫贼放进门来。」 「司徒朗,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说谁是淫贼!」南宫瑾恼羞成怒。 「不只我说你是淫贼,还有人可以帮我在皇上面前指证。」司徒朗眉头一扬,俊脸露出自负的笑。 「我是什么身分,谁敢在父皇面前指证我?司徒朗,你吓唬不了我的!」南宫瑾恶声恶气的大喊。 司徒朗看着南宫瑾直冷笑,手劲一催,横在他颈子上的剑又靠得更近,南宫瑾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堂堂三皇子是怎样利用外戚势力,再勾结远房表妹,意图染指我的妻室,想必你应该都明白得一清二楚了,出来吧。」司徒朗撇首,望向房门口。 一道修长的人影缓缓走进房内,南宫瑾面色一窒,惊恐的瞪大双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瑾弟,你真是太胡来了,连别人的妻室都想染指,为兄怎能坐视不管?」斯文俊逸的南宫兆真,面带微笑地迎上南宫瑾惊惶失措的瞪视。 南宫瑾愣了好半晌,才明白自己反被设了局。 原来司徒朗与南宫兆真早就知道他与林宛婷的计谋,他们故意不声张,好让事情发生,这样他们就能当场逮住他的小辫子。 南宫瑾既羞恼又气恨。「南宫兆真,你竟然联合司徒朗一起算计我?!」 南宫兆真只笑不语,更没辩驳什么。事实上,想出这个一网打尽之妙策的人,是司徒朗。 他早就怀疑府中有内贼,却没明目张胆的调查,而是暗中观察,虽有怀疑人选,但始终没有实证。 直到此次,林宛婷与这两名家仆勾结,暗中密谋让南宫瑾进府,并且设计容夏入局,意图玷污她、毁她名节,他才真正确定了两人的细作身分。 想必先前他上大漠的事,还有他带着沐容夏一起到隐月山寻无名的事,也是这两人辗转泄漏风声出去的。 司徒朗心思缜密,用计大胆,他既是经商奇才,更是不可多得的谋策之士,为了让这些人一同现形,当场罪证确凿,他忍耐已久,甚是沉着。 然而南宫兆真并没有将这些事说出来,司徒朗无心为官,对官场的事更是不愿沾染,倘若要是让南宫瑾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司徒朗之手的绝妙良计,恐怕有祸无福。 与其这样,倒不如他自个儿担下来,就让南宫瑾以为是他设的一场局。 出于保护好友之心,南宫兆真故意对着南宫瑾道:「瑾弟,这局是我设的,但是会有今天这场局,也是因为你心生歹念,仗着自己是皇室子弟就任意妄为,根本是目无法纪,我一定会将此事上禀给父皇知情,让他严加惩治。」 「南宫兆真,你这个卑鄙小人!」南宫瑾恶人先告状,羞愤的怒吼。 「恐怕要论卑鄙,谁也不及三皇子半分。」沐容夏不以为然的反驳。 「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司徒朗拿开抵在他颈上的剑,一脸不齿的斜睨着,「三皇子,这里不欢迎你,请移动尊驾,滚出司徒府。」 「南宫兆真、司徒朗,你们敢算计我,这笔帐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狼狈的撂下狠话,南宫瑾旋即夺门而出。 「既然事情已成,这两个家仆就由我带回宫中,一块儿送到父皇面前当证人。」南宫兆真看了那两名脸色发青的家仆一眼,「有了这两人,皇后那边想必也不好交代,说不定这次能给卫氏一个迎头痛击。」 「但愿如此。」司徒朗语重心长的说道。 南宫兆真又看向一脸毫无血色的林宛婷,眼神多了抹不屑。「至于你的家务事,就交由你自己发落,谁也插不了手,不过,要是有人想回娘家告状,让事情闹到父皇跟前,我可不会坐视不管,定会将实情公诸于世。」 林宛婷闻言,身子不禁抖了抖,明白太子这些话是冲着她来,早无血色的脸蛋当下更显狼狈。 「我先走一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南宫兆真拍了拍司徒朗的肩,喊来门外的贴身侍卫,将两名家仆压走。 「谢谢太子。」司徒朗目送好友离去,然后才转过身冷眼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恶毒女人。 林宛婷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心虚发寒,一抽一噎的哭了出来,「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表哥所逼,你一定要相信我!」 「勾结外人,意图毁人名节,光凭这些罪名,我就能私下办了你。」司徒朗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内心丑恶的女子。 「朗哥,就饶了她吧,她也是因为太爱你,才会这么恨我,继而做出这些傻事。」沐容夏心地良善,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心生同情的代为求饶。 【订阅号】   第二十五章 「容夏,心慈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她是怎么对你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清?」 看见他眼中的恨意,沐容夏一怔。 「朗哥,你怎么会……」她明明吩咐过下人,不许向他透露只字词组。 司徒朗心疼的苦笑道:「你当爹娘的眼都瞎了?何总管可是我放在家里的耳目,你能瞒得过别人,也绝对瞒不过他。」 沐容夏垂下水光溢流的眸儿,觉得有些狼狈,「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该承担的,我不想让你担忧,所以……」 温暖厚实的大掌霍地握紧了她的柔荑,她一扬眸就望进他柔情万千的眼里,多日来的委屈,顿时消失无踪。 夫妻同心,方能抵御万难,她从不轻易诉苦让他烦心,遇事便以自己的冷静与智慧化解,她既温柔也坚强,可以柔情似水,更能坚毅如石,娶妻如此,人生夫复何求? 「夏儿,这段日子你受苦了,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司徒朗早已将她抱入怀里,用温柔的吻诉尽对她的不舍。 看见两人感情如胶似漆,林宛婷又恨又妒,恨不得杀了沐容夏以泄心头之恨。 沐容夏自是不知林宛婷的毒辣心肠,柔声劝道:「朗哥,其实我没受什么苦,那些都不足为道,你就饶了她吧。」 「沐容夏,你这个贱人,少在我面前假惺惺,我才不领你的情!」林宛婷气得破口大骂,「司徒朗,不管怎么说,我与表哥关系亲近,让他进府乃是人之常情,至于他想干些什么,我怎么可能管得着,你少拿这种罪名来压我!」 「是,这个罪名不足以办你。」司徒朗看着林宛婷的目光充满唾弃与鄙视,「夏儿,你说她是因为太爱我才会这么做,但是实情真是如此吗?」 沐容夏听出他话中有话,似乎另有蹊跷,不禁愣了愣。 「蔺淳。」司徒朗又喊道。 不一时,蔺淳带着一名酒楼掌柜进入房中,林宛婷一见此人,旋即脸色发白,整个人傻住。 蔺淳代为问道:「吴掌柜,请你看仔细了,经常与将军府二世子在酒楼幽会的女子,可是此时坐在地上的那一位?」 吴掌柜仔细端详着林宛婷,随即笃定的点点头。「是的,就是她!将军府的二世子是我们泽香楼的常客,每一回他来总会带着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好几回我送酒菜进房的时候,正好看见女子的面貌……你是林姑娘吧? 前几日我们才打过照面。」 「谁见过你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林宛婷心虚的尖声嚷嚷。 「蔺淳,够了,带吴掌柜出去吧。」司徒朗对他点首示意,「吴掌柜,有劳你特意跑一趟。」 「这是应该的,如果没有司徒少爷的慷慨相助,我们泽香楼前些日子都快捱不下去了。」吴掌柜对待司徒朗的态度可恭敬了。 司徒朗不只经商,也善于经营人脉,他从不轻易与人交恶,懂得拢络及收买人心,八面玲珑才是经商之髓。 身为京城中的第一金商,哪个商家店铺不曾接受过司徒朗的恩惠?所有人恨不得能巴结上司徒朗,求得与司徒家商队合盟的机会,怎可能还拒绝他的请求。 「林宛婷,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司徒朗目光冷凛,看向脸色惨白的林宛婷。 前一世的殷鉴,让他早就明白林宛婷是个不甘寂寞、水性杨花的女子,她之所以会对他这么执着,用尽一切方法嫁给他,只是因为她不甘心自己被沐容夏比下去。 林宛婷进门之后,他便让何总管暗地里偷偷派人密切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彻底掌握她的行踪,并且定时回报。 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总算查出她与将军府的二世子私下往来,甚至还做出不寻常的亲密之举。 后又再派人追查,才发现她与将军府二世子更早之前便有私情,虽然没有做出败坏风俗之事,但是举止相当亲昵,关系绝非一般知已这么简单。 果然,婚后得不到他的关爱与疼宠,林宛婷便重投旧情人的怀抱,就如同前世一样,她淫乱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你想,身败名裂的人是谁?」司徒朗寒着眼眸笑问。 「司徒朗,你宄竟想怎么样?」林宛婷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只想让一切回归原处。」他目光一转,神情凝重地看着还未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的沐容夏。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宛婷恨恨地瞪着他们两人。 「你即刻离开司徒府,随后我会让人送上休书,至于休妻的理由是什么,应该不需我再多说了吧?」 语罢,司徒朗喊来了何总管,吩咐他亲自盯着林宛婷离府,然后便牵着沐容夏离开东阁。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都没告诉我?」直到返回西阁,听见司徒朗遣退下人,身子被他抱上了床,沐容夏才终于回过神,但还是难掩震惊的问。 「因为我一直在等机会,让林宛婷有口难辩,想不到三皇子竟然色迷心窍,居然跟她勾结一起设计你。」这着棋下得确实凶险,但是他有十全的把握,定能护她周全。 倘若他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又哪来的能力护她一世。 「方才三皇子可有伤到你?」司徒朗抚着她的脸儿,忧心忡忡的端详她全身。 她摇摇螓首,柔荑也抚上他英俊的脸。「我可是无名的弟子,怎么可能会受伤,方才我还怕自己错手伤了三皇子呢。」 「面对那种无耻之徒,你应该狠狠给他几拳,根本不必留情。」一想起南宫瑾色眯眯盯着她瞧的可憎嘴脸,司徒朗心中就有气。 「伤了登徒子自然不会有事,但如果伤了皇子,那可就是大事了。」明白他在吃味,沐容夏笑得可开心了。 「你总是设想周全,每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在一开始就想全了,有你这样的妻子,看来往后我的日子不必愁了。」他戏谵地轻刮她的脸颊。 她被逗得巧笑倩兮,眼底却难掩担心。「可是今晚太子与三皇子等同是正面起了冲突,如今朝中不安宁,卫氏的势力又大,这样下去可好?」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这可是男人该处理的,而不是你这个弱女子。」他亲了她诱人的粉颊一口。 「夫君此言差矣,我虽是女子,但可不弱。」沐容夏眼波流转,满是慧黠。 「我与太子可是有备而来,才敢设下这场局,你等着吧,日后宫中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过,那也与我们无关,我会帮着太子,一来是与他的好交情,二来是求司徒家平安富乐,除此之外,我从不谋求什么。」 看着司徒朗自负的给出保证,沐容夏明白,光凭他过人的才智与谋略,肯定已经替太子做好了万全的筹划,准备一举反击长久以来作烕作福的卫氏。 「只要你好,我就好,我只求我俩可以白头到老。」她双手挂上他的颈子,将脸儿贴上他的胸膛。 司徒朗闻言,甚是动容,心中满是激动,不由得也抱紧了她,内疚的叹道:「嫁给我,你真的受了很多苦,夏儿,是我对不住你。」 「你不是早就说过,跟着你是要吃苦的,我早有心理准备,否则怎会嫁给你当妾。」四下没有外人在,她可以尽情的向他撒娇。 「委屈你了。」他面色沉痛的吻上她的红菱小嘴,与她耳鬓厮磨。 虽然已经成为夫妻好些曰子,面对他的索欢,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儿。 床笫之间的他,不改其狂狷霸气的性子,需索得多,也总是火热得让她不能自持。 大手解开了她的衣扣,他热烫的吻旋即覆上她娇嫩的娇躯,沐容夏软绵绵地承受着他加诸于身的重量。 兴许是卸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今晚的他特别热情,埋首在她雪白的胸口,做尽了各种惹她娇羞欲死的挑情之他的双手更是肆无忌惮的抚弄她,将她弄得热火倍看,在他身下成了一汪春水缠绵过后,他抱着娇喘未停的她,怜惜地吻着她的鬓角。 「如今林宛婷已经被我休了,再过一段时日,等风波淡去之后,我们重新办过仪式,让你正式当我的正妻。」 虽然当初皇上赏赐了许多妆奁,还派出了皇亲国戚才有的出嫁仪仗,让她风光出嫁,可他怎么想就是觉得愿欠了她。 【订阅号】   第二十六章 明白他对此事耿耿于怀,沐容夏心一暖,眼底全是柔情。「何必这么折腾,我们这样也挺好的……再说,常言道妻不如妾,说不准我当了正妻,你反而没那么疼我,这样还不如继续当我的贵妾。」 「你是在说笑的吧?哪有女人不当妻,宁可当妾的。」司徒朗不赞同的皱眉。 「不,我没说笑,可是很认真的。」沐容夏巧笑倩兮的回瞅着他。 看出她笑容之下的顽心,他也笑了。「我差点都要忘了,你这个丫头以前最调皮了,老是喜欢跟别人唱反调,想不到这性子一点也没变。」 「我可是皇上御赐给你的贵妾,要是当了正妻,可就没有这份殊荣了。」她俏皮的笑道。 「你这个小磨人精。」司徒朗打趣的拧了她的粉颊一下,「是不是想着,日后要用贵妾的身分恃宠而骄?」 沐容夏笑咪咪的勾下他的俊脸,难得主动地亲了一口,故意装出狐媚的神情。 「你瞧我这个样儿,可有恃宠而骄的本事?」 「嗯,那我可得好好仔细的瞧一瞧。」他翻了个身,将脸儿酡红的她压在身下。 「你看归看,可别动手动脚。」 「那可由不得你了。」他拉开她娇羞遮掩的双手,满怀笑意的俊脸凑近,吻得她酥麻发软。 历尽千辛万苦,他重生活过的这一世,可终于圆满了,接下来的每一日,他要加倍疼爱她,让她早一日怀上他的孩子,一家子快快乐乐的相守。 数日之后,真的如同司徒朗所料,朝中掀起一阵巨大骚动,太子不仅向皇上禀报了三皇子行为不检,有失皇室面子的荒唐行径,更一并揭露了卫氏靠着卫皇后在背后撑腰,于外大肆收受官民贿赂的恶行恶状。 此事牵连之大,就连林宛婷的父亲也涉入其中。 林少府仗着有卫皇后撑腰,因此大开方便之门,与卫氏上下勾结,时常藉由皇后之名义,将皇室所拥有的珍奇古玩,或是罕见稀宝送进卫氏手中。 这种举动无疑已是渎职盗取,更是欺君犯上,罪大恶极。 太子举证历历,无论是人证或事证,全都有备而来,当着文武百官面前,让卫皇后与卫氏等人百口莫辩。 皇帝一怒之下,当场下旨罢黜卫氏等人的官职,废除卫皇后,降为静妃,与三皇子一同闭门思过,日后不得再与外戚私自联络,卫氏等人更是降为平民,终生不得再考取功名,更不得入宫。 明白卫氏等人痴心妄想着要拱立三皇子当上东宫太子,为了杜绝后患,皇帝索性乘势立下传位于太子的圣旨,藉此彻底断了有心觊觎皇位之阴谋家的野心。 事已至此,大势底定。 太子南宫兆真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也平反了先前屡次受到卫氏针对诬蔑的屈辱,更顺势让自己的势力在朝中立基,完全取代卫氏的势力。 表面上虽是南宫兆真揭穿了卫氏的恶行,在皇帝面前立下大功,但私底下众人皆知,能够揭发卫氏等人的罪行,靠的是司徒朗在京城中的人脉,以及他缜密聪敏的计策。 顺利铲除卫氏,司徒家居功厥伟,司徒为与父亲连连升官,成了朝中要臣,至于司徒朗则是婉拒了太子的邀请,依然坚持不入朝为官。 事实上,以司徒朗当前的声势,即便不当官,也是京城中权倾一方的金商,多少人天天站在司徒家门口,带上了各式稀奇珍宝,巴望着能与司徒家攀上点关系。 除去司徒朗休妻这件秽气事,此时的司徒家,真可以说是上下一片和乐。 「要是没有弟弟,我们司徒家也不会有这一天。」家宴上,司徒为感慨万千的对着老父亲说道。 司徒玮执着酒杯,老脸有些内疚。虽然祖先是以商起家,但他因为不喜商人的铜臭味,所以自小便刻意冷落了立志从商的么子。 虽然长子不负众望,成功考取状元,觅得好官职,却也处处受到奸人打压,一路走来战战兢兢,着实坎坷。 然而作梦也想不到,最后光耀家门,更让当了一辈子老实小官的他,老来受到君王重用的人,竟是一直被他冷落的么子。 「朗儿,是爹的错,长久以来一直忽略了你。」司徒玮酒后吐真言,满怀愧疚的对着二儿子叹道。 司徒朗一怔,没想到对自己一向不假辞色的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做何反应。 还是他身旁的沐容夏轻拍了他的手背,示意他帮司徒玮斟酒夹菜,他才回过神来。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孩儿一直很敬重您,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朗儿,你就跟你祖父一样,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懂得如何在商道中发挥长才,你祖父要是地下有知,肯定会倍感欣慰。」 这是司徒朗生平第一回听见父亲开口赞扬自己,欣喜之情,难以言喻。 「朗哥,爹这是在赞美你呢。」沐容夏笑吟吟的说道。 「爹,谢谢您不嫌弃孩儿。」 「你和你大哥一样好、一样优秀,也替我们司徒家娶回了两个好媳妇,司徒家有你们继承香火,我和你们的娘亲也算是对得起司徒家的列祖列宗。」司徒玮对着两个儿子举杯,一饮而尽。 「老头子,你喝多了,别再喝了。」汪氏拉着司徒玮的手,不让他再斟满酒杯。 所有人笑了出来,一家子和乐融融,笑声满堂。 「我听何总管提过,爹不喜欢你从商,所以经常冷落你,这一回你可是大大出了风头,让爹明白你的重要与本事。」 家宴过后,沐容夏与司徒朗两人手牵手,一同在院子里散步,欣赏着池子里荷花睡倒在莲叶上的幽雅景色。 「曾经我也对父亲的偏心感到忿忿不平,但是日子久了,也就看开了,大哥确实是当官的料,他温文儒雅,满腹经纶,比起从小就在商队里打滚的我,更得父亲真传。」 看着他早已释怀的笑容,沐容夏倍感欣慰,也替他感到骄傲。「现在看来,遗传了先祖经商头脑的你,也没什么不好。」 司徒朗笑了笑,忽然将她一把拉到身前,从后方抱住她,双手还交握在她平坦的腹上。 她吓了一跳,见他一脸促狭,又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做什么?想探一探方才我吃了多少东西?」 「不是,我是在想,你的肚皮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我俩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模样,不知道他会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你多一点。」 听出他话里的迫不及待,沐容夏暖暖的笑了。「不管像谁都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那是当然,只要是你生的,哪怕是块石头,我都会疼它入命。」 「唉呀,你这是在咒我喽?」她佯装动怒的娇瞋他一眼。 「我怎敢。」他戏谵的笑着,趁着她撇首仰瞪他的时候,低头偷了一记香,「你可是御赐贵妾,谁都得罪不起。」 「你知道就好!到时候等孩子出生,你再昭告天下,因为我母凭子贵,所以扶为正妻,你说如何?」她笑得杏眸微眯,心中满满全是甜蜜喜悦。 「这是当然,我们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是将来继承家业的嫡出,你便是明正言顺的主母。」听她总算松口,愿意扶正,他欣喜若狂,比谁都高兴。 终于啊,经历了这么多老天爷给的磨难,他们可以心无旁骛的相守,没有任何阻挠的白头偕老。 「夏儿,你相信轮回吗?」望着怀中的她,司徒朗的笑容里多了一抹神秘。 「当然相信,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我说,我曾经死而复生,只为了与你相守,你相信吗?」 「呸呸呸,你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少说这种秽气的话。」沐容夏生气的瞪他。 「所以你是不信了?」他就知道,这种话说出来肯定没人会信。 「我倒宁愿相信,等到这一世走到尽头,你我会在下一世相遇,然后再续前缘。」 「说得好,我也这样坚信。」司徒朗收了收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两人一同仰看天上星宿,一一细数,然后相视而笑。 死而重生,只为守护伊人,这一世他终于能够守住自己的诺言,不再辜负她的深情,也不错过这份天赐姻缘,至于她仍想不起过去关于他的记忆,无妨,只要她能够明白他宄竟有多爱她,便已足够……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主子妻奴之一《一品丫鬟》; 02、主子妻奴之二《御赐贵妾》; 03、主子妻奴之三《道姑王妃》。 注2:本作品由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 【订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