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攻略》 一.生死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明白。 李月恒把烟头狠狠的掐灭在窗台上的易拉罐里,转身快步跑下楼梯,穿过停满汽车的广场,走出了医院大门。 深秋的夜晚,已不再是初入秋时那一丝丝凉意,而是冷,干干的冷、瑟瑟的冷。马路上已经少有行人,偶尔几辆汽车飞驰而过,枯黄的落叶被刮得飞起再落下、飞起再落下。李月恒穿过马路,拐了个弯,绕到医院对面废弃的三层楼后面。他掏出手机,手指随便按了几下,算是有了些微微的亮光,一咬牙,钻进黑洞洞的楼门。 李月恒上小学时父母离异,从小在姥姥身边长大。姥姥今年80多岁了,10年前就落下了心力衰竭的病根,近几年经常住院。这次姥姥心衰发作比较重,李月恒一狠心就辞了工作,和妈妈一起换班在医院照顾姥姥。 在医院看护病人是枯燥无聊的,李月恒除了摆弄摆弄手机,就只能在走廊的窗前抽几支烟。哪成想,从这扇窗户望出去,他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医院的马路对面是一栋废弃的三层小楼,记忆中很多年前那里是一家工厂。工厂倒闭以后这楼就被某个老板买去开了饭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几年饭店也倒掉,再以后就没人租这个楼做买卖了。听说有地产商要收购这一块地去搞商品房,两边谈来谈去价钱也谈不妥。那饭店老板待价而沽,用砖头封住了正门,窗户的玻璃早就被过往的顽童用砖头打碎,一晃这楼已经废弃三四年了。 李月恒在住院部四楼的走廊抽烟,每天傍晚都会发现对面这废弃小楼的三楼窗前有一个长发女孩。两栋楼毕竟隔着一条马路,女孩的容貌看得不甚清晰,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李月恒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女孩至少出现了5天,对,5天,5个傍晚她就在那窗前默默的站着、望着。 开始的一两天李月恒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可这么多天下来,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废弃几年的楼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孩?为什么她每天都站在窗前望着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问号就像无数小老鼠的爪子在李月恒的心头抓来抓去,所以他今天下决心要去弄个水落石出。 走进这个早已没有了门板的小门,猛然间李月恒汗毛孔发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能隐隐感觉到,这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门里的世界不是人的世界,不属于他,甚至不属于任何人。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没什么理由再回头。李月恒只略一迟疑,便不再犹豫,扬扬手中的手机,向一楼的每一个角落照去。 这小楼里残破不堪,地上有些废弃的桌椅,冰冷的空气中隐约有些臭味,不知道这味道是来自流浪汉的粪便还是老鼠的尸体。李月恒也来不及多想,顺着楼梯径直而上,越过二楼,来到了三楼这也许他不该来的禁地。 不远处的窗前就是那女孩,皎洁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洒进小楼,女孩的背影还算清晰。女孩长发披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风衣。李月恒稳了稳心神,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你好。”其实在路上李月恒想了很多种开场白,但事到临头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 女孩没回头,也没说话,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恍惚间李月恒好像看见她的头微微点了点,但也实在是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回应的痕迹。 “咳”李月恒干咳了一声,仗着胆子朝女孩走去。边走边问道:“我不是坏人,我在对面医院看见你一直站在这里,我就是来问问,你……你在看什么?” 那女孩依然没有回应,李月恒快走到她身后时却突然听见了她的声音。 “1、2、3……1、2、3……”这是那女孩发出的声音,虽然只是单调的重复着这3个数字,可这声音就像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月恒和那女孩并立于窗前,侧过脸来朝女孩脸上望去。女孩脸庞消瘦、皮肤白皙,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那双深邃乌黑的大眼睛径直的朝医院住院部望去。 李月恒心说看样子我担心的有些多余,不是灵异事件,也没什么妖魔鬼怪,我眼前的分明是个美女。 “这个……”李月恒叭嗒叭嗒嘴,开口要继续追问根底。 “3个,今晚会死3个。”还不等李月恒说完,那女孩嘴唇微微颤抖,冰冷冷的说道:“3个人。” “什么3个人?”李月恒一愣,才想起她一直在123、123的数数,忙问道:“我没听明白,什么三个人?你的家人也在这医院住院吗?” 女孩转过脸,望着李月恒的脸,一字一板的说道:“对面楼里今晚会死3个人。” “啊?”李月恒看见女孩的正脸,眼前一亮,觉得这女孩愈加美丽。但听她说这些话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这个漂亮的姑娘难不成是精神病?什么死3个人?想罢微微一笑道:“医院里每天都会死人,你怎么知道今晚会死3个?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你家在哪儿?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那女孩仔细端详李月恒的容貌,半晌,却又转过头去。 “你可别误会。”李月恒连忙解释道:“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来找你搭讪的。我就是每天看你站在这里觉得奇怪,就跑过来看看,你真不用我送你回家?要不我帮你给你家人打个电话也行。” “妈啊!妈啊!……”还不等李月恒话音落地,对面住院部三楼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号声,这声音异常凄厉,这声音划破天际。虽然隔着一条马路,可这声音真真切切的钻进李月恒的耳朵里。 李月恒被这叫声吓得一激灵,心跳骤然加速。连忙手扶窗台朝对面望去,眼见着三楼一个房间里有女人顿足捶胸,趴伏在床上失声痛哭,大夫和护士在一旁摇头叹气。 “这……这……”李月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的嘀咕着:“真……真的死了,你……你怎么知道。” “这是第1个。”女孩冰冷的声音甚至少了该有的抑扬顿挫,冷冷的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李月恒脑袋里一片混乱,甚至没听清女孩问的是什么“我……你问我什么?” “哎……”女孩叹了口气,不理李月恒,转身走向楼梯。 “你别走!”李月恒这才缓过神来,紧赶几步挡在女孩面前,高声道:“你要去哪儿?” “回家。”女孩停住脚步道:“你不是说自己不是坏人吗?拦着我干什么?” “我……”李月恒脸一红,连忙道:“我相信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想请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病人什么时候会死的?” “我就是知道。”女孩微微扬了扬头道:“你到底让不让路?让不让我走?” “别误会、别误会。”李月恒双手在胸前连连摆动,说道:“我姥姥在对面4楼心内科住院,我……我只是想问问,她老人家……会……不会死?” “死?”女孩眨眨眼道:“会死啊,谁能不死?” “啊!?”李月恒大惊失色!脑袋上“唰”的淌下了冷汗。鼻子一酸,带着哭腔道:“我姥姥今晚会死!?你……你可别骗我!!” “人人都会死,老天爷不骗人。”女孩的嘴角轻蔑的撇了撇道:“你姥姥今晚没事,要3天后才死。人生无常,你也节哀顺变吧。”说罢绕过李月恒就要下楼。 “不行!你不能走!”李月恒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女孩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女孩脸色突变,面带寒霜。 “我……”李月恒这才感觉自己乱了方寸十分失礼,忙撒手道:“我是我姥姥从小带大的,姥姥是我世上最亲的亲人!你既然能知道生死,就一定有办法救人!求你救救他老人家!” “生死有命。”女孩脸色略有缓和,摇头道:“我有什么本事救人?” 事关姥姥的生死,此时此刻李月恒再也没有了男子汉的尊严和勇气,他双眼泪如泉涌,哭道:“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救人,求求你救救我姥姥吧……求求你救救我姥姥吧……” 女孩微微摇头道:“这医院迎来送往,每天有人会死,每天也有婴儿会出生。死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没有半点志气?” 李月恒咬咬牙道:“我不怕死,但是我姥姥不能死!她……”他哽咽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求你救我姥姥一条命!” “你真的是孝顺。”女孩点点头道:“我本没有救命的本事,但看你这么孝顺,咱们就试试吧。” “谢谢!谢谢!”李月恒听这女孩这么一说真是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怎么个试法?需要多少钱?需要我做什么?” “我叫莫小笙。”女孩不接李月恒的话茬,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明天傍晚到第一中学找我吧。”不等李月恒再说什么,她转身下楼,飘然而去。 二.老师 那天晚上医院住院部真的有三位病人过世,李月恒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他甚至开始怀疑,怀疑废弃工厂里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也许根本就没有一个叫什么莫小笙的女孩存在过。但那冰冷的声音却清晰的在耳边回荡,“明天傍晚去第一中学”。 去第一中学干什么?李月恒想不通。但无论如何,姥姥不能死。去第一中学找莫小笙,是的,一定要去,这也许是姥姥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这件事当然不能和家人说实话,李月恒在焦虑中熬过了这辈子最长的一个白天。天色刚刚暗下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妈妈和姥姥,匆匆忙忙的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第一中学。 第一中学本也算是个重点名校,以前地处市中心,风光的时候带动了周边学区房的市场行情。可前几年不知道教育局和校领导是怎么考虑的,整个学校搬到了港口,把原校舍卖给了地产商。新学校修得到是足够气派,但地处偏远,学苗难免良莠不齐,慢慢的这所学校就没落了下来。现在学校的学生分两大部分,一些学生就是港口周边的住户,另一些学生却是因为家长忙于工作,没时间照顾的住校生。 莫小笙不会是中学生吧?李月恒坐在出租车上边想边摇了摇头,心说不能,看模样那她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没有那么小。想着那学校好歹也上千人,昨天她没说明白就没了踪影,我连个手机号都没来得急打听,这么冒冒失失就去学校,能找到她吗? 出租车开了几十分钟,带等停到学校门前的那一刻,李月恒就明白他的担心全是多余的,因为莫小笙就站在学校门口,身前还有两三个女学生。 “莫老师再见。”几个女生和莫小笙挥手告别,莫小笙微笑着,也朝学生们挥了挥手,她穿的依然是昨天晚上那件黑色衣裳。 “你是老师?”李月恒紧走几步到了莫小笙跟前,又上上下下朝她仔细打量。 “很准时啊。”莫小笙依然冷冷的,脸上也没有了刚才摆给学生的那一点点笑容。 “唉……”李月恒一声长叹道:“不准时也不行啊,现在我的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说吧,我应该做点儿什么?” “来……”莫小笙转身往学校里走,边走边说道:“去值班室说。” 操场东面是一栋黑色的五层寝室楼,值班室就在一楼刚进门的左手边。 “我是这里的美术老师……”莫小笙拉了把椅子坐下,双眼紧盯着坐在对面的李月恒。 “很好啊。”李月恒点点头道:“老师本就是个好工作,你还是美术老师,难得、难得。但我就想不明白,你一个美术老师怎么能预知人的生死?” 莫小笙不搭他这茬,继续说道:“前阵子学校里出了一些事,校领导除了安排保安和打更的人注意之外,又让老师们轮着值班。” “出事?”李月恒奇道:“出什么事了?有社会上的小流氓来学校捣乱?” 莫小笙却回身在抽屉里拿出一根小臂那么长、黑乎乎的手电筒,递给李月恒道:“今天是我当班,但是最近我身体不太好……”边说边指了指靠在墙边的单人床道:“晚上我想休息休息,你帮我在寝室楼里值班吧。楼上楼下来回转转就行了。” “这个……”李月恒被莫小笙弄得满头雾水,不是说来试试救姥姥吗?怎么变成替她值夜班了?他吧嗒吧嗒嘴,勉强说道:“替你值班没问题,只是……只是我姥姥……咱不是说好了要试着救她老人家一命吗?” “嗯。”莫小笙点点头道:“不着急,还有两天呢。”说罢竟然脱了皮鞋,和衣而卧,面朝里躺在了床上。 李月恒被这位美术老师莫小笙弄得心头无名火起,眼前要不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他真想上去揍她两拳!转念一想也没办法,生死大事有求于人,先帮她值班,明天早上再说。 寝室楼只有五层,李月恒拎着手电一层一层的巡视。从傍晚热热闹闹满楼的学生,一直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平安无事,始终也没发现什么捣乱的小流氓。 李月恒打了个哈欠,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后半夜两点了。他抻着懒腰,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走回了值班室。 值班室桌子上的台灯是他临去巡逻前点亮的,屋子里黄色的灯光昏昏暗暗。他朝床上看了看,莫小笙还是面朝墙躺着,保持着几小时之前的姿势,没有一点声音。 李月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起来吧。”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月恒耳边传来了莫小笙那冰冷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值班室里已经洒满阳光。 “说好的替我值班,怎么睡了?”莫小笙站在李月恒面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什么时候睡着的?” “啊……”李月恒脑袋里浑浑噩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舔了舔干苦的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睡着的时候总有后半夜三点了吧?好在昨晚平平安安,也没出什么事……” “嗯。”莫小笙不耐烦的点点头道:“没什么事就好,走吧。”说罢转身就往寝室楼外走。 “你……”李月恒连忙追出楼门外,拦住莫小笙道:“这……你这就走了?我姥姥……” “今天晚上还是我值班,你晚上再来吧。”莫小笙脚步不停,走到操场一侧的停车场发动了一台bmw520li。 这姑娘从里到外透着怪异。李月恒心说她好好一个中学美术老师,平白无故的去废弃厂房里装鬼,居然还能预知生死。这些都还算了,她嘴上说帮我救姥姥一命,弄半天就是让我替她值班,这够奇怪吧?再说一个初中老师,能有多少薪水?这四五十万的宝马就开走了? 李月恒越想越不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跳上出租车径直尾随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莫小笙,这个姑娘太神秘了,他对她一无所知。李月恒想知道莫小笙的事情,什么事情都好,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本以为这一路跟下来莫小笙是要回市里,不成想前面那辆宝马也就开了五六分钟,一拐弯驶进了一个别墅小区。 海边的别墅小区不少,都是官商的休闲度假别院。李月恒是个标准的小市民,没有当大老板的朋友,这一片别墅他到是第一次来。 莫小笙银灰色的宝马缓缓的开进了一个车库,不一会儿莫小笙就走出车库,刷卡打开大铁门,走进一个三层楼的花园洋房。好在这是富人的别墅区,绿化度很深,李月恒藏身在树丛之后,没有被莫小笙发现。 开宝马、住别墅,李月恒咂咂嘴,心说这位中学老师实在是不简单。最多一根烟的工夫,洋房的楼门一开,莫小笙用轮椅推出一个人来。这人穿一身厚厚的灰色条纹夹棉家居服,大口罩、毛线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从身形和露出的眼睛勉强看得出是个男人。 眼见着莫小笙笑盈盈的蹲在轮椅前,和那男人说着什么。李月恒越看越不是味儿,心说原来她也会笑,而且笑得这么好看,她可从来没对我笑过。隐约间李月恒又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跟踪莫小笙没得到什么满意的结果,但李月恒还是决定在傍晚去学校找她。因为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她预知生死是准的,姥姥的命可以说是攥在她的手里。想救人,不找她不行。其实还有个原因,李月恒想问莫小笙一个问题。 “给。”傍晚的值班室里,莫小笙又把那个手电筒递到李月恒面前“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值班,你坚持坚持,最好别睡着了。” 李月恒接过手电筒,却没起身。他把手电筒放在桌子上,歪头盯着莫小笙道:“你家的病人是你什么人?你爸爸?你老公?” “你……”莫小笙一惊,冷冷的说道:“你跟踪我?” 李月恒感到和这女孩见面三次,这次才算勉强占了些上风。“不好意思。”他站起身来道:“我不是有意非要跟踪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过于怪异,而且事关我外婆的生死,实在是抱歉了。” 也不知莫小笙是否接受了李月恒的道歉,她的目光移向窗外,良久无言。 “我要问两句难听的话。”事到如今李月恒也豁出去了,他咄咄逼人的说道:“既然你能预知生死,那你家这位病人的生死你自然也能看得到了?他病得这么重,你为什么不救救他?要是你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为什么说能帮我救姥姥呢?” 听李月恒这几句话连珠炮似的问出来,莫小笙突然身子一颤,两眼发红,竟然落下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李月恒也感觉到自己的话说得过于唐突,连忙道:“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问这些。” “我本就说我没有救人的本事,咱们只能试试。”莫小笙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又恢复了她冰冷的神情:“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三.怪谈 走?眼前的莫小笙是救姥姥的唯一希望,虽然李月恒觉得这位美术老师有些不靠谱,但现在除了相信她还有什么办法?李月恒不能走,他只能留下。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我替你值班就是了。”李月恒抄起桌子上的手电筒道:“要是按你说的,明天可就是我姥姥的最后一天了,到时候你得想办法。” 莫小笙也不搭茬,脱了皮鞋又面朝墙躺在单人床上。 楼梯间和走廊空空荡荡,陪伴李月恒的只有手电筒照射出的那孤独的亮光。上上下下巡视了好些次,李月恒看了看手机,已是午夜两点。困意来袭,他点了根烟,强打精神迈步上楼,五楼的寝室里偶尔传出些许鼾声。 如果莫小笙没骗人的话,今天就是姥姥活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了,李月恒实在想不出来莫小笙会用什么办法救姥姥。也许这位美术老师就是胡说八道,他脑袋里总是闪过这样的念头。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丢人可就丢到家了,好歹也是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被个丫头骗来帮着值夜班?说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走廊的一侧是成排的玻璃窗,楼下高高耸立的大树虽然高不到五层楼,但却依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窗外一片黑沉沉的,黑得让人窒息、黑得使人绝望。李月恒的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值夜班没什么问题,但他也会下意识的远离窗户,挨近走廊另一侧一扇扇寝室的大门步行。 “咔”猛然间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无缘无故的一声怪响。夜深人静,李月恒激灵打了个寒战,向后倒退两步,后背已经靠在寝室的门上。他仗着胆子用手电朝那窗户照去,黑漆漆的却看不出什么异常。 还不等他多想,更靠近他的一扇窗前“唰”的闪过一道白光。李月恒脑袋上见了冷汗,嘴唇一抖,叼在嘴里的半截香烟“吧嗒”掉在了地上。烟头跌落在地,微弱的火星四下溅开,就在这么会儿工夫,正对李月恒的那扇窗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男人面容消瘦、两眼空洞无神,表情阴森可怖,白衬衫上星星点点尽是血迹,右手持一把足有一尺长的匕首,左手拎一个包裹,圆圆滚滚,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滴滴叭叭淌着黑血。 这是五楼!窗外怎么能有人!?李月恒脑袋嗡嗡直响,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再想什么,“啊”的一声叫,抡起手里的手电筒朝窗户的方向一丢,抹头往楼下就跑。耳后传来玻璃被砸碎的“啪嚓”一声。 慌乱间李月恒两腿拌蒜、一脚踏空,楼梯跑到一半,“叽里咕噜”滚了下去。“吭哧”一声,撞到了墙上。他顾不得摔得腰酸腿疼,手脚并用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夺路而逃。 李月恒有种感觉,是那种汗毛根发炸的感觉。对,这感觉就像前几天去废弃工厂找莫小笙。踏进那小楼的时候他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现在也一样,空气的密度骤然上升,身边就像充满了一团一团冰冷的棉花糖。 从五楼跑到四楼,再从四楼跑到三楼,他不敢再朝窗户望,但隐约间那男人的身影始终在每扇窗户上闪过,始终和他如影随形。 跑!李月恒脑袋里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成想越往楼下跑那种异样的氛围越是浓郁,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变得灰蒙蒙,他喘息粗重,冷汗直淌。 到一楼了,李月恒的计划是跑到值班室拉着莫小笙再跑出寝室楼,不成想眼前的一切更让他胆战心惊。 整个一楼烟雾缭绕,如在幻境之中,堵着楼门是一棵大树,枝繁叶茂顶天立地。楼里怎么会有大树?还不等李月恒想明白,从窗户上缓缓走下一个男人,右手匕首、左手包裹,正是他在五楼窗户上见的那个人影。这男人也不朝李月恒这边看,慢慢绕到树后,被大树挡着,不见了踪影。 李月恒双手颤抖,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眼前的一切这么不合乎常理,却又是这么的真实,无论去不去值班室找莫小笙,终归要在楼门逃走,而楼门里却又莫名其妙的出了这么一棵大树,大树后应该还有那鬼一样的持刀男人。怎么办?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月恒一咬牙朝楼门冲去,想绕过大树跑出寝室楼。 眼瞅着就要跑到大树近前,不成想在大树后猛的蹿出一人,手持匕首当胸朝李月恒就刺。李月恒一来心里有些准备,二来是仗着年轻力壮,身手还算敏捷。他上步闪身,迎面一刀刺空。 还不等李月恒缓过神来,那人匕首顺势就朝他脸上乱划。李月恒“噔噔噔”向后连退几步,这才看清,用刀刺他这人却不是那个形似鬼魅的男人。眼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这女孩长发披肩,穿一件粉色小花的长睡衣,面无表情、双眼空洞无神,手中一把水果刀又朝他刺来。 按常理说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就算手持水果刀,也不见得是个二十几岁大小伙子的对手。但今晚发生的一切一切都过于诡异,再加上这女孩近似狂颠,手中匕首雨点般朝李月恒乱捅,李月恒左躲右闪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一时间甚是狼狈。 眼见那女孩一匕首又刺到眼前,李月恒也是拼了命,牙一咬心一横,左臂猛的向外拨那女孩的右臂,身子向前冲,这一冲就冲到了女孩近前,两只手抓住她的肩头,一使劲,“啪”的一声把那女孩摔在地上。 摔倒了女孩,眼前再无人挡路,李月恒拔腿就要跑。 女孩虽被摔倒,但依然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她身子刚一沾地便在地上弹了起来,挥匕首朝李月恒后背猛刺。 李月恒耳听得背后恶风不善,慌乱中脚踢中了门槛,“啪嚓”一声匍匐摔倒,那女孩合身扑上,又是一刀。 李月恒在地上趴着,这背后一刀是说什么也躲不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值班室里猛的蹿出一人,拦腰一把将那女孩抱住,喊道:“醒醒!小静你醒醒!” 李月恒借这空当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眼见抱住那叫小静的女孩,救了自己的人正是美术老师莫小笙。 那持刀女孩小静被莫小笙抱在怀里,听有人呼唤她的名字,一激灵缓过神来。眼前的大树和灰蒙蒙的雾霾霎时间烟消云散,小静手中的水果刀“哒”的一声掉在地上。 “莫……莫老师……”小静惊诧的左右望了望,喃喃自语道:“这……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别怕。”莫小笙抚摸着小静的头发,柔声道:“你是做噩梦了,梦游自己走出来的。别怕,没事了。” “梦游……”小静脸一红,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脚下的水果刀道:“我……我又梦游了?这刀也是我拿出来的?” 这时的李月恒却没心思管她什么梦游不梦游的,他四下张望,什么提刀男人、什么参天大树,哪里还有半点踪影?难不成是我的幻觉?李月恒越想越不对,满脑袋的疑问想找莫小笙问个明白。 莫小笙搀着那梦游女孩小静,和李月恒一起把她送回二楼寝室,看那小静又躺好睡下了,俩人下楼回到了值班室。 李月恒把刚才看到的一切连珠炮似的都讲给了莫小笙,“那拿着刀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那平地冒出来的大树是怎么回事?”李月恒急切的要在莫小笙这里得到答案。 莫小笙坐在桌前单手托着腮帮,呆呆的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李月恒所说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令她感到惊讶,他说的这一切对她来说好像都是习以为常。 “你不说话也不行啊。”李月恒揉着摔得疼痛难忍的膝盖道:“我替你值夜班,有多吓人就不说了,我还差点让你那梦游的学生用刀扎死,你好歹得让我明白明白啊。” “嗯。”隔了好半天,莫小笙才缓过神来,低声道:“是得和你说说,得和你好好说明白。” “这就对了。”李月恒点头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不是要救姥姥吗?”莫小笙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回医院等着我,我下午去医院看看能不能治好姥姥的病。这一切都等你姥姥的病好了之后我再和你仔细的说。” “这……”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还非得姥姥的病好了再说?李月恒对眼前的莫小笙有一百八十个不满意,但是没办法,一来的确有求于人,二来在李月恒内心深处对这瘦瘦小小的莫小笙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敬畏,她说的话就像命令,让李月恒完全无法不遵从。 当天下午姥姥呼吸急促,心衰再次加重。医生护士忙着给姥姥打针吸氧,妈妈也忙前忙后焦急异常。李月恒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打了莫小笙的手机,几次都无人接听。 大概挨到了下午两点,病房的门一开,走进两个人来。 四.治愈 门外进来的是莫小笙,她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那天李月恒在港口别墅见过的男人。 这男人依旧是一身厚重的棉睡衣,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李月恒,呵呵,你还是当年的样子。”男人缓缓的脱下口罩,露出了消瘦且异常苍白的脸。虽然他已经病得脱了相,但从轮廓上还是看得出他是个和莫小笙年龄差不多的英俊小伙。他勉强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啊?”李月恒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望着莫小笙,希望得到解释。 “唉……”男人叹了口气道:“记不得就记不得吧,也许以后慢慢会记起来,只是……只是……” “这是我男朋友。”莫小笙指了指轮椅上的男人,对李月恒道:“他叫纪世。”边说边仔细端详李月恒的脸,希望这个名字能让他想起什么。 “纪世?”李月恒摇摇头,看纪世的意思是和自己认识,但他却说什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只好又尴尬的朝纪世点点头。 “我带他来看看姥姥的病。”莫小笙的声音有些哽咽,李月恒这才发现她的眼圈红红的,好像才哭过。 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病秧子能治病救人?李月恒心里难免有些疑虑。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他简单的向妈妈介绍了莫小笙和纪世,莫小笙把轮椅推到姥姥的病床旁边。 纪世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沉睡中呼吸粗重的姥姥,转头低声问莫小笙道:“老人家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3小时。”莫小笙抬手擦了擦眼睛,看样子在尽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李月恒。”纪世艰难的在轮椅上挪动身子,侧过脸来对李月恒说道:“我不管你记得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总之今后千难万险,我要你保证,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小笙,你能答应我吗?” “千难万险?”本来一个莫小笙就足够让李月恒头疼,这平白无故的又冒出一个男朋友纪世,说的话不着天不着地,李月恒就更糊涂了。但眼前这人说能给姥姥治病,还有什么不肯答应人家的?想罢李月恒点点头道:“你们二位为了我姥姥的事情这么帮忙,有用得着我李月恒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纪世摇头道:“咱们谁也躲不掉的,哪是尽力这么简单?我可以偷懒了,可怜你们却要拼命。你要答应我保护小笙。” “好!”事到如今李月恒也不想跟他没头没脑的纠缠这些他本来就听不明白的事,索性答道:“只要你能救了我姥姥,我就算把命搭上,也不让你女朋友受别人欺负。” 纪世听李月恒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回手拉住莫小笙的手道:“小笙,万事量力而行,不可轻易涉险。有难处找金大同商量,他也不至于置身事外不肯帮忙。” 莫小笙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泪水顷刻留了下来。哽咽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替我担心。我只要你记得,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选择。” “哈哈。”纪世仰天轻轻一笑,转过脸来不再看莫小笙。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抓住姥姥的右手,莫小笙却哭着伏在他的腿上。 说来也奇怪,没一会儿工夫,姥姥的呼吸逐渐平缓,再过一会儿老太太居然睁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 “姥姥!”这下李月恒可是大喜过望,眼见着一个美术老师外加一个病秧子,居然真的救了他最亲的亲人,这可比中了彩票都高兴。 哪成想就在姥姥坐起身来的同时,纪世身子一软,瘫倒在轮椅上。 “啊!”李月恒大惊,连忙伸手相扶,哪成想纪世的身子软软的,根本扶不起来。 李月恒脑袋“嗡”了一声,心说难不成为了救我姥姥还搭上纪世一条命?急忙伸手指探了探纪世的鼻息,只觉得纪世鼻下冰凉。这下把李月恒可是吓坏了,急忙就要喊医生。莫小笙却擦擦眼泪,镇静的站起身,推着轮椅上的纪世就往外走。 “哎……你不能走啊!”李月恒连忙拉住莫小笙道:“纪世怎么了?得找医生!” “姥姥的病已经治好了,纪世不用你来管。”莫小笙回头冷冷的说道:“还是昨天那个时间,来学校找我吧。”说罢也不理李月恒,推着纪世出病房走了。 姥姥的病好了,纠缠十几年的三级心衰被治愈了,这是医生都无法相信的奇迹。老太太坐在病床上和妈妈说说笑笑,商量着明天就办理出院手续。而李月恒的心里却如潮水汹涌澎湃,永远无法平静。 纪世死了,李月恒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刚才他没说出口,但在他探鼻息的时候就知道,纪世死了,一个小伙子为了救我姥姥就这么死了。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想不通,不管是为了报恩也好,还是要弄明白真相也罢,傍晚都是要去第一中学的,因为莫小笙说还是那个时间,要自己去第一中学找她。自己答应过纪世,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她。 出租车离校门还有些距离,李月恒就见校门前熙熙攘攘围满了学生。待等李月恒下了车,却吓得不轻。 校门前停一辆银灰色的不知道几手的破捷达,一个中年男人拉拉扯扯把一个女孩往车上面拽。那女孩正是昨晚梦游的小静,此时此刻的小静大声哭嚎,双腿打弯身子下坠,死活不肯和那男人上车。几个同学老师在一旁解劝,拉架的这些人当中有莫小笙。 场面虽然有些混乱,但不足以吓到李月恒。把李月恒吓到的恰恰是拉小静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这男人就是昨天映在玻璃上右手提刀左手包袱的怪影! 耳听得包括莫小笙在内的人都在劝小静和爸爸回家,难道这男人是小静的爸爸?他为什么会拿着一把刀在学校的窗户上穿行?这件事太难理解,李月恒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静虽然拼尽了全力,终究抵不过他爸的身强力壮,没一会儿就被塞到了捷达车上。小静爸锁了车门,边擦汗边和几位老师连声道谢,客气了几句之后上车一踩油门,捷达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眼见着别的老师和看热闹的学生们都散了,李月恒凑近莫小笙道:“怎么样……纪世怎么样?” “他不在了。”莫小笙咬了咬嘴唇,声音冰冷低沉。 “不……不在了?”李月恒虽然在内心深处早就感觉纪世已经死了,但亲耳听莫小笙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他……他是为了救我姥姥……” “不关你姥姥的事。”莫小笙摇头道:“他只能活到今天。” 李月恒听说纪世的死不是因为救姥姥,心里轻松了不少。本还想继续追问,但自从认识这位莫小笙,就没从她嘴里问明白过任何事,想想还是别问了,不如来个以退为进,说点儿别的。想罢他对莫小笙说道:“刚才抓小静上车的男人是她爸?为什么要抓她?” “小静梦游。”莫小笙道:“昨天还拿了水果刀,学校知道了以后就通知她家人先把她接回去,在学校太不安全了。刚才那个是她爸。” “嗯……”李月恒沉吟了一下道:“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在学校窗户上看见过的提着匕首的男人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就是刚才这位小静的父亲。” “啊?”莫小笙也是一愣,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还有莫小笙也弄不明白的事?李月恒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腾起一丝得意,自从认识莫小笙,自己事事都被蒙在鼓里,她永远都是胸有成竹,这次终于难住她了。 “你说很多事要等救了我姥姥以后跟我说明白。”李月恒不能眼瞅着莫小笙一直这么想啊想,便又问道:“现在能和我说说了吗?还有,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嗯,我本来有事情想不明白,要找人去问。”莫小笙也不想了,转身直奔停车场,边走边对李月恒说道:“你和我一起去,你想知道的事他都会和你讲明白。包括小静和她爸的事,我们也要去问这个人。” “好啊!”听莫小笙这么一说,李月恒心里就像打开了两扇窗,这几天这么多事情都搞不明白,实在是憋屈坏了,不知道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能解开如此多的疑问。 李月恒坐在莫小笙的宝马上一路向东,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说,车足足开了一小时,大山脚下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红墙。红墙之内三座三层别墅磨砖对缝气派非凡,红油漆大铁门四敞大开,大门之外居然还有一座门卫的警亭。 李月恒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你看这莫小笙,开宝马住别墅,她来找的人更神气,居然拥有三栋别墅。这红墙围着三所房子,俨然就是个独立王国,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莫小笙一脚刹车停在铁门之外,探头对警亭里的保安说道:“通知金老板一声,就说我找他。” “找我们金老板?”保安眼见莫小笙,表情有些尴尬,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们金老板说了……不是……我们金老板早上出去了。” 莫小笙一眼就在保安的脸上看出了破绽,不等他再说话,一脚油门,宝马直冲进大院,“嘎吱”一声停在中间别墅的门口。 她也不管随后追赶进门的保安,下了车便对别墅里高声喊道:“金大同你给我出来!” 五.当年 “我的祖奶奶!你就不能饶了我?”莫小笙这一声喊还真有用,别墅两扇棕色的大门“嘎吱”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道:“车和房子我都给你们了,还非得要我这条命?” 李月恒抬头朝台阶上看,只见面前这人年纪和自己晃上晃下,穿一身金黄色盘龙丝绸睡衣,脖子上一手指粗细的金链子,手腕上的金表金光闪闪晃人的眼睛。他梳着干练的小平头,虽说人模样也算说得过去,可这身穿戴从里到外透着暴发户的俗气。 他就是金老板金大同?李月恒这样想。 “哎呀!”就在这空当,金大同也看见了李月恒,他吊儿郎当的围着李月恒转了一圈,上一眼下一眼把李月恒看了个够。“李月恒!”金大同猛的一拍手,指着李月恒对莫小笙道:“有两下子啊我的小祖奶奶,你从哪儿找到了这小子?” 莫小笙却不搭金大同这话茬,径直走进别墅。两个保安犹豫着上前要拦,金大同手一摆道:“现在拦还有个屁用啊!算了算了,看门去吧,别再放别人进来。”他也不招呼李月恒,紧走几步跟在莫小笙后面,嘴里嘀咕道:“你这倒是不客气啊……和到你自己家一样……” 这金大同也认识我?李月恒越来越糊涂,怎么这些天遇见的人都认识我,而我却不认识人家?好在莫小笙说金大同会告诉他一切,马上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眼看着根本没人往屋里让他,李月恒尴尬的一笑,跟在金大同身后也进了别墅。 这三层别墅通天透顶,整个一楼是个宽敞的大客厅,硕大的水晶吊灯映照下,满屋雕梁画柱更显得金碧辉煌。李月恒咂咂嘴,心说这金老板可不是吹的,别说三座别墅了,光只这客厅的装修,就不是百八十万能够用的。 看样子莫小笙是这里的常客,她也不客气,走进客厅就坐在那四五米长的真皮沙发上。巨大且柔软的沙发,搭配上瘦瘦小小的莫小笙,这画面分外的不协调。金大同“嘿嘿”几声苦笑,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李月恒这辈子也没到过这么豪华的别墅,离莫小笙一米多远也坐了下来,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三个人还不等开口说话,楼上几声响动,李月恒回头一看,顺着楼梯缓步走下三位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 眼见着三个美女下楼,金大同来了精神,“啪”的一拍茶几,眼睛一立对莫小笙道:“丫头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我金大同手无缚鸡之力,无拳无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拼命送死的事你可别总找上我!”说罢朝楼梯上的三个女郎一指道:“我三个媳妇还指着我吃饭!我要是死了她们咋整?你想让她们当寡妇吗?” 三个媳妇?李月恒心说这有钱人实在是好,娶媳妇都一次娶三个,难怪这院子里是三栋别墅,闹了半天是三房太太一人一栋。要说三个媳妇能和和气气住在一起也实在是不容易,这金大同还有些本事。却不知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小笙让他和谁拼命? “喊什么喊!?”莫小笙语气严峻,只低声一句就完全盖过了金大同。金大同一哆嗦,嘎巴嘎巴嘴没了声音。莫小笙又道:“让她们上去,我们有事和你商量。” 金大同对莫小笙使用的气势战术宣告失败,他气急败坏的朝三个媳妇挥挥手,怒道:“回屋去,咋哪儿都有你们三个跟着掺和呢?没看见我们谈事呢吗!?”三个女郎翻了几个白眼,皮鞋声响,回楼上去了。 “说吧。”金大同喘了口粗气,仰在沙发上,撇嘴道:“咱们说多少都行,让我陪你去玩命那是万万不能。” “我找到了李月恒。”莫小笙侧脸看了看李月恒,对金大头道:“我们又多了一个人。” “别别别。”金大同忙坐直身子,双手连摆道:“不是我们,是你们,你们又多了个人,这事和我没关系。纪世呢?他见过李月恒了吗?” “纪世……”莫小笙咬咬嘴唇,神情越发落寞:“纪世不在了,他是今天走的。” “啊……”金大同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也是一沉,正色道:“节哀、节哀,你神通广大,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多劝也是无用。我纪老弟疾病缠身,走了也就走了,落个自在。” “嗯,托你吉言,希望他从此自由自在。”莫小笙点点头道:“纪世临去的时候告诉我有难处就来找你,加上李月恒咱们现在凑上了三个人,可以一起商量。” “唉……”金大同摇头叹气道:“你这话里话外咋就咬定了我不放呢?”边说边指着李月恒道:“李月恒,你小子有什么看家本事。” “本事?”李月恒不明白金大同指的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把小时候的事都忘了。”莫小笙接过话来,说道:“我也试过他了,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完蛋了吧!你看我说啥来着?”金大同双手一摊道:“就你一个知生死的丫头,加上我们两个废物,能干成什么?” “我能说两句吗?”不等莫小笙答话,李月恒便说道:“你们二位说的这么热闹,我一句都听不懂,这些天来的事始终是糊里糊涂。”李月恒指了指莫小笙对金大同道:“她说今天带我来见金老板,金老板会给我把这一切讲得明明白白。金老板您看现在方便给我讲讲吗?” “哈哈。”金大同打了个哈哈,对莫小笙道:“这小子真的不记得了?可不是假装?” “是不记得了。”莫小笙点点头道:“当年出事之后他就失忆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情还是你讲得清楚,你就给他讲讲吧。” “失忆?”金大同斜楞着眼睛看着李月恒,问道:“记得教育科学研究所吗?” “不记得。”李月恒摇头。 “周公计划呢?” “不记得。” 金大同揉揉下巴,又问道:“区第一幼儿园呢?” “第一幼儿园?”李月恒摇头道:“我小时候上的是第二幼儿园。” “你倒是省心,忘了个干净。”金大同叹气道:“好,我就把我们几个人各自记得的事情拼凑起来讲给你听。” 事情开始于20年前,那时候特长教育还不盛行,只有公立幼儿园才开办特长班,有的学音乐、有的学美术,区第一幼儿园却忽然开办了一个据说是开发智商的天才班。 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天才,这是所有家长梦寐以求的事情,报名自然是异常踊跃。可惜这班上只招收20个孩子,又必须经过精挑细选严格测试。被选中的孩子家长自然是欢呼雀跃,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号称是开发智商的天才班,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才班的三位老师来自教育科学研究所,其中闫教授是一位白白胖胖戴眼镜的中年科研人员。机缘巧合,他在某次试验中忽然发现人类的梦并不是一种不自觉的虚拟意识,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一个梦境的世界。进而得出结论,梦境世界正在侵袭人类现实社会,坊间流传的妖魔鬼怪、都市怪谈大都是人类噩梦中的怪物渗透所致。 闫教授把发现告诉了科研所的另外两位同事,三个人一拍即合,为了抵抗梦境入侵现实社会,他们成立科研小组,把这次行动命名为“周公计划”,决定培养一批可以战胜梦境的战士。这就是幼儿园天才班组建的真实目的。 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周公计划科研小组终于研发成功一种开发人类潜能的药物,理论上这种药物可以发掘隐藏在幼儿自身的潜在能力,并且无限增强。虽然这项秘密研究不合乎法律,也没经过任何机构认证,但为了抵抗梦境入侵,三个小组成员决定私自把药物在天才班20个孩子身上使用。 一开始试验还在可控的范围内稳步进行,许多孩子身上都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能力,周公计划三人组眼见计划就要成功,自然是喜不自胜。哪成想塌天祸起,一次失控的试验,还是孩子的李月恒在大家眼皮底下,和周公计划两位成员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孩子和老师一起丢了,这是天大的大事,闫教授一筹莫展、百思不得其解。两天之后,李月恒又忽然出现在他失踪的那间实验室,只是对近一两年的事情失去了记忆,问什么也说不清。 孩子失踪两天,科研人员丢了两个,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闫教授被开除,天才班的20个孩子被遣散,李月恒的父母就送他去了第二幼儿园。 而莫小笙正是当年天才班的班长,她家和同是天才班的纪世家本就住的不远,俩人青梅竹马,一直没断了联系,长大后就成了男女朋友。两个人念念不忘闫教授当年所说的梦境侵袭,为了拯救世界,也为了拯救自己,一心想完成周公计划。 他们两个费尽力气寻闫教授不见,却意外的找到了当年的同学金大同。 “也不知道那科研小组是帮人还是害人。”金大同讲了半天口干舌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咚”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吃他们药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能力。比如莫小笙能预知生死,纪世可以吸收疾病。” “啊?”李月恒越听越惊奇,连忙追问道:“那你的能力是什么?” 六.参加 “我?嘿嘿。”金大同尴尬的一笑道:“我就是得了些赚钱的本事,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难怪,李月恒心说难怪这金大同富得金山银山,闹了半天小时候的药物试验使他有了赚钱的超能力。至于是什么赚钱的能力,金大同不说,李月恒也不好意思细问。好在金大同这一番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李月恒需要问的问题太多了。 “你说我也参加了这个试验?也吃了他们研发的药物?”李月恒连珠炮似的问道:“最后还是因为我的失踪,这个班级才解散的。” “可不是嘛,我和莫小笙、纪世都记得这事,错不了。”金大同又仰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答道:“你失忆了不要紧,回家问问你妈,她一定不会忘了这事。” “那……那我怎么什么能力都没有?”李月恒将信将疑道:“照你那么说咱们都服用过那种药物……” “没能力也不见得是坏事。”金大同摇摇头道:“你看纪世,豁出自己命不要,去救别人,到头来……嘿嘿、嘿嘿。”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当着莫小笙不应该提起刚刚过世的纪世,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纪世的能力是治愈,但并不是真的治愈,他只能把别人的疾病吸收到自己身上。”莫小笙语气平静:“他是好人,救了几位亲人的命,自己却走了。李月恒你心里也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他无非在临死前又救了你姥姥。我跟你说过,他的死与你无关。”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月恒点点头道:“无论怎么说,纪世也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三天前李月恒还是个在医院陪护姥姥的普通小伙子,这转眼间就有人告诉他,原来他从五六岁开始就加入了一个什么计划,自己身上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一个人的理解能力是有限的,这事要是放在平时,他也许不会这么快就相信,但是这几天的经历,和眼前的莫小笙、金大同,使他无法不相信这一切。 “你还没告诉我,我身上为什么没有你们这样的能力?”是啊,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莫小笙能预知生死,纪世能治病救人,就连金大同都娶了三个媳妇,为什么自己却一无是处? “这可能与你失踪的那两天有关。”莫小笙道:“这些天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什么,喊你去学校,只是想看看你在噩梦中会不会展现出什么能力。可惜,我失败了。” “噩梦中?”李月恒不傻,听了这么多的天方夜谭,到现在也开了窍:“难道我在学校见到的男人和大树就是梦中世界渗透过来的怪物?” “是的。”莫小笙点头道:“那就是小静的噩梦,她的噩梦呈现在了我们的世界。” “要我说你们就离那些什么梦不梦的远一些。”金大同撇嘴道:“总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嫌命长吗?” “20年前闫教授已经发现了噩梦侵袭人类世界的迹象。”莫小笙正色道:“这20年间这种事情可以说一天比一天严重,这次连我们学校都出现了可以把噩梦带到现实世界的人,形势难道还不严峻吗?如果真的像闫教授说的那样,噩梦世界的边际彻底崩溃,那我们生活的世界还会存在吗?到那时候,你金大同的命还会保住吗?你的钱又有什么用?” “这个……咳咳。”金大同一时语塞,干咳了两声道:“我以前就和你们说过,不是咱们不想阻止那噩梦入侵,是咱们没那个本事。就算听你的,咱们三个人又能干成什么事?你和纪世找闫教授这么多年,不也是没找到吗?” “我有个问题想不通,说出来你们别见笑。”李月恒咂咂嘴道:“既然莫小笙可以知道人的生死,为什么不使用能力,看看闫教授的生死?又或者用能力找到他?” “咱们五六岁时就是朋友,你也不用这么客气。”金大同摆摆手道:“我们的能力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一样,都是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莫小笙接过话茬,用手朝整个大客厅比了比道:“这个小世界大概有这间屋子这么大,只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们才能使用被药物唤醒的内心深处的潜能。比如这别墅对面房子里的人什么时候会死,我是不知道的,金大同也没办法把他世界以外的钱变成他的。那废弃的厂房和医院住院部离得比较近,没超出我世界的范围,我才能知道你姥姥的生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月恒点点头道:“我还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没有任何能力,你们找到我有什么用?第二个问题是刚才大同问过的,就算咱们三个一起,又有什么办法找到闫教授?用什么方法阻止噩梦入侵?” “我们班当年有20人。”莫小笙目光坚定:“我的计划是要联系到所有同学,总会有人知道闫教授在哪里,也会有人知道阻止梦境的办法。”她又对李月恒说道:“你和我们一样参加了实验,而且还凭空消失了两天,你的能力应该不可限量,联系上那些同学,我们总会有办法把你的能力唤醒。” “切……”金大同一脸不屑,喃喃自语道:“一个闫教授都找不到,要找20个同学?谈何容易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车和房子都捐给了你们,还是揪住我不放……” 莫小笙却不理他这茬,自顾自的说道:“当务之急是解决我们学校小静做噩梦的事,既然她噩梦里的东西已经来到了现实世界,就不会是一次两次,这个问题不解决的话,危险的不只是她自己。我现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你们有没有什么主意?” “是啊。”李月恒道:“我在学校见到小静梦中那个满身是血拿着匕首的男人居然是她爸爸,这是个什么样的噩梦?实在让人想不通……” “这事到也不难办。”金大同晃着脑袋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到那丫头,弄明白她做噩梦的病根是什么,医好了心病自然就没了噩梦,那些乱七八糟的怪物自然就没有了。” “还是你金大同聪明。”莫小笙点头道:“就是这个办法,咱们现在就走,去小静家家访。” “我就管不住这张破嘴!”金大同抬手“啪”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闲着没事我给你们出这主意干啥?你们要去就去你们的,我可不去。” “噩梦入侵,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包括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亲人。”莫小笙站起身来道:“我们当初加入周公计划就注定要成为战士来阻止这场浩劫,谁也躲不掉。李月恒,你参加不参加?” “好!算我一个!”李月恒这么坚定的加入这个危险的行动有他自己的原因。纪世是他姥姥的救命恩人,人家托付他照顾莫小笙,既然莫小笙要完成这个周公计划,他当然要义不容辞。其实他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眼见着莫小笙和金大同都有着匪夷所思的“能力”,那他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他很想知道,他和莫小笙的想法一样,也许参加这个计划,会让他找回那本就属于他自己的能力。 虽然莫小笙冷口冷面,从没给过李月恒好脸色,但现在李月恒算是站在了莫小笙一边。他站起身来笑着对金大同说道:“金老板,要我说你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小笙不是能预知人的生死吗?让他看看你可以活到什么年纪,要我说找一找以前的同学这么简单的事,总不会要了你的命吧?” “不敢当、不敢当,你可别叫我什么金老板,叫大同就行了。”金大同连连摆手道:“莫小笙只能预知濒死之人的死期,最多能提前十天半个月的知道,你可别把她当神仙。” “十天八天之内你死不了。”莫小笙哼了一声道:“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这可真叫破裤子缠腿。”金大同站起身来就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和你们当同学我算是倒了血霉。行,李月恒说的对,去个学生家家访总是要不了我的命,你们等我换衣服。” 金大同这身衣服换得派头十足,脸上架着montnc的墨镜、身穿burberry的风衣、脚上还蹬着一双prada的黑色皮鞋。他也不开车,和媳妇们道过别,三个人坐上莫小笙的宝马,一路朝港口开了下去。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在公路旁边的一个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我再学校的档案上查过,就是这儿了。”莫小笙招呼李月恒和金大同下车,李月恒走下车来却是一愣。 他伸手指着院子里一棵参天大树道:“就是这棵树!就是这棵树!我在学校里见到的就是它。” 自己的爸爸和家里的一棵树成了小静的噩梦?三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充满了问号。眼前是前院子后地的三间瓦房,院门没关,莫小笙打头走进院子,远远望去那辆破捷达停在院子的角落,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 “小静、小静?”莫小笙喊了几声,也听不见任何回应。 “人家家里没人。”金大同探着脑袋东张西望,嘴里嘀咕道:“这可不怪我吧?咱回去得了。” “车还在啊,怎么能不在家?”莫小笙边说边推开房门,迈步走进屋子,李月恒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你们还真不客气。”金大同跟在最后面“有人吗你们推门就进……” 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屋子里没点灯,一切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 “好像真是没有人。”李月恒边说边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咔吧”一声点亮了电灯。 这不点灯也还罢了,电灯一亮可把三个人吓得不轻。只见墙角里躺着一个人,嘴里塞着抹布,赤身*一丝不挂,还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正是梦游的学生小静!莫小笙一声惊呼,忙俯身去松绑。 李月恒和金大同闹得十分尴尬,赶忙转过身去。哪成想俩人刚转过身来,迎面恶风不善,门外闪出一人,手持匕首直刺金大同。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金大同躲闪不及,“啊”的一声惨叫,鲜血迸流、仰面摔倒。 七.继父 李月恒和金大同本是陪着莫小笙来“家访”,目的是要帮助小静解开心结,让她忘记那可怕的噩梦。不成想突生变故,眼前的一切都令他们措不及防。 金大同真不含糊,双眼上翻就地晕倒。李月恒这会儿才缓过神来,忙乱中伸手夺刀。他也看清了,面前持刀行凶的人正是小静的爸爸。 小静爸脑袋上暴着青筋,酒气熏天、满脸通红。眼见一刀刺倒了金大同,也不管李月恒,向前紧赶两步猛扑莫小笙,李月恒一把抓空。莫小笙本是蹲下身子帮小静解绑绳,哪有空当躲闪?这形势实在是一发千钧。 也亏得李月恒年轻力壮、反应敏捷,夺刀一抓不中,连忙双臂一扎,“嘭”的一声从身后将小静爸拦腰抱住。 这一抱算是给莫小笙解了围,莫小笙也是慌了手脚,想不起起身给李月恒帮忙,只是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解小静身上的绳子。 小静爸被李月恒抱住,一时间挣脱不开,他“啊”的一声大吼,回肘猛击李月恒的脑袋。李月恒不肯松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头上连中几下,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小静爸见李月恒还不松手,手中匕首一转,朝身后李月恒的软肋就刺。 脑袋挨几下不要紧,这匕首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月恒眼见着明晃晃的刀刃马上就要刺到身上,紧要关头一股急劲,“嘿”的一声把小静爸原地抱了起来,双臂较劲“啪嚓”一声将他摔在地上。 小静爸被摔得“吭”了一声,匕首却未脱手,他单手撑地,就要起身和李月恒拼命。还不等李月恒上前,只听得身背后“呼”的一声,一只硕大的暖瓶从天而降,“咣当”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小静爸的头上。这一下砸的可是不轻,小静爸被砸的趴倒在地,脑袋上鲜血直淌,没有了动静。李月恒忙回头观看,扔暖瓶的正是赤身*浑身颤抖的小静。 屋外一片漆黑,屋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五个人的身上。地上躺着小静爸和金大同,靠在墙上呼呼喘着粗气的是李月恒,一丝不挂、面色惨白的小静,还有不知所措的莫小笙。这场面诡异异常。 不久后警车和救护车就全到了,警察逮捕了小静爸。至于金大同,他只是左臂被刺伤,医生说晕倒完全是因为惊吓过度。 李月恒也在警察的问话中大概知道的整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早些年小静的母亲离婚后就带着小静到本地打工,后来认识了这位被逮捕的小静爸,寻思着孤儿寡母在异地讨生活不易,总得找个依靠,就这样嫁给了这个男人。这个小静爸是小静的继父。 哪成想小静妈遇人不善,结婚没一年,小静继父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这男人喝酒赌钱打媳妇样样来就不说了,甚至打起了小静的主意。 终于有一天,小静继父趁小静妈不在家,就强奸了小静。一来二去的纸里包不住火,小静妈也知道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小静继父失手打死了小静妈,他把小静妈分尸之后就埋在了自家院子的大树底下。 那时候小静还小,隐隐约约只知道大树和浑身是血的继父,却不知道妈妈已经被杀。他们娘俩本就是外地来的,在本地无亲无靠,现在更是丢了妈妈,小静也只好忍气吞声在继父家继续住下。 这些年小静上了中学,慢慢的有些明白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但在她继父积年的淫威之下,她又哪敢刨根问底儿的问个究竟?家中的那棵大树和继父,就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就这样,她把噩梦带到了现实世界。 继父恶贯满盈,已经被逮捕,警察也在大树下挖出了小静妈的尸骨。也许这次小静不会再被这个噩梦纠缠了吧?莫小笙和李月恒都这样想。 莫小笙开车把小静送回了学校,答应她学校会设法帮她联系老家的亲人。忙活的差不多了,莫小笙又开上车送金大同和李月恒回家,想到小静的悲惨经历,三个人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受伤的金大同打破了这份寂静:“我没本事,胆子还小,你说你非得拉上我干什么?这下好了吧……”金大同边说边朝开车的莫小笙抬了抬胳膊道:“挂彩了吧!挂彩了吧!好险啊!这条命差点儿扔在那儿。” “你是为了救小静才受伤。”李月恒对金大同也有些愧疚,人家本就不愿意来,谁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所以他只好对金大同连连夸奖:“这算见义勇为,你今晚救了一个姑娘。” “算了算了,你可别跟我来这套。”金大同连连摆手道:“人是你救的,我自己这条命都差点保不住,有什么本事救人?” “阻止噩梦入侵是你的责任。”莫小笙对金大同却没有丝毫客气:“纪世和李月恒可不像你这样每天都想着当逃兵。” “逃兵!?”金大同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你们说要找闫教授,我就送了台宝马给你们代步。纪世重病,我又拿出一套别墅让他养病。我的本事就是赚钱,现在有事了我就是出钱,本分之内的事我全干了。你看、你看,我还受伤成这样,我怎么是逃兵?” “别吵、别吵。”李月恒忙打圆场道:“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得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小笙不是说要找咱们那些老同学吗?咱们从什么地方入手?” “计划?”还不等莫小笙说话,金大同撇嘴道:“你们什么计划我是管不着,我自己倒是有个计划。” “哈哈。”听说金大同居然有了计划,莫小笙难得的呵呵一笑道:“好啊,说来听听。” “我也看出来了,这李月恒和纪世一样,都和你莫小笙是一伙儿的,你们两个也不会轻易放过我。”金大同晃着脑袋道:“但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就别怪我金大同不讲义气了。” 李月恒没明白金大同的意思,侧脸看了看莫小笙。 金大同继续说道:“咱们就一命换一命,你们要我去拼命,我是不肯的。我现在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告诉你们一个咱们同学的下落。这人实在,还有些本事,你们找到他,就放过我吧。我……我家里还有三个媳妇……”说到这里也不知是真是假,金大同居然多多少少有些哽咽。 “啊?”莫小笙一愣,忙道:“你和咱们一个同学还有联系?是谁?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金大同满脸不屑道:“你们这计划太危险,我为什么要出卖人家?现在这不是逼得没办法吗?我说的人是吴胖子吴志刚,你们找他去吧,他死总比我死强。” “吴小胖?”莫小笙顿了一下,也想起了这人。 “对,就是那死胖子。”金大同朝李月恒伸手道:“把手机给我,我把他电话和地址都留给你们,以后别再找我了。” “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事没告诉我们?”莫小笙有些不悦:“除了吴志刚你还和谁有联系?” “唉……天地良心啊!”金大同激动的挥舞着受伤的胳膊,不小心碰在驾驶座的靠背上。他“哎呀、哎呀”叫了几声,龇牙咧嘴道:“世界这么大,我上哪儿知道那么多人在哪儿?这要不是前几年遇见两个仇家……算了算了,不和你们细说了,你们去找吴胖子就是,就说我叫他帮忙,他一定跟你们干!” “是嘛。”莫小笙听说又能找到一个同学,心情好了许多:“看样子你和吴志刚的交情还不错啊。” “那是……我们……哎呦、哎呦……”也不知道金大同想起了什么,话说了一半不说了,假模假样的捂着胳膊叫了几声。 “好吧。”莫小笙点头道:“你就好人做到底,我们也不用记地址了,明天你带我们去找吴志刚。只要吴志刚肯帮忙,你就自由自在的回家和媳妇过日子去吧。” “这……”金大同听莫小笙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道:“带你们去就带你们去,明天起早就去找吴志刚!” 金大同说吴志刚家不在市里,而是住在城边的南河村。打了几次吴志刚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金大同心里也没了底,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开车直奔南河村而去。 城南有一条大河,大河南岸的村子就叫南河村。车子还没等开到村口,远远望去庄稼地里黑压压的有不少人。再开得近一些可看了个清楚,只见这大空场上足有四五百人,这几百人分成两伙儿,各抡锹镐棍棒,人声鼎沸,打得是不可开交。 李月恒莫小笙和金大同都看傻了眼,这都哪儿和哪儿啊?怎么好几百人就打起来了?这大场面可从来没见过。 还不等三个人看明白,成排的防暴警车呼啸而至,车上“呼呼啦啦”下来上百号手持盾牌警棍的防暴警察。这些警察如狼似虎,高声呐喊冲入人群。 八.金刚 这斗在一处的几百人本是分成两伙,也很好分辨。从村外往里进攻的这伙人年纪都在20岁到30岁之间,胳膊上齐刷刷的绑着白色毛巾。武器也很整齐,清一水的无缝钢管。 而死守村口的这群人就不同了,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铁锹棍棒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个老太太手持大扫帚上阵。看样子这伙人应该是本地的村民。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个村的村民一起冲锋陷阵可是非同小可,任你打了哪个,都是其他村民的亲友,谁都会跟你玩命。所以虽说进攻一方人马齐整,但这一战却也没占到便宜。 待等这些特警如狼似虎的冲进人群,棍棍砸向守村的村民,这战势可就有了变化。特警盾牌护身,警棍开路,一路所向披靡。众村民丢盔卸甲人仰马翻,连拿扫帚的老太太都被踢出去一溜滚。那无缝钢管大军看出了便宜,配合特警随后掩杀,村民的防御工事被撕开一条口子,守村队堪堪不敌。 金大同是个好热闹的人,这么个大热闹不好好看个究竟,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他找了个土坡,登高远眺,指手画脚的边观战边解说战况。连特警都还没攻进去的村子,怎么进去找吴志刚?李月恒和莫小笙也无可奈何,只好跟着看这场大仗。 转眼间战场之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守村队抵不过两路夹攻,站在最前面的好些年轻人已经被特警拽到自己阵中,每三五个特警围住一个人,抡警棍如雨打沙滩,一个劲的往死里猛打。村民们头破血流、哭爹喊娘,胆子小的拔腿就跑,不少人已经退入村子之中。 “这他妈是要命啊!”金大同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个打法……”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耳听得村子里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大吼,这吼声如同闷鼓,震得人心跳加速,随吼声村子里大步流星跑出一个壮汉。 李月恒仔细观看,好一条大汉!这人一米九的身高,黑黪黪的脸膛,体重足有二百多斤!他每一步跨出去都有两米多远,大脚丫子落地震得尘土飞扬。 这黑壮汉三步五步到了人群之后,猛的又一声吼,原地蹦起足有两三米高,飞过人群,沙包大的拳头呼呼刮风朝一个特警猛砸。 那特警打农民正打得过瘾,待等他看见黑壮汉,那大拳头已经凌空而下到了头顶。特警吓得“妈呀”一声魂飞魄散,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手举盾牌抵挡。 李月恒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拳会有如此威力,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防暴盾牌竟然被砸得粉碎,碎片四散纷飞!黑壮汉二百多斤的体重凌空而下,大拳头砸碎了盾牌,径直捶在了特警的脸上!那警察哪受得了这一拳?满口牙碎、鼻口窜血仰面摔倒。 黑壮汉这手先声夺人着实了得,只一招就打废了一个特警。还不等身边的警察缓过神来,他两只大手一伸,“嘭嘭”两声就掐住了两个警察的脖子。两手较劲往胸前一撞,这招就叫“蛋碰蛋,两不怨”,两个脑袋“咚”的一声撞在一处,两个警察二话不说,双眼上翻、警棍落地,头破血流双双晕倒。 村民眼见自己人得了手,精神大振,众人“嗷”的一声吼,反身又杀出了村子。 “他妈的!是吴胖子!”金大同一拍大腿:“又他妈惹祸!” “他就是吴志刚?”李月恒可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同学。他捉摸着要是这吴志刚肯帮忙,就算再凶险的事恐怕也能化险为夷。 “嗯,是他。”莫小笙点点头,看样子她早就认出来了。 钢管队和特警加起来总有三百来人,虽然转眼间就被吴志刚打倒三个,但这还不足以扭转战局。见特警失手,钢管队钢管舞得上下翻飞,朝吴志刚砸来。 眼见着一根钢管已经砸到面前,吴志刚不躲不闪,反倒脑袋一晃,迎面朝砸他那人就撞。那钢管队员也是一愣,心说难不成这人是个傻子?哪有用脑袋撞铁棒的道理?还不等他想明白,钢管已经砸在吴志刚的脑袋上。不砸上还则罢了,这一砸上,钢管队员可吃了苦头,只觉得手中的钢管好似砸中了生铁,他双手发麻、虎口震裂,钢管被震得“嗖”的一声脱手直飞上天。 吴志刚大脑袋震飞了钢管也不罢休,顺势一头撞在钢管队员前胸,那人被撞得“吭”的一声飞出五米多远,还砸翻了他自己的两个队员。 与此同时吴胖子后背连中两棍,打得是“嘭嘭”作响。哪知道这胖子不动不摇,就像没事一样。他猛的转身连出两拳,惨叫声中又有两人飞出人群,倒地不起。 这胖子转瞬之间已经放倒了六人,他身边的特警和钢管队员已经不敢上前。吴志刚脚步却不停留,迈大步冲入敌阵,解救被困的村民。 这是几百人的群殴,前面打成什么样,后面跟本就看不见。后面的特警正围殴被抓住的村民,哪成想来了这位活爹?吴志刚拳脚并用,如入无人之境,没一会儿工夫就打倒了十几名警察,救出了四五个村民。 有这员猛将的冲杀,进攻方阵脚大乱,村民们锹镐并举,一路反攻也杀红了眼。 打架凭的是一股心气,这两伙人心里想的本就不一样,村民是保卫家园寸土不让,而钢管队无非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二百块钱一天。见大势已去,钢管队“妈呀”一声喊,作鸟兽散。 特警们一看钢管队跑了,就咱这百八十人哪是几百名村民的对手?得了,咱也跑吧!众警察连滚带爬直奔警车,就想着开车跑路。 可那几百村民也不是吃素的,都抡着铁锹在后面追着呢,哪容你上车?这些特警连警车也不要了,纷纷爬坡越岭落荒而逃。村民们追警察不上,一口怒气没处发泄,大家一拥而上喊着号子一连推翻了几台警车,有好事的人这就点火烧车。 那吴志刚却不依不饶,紧追着四五个特警,一路跑到李月恒近前。 “吴胖子!你给我站住!”金大同不知道哪来的精神,一声大喊跳下土坡,一把拽住吴志刚的胳膊。可这吴志刚力气太大,带得金大同一路踉跄拖出三四步远。 “你……”吴志刚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小,侧脸一看:“你……金大同?你怎么来了?” “少说废话!快跟我上车!”金大同拉住吴志刚就往宝马里拽。 “不行啊!”吴志刚一晃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这打架呢!你快撒手!” “打什么架!?你不听我的话了!?”金大同也不管吴志刚说些什么,使尽全身力气把他往车里就拽。说也奇怪,要论体重,吴志刚最少能顶得上金大同两个,身高也高出他一头,可听金大同这么一说,吴志刚只愣了一下,就乖乖的钻进了宝马。 “还看什么啊!”金大同朝莫小笙和李月恒连连招手道:“上车、上车。” 李月恒虽不明究竟,但见金大同这么急三火四的必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也赶忙上车。莫小笙油门一踩,宝马车掉头,一溜烟朝港口开去。 李月恒坐在副驾驶,后座的金大同因为刚才拉吴志刚用力过度,手扶胸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身边的吴志刚却没心没肺的探头缩脑朝李月恒和莫小笙看来看去。 “你是班长!”吴志刚朝莫小笙猛的这么一句,把金大同吓得一激灵。紧接着吴胖子手指李月恒嘿嘿一笑道:“你叫李月恒。” 李月恒心头一沉,暗想连这吴胖子都认识我,看样子不用回家问我妈,这件事也是坐实了。想罢他朝吴志刚点头笑了笑。 “别说那些没用的!”别看金大同拿莫小笙没什么办法,可他对吴胖子倒是趾高气扬,就像吴胖子的家长:“你们村是怎么了?怎么闹得来了那么多警察?为什么和人家打架?” “他们要抢我们村的地啊!”吴胖子听金大同这么一问,也想起了刚才村子的事,怒道:“就那个地产公司的张老板,要用我们村子的地建商品房。每个人只给我们四万块,就想让我们滚蛋!我只能和你们待一会儿,还得回去保护村子!” “哦,是这么回事。”李月恒点点头,心说原来这事的起因又是官商勾结坑害村民。 “保护什么村子?保护什么村子?”看样子金大同和吴胖子很熟,一张嘴不给吴志刚留丝毫情面:“你刚才打的是谁你知道吗?打警察犯法你知道吗?你回去就被抓了!被判刑了!你能保护什么村子!?” “这……这……”吴志刚为人憨厚,可他不是傻子,耳听得金大同说得句句在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别着急,听我和你慢慢说。”金大同见几句话镇住了吴胖子,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嗯、嗯,你说,我听着。”吴志刚也对金大同十分信服,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村子闹了这么大的事,抓起来几个杀鸡儆猴是在所难免了。”金大同撇着嘴说道:“你不能回去当这个傻子。这点你没想到吧?是不是多亏了我把你拉出来?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是啊。”吴志刚挠挠脑袋:“是……是这么回事。”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他们当官当大老板的也得出点儿血。”金大同继续说道:“你就信我的,经过这一场大战,你村上人得的钱自然会多了,这点你也放心。” “是嘛?你可不骗我?”吴志刚将信将疑。 金大同双手一拍道:“你这话说的,我骗你干什么……” 还不等他说完,猛然间汽车一沉,车顶上“咚”的一声! 九.伏击 天知道什么东西落在了车上?莫小笙手打方向盘紧踩刹车,“嘎吱”一声汽车猛的停住,“呼”一下从车顶上甩下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妈的!什么东西!?”金大同开车门下车,嘴里骂道:“知道老子这车值多少钱吗……” 李月恒也赶紧下车查看,只觉得眼前一晃,在路边树林里又蹿出两条人影,齐刷刷挡在车前。 “你他妈……”金大同还要再骂,却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了,后半句再也没骂出来。 原来从车顶上被甩下来的是个男人,一个三十几岁瘦瘦的男人,牛仔裤、灰色夹克,白色的运动鞋。他是怎么到车顶上的?这个问题和眼前另外两个人比起来就不算问题了,那两个从树林里出来的人,竟然和车上掉下来的男人一模一样,不止模样,连穿着都丝毫不差!眼前三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就像三胞胎! 还不等李月恒看明白,从车上掉下来那男人猛的朝前就扑。他单手成爪,身似闪电,“嘭”的一把卡住金大同的脖子。 金大同做梦也想不到这人会来这么一手!根本没反应过来就一招失手。他被卡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脸上发热、脑袋发胀,两眼一翻就没了知觉。 “啊!”吴志刚晚了一步,待等他下车,金大同已经失手。他一声大吼,抡拳就打。 哪成想那卡住金大同的男人也不和他纠缠,把金大同往腋下一夹,抹身跑进树林。另外两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紧随其后,飞奔而去。 吴志刚一拳不中,眼见金大同被抓走,气得脑袋上起了青筋,咬牙追进树林。 从金大同被抓,到三个男人跑进森林,这都是一瞬间的事,前后只用了几秒钟,莫小笙甚至还没来得及下车。等到李月恒反应过来,连吴志刚都跑进树林了。 “你别下车!”李月恒回头朝莫小笙喊道:“在车里等我们!”边喊边尾随吴志刚追进树林。 公路的一侧就是这片小树林,小树林的尽头是不太高却绵延不绝的小山。那三个男人一路朝小山狂奔,男人甲的腋下夹着昏迷不醒的金大同,却跑在最前面,身后是男人乙。别看三个人的模样没什么两样,但男人丙的体力不抵前面两个,他落在了最后。 那吴志刚身高腿长,别看块头大,短程跑下来却是飞快。眼瞅着他就要追上那男人丙,只听他一声大吼,一个箭步向前猛蹿,右手伸出来像个簸箕,朝男人丙后脖子就抓。 男人丙埋头狂奔不敢回头,不知吴志刚已经到了背后,眼瞅着这一把就要被吴志刚抓住。不成想男人甲的后脑勺却像长了眼睛,他猛的停身转头,猛冲一步,挥拳直击吴志刚面门。 这吴胖子金刚不坏,也是久经战阵,哪能吃这个亏?眼见着迎面一拳恶风不善,他也不抓那男人丙,握爪成拳,对准敌人的来路,硬碰硬就是一拳。 只听得平地里“嘭”的一声巨响,吴志刚和男人甲两拳相撞。 李月恒追着吴胖子进的树林,虽说眼下还没跑到这几个人近前,但远远的也看了个清楚。吴志刚刚才大战拆迁队他是见过的,他对这位老同学的神勇无敌自然是十分钦佩。本以为吴胖子三拳两脚就能放倒这三个男人,救下金大同应该没什么问题。哪成想这一对拳,却把李月恒吓得不轻。 这一拳下来,那男人甲“噔噔噔”后退了三五步,到底是没站住脚跟,一屁股坐在地上。胳膊下面夹着的金大同也落了地,摔得“噗通”一声。哪成想吴志刚也身子一晃,脚下踉跄,退了几步。虽说是没摔倒在地,但看起来竟也是十分勉强。 还不等吴志刚和男人甲再次交手,男人乙已经一把从地上夹起金大同,根本不理还坐在地上的男人甲,转身继续往山上跑,男人丙紧随其后。 “别跑!”吴胖子见他们又抓了金大同走,那可不行!他迈步要绕过男人甲,继续追击。那男人甲猛的在地上飞身而起,凌空一腿朝他扫来。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金大同?但刚才一拳对下来,吴志刚已经知道面前这人不是好惹的。此时此刻虽说他心急如焚,但也没必要再硬碰硬挡他这一腿,吴胖子双腿马步,身子向下一矮,男人甲这一脚在他头顶掠过,一腿扫空。 虽说这一腿没踢中吴胖子,却正好扫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耳听得“咔嚓”一声,那碗口粗细的小树竟硬生生被他踢断。 这时候李月恒也追到了近前,他也顾不得那男人甲到底有多么厉害,毕竟帮吴志刚要紧。李月恒趁男人甲踢断小树,站立不稳,朝他下盘胡乱就是一脚。 还真别说,这一脚正中男人甲的大腿根,李月恒就觉得像是踢中了一块石头,一阵剧痛从脚趾头直接传到头顶。还不等他站稳身子,男人甲一拳打到。 李月恒吓得弯腰要躲,猛听得“咚”的一声,男人甲右脸中拳。这一拳打得好重,男人甲被甩出三五步远,一个踉跄靠在一棵大树上,树干被震得微微战抖,枯叶“哗啦”一声落了满地。出拳的正是吴志刚。 与此同时,李月恒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变化。以吴志刚为中心,空气变了,或者说整个世界变了。这种变化无法用语言表达,在第一中学的时候,李月恒在小静的噩梦中感觉身边的空气像一团一团冰冷的棉花糖。那么现在,他身边的空气就好像是一块一块的镔铁,坚毅苍凉。 这……这难道就是莫小笙说的我们能创造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我现在就身处于吴志刚的世界中?李月恒边想边朝吴志刚看去。 “你快追前面那两个人!把金大同救回来!”吴志刚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前面那两个没这个厉害,这个交给我了,我打倒他就去帮你!” 对啊!听吴志刚这么一说,李月恒心里一惊,光顾着打了,那两个人要把金大同带去哪里?他赶忙朝远处看,影影绰绰还能看见那两个男人夹着金大同在远处狂奔! “好!”事到如今李月恒也不多说,一路飞快追了下去。 那男人甲也不管李月恒,手扶大树站直身子,面无表情挡在吴志刚面前。 “哼!”吴志刚咬咬牙,鼻子里哼了一声。猛的向前冲,朝男人甲就撞。在吴志刚的世界里,他自己就是铜打铁铸、金刚不坏,这一撞之势着实了得。男人甲就像被火车撞了一样,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就飞。 吴志刚一撞之势不止,不等男人甲摔出去,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凌空一头撞在他的脸上。男人甲“吭”的一声,脑袋向后一仰,吴志刚右拳连出,男人甲的脸上“嘭嘭嘭”连中三拳。 吴胖子这一撞、一抓、一头、三拳是一气呵成,待到三拳打完,正正好好把男人甲顶在一块巨石之上。男人甲背后竟然“咔吧”一声,不知道是打碎了骨头还是顶碎了石头! 这吴胖子本就身大力不亏,就算不是小时候参加什么周公计划,平时十个八个人也到不得他近前。刚才大战拆迁队他就没在他的世界里用什么金刚不坏,就得了个大获全胜。眼见着遇见这三人有些蹊跷,他这才全力而为。此时此刻他心里认为自己已经赢了,不管这男人甲有多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再有能力阻挡自己救金大同。 不成想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男人甲没有被打晕,甚至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吴志刚一愣,还不等他再打,脸上已经中了一拳!他被打得身子一歪,肚子上又中一脚。吴胖子站立不稳,撒手向后退了几步。 “金刚不坏是吗?”男人甲依旧面无表情,他每句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以为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没有对手了吗?哈哈!哈哈!”就算他在大笑,从他阴沉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表情:“你们……你们总是那么缺乏想象力。” “想象力?什么……什么想象力?”吴志刚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向前一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金大同?” “哈哈!哈哈!”男人甲冷笑几声,并不回答。 吴志刚不善言谈,本也不想和他多说话,现在他只是急着要把眼前的敌人打倒,好去帮着李月恒救出金大同。他刚想上前再打,却突然发现男人甲的身子出现了异样。 男人甲乙丙三个人其实模样普普通通,就是瘦瘦小小的三十岁男人。可此时此刻吴志刚分明看见男人甲的身子在膨胀,又或者说是他的肌肉在膨胀!耳听得“咔吧咔吧”几声响,他的身子居然撑破了衣服。一个一米七多一点儿的瘦小男人,竟然青筋暴起、肌肉翻滚,个子和块头变得和吴胖子差不多大小! 与其说男人甲身上的是肌肉,还不如说是峥嵘的石头!对!就是石头!就在转眼间,男人甲竟然变成了一个石头怪人! 吴胖子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还不等他缓过神来,那石头怪人拳挂狂风,已经砸在他的脸上! 吴志刚被打得“啊”的一声,飞出三五米远,身子落地,震得尘土飞扬。 十.交锋 吴志刚之所以让李月恒去追前面那两个男人,也是有他的道理。他在追三个人的时候就发现,落在最后的男人丙体力很差,跑这几步路都追不上前面的人。而夹着金大同的男人甲则应该是三个人中最强的。最强的交给自己对付,既然都是小时候参加过周公计划试验的同学,他想李月恒对付一个实力中等的男人乙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惜,他才刚刚和李月恒见面,根本不知道这位老同学已经把整个周公计划忘了个干干净净,更别提什么当年服用药物被挖掘出的潜能了。 “也许追上也打不过”,这个问题李月恒也不是不明白,可是他没有办法,“必须救金大同”,这是他现在脑袋里唯一的念头。 李月恒的身材体质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跑起来自然没有吴志刚那么快,要追上前面的两个人谈何容易?转眼间夹着金大同的男人乙和跟在后面的男人丙已经跑上了山坡。 这小山之上杂草灌木丛生,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小道,李月恒深一脚浅一脚,追得更加吃力。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远处的男人乙却停下了脚步,一把将昏迷的金大同丢给了男人丙。那男人丙可没有甲乙二人的力气,他略一迟疑,拖着金大同往山上就走。男人乙原地不动,等着李月恒追来。 本来就是要追前面的人,眼看着人家停下来等自己,李月恒心里却没了底。他紧赶几步跑到男人乙面前:“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快放了我朋友!”他跑了一路,难免有些气喘,这几句话说得也不是太有底气。 “多么蓝的天啊。”男人乙却根本没朝李月恒看一眼,原来他一直在仰望着天空:“我喜欢你们的太阳。”男人边说边抬手放在额头上挡着阳光,也不知道是在对李月恒说话,或是在自言自语:“只有一个太阳,多好啊,你们的阳光原来这么温暖。” 李月恒如果有吴志刚的本事,早就要越过这男人乙去追金大同了。他料想自己这么做的话准是不成,所以才停下来想先对付眼前的敌人。到底怎么个对付法他还没想好,但万万没料到这个想象中穷凶极恶的男人却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多话。 “什么太阳?”这会儿工夫李月恒喘匀了气,高声道:“你快叫你的人放了我朋友,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商量。” 其实他这话说得也对,眼前敌强我弱,如果这男人乙有前面那位男人甲一半的本事,自己也万万不是对手。能谈条件还是要谈的,毕竟被抓走的金大同是“金老板”,钱有的是,能用钱摆平就最好不要打。 男人乙消瘦的脸庞灰涛涛的,配合上他那重重的黑眼圈,再有连鬓落腮的胡渣子,就是一副瘾君子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就像久不见天日的沟鼠,贪婪的享受着秋日里温和的阳光。至于李月恒说了什么,天晓得他在没在听。 “你听没听见我说话!?”男人乙越是这样满不在乎,李月恒就越是心惊,他向前一步提高声音以壮声势:“快点儿放人!” “放人?”男人乙这才慢慢的把仰着的脸放下来,与此同时两只眼睛变得一片血红。 李月恒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男人乙右手放在嘴边,“刺溜”一声,从嘴里伸出蛇一样鲜红尖细的舌头,打着弯的舔舐着每一根手指。 李月恒浑身僵硬、汗毛根发炸,怪物!自己遇见的是怪物! “你们谁也走不掉!”猛然间男人乙一声大吼,手指暴涨,“哗啦”一声如钢刀出鞘,右手五指幻化为一尺来长的五把钢钩!风也似的猛向前冲,朝李月恒当胸就是一爪! 其实作为一个男人,从小到大谁还没打过几场架?但打架的对手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李月恒做梦也想不到今生今世还会遇见这样一个怪物。 眼见着钢钩已经到了胸前,李月恒也是本能反应,连忙倒退几步闪身躲避。只可惜人家来的快、他躲的慢,前胸的衣服“刺啦”一声被挠开四条口子。虽然他已经尽力躲闪,但毕竟伤到了皮肉,鲜血“唰”的流满胸前。 生死关头,李月恒也红了眼,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一声大喝挥拳朝男人乙就砸。 那男人乙身似鬼魅,脑袋一晃就避开了这一拳,顺势抡左臂“咚”的一声撞在李月恒的咽喉。 李月恒被撞得“咯”了一声,一口气上不来,眼前金星乱冒。男人乙胳膊一弯,把李月恒的脖子夹在臂弯之间。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李月恒反抗,男人乙右手钢钩高举,直插李月恒的头顶! 李月恒被那男人的胳膊夹得脑袋发胀、耳边“嗡嗡”作响,哪知道头顶有钢钩马上能要了他的性命?现在想的无非是怎样挣脱罢了。他双脚一跺,身子猛向下沉,这一下竟然奏效,硬生生的把脑袋在男人乙的臂弯中拔了出来。 只是他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该着李月恒命大,他屁股刚一沾地就原地打滚朝一旁滚开数步,五把钢钩刺空,“噗”的一声插入土中半尺有余! 他原地躲开其实只是想远离那强敌男人乙,不成想阴差阳错躲开了杀手,李月恒回头见钢钩插地,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事到如今李月恒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他伸手在地上一划拉,抄起一根鸡蛋粗细的树棍,劈头盖脸朝男人乙就打。 那男人乙右手插在土里,一使劲竟然没拔出来。他也没想到被打得这么狼狈的李月恒能瞬间反击。这一棍实实在在砸在脑袋上,男人乙“吭”了一声,翻身摔倒,手却依然插在地上。 李月恒眼见得手,自然要乘胜追击!他双臂较劲,抡树棍朝地上的男人又是一棍。 男人乙哪能容他再打一棍?他右臂猛的一挥,“哗啦”一声,五把钢钩拔地而出,钩带沙土,在面前打了一道闪电。“咔嚓”一声,李月恒的树棍被削为两截! 李月恒的树棍被砍成了短棒,他却也不退缩,一棍不中,抡棒再打。还不等他树棍落下,男人乙在地上一跃而起,抬腿一脚正中李月恒的手腕,短棒脱手飞天。 李月恒手腕中脚,胳膊一甩,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就仰,男人乙一脚又踢中他的肚子。李月恒本是身子向后仰、肚子朝前挺,结果肚子中这一脚,身子一下又弓了过来,被凌空踢起,就像一个弓身的大虾。 这一脚踢得李月恒自觉肝肠寸断,身在空中喉头发甜,竟是要吐出血来。 男人乙一记重脚将李月恒踢飞却不肯罢休,他脚尖点地凌空跃起,五把钢钩闪着蓝光直刺李月恒。 “死了。”李月恒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是啊,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族,无缘无故的忽然有个丫头告诉他,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参加过一个什么计划,接受过一个狗屁训练。其实李月恒内心深处曾经欣喜若狂,他终于不再平凡,终于可以过和别人不一样的生活。 可这生活是什么呢?是一个能预测死亡的美术老师、是一个能治病可自己却病死了的帅哥、是一个能一打十甚至一打百的胖子、甚至还是眼前这不知是何物的怪物。 这时候李月恒心中最悲哀的应该不是要被这个怪物杀死,而是这一切一切,仿佛再次证明了他只不过还是个普通人罢了。他不特殊,也不配拥有不一样的生活。 就在李月恒万念俱灰、没有还手之力的当口,猛地在一旁“呼呼”挂风飞来一块大石头。这石头凌空砸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男人乙的头上。 男人乙被砸得“啊”了一声,“噗通”摔落在地。与此同时,李月恒也摔在地上,手捂肚子原地打了个滚儿。 谁扔的石头?李月恒还不等回头看,忽然觉得身后的空气就像冰冷的潮水,一涌而来。瞬间,这冷冰的空气弥漫于四周。空气中没有生人的味道,尽是坟场亡灵的气息。 莫小笙!李月恒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世界他再熟悉不过,第一次迈进那三层的废弃小楼,他就是进入了这个亡灵的世界。 果然,扔石头解围的就是莫小笙,此时他面色凝重的站在李月恒身后。 “我不是让你在车上别下来吗?你怎么来了?”李月恒不愿让莫小笙见他被打得如此狼狈,他强忍疼痛站起身子:“吴志刚那边怎么样了?算了算了,你快回去!” “吴志刚没事,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莫小笙双眼紧盯男人乙,一字一板的对李月恒说道:“你的世界呢?你的能力呢?打倒他,我们去救金大同。” “我……”强敌在前,李月恒想不到莫小笙会这样问他。他颇为尴尬的随口应付道:“好!这个交给我!你快回去,开车先走!”其实李月恒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打不过眼前的敌人,如果吴志刚再不来帮忙,他就难免命丧当场。所以他不再让莫小笙在车上等,而是叫她开车先走。 “不用怕!你的死期没到,这一战你没有危险。”莫小笙对李月恒说罢,再次上下打量男人乙,冷冰冰的说道:“他也不会死,因为他本就从来没活过。” 十一.激战 在自己的世界里被打倒了,被一个石头怪人打倒了,这是吴志刚从没遇过的事。他脊背刚一着地,腰眼较劲便在地上一跃而起。此时的吴胖子怒目圆睁,头上暴着青筋,一声怒吼直扑石头怪。 那石头怪满身的衣服已经被撑碎,浑身上下棱棱角角,只有脸上依稀还能分得清面目,这模样实在是诡异异常。别看他已经变成了大块头,身子却出奇的灵便。吴志刚只觉得眼前一闪,石头怪已经到了面前。 吴胖子本是挥拳飞身向前猛攻,拳头的目标是远处的正前方。哪成想就这眨眼的工夫,敌人竟然就到了面前,差点和他鼻子挨上了鼻子,原计划进攻的目标变了方向。 还不等吴志刚反应过来,那石头怪从下往上一拳黑虎掏心,正中他的肚子。吴胖子被打得身子一躬,脚尖离地。只这一拳那石头怪哪肯罢休?不等吴志刚落地,石头怪飞身右膝盖猛顶。这一膝盖正中吴胖子的下巴,吴志刚身子后仰,竟然被顶得原地飞起两三米高。 石头怪双脚点地猛的平地跃起,这一跃足有三四米高,瞬间到了腾在空中的吴志刚之上。他双拳握在一处,高举过头顶,“呼”的一声朝下猛砸。“咚”一声巨响,吴志刚前胸中拳,整个身子径直朝地面摔了下去。 只是一般的三四米高跌落倒也罢了,吴胖子却是被石头怪双拳握锤砸落,这一摔之势非同小可。“轰”的一声响,泥土四下飞扬,地面眼睁睁被砸出一个大坑。那身在空中的石头怪身子下坠,千钧之力猛踩土坑中的吴志刚。 吴志刚活了二十多年几乎没遇见过对手,这次乍逢强敌,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慌了神、也乱了手脚,这才被一连串攻击打得狼狈不堪。可这胖子终究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金刚不坏,哪能说败就一败到底?眼见石头怪就要踩到自己身上,吴志刚原地打滚跃出土坑,顺势朝还没落地的石头怪就是一拳。 他这随身一滚、由守变攻的确很快,但那石头怪更快,身子还在空中,抡右拳格挡吴胖子这一拳。耳边又是一声巨响,吴志刚被震得连退几步,那石头怪身在空中没有依凭,落地连连踉跄,脚下尘土飞扬,退出更远。 “这是你的世界,你自己的世界。”吴志刚身子还没等站稳,身后却传来了冰冷的说话声。 “班……班长。”吴志刚回头看,却是班长莫小笙。“你怎么追来了!?”吴志刚边说边朝远处的石头怪看去,生怕他此时攻过来伤了莫小笙。 “在你的世界里你为什么还会怕别人?”莫小笙却不接他这茬,自顾自的问道:“你不是金刚不坏吗?怎么?没信心了?” 是啊,这是我的世界。吴志刚被莫小笙问得一怔,在我的世界里我为什么还要怕这个石头怪物?我为什么被人家打得这么狼狈?我怕了?我是害怕了吗?吴志刚双拳紧握,几滴汗水从额头流下,流过那满是泥土的脸庞,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印记。 “在你的世界里你无往不利!”莫小笙朝吴志刚微微点头道:“他打不过你的,你一定会赢!”说罢也不管吴志刚和石头怪,径直朝山上跑去,远远的声音传来“我去找李月恒和金大同。” “他不是活人?”李月恒惊诧的望着莫小笙:“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鬼?” “我也不知道。”莫小笙摇头道:“在我的世界里,我只知道他从来没活过,自然也没有死期,他不是人,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那……那我们怎么办?”李月恒被莫小笙的话吓到了,他赶紧回头看,那一脸诡异狞笑的钢钩怪人正在步步逼近。“我们……我们跑回去找吴志刚?”李月恒双手有些颤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询问莫小笙。 “我没有能力打倒他,只能靠你。”莫小笙却出奇的沉稳:“我们要完成的任务很危险,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我就不如陪你死在这里。” “这……”李月恒头脑中一片混乱,面对这个将生与死说得无足轻重的莫小笙,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莫小笙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释放你的世界。”莫小笙语气坚定:“找到你的能力,打倒他!救回金大同!” 那钢钩怪人却不管莫小笙和李月恒说些什么,还不等莫小笙话音落地,钢钩怪脚尖在地上一弹,身子如一条大蟒,在空中打着旋儿,五把钢钩直插李月恒。 李月恒眼见大事不好,连忙一把将莫小笙推开,自己闪身躲避。不成想钢钩怪直击李月恒却是声东击西,他中途身子一转,伸左手“嘭”的一声卡主莫小笙的脖子,竟将她平地拎了起来,右手钢钩一闪,猛刺莫小笙。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我的世界!吴志刚双拳如电,交替连环猛攻!脑袋里只有莫小笙叮嘱他的这句话,这是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我无往不利! 一个是金刚不坏,一个是磐石怪人,激烈的冲撞震倒了大树、打翻了巨石,惊天动地。 石头怪右拳猛冲,直击吴志刚面门。吴胖子不躲不闪,迎面一拳相迎。两人互不相让,连对三拳,巨响在山谷中回荡。石头怪眼看奈何不得吴志刚,变招猛踢一腿,吴胖子老实人有笨办法,也飞脚抵挡,双腿相交,双方都被踢飞,“咚咚”两声响,落在地上。 “嘿嘿,班长说得对。”吴志刚在地上爬起来,却不再进攻,傻笑两声,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石头哪有镔铁坚硬?” 石头怪不管他说些什么,起身还要再打,忽然“咔吧”一声,那是东西碎裂的声音。声音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石头怪一惊,连忙低头朝身上看。瞬间“咔吧”声不绝于耳,石头怪整条右腿崩裂,“噗通”一声颓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石头怪还想挣扎着站起身子,不想“咔吧”声不断,他刚拄地的右拳碎裂、右臂碎裂,石头怪再次摔倒。 吴志刚原地蹿起两三米高,身子猛的下落,一脚砸在石头怪身上。大地一阵战抖,石头怪灰飞烟灭,原地只留下一个土坑。 眼见钢钩怪抓住了莫小笙,李月恒也红了眼,探双臂两手使尽全身力气一把抓住钢钩怪的右臂。钢钩怪本要刺莫小笙,中途被李月恒拉下,他两只血红的眼睛一立,舌头“刺溜”一声,右臂用力一甩,李月恒脱手倒地。 钢钩怪左手卡着莫小笙脖子不放,右手五把钢钩再刺莫小笙。 莫小笙被钢钩怪卡住脖子拎着,双脚离地无处用力。钢钩马上就到眼前,她只好拼尽全力甩头像一旁闪躲。钢钩擦着脸庞而过,“刺”一声划出一道血痕!钢钩怪一刺不中,回钩再刺,可钢钩只走到了半路,就硬生生的停在半空。 因为钢钩怪感觉身后的空气变了、身后的世界变了,准确的说,是一股气场,从身后向四面八方弥漫。空、无,这是他对这股气场的感觉,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他能呼吸到空气,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无与绝望。 钢钩怪左手发抖,莫小笙“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他回过头。散发这气场的正是李月恒,李月恒就站在这个空无世界的中央。 必须杀了他!钢钩怪虽然双手有些战抖,但也必须要杀了眼前的李月恒!他血红的舌头钻出嘴角,猛的前冲,当胸直刺李月恒! 李月恒没有躲,其实不是他不躲,实在是钢钩怪的速度太快了,他来不及躲,他眼看着钢钩到了前胸。 刺进去了,不只是钢钩,连钢钩怪的整条胳膊都刺进去了。就在那一刹那钢钩怪五官扭曲,他欣喜若狂!可瞬间他又察觉到不对,不是刺进去了,是他的整条胳膊没了!凭空消失在李月恒胸前! “啊!”钢钩怪望着他没了右臂的肩膀,一声惨叫震耳欲聋! 李月恒一拳打在他脸上,没有声音,没有回响。钢钩怪被这一拳打得消失了,就像在这个世间蒸发了一样。倒在地上的莫小笙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月恒也不懂。 “这……怎么回事?”山坡下跑来满身泥土的吴志刚:“赢了?”看他一脸茫然,他也不懂。 金大同还在人家手里,山上还有一个敌人,现在实在不是探讨李月恒到底是怎么赢了的时候。三个人朝山上一路追去,终于在悬崖边上找到了那个男人,还有昏迷不醒的金大同。 “我这人衰到家了。”出乎意料,那男人身靠山壁坐在地上,嘴上叼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看三个人追到近前,自言自语的苦笑道:“就连做个梦都这么倒霉……” “什……什么做梦?”吴志刚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架起趴在地上的金大同:“你为什么要抓我朋友?刚才那两个怪物哪来的!?” “算了算了。”那男人根本不理吴志刚,猛吸了一口烟,懒洋洋的站起身子:“这梦不顺当,我还是醒了吧。”说罢竟然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十二.废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在李月恒的脸上,他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忽然感到胸前火辣辣的疼痛。 腰酸腿疼,胸前的四道伤口,这一切一切都仿佛在提醒他,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本是去南河村找吴志刚,吴志刚找到了,回来的路上却遭遇了伏击。说来这伏击实在太怪异,三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其中两个居然还是怪物。这要是在认识莫小笙之前,别人和李月恒讲起这件事,他是一定不会信的。 男人跳崖以后几个人在车上也仔细探讨过这个问题,莫小笙分析甲乙两个怪物是丙梦中自己的化身,他们渗透到了现实世界,让丙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顺理成章的认为自己身在梦中。至于跳崖,是那丙想醒来的方式,反正在梦里跳崖也不会死。 这个分析算是很合情合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所有人都想不通。就算是噩梦中怪物来袭,那为什么三个人要绑架金大同?为什么要在路边特意伏击他们?或者说那两个梦中怪物是怎么说服丙本人也参与进来的? 金大同无缘无故身遭两难,被救以后撒泼打滚的哭闹了好半天,回家之前扔下了狠话,让所有人都不许再去找他。吴志刚身上背着袭警的案子,算是无家可归了,莫小笙就邀他去自己和纪世先前住的别墅暂住。金大同捐出来的别墅房子大、屋子多,莫小笙本就住在三楼,吴志刚被安排在了二楼。 李月恒在危急时刻唤醒了自己的“世界”,也展现出了那莫名其妙的能力。但这能力到底是什么?莫小笙不知道,连李月恒自己也不知道。他当着大家的面试过,却再也无法展现自己的世界。 虽说有些失落,但值得庆幸的是李月恒更加坚定了自己不是一个平凡人的信念,他下决心要和莫小笙一起找到以前的同学、找到闫教授,继续完成周公计划,阻止噩梦入侵。 既然铁了心要干这件事,就不能再上班打工,李月恒想着回家住一晚,和妈妈、姥姥交代一下,然后就搬去和吴志刚住。毕竟身上带伤,早出晚归,住在家里都不太方便。 他和家里编了个谎,说到老同学的公司打工,老同学照顾,提供食宿。骗过了妈妈和姥姥,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就出了家门。 李月恒打了台出租车,没去港口的别墅,却直奔金大同家。虽然昨天金大同咬牙切齿的说不许再去找他,但他毕竟是当年一起参加试验的同学,李月恒坚持认为应该先去劝说金大同。退一步讲,就算金大同还是不同意参加,最起码能多向他打听打听当年的事情。这人口齿伶俐,说得清楚。和他说话,远比问那冷冰冰的莫小笙要强出不少。 哪成想到了地方李月恒却大失所望,三座别墅人去楼空,连保安都走了个干净。好厉害的金大同,为了躲李月恒和莫小笙,他竟然连夜搬家,三十六计走为上。 当今社会金钱至上,现实的不能再现实。虽说李月恒不是那种特别爱钱的人,但有个大老板当后盾底气毕竟会足一些。那宝马汽车和别墅不就是金大同提供的嘛?有了这两样东西,办事的确方便许多。现在金大同脚底抹油,今后少了个并肩作战的老同学,也缺了个金主,李月恒隐隐有些失望。 他坐着出租车来到港口别墅,想着入住的同时,也要把金大同跑路的消息告诉莫小笙和吴志刚。拿着昨天莫小笙给的钥匙打开大门,一脚刚迈进大厅,忽然天旋地转,脚下无根,向前打了个踉跄。 这是怎么了?李月恒稳定心神,两腿用力撑地,总算是没摔倒。等他再站直身子,可着实大吃一惊。 他明明是用钥匙开大门进了别墅,此时此刻却站在一个土坡之上,天上黑云翻滚、冷风袭人,不远处破砖烂瓦残垣断壁,好大一片废墟。 这是哪里?李月恒心惊肉跳,举目四下张望。到处都是灰茫茫的,除了北风吹着口哨在废墟中穿过,再无其他声音,更是看不见半个人影。 这是南河村!昨天到过的南河村!李月恒猛的看懂了自己身处何地。脚下的土坡就是金大同观战的地方,不远处正是村民大战拆迁队的战场! 这村子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就全被拆了?我明明是进了别墅,怎么又回到了这个村子?还不等李月恒想明白,猛然间村子深处传来愤怒的吼声! 这吼声异常浑厚,隐隐有镔铁撞击之声!吴志刚!李月恒瞬间就分辨出了这吼声来自吴志刚。 事到如今李月恒也没时间去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了南河村,吴志刚出什么事了?找到吴胖子才是正经!他迈大步一路飞快,径直跑进村子之中。 也分不清到底是哭声还是骂声,声音随着寒风断断续续传来,是吴志刚没错!李月恒边跑边东张西望,四下里寻找老同学吴志刚。 好在这村子已经被摧毁,四下看去一马平川。李月恒没找多一会儿,远远见一个胖大的身躯跪在砖头瓦砾之上。李月恒紧跑几步到得近前一看,正是胖子吴志刚。 “你这是怎么了?”李月恒一把拉住吴志刚的肩头,急忙问道:“咱们是怎么到了这里?” “完了!全完了!”不成想吴志刚这胖大的汉子却痛哭失声,哀嚎道:“村子完了!都完了!” “这……”李月恒也明白,眼前的村子是被拆了:“谁干的?什么时候拆的?” 吴志刚只是哭泣并不答言,哪成想他哭着哭着竟突然原地跃起,回身朝李月恒就是一拳! 这要是放在两天前,大拳头一准砸在李月恒脸上,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昨天一场恶战,不知道是唤醒了自己“世界”的缘故,还是和钢钩怪人恶斗得到了训练,李月恒自觉成长许多。他突遇偷袭竟然也甩头躲开,忙后退两步,怒道:“吴志刚你干什么!?” 吴胖子一拳砸空,自己也觉得这一拳打得过于莽撞。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哭道:“还……还不是你和班长,非要把我拉走。完了!我没能护住村子和乡亲们!房子全被拆了……” 李月恒知道这吴胖子为人憨直,也不怪他打这一拳,急忙连声安慰。哪成想吴志刚哭得顿足捶胸,哭起来根本不停。 李月恒劝吴胖子不住,急得抓耳挠腮没了办法。猛然间脑袋里闪过几个念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你先别哭!听我说!”李月恒急得朝吴志刚肩头捶了一拳,大声问道:“你先别哭这些房子!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来这个村子的!” “我……”李月恒这一招还真管用,吴志刚咧着大嘴却不哭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对啊,我怎么回村子了?我……” “你好好想想。”李月恒趁热打铁,连忙追问道:“你想想,到村子之前,你在干什么?怎么到的村子?” “我……我在睡觉啊。”吴胖子一拍大脑袋:“昨天把大同送回家之后我就跟班长到了那大房子,班长让我睡二楼……对啊,我在睡觉啊,怎么就回了村子?” “你有没有感觉到?”李月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边的空气就像一团一团冷冰冰的棉花糖。” “是啊……”吴胖子也猛吸几口气,伸手朝半空划拉了几把:“真的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漫天都是棉花?” “我们在梦里。”李月恒咬咬牙:“你们的村子没被拆,这是做梦。” “在梦里?”吴志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在做梦?我们在谁的梦里?” “我刚才从金大同家出来,去别墅找你和莫小笙。”李月恒边说边朝四下望:“结果刚一进别墅,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我猜……我猜这是你的梦,我们在你的噩梦里。” “我……我的梦里?”吴胖子脑袋没有李月恒转得快,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理解。 还不等吴志刚再问,耳听得村外四面八方警笛之声大作!刹车声“嘎嘎”直响! “啊!”李月恒大惊,连忙在地上一把拉起吴胖子。 只听得远处皮鞋踏地之声“西里呼噜”不绝于耳,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声音嘈杂,有人喊道“抓住袭警的吴志刚!”“抓住那个胖子!”“别让他跑了!” 一听原来是警察来抓他,吴志刚一声怒吼,二目圆睁怒不可遏!高喊道:“老子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你们一个都别想跑!”吼罢就往村子外面冲。 李月恒拼全身之力拦腰将吴志刚抱住!怒道:“你不能去!” 吴志刚哪管他这套,全身用力来了个老龙抖甲,将李月恒甩出三五步远。 李月恒摔坐在地暗暗叫苦,心说这里十有*就是吴胖子的梦境,他要是和梦中的警察纠缠在一起,我们何年何月才能脱逃?想罢他急中生智,高喊道:“金大同让我带你回去!你连金大同的话都不听了!?” 说也奇怪,吴志刚听李月恒这么一说竟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道:“大同让你带我去哪儿?” 昨天在南河村和吴志刚见面,李月恒就觉得金大同和他关系不一般,这胖子对金大同言听计从。现在万般无奈,这还真算是瞎猫碰死耗子碰上了。他也没空多说话,拉住吴志刚一路狂奔,朝村后就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李月恒觉得耳边声音有异。抬头再看,蓝天白云鸟语花香,面前偌大一片海滩,洁白的浪花拍在沙滩上“沙沙”作响。 “你看那是谁?”吴胖子一声叫,伸手指向前方。 十三.伤情 李月恒顺着吴志刚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碧海蓝天,金黄色的沙滩之上依偎着一对情侣。 沙滩上坐着的男孩留清爽的短发,眉清目秀,脸庞消瘦白皙,白底蓝花的半截袖衬衫,雪白的七分裤,脚上穿一双带红色花纹的人字拖。女孩长发披肩,身穿浅绿色碎花的连衣裙,依偎在男孩肩上,笑颜如花。 “班长!”吴志刚甩脱了李月恒抓着他的手,“嘿嘿”傻笑着朝沙滩跑去。 李月恒也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没错,是纪世和莫小笙。李月恒尽量在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和冷静,刚才无缘无故的到了被拆迁的南河村,他告诉自己和吴志刚,那只是一个梦。现如今忽然又在海滩上见到了纪世和莫小笙,这不真实,他应该还在梦里。但这又是谁的梦?他怎么会从吴志刚的梦里到了这个地方?他想不通。 微风拂面、风景如画,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一个梦”的想法在李月恒头脑中越来越淡,就像被海风一点点吹去。他第一次见到笑得这么灿烂的莫小笙,也是第一次看见不穿黑色衣服的莫小笙,李月恒心中一荡,迈开脚步也朝二人走去。 “啊,你们也来了!”纪世回头看见了吴志刚和李月恒,嘴角微微上扬,朗声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咱们老同学多年不见,今天可得好好聚聚!” 莫小笙也坐直了身子,含笑朝李月恒点头示意。 吴志刚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纪世身边,拉着纪世的手激动不已,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李月恒略一迟疑,挨着吴志刚也席地而坐在沙滩上。 “还记得小时候吧?”纪世爽朗的笑着,“啪”的一巴掌拍在吴志刚的肩头:“那时候我长得瘦小,大班那几个家伙总是欺负我,多亏了你帮我出头啊,你可是我的保护神!” “嘿嘿,记得记得。”吴志刚傻笑道:“那时候要不是班长拦着,那几个小子不一定让我揍成什么样子!哈哈,那都不算啥、不算啥!” “怎么能不算啥呢?”纪世摇头笑道:“被欺负啊,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要说你吴志刚也实在是厉害!小时候就能一个打三五个!” “哈哈,再厉害也没班长厉害。”吴胖子边笑边朝莫小笙努嘴道:“班长一句话,我不还得老老实实回教室。” “哈哈”“哈哈”纪世和吴志刚互相拍击着肩头朗声大笑,莫小笙双眼深情的望着纪世,脸上也尽是笑容。 久别重逢,这正是老同学相见的标准场景,可李月恒的头脑中却有两种想法正在激烈的交锋。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但内心深处却已经被这场面打动。我该怎么办?他的头微微抖动。 “李月恒小时候话就不多。”纪世探头隔着吴志刚对李月恒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 “是……是啊。”李月恒勉强应付道:“你倒是越来越精神,现在是大帅哥了。” 这本是李月恒下意识随便说出的一句话,话音刚刚出口,李月恒的脑袋就好像被锤子砸了一下,“嗡”了一声! 对啊,李月恒心说按先前他们说的,我已经对小时候的事情失忆,他们说的我应该完全不知道才对,我为什么说纪世变帅了?变大帅哥了?我是把他现在的样子和什么时候的记忆做的比较? 想起来了,李月恒想起来了,他之所以说纪世变帅了,是因为他看过纪世的样子。在海边的别墅看过,在姥姥的病房看过,他见过的一直都是纪世濒死的样子!对!纪世死了!纪世已经死了! 李月恒本来已经变得模糊的思维瞬间清晰,我本来是用钥匙开门进别墅,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南河村,在南河村遇见吴志刚后,我断定身处在吴志刚的梦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了这里。纪世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切又是一个梦。李月恒头脑飞快的旋转,这是莫小笙的梦!没错!一定是这样!我从吴志刚的梦境又来到了莫小笙的梦。 我怎么样才能醒来?我该怎么办?李月恒微微一抖,“吧嗒”一声,一滴冷汗落在沙滩上,砸出了一个微小的沙坑。 “莫小笙。”李月恒抬起头,缓缓的问道:“你……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个沙滩来的吗?” “我……”莫小笙没想到李月恒忽然会问这个问题,她愣在那里,答不上来。 “呵呵。”纪世却腼腆的一笑道:“你们也知道,我和小笙算是青梅竹马,咱们老同学,我也没啥好瞒着的,这里就是我向她表白的地方,我们两个经常会来的。” “嘿嘿。”吴志刚边笑边回头对李月恒道:“你问人家这个干啥?你看,把人家问得都不好意思了。” “没事。”纪世伸手搭在莫小笙的肩头:“我们两个都喜欢这大海、也喜欢这沙滩,真想无忧无虑的就在这里这么坐下去。” “不记得是怎么来沙滩的了吗?”李月恒却不理吴志刚和纪世,双眼直盯莫小笙:“那么你告诉我,纪世的病是怎么好的?” “病……”莫小笙嘴唇微微战抖,脸色大变。 瞬间,纪世也没了那份气定神闲,惊恐的望着莫小笙,神情变得痛苦,努力回忆着李月恒的问题。 “不用想了。”李月恒摇头道:“纪世重病缠身,救了我姥姥之后就去世了。” “啊!”吴志刚大惊,侧脸惊奇的看着纪世。 “这个纪世不是真实的纪世。”李月恒对莫小笙继续说道:“他只是存在于你记忆中的纪世,他不是真实的,你现在是在梦中,我和吴志刚也在你的梦中。” 莫小笙低头不语,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落在绿色的连衣裙上。 “我……我死了?”纪世不敢相信李月恒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双手轻轻摇着莫小笙,想从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这里得到答案。 “是真的。”莫小笙擦了擦泪水,勉强的笑了笑:“不用怕,我会陪着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咱们不会分开。” “这……这是咋回事?”吴志刚本来高高兴兴,不知道为什么转眼间变成了这样。 纪世一声长叹,左手拢着莫小笙的肩头,右手轻轻抚摸她那头乌黑的长发。 “你不能在这里陪他。”李月恒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必须这样说,没有其他选择:“你现在身在梦里,我们还有太多事情要做,这个梦要醒。” 哪成想不等李月恒话音落地,猛然间四面八方警笛声大作,也不知从哪冒出来铺天盖地的警车!警车之上“呼呼啦啦”涌下无数特警,这些特警头戴钢盔,手持盾牌警棍,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际。 “他妈的!”吴志刚一声大骂,原地蹿了起来,高声喝道:“老子就在这里!今天非要弄死你们几个!” 李月恒也是大惊,连忙起身四下里观看,哪还有蓝天白云?哪还有碧海沙滩?漫天的愁云惨雾,满地的砖头瓦砾,四个人又回到了破败的南河村! 纪世搂着莫小笙颤抖的身子,一把拉在怀中。 特警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吴志刚高声怒吼,声似洪钟,一股气浪从身上朝四下散发开来,隐隐有镔铁撞击之声。好一个金刚不坏的吴胖子,拳打脚踢如一把利刃劈入人群之中,特警们头盔盾牌满天飞散,胳膊折腿断,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 奈何这特警无边无沿,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被吴胖子打倒一层又涌上一层。也就眨眼间的工夫,四个人被围困在众特警当中。 李月恒见吴志刚杀得兴起,两腿飞快,满地“滴溜溜”乱转四面开弓,这得打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朝一面打!”他忙高喊道:“杀出条路,咱们得跑!” 吴志刚耳听得李月恒说的有理,双拳一转,朝南方猛打猛冲。 他只顾着往前打了,这特警是四面八方而来,李月恒跟在吴志刚后面,最后却落下了纪世和莫小笙。 几个特警见吴志刚不好对付,一声呼啸直奔莫小笙! 纪世左手拉着莫小笙,挥右拳连连格挡。可他哪是如狼似虎特警的对手?没几下特警就到了面前,一人伸手一把抓住莫小笙的脖领。 “小笙!”眼见莫小笙被抓,纪世连忙双手拉住她就往回拽。一旁边警棍挂风,一棍砸在纪世的头上,纪世一声惨叫,鲜血迸流。双手一松,莫小笙被警察拖曳倒地。 四五个特警抡警棍朝地上的莫小笙就打,纪世紧爬两步护在她的身上,警棍“嘭嘭”几声砸在纪世的后背,纪世“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李月恒耳听得身后声音不对,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连忙朝吴志刚高喊道:“别往前打了!快回身救人!” 吴胖子回头见莫小笙和纪世被打倒在地,也是吓得不轻。 李月恒红了眼,双拳连出,打倒了挡在面前的特警,就要上前解救莫小笙。不成想还没跑出两步,脑后“咚”的一声,一警棍打得他天旋地转,他一个踉跄立足不稳,倒在地上。 十四.甘成 这梦境混乱不堪、凶险异常,李月恒头中警棍倒地,脑袋“嗡嗡”作响。但此时此刻他哪敢有半点懈怠?手捂后脑勺,挣扎着站直身子,谁知道放眼四望,面前却没有了几位老同学,废墟、警车、特警全都一扫而空。只有他自己,站在别墅富丽堂皇的大厅当中。 梦醒了?李月恒愣了两三秒钟,想通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吴志刚!莫小笙!对啊,刚才我进入的是他们的噩梦,现在他们两个怎么样?李月恒也顾不得头晕脑胀,快步跑上楼梯。 还不等李月恒跑上楼,耳听得“咣当”一声,二楼一间卧室的大门被猛的推开,人影一闪,闯出了只穿一条大裤衩的吴志刚。 “李月恒!”吴志刚眼见李月恒上楼,劈头盖脸就问道:“你……你刚才是不是做梦了?你是不是遇见我了?” “是啊!”李月恒紧跑两步到了吴胖子近前:“遇见你了,和特警打架,还有纪世和莫小笙!” “他妈的!”吴志刚骂道:“这梦和真的一样,我还以为村子真被拆了!”话说了一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挠挠脑袋道:“不对啊,你怎么和我做一样梦?” “这……”李月恒倒是被他问住了,自己甚至没睡觉、没做梦,怎么平白无故的就到了吴志刚的梦里?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索性就先不想了,李月恒拉着吴胖子直奔三楼,看看莫小笙怎么样。 俩人到了莫小笙的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什么动静。李月恒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吴志刚俩眼一瞪道:“咋办?” 咋办?事到如今确认莫小笙的安全要紧,李月恒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推门而入。 好在莫小笙的卧室门没有上锁,和莫小笙那没有活人气息的世界不同,这间卧室散发出来的倒是淡淡的幽香。 莫小笙身穿深灰色的睡衣,下半身盖着淡粉色的薄被,躺在厚重宽大的实木床上。李月恒走近几步,看见她的脸上尽是宁静安详。 “班长!”李月恒本还尽量小心翼翼,放轻脚步走路。吴胖子却不管那一套,瓮声瓮气的就喊了一声。这一声喊,把李月恒吓得打了个激灵,莫小笙却没有丝毫反应。 “班长你醒醒!”吴志刚伸出大胖手,一把抓在莫小笙的肩头,晃了几晃。 吴胖子过于粗鲁莽撞,虽说是老同学,但人家莫小笙好歹是个女孩子,李月恒本想出声阻拦,可眼见吴胖子摇了几摇,莫小笙还是没有动静。 “坏了。”李月恒心说就算一个人睡得再死,这么连喊带摇晃的,总得有些反应。这莫小笙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难不成是被困在了刚才的梦中?想罢他坐在床边,对吴胖子道:“你快去弄一个冷水手巾来。” 吴胖子应声而去,没一会儿工夫就拿来了一条浸了凉水的手巾。李月恒边轻声呼唤,边用这手巾擦拭莫小笙的脸。没想到这招也是失灵,莫小笙全身一动不动。 李月恒惊慌失措,回头看看吴志刚,也没了主意。 “怎么回事?”吴志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就睡得这么死?”说罢又朝莫小笙喊了几句,依然是徒劳无功。 “刚才你是怎么醒的?”李月恒想着想解决眼前的问题,恐怕还要从那个梦入手,便问吴志刚道:“我看咱俩醒来的时间差不多。” “怎么醒的?”吴胖子翻着白眼想了想:“我见你们三个都被打倒了,一着急就醒了。” “你醒了的话……”李月恒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按理说南河村和那些警察都是你梦里出现的,你醒了的话,那些东西是不是就不存在了?这么说来莫小笙是在自己的梦里陪着纪世?” “嗯!”吴志刚连连点头道:“我听班长说来着,要陪着纪世,我看你说的*不离十。” 李月恒咂咂嘴道:“陪着纪世……那她得睡到什么时候?” “我倒是有个办法。”吴志刚大眼睛一瞪道:“你去她梦里,你去班长梦里把她喊醒!” “去她梦里?”李月恒连连摇头道:“我刚才一进屋子就感觉天旋地转,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你们的梦里,现在可没办法再去了。” “那……”吴志刚挠挠脑袋道:“那就先让她睡吧,啥时候醒啥时候算。” “她要是一直不醒呢?”李月恒望望躺在床上的莫小笙,他也不希望这个假设是真的,但现在不能不做最坏的准备。 “呃……”吴志刚的神情就像下了好大的决心,咬牙道:“我还有个办法。” “你还有办法?”李月恒见这位老同学也有两天了,知道这胖子虽然勇武过人,但为人憨憨的,没什么心机,不成想这遇见了天大的难题,自己一筹莫展,他居然连想出两个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找这人的。”吴志刚撇撇嘴道:“没办法,咱就去找他吧。我认识个神人,是个大仙。”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信这套。”李月恒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听罢摆手道:“就别说那都是封建迷信了,就算你说这人真的是个仙,这莫小笙失陷在梦里,他又有什么办法?” “不是你想的那样……”吴志刚晃着大脑袋,无奈最笨,三两句话也解释不清:“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说这人叫甘成,也是咱一个班的同学!他有这本是,能救班长!真的,你信我就是了。” “啊?”李月恒听说吴志刚居然能找到一位同学,心中也难免一动,这是他亲眼见过的,毕竟这些老同学的本事是真材实料,保不齐这甘成还真就能有唤醒莫小笙的本事。想罢他连忙说道:“好,我信你!你现在就给甘成打电话吧。” “电话?”吴胖子脸一红:“我跟你说实话,我和甘成这小子不对付,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去找他。没他电话,但我能带你去他家。” 吴胖子对金大同言听计从,听话茬他却又和甘成一万个和不来,李月恒心想他们几个人身上还真有些故事。但现在也不是听故事的时候,李月恒点头道:“好!咱俩现在就去找甘成!” 李月恒开上莫小笙那台宝马,吴志刚坐在副驾驶指路,汽车风驰电掣驶离港口直达市区。穿大街越小巷,这路程实在是不近,终于来到了城北一个新建的住宅小区。 李月恒把汽车停在小区大门之外,看样子吴志刚对甘成家的位置也不是太熟,俩人找了好一阵子,才在一栋楼前停住了脚步。 “就这儿了。”吴胖子点点头,用手朝一楼一指。 眼见着这栋楼不高,算上阁楼只有五层,一楼二楼加上楼下的小院,这算是一户,三楼四楼加阁楼,这又是一家。李月恒心想,这甘成住的虽然没有金大同别墅那么富丽堂皇,两层楼总也算有几百平米,看样子人家混得也是不错。 从墙外看,院子里绿色植被茂密,大铁门却是紧锁,看不清屋里有没有人。俩人进不去院子的门,就走进楼里去敲入户的大门。 “来了!来了!”吴志刚才敲了两下,只听屋子里拖鞋声响,一人连连答应,声音十分热情。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李月恒却大失所望。 只见门里站着一个竹竿一样的瘦子,这瘦子头发参差不齐、半长不长,双颊塌陷无肉,突兀的两只大眼珠子,鼻子上架着黑框近视镜。最惨的就是它这身穿着,肥大的灰布裤衩子、白布跨栏背心,显得他胳膊腿都细得不成比例。 “吴胖子!?”这甘成开门一眼就瞧见了吴志刚,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热情。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李月恒心说看样子这俩人积怨甚深,这甘成没关门把我俩拒之门外就算给面子了。 “咋的!?是我不行吗?你家我不能来吗!?”吴胖子嘴上丝毫不肯服输,也不换拖鞋,大步流星紧跟其后。李月恒虽说觉得老大没趣,但找这甘成救莫小笙才是正经。没办法,也跟进了屋子。 李月恒边走边左右打量这间屋子,虽说整间房子装修以木质结构为主,但豪华程度和金大同的别墅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要说出奇的地方就是植物,整间房子摆放满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空气倒是清新异常。 “有话快说,我这时间可不充裕。”甘成走进客厅,撇着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藤椅之上。 “哼。”吴胖子也不客气,拉着一月恒坐在对面的实木长椅上:“要不是有事找你,你这地方请我我都不来。认识他吗?”说着他朝李月恒一指道:“李月恒,咱小时候的同学。” “不认识。”甘成只朝李月恒瞄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八百年前的人,我哪记得那么清楚?你就说找我什么事吧。” “莫小笙你总记得吧?”吴志刚气得两只大手一拍:“咱们班长。” 十五.通灵 “呃……”也不知这甘成是来真的还是故意气吴胖子,他翻着白眼、抖动着脚上的大拖鞋,仰头想了半天,才懒洋洋的说道:“嗯,有点儿印象,有这么个丫头。整天阴沉个脸,好像谁欠她钱似的。” “行,你记得就好。”吴志刚一拍大腿道:“现在咱班长遇见麻烦了,走吧,跟我们去看看。” “切……”甘成脑袋一歪,不屑道:“关我屁事?” “你……”吴志刚听甘成这么一说可不干了,气得“腾”的一下站起身子,伸手朝甘成脖领子就拽。 李月恒眼见大事不好,心说咱好歹是来求人家的,虽说都是老同学的事,但人家甘成的确没有非去不可的义务。这事只能好说好商量,这要是吴胖子动手再把甘成打了,那人家岂不是更不肯帮忙?想罢他也是手疾眼快,一把将吴志刚拉住。甘成一动不动,单手抠着鼻子,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死的神情。 “我说两句、听我说两句。”李月恒把吴志刚按到椅子上,吴胖子被甘成气得直哼哼。“我也是最近才和咱们这些老同学联系上的……” “你?老同学?”还不等李月恒说完,甘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还能认识他们?这可就怪了……” 李月恒听甘成这么说心里一动,心说刚才你还说不认识我,这会儿却弄出这么句话。看样子这甘成说不认识我是假,他也知道实验出了事故的事。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事到如今李月恒也没办法和他计较那么许多,只能陪个笑脸道:“小时候的事情我的确记不清楚了,这都是莫小笙和金大同和我讲的……” “金大同?”甘成撇嘴道:“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找你要干什么?” “你他妈……”吴胖子耳听甘成数落金大同,张嘴就骂。李月恒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下半句算是没骂出来。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参加的试验。”李月恒生怕吴志刚和甘成吵起来,连忙道:“纪世、莫小笙和金大同三个人找到我,就是与当年的试验有关。” “哼哼。”甘成咬咬牙道:“拿幼儿园的孩子做试验,亏他们想得出来。那年头是不*律,这要是今天,老子告死他们……” “少他妈放屁!”不等甘成声音落地,吴志刚便骂道:“要不是那试验,你能有这本是?你能住得起这么大的房子!?” 李月恒心说这吴胖子可真是个惹祸的祖宗,带着他和别人谈事,能谈成才怪。可眼见着甘成点了点头,“嘿嘿”笑了两声,却没还嘴。 “他们和我讲了闫教授和周公计划的事。”李月恒眼见两人这次倒霉吵起来,实在算是万幸,继续说道:“莫小笙说现在梦境侵袭现实社会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关系到了所有人的安危。所以要找到当年所有的同学和闫教授,继续完成周公计划。不瞒你说,梦里的东西是真的过来了,我亲眼见过几次。” 甘成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倒是忽然严肃了一两秒,随即又摆出那爱咋咋地的样子道:“这事的确很严重,但……但就凭你们几个?说说吧,那莫小笙有什么计划?” “计划?”李月恒被甘成问得一愣,磕磕巴巴的说道:“计划……计划就是找到同学和闫教授,这才刚找到吴志刚,就……就出了些事。” “哈哈。”甘成仰面打了个哈哈道:“找到同学和闫教授?这就是莫大班长的计划?哈哈、哈哈。” 其实眼前阴阳怪气的甘成,再加上他的容貌打扮,实在算得上面目可憎了,李月恒被他笑得心头也是一股无名火起。但仔细想想,人家说的也有些道理,面对噩梦侵袭,先前几个人只说联系到以前的老同学,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计划。 “嗯。”甘成笑罢点点头道:“你们遇见了什么麻烦?说来听听。” 李月恒耐着性子,就把小静爸和路遇三个怪人的事讲了出来,随后又说了他无意中闯入了吴志刚和莫小笙的梦,现在莫小笙被困在梦里昏迷不醒的事。 “咱们那些同学服用bkn就是为了对付这个梦境。”甘成听完李月恒讲的这些事,慢条斯理的说道:“最近你们频繁遭遇噩梦,再加上你李月恒那根本就弄不清是什么的能力,所以你闯进别人的梦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bkn?”李月恒倒是第一次听说,小时候吃的药叫bkn?那是什么东西? “人各有志。”甘成晃着脑袋继续说道:“你们要完成那周公计划,我也不方便泼你们冷水,反正这事和我是没关系的。人要是没有疾病和外伤,很难一辈子困在梦里,莫小笙不一定什么时候就醒了,也用不着我。行了,你们回去吧,不送。” 耳听得甘成三八几句话就要送客,吴胖子眼睛一瞪就要发作。李月恒忙问道:“那你看莫小笙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可不好说。”甘成挠挠脑袋道:“也许一天、也许一年,至多也就三年五年。” 吴志刚再也按耐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嘭”的拽住甘成的脖领子,一把将他从藤椅上提了起来,怒道:“你小子拿我寻开心是吧!?” 甘成身子悬空,右脚的拖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别看他瘦小枯干,却也丝毫不惧,瞪着大眼珠子道:“你要干什么!?” 说实在的,李月恒内心深处其实也想让吴志刚揍这甘成一顿,但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连忙伸手去掰吴胖子的大手:“快松手,这事咱们还能商量。” 吴志刚大手一挥,“哐当”一声把甘成丢回藤椅之上,狠狠的骂道:“上次那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找我算账?”甘成被摔得“咯”了一声,右手拍着胸脯、左手指着吴志刚道:“你耽误我赚钱,我还想找你算账呢!” “都别激动。”李月恒心说现在哪是他们两个算旧账的时候?他挡在两人中间,忙打岔道:“甘成,都是老同学,这点儿忙都不肯帮?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可以救莫小笙的能力?” “这小子会装神弄鬼!”不等甘成说话,吴胖子“呸”了一口,鄙夷道:“他就靠这本事给那些老板卖命,赚黑心钱买的这大房子!” “什么叫装神弄鬼!?”甘成眼睛一瞪,伸手拢了拢蓬乱的头发:“花草树木,大自然万物皆有灵!我那叫通灵!谁说我赚的是黑心钱!?” “你帮着那马大脑袋,赚的难道不是黑心钱?”吴志刚本就不善言辞,此刻被甘成气得直嘎巴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是好。 “这我就不明白了。”李月恒面对这两位活宝贝儿实在也是无可奈何,只好不管他们吵的是什么,继续问道:“就算你通灵,能和花草树木交流,为什么吴志刚说你能从梦里唤醒莫小笙呢?” “花草树木都有灵魂,难道人就没有?”甘成鄙夷道:“连死人都有灵魂,一个睡着了的活人还有什么叫不醒的?” “行啊!”吴胖子眼睛一瞪:“叫得醒你去叫啊,还在这儿磨叽什么?” “唉。”甘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就算我看你吴胖子再不顺眼,也不能真的和钱过不去。行,都是老同学,八折。”说着他伸出四根手指头道:“你们就给四万块钱吧。” “什么!”吴志刚怒道:“你还要钱!?” 李月恒都被甘成气乐了,说道:“这个……都是老同学的事,你这一张嘴就四万……” “我这可是明码实价。”甘成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去医院叫醒一个植物人是五万块,这莫大班长被困在梦里的事我是从来没遇见过,咱就按照植物人的钱,我还给你们打了八折,这你们还嫌钱多?” “你他妈是掉钱眼儿了是不?”吴志刚自打进屋就没对这甘成有过一句好听的话,李月恒也有些奇怪,为啥甘成一直没往外轰他?吴胖子鼓着腮帮,怒道:“叫你小子过去喊几声,你也掉不了一块肉,还找我们要钱?还要四万?” “好了好了。”甘成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真拿你们没办法,两万,两万总行了吧?我这算清仓大甩卖!再少一分钱我都不去了,你们另请高明。” 李月恒和吴志刚本是来找老同学甘成帮忙,李月恒还想着顺便拉甘成一起完成那当年未完成的周公计划。哪成想这位甘成一点老同学的情面都不讲,张嘴闭嘴就是生意。虽然已经从五万块一路压到两万块,可到头来还是一桩买卖。可见找到他也只是能做这笔“唤醒莫小笙”的买卖,其他的事情更别谈了。 “行!两万就两万!”李月恒心说自己还真有那么三五万的积蓄,现在也豁出来了:“走吧,咱们去把莫小笙叫醒,完事我就去银行给你取钱。” “好,说好了两万啊,可不能反悔。”甘成从躺椅上站起身道:“你们把电话留下,先回去吧,我看看下午或者晚上有空就过去。” “钱都给你了!还不走!?”吴志刚被气得五官挪位:“你还要干什么?非得等到晚上?” “这话叫你说的。”甘成撇嘴道:“就赚你们那两万,现在去的话岂不是耽误了我其他买卖?” “你看现在不是没有别的买卖嘛。”李月恒只能陪笑道:“我们也是开车来的,咱三个现在就走,去去就回,耽误不到你。” 还不等李月恒说完,只听门铃“叮咚叮咚”响了几声,甘成哈哈一笑道:“你看,买卖来了。” 前传一 “你小子给我让开!”吴志刚手指挡在面前的几个保安,怒道:“再挡着老子,我可动手了!” “这是工地!”保安队长也是丝毫不客气,双手叉腰喊道:“施工重地!是你们说进就进的!?” 吴胖子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农民工,听保安队长这么一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民工三步两步挤到了前面,跺脚道:“我们知道这是工地,这楼、这楼……”他边说边抬手指着工地里林立的高楼道:“这些楼全是我们盖的,工钱还没拿到!” “没拿到工钱找你们工头要啊。”保安队长撇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来工地闹什么?” “你们不给工头钱!他拿什么发给我们!?”吴志刚上前一步,高声道:“叫你们老板出来!叫那马大脑袋出来!我们就找他要钱!” “找我们马老板?”保安队长被吴胖子吓得退后一步:“你也不好好想想,人家马老板能在工地吗?去去去……”他边说边挥挥手道:“该上哪儿找就去哪儿找去。” 那农民工的队伍里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不等吴胖子动手,那两个女人可不干了,她们哪管那保安队长说的是什么?“嗷”的一声大叫,直冲工地大门。 众保安哪肯就这样放他们进去?一个保安慌乱中伸手朝两个女人身上就推。那两个中年妇女毫不含糊,一个伸手一把拽住了保安的头发,另一个更实惠,拦腰将那保安抱住,照着肩头“吭哧”就是一口。 这保安被咬得“妈呀”一声惨叫,抬腿一脚将咬他那女人踢翻在地。老民工眼见自己人被打,脑袋一晃,几步助跑朝保安当胸就撞。保安队长眼见大事不好,朝工地里一声呼啸,院里面手持锹镐“呼呼啦啦”又跑出来六七个人。还不等跑到近前,吴胖子迎面一拳,将保安队长打倒在地。一时之间工地大门尘头大起,保安和民工打得是鸡飞狗跳。 就在这当口,耳听得警笛声响亮,两辆警车风驰电掣而来,“嘎吱”一声停在工地大门前方,从警车上“腾腾腾”跳下几个警察。 “别打了!”为首的警察四方大脸,他横眉立目一声断喝,仰首阔步走进人群。 “刘所长!你可来了!”保安队长被吴胖子迎面揍了一拳,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眼见着警察来了,他急忙上前几步,手捂腮帮道:“就是他们!他们来工地闹事!” 民工们看见警车警察也有些发憷,纷纷停手后退。那两个妇女却不肯罢手,死命抱着一个保安的大腿。那保安原是挥拳猛击她俩的脑袋,现在看警察来了,也就停手不打。但大腿被抱得太紧,扯得裤子直往下掉,他双手提着裤腰,模样十分狼狈。 “他妈的!”四方脸刘所长低声和保安队长嘀咕了几句,转身朝一众民工骂道:“活腻歪了是吧!?吃饱了撑的来工地闹事!”边骂边朝身后的警察挥手道:“把这些人都带回去!” “哎!你这警察咋不说理?”老民工一看警察要抓人,连忙挡在其他人身前:“我们辛辛苦苦给他马大脑袋干了好几个月活,他们拖欠几十万工钱不给,你们警察咋不说给管管?现在咋还要抓我们?” “少他妈废话!”刘所长眼睛一瞪道:“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懂不?聚众斗殴懂不!?废他妈什么话?都给我抓起来!” “嘿嘿。”老民工点点头,冷笑道:“我老头子也看明白了,你们这些狗腿子是拿了马大脑袋的钱,你这警察是替有钱人看家护院的!” “老东西你骂人!”刘所长冷不防一个箭步蹿到老民工面前,“啪”的抽了老民工一个耳光。还不等老民工直起腰来,他“哗啦”一声掏出手铐,就要铐人。 别看那两个妇女坐在地上死命抱着保安大腿,此刻她俩却也看出了门道,俩人“嗷”的一声叫喊,一阵旋风似的扑到刘所长跟前,不等刘所长反应过来,“嘭嘭”两声又抱住了刘所长的大腿。 “警察打人!”眼见老民工被打,吴胖子也红了眼,他大吼一声:“跟他们拼了!”飞身直扑众警察。 光天化日之下,几个民工要和警察开打,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刘所长见吴胖子就要扑到近前,可自己的双腿却被抱住,急切脱不得身,气得他抡拳朝女人头上就捶。身后的警察赶忙迎上前来抵挡吴志刚。 眼看民工们和警察就要接仗,猛然间人影一闪,一个人从一边蹿到两伙人中间,双手将众人一分:“别动手!别动手!” 吴胖子还没混到连拉架的都打这个份上,他猛的停住脚步,只见这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油头粉面穿金戴银。吴志刚一愣,越看眼前这人越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吴志刚是吧?”那小伙平伸双臂拦着众人,侧脸对吴胖子道:“认得出我不?我、金大同。” “金……金大同!”吴胖子乐得一拍巴掌:“是你小子!老同学!” “先别说用不着的。”金大同朝抱着刘所长大腿的两个妇女一努嘴道:“让你的人先撒手。” “这……”吴志刚一愣:“我们这是来要工钱……” “这什么这啊!快叫他们放开刘所长!”金大同连朝吴志刚使了几个眼色道:“工钱的事以后再说!你知道袭警是什么罪吗?” 还是那句话,吴胖子憨厚不假,可他也不傻,看眼前的事也实在不是个了局,却不知道这位平地里冒出来的老同学金大同会有什么办法?想罢他叫了两声“婶”,那两个妇女悻悻的松手放开了刘所长,拍拍身上的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金大同一看两个女人放开了刘所长,两边也没有再打的意思,便回头朝刘所长一呲牙,笑道:“刘所长,咱们借一步说话。”边说边嬉皮笑脸的拉着刘所长向一旁走开几步。 “刘所长,兄弟们来管这破事可是辛苦了,这个拿去喝茶。”金大同回头看看离工地大门已经足够远了,从钱包里拽出两三千块塞到刘所长手里。 “金老板,这可怎么个话说的?”刘所长边说边接过钱来揣进兜里:“兄弟们咋好意思再拿你的钱?话说回来,你管那些民工的事干啥?” “唉……”金大同一声长叹道:“谁让我心肠软呢。刚才那黑胖子是我小时候的同学,再说了,我和马老板也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这遇见了,咋能不管管?” “够意思!”刘所长大拇指一翘道:“交朋友就得交您金老板这样的!” “不敢当、不敢当。”金大同摇头苦笑道:“我这人就是劳碌命。这样吧刘所长,这事就不麻烦您了,您就交给我吧,我把我同学弄走,让他们不再来闹事也就是了。” “嗯。”刘所长点点头道:“本想抓这几个民工拘留个十天八天的,行了!这面子给你金老板了!”说罢转身招呼其他几名警察,几个人上了警车,鸣笛而去。 “快走。”金大同装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吴志刚擦身而过,低声道:“这条街前面一拐弯,香满楼酒店二楼找我。”说罢悠闲的走过马路,发动汽车也扬长而去。 香满楼酒店二楼,203包房。桌子上杯盘罗列,金大同喜笑颜开频频敬酒,众民工喝得面红耳赤、酒气熏天,金大同身边的时髦女郎见这些民工粗鲁邋遢,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吴志刚是我小时候的同学、也是好朋友,他的乡亲也就是我的乡亲。”金大同举杯道:“今天大家务必要喝得尽兴。” “这……”吴胖子吧嗒着嘴里的红烧海参,含糊不清的说道:“金大同,这顿酒菜得好好谢谢你,可我们那工钱……” “哈哈!”金大同仰天一笑道:“我这老同学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办事不走脑子。你打保安就有工钱了吗?打警察就能要来工钱了吗?闯进工地就能要来工钱了吗?” 那老民工被金大同说得连连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听大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你是有办法帮我们要来这工钱?” “当然!”金大同身子往前一探,神神秘秘的说道:“想要工钱不难,你们得这么这么办……” “啊!?”吴胖子听得一愣,老民工的眼睛却一亮,低声道:“大侄子,我听着这办法挺靠谱,准行吗?” “没问题!”金大同笑道:“百发百中!” “好嘞!”老民工一拍桌子:“走了!咱们老少爷们现在就去要工钱!要来了钱,再回来谢这位大侄子!”众民工也不吃了,丢下碗筷,“呼噜呼噜”下楼,随着老民工闯出香满楼酒店。 “大同,你这啥意思?”金大同身旁的美女撇嘴道:“怎么管这个闲事?吃饱了撑的?” “你懂个屁!”金大同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快点儿开车跟着他们!” 十六.病房 这……这也太巧了。李月恒心里暗骂,来求个人竟然这么不顺当,嘴上说着现在没生意,人家生意就上门了。 甘成一改刚才要死不活的那副神情,笑嘻嘻的趿拉着大拖鞋去开门。大门一开,外面是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 “我找甘大师。”夹克男边说边上下打量甘成道:“工商局王哥介绍我来的。” “不敢不敢,我就是甘成。”甘成赶忙把夹克男往屋里让,嘴上说道:“老王的活儿我常干,我们哥俩也不是外人。” 夹克男走进大厅,一眼就见到了李月恒和吴志刚,他微微一愣,迟疑道:“这二位是?” “我朋友,他俩遇见点儿麻烦事也来找我帮忙。”甘成让夹克男在长椅坐下,自己又坐回那藤椅,摆手道:“他们的活儿不着急,您说说您找我是什么事?” “这个……”夹克男用眼睛扫了扫李月恒和吴胖子,他的事本不愿让更多人听到,眼见着有两个外人,多少有些尴尬。 “没关系。”甘成心说那李月恒看样子倒是好对付,现在想赶走吴胖子怕是有些费手脚,索性说道:“进这个屋就没外人,他俩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你有啥事但说无妨。” “嗯。”夹克男出了口粗气,点点头道:“要说着还真不是我自己的事,我一位大哥,他媳妇、也就是我嫂子,出了车祸了……” “哦。”甘成眼珠转了转道:“不知道伤得严重不严重?” “唉……”夹克男叹了口气道:“在中心医院抢救,昏迷不醒,人恐怕是要不行了。” “生死有命。”甘成向前探了探身道:“不知道我能帮点儿什么忙?” “呃……”夹克男迟疑了片刻,勉强说道:“不瞒您说,我大哥的家当平时都归嫂子管,这次大嫂万一醒不过来……您说我那大哥也不能闹个人财两空是不?我们就是想知道,嫂子把钱都藏……藏在什么地方了?” “这事倒是不难,只不过……”甘成听来人把事情说完,已经胸有成竹,身子往后一仰,卖起了官子。 “不过?”夹克男果然有些着急,忙问道:“不过什么?” “既然是老王介绍你来的,想来我这里的价钱他也应该告诉过你。”甘成晃着脑袋道:“我不管你嫂子藏了你大哥多少家当,我赶这个活儿,工钱是五万。” “没问题!”夹克男倒是十分爽快:“五万就五万,那不算啥。” “嗯。”甘成斜楞着眼睛看了看李月恒和吴志刚,心说叫你俩小子看个明白,我平时动一动身子就几万块,别当我骗你们。 李月恒不由得苦笑,心想还真别说,看样子甘成还真就是给我们打了四折。 “成了,就这么说好了,等我换衣服。”甘成起身进屋,没一会儿就穿好了衣服走回大厅。他换了一跳肥肥大大的牛仔裤,一件破旧的灰色风衣,和刚才的裤衩背心大拖鞋倒是属于一个风格,看不出丝毫高明之处。 “你小子真实认钱不认人啊!”吴胖子上前一把拉住甘成道:“人家一说给钱你倒是马上就走!” “这话说的。”甘成一甩手道:“开买卖不赚钱我干嘛?你俩先回去等我吧,别在这儿添乱。” “不行!”还不等李月恒说话,吴志刚大脑袋一晃道:“谁知道你小子耍的什么把戏?我们得跟着你,跟着你干完这活儿,咱们一起回去救班长。” 按照吴胖子说的,就等于把甘成监视了起来。李月恒虽说感觉这有点儿说不过去,但甘成的确是让人不放心,他比不了热心肠没心机的吴志刚,甚至都比不上那偷偷跑路的金大同。他嘴上答应说救莫小笙,万一不去,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想来想去吴志刚的笨办法还应该管用,所以李月恒嘴动了动,到底也没出声阻挡。 “吴胖子!你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甘成眼睛一立,心说这可真叫破裤子缠腿。转念又想,除了金大同,别人拿这黑胖子可也没啥好办法。想罢只好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们跟着就跟着吧。”他也不理李、吴二人,拉着夹克男就往外走。 “他们两个……”夹克男见无缘无故又多了两个人跟着,显得有些为难。 “有啥办法?”甘成边走边说道:“你没看这俩人有多难缠吗?甩不掉,跟着就跟着吧。” 那夹克男上门雇人,张嘴闭嘴叫着“大师”,对多跟了两个人这件事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可也不好硬拦。别看他穿着一般,开的却是一辆奥迪。他奥迪头前领路,甘成也不开车,坐着李月恒开来的宝马,四个人两台车,一前一后直奔市中心医院。 如今的医疗制度是“以药养医”,医院自负盈亏,就是个大买卖。市中心医院是远近闻名的大医院,附近县市的人都来这里看病。虽然三栋主体大楼甚是宽敞气派,但依然无法满足要求,每天都有病人大排长龙。 住院部这栋大楼总共十八层,也许是图吉利,电梯上却只显示十七层。五六楼之间空出一层,代号是“a”。以前陪姥姥住院时也问过电梯驾驶员,人家说这a层是医疗器具设备存放层。存医疗设备要这么大一层楼?李月恒不太相信。可这次,夹克男带他们来的,却正是这神秘的a层。 下了电梯便是个偌大的大厅,大厅左右两条走廊。朝右拐的走廊口是一扇白钢带玻璃的大门,打开大门继续往里走,想不到却是别有洞天。 李月恒姥姥住院时住的病房很普通,十几平米大小,本来是三张病床,由于人满为患,加成了四张。四个病人加上若干家属,那病房里每天都乱乱哄哄。 这走廊里病房的大门却都一扇扇离着老远,甚至连门都是钢木结合,高档异常。原来这里也是病房?李月恒暗自合计,这门离的这么远,得多大一间的病房啊? 夹克男推开a03的房门,引几个人进屋。这一进门却是一个客厅,地板沙发茶几,虽说谈不上多么富丽堂皇,可这哪有半点儿病房的样子?沙发上坐一个中年男人,白白净净的面孔,带黑框眼镜,虽然面沉似水,但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斯文。 “白……白哥。”夹克男朝沙发上的男人道:“甘大师给您请来了。” “嗯。”白哥朝众人点点头,却没有起身。摆了摆手道:“来了就好,坐吧。” 甘成心说这位白哥看着斯斯文文,想不到这么不懂规矩,我们大老远来的,他连屁股也没抬一下。哼哼,看样子他也是个有钱人,一会儿我得想个办法刁难刁难他,再多敲他几个钱。心里盘算的好,脸上却不动声色,和李月恒吴胖子三个人并肩坐在了沙发上。那夹克男在一旁垂手侍立。 “咳。”白哥咳嗽了一声,一字一板的说道:“我的家属昨天出了车祸,看情况不是太好……嗯,我想问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有什么困难吗?” “没什么难处。”甘成揉着下巴道:“但咱们先君子后小人,刚才我和这位朋友说了,工钱是五万,这可不能差了。” “这个错不了。”白哥一听到甘成提钱,颇有些不耐烦。他岔开话题说道:“有一件事希望你们明白,你们就是来赚钱的,别的事不要管,不该记得的也不要记。办完事,出去这个屋子,咱们就算从来没见过。” “那是自然。”甘成心说这层病房藏身在医院的夹层,看样子应该是高干病房,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看样子眼前这人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嘿嘿,谁管你曾经伤天害理还是丧尽天良?一场车祸也全都报应了。我就是来赚钱的,谁爱管你这些破事?想罢连忙道:“我就是干活拿钱走人,不管别的,病人在哪儿?让我见见吧。” “就在那儿。”白哥朝客厅一侧的一扇门一指,夹克男连忙紧走几步打开房门。 李月恒站起身子朝屋里一看,只见屋内病床之上五官移位躺着一个中年女人,身上电线、管子插得数不过来,两个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的人忙前忙后,床头的机器“滴滴”作响。原来这高干病房还是个套间。 “留步、留步。”甘成走到门前伸手挡住了白哥和夹克男:“你们二位在外面等,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们。”说罢瞪了吴胖子一眼道:“你俩也别跟进来。” 那白哥朝屋子里说了几句,医生护士也走了出来。甘成朝那白哥点了点头,迈步进屋,回身关了房门。 甘成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见这出车祸的女人应该不到五十岁,肥肥胖胖满脸横肉。“任你攒下家财万贯,临走难免两手攥空拳!”甘成一声长叹,心说这女人把持住了钱财家业,钱放在哪儿连自己丈夫都不知道。现在要死了,这要不是我来,她家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人这一辈子,争名逐利,到头来又有什么用? 他猛人伸手朝床边一拍,一股异样的空气以自己为中心朝四下散开。转瞬间,整间病房郁郁葱葱,尽是花草和泥土的芳香。 前传二 一辆大切诺基在公路上飞驰,驾驶员穿一身藏蓝色运动服,身材敦实孔武有力。后排座坐一对衣着华贵的帅哥美女。 其实这“帅哥”也不是太帅,大金链子多少显出些暴发户的俗气。没错,他就是金老板、金大同。他手里摆弄着一台摄像机,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看你那样。”美女撇了撇嘴:“干了件坏事就美成这样?” “切……”金大同斜楞了美女一眼,不屑道:“还是那句老话,你懂个屁!” 几年前,刚满20岁的金大同在本市商圈异军突起。酒店、宾馆、ktv,迪吧、酒吧、夜总会,让他开了个遍。他没有显赫的父母,也没有什么传奇的经历,本钱是从哪儿来的?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有金大同的地方就少不了保镖和美女。 按说你弄一些娱乐行业也惹不出大麻烦,可惜金大同也不是老实的主儿,没几年,他风向一转,进军房地产业。 房地产业向来是各地官商的蛋糕,本市的蛋糕早就切好、分好,平白无故钻进来一个愣头青小伙子,这下可惹到了本地房地产大户马老板马大脑袋。 这马大脑袋有亲戚在省里当官,自己和市里的领导也称兄道弟。奈何金大同挥金似土,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任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次金大同路遇吴志刚率领一群民工找马大脑袋讨薪,眼珠一转,马上就来了主意。要说这马大脑袋本是农民出身,年轻时运气好,不知道怎么的就娶了省领导的闺女,这才一路扶摇直上富甲一方。虽然如今已经四五十岁,但靠媳妇家人发家的事实无法改变,马老板自然也就是个天生的妻管严。 妻管严归妻管严,眼看着自己媳妇年老色衰,外面贪钱的小姑娘一个个又花枝招展,马大脑袋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起先是勾搭上了自己公司的一个售楼小姐,哪成想那小姐也十分工于心计,寻死上吊的愣是给老马生了个儿子。 马老板和原配只有一女,这老来得子,自然也乐得找不到北。牙一咬心一横,瞒着媳妇弄了一套房子一台车给那售楼小姐和儿子住,每月划拨生活费两万。 按说这事老马弄得算是很隐蔽,可瞒天瞒地却偏偏瞒不了金大同。这几年金大同50%的经历都花在马大脑袋身上,费劲心里就是想弄他一弄。售楼小姐和私生子的事,金大同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可是正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来了枕头。怎么能让小三和私生子的事很自然的暴露出来呢?吴胖子给了金大同完美的答案。 金大同在香满楼给农民工们出了主意,某小区里藏着你们仇人马大脑袋的小媳妇和私生子,你们这些人就去小区门口堵他,抓住小三就是一顿暴打。记住,千万拿手机录下来。他马大脑袋不给你们工钱?直接把录像给他媳妇送去! 这些民工还真听话,在吴志刚的率领下直扑那藏了小三的高档小区。在小区门口蹲了三小时,皇天不负有心人,把马大脑袋和小媳妇一家三口堵了个正着。 那两个农村大老娘们哪管你那个?抓住小三照脸就是一顿挠,把那售楼小姐裤子都撕碎了。马大脑袋当然不干,还没等他伸手,就被吴志刚拎着脖领子提在半空,“乒乓”就是两个大嘴巴。马大脑袋这辈子也没见过这场面啊,眼前金星乱冒,北在哪边都找不着了。 这些民工也有主意,边打边拿着手机照,打完、照完也不说工钱的事,转身就走,边走边喊着要把录像送给马老板的媳妇。 这要是媳妇知道这事翻了脸,马大脑袋几十年的心血可就打了水漂。马老板也顾得小三了,给农民工磕头作揖,不光结了几十万的工钱,还多给了五万的辛苦费。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哪成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金大同哪能给农民工出完主意就拉倒?他也在花坛里藏了三个小时,把农民工大战小三的全程录了个清清楚楚。 “马大脑袋啊马大脑袋……”金大同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事从头到尾就是老子策划出来的,你傻了吧唧的还请我吃饭、跟我道谢……嘿嘿、嘿嘿。” “他说谢谢你在工地门前劝走农民工帮他解围。”那美女摇头道:“我看他言不由衷。谁都知道这么多年你俩不和,你为啥帮他解围?他又凭啥为这么点儿小事情你吃饭?我看呐,人家是怀疑你了。小心点儿吧你!” “我知道他怀疑我,我也不是傻子。”金大同得意洋洋的说道:“怀疑我能咋的?他有证据吗?吴胖子是我同学,我给他们出主意讨薪,他能把我卖了吗?他马大脑袋就是想在酒桌上探探我的话,没用……” 他这“没用”的“用”字还没说完,猛的车子一晃,金大同被晃得身子一歪,一脑袋靠在美女身上。 “咋回事!?”金大同这句话等于白问,他转眼间就看明白了,他这台大切诺基左侧靠过来一台子弹头,车窗贴着车窗。 “不好!”随那司机一声叫喊,眼见着前面一台面包放慢了速度,挡在切诺基前方。车左和车前都被封死,司机忙打方向盘,切诺基冲出公路下了土道,要夺路而走。哪成想那面包车忽然倒车,“咚”的一声斜刺里撞上了司机一侧的车门。 “坏了!”金大同被撞得七荤八素,心里叫苦连天。 说时迟那时快,一见逼停了切诺基,两台车里“腾腾腾”跳下七八个大汉,手持球棒猛砸金大同的车窗。 那司机兼保镖也算是不含糊,一声大吼冲了出去,也放倒了两三个人。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没几下,后脑勺就中了两棍,翻身摔倒在地。 一个大汉几下砸碎了后座的车窗,拽住美女的头发就往外拖。保镖被打倒了、车也开不走了,金大同也是一股急劲,他猛的一推车门,撞倒了左边门外的敌人,“啊啊”大叫,跳下汽车拔腿就跑。 他可是不敢往公路上跑,人家开着两台车,往公路上跑岂不是送死?他晃着脑袋深一脚浅一脚没命的跑向荒郊野外,只想着能不能找个什么地方隐蔽起来。 还真别说,这位金老板打架不是对手,跑路可数一数二。一开始他还能听见身后有叫骂声,跑着跑着,就再也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难不成我这就逃出生天了?金大同脑袋一溜号,脚下拌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噗通”摔倒。 金大同摔得“妈呀”一声,也顾不得疼痛,手跑脚蹬站起身来。放眼看,眼前黑乎乎没有半点灯光,偌大一片工地,巍巍耸立的楼群。 他妈的!金大同咽了口吐沫,心说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这片楼盘是谁的工地?不管了,先跑进去躲躲再说。这未完工的大楼里有千百间房子,任你们又通天的本事,上哪儿去找我? 金大同加快脚步,闪身就进了离他最近的那栋三十几层的高层。这没完工的高层一楼是个大厅,二楼以上才是住户,金大同找楼梯就要上楼。还没等他找到楼梯,猛的灯火通明,随着“哈哈”大笑,二楼闪出一人。 “金老板,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天了。”金大同吓得一哆嗦,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马大脑袋:“我那些手下不争气,谁成想你倒自己跑过来了。” “哈哈,咱刚喝完酒,不知道马老板找我还有什么事?”金大同心想这次算是完了,原来这马大脑袋给我摆了个鸿门宴。我就奇怪,吃个饭为啥非要去哪度假村,闹了半天他们在半路的工地给我预备了屠宰场!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兄弟吃好了也喝好了,您也不用再招待了。”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哪成想金大同转过身来却叫了一声苦,门外黑压压的总有七八个人。他只好返身走回大厅,仰脸笑道:“马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马大脑袋阴森森的一笑道:“吩咐就不敢当,就是想和你金老板算一笔账。” “君子之交淡如水。”金大同摇头道:“咱们哥俩从没有生意上的交往,不知道兄弟何时欠了您马老板的帐?” “他妈的!”马大脑袋忽然翻脸:“你指使那些民工干了什么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我?指使民工?”金大同连连摆手道:“我好心好意给你解围,怎么成了我指使民工干了什么?冤枉啊!马老板你可是冤枉兄弟了。” “冤枉?”马大脑袋都气乐了,回身朝身后道:“甘大师,出来见见面吧。” 随着话音,从马老板身后走出一人,穿不合体的牛仔裤、破旧的灰色风衣,头发不长不短如一堆乱草,戴黑框眼镜。这人有些扭扭捏捏,用右手挡着鼻子和嘴。 “这是我花了五万块雇的甘成甘大师。”马老板用手朝那人一指道:“甘大师在咱们本地也算小有名气吧?他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都查得清楚,这还假得了?” 甘成!?金大同心里一动,心说难怪我看这人有些眼熟,闹了半天他就是我小时候的同学甘成!这事是吴志刚给我办的,却毁在甘成手里,这可真是成也同学败也同学! 还不等金大同措出辞来继续圆谎,甘成却低声对马大脑袋道:“马老板,我只负责查事,你们的恩仇可和我无关。这里的事情我不参与,我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下楼。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马老板趁着甘成刚一转身,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实实在在踢在甘成的屁股上,甘成“啊”的一声惊叫,从二楼跌落一楼大厅,摔得“噗通”一声! “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你,你也别走了。”马大脑袋牙关紧咬面露杀机:“今天都要死口的!” 金大同脑袋“嗡”了一声,暗想这马大脑袋下了决心要杀人,连帮他打探消息的甘成都杀,看样子我是跑不掉了。 还不等马老板吩咐人动手,只听楼外一阵大乱,转眼间门外闯进十几个民工,为首的是一个黑胖子,这胖子一声大喊:“大同!我来救你了!” 十七.藏钱 甘成释放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花草树木皆有灵魂,他可以自由自在的与大自然对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陶醉于这份泥土的芳香。 “我是外面那位白大哥雇来的。”甘成双手交叉撑在床头,身子前倾,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我就叫你嫂子吧。嫂子,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事已至此,要看得开。” 他说完这些话,微微闭上双眼,歪着脑袋,努力寻找着他想听到的声音。 没一会儿工夫,甘成脸上的肌肉一跳,他听到了。此时此刻他是个倾听者,倾听着一个濒死的灵魂在诉说她的故事。 他越听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心说难怪外面那位白哥有这么大的排场,难怪、难怪。他点点头,开口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嫂的家事也不是我应该知道的。我就直说了吧,白大哥说您家的积蓄都在您手里管着,现在您这昏迷不醒,白大哥想知道您到底把钱放在哪儿?” 甘成手扶眼镜又听了一会儿,一声长叹转身出屋。 客厅里四个人早就等得着急,眼见着甘成出来了,那夹克男先迎上前去问道:“甘……甘大师,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哈哈。”甘成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甘成今天认栽,没本事赚您这五万块。我这就告辞了,你们另请高明。”说罢朝夹克男和那位白哥拱了拱手,这就要走。 李月恒听甘成这么说也是一惊,心说我这位老同学一直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事到临头还不管用了?这要是连个昏迷的病人都问不出话来,还能救得了莫小笙吗? 吴志刚却不管那套,听说甘成要走可把他乐坏了,“嘭”的一把拉住甘成的胳膊,嘿嘿一笑就往外拉。 那白哥急忙朝夹克男使了个眼色,夹克男紧着上前两步挡在大门前面:“甘大师,您可不能说走就走。为什么连你也没问出来?就算走,你也得和我们说个明白。” “说个明白?”甘成甩手挣脱了吴胖子,伸手扶了扶眼镜,斜楞着眼睛道:“这话我倒是应该问你,你找我干活的时候也没说明白啊。” “我……我没说明白?”夹克男回头看了看白哥,不知道甘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满脑袋的问号。 “我就和你们说实话。”甘成也不走了,转过身来道:“正常的两口子,要是出了这事,媳妇巴不乐得痛快的把藏钱的地方说出来,这要是人真死了,钱不就白瞎了吗?” “对啊。”夹克男连连点头。 “换个别人家,我过来问上一两句就算完活,我赚五万块就走。”甘成边说边拍了拍他那破旧的灰风衣道:“可您家这位大嫂不一样啊,他不愿意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我能咋办?” “啊。”白哥听到这里,喉头里微微的发出了一些声音,面色颇为尴尬。 “那您也不能走啊,再给想想办法呗。”夹克男连忙挽留甘成,听话茬这些事情好像都在他预料之中。 “想办法?”甘成叭嗒叭嗒嘴道:“这办法……” “您帮帮忙。”夹克男回头望了白哥一眼,回过脸来说道:“我们白哥也少不了您的工钱。这样,我就说了算了,再给您加两万!就算白哥不出这钱,我也出了!” 李月恒暗暗点头,心说这有钱人可真是不得了,说话间又出两万。两万块啊,够一个小打工的赚一年。 “呃……”也不知道甘成是真为难还是故意卖关子,他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猛的一跺脚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成了,我就再试试。”说罢转身又进了病房。 看甘成又进去了,吴胖子急得直搓手。和李月恒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等着也没别的办法。李月恒心说这甘成转眼间就前后要了七万,唤醒莫小笙才两万,这也算我们捡了个便宜。 没一会儿甘成又出来了:“大嫂有几句话要我对白哥说。”他又朝夹克男和李月恒瞧了几眼,问那白哥道:“我说说?方便吗?” 还不等白哥说话,夹克男忙对李月恒道:“麻烦二位到外面稍微等一会儿。”他也不管吴胖子乐意不乐意,硬是把李吴二人请到了走廊。 “这是大嫂的原话,我说了您别见怪。”看不该听的人都出去了,甘成对那白哥道:“大嫂说她这辈子也算见了金山银山,管钱不是贪钱,是怕万一哪一天你有个三长两短,家里不至于被抄个精光。话说回来,她藏的那点儿钱,也比不上你手里的钱多。” “嗯。”白哥面沉似水,可是也只能点点头。 “嫂子说你本来前程似锦,可坏事就坏在那小狐狸精身上。”甘成边拢着他那蓬乱的头发,边继续说道:“嫂子说了,你只要保证今天就把那小狐狸精送回老家,不再联系,她就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你。但是你可不能骗她,这要是拿了钱,还养着小的,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位白哥毕竟是久经风浪,一位陌生人当着他的面掀出了他这么多私事,他也是面不改色。白哥听完甘成这番话,用手揉着下巴,沉默片刻道:“行!我要这钱也是给我们的孩子留着,孩子比女人重要,你告诉她,我答应她的条件。” “好了,这次算是问明白了。”甘成又来来回回在病房和客厅间跑了两个来回:“城北别墅的游泳池,东面南数第四块砖。你们回去挖吧,钱就在那下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答应大嫂的事得办,真要是……”甘成说道这里晃晃头,不继续说下去了。 “进来吧。”白哥朝门外喊了一声,夹克男带着李月恒吴胖子应声而入。他看了甘成一眼道:“甘大师问出来了吗?” “嗯。”甘成伸手道:“完事了,结账吧。” 夹克男朝白哥看了一眼,白哥微微点了点头,夹克男忙从一旁的书桌抽屉里数出七万块钱交给甘成。甘成伸手要接,还没等手碰到钱,那夹克男却把钱往回缩了缩:“甘大师,咱丑话说在前面,万一我们按您说的地方没找到钱怎么办?” “切……”甘成一撇嘴,伸手把钱夺在手中:“找不到钱就是你嫂子把咱们骗了,到那时候我再回来问她!就算……就算人不在了我也能问出来。”说罢转身出门,李月恒和吴志刚紧随其后。 “那姓白的到底是干什么的?”在车里吴胖子憋了一路,现在到了别墅门前,他再也挺不住了,扒拉了甘成一把道:“凭什么他媳妇住院就有特殊的病房?” “关你屁事?”甘成看都没看吴志刚一眼,李月恒刚一开门,他就大踏步走进了别墅。 “不错啊。”甘成站在大厅朝四下打量:“咱莫大班长的房子还真不错,比我那儿强。” “这房子是金大同的。”李月恒边回答他边一路小跑上了三楼,要看看莫小笙是否还在梦中。 “哈哈,原来是他的。”甘成慢慢悠悠的上楼,嘴里嘀咕道:“那小子坑蒙拐骗,买房子的钱多半来路不正。” “你的钱来路正!”吴志刚恨他说金大同坏话,反唇相讥道:“还不是装神弄鬼来的?” 他俩一路上楼一路吵,李月恒却从莫小笙房间探出头来喊道:“你俩快点儿上来,莫小笙还没醒。” 甘成坐在莫小笙的窗前,斜眼瞧了瞧这位昔日的班长,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 “还看什么看啊!”吴胖子热心肠,他比谁都着急,忙催促道:“快点儿把她弄醒。” 甘成回头看了看李吴两人,不耐烦道:“你们两个两根大蜡一样站在这儿干嘛?” “好好好。”李月恒生怕他和吴志刚再吵起来,连忙道:“我俩去客厅等你。”说罢拉着吴志刚就往外走。 “什么客厅等我啊?”甘成阴阳怪气的说道:“两万块钱,去把钱准备好。” “行!”到了现在李月恒也豁出去了,谁让他摊上这样一位老同学:“我马上去银行给你拿钱。” “对了。”还不等李月恒出门,甘成又想起件事来:“这一晃都中午了,饿了,你俩顺便给我买点儿吃的回来。” “你他妈……”吴胖子被他弄得气撞顶梁!两个大拳头一握,回身就要动手。 李月恒连忙一把将他拦住,“好好好,给你买吃的。”边答应着边拉吴志刚走出房门。 “溜三样和地三鲜就行,外带一盒米饭。”身后传来甘成点菜的声音。 “哎呀大班长,你也有今天。”见李月恒和吴志刚走了,甘成自言自语道:“看在两万块钱的面子上,我就把你叫醒吧……” 哪成想还不等他话音落地,莫小笙双手扶床,竟然坐起身来。 甘成是被雇来叫醒困于梦中的莫小笙,他做梦也想不到莫小笙在他眼前自己起来了!他吓得一激灵,身子向后就躲。 “你是甘成?”莫小笙双眼两道寒光直逼甘成,冰冷冷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两天吗?” 十八.失踪 “他妈的王八蛋!”吴志刚鼻子都被气歪了!他手里拎着甘成点的地三鲜和溜三样,破口大骂道:“等着的!等他把班长叫醒的,我非揍他小子不可!” “您可慢着点儿。”李月恒忙伸手挡住吴胖子挥动的手臂:“这要是菜洒了,咱还得费事给他回去再买一份儿。” “你看他那个德行!”吴胖子依旧愤愤不平:“好像谁他妈欠他钱似的!” “咱还真欠人家钱。”李月恒掂量掂量手里这两万块,多少有些肉疼:“这不,钱也给人家取回来了。” “不给他!”吴志刚大黑脑袋一晃道:“你还真给他钱!?有本事让他找我要!” 这俩人被甘成指使着去银行取钱、到饭店点菜,前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算把事情都办好。李月恒掏出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吴胖子推门大踏步进了屋。 “都给你买回来了!”吴志刚朝楼上大喊道:“溜三样、地三鲜,他妈的撑死你!” 李月恒摇头苦笑,心说本想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找到昔日的老同学共同完成那周公计划,顺手也许能当一次拯救世界的英雄。哪成想大财主金大同先脚底抹油溜了,这次又遇见个死要钱的甘成。要说事情唯一的进展就是找到了吴胖子,还根本没弄出个眉目,自己平白无故又搭进去两万块。这可是哪儿和哪儿啊…… 可现在救了莫小笙要紧,也没时间仔细想别的事情。待等李月恒和吴志刚来到三楼莫小笙的房间推门一看,可都傻了眼。屋内床铺依旧,却没了人。俩人东张西望,哪里有莫小笙和甘成的影子? 这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俩连忙从三楼到一楼挨个屋子翻了个遍,实实在在是空无一人。李月恒多了个心眼,跑去车库看了看,那台宝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定是甘成那小子!”吴志刚这下可不干了,怒道:“就是他!他把班长弄哪儿去了!?” 听吴胖子这么一说,李月恒心里也难免起疑,一上午接触下来,甘成是一点儿老同学的情面都不讲,话里话外和金大同吴志刚好像还有些私仇。难道……难道他要对莫小笙不利?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可是太大意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道理,不管他甘成和金大同有什么仇,说到底不关莫小笙的事。我这不管多少还给他拿回来两万块钱的工钱,他有必要绑走莫小笙吗? 想罢便安慰吴志刚道:“应该不至于,咱花钱雇他,他还能怎么样?是不是莫小笙醒了,看咱俩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俩人出去吃饭了?” 吴志刚听李月恒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说什么也信不过甘成。俩人打了莫小笙的手机,结果从三楼卧室传出了铃声,莫小笙连手机也没带走。俩人万般无奈,只好坐在一楼大厅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地三鲜和溜三样早就被吴胖子吃了个精光。俩人中午一点多钟回到别墅,这一晃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依旧没等到莫小笙和甘成的踪影。 “不行了!我等不了!”吴志刚“腾”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得等到啥时候?咱去他家找他!” 按理说甘成也不能把莫小笙接去他家,可现在不去甘成家找,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宝马也没了,俩人打了台出租车,直奔城北甘成家。 吴胖子差点砸碎了甘成家的大门,屋里也没半点儿声音。李月恒围着房前屋后转了好几圈,从窗户往里看,也不见半个人影。 “这可咋办!”吴志刚抡拳头“咚”的一声捶了自己大黑脑袋一拳,干着急没办法。 咋办?人丢了一般就三个办法,一是找、二是等,现在找不着、又不甘心等,那只有第三个办法了,报警。 “要不咱报警?”李月恒询问吴胖子的看法。 “对!”吴志刚急性子,一下午没找到莫小笙已经心急火燎:“走,咱报警去。” “这个……”李月恒咂咂嘴:“你打警察那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万一闹个网上通缉,你去派出所岂不是自投罗网?” 吴胖子翻翻白眼,想想李月恒说的也对。俩人商量了半天,决定先一起到派出所,再由李月恒自己进去报警。 丢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甘成,李月恒捉摸着也别回港口别墅了,直接在甘成家所属的派出所报案就是了。至于才丢半天的人,人家警察到底能不能给立案?现在也顾虑不了那么多。 向小区保安问明白了派出所的位置,好在离这小区不远,俩人溜溜达达十几分钟,眼前就是派出所了。稳妥起见,李月恒又拨打了莫小笙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他告诉吴志刚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报案。 哪成想还不等李月恒走到派出所的大门口,门里“呼”的一声飞出一个人来,“吧唧”一声摔在地上。李月恒毫无思想准备,吓得“啊”了一声,连退几步。 还多亏他退了这几步,紧接着从派出所里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摔落在那人身边。耳边有破碎的声音,不管扔出来的是什么,想来是摔坏了。李月恒连忙朝派出所里看,只见一个警察和一个穿便衣的人转身走了进去。 飞出来这人也不知道是被踢出来还是扔出来的,看着二十几岁的年纪,略有些少白头,样貌老实、穿着朴素、文质彬彬。他趴在地上,双手在身前划来划去,不远处是他那两个镜片都被摔碎了的黑框眼睛。 吴胖子生性济弱锄强,眼见这人可怜,赶忙猫腰捡起眼镜交在这人手上。拉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拽,将那人拉了起来。那人在起身的同时不忘了捡起刚才被扔到地上的东西,等他站直身子,李月恒才看清,刚才被扔出来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谢谢、谢谢。”那人朝吴志刚连声道谢,连声音也是斯斯文文。他摸索着把近视镜戴好,两个镜片早就碎成了蜘蛛网,也不知他是否还看得清,这副摸样十分滑稽。 吴胖子却没空搭理他,只朝他上一眼下一眼看起来没完。 李月恒想着进去报案才是正经,也不管他俩人一个道谢一个傻看,抬腿就往派出所里走。 “先别进去。”吴胖子伸手拦住李月恒,眼睛却不离那人:“你叫啥名?” “我?”那人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边抬了抬眼镜道:“我叫魏无涯,我眼镜摔了看不清,我们认识吗?” “魏眼镜!”吴胖子乐得大巴掌一拍,手指魏无涯,兴高采烈的对李月恒道:“他是魏眼镜!咱又找到一个同学!” 别说魏眼镜了,现在吴志刚说出什么名字对李月恒都没区别,因为他根本不记得所有同学。虽然丢了甘成和莫小笙,但是又找到一个同学,这毕竟是好消息。李月恒赶忙上前一步笑道:“老同学,我是李月恒。”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好名字!好名字!”魏无涯呵呵一笑,朗声道:“这眼镜害我不浅,虽然看不清老同学,但这个名字不会忘!”说罢伸出手来,和李月恒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李月恒今天遇见那不讲任何情面的甘成,心都凉透了。哪成想同一天又找到一位老同学,而且是这么热情,瞬间就说出了自己名字的出处。他本来沉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心说这魏无涯学问不小,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也混到了派出所? “我是吴志刚!”吴胖子终于有了笑模样,指着自己鼻子嘿嘿傻笑。 “哈哈。”魏无涯单臂搂住吴胖子的腰:“没错,是吴志刚,依然很壮!依然很壮!” “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李月恒朝左右看了看,指着魏无涯左臂夹着的笔记本电脑道:“怎么跑到派出所来了?笔记本被摔坏了吧?” “唉……”魏无涯不答李月恒的问话,叹了口气道:“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李月恒心说在派出所门口,的确不是讲话的地方。眼看着这位老同学碎了眼镜,比瞎子也强不到哪儿去。也就先别报案了,把他送回家去再说。 想罢对魏无涯道:“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家在哪儿?远吗?我俩打台车把你送回去。” “不远、不远。”魏无涯笑道:“两位老同学要是有时间就陪我走走,咱们也好边走边聊。” “成了!”吴志刚一把架起魏无涯的胳膊,拽着就走。 “错了、错了,是那边。”魏无涯连忙道:“我腿没摔坏,你扶着我点儿就行。”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李月恒心想刚才问他为什么进派出所他没正面回答,我就先问点儿别的。晚些时间再把莫小笙说的计划和他说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 “我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读书读成了废人。”魏无涯苦笑道:“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写几个字换些稿费罢了。” “稿费?魏无涯?”李月恒一愣:“你的笔名可是无涯?” 十九.花圃 “是啊。”魏无涯被吴胖子拖得踉踉跄跄,勉强抬起夹着笔记本电脑的胳膊,伸手扶了扶眼镜:“你看过我写的东西?” “我的天呐!岂止是看过啊!”李月恒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位老同学魏无涯:“那本《私人会所》就是你写的吧?” “正是拙作、正是拙作。”魏无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我开始是在网上看的连载,实体书出了三本,我都买了。”李月恒一翘大拇指道:“厉害!厉害!那本书大红特红啊!什么时候出第四本?”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唉……”魏无涯一声长叹:“那第四部已经化为纸浆,永远不可能出版了。” “你这人学问是有的。”吴胖子晃晃脑袋道:“只是从小就这个德行,张嘴就之乎者也,谁能听得懂?” “啊!?”李月恒一惊:“怎么?已经印好的书被销毁了?难不成是书里写的东西得罪了谁?那是一本描写当今社会官商现状的书啊,写得很真实。” “写官就得罪了官、写商就得罪了商,这大天朝遍地的禁区、满纸荒唐。”魏无涯摇头叹息:“爬格子码字这口饭也是难混啊。” “不怕!”李月恒对《私人会所》不能继续出版十分愤愤不平,慨然道:“联系港台出版社出版也就是了。” “联系了。”魏无涯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和腮帮子:“不联系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派出所抓你就是为了那本书?”李月恒这才看见魏无涯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青一块紫一块,怒道:“与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也太欺负人了。” “国保说我那本书抹黑造谣。”魏无涯苦笑道:“往小里说是寻衅滋事、造谣诽谤,往大里说可就吓人了,说我这是煽动颠覆……我一个码字的废人就能颠覆得了他们?嘿嘿,真不知道他们那几个自信都去哪儿了。” “妈的!这帽子扣得可不小!”吴志刚呸了一口骂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也不知道收了开发商多少钱,还帮着人家强拆我们村子!” “强拆村子?”魏无涯被吴志刚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说得一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月恒知道吴胖子说话夹缠不清,便朝魏无涯摆摆手道:“先不说那事。这么说你就是因为要在港台出版《私人会所》的第四卷挨的打?” “嗯。”魏无涯点点头:“我那小说里不是写了个公安局长嘛,国保还说我在书中影射咱们市的公安局长。删了稿子、砸了电脑,还给我好一顿胖揍。唉,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 “去告他们!”李月恒怒道:“难不成你这打就白挨了?” “告?去哪儿告?”魏无涯苦笑道:“他们既然敢毁书打人,那自是受了上面的指派,在这个国家,你是告不倒人家的。只是他们不懂,读书人也是有骨头的!”魏无涯说道这里胸脯一挺、意气风发:“明朝有名士方孝孺,虽全家873口被杀于面前,却依然正气凛然、秉笔直书!文人杀不净!历史终究不容他们篡改!” “好样的!”李月恒点点头,心说我这位老同学虽然言谈有些酸文假醋的掉书袋,但却实实在在是条汉子! “到了到了。”三个人边聊边走,已经走出了很远。魏无涯嘴里边说着到了,边用尽了全身力气,算是拉回了被吴志刚拽住的胳膊。他用手朝路边的小区一指道:“就是这儿,我家到了。” “就是这儿?”李月恒看着这小区一愣,这不是甘成住的小区吗?连忙问道:“你也住在这里?咱老同学甘成你认识吗?” “甘成?甘大师啊!”魏无涯哈哈一笑,拉着李月恒吴志刚往小区里走:“认识、认识,我俩也算半个邻居。” 魏无涯家和甘成家隔着一个楼,还真算得上半个邻居。李月恒吴胖子随着他上了三楼,魏无涯摸摸索索的用钥匙开了家门,三个人就进到了屋子之中。 魏无涯家和甘成家没得比,最多也就七八十平方米,勉强算两室两厅,但那饭厅已经小得没法看了。屋子里的装修简简单单,墙上挂几幅字画。魏无涯进屋就先在茶几上摸出一副备用眼镜,换了眼镜,也算看清了李月恒和吴志刚。 “吴志刚还是老样子,李月恒的模样却多少有些变化。”魏无涯让着俩人坐在沙发上,边端详边说道:“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人生苦短、人生苦短呐。” “你和那甘成住邻居。”李月恒却没心思和他拉家常叙旧情:“今天下午你可见过他?” “下午?”魏无涯摇头道:“下午我被国保弄去派出所挨打,没见过别人。你们找甘成有事?” 李月恒一是急迫的要找到甘成和莫小笙,再有就是想拉这位老同学魏无涯“入伙”,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就把莫小笙如何找到自己,金大同又如何带着他们找到吴志刚,包括那多年前的周公计划,原原本本都和魏无涯说了。 魏无涯听得连声惊叹:“莫小笙初心不改,难得难得!”待等听到李月恒说到甘成和莫小笙失踪的事,他心里却是一动。 “到底如何完成周公计划,还没有半点眉目。”李月恒无奈道:“遇见两次梦境,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去对付。这就又弄丢了甘成和莫小笙……” “呃……”魏无涯沉吟片刻道:“我是三年前才买房子搬来的这个小区,甘成却是老住户了。都是小时候的同学,所以我俩平时也有些往来。甘成喜爱花草,也算得上是风雅之士……” “呸!”吴胖子听魏无涯居然说甘成是“风雅之士”,气得呸了一口道:“风雅个屁!” 李月恒心想说不好这魏无涯可以帮着找到甘成和莫小笙,急忙摆手将吴志刚止住,示意魏无涯继续说。 “甘成通灵之术非同小可,外人都叫他甘大师。”魏无涯微微笑道:“那老哥积攒下了钱财,就买了一座花圃。” “花圃?”李月恒一愣。 “是啊,他倒也不是养花来卖。”魏无涯继续说道:“就是喜欢种些花花草草,我也和他去过那花圃喝茶闲聊。会不会……他会不会是带着莫班长去了花圃?” “一定在那儿!”吴胖子是急性子,还不等魏无涯说完,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你带我们去找他!” 李月恒本想开口询问魏无涯是否能够一起完成那周公计划,看吴志刚急三火四的,想了想还是找莫小笙要紧,所以也不阻拦,任由吴胖子拉着魏无涯,三个人下楼又出了小区。 甘成的花圃在小区再往北的城乡结合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魏无涯没有车,三个人打了台出租车,一路无话,开了能有二十多分钟。 “到了。”坐在副驾驶的魏无涯伸手朝前面一栋红砖砌成的大房子一指:“就是那儿。” 好大一座花圃,四下里小树林一样散种着一些树木,红砖的长方形大房子,靠南面和顶棚罩的是塑料大棚膜。 “找着了!”吴志刚咋咋呼呼的用手一指:“他们在这儿呢!” 李月恒顺着吴胖子的手望去,见莫小笙的那台宝马停在花圃一旁。还真别说,得亏遇见了魏无涯,人找到了。 “甘成!莫小笙!”李月恒朝花圃里喊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和吴胖子从早上一直没消停的折腾到了现在,此刻天已擦黑,透过大棚膜往苗圃里看,黑乎乎的隐隐约约都是花草树木,也不见半个人影。 “甘成!你小子藏哪儿了!?”吴胖子可不管那套,“嘭”的一脚踹开花圃大门,直接就往里闯。口中叫道:“你把班长弄哪儿去了!你给我出来!”李月恒魏无涯尾随他也进了花圃。 大棚膜罩着的花圃之中与外面干干冷冷的空气大为不同,多多少少有些闷热,湿润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芳香。放眼望去,搭得老高的木头架子上层层叠叠的摆放着各类奇花异草,也是苗圃之中光线太暗,竟一眼望不到花草的边际。 “他妈的!这小子装神弄鬼的上了瘾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说点个灯!”吴胖子边骂骂咧咧边四下里寻找,想找到电灯的开关。 李月恒喊了两声“甘成”也没人应声,魏无涯则说:“再往里面找找。” 三个人东张西望找寻甘成和莫小笙,却谁也没注意到,地上“悉悉数数”的破土之声。嫩绿色的小芽从泥土中奋力钻出,静悄悄的违反着自然规律疯狂的生长! 顷刻间,幼小的绿芽已经长成弯弯曲曲一根根生着倒刺的藤蔓。这些藤蔓就像灵动的毒蛇,在地上扭曲着向前爬行。藤蔓四面八方而至,不知不觉间,已将三位不速之客包围在花圃之中。 前传三 “兄弟!你可来了!”金大同眼见闯进来的正是吴志刚率领的众民工,这可真好比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来得太及时了!他鼻子一酸、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门口本堵着十几个打手,刚才被一众民工打了个措不及防,可算是吃了暴亏。可眼见人家已经闯进楼里,平时自己吃马老板的、花马老板的,怎好让马老板遇险?这些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豁出去了,怒吼声中紧随农民工追进高层大堂。 这些民工战过保安、斗过警察,出来干活凭的就是一把力气,岂是吃素的?那老民工银髯飘摆,一根镐把抡得上下翻飞密不透风,返身杀入人群。日前抱住刘所长大腿的两个中年妇女也在队伍之中,只见这两个女人伸手拽掉了绑在头发上的皮筋,脑袋一晃披头散发,真好似那《射雕英雄传》里桃花岛的逃徒铁尸梅超风,探双手十指如钩,朝打手脸上就挠。 一时之间民工是个个奋勇,打手们也勇于争先,鸡飞狗跳、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金大同久经商海,也算是见识过天地的人物,但总是没见过眼前这阵势,他呆立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 那吴志刚是何等人物?虽说为人憨直没什么心机,但是打架这活儿却是从小干到现在,他带来这些人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心知肚明,准知道自己的人打这些打手吃不了什么亏。此刻是擒贼先擒王,抓住马大脑袋要紧! 吴胖子一声大吼,迈大步几步助跑,就像打篮球灌篮一样原地蹿起老高,伸大手朝二楼上马大脑袋的脚脖子就抓! 这片工地的楼本就没完工,一楼大厅和二楼之间就没完全封闭,留的地方是为了方便上下运料。所以马大脑袋才能站在二楼和金大同说话,他才能一脚把甘成踢到一楼。一楼大厅好歹也有三米多高,马老板可万万没想到这黑胖子一跃之下就能抓住自己脚脖子。 吴志刚这一抓如果成功,马大脑袋可就惨了,摔得一定比甘成还重。也算是万幸,这小子和金大同一样,钱太多了,平时就怕遭人暗算,雇保镖从来不怕花钱。他身后就有两名保镖,都是退下来的特警。 这一胖一瘦两个保镖也实在是了不得,眼见着吴胖子暴走偷袭,那胖保镖一声大喝,朝吴志刚的脑袋凌空就是一记飞脚。这一脚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就算他踢上了,他也一定摔倒楼下,只是被他踢的人会伤得更惨。 吴胖子飞身抓人,也没成想二楼会有人至上而下来这么一脚。他身在空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好个吴胖子!大手一拐弯,“嘭”的一声硬是抓住了胖保镖的脚脖子。他这一抓,跃起的力量已消,身子便往下坠。吴胖子顺势胳膊使劲一甩,凌空来了个摔跤的招数,他在上,把那胖保镖甩到身下。 就这一甩的空当,二人已经落地。俩胖子的体重加起来总有五百多斤,震得大地颤抖。胖保镖摔得“嘎”了一声,吴胖子单手在他身上一撑,就势稳稳的落在原地。 “好!”金大同拍着巴掌喝了一声彩,紧跑两步到那胖保镖近前,朝脸上又补了一脚。胖保镖摔得不轻,哼哼唧唧一时爬不起来。 胖瘦二保镖平素形影不离,也算是多年的战友。眼见着战友失手,那瘦保镖岂肯善罢甘休?他双臂一扎好似一只大鸟,从二楼一跃而下,袖子中顺出一根甩棍,凭空抡了两下,挂着风声“嗖嗖”直响,朝吴志刚脑袋上就抽。 要说这瘦保镖身手灵便、脚步轻盈,甩棍讲的是稳、准、狠,也实在算得上一位高手。可是高手你也得分遇见的是谁,他这辈子也没遇见过吴胖子这种打法。这种打法怪就怪在不怕甩棍…… 吴志刚眼见甩棍迎面打来,他是不躲不闪,肩膀连中两棍。可他大手一伸,已经抓住瘦保镖的手腕。俗话说身大力不亏,瘦保镖打吴志刚本就仗着身子灵便左躲右闪,现在手腕被抓住了,还往哪里闪?他拽了两下没拽回来,吴胖子的大脚丫子已经踢到胸前。 瘦保镖被踢得“啊”的一声惨叫,从那还没上玻璃的后窗户凌空飞出。 眼见着两位平时趾高气扬的高手保镖全部失手,那些大战农民工的打手也没了斗志,一哄而散、夺路而逃。 马大脑袋本来想的挺好,他趁乱从二楼溜下了一楼,心说我这两大保镖一准能抵挡得住那黑胖子,就算打不过,也能拖延一会儿,他就想脚底抹油。哪成想俩保镖瞬间失手,那些打手也跑了,把他自己孤零零扔在一楼。 “好小子!”吴胖子两个大眼珠子一瞪,好似凶神恶煞!一把卡住马大脑袋的脖子,原地把他拎了起来! 马大脑袋双脚离地,呼吸困难,大脑袋憋得通红,手刨脚蹬。 “快放下、快放下!”不知道为了什么,大获全胜的金大同却当起了和事老,连连拍打着吴胖子的手臂道:“快放开我马大哥,你看、你看,这是怎么个话说的……” “啊?”他这一出可把吴志刚闹愣了,也只好一甩手把马大脑袋扔在地上,挠挠脑袋,不知道金大同玩的什么把戏。 “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啊?”金大同嬉皮笑脸的从地上扶起马大脑袋,又回身扶起了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起来的甘成。伸手一指马大脑袋,侧脸对吴志刚道:“这位是马老板我马大哥,晚上刚请我喝的酒,我们哥俩这是闹着玩呢。”又指着吴胖子对马大脑袋道:“这是我幼儿园的老同学吴志刚,以后你们哥俩多亲近亲近。” 马大脑袋也被金大同弄得莫名其妙,明明今天晚上我就是要弄死你,怎么成了闹着玩?但现在自己势单力孤,小命就在人家手里攥着,也只好龇牙一笑道:“我和吴老弟见过,是啊,吴老弟别动怒,我和大同就是闹着玩呢。”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金大同笑道:“你看,今天晚上我一起遇见两位老同学,也不能再陪着马大哥玩了,要不我派车送您回去?” “不敢、不敢!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马大脑袋一时之间脑袋里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话茬金大同是要放自己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转身往门外就跑,边跑嘴里边喊道:“告辞了!告辞了!” “你……”吴志刚大惊!咋就放马大脑袋跑了!?他刚想伸手阻拦,金大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子:“这是甘成,咱小时候的老同学!志刚,你认出来没有?” 甘成被马大脑袋花五万块雇来,调查到底是谁指使农民工打的他和小三。这是件小事,甘成在工地门前通灵,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知晓花草树木所见过的一切事情,自然就知道了这事和金大同脱不开干系。 至于马大脑袋的两个仇家都是他同学,他也知道。只是甘成性情和常人有些不同,心说我赚我的钱,你们了你们的仇怨,同学不同学的和我什么关系?不成想马大脑袋恼羞成怒,竟然要杀掉金大同以绝后患。他倒没想过救金大同,只是因为五万块钱卷入杀人案可实在不值得,所以提出要走。做梦也想不到那马大脑袋一不做二不休,竟然连他也想一起杀掉灭口。 虽说他自认为不亏欠金大同和吴志刚什么,但这事多多少少有些不漂亮。听金大同这么热情的介绍,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早认出你小子了!”吴胖子却不管他说什么不说什么,伸手一把拽住甘成的脖领子:“你小子一点儿老同学的情面不讲,居然和马大脑袋合伙要害大同!” 听吴胖子这么一说,甘成的脸色一沉,反手“啪”的一声打掉吴志刚抓着自己脖领子的手,整了整衣领道:“我赚我的钱,你们了你们的仇怨,这里面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你什么金大同不金大同!” “哎呀!”吴志刚听甘成居然还理直气壮,更不乐意了。怒道:“要不是我领着这些老少爷们来,你小子今天晚上也被马大脑袋弄死了你知道吗!?” “关你屁事?”甘成斜了吴胖子一眼道:“我让你救我了吗?” 这两句话说得是又臭又硬,吴志刚本就不善言辞,被他气得原地乱蹦。 金大同却笑呵呵的打圆场,说要送甘成回家。甘成本是坐着马大脑袋的车来的,现在马大脑袋和其手下都跑了个精光,就算不跑,他也不可能再坐人家的车走了。想想荒郊野地也找不到车,甘成就同意了金大同的提议。 还得送甘成回家?吴志刚都气疯了,一个劲的怒骂甘成脸皮太厚。他怕甘成半路上再害金大同,执意同行。 这些农民工是开着三轮车来的,几个人坐上三轮车返回公路,找到了金大同的美女和被打得满脑袋是血的司机。告别了农民工,司机开车把甘成送回了城北的家。 金大同热情的和甘成告别,吩咐司机去南河村送吴志刚。 “我问问你!”吴胖子和甘成在车上斗了一路的嘴,眼见他下车了,瞪着眼睛对金大同道:“你为啥放那马大脑袋走?” “哈哈。”金大同微微一笑道:“兄弟,依你说咱们怎么处理他?” “怎么处理?”吴志刚脑袋一晃道:“先打一顿,然后送派出所。” “送派出所?”金大同摇头道:“你把人家送派出所要告人家什么?杀人?人家可是一手指头都还没碰我。绑架?那工地是我自己跑去的。” “这……”吴志刚听金大同说得句句在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辩驳。 “他有亲戚在省里当官,送去派出所是奈何不了人家的。”金大同拍了拍吴志刚的肩头道:“不过咱手里有他的把柄,今天我又做了个顺水人情,他自知亏欠了咱们。你想想,以后他还敢和我斗吗?” “哎呀……”吴胖子被金大同说的连连点头。 “至于那甘成,是有些认钱不认人。”金大同叹气道:“但是他的本事不小,就算你今天不来,那马大脑袋也未见得能要得了他的命。这个人以后对咱有用,又何苦得罪他?” “他妈的!”吴胖子一咬牙:“这小子不是个东西!” “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遇险?”金大同因为这件事心里一直画着问号:“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我们还真不是特意来救你的。”吴胖子道:“那工地也是马大脑袋的,我们村有两个兄弟在那干活。听我们说那马大脑袋拖欠工钱,他们几个就说也不干了,我们开着车来帮他们拉行李。可说是巧了,就见到你一个人没命似的往工地里跑。” 二十.怪藤 “甘成!你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燎了你的王八窝!”吴志刚哪会欣赏这满园的花草?他四下里找寻甘成不见,急得高声骂道:“你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可点火了!”他是说干就干,掏兜就找打火机。 “别、别、别!”那魏无涯可是名流雅士,甘成养的奇花异草他大多能叫得上名字,知道其价值所在,听说吴胖子要烧花圃,急忙伸手阻拦:“别着急、别着急,这花圃太大,再找找就能找到他们了。” 李月恒四下里寻找甘成,魏无涯拉拉扯扯的阻拦吴志刚,他们三个谁都没有发现危险已经临近,危险就来自四面八方悄悄逼近的藤蔓。 “别着急、别着急。”魏无涯帮着吴志刚把打火机揣回兜里,拍拍他的肩膀道:“车就在外面,他们准没走远,能找到……” 魏无涯正说话之间,猛然觉得小腿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他急忙低头一看,一根粗粗的生长着倒刺的藤条毒蛇一般弯弯曲曲的把他的小腿缠了个结结实实! “啊……”魏无涯一声惊叫,还不等他想出办法应对,那藤蔓猛的一拉,“噗通”一声将他原地拽倒。那藤蔓就像有生命一样,飞也似的拉着魏无涯在地上拖行。魏无涯手刨脚蹬,却也无法停得下来,“啊、啊”大叫声中,已经被拖出老远。 吴志刚和魏无涯离得最近,突逢变故,饶着他反应敏捷身手灵便,弯腰一把竟也没抓到魏无涯的手。就这一把没抓住的空当,魏无涯已经被拖出很远,吴胖子急忙迈步就追。 李月恒一路寻找甘成,自己已经走到花圃深处,离吴、魏二人有些距离。耳听得身后魏无涯连声惨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是大事不好,他连忙转身往回就走。 要说李月恒经历了这么多天的风风雨雨,时时刻刻都学会了保持警惕。没走出两步,只觉得脚下有些异常,余光中竟然看见一根鸡蛋粗细的藤蔓朝他腿上卷来。他虽然没有吴志刚那么身手敏捷,但好歹要强过那书呆子魏无涯。眼看着就要被藤蔓缠到腿上,他猛的向前一跃,跳出一米多远,算是躲过一劫。 可那弯弯曲曲的藤蔓盘根错节,已经遍布整个花圃,连环相扣、劫中有劫,你逃过一劫还有一劫。密密麻麻的藤蔓在地上蠕动,李月恒脚尖刚刚落地,地上灵蛇一般又蹿起两根藤蔓,朝他身上猛抽。 李月恒手无寸铁,那藤蔓上又密密麻麻的生着倒刺,他一时之间想不出如何应对。急中生智,他身子一转,转到一排木头花盆架之后,伸双手用力抵住木架,以木架为盾牌,挡这一击。 这花盆架上平时都摆着四排花盆,所以花盆架本身用料扎实,十分厚重。李月恒往架后一闪,这两根藤条结结实实的抽在花盆架上。耳听得“啪嚓”一声巨响,泥土陶片满天乱飞,这一抽之力竟将花盆架打碎!李月恒被崩得满身是土,连连倒退几步。只觉得掌心疼痛,鲜血直流,原来双手已经被陶片木屑划伤。 吴胖子大胳膊大腿,照理说跑的也算够快了,可他紧赶慢赶,竟然追不上被拖行而走的魏无涯。他大脑袋上青筋暴起,咬牙急追,没料到身旁的地上猛的钻出一根藤蔓,凌空朝他就抽。 吴胖子艺高人胆大,不躲不闪,大手一伸竟然想抓住藤蔓。哪成想那藤条就像长了眼睛,半空一扭转了方向,“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抽在吴志刚的后背。 这藤蔓上生满了倒刺,一抽之下,竟然将吴胖子后背的衣服抽了个粉碎!吴志刚“吭”了一声向前扑倒,“稀里哗啦”压倒了一排花架。 那藤蔓一招得手也是乘胜追击,凌空打了一个旋,直刺吴志刚。吴胖子“咔嚓”一声撕掉了那件破碎的衣裳,露出疙疙瘩瘩满身健壮的肌肉,一声大吼,镔铁撞击之声“当当”作响,浓重的金属气息从他身上四下散开,和泥土花草的味道格格不入的混在一处。 正面交锋无法战胜这些藤蔓,这一点李月恒心里很清楚,虽然他两手鲜血、被藤蔓追逐的狼狈不堪,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他利用花圃里密密麻麻的花架和复杂的地形,边逃跑边勉力抵抗着数不清的藤蔓,险象环生。 李月恒自打进到花圃之中,就觉得花圃中的“世界”有些异样。现在被突起的怪藤袭击,一个想法在他头脑中渐渐清晰起来。花圃中空气潮湿,泥土芬芳,这是一般人的常识。而参加过周公计划的甘成,正是利用这个常识来隐藏他的“世界”,让自己的世界和花圃混为一体。不用说,现在我正身处在甘成的世界里,而怪藤袭击一定也是甘成的杰作。 想明白了这些,隐约间他也想到了对付怪藤的办法,办法就是找到甘成,打倒创造世界的人,他的世界自然就不存在。他能操纵自然界的植物,如果陷在和植物战斗的误区,这可要打到何年何月? 李月恒在躲躲闪闪间也逐渐看清了整座花圃的构造,其实这座花圃很简单,就是个巨大的长方形屋子,之所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的找不到路,无非是被层层叠叠的花架阻挡了视线。 他们三个人是从花圃的东侧大门进来的,走了好一会儿没发现甘成的影子。既然甘成在创造怪藤袭击,那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花圃西侧。想阻止怪藤,就要到花圃西侧找到甘成。李月恒打好了这个主意,边扳倒花架阻挡怪藤袭击,边朝西面撤退。 连吴胖子都能打倒的怪藤,想摆脱它撤退又谈何容易?李月恒哪管花草名贵?只顾着扳倒花架,在这“稀里哗啦”的声音中,想来甘成也是“千金散尽”。饶是有花架的阻挡,李月恒的胳膊和大腿上也被藤蔓扫中几下,他也顾不得火辣辣的疼痛,一瘸一拐的紧往前跑。 要是自己想的不对,今天可算是一败涂地了。李月恒心里也难免这样想。他跑着跑着眼前一亮,这一亮倒不是看见了光亮,而是看见了花圃西面的墙,墙上有一扇门。 李月恒伸手连拧了几下门把手,却拉不开大门。 “快来打开这门!”他扯着脖子朝不知身在何处的吴胖子大喊:“甘成藏在门里!”其实他不确定这门到底是什么门,他也不知道门里是否就有甘成。但他知道吴胖子和甘成有仇有怨,他喊吴志刚开门,这胖子和怪藤打得正起劲,不见得能听。但他说甘成在里面一定有用,吴志刚准能赶过来。 吴志刚和怪藤激斗正酣,藤条抽在身上就像木棍打中了生铁“当当”作响,那些倒刺也奈何不了金刚不坏的吴胖子。但老话说柔能克刚,这些怪藤能软能硬、能屈能伸,两根藤条缠住了吴胖子的胳膊,任由他两膀有千钧之力,一时间竟然拉拽不断。 和一团一团的藤条交战,吴志刚没想过、也没试过,藤条曲曲弯弯的扭来扭去,甚至无从下手,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打过最憋屈的一战。 耳听得远处李月恒的大喊,他找到了甘成?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吴胖子再不想和怪藤纠缠,他决定拉断缠在手上的藤条,跑去找甘成算账。 可是那藤条韧性无比强大,岂是他说拉断就能拉断?吴志刚暴跳如雷,索性拽着胳膊上的藤条就往花圃西面跑。 李月恒在逃跑中利用花架阻拦,好歹还能和怪藤周旋一阵。可现在他到了西墙门外,也就到了目的地,还往哪儿跑?总不能再跑回去吧?眼看着藤条如潮水一般涌来,他再也抵抗不住,两腿、双臂都被藤条缠住,倒刺扎进了肉里,鲜血滴滴叭叭落在地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站直了不倒下,可那怪藤的拉力实在太大,李月恒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地上。与此同时,手臂上缠绕着藤条的吴胖子也跑到了近前。 “别管我!打开那道门!”李月恒朝吴志刚大喊。其实他这么说是对的,就算那门后没有甘成,最起码也算打开了一条生路,他们也许可以夺门而走。 吴胖子真不含糊,一声大喝腾空而起,挺右肩膀朝那大门就撞。耳听得“轰”的一声,不止大门,连门两旁的墙壁都被撞倒了一大片!尘土飞扬之中,门后一人连连倒退。这人乱草一般的头发、黑框眼镜、灰风衣,不是甘成又是何人? “你小子原来藏在这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见真是甘成,吴胖子鼻子都气歪了!他不顾胳膊上缠的藤条如何使劲拉扯,一声大吼势如猛虎,风一样的冲到甘成面前,伸手一把卡住了甘成的脖子! 甘成被吴胖子平地拎起,却也不肯服输!他牙关一咬,平地里猛的怪藤暴起,把吴胖子浑身上下缠了个结结实实!“再不松手就一起死!”甘成眼角瞪裂声嘶力竭! 李月恒眼见两个老同学拼了死命,急得满头大汗,奈何身上被怪藤缠住,半分动弹不得。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猛地一阵金风平地吹起,“咚咚咚”战鼓之声大作。 二十一.文豪 傍晚,城乡结合部的花圃里是东倒西歪的花盆架、破碎的花盆、遍地盘根错节的怪藤。浑身缠满藤条的吴志刚、被吴志刚卡着脖子身悬半空的甘成、遍体鳞伤跪倒在地的李月恒。 所有的这一切在此刻全部静止,四下里弥漫着肃杀之气,吹散了吴志刚的镔铁世界,也驱走了花草的芳香。耳边只听得见“咚咚”的战鼓,眼前一切变得模糊,隐约间远处有不知几千几万人的呼号之声。 战鼓声越来越清晰,低沉的“咚咚”声引得人的心脏随着它的韵律跳动。猛然间半空中“呼啦啦”旌旗招展,眼前呈现出一望无际几百里军营。刹那战马嘶吼、人声鼎沸,马蹄声“轰轰隆隆”,好似驻扎了百万雄兵。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不远处偌大一座中军宝帐,宝帐中虎案之后银盔银甲一位少年将军,两侧十余名武将顶盔冠甲罩袍束带垂手侍立。那将军吟罢这首辛稼轩的《破阵子》,将手中战策朝桌上一摔,“哗啦”一声寒光点点宝剑出鞘,身形晃动跃出大帐。 李月恒放眼朝四下观看,天上乌云翻滚、风吹野草做声,那花圃哪还有半点踪影?他再朝那将军脸上望去,更是大吃一惊!魏无涯!书呆子作家魏无涯!这将军就是刚才被怪藤拖走的魏无涯! 他立即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不是梦,不是他又闯进了谁的噩梦。而是一个“世界”、魏无涯诗词中的世界。 当初能预知生死的莫小笙曾让李月恒惊叹不已。后来遇见吴志刚,李月恒认为这胖子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万万想不到其貌不扬的甘成能操纵植物,看样子实力竟似不在吴志刚之下。现在好了,书呆子魏无涯展现出了他的世界,竟然如此波澜壮阔,远远的超出了金大同所说的“自己的世界只有一间屋子大小”。 此刻李月恒的心情只能用惊喜来形容,这份惊喜不完全是对魏无涯的赞叹,大部分却是来自他对未知的向往。治愈、生死、金刚、通灵、文豪,到目前为止他已经知道了五位同学被bkn开发出的潜能,那么其他儿时玩伴的能力是什么?自己的能力又是什么?这些问题足以令他心驰神往。 再看魏无涯快步如飞,身上铠甲“哗啦啦”作响,宝剑尖儿如一点寒星,穿梭于众人之间。 李月恒只觉得手脚一轻,低头看那怪藤已被宝剑斩为寸断。吴志刚也不例外,身上层层叠叠的藤条随宝剑四散纷飞,顷刻间剥了个干干净净。魏无涯身形转动,一口宝剑斩净了怪藤,可他却不罢手,寒星一点,直刺吴志刚右手脉门。 吴志刚的心思可没有李月恒转的快,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可眼见着魏无涯挥剑斩藤,心说魏眼镜这小子还真够义气,看样子是在帮我。哪知道转瞬间宝剑朝自己刺来,吴志刚大惊,单手一甩把甘成抛在地上,闪身躲宝剑,一声大喝迎面朝魏无涯就是一拳。 甘成身子落地,见魏无涯剑刺吴志刚,这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牙关一咬,平地里怪藤又起,四面八方而至,直扑吴胖子。 魏无涯招数老辣,见吴志刚拳头打来,他宝剑一顺,剑尖儿对准拳头的来路就刺。这宝剑是魏无涯世界里的宝剑,吴胖子倒真不敢用拳头去硬碰硬,急忙撤身抽拳。那魏无涯却也不追击,宝剑一挥来了个夜战八方,四面八方寒光点点,又斩退了甘成刚刚召唤出来的怪藤。四下里众军士齐声喝彩,数万人吼叫出来实在是惊天动地。转眼间这书呆子将军以一敌二,进退有据、不慌不忙。 他这一手把甘成和吴志刚都弄糊涂了,这小子到底是帮谁?魏无涯宝剑耍了个剑花,把二人逼退在左右两边,仰天哈哈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清?两位听我一言,咱们推心置腹谈谈可好?” 甘成见事已至此,别说这魏无涯,就是吴志刚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好勉勉强强“哼”了一声。 吴志刚这人生来就佩服比他强的人,比如金大同,给他出了个主意讨薪,虽说金大同的本意不是十分良善,但吴志刚就坚持认为金大同足智多谋,从此后对这位老同学言听计从。眼见斯斯文文、被警察打得鼻青脸肿的魏眼镜居然有这么高强的本领,他也是由衷的赞叹,大巴掌一拍道:“好!就听你魏眼镜的!”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随魏无涯一声吟唱,四下里军营宝帐闪了几闪便烟消云散,他身上的铠甲宝剑也不见了踪影。站在众人面前的,又是那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书呆子。 “了不起啊!”吴胖子心直口快,此时此刻他顾不得找甘成算账,“啪”的一掌拍在魏无涯肩头:“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啥还打不过那些警察?” “子曰:佳兵不祥。就算好兵和正义的战争也是不吉利的。”魏无涯微微一笑:“后来有人考证那佳字是个错字,应是唯兵不祥。这就更简单了,只要是争斗,都是不好的。咱们有理还是要说理的。” “切……”什么祥不祥的吴志刚根本没听懂,他倒是听明白了最后一句,忍不住撇嘴道:“说理?那些警察和你说理吗?” “哈哈,我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魏无涯哈哈一笑,便不再和他纠缠,转身对甘成道:“老同学,咱们莫班长在哪儿?” 甘成听魏无涯问起莫小笙,脸上的肌肉跳了几下。他一声长叹,身后墙壁上盘根错节的藤条慢慢退去,露出被困在其中的莫小笙。莫小笙被捆绑在藤条里时间过长,此刻两腿一软,“噗通”坐在地上。 李月恒赶忙想上前相扶,没想到才走出两步,腿上被怪藤刺出的伤口就钻心的疼痛。 “你他妈……”吴胖子见甘成竟然把莫小笙困在藤条之中,气得挥拳就打。 “别打、别打。”魏无涯连忙用身子护住甘成:“还不快去扶班长?” “哼!”吴志刚气得一跺脚,转身扶起莫小笙。找了把还没被打坏的椅子,掺她坐下。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冷静,自己人有什么话不好说呢?”魏无涯朝在场的四个人都看了一眼,最后转过头来直视甘成道:“甘成,闹成这样都是因你而起,你先给大家说说吧,为什么要把莫小笙藏了起来?” “藏起来?”吴志刚一听可不乐意了:“拿他那破藤条把班长缠得结结实实的,那叫藏起来!?” 甘成本是要解释几句,听吴志刚这么一说也憋了口气,用手朝莫小笙一指道:“你们问她吧。” 莫小笙只是被捆得手脚麻木不太灵活,头脑却很清醒。她眨了眨眼睛:“你是魏无涯?”说罢又对李月恒道:“真好,又找到了一个我们的同学。” 李月恒靠在墙上,边简单处理伤口,边听他们讲述事情的原委。听莫小笙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只好苦笑点头。 “甘成只有两天可活。”得脱大难,莫小笙却不像一般女孩那样哭哭闹闹,她声音平静:“现在还有不到两天。” “啊!?”听莫小笙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无不惊骇。 “就算你只能再活两天。”吴胖子却不管他这套,眼睛一翻道:“你就死你的去呗,为什么绑了莫小笙!?” 李月恒咂咂嘴,接话道:“我们真没成想会出这么大的事情,若果真是这样你就应该明说啊,咱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想办法?哼……”此时此刻甘成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后背依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想什么办法?你们能想出什么办法?万一是你们想弄死我呢?” “不错!”吴胖子点头道:“我还真想弄死你小子。”说罢转头问莫小笙道:“这小子是怎么个死法?班长你知道吗?” “被火烧死。”莫小笙依旧冰冷冷的,就算火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没有火的感觉。 “这个……”李月恒眼珠转了转道:“上次你预知了我姥姥的死亡,还救了他老人家。这次……这次你不能救救甘成吗?” “如果纪世在,他也许能救病人。”莫小笙咬了咬下嘴唇道:“两天后被火烧的人怎么救?” “你们都有可能是杀死我的人!”甘成用恶狠狠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留下莫小笙来看我的生死,我待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我自己救我自己!” 李月恒点点头,心说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虽然甘成只相信自己的做法有些极端,但他绑走莫小笙还真有他的道理。 “呸!”吴志刚吐了一口道:“愿意死你自己死,拖着别人干什么?” 甘成眼睛一瞪就要发作。魏无涯急忙伸双臂将二人拦住,口中说道:“别急、别急,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二十二.让国 “你有办法?”甘成的脾气还实在是有些古怪,干系到自己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却斜眼看着魏无涯:“别告诉我你要念一个什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然后让我藏在瀑布里。” 甘成虽然是在挖苦魏无涯,但这说法倒是奇思妙想。李月恒心里一动,暗想这还真就算是个主意。但莫小笙预测出的死亡,不知道藏在魏无涯的世界里躲不躲得过。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魏无涯摇头道:“咱们这些老同学的本事自己都心知肚明,莫小笙看见的死亡,我哪有能力改变?” 果然,李月恒心说原来我们的能力终究无法对抗死亡。这么说来,甘成躲在这花圃里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魏眼镜。”吴志刚虽说和甘成有些仇怨,左看右看他都不顺眼,刚才嘴上说得是狠毒一些,但毕竟是从小的老同学,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死了?他两个大巴掌一拍道:“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怎么闹半天又没能力改变了?” “我的确是没这个能力。”魏无涯伸手扶了扶眼镜道:“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咱们去求有本事的人,一位比阎王爷还要厉害的人。” 天外有天?比阎王还厉害的人?莫小笙听到这里咬着嘴唇,微微低下头。真有这样的人吗?如果有的话,不知道……不知道早些找到他的话,能不能……能不能救得了纪世…… “你可真能扯淡。”吴志刚撇嘴道:“还有比阎王老子还厉害的人?” 李月恒怕吴胖子起哄打岔,把话题越扯越远,连忙接着话茬问魏无涯道:“你说的这个人是咱们本地人吗?他到底是谁?” “说出来他倒也不是外人。”魏无涯微微一笑道:“也是当年一起参加周公计划、咱们的老同学蒋致远。” “蒋致远……”莫小笙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努力回想这位同学。吴胖子翻着大眼珠子,嘴唇一动一动也在努力回忆。 “好!”甘成自己就有通灵的能力,眼前又有能知生死的莫小笙、金刚不坏的金大同、文采飞扬的魏无涯,虽然他和任何人都和不来,但对这些同学的本事还是打心眼里信任的。听魏无涯说居然有位比阎王还厉害的同学能让自己躲过一死,他一扫那副要死不活的神情:“他住在哪里?有什么能力?咱们现在就去找他。”边说边从墙根跳了起来。 “什么能力……这我三言两语还实在是说不明白。”魏无涯咂咂嘴道:“住的还真不近,在让国山。” “让国山?”甘成一愣:“他住在山上?” 事到如今别说那位蒋致远是住在山上,就算他住在海底,甘成也要去找。莫小笙的计划本就是找到旧日的同学和那位闫教授,现在又找到一位,她怎能不跟去看看?莫小笙要去,李月恒自然左右相随,吴胖子喊着怕莫班长被甘成害了,也参加到其中。 这么一来五个人全要上山,路程不近,花圃外那一台宝马就显得紧张了。甘成说要回家取车,几个人挤在一辆车上勉强到了甘成家,甘成在车库里开出来的却是一辆黄色甲壳虫。 眼见着这台车,吴胖子都气乐了,又把甘成好一顿挖苦。甘成也寸步不让,尖酸刻薄的有一搭没一搭和吴志刚斗嘴。甘成的车里只能再坐一个人,吴胖子是打死也不去的,莫小笙不计前嫌,抬腿上了那辆甲壳虫。两台车一前一后,直奔城西让国山。 “我就说你绑我走是没用的。”甲壳虫里,莫小笙目视远方,淡淡的说道:“老同学都靠得住,还是要靠大家出出主意。” “别摆出你那班长的架势教训我。”甘成手扶方向盘,还是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其中的人要烧死我?” 莫小笙不和他辩驳,依然隔着车窗向远处望。车内一片寂静。 李月恒被怪藤袭击受了伤,好在都是皮里肉外的外伤,没伤到筋骨。自从上次在小静家遇险,莫小笙在这台宝马车上就准备了医药箱。现在是吴志刚开车,魏无涯坐在后座,手忙脚乱的帮李月恒处理伤口。 “你和那位蒋致远一直有联系吗?”李月恒眼看着包扎得差不多了,便和魏无涯攀谈了起来:“他怎么会住在山上?” “大天苍苍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魏无涯叹了口气道:“你看我为了写那些东西,不是也混得惨兮兮的?人各有志啊,他住在山上自有住在山上的道理。” “你兮什么兮啊?我听不懂。”吴胖子的衣服被怪藤扯坏,此刻他身穿李月恒平时放在车上的一件备用衣服,人大衣服小,显得格外滑稽:“蒋致远真有那么厉害?能救甘成的命?” “这个……”被吴志刚这么一问,魏无涯好像想起了什么,沉吟片刻道:“我想……我想应该能行。” 魏无涯说话吞吞吐吐,李月恒和吴志刚问了几句也问不出个究竟。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那位“比阎王厉害”的老同学,李月恒索性不再向魏无涯打听,岔开话题道:“我记得咱们小时候那让国山有别的名字,怎么后来就改成这个了呢?这其中有什么说法?” “嗯。”魏无涯点头道:“的确,让国山这个名字是后来改的。但这名字倒的确有些来历……” “你看,你说话总文绉绉的,这次用得到你的学问了。”吴胖子边开车边说道:“我最爱听故事了,什么典故?给我们讲讲吧。” “哈哈。”魏无涯笑道:“这也算不上什么学问,既然你们两个不知道,我就给你们讲讲……” 要讲这让国山还得先说到历史上的大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善骑射、明达事物,并契丹八部,率健儿四处征伐,攻灭渤海国、室韦、库莫奚,为辽朝开国君主。死后谥号大圣大明神烈天皇帝。 耶律阿保机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耶律倍、老二耶律德光、老三耶律李胡。早年阿保机率众攻打渤海国,一举攻克渤海重镇扶余城。这扶余城人口众多、富庶殷实,阿保机进城第一件事就想清点户口,忙着要征税。 耶律倍对他父亲的做法却不以为然,进谏说刚一进城就查户口,老百姓心知肚明咱们就是要钱,必然民心不稳。咱们不如乘胜追击,大兵直进他们首都忽汗城,必然取胜! 阿保机虚心纳谏,就认命耶律倍为前部正印先锋,挥兵猛进,果然打下了忽汗城。 灭了渤海国,耶律倍厥功至伟。耶律阿保机采用“天地人”三才的典故,尊自己为“天皇帝”、皇后述律平为“地皇后”,封长子耶律倍为“人皇王”,赐天子冠冕,改渤海国为“东丹国”以耶律倍为东丹国国主。一时之间耶律倍显赫无比。 谁想到乐极生悲,阿保机在班师途中突然病故,没来得及留下任何遗嘱。按照他生前封的“天地人”,人皇王耶律倍应该继承大统。 可这位人皇王耶律倍和寻常契丹人颇有不同,他倾心汉化、尊孔尚儒,一心想着用孔孟之道治国,打心眼里瞧不起他那些快马弯刀的契丹族老传统。 这么一来,他就得罪了母亲述律平这位契丹传统势力的代表。述律平从来就没喜欢过他这个大儿子,最宠爱的却是三儿子耶律李胡。 可那耶律李胡也不争气,生平最爱喝酒杀人,比起他文武双全的大哥二哥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述律平也知道要是耶律李胡当皇帝,众臣一定不服。退而求其次,处处刁难耶律倍,想的就是要让二儿子耶律德光即位。 耶律倍一看再这么闹下去,大辽国土崩瓦解不说,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索性给母亲述律平上表,说我二弟比我强多了,他当皇帝所有人都服,你让他当吧,我不干了。 述律平合了心意,但是还要摆出个姿态。就对群臣说我这两个儿子都不错,我都喜欢。现在这个皇位他们互相推让,我做母亲的要公平。我让他俩每人骑一匹马,你们拥护谁就去牵谁的马缰绳吧。 大臣们也不傻,谁不知道地皇后一心想让耶律德光当皇帝?大家伙“呼呼啦啦”全去牵耶律德光的马头,耶律德光就成了后来的辽太宗。 耶律倍让出了皇位,就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东丹国。韬光养晦,整日里读书饮酒,只与文人墨客交往。不成想他弟弟耶律德光对他还是不放心,时常派人监视。兄弟关系恶化,耶律倍忧心忡忡。 这时后唐明宗李嗣源听说了耶律倍的遭遇,就秘密派遣使者持书见耶律倍。承诺如果耶律倍去了后唐,他将以天子的待遇接待。 耶律倍被弟弟逼得万般无奈,在金州登船出海,投奔后唐。临上船之时耶律倍仰天长叹,留诗一首: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 “哈。”听到这里,李月恒打了个哈哈道:“你说耶律倍倾心汉化,可这首诗……这首诗就差了点儿。” “不错。”魏无涯道:“当时契丹人粗鄙,能做出这样诗词的人,已经算了不起了。” “后来呢?”吴胖子听故事没听到结尾,十分着急。 后来这位耶律倍更是凄惨,明宗李嗣源病死,其子李从厚即位。当了不到半年皇帝,就被李嗣源的养子李从珂杀害,夺了帝位。耶律倍一来思念故国,二来又认为现在正是攻打后唐的大好时机,就写密信给弟弟耶律德光,让他挥兵南下。 此时的耶律德光受了石敬瑭的邀约,果然南下。李从珂兵败如山倒,决定拉着耶律倍一起*殉国。耶律倍当然不肯,李从珂就派人暗害了耶律倍,埋尸于荒山之上。 “若干年后,耶律倍的长子耶律阮当了皇帝,便追谥其父耶律倍为让国皇帝。”魏无涯讲得有些口干,干咳了两声道:“这位让国皇帝曾常住此山,市里便把山改名让国山,是想借着耶律倍的旗号发展旅游罢了。” 魏无涯刚刚讲完故事,李月恒伸手朝车前方一指道:“到了,到让国山了。” 前传四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成章。”魏无涯坐在椅子上,一改温文尔雅,满脸盛气凌人的模样。脑袋微微上扬,对床上的人说道:“平日里你自视才辩无双。今天怎么了?怎么成了哑巴?” “这……这……”床上那人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他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他自己也是魏无涯。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屋子,这光甚至有些刺眼。青天白日,床上的、椅子上的,两个魏无涯对视而坐,一切都显得分外的诡异。 “你是谁?”坐在床上的魏无涯稳了稳心神:“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谁?哈哈。”坐在椅子上的魏无涯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分明戴着眼镜啊,我是你啊,难道你看不清楚?” “你是我,那我是谁?”坐在床上的魏无涯紧张的紧紧抓着床单。 “你是魏无涯。”椅子上的魏无涯翘起来二郎腿:“怎么了我的大作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你是我、我是魏无涯,怎么会有两个魏无涯?”床上的魏无涯喉头动了动,硬生生的咽了口吐沫:“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出版社已经接到了命令,《私人会所》的第四本不允许出版了。”椅子魏无涯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的说道:“书是焚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坑你这个儒,你打算怎么办?” “崔杼连杀太史兄弟两人,其弟依然秉笔直书。”床边魏无涯凛然道:“他们毁我一本书算得了什么?换个地方出版也就是了。” “那部《私人会所》字字讥讽,写的都是当今社会的阴暗面。”椅子魏无涯摇头道:“难道你不是存了心要给国家抹黑?” “他们做得出来就别怕人写。”床边魏无涯正言道:“我写的都是我所见所闻,何来抹黑一说?” “文学作品应该宣扬正能量。”椅子魏无涯道:“放着主旋律不写,偏要写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不是抹黑又是什么?” “哼,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床边魏无涯警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怎么进的我家?” “当英雄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椅子魏无涯却微微一笑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这辈子没怎么和别人动手打过架,万一人家来抓你怎么办?拷打你怎么办?到那时你还英雄得起来吗?” “但得兆民醒百世,何憾人生三十三。名随星火传。”床边魏无涯被他问中了心事,虽说依然慷慨陈词,但鬓角不禁淌下几滴冷汗。 “你搬出谭嗣同来又有什么用?”椅子魏无涯哈哈笑道:“看看你周围的村妇愚夫,他们见到官员都好像见到了大老爷,下跪的下跪、叫爹的叫爹,这些愚民能醒百世吗?你为了叫醒他们吃苦受罪,值得吗!?” “这……”床边魏无涯被问得冷汗滴滴叭叭直淌,磕磕巴巴道:“竭……竭尽全力,但求无愧于心。” “话说回来,你成天窝在家里写这些东西,又能赚得了几个钱?”椅子魏无涯摇头道:“不见那位专写颂词的农村作家?人家现在已经成了作协副主席,满世界的演讲赚钱。都是耍笔杆子码字的,你又何苦如此?” “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床边魏无涯被问得思绪大乱,勉强用《晋书?陶潜传》中的话语应对。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椅子魏无涯步步紧逼:“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你的颜如玉在什么地方?这么大年纪,写书写得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又怎么对得起父母?”不等床边魏无涯回答,他继续说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不但不卖给帝王家,还肆意挖苦人家达官显贵。难不成你是要做那击鼓骂曹的祢衡?” 椅子魏无涯说得句句尖刻,直刺床边魏无涯的心理防线。 只听他又说道:“你写这些东西哗众取宠,到头来不还是为了名利二字?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自古以来求名求利还是要依靠朝廷……” 坐在床上的魏无涯一觉醒来就发现椅子上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开始是觉得惊讶,听了这个人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情,心里面又慢慢的产生了恐惧。可这人越说越多、越说越多,句句说得都是他以前隐隐约约思考过的问题。听着椅子魏无涯的滔滔不绝,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说的对,他就是我、我就是魏无涯。他是另一个我,是自己梦里那狂傲不羁的魏无涯。 虽然魏无涯被眼前的怪事闹得浑浑噩噩,但想到这里,他却第一时间想到了“周公计划”,那个为了抵抗噩梦入侵而发起的计划。 参加试验的时候所有孩子都还太小,计划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魏无涯只知道这个计划是为了战胜噩梦里的怪物,计划解散了,遗留给他的只有能进入文学作品的能力。 噩梦将以什么样的形式入侵现实社会?这些他一直不知道,也从没见过。今天他知道了,他确定对面椅子上坐着的就是梦中的自己,那个他潜意识里所有能动摇他观点的化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梦里的魏无涯为什么会坐在他对面?这些问题他想不通。他也没想到过那么多年前的一个试验,他居然会有一天真的为了对抗噩梦而战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魏无涯仰天长啸,猛然间四下里秋风萧瑟、易水滔滔。魏无涯一身青衣随风飘摆,英姿飒爽。他伸手在腰间抽出鱼肠短剑,一道白虹直刺那梦中幻影。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哪成想那梦中人吟唱的也是这首《易水歌》,只见他身前打了一道闪电,竟然也是一身青衣,鱼肠剑在手,挺剑相迎。 魏无涯见短剑已到面前,自己再往前刺就是同归于尽。他连忙身形转动,闪身换势,挥短剑朝梦中人肋下就划。 梦中人身法灵便,身子猛的向前一冲,不但躲开了魏无涯的杀手,还转到了他的身后。这梦中魏无涯牙关一咬,双手捧剑一招麻姑献寿,直刺魏无涯后心。 魏无涯在想转身可就来不及了,生死关头他也不回头看,单手摆鱼肠剑朝身后猛挥。耳听得“当”的一声,双剑相碰。梦中人短剑被震得一歪,一招走空。 眼见着挡开了梦中人绝杀一剑,魏无涯乘胜追击、得势不让,身随剑走合身而上,朝梦中人分心就刺。这鱼肠宝剑果然名不虚传,眼前蓝光大盛,剑如疾走的流星。 对手要是一般人,早被这气势吓傻了,哪还有力量格挡?只是魏无涯的对手就是魏无涯自己,他化身荆轲手持鱼肠短剑,梦中人也一般无二。只见那梦中人猛的身子一矮,躲过这奔雷一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探臂膀由下而上,以十分怪异的姿势直刺魏无涯的下颌。 那荆轲是一代豪侠,历史上著名的四大刺客之一。刺客以偷袭击杀成功为第一要务,讲究的不是招式,所以这怪招杀人本也是荆轲的擅长。 见这怪招犀利,魏无涯忙脑袋一甩、身子向后就仰。梦中人见怪招偷袭不成,凌空把短剑一掂。原本手握宝剑剑尖儿朝上,他这一掂就变成了倒握短剑剑尖儿朝下。他手腕一沉,用力向下扎魏无涯的前胸。 魏无涯本是仰身躲他由下而上的一剑,谁知道梦中人变招竟然如此神速?眼见着宝剑就要扎到前胸了,魏无涯奋力将身子朝右边一闪,有惊无险,剑尖儿划着衣服而过。魏无涯哪容梦中人连环再攻?刚刚躲过一剑,挥手中鱼肠宝剑,一声大喝以剑当刀,朝梦中人手腕就砍。梦中人也不躲闪,反手挥短剑格挡。 这一次和刚才魏无涯挡身后宝剑那一招不同,两个人实打实的是用上了力气。只听“沧浪”一声声音清脆,两柄鱼肠剑相碰,竟然寸寸折断,流光闪烁,宝剑残片四下纷飞。 随鱼肠剑断,耳边秋风不起、脚下易水无声,梦中人和诗中场景刹那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魏无涯呆呆立于卧室之中。 魏无涯环目四望,窗外阳光灿烂,楼下的长椅上坐一对老夫妻晒着太阳,两只小狗在草坪上奔走嬉戏,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中的自己侵袭了现实世界,还是那一切本就是一个梦?魏无涯走到饭厅,打开冰箱伸手拿出一瓶冰冷的矿泉水,“咕咚”喝了一口。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在异常剧烈的跳动。 他手扶椅背坐在餐桌旁,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量要理清头绪。 “你是在找我吗?”猛然间身后又传来了自己的说话声。 二十三.佛陀 让国山是由三四座高低不同的山峰组成,山岭之上苍松翠柏倒也繁茂,错落在其间的桑葚树更是年复一年奉献着果实,引游人前来采摘。 既然是要打造旅游景区,政府自然要圈山卖钱。高高耸立的山门异常宏伟,山门下就是那不可或缺的售票处。 深秋的傍晚,秋风卷落叶,山门前的大广场上空空荡荡,阵阵寒意袭人。让国山里修了一座度假村,总有些达官显贵,为避风头来这里饮酒聚会,所以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进山门。 门票每人50,每辆车再收50,算一算李月恒一行要交350元钱。吴志刚眼睛一瞪就让甘成交钱,李月恒本想着要花钱买票,转念一想还欠着甘成两万的“出诊费”。好在甘成没想起来,自己可不能主动提钱的事。甘成倒也不小气,掏钱包付账,两台车也进了山门。 李月恒本以为这位老同学蒋致远定是纸醉金迷、藏身在让国山的度假村之中。没想到魏无涯指路,车子左拐右拐停在了一座小峰之下。 魏无涯跳下宝马,朝山上一指道:“就是这儿了,他就住在山腰的让国禅寺。” 让国禅寺?李月恒一愣,难不成蒋致远竟是个和尚? 月色昏暗、山路崎岖,虽然脚下是长条石的台阶,但爬起山来依然很是吃力。吴志刚身强力壮,几个箭步就走到了前面。甘成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紧跟其后。李月恒身上有伤、魏无涯文弱书生,这俩人额头见汗,和莫小笙走在了后面。 这让国禅寺说是在半山腰,可爬起来也足足爬了半个钟头,耳听得远处吴志刚咋咋呼呼的喊着“到了!到了!”李月恒擦了擦汗水,才算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紧走几步跟上吴志刚和甘成,脚下一片空场,眼前就看见了这座寺庙。让国禅寺远没有想象中的规模宏大,东西大概十几米宽,红油漆的大门,门旁一副木质黑油漆挑山对联,上联写: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下联配: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虽然天色已晚,但空场上依然有一位矮胖的老僧,手里拿着扫帚,“哗啦哗啦”的清扫着地上枯黄的落叶。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寺庙里本不再接待游园的香客。奈何魏无涯之乎者也能言善辩,再加上李月恒对那老僧说他们是来找一个住在庙里的人,那人叫蒋致远。老僧夹着扫帚,打开了偏门。伸手朝里面一指,说蒋居士应该在大殿后面的空地,你们直接去那里找他就是,万万不可乱闯。 让国寺果然不是很大,只有一间大殿、两排偏房。偏房中隐隐约约传来经声佛号,庄重安详。众人不是来拜佛的,便鱼贯而行,绕大殿而过,直奔殿后。 待等转到大殿之后,几个人却眼前一亮。魏无涯手扶眼镜,低声吟道:“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让国禅寺在半山腰靠峰而建,正殿之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花草树木繁盛,青石铺路、曲径通幽。小路的尽头便是那山峰,在大山之上竟然开凿了一个巨大的石窟,石窟中香烟缭绕,一尊尊佛像与山壁浑然天成。可见当年修建禅寺之人煞费苦心,这石棚才是让国寺与众不同之处。 魏无涯一拽李月恒的袖子,朝西面一指道:“在那儿了。” 李月恒顺着魏无涯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苍松翠柏之下,一人身着灰布禅衣背对众人,盘膝坐于青石之上。树上一只灰色的小麻雀,吃饱了松子,盘旋飞舞,绕了两圈落在那人肩头。 一笑人间世,机动早惊鸥。李月恒虽然没有魏无涯学识渊博出口成章,但此刻也想起这两句诗来。这诗词里用的是鸥鹭忘机的典故,说的是人只要心机一动、欲念一生,那些鸥鸟是马上会飞走的。眼见着小麻雀落在那人肩上左顾右盼神情怡然,难不成这位蒋致远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真要是有这么厉害的人,也许还真就能化解甘成的死劫。 “故人来访。”魏无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道:“致远,你快看谁来了?” 他这一嗓子倒是惊吓到了那只麻雀,小麻雀“扑噜噜”振翅高飞。那人不紧不慢下了青石,转过身来。 李月恒幼年那段回忆已经丧失,所有老同学全都不认得。他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打量这位蒋致远,只见蒋致远一头短发,鸭蛋形饱满的脸庞,两道剑眉粗重,二目好似天上的朗星。最难得的就数他的气色,隐约间脸上宝光流动,一眼看上去绝非常人。 蒋致远穿一身灰布禅装,圆口的黑色布鞋,手提一串一百零八颗凤眼菩提子。这凤眼菩提颗颗红润,泛着点点油光。 “果然是故人。”他语气柔和,不是十分亲切、但也并非冷淡:“难为各位跋山涉水而来。”说罢摆手朝旁边几个石墩一让道:“坐吧,请坐。” 李月恒遇见的第一个同学是莫小笙,莫小笙从始至终都冷冰冰的,见到老同学不叙旧情,只讲周公计划。再遇见的是金大同,这人虽然胆小怕事,遇事就往外推,但捐车捐房,好歹顾及老同学的情面。甘成的古怪、吴志刚和魏无涯的热情,这些李月恒也都见识了。但像蒋致远这样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倒是第一次遇到。事关人命,总得坐下来谈,几个人就坐在了石墩之上。 “蒋致远!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周公计划?”大家都知道吴胖子没心机,其实他笨人也有笨人的心眼,心说你甘成命在旦夕,来求蒋致远,我偏偏给你打岔,不说救命的事,让你着急着急。所以大家才坐下来,他便抢先开口道:“现在闫教授说的事都成了真,梦里的怪物都出来了。莫班长找咱们老同学继续完成那周公计划,你参加不参加?” 按说吴胖子说的也是件大事,和新找到的同学说起来,任谁也会吃上一惊。但是此时此刻那蒋致远依然面带微微笑容,一言不发,异常恬静。 自从听莫小笙说自己的死讯,甘成脸上就没有过人色,现在被吴胖子气得脸色更是难看。他横了吴志刚一眼,转头对蒋致远道:“你先别管他那破事,我命在旦夕,只剩两天好活,这是求你救命来了!” 蒋致远微微点了点头,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吴胖子接过话茬,就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都说了出来。说道甘成的时候,自然添油加醋说些他的恶形恶状。吴志刚拙嘴笨腮,虽然有时讲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这么听下来,蒋致远应该也能了解整件事的经过。 “是我带着他们找到这儿来的。”听吴胖子说完,魏无涯忙补充道:“我知道你本事大,关系到老同学的性命,你就尽力而为吧。” “四谛十二因缘八正道。”听了这么许久,蒋致远终于开口说话,他声音柔和:“眼耳鼻舌身意是为六入,有了这六种感官与外界接触,就有了痛苦与快乐的感受,再由感受引起渴爱、贪爱、欲爱。这样一个人对外界事物就有了追求,也就引发了生。就是自己能感觉到自己活着。” 甘成求他救命,他却不知所云的说出这么一段话,魏无涯和李月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应对。甘成有求于人,也只好继续听他说。 “有生自然就有老和死。”蒋致远继续说道:“众生由于起惑造业之故,在六道轮转生死。如车轮旋转,循环不已,曰:轮回。” 听他讲到这里大家才算明白,他说的是六道轮回生死的道理。 “我是找你来救命的!”甘成脾气也实在过于古怪,明明是来求人家的,却依旧那副阴阳怪气:“你就说能不能帮忙就是了!” “轮回有三界六道。”那蒋致远却不管甘成在那里发怒,语气和缓道:“三恶道也好、三善道也罢,终究难逃再入轮回。你要我如何帮你?” 甘成由于自身的本事,对老同学的能力都深信不疑。所以那天听莫小笙说他死期将近,刹那就乱了方寸。以至于绑架莫小笙,操纵植物伤了李月恒。这一路车开下来,他心里平静了许多,眼见蒋致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疑心病又起,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如何帮我?”他头脑里边飞快的旋转,边紧盯蒋致远的双眼道:“你救活了我就是帮我。” “众生之所以沉沦于六道轮回之中,终究是因为自身的无明。”蒋致远微微一笑:“从此后你我二人就在此处常住,将人与生俱来的盲目与无知清除,便可在轮回的链条中解脱出来。” “嘿嘿。”听到这里,甘成自认为已将心中的疑虑解开。他阴冷的一笑,不理蒋致远,却对李月恒说道:“你和吴胖子去我家找我的时候说的什么?” “啊?”李月恒正在仔细想着蒋致远说的这些道理,万万没想到甘成会冒出这么一句:“找你……找你从梦中叫醒莫小笙啊。” “莫小笙。”甘成咬了咬牙,又问莫小笙道:“我根本没叫醒你,是你自己在梦里醒过来的。” “是的。”莫小笙低声道:“我已经知道梦里的纪世不是真实的,所以不会被困在梦中太久。” “哈哈!”甘成听罢莫小笙的话,仰天笑道:“你们设计下这个圈套,可惜百密一疏!金大同!你给我出来!” “圈套?”魏无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圈套?金大同在哪儿?” “当初我得罪了金大同!”甘成牙关紧咬:“就是它出钱雇你们设计害我!什么还有两天寿命!?他就是想把我困在这里当和尚!” 还不等李月恒出声辩解,甘成一声大喝,两旁松柏枝叶齐摇,粗壮的树枝“咔咔”作响,挂着狂风朝蒋致远当头就砸。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无业能力不明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能力不明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前传五 “难得看你从屋子里出来啊。”甘成从黄色甲壳虫里探出脑袋,对刚走出楼门的魏无涯说道:“怎么不窝在家里写小说了?” “啊……”魏无涯神情有些恍惚,略一迟疑道:“没……没什么,我出来走走,透透气。” 甘成撇了撇嘴,一踩油门,甲壳虫驶出了小区的大门。 魏无涯近些天由于小说无法出版而焦虑,没想到进而发展成了被噩梦困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梦中人时常出现在他身边,说着那些他内心深处能使他信念动摇的念头。到底是噩梦侵袭了现实社会,还是自己时常在噩梦中?有时候魏无涯竟然分辨不清。他觉得恐惧,深深的恐惧侵袭着他全身每一个汗毛孔。 他走出家门本是想晒晒太阳,虽然他明知道阳光也无法驱走他的噩梦。刚才遇见了甘成,他知道这位甘大师本事不小,甚至一度想开口和甘成讲这件事,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内心深处,他害怕提起两个人共同的回忆,bkn药物、周公计划、闫教授,这些东西平时都是他和甘成绝口不提的。 喂,闫教授说的是真的,真的有怪物。 喂,我被噩梦里的怪物缠上了。 喂,你帮我想想办法。 喂,要不咱们找到以前那些同学一起去完成周公计划。 就这么说?就对甘成这么说?还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谁会理这些二十几年前无聊的试验?魏无涯面朝阳光伸了个懒腰,还是靠自己吧。 中华民族就是一个大熔炉,什么东西到了这块土地上都能被她完美的吸收消化。自古以来就有佛道儒三教一家的说法,虽然得不到正统宗教的承认,但文人墨客却总爱和佛道攀上些关系。 魏无涯不想回家,他对那随时会出现的梦中人充满了恐惧。他漫无目的的闲逛,挥手叫了一台出租车,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到底是在何方。 出租车司机不管你是著名的作家还是被什么噩梦侵袭,只要上了车,终归要说出一个地名。“让国山”甘成下意识的说了这三个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地方。也好,记得那里有一座寺庙,就去听一听经声佛号。 这是上午九点,艳阳高照。游人们三三两两沿着青石台阶结队上行,有的是要去拜佛烧香,有的则是要直登山顶。 魏无涯体力不佳,一阶一阶走的很慢。走在他前面的是一对老夫妻,俩人牵手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也不知是他们的孙女还是外孙女,老少三口边走边说说笑笑,正是登山游园的标准场景。 二老一少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这人蓝牛仔裤、灰色夹克,这个背影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难道是碰见熟人了?魏无涯仔细端详这个背影,没一会儿,他就知道自己全都想错了。 因为,那人停住脚步,转过脸来。他也是魏无涯,那个梦中的魏无涯。梦中人手扶黑框眼镜,面无表情的回头望着。他空洞的眼神尽是绝望,将绝望照射到魏无涯的脸上。 “啊!?”到了让国山仍然没办法摆脱他!?魏无涯一惊,仔细再看,却还哪有那梦中人的踪影? 他惊呼声实在不小,弄得那老少三口连连回头看他。魏无涯还哪有时间顾得上是否尴尬?他左顾右盼,也不见梦中人的影子。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否希望再次看到他。 让国禅寺大殿之上香烟缭绕,释迦牟尼法相高大庄严,魏无涯一路心绪烦乱,待等进到大殿之内,冷汗已经湿透后心。大殿中有十几名香客,魏无涯早在寺外买好了香烛,他手持燃香、心中默默祝告,希望佛菩萨保佑他早日摆脱噩梦,也好联系港台出版社,继续出版他的呕心沥血之作。 祝告已毕,他伸手将燃香插入那巨大的香炉,哪成想右手一抖,三支青香竟掉在地上。只见大殿的后角门处站立一人,这人戴黑框眼镜,嘿嘿冷笑,正是那噩梦中的魏无涯。 魏无涯是个写小说的文人,虽说他的能力是展现诗词作品中的世界,但他大多用这能力品味经典、神交古人,极少用它来打架。上次主动用《易水歌》化身荆轲而战是万般无奈,也实在算是破了天荒。 可现在他牙关紧咬,心说既然神佛都管不了我的噩梦,我也只好拼了。再这么下去,我非被他弄得神经错乱。什么著书立说?什么名扬天下?到那时岂不都是一枕黄粱? 想罢他也不再退缩,双目直视那梦中人,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那梦中人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眼见魏无涯快走到近前,他一转身竟然从角门走了。 魏无涯既然抱定决心要拼了性命,岂容他再次从眼前消失?他疾步追出角门,口中高声吟唱:“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 刹那间乌云翻滚、天地色变,千军万马势若奔雷,大旗“呼啦啦”迎风招展,旗上绣斗大一个“岳”字!魏无涯身罩铁盔铁甲、大红的斗篷,手提沥泉铁枪,胯下一匹白马踢跳刨号鬃毛乱炸。正是南宋中兴四将之首,鄂王武穆岳鹏举! 眼见那梦中人就在前方不远,已被困在诗词世界之中。魏无涯铁枪一摆,身后轰喊之声犹如雷霆,岳家军刀枪并举,四面包抄而上。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梦中人岂肯束手待毙?他一声吟唱,身前身后尘头大起,立牌兵、藤牌兵、狼筅兵、长枪兵、镋钯兵、火兵一涌而出,戚继光的戚家军摆开鸳鸯阵,和岳家军战在一处。 两厢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忠臣良将,手下兵士效死、猛将如云。这一战打起来那还了得?耳听得喊杀之声惊天动地,马嘶人嚎、血肉横飞,真好似到了那修罗的战场。 魏无涯端坐马上四下观看,在刀枪之中找准了梦中人的所在,他手提缰绳、双腿一夹,催马直奔梦中人而来。那梦中人也不含糊,打马而进,摆兵刃要战魏无涯。 两个人马头还有不到五米,猛的二马之间平地里金光一闪。魏无涯和梦中人都是一愣,急忙勒马不前。 魏无涯释放自己“世界”的方式和其他同学有些不同,比如吴志刚能以自己为中心释放出一个大约100平方米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他身似镔铁金刚不坏。一般人只要进入他的世界,就没有办法对付得了这个铁疙瘩。 而魏无涯的世界却是释放在自己的头脑中,他是把别人拉进他头脑中的世界。他头脑中的世界就算翻江倒海天昏地暗,你在现实世界看,魏无涯也只是傻站在原地。比如花圃一战,他就是把李月恒、莫小笙、吴志刚、甘成拉进了他脑海中“梦回吹角连营”的世界。要不然几百里联营,又怎么能展现在一间屋子里?但同时拉四五个人进入他的世界,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 魏无涯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凭一首诗词作品创造的,也就是说他自己认为这个世界里应该有的东西就会有,他认为没有的东西就不可能存在。岳家军是应该有的、他自己化身岳飞这也没有问题,至于梦中人的戚家军,那梦中人也是他自己,所以也算应该有的。但是眼前的金光是什么?魏无涯和梦中人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地上那点金光起初只有拳头大小,那光中之物越来越清晰,竟是一个含苞欲放的花蕾。猛然间那花苞金光四射,朝四下里绽开。阵阵清香扑鼻,地上竟然盛开了一朵脸盆大小的金色莲花。 还不等魏无涯和梦中人回过神来,那莲花一朵化作两朵、两朵变作三朵,没一会儿工夫,遍地莲花闪耀金光。金光之中岳家军、戚家军烟消云散,盔甲消逝、战马无踪,只剩下两个人孤零零立于金光之中。 四下里又有宝气流动,凭空生出一行行参天大树,这树干根茎均以黄金、紫金、白银、玛瑙、珊瑚、白玉、珍珠七重宝镶嵌而成。树外又有一重重白玉栏杆,烟云缥缈、仙乐阵阵,真好似九天仙境。 这是什么地方?在魏无涯的世界里凭空生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地的仙境,使他惊诧无比,还哪有闲暇和梦中人拼命? 他只觉得身后有些异样,回身一看,一尊阿弥陀佛法相庄严,触天触地坐于莲花之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梦中人却异常狂傲,他高声吟诗,其中暗含讽刺之意。南朝皇帝信佛,劳民伤财修建若干寺庙,现如今又剩下多少?这是魏无涯的世界,也就是他的世界,在他的世界里,凭借一首诗毁掉些东西,想来不是难事。哪成想诗倒是吟了,周围金光依旧、宝气流光,丝毫不曾撼动。 “你……你是谁?”魏无涯微微发抖,他真真实实的感觉有人闯进了他的世界:“你出来!” 二十四.六道 李月恒等人是陪着甘成来求人救命的,几个人坐在石墩之上聊得好好的,谁成想甘成会暴起发难?四下里花草张牙舞爪,松柏形同鬼魅,四面八方朝蒋致远猛攻。这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别说魏无涯,就连吴志刚都没能及时救援。 眼见着两根胳膊粗细的树枝就要刺到蒋致远身上,甘成一脸冷笑,心说你小子非僧非道的装神弄鬼,收了金大同的钱财来蒙蔽我,该着有今日的下场! 甘成心下正暗自得意,不成想突然之间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烟雾大起。甘成大惊失色,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镜,只见天地灰茫茫一片,什么禅寺石棚,什么同学蒋致远、李月恒,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甘成在自己的世界中感觉不到任何一片花草,没有了依仗,难免心中打鼓、暗暗吃惊。眼见着前方不远处稀稀疏疏有些人影,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快步走上前去。待等走到近前,却吓得他“啊”的一声嚎叫,双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 只见前方黑漆漆山岭重叠,大山之下恶水滔滔。无数的冤魂怨鬼衣衫褴褛、面目狰狞,默默无声长蛇一般围山绕岭排成长队,鱼贯而行,进入不同的大门之中。 甘成身处一处山崖之上,这可真是站的高望的远。见右手边大大小小山洼之中烈火熊熊,这火焰一望无际,熏得天地通红。凡进入火山的鬼魂,无不被剜眼挖心、铜汁灌口、剥皮抽筋,惨叫之声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左侧群山之中却是寒冰凛冽,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阴风呼号甚是骇人。凡进入此处的亡魂,周身都被冻成青紫色。顷刻之间,众鬼魅由青紫色又转为红色,全身冻裂血肉向外翻出。 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我到了十八层地狱?甘成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吓得魂飞天外。 正在他战战栗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眼前红光一闪,冰火地狱都不见了踪影。但这也未必是好事,不知道何故,甘成瞬间置身于无边无沿的饿鬼之中。 “啊!!!”甘成左右观看,成群的恶鬼围绕在身边左右,吓得面色铁青。 这恶鬼与刚刚的亡魂不同,有实实在在的实体,是天地间难以言表的一种生命。 有的恶鬼肚子很大,脚却十分幼细,犹如快断的干柴枯枝,几乎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走起路来跌跌碰碰。还有的恶鬼口喷烈火,喉咙却只有针孔般大小,无法咽下任何事物。 甘成高声嚎叫,在恶鬼丛中手刨脚蹬爬行。 转眼间铺天盖地的恶鬼竟然烟消云散,眼前蓝光闪烁,鱼儿游水、百鸟凌空,牛羊满圈、骏马奔腾。 甘成已经被前面的地狱和恶鬼吓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儿、体似筛糠,见这次没了什么幽灵鬼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勉强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回头回脑朝四下观望。 只见一匹恶狼闪电一般蹿进羊群,朝喉咙一口,咬住一只小羊。那小羊两眼含泪,喉头流血“咩咩”悲鸣。又见一只苍鹰俯冲入水,双爪抓了一条大鱼腾空而起,那白鱼扭动身躯,没一会儿就丢了性命。 弱肉强食啊!甘成一声长叹,以前很少想过,这畜生也有畜生的凄惨之处。 空中绿光闪烁,隐约间喊杀声四起。甘成身子一抖,心说这次又遇见了什么怪物? 眼见凭空里闪现无数修罗夜叉,这些修罗青面獠牙三眼六臂,有的手持长矛、有的口中喷火,舍死忘生死命拼杀。 这甘成以通灵为营生,操控植物,也算见过几场恶仗。可眼前众修罗战得是天翻地覆、倒海翻江,他也忍不住为之色变,连连后退。 一片黄光又遮住了恶斗的修罗战场,眼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却是到了甘成最熟悉的人间世界。 甘成的眼前走马灯一般,只见世人争名逐利、男盗女娼。当官的收受贿赂欺压百姓、从商的奸狡油滑为虎作伥。有钱人三妻四妾花天酒地、穷苦人卖儿卖女寸断肝肠。小婴儿在胎中九月,受尽了苦难。老年人举步维艰,双眼昏黄。生病的求医问药家财散尽、到后来命丧黄泉,两手空空。 看到这里甘成忍不住潸然泪下,心说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竟要遭遇生老病死诸多苦难。为人不易、为人不易。 还不等他缓过神来,四下里白光闪耀,仙乐起、祥云生,放眼望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奇花异草吐艳芬芳。 就这一会儿工夫甘成就经历了五种境地,分分钟提心吊胆。这终于来到第六处地方,却是美不胜收的天堂。 只见仙女身着薄纱凌空飞舞,众神端坐宝座之上,面前尽是玉液琼浆。 好地方啊!甘成心中暗暗赞叹,心说在人间就算积攒下金山银山,也无非开几台好车、买几间大房。可哪比得上这天宫仙境?这里竟然这般逍遥自在。 他正在羡慕之时,只见对面一尊大神的衣服上忽然生出污垢,头上光华萎顿,腋下热汗直淌。甘成心说这可是怎么了?明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仙,怎么顷刻间就弄成这样?再看那神仙身体散发秽臭之味,“啊”了一声摔落宝座,竟死于地上。 甘成哪知道这就是天人五衰,神仙的寿命也有终结。正在他惊诧无比之时,抬头再看,面前却是蒋致远面带笑意,坐在石墩之上。 “六道轮回,众生皆苦。”蒋致远微微一笑:“是否留在山上和我一起参透这生死,你可想好了吗?” 甘成朝左右一看,吴志刚正怒目而视,李月恒、魏无涯、莫小笙都在身旁,他自己还是坐在石棚外的石墩之上。 这要是普通人,亲眼所见六道轮回,一定相信蒋致远所说的话。可甘成眼珠转了转,咬牙道:“就算你有本事造出幻象又有什么用?你真的以为靠这点儿把戏就能骗我留下来当和尚!?”说罢竟然不管众人,拂袖而去,快步下山。 他之所以说什么都不相信这些老同学,说来一共有三个理由。一是莫小笙“不治而愈”这是他自认为最大的破绽。二是他和金大同有仇,金大同钱多,他认准了这些同学是金大同雇来的。第三是他在山上曾经用通灵之术和万物交流,知道之前魏无涯上山来过。他认为这就是他们提前串通的证据,可他万万没想到魏无涯上山却另有原因。 除了这三点“证据”之外,他还有一个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很简单,就是死也不能当和尚。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只剩两天寿命,他也要搏浪一击试试能不能有生路。不管众生六道皆苦,还是先山珍海味享受他个痛快,实在没必要青灯古佛的被困在庙里一辈子。 甘成跑下山,钻进他那辆黄色甲壳虫,油门一踩飞驰而去。今天晚上他要处理一件事,一个隐藏在他心中的秘密。 城南那条河的北岸,甲壳虫颠颠簸簸的翻越着坑洼不平的土路。到了,甘成拿一根手电筒,走下车来,从东向西一根一根的数着大树。 “第八棵树,就是这儿了。”他边自言自语,边把手电筒放在树下,算是做了个记号,跑回车里拎出一把铁锹。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身穿灰色破风衣的甘成一锹一锹的挖土、挖第八棵树下的土。他呼吸粗重,挖几下便伸手扶扶快要跌落的眼镜,这场景像极了杀人犯在埋尸的现场,诡异异常。 泥土纷飞,土坑越挖越深,猛然间“噗”的一声,铁锹铲到了泥土之外的东西。甘成欣喜若狂,蹲下身子用手电照着,摸了摸那东西,没错了,就是它。这下他挖得更是起劲,没一会儿工夫,竟然挖出两个圆滚滚的编织袋来。 甘成回头朝四下里望望,确定附近没有任何人。他三下五除二的扒开袋子,又撕破了里面几层真空包装的塑料膜,满袋子红呼呼的钞票露了出来。 “他妈的!”甘成咽了口吐沫,兴高采烈的把铁锹和两袋子钱丢进车里,发动甲壳虫开车就往家里赶。 这家我是不能要了。甘成边开车边盘算,我本就和那金大同有仇,今天在让国寺又和莫小笙他们翻了脸,家和花圃就都不安全了。好在挖到了这两袋子钱,走到哪里都是吃喝不愁。现在我就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带些换洗衣物和值钱的东西。换地方了,连夜就搬家。 他打定了这个主意,心里就稳了许多。甲壳虫一路飞快,驶进了小区的大门。 甘成本想着把车停在楼下,他进屋收拾东西马上就走。可是车上整整两袋子钞票,又让他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把甲壳虫停进了车库,钥匙一捅锁头眼儿,就进了家门。 他也没必要再换拖鞋,伸手按开关打开客厅的电灯,他却大吃一惊! 只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这人手握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前胸。那人微微一笑:“甘大师,你可回来了。” 二十五.南河 甘成为了保命曾经绑架过莫小笙,可见他在当时对莫小笙关于死亡的预测是很相信的。不料想这人性格十分多疑,转瞬间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眼见着他说走就走了,李月恒对他将生命当做儿戏的做法十分不解。 “你小子……”吴胖子本就看甘成不顺眼,此刻见他将众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腾”的从石墩上站起身子,伸手就要拉住甘成好好说道说道。 莫小笙坐在原地不动,却一把拉住了吴志刚的大手,微微的朝他摇了摇头。吴胖子想不通莫小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连班长都不让自己去追,他甘成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想罢狠狠的一跺脚,气得坐在石墩子上“呼呼”的喘粗气。 “刚才吴志刚也和你说了我们要继续完成周公计划的事。”莫小笙不再提起甘成,她望着蒋致远,说道:“丑话说在前面,这事十分危险,你加入我们吗?”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蒋致远依旧神态自若:“世人只能认识果,不能认识因。正是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既然二十几年前恶因已起,咱们就有始有终吧。” “好!”虽然吴志刚压根就没听明白蒋致远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李月恒却听懂了。这蒋致远高深莫测,有他的加入,想来大家会少些风险。李月恒叫了一声好,身子朝前探了探道:“这么说你是同意参加了?” 蒋致远却微微摇头道:“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悟透,现在随你们去有害无益。你们先行一步,我该下山时自然下山去找你们。” “这……”听他这么一说李月恒十分失望,还有东西没悟透?等你悟透要何年何月?万般无奈,他又对魏无涯道:“大作家,反正你的书也被毁了,看样子出版的事暂时也是没戏,你对这周公计划有兴趣吗?” “我……”魏无涯被噩梦困扰已久,深知其害。慨然道:“我是个码字的废人,终于遇见机会做些大事,自然义无反顾。只是……” 李月恒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二位,说话都说一半留一半。急忙道:“只是什么?” “早年我便对这佛学理论有些兴趣。”魏无涯扶了扶眼镜道:“听你们说这周公计划也是千难万险,甚至连闫教授也没找到。暂时你们也用不上我,我想留在山上和致远住上几日,也好听听这佛家的道理。” 还不等吴志刚和李月恒说话,莫小笙站起身来道:“好,咱们就一言为定。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走。李月恒本还想和蒋致远再聊几句,见莫小笙走了,只好朝二人挥挥手,拉着吴志刚下山。 “班长,你咋说走就走?”吴志刚没弄明白的事情太多,边下山边询问莫小笙。 “事情都说完了,不走干什么?”本是五个人上山,现在变成三个人下山。莫小笙头也不回,冷冷的答道:“你还有什么和他们说的吗?” “我……”吴胖子被莫小笙一句话问得懵了,他只感觉自己有一万个问题要问蒋致远,可这下子却一个都想不起来。 “我倒是有事情没弄明白。”李月恒接话道:“甘成就这么走了,他的死期到了怎么办?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对!”吴胖子大手一拍:“我想问的就是这个!甘成那小子虽然可恶,但好歹也是条性命。” “蒋致远已经答应了救他。”此时天色已晚,四周黑暗,莫小笙走得很慢:“这件事不用我们再操心了。” “答……答应救他了?”李月恒一愣:“他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怎么没听见?” “他说让甘成留在山上和他一起参悟生死、跳出六道轮回。”莫小笙叹了口气道:“不入轮回这么大事他都能说出口,救甘成一条小命又算得了什么?”莫小笙声音冷冷的,其实内心澎湃翻滚。我如果早一些找到蒋致远,那……那么纪世也许……也许不会死。 “不对吧……”李月恒摇头道:“就算他答应救甘成,可甘成……他跑了啊!” “他佛家悲天悯人、普度众生。”莫小笙语气坚定:“他既然答应了救人,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救他。” 莫小笙说得句句在理,李月恒和吴志刚连连点头。李月恒心说难怪这丫头冷口冷面的还能当上天才班的班长,的确有些过人之处。但转念又想,既然是天才班,为什么万里挑一的录取了吴胖子?他侧脸看看吴志刚憨憨的模样,百思不得其解。 “班长,我得跟你请个假。”吴志刚挠挠脑袋,嘿嘿一阵傻笑。 “请假?你也不是在我这里上班,来去自由,不用请假。”莫小笙觉得吴志刚说得好笑,居然呵呵笑了两声。李月恒跟在莫小笙身后,十分懊悔没机会一睹她的笑容。只听莫小笙问道:“你要去哪儿?” “回家看看呗。”吴胖子撇嘴道:“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也没和谁打招呼,手机都没拿。村里拆迁的事情也不知道闹成了啥样。” “哎呀……”李月恒咂咂嘴道:“上次你打特警我们可都是亲眼得见,这才过了一两天你就要回去?不安全吧……” “不瞒你们说。”吴胖子苦着脸道:“自从我梦见村子全被拆了,心里就放不下。村子里还有我爸我妈,这趁着天黑,好歹回去看看。什么危险不危险的,顾不上了。” “嗯,危险是一定有的,但你回家看爸妈,我也不拦你。”莫小笙边走边说道:“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吧。” “我跟着他去吧。”李月恒心说就这位愣头青,真要是回去再遇见人家强拆的,非弄出几条人命。眼下找到的这些同学,离心离德、分崩离析,还就数眼前这胖子是铁杆死忠。绝对不能让他单独回去冒这个风险。想到这里,李月恒拍了吴志刚肩头一把道:“我陪他回去看看。这几天弄得心惊肉跳,正好去农村散散心。” “嘿嘿,好啊。”听说李月恒陪他回家,吴志刚大嘴一咧,甚是高兴。 “也好。”莫小笙点头道:“你们两个去我就放心了。等吴志刚看了爸妈,你们就回别墅集合吧,咱们好研究下一步计划。” 三个人坐上宝马,一路风尘仆仆就到了南河村。吴志刚说村里土路难行,两个人在村口下了车,挥手和莫小笙告别,莫小笙油门一踩,回别墅去了。 “嘿嘿,咱马上就到家了。”吴胖子站在村口,眼见着村子里房屋依旧、家家户户亮着灯光,自然是十分开心。拉着李月恒大步朝村子里走,边走边说道:“一会儿到家就让我妈给咱做猪肉炖粉条子!” 还不等俩人走进村子,只听大树后一声高喊:“什么人!?”刹那间七八道手电筒的光束四面八方朝李月恒吴志刚照来,房前树后“蹭蹭蹭”蹿出十几个人来。 “咋呼什么!?是我!”吴胖子大脑袋一晃,高声道:“我是吴志刚!” “志刚!”“是志刚!”“志刚回来了!”这些人手提棍棒,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也看清了吴志刚。 “志刚啊!你回来干啥!?”人群中钻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这是那和吴志刚一起在马大脑袋工地干活的老民工。那老民工一把拉过吴志刚的手道:“听二叔话,快跑!先别回来了!” “跑?我家就在这儿!我往哪儿跑?”吴胖子大眼珠子一翻道:“咋的?他们还要抓我?” “事情闹大了,家你也回不得。”二叔一把从兜里掏出褶褶巴巴、有零有整的二三百块钱道:“二叔身上没带再多的钱,这些钱拿上,快走!” 乡下人终究比城里人淳朴,二叔身后三两个年轻人也掏兜给吴志刚凑钱,其余几个人却愤愤不平,对二叔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我同学都是大老板,开宝马住别墅,我不用你们的钱。”吴志刚伸手朝李月恒比了比,以证明他没说谎。至于李月恒是个穷光蛋的事实,他倒也不在乎。他两只大手把二叔递给他的钱推了回去,刨根问底道:“到底出什么大事了?你们搞的这么神神秘秘?不让我回家你们也得把事情说明白。” “李家老二被打死了!”眼见着劝说不动吴志刚,二叔气得咬牙道:“出人命了!人家现在不只要房子要地,还要你的命!” “啊!?李二叔死了!?”吴志刚大惊失色:“被谁打死的!?” “那天咱们打跑了那些强拆的,过后来了几百警察围村抓人。”二叔唉声叹气道:“人家说咱们是暴利抗法,亏着乡亲们心齐,他们才没能进村。” “二叔你可快点儿说,急死我了!”见老爷子唉声叹气,吴胖子急得抓耳挠腮。 “可人家警察封了村里的路,村子里的人出不去,连电都给断了。”二叔在胸前挥挥手,示意吴志刚别着急:“后来警察提出条件,说让村里派几个说的算的代表,出村和他们谈。” 听到这里,李月恒心头一紧,心说难不成这些农民信了警察的话? 二十六.人命 “村里人想来想去这么被困着也不是办法,谈谈就谈谈吧。哪成想……”二叔摇头叹气道:“李家老二平时就是能人,这次村里征地的事人家也出了不少力。大家就推举他和三毛子、王麻子一起当代表出村去谈判。”说到这里二叔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哪成想这是人家的一个圈套,设计把村里挑头抗征地的人诓骗出去,李老二被活活打死在县政府里!” “啊!”吴胖子听二叔说罢,气得一声大喝,脑袋上青筋蹦起老高。“嘭”的一把抓住二叔的肩头:“那三毛子和王麻子呢!?李二叔的尸首呢!?” “他俩这一去也没了音讯,两家人急得火上了房。”二叔伸手朝村里一指道:“上午政府派人通知老李家去看李老二的尸首,只许看、却不还尸首。有熟人透露出消息,说三毛子和王麻子都被揍了一顿,然后就给拘留了。” “哎呀!!”吴胖子听说这惨状肝肠寸断,狠狠的一跺脚,也不管二叔和李月恒,迈开大步朝村里就跑。 “浑小子!你干啥去!?”二叔本是劝吴志刚快走,哪成想他反倒进了村子,老爷子返身就追。听说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月恒脑袋也是“嗡嗡”作响,眼见着这群人追着吴胖子进了村子,也只好随后赶上。 进村不太远有好大一个院子,墙头房檐都高挑着电灯,院里院外挤挤擦擦站满了村民。吴志刚闯进院子“噗通”跪倒,喊一声“李二叔”,痛哭失声。 李月恒进门一看,见花圈花篮层层叠叠摆满了院子,院子正中高搭灵棚,一张巨幅黑白遗像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汉,两侧手书的挽联,上联写:重情义,一身肝胆。下联配:轻生死,两鬓如霜。灵棚正上方张牙舞爪斗大的一个“冤”字如血般殷红。 吴胖子跪地磕头“咚咚”有声,院子里哭声大作,男男女女“呼啦啦”跪下七八口人,陪着他磕头答礼。 “老妹子。”吴志刚磕过头,站起身来,伸手从地上扶起一个土里土气的丫头。咬牙道:“老妹子你放心!李二叔的血海深仇就放在我的身上!”说罢回头高声道:“乡亲们给做个见证,明天我就去找咱们的仇家!好歹弄死几个给李二叔报仇!” 院子里不少年轻人高声叫好,有些老成持重的却是连连摇头。 李月恒心说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就说怕这愣头青回来惹出大祸。果然,刚进村子他就许愿要替李二叔报仇雪恨。可眼下吴志刚气得大脑袋乱晃,实在也不是劝他的时候。 那老民工二叔看劝吴志刚跑路已经万万不能,但他当着众人的面吵吵喊喊的要杀人报仇,这也实在是莽撞,急忙拉着吴志刚进屋。李月恒随着几个关系近的乡亲也挤进了屋子。 “咱们在政府的熟人可放出了消息。”二叔压低声音对吴胖子道:“人家公安局列了黑名单,那天抗拆迁咱们爷俩打的头阵,名字可都在人家的黑名单上。我一把年纪,倒也无所谓了,你说什么都不跑,可想好了后果?” “跑啥!?”吴胖子热心肠重情重义,刚才嚎啕大哭可是动了真情。他抹了把眼泪道:“李二叔都被他们狗娘养的打死了!这仇我能不报?我跑,我跑了村子被拆了怎么办?” 都说人多好办事,但此时此刻屋子里十来个人七嘴八舌,有的劝吴志刚跑路、有的力主他留下,有的则痛骂警察卑鄙、有的讲述这些天的事情,一时间乱乱哄哄。 李月恒第一次来南河村找吴志刚的时候只听说政府征地给农民的钱很少,所以农民才拿起棍棒保卫村子,其他细情一概不知。虽然现在屋子里你一句我一句,但好歹让李月恒听了个明白。 由于土地财政的利益驱使,地方政府都成了靠出卖土地活着的大公司。全国上下拆迁征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南河村虽然是农村,但和城市只有一河之隔。政府把城里的房子拆了又盖、盖了又拆,近几年可出卖的土地捉襟见肘,南河村就成了官商眼中的肥羊。 本地开发商不算后挤进来的金大同,原就有两大巨头。一个是省里有靠山的马大脑袋,另一个就是公安局长的小舅子张老板。马老板和张老板虽然也明争暗斗,但在拿地的事上却有些默契。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真要是因为一块地他俩较上了劲,便宜的终究是外人。 南河村的土地,公安局长小舅子张老板势在必得,马大脑袋让了一步,不参与竞标。张老板使下了钱财,做了两个假标陪着喊价。就这样,预计400万一亩的土地,以每亩300万被他用农村城镇化的名目装入囊中。 按理说每亩300万可也算是大价钱,真要是把钱给了农民,谁还能抗征地闹事?问题就在于这钱是政府收账,和农民没什么关系。 政府贴出来一纸征收公告,失地农民按人头,每人得4万块钱,三个月之内都给我土豆搬家滚蛋。 虽说现在的农民大都会进城打工,但家有土地心不慌,每年都能种些蔬菜粮食。现在一人给4万块就要砸了人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饭碗?这一张公告算是捅了马蜂窝。谁也不傻,有的人一打听,我们的地被卖了300万一亩,居然就给我们这么点儿钱?这就更不干了。家家户户一联系,抗征地的共识就算初步达成。 可人家开发商张老板也觉得冤枉,我300万一亩真金白银的买地,几千万已经投进去了,你们这些老农凭啥不搬?索性雇出拆迁队强攻南河村。第一次进攻由于低估了村民的力量,遭遇惨败。随即找姐夫出动特警,哪成想吴胖子大显神威,连特警都铩羽而归。 特警被打、警车被烧,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局长大人顺理成章的启动维稳预案。一场因私而起的与民争利的龌龊勾当就演变成了义正辞严的维稳行动。 几次攻村不成,警察们就玩起了阴谋诡计,想着调虎离山,把挑头闹事的人骗出来抓住,其他村民就好对付。哪成想抓住三个人一顿暴打,却失手将李老二打死。公安局让家属隔着窗户看了眼尸首,谎称李二心脏疾病突发,连夜毁尸灭迹一把火把老爷子烧成了灰。 本来村里的电早就被掐断,现在好歹是打出了人命,公安局的气势也弱了。恢复了通电,也没再进攻村子。可买地的钱张老板已经交了,地早晚还是要征收的,警察什么时候再来?谁心里都没底。 “成了!”吴胖子一拍大腿:“就是张老板和公安局长!我弄死他们两个给李二叔报仇!” “你冒什么胡话!”二叔左右看看,训斥道:“你是疯了吗?那人说杀就杀的?你去哪儿找人家公安局长?” “那咋办?”吴志刚眼珠子一瞪道:“那我就在村子里等着,来一个我就弄死一个!” “能不能听我说两句?”李月恒见吴胖子多多少少平静了一些,就想说些什么,解决眼前的难题。 “行啊。”二叔生怕吴志刚再犯浑,连忙道:“上次志刚的同学,那位金老板就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要来了马大脑袋拖欠的工钱。你也是志刚的同学吧,我们听你说说准没错。” “二叔刚才说的对。”李月恒对金大同出损招修理马大脑袋的事是一无所知,也没必要打听,继续说道:“他当官的可以不*律,因为法律管不了人家。可咱平民老百姓却还得依法办事……” 听李月恒这么一说,吴胖子眼睛一瞪就要发作,被他二叔朝大腿打了一巴掌。 “就算你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你四下里找人家报仇终究不是办法。”李月恒就当没看见:“他们打死李二叔的事咱们要去告状,那自然要讨个说法。你要想想,李二叔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为了保卫村子死的吗?他们要征地,就得来找咱们,只要咱们保住村子,李二叔的事早晚水落石出。” “你看看人家小伙子说的。”二叔两个巴掌一拍,瞪了一眼吴志刚道:“你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保住村子就能给李二叔报仇?”吴志刚脑袋转得慢,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你可没骗我?” “当然。”李月恒道:“他们收了张老板几千万,能不来找你们要地吗?只要村子在,他们就骑虎难下,咱们一定能找出报仇的机会。” “好!”吴胖子猛的一拍李月恒的肩头:“我这人心思慢,就信你这个老同学。你回去和班长说,我晚些天再去找他报道,现在要留下来保护村子!” “我是不能走的。”李月恒摇头道:“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放心让你自己留下来惹祸。我不但留下来帮你抗征地,现在还能给你出个好主意……” 二十七.失窃 坐在沙发上拿着枪指着甘成的不是别人,正是替白哥雇佣甘成去医院问藏钱处的夹克男。他脸上的笑容颇为诡异,阴阳怪气的说道:“兄弟们等了你好半天了。” 他话音刚落,甘成就觉得后腰被什么东西顶住,门后又转出两个人来。这二人一人一把锃亮的匕首,抵住甘成的腰眼儿。 甘成临危不乱,眼珠叽里咕噜乱转。一把枪两把刀,目前看屋子里一共是三个敌人。甘成养了满屋的植物就为了防备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可事到临头,他必须万分谨慎。我现在动手的话,顷刻间这三个人就能被植物控制。可……可是,甘成望着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心里却十分没底。 “别胡思乱想了甘大师。”夹克男目不转睛的盯着甘成道:“白哥是干什么的你是知道的,我们为什么来你也心知肚明。我知道你有本事,可动手之前得先为你爸妈想想。对了,还有你家养的那条狗。” 听他这么一说,甘成心里“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他们做事这么周密,连我父母的情况都弄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甘成更是不能出手,只好随机应变、走一步算一步了。想罢他“哼”了一声道:“你们白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那七万块工钱给得后悔了?为了那点儿钱,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都是场面上混事的人,事到如今甘大师还装糊涂?”夹克男摇头道:“你就实话实说了吧,你把钱藏在哪里?也省得兄弟们费手脚。” “好好好,我给你们拿。”甘成双手高举,慢慢的伸进破风衣的口袋,抓出几叠钞票,“吧嗒”一声扔在地上:“这几天我花了几百块,剩下的全在这儿了。” “甘成!”夹克男忽然翻脸,厉声道:“你他妈再装糊涂就小心你们全家的狗命!”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自打发现夹克男在屋里,甘成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其实那位白哥的老婆告诉他两个藏钱的地点,一处是他自家别墅游泳池边,另一处就是刚才甘成挖钱的河边第八棵树下。那白哥巧取豪夺、为富不仁,甘成的道德水平也不高,索性就来了个黑吃黑。这事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哪成想现如今被人家找上门来。 白哥是大人物,只要自己在这个城市,就绝对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甘成自己不怕他,可爸妈怎么办?要钱还是要命?这个问题好像不用费太多时间去衡量。投机取巧占些便宜是好的,但玩砸了也得认命。想到这里甘成哈哈一笑,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白老板有金山银山,我哪成想他会这么在意那些钱?算了,钱就在我车里,你们去拿吧。” 夹克男得到了钱的下落,便朝甘成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那男人在甘成兜里搜出车和车库的钥匙,转身出门。没一会儿工夫,连拖带拽,把那两袋钱弄了进来。 “唉。”甘成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忍不住一声长叹。其实就这个空当,他也想了几条计策。可那白老板实在是树大根深,想来想去自己的计策没一条能行得通。 那男人蹲在地上,用最快速度数了一袋子的钱,抬头对夹克男道:“这一兜是五百,两包差不多一千万。” 一千万呐!甘成心疼的一咬牙。 “算你小子识相。”夹克男对甘成抬了抬下颌:“还有两千万藏在哪儿?” “什么?还有两千万!?”这下甘成可不干了:“难道你们白老板派你们是来讹人的?他媳妇亲口告诉我河边大树下埋了这一千万,哪来的还有两千万?你们是想钱想疯了?” “啊?”听甘成的话,夹克男也是一愣:“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个……”甘成颇具心机,察言观色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话已出口,只好装得理直气壮道:“你们白老板的媳妇一共和我说了两个藏钱的地方,我瞒下一个没告诉你们,就挖到了这一千万。现在钱拿出来了,你们还不快滚!” “哈哈,还有这事?”夹克男倒也不装假,冷笑道:“但是我们要的不是这一千万,而是你在白哥那儿偷走的三千万。” 完了、完了、完了。甘成心中暗自叫苦,这一定是那姓白的挖出来的钱保管不慎,八成是被他媳妇说的小狐狸精内外勾结偷了出去,藏钱的事外人只有我知道,他们就认为钱是被我偷走。也该着我这几天被莫小笙他们搞得昏头转向,一时嘴没把门的就自己交代出了这他们本来不知道的一千万。想到这里,甘成实实在在的想给自己来几个大嘴巴。 夹克男却不知道甘成此刻的心事,又追问道:“快点儿吧,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你再怎么拖延时间都没用,这钱你一分也留不下。” 交出那一千万显然是干了件傻事,但既然给出去了,甘成自己感觉也就和白老板没了恩怨,也算无债一身轻。他一本正经的对那夹克男道:“我做我的生意,不想惹事。你们来要钱,我不该拿的就拿出来给你们。至于你们白哥那三千万,我就是一句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该找谁就去找谁吧。” 甘成已经交出了夹克男本不知道的一千万,夹克男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丢钱这事可能和甘成真的没什么关系。他迟疑片刻,把枪交到别人手里,对甘成道:“这事怎么处理我还得请示白哥,你好好在屋里等着,别耍花样。”说罢走出房门,去外面给白老板打电话。 甘成真的是没去偷白老板的钱,此刻也算胸怀坦荡,实在是没必要再和屋子里的两个人动手。他再次高举双手,以示没有攻击性,溜达了几步,坐在了他的藤条摇椅上。 过了好一阵子,夹克男推门进屋,对坐在藤椅上的甘成道:“我已经和白哥汇报过了。” “嗯。”甘成点点头道:“你们白老板怎么说?” “你收了我们七万块钱的工钱,不好好干你的活,居然还偷偷藏了我们白哥一千万。”夹克男撇嘴道:“白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不管那三千万到底是不是你偷的,只要你帮忙找出来,你藏钱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工钱我们该多少给多少。” “这个……”甘成眼珠转了转,心下盘算这事的利弊得失。 “你还考虑?”夹克男眼睛一瞪道:“我们白老板宽宏大量,你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的确,他说的没错。不但藏人家钱的事就这么算了,帮他们找钱还给工钱。甘成点点头,眼下既洗清自己,又不得罪人,恐怕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想罢甘成从藤椅上站起身子:“钱是在哪儿丢的?你带我去看看吧。” 既然事情已经和平解决,三个人也就收起了刀枪。其实他们三个也明白,甘成怕的不见得是这两把刀一支枪,而是白老板的势力。虽然不再刀枪相向,但是他们还是下意识的一前两后押着甘成出了楼门。也不理甘成的甲壳虫,径直带着他上了一台陆虎。 汽车穿越大街小巷,大概开了半个小时,来到城南一个老旧的工厂职工住宅小区。车停在一栋灰色的五层楼前,几个人开车门下车。 甘成站在原地朝四周打量,一排排深灰色的旧楼挤挤插插的立在夜幕中。这所谓的小区可实在是有些惨,没有大门、没有物业、没有绿化,是实打实的贫民区。白老板也算是高手,把钱都藏在这里,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的。甘成点点头,心里也暗自佩服。 他随着夹克男上了三楼,夹克男用手一推,东边这户房门随手而开,看样子门锁已经被破坏。甘成迈步进屋,不成想刚进到屋子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浑身瑟瑟发抖。 “阿……阿嚏。”他再也忍耐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四下望了望,自言自语道:“真他妈邪门,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这房子大概有70左右平方米,是个老式的三居室住宅,屋子里破破旧旧的陈年装修。夹克男也不搭甘成这话茬,伸手推开了北屋的屋门。 北屋是三个房间里最小的,甘成探头朝房间里看,还没等看清,又是一股冷气扑面。夹克男打开了电灯,甘成这才看得清楚,只见这小屋里四墙落地,没有任何一件家具。墙上斑斑点点尽是水汽,墙角的地上破破烂烂散落着一堆东西。 “钱就是在这屋丢的?”甘成边说边走近那堆东西,蹲下身子仔细观看。原来地上一堆厚重的废铁,一块一块四分五裂,竟然是一个保险箱的残骸。 “这是保险箱?”甘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头问那夹克男道:“他们弄碎了保险箱拿走了钱?” “是啊。”夹克男点头道:“甘大师给看看吧,小偷到底是谁?” 二十八.布防 正所谓: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整个南河村的村民被征地拆迁的事搞得焦头烂额,这次李老二中诡计命丧黄泉,更使得大家乱了阵脚。明天天亮以后咋办?用什么办法能顶得住这祸害人的强拆?谁也没个准主意。 听吴志刚带回来的同学说他能有好办法,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二叔一拍大腿道:“小伙子,咱这屋里的也都不是外人,你有啥好主意就说来听听。” “抗拆迁咱们还要继续干,想报李二叔的仇,南河村必须守住。”李月恒揉着下巴,缓缓道:“乡亲们虽然硬碰硬顶住了拆迁队和警察,但这么下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终究不是办法。” “嗯,有道理。”二叔听得连连点头,示意李月恒继续往下说。 “拆迁和报仇都是大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李月恒拍了拍吴胖子的肩头道:“这就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打的就是持久战,咱可不能意气用事,一下子就把子弹打光了。” “你就痛快说吧。”吴志刚挠挠大脑袋:“我们都听着呢。” 李月恒向二叔详细询问了村子的地形,南河村靠河面山,南北两头是别想有车进来,只有东西的大路可以进村。李月恒就和他们讲,你们村口是用十几个人蹲点儿放哨,拆迁的来了,就难免正面发生冲突。 打得过打不过倒是其次,这种岗哨的缺点一是容易暴露目标,警察认出放哨的是谁,日后一定想办法秋后算账。比如二叔和吴志刚,就上了人家的黑名单。再有就是短兵相接难免伤亡,得不偿失。这不是持久战的打法。 “对!小伙子说的对!”屋子里的人听李月恒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认可。 李月恒又说咱们村外大路宽敞,他拆迁队来了咱可以打回去,万一推土机硬往村子里闯可怎么办?当务之急无非是废弃先前的守村方案,马上设置路障和准备远距离武器。 二叔恍然大悟,真要像李月恒所说,外有路障、内有远距离武器防守,何苦拼那两次大战?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在警察秋后算账的黑名单上。老爷子叹口气道:“咱们满屋子的人都白活了,遇见事情还顶不上一个小伙子有主意,这岁数算是活在狗身上了!” 路障怎么设?这倒是难不倒一众村民。人群后挤出一个二十几岁精瘦的年轻人,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拉沙子把路堵上,怎……怎么样?”这年轻人叫小山子,平时在河里挖沙子拉去城里卖,自己有一台货车。 “行啊,村子两头的路都要堵死。”李月恒一笑道:“山一样的两堆沙子,警车是别想进来了。不过咱们还要再多做一些防御。” 屋里的人一下子就来了劲头,有的说砍树拦路、有的说给路上撒满铁钉子,众多建议被二叔全部采纳。 “至于远程武器就不拘一格了。”李月恒见自己的主意被大家认同,自然也说得更起劲:“烟花鞭炮、弹弓石块,什么都行,越多越好。” 他这办法果然高明,最前面拦路的是小山一样的沙堆,就算你越过沙堆,还有大树铁钉,再来点儿鞭炮弹弓,拆迁队准是进不得村子。这么布防还有个好处,就是省了放哨的人,每个村口放两三个人足矣。不用面对面近距离交锋,真要是看敌人杀过来了,放鞭炮预警,全村人就都到了。 众村民也真不含糊,吵吵嚷嚷吩咐下人去连夜设置防御。李月恒说要持久战,咱们就得想得周全,还得派出人去采购大米白面。咱们这防御布置好了,等于把自己也困在村中,谁知道那些狗官奸商会使出什么阴损的计策? 二叔也认为李月恒说的没错,和身边几个老者嘀咕了几句,安排连夜家家收钱,明天就统一进城去采购守村的给养。 “行啊老同学!”早就说过,吴志刚最佩服比他强的人。听李月恒出谋划策头头是道,他脑袋一晃道:“你可真有两下子。” “还没说到你这儿呢。”李月恒朝他摆摆手,又对二叔道:“咱们守村报仇两不误,要多管齐下,让李二叔的家人披麻戴孝,扛着花圈,去政府找他们算账。人别去太多,可也不能少,只去李家的亲戚,十个八个人就行。” “这事小伙子你放心。”二叔大手一挥道:“人家本家的苦主也不可能善罢甘休,明天一早李家的队伍就出发!” 李月恒微闭双目,仰头仔细想了想。真要是按照他的计划实施,整个南河村就是铜打铁铸,安如泰山。左想右想这计划似乎没什么漏洞,是该嘱咐老同学几句了。 想罢他侧过身来对吴志刚道:“咱们已经安排妥当,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你。你千万记得,不管村子外面打成什么样子,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能冲出去。能不能听我的话?” “成!”吴志刚狠狠的点了下头:“只要你能帮我们守住村子、给李二叔报仇,我啥都听你的!” 大事安排已毕,吴胖子拉着李月恒说要回家看看爸妈。李月恒临走又叮嘱小山子,堵路要多拉一些大块石头或者建筑垃圾,单纯的沙子是行不通的。小山子说你就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吴胖子家前园子后地,三间瓦房,看起来倒也宽敞干净。他爸身材高大,但也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见儿子回来,欣慰之余不免唉声叹气。这人不善言辞,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什么。吴志刚的妈妈却是身材瘦小,她拉着儿子的手还抹了几滴眼泪。吴志刚嘿嘿傻笑却满不在乎,大嘴一咧道:“妈,我饿了,快给我和我同学做饭吃。” 虽然已经是三更半夜,可儿子说饿了,他又带回了同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吴胖子爸妈二话不说就忙前忙后的做菜做饭,转眼间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子就端了上来。这农家的饭菜有说不尽的香甜,吴志刚甩开腮帮子吃了个沟满壕平。折腾了一天,眼见着满碗的猪肉粉条,李月恒肚子里也“叽里咕噜”乱响。不含糊,两碗米饭也让他吃了个底朝上。 当天晚上李月恒就和吴志刚一个屋,睡在了炕上。土炕坚硬,李月恒睡得也不习惯,脑海里翻翻腾腾,这些天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他本就是一个打工族,辞掉了工作在医院照顾病危的姥姥,就莫名其妙的卷进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闫教授到底在哪里?周公计划又应该怎么去完成?这些事心里都没有准谱。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天倒是找到了不少当年的老同学,可……可这些同学,要不就是对这个计划没兴趣,有的则是琐事缠身,自己的事情还解决不了。比如……比如这位金刚不坏的吴胖子,枉有一身本事,对拆迁征地也是束手无策。 想着自己平白无故的也加入了抗强拆大军,成了钉子户的一员,李月恒不免暗自好笑。就这么想着想着,他终于睡着了。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再加上在花圃大战甘成又多多少少带了些伤,李月恒这一觉睡得很香。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和吴胖子在他家吃过了早饭,两个人出了家门,要看一看布防的情况。据二叔说一大早李家的喊冤队伍已经出发,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小山子也开车走了,估计上午土山就能堆成。至于采购粮食和鞭炮的人更是积极,天还没亮就进了城。 村里开商店的陈大婶也豁出了本钱,正在给负责放哨的年轻人发放新铁锹、新镐把,说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村里倒卖汽油的赵二哥也发了狠,在超市搬来两箱空酒瓶,酒瓶灌好了汽油,瓶嘴儿上塞好破布。说他们拆迁队要是再敢来,老子就给他们玩个火烧连营!要说高科技就数木匠高老歪,他听说陈大婶发锹镐,嘴撇的和破瓢一样,说那东西有啥用?你还没等到人家跟前呢,人家一枪就把你撂倒了。边说边拉住吴胖子往院子里就走,说高叔叫你们看看啥叫先进武器。 李月恒随着吴胖子进到高老歪家的院子可吓了一跳,这高木匠竟然用木头打了两台一人高的抛石机!李月恒大拇指一挑,说大叔你可真有一套! 出去采购的队伍是最先回来的,大米白面没少买,烟花鞭炮也弄了一车。 小山子办事麻利,还没到晌午,来来回回就拉来了四、五车建筑垃圾,村两头的公路被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李月恒说这就行了,差不多够了。小山子说不行,我收了钱帮人家扔垃圾,还得再拉两车。 南河村民各显神通,群策群力设置路障。天擦黑的时候老李家一家人抱着遗像、扛着花圈也回来了。虽说没能解决李二叔冤死的问题,但这么一天下来,好歹把县政府闹了个鸡飞狗跳。 吃过了晚饭,李月恒和吴志刚正坐在二叔家商量兵力部署。猛听得村西头“咚咚咚”礼炮声响! 三个人大惊失色,连忙跑到院子里抬头观看,只见光闪闪礼炮升空,在半空中炸开若干五颜六色的花朵,十分漂亮。 二十九.带路 “怎么样?不会再做噩梦了吧?”莫小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小静:“这次可以安下心来学习了,功课千万不要荒废。” “嗯……”小静双手紧紧的攥着衣角,低着头道:“莫老师,谢……谢谢你……” 自从那次莫小笙带着李月恒和金大同闯进小静家,她的继父就被逮捕了,小静得以摆脱了现实和梦境中的双重噩梦,学校的寝室楼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继父被抓,老家的亲戚又联系不上,小静的食宿费用就成了问题。好在还有莫小笙,一力应承下承担这些费用,直到孩子毕业为止。 莫小笙从五岁那年就朦朦胧胧的可以预知生死,对生离死别早已经看得淡了。虽然这些天怪事纷至沓来,她依然可以平静的去面对。送走了吴志刚和李月恒,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就是要先关心一下这个曾经被噩梦困扰的小静。 看着眼前这个经历坎坷的孩子,莫小笙心中也暗自感慨,人这一生跌跌绊绊,谁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事情?小静的磨难想来已经过去,可自己的磨难呢?渺茫的周公计划、让人绝望的噩梦侵袭,每天都能看见别人的死期,而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时候?有时她也会想,不知道哪天,自己眼前会出现自己死亡的模样。 莫小笙就这样望着小静,忽然,她愣住了。她嘴唇发抖,浑身变得僵硬。 小静身后不远处就是办公室的大门,此时此刻大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穿一件蓝色的运动服上衣、牛仔裤、蓝白相间的运动鞋,依在门框旁边侧身而站,只露出半张脸。纪世!门外的男人是纪世,那个她已经病死的男朋友!莫小笙想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两腿居然不听使唤。 “莫……莫老师。”小静察觉到了莫小笙的异样,伸手推了她膝盖一把道:“你怎么了?” “啊……”莫小笙这才缓过神来:“没……没什么……”她只觉得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再往门外看,却空无一人。 “那……那莫老师我先回去了。”小静站起身来给莫小笙鞠了个躬,走出了办公室。 刚才那是纪世吗?怎么回事?莫小笙心下大乱,勉强站起身来,也出了办公室大门。 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有一些学生和老师走过,莫小笙咬着嘴唇朝左右看了看,却没发现纪世的影子。 她伸手扶着自己冰冷的额头,可以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难道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为什么……为什么刚才那么清晰的看到了纪世,那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纪世。可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又惊呆了。 纪世,这次她一定没看错。纪世就站在教学楼门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还不等莫小笙做出反应,纪世一转身就走出了大楼。 莫小笙对眼前这个纪世不是害怕,她一个看惯生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纪世真的是鬼,也不可能吓到她这个昔日恋人。她是紧张、是激动。这个纪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想到了纪世根本就没有死,虽然她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操场上,纪世就在青天白日下一步一步稳稳的走着。有影子,一切都很真实。他走得不快,但不知道为了什么,莫小笙几次加快脚步,都没办法追上他。 “纪……纪世。”莫小笙想喊住他,声音却在喉咙里打转。眼看着前面的纪世离校门越来越近,莫小笙决定开着车追他。 老天爷好像是在和莫小笙开玩笑,当她发动汽车追出校门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个纪世上了一辆出租车。 既然他可以坐出租车,就证明除了莫小笙以外的其他人也是能看见纪世的。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当然也不是鬼。莫小笙又是一阵紧张,紧咬着那辆出租车一路追了下来。 莫小笙真的猜不出纪世要去哪里,又或者是要带着她去哪里。出租车穿街过巷,竟然从港口一路直奔城东。 宝马当然追的上出租车,但莫小笙却不敢真的追上他,她说不清自己希望得到什么结果,又或者不愿意面对什么事情。索性就这么一路追着他吧,看他到底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大概开了三四十分钟,出租车的转向灯一闪,停在了路边一个大门旁。那纪世动作迅速,下了车人影一闪,径直走进了大门。 “啊?这是什么地方?”莫小笙急忙把车停在路边,抬头朝大门左右看。只见牌匾上赫然写着“安宁医院”,下面还有小字,写的是“精神病专科医院”。 精神病院?这让莫小笙感到很诧异,纪世带我来精神病院干什么?这时的莫小笙没有选择的余地,她锁好了车门,快步朝精神病院大门里走。 “哎、哎、哎!”门卫里的人“咚咚咚”的敲了几下窗户,见莫小笙不理他,那人急忙推门走了出来:“你找谁?登记!登记!” “我……”莫小笙手指前方,想告诉门卫她是跟着纪世来的。可她顺着自己的手指朝院子里望去,只见草坪上稀稀疏疏的有些穿着蓝白相间病服的人走来走去,哪里有纪世的影子? “说你呢!说你呢!”门卫哪知道莫小笙此刻的困惑?拦在她身前道:“看病人找医生都得登记,这院不能随便乱闯。” “我……我找人。”莫小笙目光焦急的巡视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找谁?”门卫颇有些不耐烦。 “就是刚才进去的人。”院子里果真没有纪世,难道他进到了哪座楼里?莫小笙这样想。 “刚才进去的人?”门卫摇摇头:“刚才哪有人进去啊?” “我要去楼里找找。”莫小笙不理门卫说些什么,紧走几步绕开门卫就朝里闯。 “你这丫头怎么听不懂话呢?”那门卫哪肯让她进去,追了两步又挡在她面前。 “啊!”莫小笙正在和门卫纠缠,冷不防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声凄厉的惨叫。这叫声突兀,连门卫都吓得一激灵。两个人顾不上争执,都朝院子里望。 只见草坪的长椅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这女孩长发凌乱,双眼惊恐的盯着远处的莫小笙,浑身战抖,不时发出骇人的尖叫。她的叫声惊吓到了在草坪上活动的其他病人,一个中年人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还有两个妇女撕扯这自己的头发也“嗷嗷”的喊出声来。顷刻间,原本还算安宁的安宁医院乱作了一团。 “林诺!”随着一声高喊,从医院大楼里冲出四五个健壮的男护工。一些人四散分开去处理其他暴走的病人,其中有两个护工直冲到那女孩面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她从长椅上提了起来:“林诺!你给我老实点!”一个护工朝着女孩后脑勺“啪”的打了一巴掌。 林诺……难怪这姑娘看起来这么眼熟,听到这个名字,莫小笙脑袋嗡了一声。林诺正是天才班的同学,当年参加周公计划最小的女生。那时候她比班里所有的孩子都小上一岁,身子也最是瘦弱,同学们虽然年纪都小,但也知道尽量照顾她,大家都叫他诺诺。 昔日的同学为什么会沦落至精神病院遭受此等非人的待遇?莫小笙不得而知。但她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是纪世,是纪世带我来找林诺的。 “我找她!”莫小笙毫不犹豫,指着远处正被护工往楼里拽的林诺道:“我是来看林诺的。” “你找林诺?”门卫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莫小笙:“你是她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她同学。”莫小笙无法摆脱门卫,只好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我叫莫小笙,是第一中学的老师。登记这些就可以了吗?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同学?”门卫有些为难的摇摇头:“没病人家属的陪同,外人是不能见病人的……”他边说边挠挠脑袋道:“可是……可是林诺的家属……这还真有些难办……” “难办?”莫小笙见门卫吞吞吐吐,急忙追问道:“她家属怎么了?” “这个……”门卫倒也不是刻意为难莫小笙,只是这里面的确有些难处。他咂咂嘴:“那个……” “我今天非见她不可。”莫小笙语气坚定:“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能不能让我见你们领导说说?院长室在几楼?我去和院长说。” 这时候那几名护工已经控制了草坪上的局面,林诺被弄进楼里,其他病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哪成想怪事接二连三,耳听得“嗷”的一声大吼,医院大楼里飞也似的闯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老者和其他病人不同,身穿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衣裳。此刻他上衣的扣子已经扯开,双臂挥舞、张牙舞爪直奔大门冲来,口中惊呼连连。 门卫大惊失色,摆开架势要拦住老者。好在那老者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楼里冲出的护工扑倒,四个护工费了吃奶的力气,才把“嗷嗷”大叫、死命挣扎的老者抬回楼里。 “唉……”门卫一声长叹,低声对莫小笙道:“你要找我们院长?刚才那位就是。” 前传六 金牛大厦,名字虽然土得掉渣,却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宾馆酒店。酒店的五楼是夜总会,此刻夜总会中霓虹闪烁、高朋满座。舞台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男歌手,弹动手中的吉他,歌声悠扬,唱着一曲不知名的外文歌曲。 “你又救了你妹妹?”莫小笙坐在夜总会角落里厚重的组合沙发上,眼泛泪光望着身旁的纪世。 “唉……”纪世一声长叹,在茶几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从小没了爸妈,靠的是舅舅、舅妈养大,这恩情是要报的。咳、咳、咳……”不知道是他喝得太急还是病体沉重,还不等说完,就剧烈的咳了起来。 “报恩?”莫小笙忙着帮他捶打后背,边擦着眼泪边说道:“那年你救了你舅舅的命,这恩情……咱们已经报答过了……” 纪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低着头摆摆手道:“说什么傻话,这份恩情,我这辈子也是报不完的。” “我知道你这人重感情。”莫小笙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我可怎么办?” “我这辈子只欠你一个人的了。”纪世面带愧疚望着莫小笙道:“恐怕是还不清了。对了,你能不能看见我的死期?” “你……”莫小笙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出来:“看……看不到,你不会死,咱们会永远在一起……”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纪世苦笑着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首饰盒,递给莫小笙:“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莫小笙用颤抖的双手接过盒子,轻轻的将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光闪闪、大得出奇、做工精美的钻戒。“你……”难道他要向我求婚?莫小笙只觉得头晕晕的:“这……” “哈哈,我说了,欠你的一时半会儿也还不清。”纪世双手一伸,把两个空空的上衣口袋翻了出来:“我现在是穷光蛋了,买这个用了我所有的钱。” 用光了所有的钱……莫小笙恍惚间想明白了些什么。他不是要求婚,他是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只是想在生命终结以前,用全部的积蓄买些东西给我。想到这里,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落了下来。 “别哭、别哭。”纪世用纸巾擦拭着莫小笙的脸颊:“我的大班长就这点儿出息?钱花光了再赚就是了,哪值得你哭成这样?” “我……我……”莫小笙不知道她到底是应该辩解还是要埋怨,一时间泣不成声。 “你都说看不到我的死期了,还哭什么呢?”纪世故作轻松:“可别忘了咱们来这里要干什么。嘿嘿,这夜总会的酒可是不便宜啊。” 就在这时候,从夜总会大门口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来。前面这人二十几岁年纪,穿黑色裤子、五彩斑斓的花色休闲西服上衣,大金表、大皮鞋、大金链子闪闪发光。正是本市商界的后起之秀,富翁金大同。金大同身后跟着一个穿运动服、敦敦实实的汉子,这汉子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却是上次被马大脑袋派人打伤的司机兼保镖。 那金大同春风得意,带着保镖快步走到纪世旁边的一桌。哈哈一笑,抱拳拱手道:“我才听说马老板大驾光临!兄弟失礼了!失礼了!” “这话说的。”那一桌坐的正是本市地产界巨头、在省里有靠山的马老板、马大脑袋。见金大同来了,他急忙站起身来道:“快坐、兄弟快请坐。” 这位马老板今天也一改前呼后拥,只带了一个光头来。这光头面无表情,夜总会里灯光昏暗,居然也没摘掉墨镜。马大脑袋起身迎接金大同,他却纹丝没动。 “大哥,这地方乱乱哄哄的,哪是您能待的地方?”金大同却没坐下,朝大门比了比道:“咱们哥俩去餐饮部,换个地方好好喝几杯。” “不用、不用,这儿就挺好、这儿就挺好。”马大脑袋哈哈大笑,一把拉住金大同,让他坐下,显得异常亲热。 金大同刚坐下来就忙着给马老板倒酒,满脸的热忱。私底下却在暗骂,心说你个老狐狸,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兄弟!都是场面上的人,你马大哥当着真人不说假话。”马大脑袋喝了杯中酒,两个巴掌一拍:“上次你大哥灌多了酒,酒后失德、得罪了兄弟。今天我就是来赔礼道歉的!” 这个老王八蛋!金大同咬咬牙,心说上次你安排下几台车、十几个人,就是想要了老子这条命,现在你说的倒也轻松。虽然是这样想,嘴里却说道:“马大哥,您这话说得都见外了。您不就是闹着玩吓唬吓唬兄弟嘛,我都懂、都懂。”金大同这两句话其实也是带着钉子,那意思是你马大脑袋少跟我来这套,要不是有把柄攥在我手里,你会来赔礼道歉?我金大同可不是好糊弄的! “唉……”马大脑袋点点头:“兄弟,你这么一说大哥就放心了。说心里话,我担心你年轻气盛,别是误会了大哥,那我可就不好做人了。” 上次在工地金大同让吴志刚放了这位马大脑袋,其实就是算准了马老板不再敢轻举妄动。现在眼见商场宿敌服输认错,他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你马大哥可是把兄弟看扁了。”金大同翘着二郎腿,颠着大皮鞋:“以后在生意场上兄弟还都指望您马老板提携,哪能不顾交情?” 他这句话说的也暗含深意,意思是今后你马大脑袋就少在我眼皮底下抢生意,认输就得认个彻底,不是三八两句话就算完事的。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马老板笑道:“以后生意场上只要你老弟感兴趣的,老哥我退避三舍!”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来,放在茶几上往前一推:“老弟,说来大哥还有件事求你。” “哦?”金大同故作惊讶道:“马老板还能有求着我的地方?行啊!您就说吧,你马大哥这么讲交情,要兄弟这条命都行!” “嗯……”马大脑袋也不傻,听金大同话里话外总提“要命”的事,分明是在敲打他。他脸色微微一红:“你那位同学,叫志刚的,我们之间也是有些小误会。这卡里的钱就当是我多付给他的工钱,麻烦兄弟帮我转交给他,也顺便替大哥跟他解释几句。” “这就是你兄弟一句话的事。”金大同心说这马大脑袋办事果然老道,连个吴胖子他也要买个嘴严。他嘴上说的爽快,却也没往回推那张银行卡:“包在我身上了,我金大同的兄弟就是你马大哥的兄弟,以后咱们都当自家人处。” 这两个人心里都有弄死对方的劲头,可面子上着实亲热。要是外人看起来,还真就以为是相处多年的生死好友。两个保镖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金大同和马大脑袋推杯换盏,转眼间就喝了六七杯。 这时候舞台上是六个穿比基尼的模特,搔首弄姿的走着台步。台下喝酒的老板有的送上了花篮,有的干脆直接往舞台上扔钱。一些人交头接耳、朝舞台上指指点点。核计着一会儿把哪个模特弄回房间。 “别怪你大哥说话不好听啊。”马大脑袋朝舞台上看了看,回头对金大同道:“兄弟,你这整的是啥节目?这几个丫头根本上不得台面。” “是是是,大哥说的在理。”金大同赔笑连连点头。心说你老小子赔礼又赔钱,我目的已经达到,随便你说什么吧。没错,这金牛大厦就是他金大同的买卖。 “上次我那两个保镖实在是白给,三下五除二就让你那同学给收拾了。你看,这次你大哥新雇了位能人。”马大脑袋聊闲话一样,朝身边的光头一指:“我这个保镖可了不起啊,有不少绝活……” “是嘛。”马大脑袋已经是金大同的手下败将,哪管他什么什么新保镖旧保镖?便随口应付道:“换了个能人是好事,保得我大哥稳如泰山。” “你大哥啥事就是爱显摆。”马大脑袋也不接金大同的话茬,自顾自的对那光头说道:“反正这节目也没什么意思,来来来,给我兄弟露一手看看。” 还不等金大同说话,那光头就站起身来,抬腿“嘭”的一声,把右脚踩在茶几上。这下金大同和他的保镖都懵了,什么绝活还这么大动干戈?还不等俩人想明白,见眼前寒光一闪,那光头身手如电,竟然从裤管里拽出一尺长蓝瓦瓦的一把匕首! 金大同大惊失色,吓得身子连连后退,他那身穿运动服的保镖急忙上前就要阻拦。 哪成想事情根本不是他俩想的那样,只见那光头手腕子一翻,“刺啦”一声,竟从自己小腿割下一条血淋淋的肉来!鲜血顺着光头的小腿“哗哗”直淌,顷刻间桌子上地上全是血。 那光头回身又坐到沙发上,“吧嗒”一声将自己拿一条肉扔在茶几上,挥匕首“当当当”几下把肉剁碎,用手抓起桌子上满是鲜血的碎肉,三口两口吃了个干净。 前传七 金牛大厦本就是金大同开的买卖,也算是他金老板的大本营。再加上他听手下人说马大脑袋只带了一个保镖,单人独骑而来,也就顺理成章的放松了警惕。马老板自从进了夜总会就一直嬉皮笑脸的说好话,金大同更是志得意满,满心以为自己得了个大获全胜。哪成想突生变故,转眼之间马大脑袋的保镖就弄了个鲜血淋漓。 早年间要是有流氓混混诈赌出千被捉,怕人家开赌场的找自己报复,就会当着人家的面,拿出刀子给自己来一下。一来是告诉对方,我已经受到惩罚了,让别人不好再下手。二来就是耍狠恐吓,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爷就是不怕死,你还能把我怎样? 这一手后来被闯江湖的人们发扬光大,两个帮派发生了纠纷,事主就会出来耍耍狠,割自己肉吃、吃玻璃碴子、钉子钉手掌、砍掉自己手指头等等等,花样繁多。你做出一样来,对方就要派人跟着你做,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住。坚持不住的就是败了,不管发生的是什么纠纷,败的一方就要认罪服输。 这些规矩金大同都懂,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马大脑袋在赔礼道歉之后会给他预备了这么一手。 其实那马大脑袋哪有那么容易低头?虽然因为把柄被金大同攥在手里,只能退一步休兵罢战。但就算是握手言和,他也得给金大同一点儿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马老板也不是好惹的。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干,带来了一个混浊猛愣的保镖,先礼后兵、先弱后强,给金大同来了根绵里藏针的大钉子。 此时此刻马大脑袋一伙儿是两个人,金大同加上他的保镖也是两个人。马老板的光头保镖已经划下了道,金大同和他的保镖就要出一个人学,要是俩人都下不了这狠手,那就是输了。 是跟这光头一样割自己的肉吃还是服输呢?金大同脑袋里闪过七八个念头,“滴滴叭叭”淌下几滴冷汗。马大脑袋总算是占了上风,他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双眼紧盯着老仇家金大同。 “好!我来!”金大同那位穿运动服的保镖也算不含糊,他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在桌子上抓起匕首,提起自己的裤管,朝小腿“刺啦”就是一刀。 转眼间运动服保镖的腿上鲜血崩流,那保镖满头大汗,手里提着白花花一条生肉。见这场面,金大同眼前金星乱冒,心“噗通通”跳成了一个。 运动服疼得龇牙咧嘴,学着光头的样子,在茶几上剁碎了自己腿上的肉,三口两口吃得满嘴鲜血。 “好!好样的!这才是好看的节目呢!”马大脑袋喝一声彩,回头对那光头使了个眼色:“继续啊!再给金老板来个新节目看看!” 那光头紧咬牙关,“嘿”了一声,从兜里拽出两根足有20厘米长锃光瓦亮的大铁钉子,“咣当”一下扔在茶几上。 眼见这大铁钉,金大同喉头“咕噜”一声,心说怕什么来什么,学上一招他又出一招,这么下去哪有个尽头?他用眼角余光朝自己的保镖望去,只见那运动服疼得五官移位,未见得还敢接招。 “且慢、且慢,先别动手。”就在金大同骑虎难下的当口,角落里站起一对年轻男女,手拉手径直走到他们近前。说话的正是早就坐在夜总会里的纪世。 “嗯?”马大脑袋今天来金牛大厦,显威风在其次,主要的目的还是和金大同讲和。眼见着这对年轻男女,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好歹这是在金大同的地盘,他在桌下用手一扶光头的大腿,算是打了个暗号,先别动手。自己则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带着询问的目光朝纪世和莫小笙望去。 纪世“呵呵”一笑,先不理金大同和马大脑袋,猫下腰去手扶运动服保镖的小腿,左右看了几眼。说也奇怪,就这转眼的工夫,运动服腿上那么大的伤口就结了痂,血不淌了、也感觉不出刚才那么剧烈的疼痛。 “哎!”运动服搬过腿来左看右看,站起身走几步竟也行动自如。他用惊奇的目光望着纪世,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纪世却不停手,用同样的办法也医治了光头腿上的伤。处理好两名伤员,他笑呵呵的拉着莫小笙坐在金大同身旁的沙发上。 要说纪世的模样和小时候比起来有些变化,但金大同一眼就认出了班长莫小笙。哈哈,金大同心中暗喜,心说我正愁下不了台阶,老天爷就给我送来两个救兵。他心中高兴归高兴,可脸上却不露半点声色,要看看纪世接下来怎么给自己帮忙。 “马老板、金老板,恕兄弟冒昧了。”纪世朝两个人点点头:“你们刚才谈话我听到了几句,谁让咱们坐得近呢,我可不是有意偷听。” “好说、好说。”马大脑袋被纪世刚才手到病除那一手给震住了,他心中暗暗埋怨自己大意,这金牛大厦是金大同的地盘,闹了半天他金大同早就安排下了援兵。现在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他笑着朝纪世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要看看这位“援兵”到底要拿自己怎样。 “舞台上弄几个姑娘扭来扭去是有些无趣。”纪世也朝马大脑袋一笑:“这位马老板说的没错。只是……只是您带来的这位兄弟表演的节目又过于惊悚,酒后消遣罢了,何苦让两位兄弟带伤?” 纪世见满座的人都不说话,索性哈哈一笑道:“两位老板要看好节目其实也不难,兄弟就准备了一手,我想献献丑,不知道大家愿意看吗?”他嘴上是询问别人要不要看,手却没停着,边说边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橙子出来。 马大脑袋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吃惊,心说我果然没猜错,这小子就是金大同安排下的救兵。他又要耍什么狠招?不知道我的这个保镖学的上来学不上来?想罢身子往前探,要看个明白。金大同有班长和纪世坐镇,心中不慌,也笑呵呵的等着看热闹。 “兄弟的节目是个小把戏,不用弄得那么血淋淋的。”纪世把橙子托在掌中,依旧谈笑风生。猛听得“嘭”一声,那橙子四散炸开,汁水果皮飞溅。 “啊!”马大脑袋因为想看个明白,离那个橙子实在太近,溅得满脸果皮果汁。他急忙向后闪身,惊恐中也顾不得擦脸。 金大同慢慢悠悠的用纸巾擦拭着溅在身上的果汁,龇牙对马大脑袋一笑道:“马大哥,我看这位朋友的节目不错!比你那兄弟弄得满身是血的强多了。” “不错!不错!”马大脑袋嘴上说着不错,心中却连声叹气,心说这能人异士怎么都跑到金大同麾下?看样子我姓马的这辈子在人家面前算是抬不起头来了。 “你!”谁成想那光头保镖却是不服,“腾”的站起身子,伸手就朝纪世要抓。 这个桥段可实实在在不是马大脑袋安排下的,他既然要找金大同耍狠,自然就带了个最浑最狠的人来,可这光头狠倒是狠了,就是脑袋里缺根弦,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按说纪世上来就治好了他的伤,又露了一手绝活,怎么说也得知难而退了。可他恼羞成怒,也顾不得马老板是否发话,擅自暴起发难。 那光头的胳膊还没伸到一半,只觉得一股阴风从面前这对年轻男女的方向扑面而来。这阴风中隐隐有恶鬼之气,亡灵哀嚎之声在耳边萦绕。顷刻间这亡灵的世界充满整间屋子,光头浑身发抖,一只手僵在了半空。 “不许胡闹!”马大脑袋是什么人?久经商海的老油条,眼睛毛都是空心的。他一把将光头拉坐在沙发之上,龇牙对金大同一笑道:“你大哥今天来,该说的话都已经和兄弟你说完了。咱们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以后生意场上一定互相关照。兄弟你忙你的,大哥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了。”说罢拉起光头,和在坐几位一一道别,灰头土脸的走了。 “哎呀我的大班长啊!”看马大脑袋走了,金大同整张脸乐开了花,伸双手一边一个拉住莫小笙和纪世:“纪世!你小子是纪世!” “难为金老板还能认识我。”纪世打了个哈哈,揶揄道:“我先祝你大老板财源广进啊。” “你小子少跟我扯淡!”金大同哈哈大笑:“狗屁老板!今晚要不是你俩给我解围,我他妈就丢人了!怎么着?你俩成了小两口了?看样子我还得随个份子钱啊!” “你可太客气了。”莫小笙却没有他们俩这么热情,冷冰冰的说道:“你有你的本事,没我们俩你也一样太太平平。” “这么多年了,你这臭脾气还没改?”金大同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莫小笙,嬉皮笑脸道:“大班长成了大美人了。” “你都是金老板了,怎么还这么油嘴滑舌……”还不等纪世一句话说完,眼见他脸色一变,猛咳了几声,“哇”的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三十.冰火 “这屋子里除了钢筋水泥就是这堆破铜烂铁。”甘成指着地上保险箱的残骸对那夹克男道:“我是没有这个本事破案,看样子你们得另请高明了。” “哈哈。”夹克男几声冷笑:“白哥是做什么的你也清楚,我们都没有头绪的案子,除了你甘大师,还能去请什么高明?” “这保险箱是被人用了个手段急冻,金属在不可思议的低温下就变得脆了,恐怕两三锤子就能砸碎。”甘成双手一摊:“我要是想偷你们钱的话,是不会用这个手法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无论怎么说,你们丢钱是不关我的事,我也没办法帮你们把钱找回来。” 其实甘成说的是实话,态度也难得的诚恳。他的能力是和植物合二为一,感受植物所能感受到的东西。这屋子里连一盆花都没有,他怎么会知道是谁砸碎了保险箱?既然白哥惹不起、自己挖的那一千万不义之财也交了出去,他所想的就是急于摆脱眼前这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破事。 “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吧。”夹克男嘴一撇:“不管这里面有没有你姓甘的事,白哥都交代下来,整件事就落在你身上。钱一分不能少的要给我们拿回来,偷钱的人也要抓到。” “凭什么啊!?”甘成脾气怪异,今天能和别人好言好语的说话完全是迫不得已,他眼睛一翻:“你们还赖上我了?是不是明天媳妇偷人、后天孩子丢了,全得我管啊?” “凭什么?就凭你心术不正,偷偷藏了我们的钱!”夹克男寸步不让:“这个事你要是不愿意解决,我就和你全家好好算算那一千万的账!” 甘成气得眼睛一立,真想上去抽这夹克男几个嘴巴。可想到家里的父母,二位老人可禁不起那位白哥的折腾。想到这里气势便弱了,自言自语的骂道:“他妈的!我心术不正?你们的钱来的就正?算老子倒霉!” “事情办好了,白哥还是给你工钱的。这是好事,你小子捡的便宜。”夹克男眉毛一扬道:“怎么样,想好从哪里入手了吗?” “想好个屁!”甘成哼了一声:“我得回家休息休息。这事难办,等我想出办法了再说。” “没问题!”夹克男双眼盯着甘成道:“你喜欢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反正就是三天时间。丑话我可得说在前面,你小子要是耍花样……嘿嘿……” 耍花样?其实甘成说回家休息,就是想着要耍耍花样。夹克男信心满满,想来甘成顾及父母,也没必要逃跑,开车把他送回家里,三个人走了。甘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筹划着他的“花样”。 要凭甘成的本事,那白哥本也奈何他不得。可他家有高堂父母,自己无法一走了之。现在带着父母一起跑路?恐怕人家白哥早就设下了防备。就算硬抢、硬闯,真的把爸妈带走,又能带去哪里?真的要让二老从此跟着自己海走天涯? 这“花样”实在不是太好耍,甘成想来想去哪条路都不通,真就是帮着人家抓人找钱还算是最简单的办法。就这样,他带着耍不出花样的遗憾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觉算是睡得舒服,一洗昨日先后两场大战的疲惫。既然耍不出花样,就得老老实实帮人家干活。那屋子里没有植物,甘成没办法直接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保险箱里的钱。但他小区里总有些花花草草吧?无非查起来要大费周章。甘成开上自己的甲壳虫,直奔白哥藏钱的小区。 他蹲在那栋破楼的前面,闭着眼睛,释放自己的世界,用身心去感受周遭野草树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慢慢的搜寻着所有昨天出现在这里的可疑人物。 蹲累了就站起来原地踱步、走累了就再次蹲下。他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个小时,猛的睁开眼睛,隐约间找到了头绪。可这头绪实在有些出乎意料,甘成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他开上甲壳虫出了这破旧的小区,每开出一段路就要下车站一会儿。就这样,几步一停几步一停的挨到了城东,又围着城东的一家大型商城转了两圈。再下来又直线折回城北,眼瞅着天又快擦黑了,甲壳虫开到了金牛大厦的楼下。 恐怕就是这里了。甘成这样想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白哥交代下两个任务,一是找到钱、二是抓到人。这抓人……哪有那么简单。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他咬咬牙,脚下油门一踩,硬着头皮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黄色的甲壳虫在停车场里慢慢悠悠的巡视,甘成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拢了拢他蓬乱的头发。就是它没错了,他发现了角落里停着的一辆牧马人。车上应该没人,甲壳虫在牧马人旁驶过,拐了个弯,停在了不远处的车位。甘成从车里走下来,闪身躲在一根水泥柱子后边,探头缩脑观察附近的动静。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30几分钟之后,电梯“叮”的一声响,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20多岁的姑娘,大概能有1米7的身高,穿高帮皮靴、紧身牛仔裤、黑色的皮夹克,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辫,鼻子上架一副硕大的墨镜。这墨镜大得能挡住她半张脸,让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马尾辫女郎下了电梯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便直奔牧马人走去。 “咳、咳。”甘成远远的望见这女郎,不免皱了皱眉头。他悠荡着肥大的牛仔裤和破旧的风衣,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干咳两声,对着那女郎的背影道:“沈画凝,是你吧?这绕嘴的名字还真不好记。” 沈画凝哪成想忽然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摘掉墨镜回过头来,用两只充满敌意的大眼睛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甘成。 “不认识了?仔细看看。”甘成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朝沈画凝扬了扬下颌:“我、甘成,你小时候的同学。” 这个叫沈画凝的女孩的确是甘成小时候的同学,就是那一起参加周公计划试验的同学。她本来和另一个人一起来金牛大厦办一件大事,现在已经办得妥妥当当,取车要走的时候却平白无故的遇见了自称老同学的甘成。 “甘成?”沈画凝用最快速度朝四下里看了一圈,确定可视范围内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不好意思,名字有些熟悉,人模样真的是对不上了。你找我有事吗?” 从甘成一下午的调查来看,面前的沈画凝就是偷了白哥钱的人。他虽然不擅叙旧,但心里一直盘算着见到沈画凝要先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把钱要出来。钱拿回去也许就可以跟白哥交差,不见得非要抓人。甘成是个绝不讲交情的人,不抓沈画凝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同学。而是他明白,当年那些同学应该没哪个是好惹的,能不能抓得住还在其次,为了那白哥再惹上别的麻烦可实在是犯不上。 可这沈画凝虽然没莫小笙那么冷口冷面,但开口就说认不出自己,又直来直去的问甘成找她有什么事。这一切一切都出乎甘成意料之外,一下子就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 “呃……”甘成下意识的又伸手拢了拢他那头乱发:“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拿了别人的东西,人家托我把东西找回去。” “呵呵。”沈画凝一点儿都没有感觉意外的模样,她一脸冷峻,不屑道:“这么说来,你就是那姓白的走狗喽?” “哈哈。”甘成气得打了个哈哈:“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比我说话难听。人家花钱我办事,我做的是买卖,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走狗了呢?你就说那钱还是不还!?” “不义之财、民脂民膏,凭什么那钱就是他的?”沈画凝咬牙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回去转告你主子,想拿钱要凭本事,让他亲自来抓我们两口子吧!”说罢也不理甘成,转身朝牧马人就走。 “哎!你不能走啊!”就算甘成是傻子,他也能明白,单凭这两句话是应付不了白哥的。他紧跑几步伸手要拉沈画凝的袖子,哪成想沈画凝猛的回头甩手,一道白光如同闪电,凌空直奔甘成刺来。 甘成岂是白给的,早就做了防备。眼见白光就到了眼前,他急忙朝一边甩头躲闪。那白光越过甘成“啪”的一声砸在石柱之上,冰屑四散纷飞,原来是沈画凝放出的一只冰箭。 甘成本就是不讲老同学情面的人,事到如今沈画凝已经伸手了,他哪还有客气的?他牙关一咬,平地“轰隆”一声泥土飞扬,两根鸡蛋粗细的怪藤穿破地下停车场的水泥地面而出,曲曲弯弯上下翻滚,朝沈画凝身上就缠。 这地下停车场里没有植物,但是它却最接近大地。广袤的大地埋藏着无数植物的种子,虽然无法像在自己花圃里那样得心应手,但弄出两根怪藤来还是不在话下。 眼瞅着两根怪藤从天而降,沈画凝双手握于前胸,一股彻骨的寒气四下散开。甘成打了个哆嗦,怪藤上也瞬间挂了一层白霜。 怪藤本是朝沈画凝身上要缠,可停车场内温度骤降,那两根藤似乎也要被冻结,虽然还是凌空而下,可动作却迟缓僵硬。甘成眼见大事不好,咬牙瞪眼催动怪藤。一只藤在空中打了个晃,用尽全力直挺挺猛刺沈画凝。 沈画凝见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冻住甘成的植物,双手用力在胸前一握,空中的水汽竟然在身前筑起一道冰墙。 只要植物冻住,自己就完蛋了,这点甘成心知肚明。所以现在他力求速战,这根刺出的怪藤已经是全力施为。耳听得“咔嚓”一声,怪藤破冰墙而入,眼瞅着就要刺在沈画凝身上。 还不等甘成高兴,猛的身前身后“忽”的一声,竟然燃起大火!红彤彤的火苗子“突突突”蹿起两三米高。两根怪藤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甘成身陷火海之中。 三十一.坚守 放礼炮报警是村里人事先安排好的暗号,此刻礼花升空缤纷绚丽,就是说明村西头有敌人来攻!虽几经大战,但布置了一天一夜的防御工事到底能不能顶住强拆?二叔心里是依然没有底。老爷子回头看了李月恒和吴志刚一眼,拔腿就要往村口跑。 “二叔别慌。”李月恒一把拉住二叔道:“咱的路障应该没什么问题,小心别中了人家声东击西的计策。我和志刚去西边村口,你老先带人到东面巡视一圈。” “好!”二叔一咬牙,带着刚刚赶来的两个年轻人奔村东头去了。 “别看着了!快走吧!”吴胖子急不可耐,拉着李月恒大步流星就赶到了西面村口。 就这会儿工夫,村口男女老少就已经聚了三五十号村民。“志刚大哥!”刚才点燃礼炮的正是那开车运建筑垃圾的小山子,他拉住吴胖子朝远处一指道:“那帮王八蛋来了!”吴志刚和李月恒分开人群,找了个高地朝远处眺望。只见垃圾山之外,不远处警车和卡车大排长龙,黑压压的足有几百号人马。 南河村这块地早就拍卖给了张老板,这个村子早晚是一定要拆的。只是最近官方失手弄出了人命,所以才减缓了强拆的步伐。不成想今天老李家打着灵幡、抬着花圈,在镇政府闹了个鸡飞狗跳。官老爷们一商量,这村子不拆掉终归不是办法,晚上派人强攻就成了水到渠成。 今夜的强拆大军由三路人马组成,站在卡车上被运来的100来人是张老板雇佣的无缝钢管大军、几台破旧的面包车拉来的是享有体制边缘人称号的城管、殿后的则是公安局长派出的武装到牙齿的特警。 只是这些官儿们光顾着发狠要强拆,却疏于调查,哪里知道一天之内南河村已经被路障围得铁桶一般?眼见着原定计划全盘落空,从一台警用奥迪上走下了三路人马的总指挥,市公安局的钱副局长。 这钱副局长不简单,他不只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还身兼综合执法局也就是城管局的局长。钱局长夫人还是张老板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大股东,平掉南河村是帮了局长的忙、也是帮了张老板的忙、更是帮了他钱副局长自己的忙。一举三得的好事,所以今夜钱副局长亲自督阵,誓将这“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小村子夷为平地。 当年钱副局长从基层干起,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的位置,什么场面没经过?他听着手下的汇报,又自己仔细观察村外的防御地形,没一会儿新计划就顺利出炉。钢管大军打头阵冲锋,城管殿后。一旦冲到近前,和村民交上手了,特警就分两队从两翼包抄,围歼这些钉子户。 计划安排妥当,钱副局长大手一挥,三路大军气势如虹,一声吼叫奋勇向前!这场面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他妈的!”吴胖子眼见几百人开始冲锋,他眼睛就红了,一声怒骂就要出村和拆迁队过招。李月恒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怒道:“我跟你说的什么你都忘了吗!?”吴胖子一愣,这才止住脚步。 “高大叔!看你的了!”眼见止住了吴胖子,李月恒回头朝人群一声大喊。 “来了!你就瞧好吧!”耳边“嘎支支”作响,人群中木匠高老歪和他儿子推了两台投石机出来。 这抛石机在春秋年间就被发明使用,直到三国时已经失传。后来曹操恢复古法,把抛石机安装在战车上,官渡一战大显神威击破袁绍,抛石机至此又得了“霹雳车”的美名。在没有大炮的年代,抛石机的的确确算是重型武器。 抛石机是利用杠杆的原理抛掷巨石,虽说高老歪做的这两个抛石机和古时候比起来十分迷你,但铅球大的石头还是能发射出去。这爷俩三弄两弄机器就准备停当,“放!”随高木匠一声大喝,两块大石“呼呼”挂风,凌空而起飞出村口越过土山,砸向拆迁大军。 钢管大军刚刚冲到那堵路的建筑垃圾山下,抬头看从天而降两块巨石,这些人“妈呀”一声喊,四散分开。“噗通”,一块大石砸在了地上,震得尘土四起,大地居然也微微颤抖。抛石机最大的缺点就是无法精确打击目标,砸到哪儿基本全凭天命。另一块石头就偏了准头,“啪嚓”一声砸碎了一台警车的挡风玻璃,直接砸进警车。 虽说这两下没砸到人,但声势却是十分骇人。钱副局长连忙吩咐手下司机把几十台车向后退,开到安全的地方。一个警察手拿大喇叭,高声喊着让村民放弃抵抗。钢管大军瞬间就没了刚才如狼似虎的气势,一个个猫腰看天,慢慢向垃圾山上爬行。 高老歪一招得手,大喜过望。催促儿子快装石头,转眼间大石连发,砸得垃圾山尘土飞扬。砸到人不是目的,真要是砸死一个还不好办了。要的就是气势,这建筑垃圾山本就不好攀爬,大石头在头上“嗖嗖”乱飞,就更增加了进攻的难度。果不其然,几块大石落地点和钢管队近了些,三五个钢管队员为躲石块纷纷从山上摔下,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 钱副局长见战况不利,气得真魂出窍,再三发令让钢管队和城管强攻。那些警察穿得整整齐齐,是体制内的重要维稳力量。脏活累活人家是不会干的,一个个手持盾牌警棍,眼睁睁的看着钢管队和城管冲锋。 抛石机毕竟是木头加铁皮做成,比不得现代的自动武器,高老歪儿子那台机器在抛出十几块石头以后就散了架。高木匠急得满头大汗,让儿子用自己那台继续发射,他拿起工具蹲在地上抢修。 “先不用扔石头了。”李月恒一手拉着吴胖子,生怕一不留神让他冲出去惹祸。吩咐高家父子停止抛石,又嘱咐小山子做好准备。 “怎么样了!?”这时候去村东头巡视的二叔也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边手搭凉棚朝远处看边问李月恒道:“村东头没事,这里怎么样?” “高大叔的抛石机打退了他们第一轮进攻。”李月恒点点头道:“先让他们爬山,看看再说。” 眼看着天上不飞石头了,城管和钢管队的胆子也就壮了,钢管队里几个年轻的愣头青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山头。这时候村口已经聚集了一二百村民,见人家强拆队眼看着要过山了,胆小怕事的便纷纷后退。就算是强硬的汉子,也都回身叮嘱老婆孩子回家里躲藏。 “还不动手!?”吴志刚对李月恒喊停了投石机的命令大惑不解:“人家都要翻过土山了!”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得山头上的钢管队员哀嚎四起、哭爹喊娘! 其实这就是李月恒叫停抛石机的原因。建筑垃圾的小山能挡住汽车,却是挡不住翻山而入的人。这一点他早就想到,所以就安排运垃圾的小山子在垃圾堆上做了些手脚。什么手脚呢?其实也简单,一是在垃圾里埋好带刺的铁丝网、再有就是撒几十斤图钉。 爬山需要手脚并用,穿着大皮鞋可能不怕什么图钉铁丝网,可是手呢?先登上山顶的钢管队和城管一个不落的中了埋伏,满手鲜血“嗷嗷”鬼叫。 与此同时,李月恒朝小山子使了个眼色。小山子喊了一声“好”,和五六个年轻人拽过几个沉重的编织袋子,转眼工夫,村口万炮齐鸣! 鞭炮的品种很单一,就是俗称的闪光雷。棍型、不到一米长一根,一根三四十响。这是出去采购给养的人顺便买回来的,不多,一千多根,合计三四万响。 四五十个村民手持闪光雷,火舌吞吐,其场景何其壮观。垃圾山头烟雾缭绕,被炸得有如仙境一般,pm2.5瞬间超标。 钢管队和城管这下闹了个惨不忍睹,上有闪光雷、下有铁丝网图钉,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嗷嗷”怪叫滚下山坡。有两个倒霉的衣服被点着了火,急中生智脱了个光膀子,可没了衣服也就没了防护,一个城管前胸扎着两枚图钉,鲜血淋漓从山顶大头朝下来了个倒栽葱。 你掉到垃圾山西面的还好说,不管伤成什么样,好歹算是回到了自己的阵营。从东面掉下来的就惨了,全身的目标都暴露给南河村民。被炸得满地乱跳,还得拼命爬山再往回跑。 眼看着根本没用短兵相接就要大获全胜,南河村民轰然叫好。欢呼声、鼓掌声、怒骂声、鞭炮声夹杂在一起,演奏出了大国崛起、民族振兴的乐章。 “小伙子!真有你的!”二叔拍着李月恒的肩头,大拇指一翘:“兵不血刃啊!” 吴胖子咧嘴大笑,李月恒见对方三路大军败得狼狈,中心也暗自得意。 不成想就在这个空档,从特警队伍里蹿出一人。这人不戴头盔,也不拿警棍盾牌,三蹿两跳就到了山顶。 钢管队和城管跑还都来不及,现在还有谁能往前冲?众村民见又有人上山,掉转炮口,再次万炮齐鸣。 可这人身形灵便,闪展腾挪在炮火中穿行,闪光雷居然伤不到他半根毛发。待等众人缓过神来,这人已经下了土山。只见他脚尖点地凌空而起,越过大树堆成的路障,双手一顺,两手握一道蓝光,至上而下直刺李月恒。 三十二.神经 “他……他是你们院长?”莫小笙被门卫说得一愣,心说难不成精神病院的院长自己就是个精神病? “咳咳。”门卫马上就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道:“不是我故意难为你,没有家属的许可你是见不到林诺的,找谁都没用。我看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联系她的家属再一起来看她。” 林诺她是必须要见的,不只是见,莫小笙心里想的是必须把她接出来。可听门卫这话茬,就算进去了也甭想见人,和他再这么纠缠也没有丝毫用处。莫小笙想在门卫处打听到林诺父母的联系方式,那门卫只推说不知,三下两下把莫小笙挡在了大门之外。 莫小笙也是万般无奈,心里想着只好回去等等李月恒和吴志刚,人多好办事,想出个好办法再一起回来搭救林诺。她边想边上了停在路边的宝马,还不等汽车发动,“咚咚咚”有人敲了三下车窗。 朝车外望去,莫小笙愣住了。只见车窗外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老者戴金丝腿眼睛,衣着整齐面无表情,正是刚才被抬进楼里的精神病院院长。 他……他不是精神失常被抬进楼里了吗?怎么转眼间会出现在这里?他找我干什么?莫小笙有太多问题想不通。但想救林诺,和院长商量是最佳的途径。她顾不得心中的疑虑,开车门又走了下来。 “您……您是这医院的院长?”莫小笙回头望了望医院紧闭的大门,那门卫早就没了踪影。转过头来又仔细打量这位老者,心中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是的,我姓郝,是安宁医院的院长。”那老者声音和缓:“我听说你在打听林诺的事情?” “对,我是林诺的同学。”莫小笙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在紧密注视着郝院长的一举一动:“我想问问她的病治疗的怎么样?我能不能接她出去?” “嗯……”郝院长沉吟了片刻:“要说林诺的病情还算比较稳定,由她家人接回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 “有什么难处吗?”莫小笙边说话边悄悄释放了自己能预知生死的世界,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郝院长,生怕他会察觉到周围世界的异常:“没关系郝院长,有什么问题您尽管和我说。” “难处是有的。”郝院长似乎没发现莫小笙在释放世界,他点点头道:“说实话,林诺的家属我们一直是联系不上的。她……她现在还拖欠医院里三四万的医药费和住院费。” “我补交上她的医药费就能接她出来吗?”莫小笙在她的世界里似乎发现了什么。 “按照规定来说是不行的。”郝院长顿了顿:“但是医院的资金紧张,她的医药费总这么拖欠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一会儿先和她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再让财务把帐结清。今天晚上我值夜班,你晚上来一趟,只要她的主治医生没意见,你结了账就可以接她回去了。” “好,麻烦院长把帐结好,我带五万块来应该够了吧。”虽然从这位郝院长本人,再到他承诺放人的时间,乃至莫小笙在自己世界里察觉的东西,这一切一切都从里到外透着怪异。但莫小笙决定来,她需要用这个机会救出林诺。 “晚上七点以后,在我三楼办公室见。”郝院长说完转身从小门走进医院,路过门卫室的时候也不见那门卫出来阻拦。 莫小笙望着郝院长的背影,直到他走进医院大楼。草坪上的病人已经全部被带走,空荡荡的依然没有纪世的身影。她发动汽车,离开了这个纪世带她来的地方。 宝马先是停在了一家银行的外面,莫小笙在银行取了五万块钱,这是准备晚上救林诺用的。等她开车回到别墅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 她坐在自己卧室的窗前,呆呆的向窗外望。晚上去精神病院和那位怪异的郝院长打交道,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她本应该打电话找上李月恒和吴志刚。可是这两个人回南河村快一天一夜了,没有半点消息,想来也是遇上了麻烦。 今晚我要自己去接回林诺,莫小笙这样想。她这么决定一是性格使然,再有就是她看不见自己的死期。自己不会死,不会死就没有大的危险,自己一定会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莫小笙居然就在窗前坐了五六个小时。看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她走出别墅,在车库里发动了汽车,直奔安宁精神病专科医院。 虽然只是晚上七点钟,可周围早就变得漆黑。风吹树叶“哗哗”作响,地上张牙舞爪的是树冠的倒影。安宁医院的大楼黑洞洞的,只有三楼的一个房间亮着模模糊糊的黄灯。 供汽车出入的大铁门依然紧闭,走人的校门却是四敞大开。莫小笙把车停在路边,从校门走进医院的广场。门卫室的灯亮着,可她走过的时候却发现屋子里没半个人影。莫小笙哪里知道,白天拦阻他的那个门卫,此时此刻正满头是血的倒在桌子下面,面目狰狞。 大楼的门也开着,一楼大厅没有一点儿亮光。莫小笙开亮手机,照着墙上的指示牌,仔细看了看整间医院的布局。医院的一楼是门诊区,二楼三楼是医生办公室和治疗室,四五楼则是住院的病房。 应该先去三楼把钱交给郝院长,顺利的话再去四五楼接林诺回家。莫小笙给自己定了个简单的计划,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梯,凭借手机的光亮,缓步上楼。四五楼偶尔会传来几声凄厉的惊叫或哀嚎,这声音仿佛永无止息的在楼梯里回荡。这一切都下不倒看惯了亡灵世界的莫小笙,没多大工夫,她走到了三楼。 院长室很容易找到,因为整座楼里只有这间屋子亮着灯。莫小笙轻轻的敲了两下房门,不等里面有回应,便推门而入。 “很准时啊。”办公桌后坐的正是那位白发郝院长,虽然有一半的脸被昏黄的台灯打了暗影,但是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异常。他朝桌前的椅子比了比:“请坐吧。” “财务把帐算清了吗?”莫小笙坐在椅子上,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白天刚取的五万块钱放在了办公桌上:“我带了五万来。” “嗯,已经算清楚了。”郝院长在桌子上翻了翻,找出一几张账单,往前一递道:“四万三千八百,你看看吧。” 莫小笙知道事情有怪,本是略微有些紧张。可进展到现在一切却是非常顺利,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她伸手接过账单,随意看了几眼。的确是林诺的住院账单,数字也的确是四万三千八百。 她先将四万块往郝院长近前推了推,打开另外一万,仔细的数出三千八百块,放在先前的四万块上。 “现在我可以接林诺走了吧?”莫小笙把账单和其余的钱装进挎包:“她住在四楼还是五楼。” “她暂时还不能走。”郝院长的答复让莫小笙一惊:“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问题。” “新问题?”莫小笙的神经顿时紧绷:“林诺有什么新问题?” “不是她有问题。”郝院长摇摇头:“是你有问题,我发现了你精神上出现了状况。” “我精神上出现了状况?”莫小笙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一字一句好似冰锥:“收了钱却不放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医者父母心,我希望你留下来治疗。”郝院长不管莫小笙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不相信自己的精神出现了状况,我就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一、你是否一直对童年有虚假的记忆?二、你是否一直相信有一个周公计划的存在?三……” 还不等他说完,莫小笙已经缓缓的站起了身子:“我也问你几个问题:一、你到底是谁?二、谁在幕后指使你?三、郝院长现在在哪里?” “嘿嘿。”那郝院长一阵冷笑,从头顶开始,浑身上下居然慢慢渗出血来。猛然间他“嘎”的一声怪叫,整个人从椅子上蹿起来。挥右臂,手掌如刀,直劈莫小笙。在他挥出右臂的同时,整只胳膊竟然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术刀,刀刃光芒闪烁、寒气逼人。 其实莫小笙上午见到这位郝院长的时候就已经释放了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的世界中感觉不出他的生、也无法预知他的死。面前这位郝院长是噩梦中入侵的怪物这个事实她早就知道。 每个人的噩梦都不尽相同,怪物渗透到人类社会以后会做什么也不一而足。也许这个噩梦中的郝院长真的会收钱放人,这是莫小笙只身来到安宁医院的第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也很简单,虽然她没有能击溃噩梦的能力,但她想试试,因为接下来会频繁的遭遇此类事件,而且会愈发残酷。 由于莫小笙有了准备,所以这只巨大的手术刀虽然来的迅猛,却也被她闪身避开。手术刀狠狠的切在了桌子上,刀刃过处竟好像切到豆腐一样,没有半点声响。办公桌被切得一分为二,“轰隆”一声倒向两旁。 莫小笙心中大惊,不成想郝院长噩梦中的自己竟然如此凶悍。还不等她想出法子应对,猛的从门外箭一般蹿进一人,探手指一下戳中了怪物郝院长的眼睛。 三十三.明王 甘成自小就十分钟情于大自然的花草树木,参加周公计划之后便得了个可以和植物交流的能力。随着年纪的增长,竟然发展到可以控制植物生长。 他性格古怪孤僻,虽说这些年没交下什么朋友,但凭着一手通灵的绝技,好歹算是衣食无忧。买房子、买花圃,闲来无事养花草为乐。但这一切一切,都随着李月恒和吴志刚的出现而终止。 昔日的班长莫小笙说他还有两天可活,一开始他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凭借着周公计划得来的能力开买卖赚钱,想来其他同学的能力也是真金白银的没有假货。 坏事就坏事在他多疑的性格,前思后想之后又认为莫小笙李月恒等人是受雇于仇家金大同,整件事就是一个设计好害他的圈套。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之所以这么认为,一部分原因还是潜意识在作祟。他的潜意识里不希望这一切是真的,不只是他的死亡,还有那令人头疼的周公计划。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噩梦入侵,不希望老同学带着那狗屁周公计划来打乱他原有的安宁。 可事与愿违,事情的发展就和莫小笙说的一样,他只有不到两天的寿命,且死于大火。 释放出大火的不是那位和他一样不讲老同学情面的沈画凝,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从电梯里冲出来护在沈画凝身前的男人。这男人叫祝千灵,黑皮靴、黑裤子、红色的风衣,棱角分明的脸、颇有男人味的胡茬子,他和沈画凝一样,是参与周公计划的同学。这些,是火起以前甘成所见的最后景象。 现在甘成所处的已经不是什么金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而是一望无际烈火的世界、熊熊燃烧赤焰的海洋。大火无休止的从祝千灵身上朝四下蔓延,数米高的火墙张牙舞爪,如同狰狞的鬼怪。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天是红的、地是红的,一切都烧得火红火红。 在这种大火面前,天地万物都如同洪炉燎毛,谁能逃脱化为灰烬的下场?甘成已经闻到了自己眉毛烧焦的气味,完了、一切全完了。 就在甘成万念俱灰、闭目等死的当口,猛然间晴天霹雳一声巨响,从天而降触天触地一尊鬼王! 这鬼王身形足有十几米高,遍体棕红,头戴五骷髅冠、圆睁三目面貌狰狞,两鬓露出红色的毛发,在毛发中生出三颗怪异的马头,脖子上戴骷髅项链,上身赤膊、腰围虎皮战裙,四只胳膊,分持骷髅碗、绳索、毒蛇、骷髅杖,双足右屈左伸,浑身上下盘根错节缠绕着碗口粗细的毒蛇,令人毛骨悚然。鬼王正落在甘成与祝千灵之间,双足落地轰然有声,大地一阵战抖,将大火阻断。 甘成差一差就烈火焚身,万万想不到会死里逃生。可眼见这鬼王凶猛,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哥的钱是祝千灵和沈画凝夫妇联手偷出来的,至于为什么偷钱?又为什么那么巧就偷了白哥的钱?这些他们两口子自有他们两口子的道理。得手之后两个人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办,最后一站就落在金大同的金牛大厦。 俗话说大隐于朝、中隐于市、小隐于野。祝沈夫妇是久历江湖的雌雄大盗,这个道理他们当然很懂。金牛大厦地理位置优越,官商云集,正是他们藏身的好所在。 祝沈夫妇和白哥有深仇大恨,白哥的底细他们很清楚。这次行动十分隐蔽,再加上白哥这几千万见不得光,量他们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他们两口子身上,所以这夫妇二人相对比较放松。 沈画凝要去街上采购一些生活用品,祝千灵当然要陪同。可俩人行至半路,才意外的听说这座金牛大厦的幕后老板是老同学金大同。祝千灵找服务生打听金大同的消息,沈画凝便先独自下楼发动汽车。 待等祝千灵来到地下停车场,却发现媳妇在和别人动手。慌乱之间也不清楚敌人到底是谁,就释放世界催动大火帮沈画凝御敌。话说回来,就算他知道对手是甘成,也不会放过这条白哥的“走狗”,绝不会因为是老同学而手下留情。 哪知道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不知哪里来的鬼王搅了局。他的世界和别人稍微有些不同,他的确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用火,但铺天盖地的大火却是他的世界给其他人造成的幻觉。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鬼王不但灭了他真正释放出来的火,甚至扰乱了他制造大火幻觉的能力。 但身后就是自己需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妻子沈画凝,事到如今祝千灵哪还顾得了那么许多?他一声大喝,火焰从周身四下喷出,这次不止要烧死甘成,也要烧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王。 哪成想还不等他的火烧到鬼王近前,那鬼王双足一跺大地震动,周身上下缠绕的毒蛇张嘴喷火,那毒蛇喷出黑漆漆的火焰,眨眼间扯地连天。祝千灵的烈火不是鬼王黑焰的对手,瞬间已被吞灭,黑色的火焰打着旋,四面八方而至,已经烧到祝沈夫妇面前。 沈画凝大惊失色,想催动她寒冰的世界以挡大火。可世间万物皆已被黑焰烤干,空气中哪还有半点水分?祝千灵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后背挡火护住妻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死我也得死在媳妇前面。 谁知道他拼得一死护住妻子,四面八方却没有了动静。祝千灵睁开眼睛朝周围仔细看看,火焰已灭、不见鬼王,除了怀中的妻子,不远处站了两个人。周围汽车环绕,自己仍然身处停车场之中。 自打鬼王出现之后,甘成就惊得战战栗栗、四肢僵硬。想不到鬼王放出黑火之后,这一切却烟消云散。只是面前多了一个人,灰色禅衣、黑色布鞋,正是那住在让国禅寺的蒋致远。 “莫小笙预见的死亡,劫难深重……”蒋致远手捻一百零八颗凤眼菩提,缓缓对甘成道:“非马头明王不能救你。” “马头明王?什……什么马头明王?”甘成大难不死,脑袋嗡嗡作响:“刚才那是马头明王?” 他哪里明白,刚才那尊鬼王正是马头明王,又称码头金刚,是观音菩萨千千万万化身中之一种化相。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还不等甘成再问,在柱子后面笑盈盈拍手走出一人,对祝沈二人道:“难得同学之中又出一对神仙眷侣,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来人正是小说作家,文豪魏无涯。 “呸、酸秀才。”甘成明明知道是蒋致远和魏无涯及时赶到救了自己的性命,可眼见魏无涯夸赞差点要了他命的祝千灵,怪脾气又发,朝地上吐了一口。 祝千灵纵横江湖的烈火转眼间被马头明王所破,眼前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男人,一时间缓不过神来。沈画凝却牙关紧咬,挣脱祝千灵的双臂,上前一步道:“那姓白的花了好大的本钱,竟然买通了你们三条走狗来对付我们。” “原来是姓白的派来的人!”祝千灵这下听明白了、也认出了眼前的三个人。心说刚才那什么马头明王我们两口子就万万不是对手。那姓白的一次雇佣了三个当年的同学,看来今天是九死一生。想罢挡在沈画凝身前,慨然道:“要抓我媳妇,就先从我尸首上踩过去吧!” “冤枉啊冤枉。”魏无涯脑袋一晃,一脸凄风苦雨:“我和蒋致远好心来给你们解围,却被说成走狗,老天爷恐怕要陨雹飞霜了。” “众生皆畏死,无不惧刀杖,以己度他情,勿杀勿行杖。”蒋致远也微微摇头道:“都是当年的同学,有事可以商量。万不可杀生害命。” 祝沈二人和蒋致远、魏无涯是分别多年后第一次重逢,对他俩的脾气秉性并不了解。可甘成却清楚得很,蒋魏二人虽然一个悲天悯人、一个文采飞扬,但在普通人看来,却未免有些夹缠不清。 甘成身上还有白哥交代下来的两个任务,可哪有时间听这二位讲经说法?他眼睛一瞪对祝千灵道:“姓白的雇我来找你们要回被偷走的钱,和他俩无关!你小子刚才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这笔账咱们今后慢慢算。现在你就把那三千万交出来吧!” “嘿嘿。”祝千灵听罢一阵冷笑,心说既然与别人无关,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个玩花草的小子?咬牙道:“想要钱不难,你得先要了我这条命!” 沈画凝见昔日同窗死心塌地为她的仇家卖命,也气得长长的睫毛微微发抖:“想不到你为了几个臭钱就出卖自己的良心!” “你们两个难道听不懂人话?”甘成明知自己不是这夫妇二人的对手,嘴上却不服输:“你们偷钱,人家找回来,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就是走狗?怎么就出卖良心?废话少说!快把钱交出来让我带走!” “带走?恐怕是带不走。”魏无涯却摇摇头道:“停车场外两台车四五支枪,你们三个出去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无业能力不明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能力不明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能力不明 三十四.刀锋 在李月恒精心筹划下,南河村的防御工事顶住了钱副局长亲自坐镇统帅的三路强拆大军。甚至是兵不血刃、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谁成想就在村民马上要庆祝胜利的时候,却突生变故。 在强拆大军队伍里冲出来这人是个特警、女特警,她一头短发,剑眉俏眼,眼角眉梢尽是英武之气,一身合体的特警服,更显得玲珑有致、英姿飒爽。她凌空跃起,双手间一道蓝光,隐隐约约形似一只缨枪。待等李月恒也看明白了,枪尖已到了头顶之上。 虽说李月恒近来久经战阵,被训练的反应敏捷、身手灵便。但遇见真正的高手,他那两下子也是白给。眼瞅着大祸临头,多亏有身旁的吴胖子吴志刚。吴胖子一声大吼,用肩膀把李月恒撞出三五米远,这两人算是躲开了从天而降的一枪。女特警枪尖点地,顺势双脚稳稳落在地上,两臂较劲,大枪“刺啦”一声挑起地上的沙石,尘中飞扬中耍了个枪花,枪头乱点,朝吴志刚当胸就刺。 吴胖子在花圃之中被铺天盖地的怪藤重重围困,也不曾退缩半步,哪管你什么特警、铁枪?他喊了一声“来的好!”上步闪身让过缨枪,抡右拳“呼呼”挂风,朝女警脸上就砸。哪成想那女警却十分厉害,眼瞅着一枪刺空,吴胖子的大拳头就快打到脸上。她右手手腕一翻调转枪头,左手推枪纂,大枪调头、身随枪转,回身一枪猛扎吴胖子软肋。 这一招连攻带守秒到了极点,躲过一拳不说,吴志刚正好挥右拳打她,肋下空虚,枪刺软肋偷袭的恰到好处。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准被一招扎个通透。也真就是吴胖子,只见他上身猛的向后一仰,大枪贴前胸而过。女特警一枪走空,身子离他就近了。吴志刚大手一伸,猛鸡夺粟,就要卡住她的脖子。 这女警全身力气刺出一枪,身子本就向前冲,眼瞅着就要躲不开吴胖子这一抓。她猛的双手回撤,眼前蓝光一闪,那蓝光化作的缨枪却变成了两把蓝瓦瓦的匕首。双臂一摇,两道蓝光要绞断吴志刚的手腕。 吴志刚眼见大事不好,连忙抽拳回撤。还不等他变招,那女警得势不饶人,两只胳膊弯曲,在胸前车轮式的摇动,两把匕首连环猛攻。吴志刚只觉得眼前蓝光闪烁,两把匕首车轮子一样朝自己压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噔噔噔”连退三步。 他退的快,那女警跟的更快,趁着吴胖子全部精力都放在匕首上的空当,抬腿一脚正中前胸。吴志刚“唔”了一声,连退几步“噗通”摔坐在地。 与此同时,女警身后李月恒一拳打到。左侧凌空跃起一人,“啊啊”大叫,朝她猛扑。 左侧偷袭这人正是运建筑垃圾堵路的村民小山子,这偷袭他还真不是跟李月恒商量好的。南河村村民印象中的吴志刚是战无不胜,从小到大,不管是同村的孩子打架也好、跟村外的人交手也罢,就没见过这胖子吃过半点儿亏。眼见着他被女警察一脚踢倒,村民们都懵了。这小山子平时和吴志刚交好,再加上现在是保卫村子的紧要关头,也就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女警的对手,拼命也要上了。 事情的结果和预料中的差不多,那女警左胳膊肘凌空一顶,顶飞了“啊啊”怪叫准备拼命的小山子。连头都没回,反身向后一脚,又踢倒了李月恒。解决掉这两个草包,她双臂一晃,挺匕首追击吴志刚。 李月恒虽然被踢飞,可脑袋里比谁都清醒。他知道吴胖子是南河村最后的屏障,如果这胖子倒了,再多的土山、烟花,到最后还是顶不住人家的强拆。他心中焦急,脑袋里“嗡嗡”作响,“嘭”的一下摔在地上。不成想这一摔,以他自己为中心,四散而出奔流出一种奇怪的气场。空、无、绝望,这是李月恒的世界,但他自己都不明白,在他的世界里他能做什么?他有什么能力?这是继上次大战钢钩怪人以后再次展现这个世界。 那女警本是快步向前追击,哪成想身后涌来一股气场。她不由得一愣,停在原地回头看李月恒。 “老少爷们们!别看着了!上啊!”老二叔哪肯看吴胖子吃亏,他一声大吼,召集村民要围攻女警。 “都别动!”吴胖子一骨碌身从地上跳起,他哪能让一众乡亲涉险?一股金属之气从身上奔流而出,“当当当”有镔铁撞击之声。咬牙大喊一声:“小哑巴!咱们再来!”箭一样飞身直取女警。 小哑巴?李月恒虽然情急之下释放了自己的世界,可还是帮不上任何一点儿忙。耳听得吴胖子管这女警叫小哑巴,难道他们认识?难道这女警是个哑巴? 那女警连着感受到李月恒和吴志刚两个人释放自己的小世界,本是愣在原地。可眼见金刚不坏的黑胖子好似奔雷已经攻到面前,哪还容她再想?她脚跟用力,脚下飞快,身子如燕子滑翔一般向后连退。待等和吴胖子有了些距离,她单手猛的一抖,“哗啦”一声,双匕首又化作一条冷森森的九节钢鞭。一招白蛇吐信,鞭头直刺吴志刚。 吴胖子在乡亲们面前被个丫头踢了个跟头,这脸算是丢到了家。此时此刻他也是恼羞成怒,一猫腰低头躲鞭,脚步却是不停,全身的力气掼在左肩膀上,朝女警下盘就撞。那女警不躲不闪,“哗啦”一声回九节鞭一招扫地龙。吴胖子要是不躲,这一鞭就抽在脚脖子上了。万般无奈,吴志刚“嘿”的一声,原地跳起,算是躲过了这扫地一鞭。 这女警连用了缨枪、匕首、九节鞭三种武器,吴胖子空有一身力气,打斗起来处处掣肘。此时身在空中,气得“哇哇”大叫,合身而上,朝女警就扑。那女警铁鞭扫地,到底是软兵器,现在挥鞭也来不及了。只见她铁鞭一抖,竟然又化作光闪闪一把柳叶单刀。 柳叶刀因刀型似柳叶而得名,是春秋时代由吴王下令制造。唐代李贺名诗《南园》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说的就是这柳叶刀。只见女警一把单刀舞得如雪片纷飞,眼前光闪闪烂银翻滚。吴胖子不敢往刀刃上扑,硬生生收住身子,连退两步。 “别打了!”李月恒抢前几步,挡在吴志刚和女警之间。高声道:“听我说两句!” 其实有一个能打的女警不奇怪,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眼前的女警奇怪就奇怪在她的武器。她跑上山的时候是空手,忽然两手一晃就多了一杆蓝光化成的缨枪。然后就是缨枪变匕首、匕首变九节鞭、九节鞭变柳叶刀,这些怪事就证明了她不是一般人。李月恒早就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直到吴胖子喊了声“小哑巴”,他恍惚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别打了!我有几句话说!”李月恒看着那女警,又回头看了看气得呼呼直喘的吴志刚:“你们两个认识吗?” “怎么不认识!?”吴志刚眼睛一翻,手指女警怒道:“她是小哑巴!萧雅!咱们同学!” 萧雅在李月恒和吴志刚释放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出不对,她单手一抖,柳叶刀已经没了踪影。仔细端详面前的两个人,迟疑道:“你……你是吴志刚?你叫李……” “李月恒。”李月恒长出了一口气,心说万幸,万幸这个厉害的丫头是自己同学。原来她不是什么小哑巴,是叫萧雅,看样子小哑巴是她小时候的绰号。 “对。”萧雅点点头:“你叫李月恒。” “怎么的!?”吴志刚抢前几步,用手朝远处黑压压的拆迁队一指道:“你也是他们一伙的?来拆我们村子!?” “是啊。”萧雅说话十分爽快,和她的身手一样,颇有男子汉的气概:“你们的村子在市里城乡改造的规划之内,是必须拆掉的,你们现在这是在暴力抗法。咱们是老同学,听我一句劝,赶快把路障撤掉。咱们公事公办,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 “好啊!你和那甘成一样,又是个不讲交情的!”吴志刚气得五官移位,把袖子挽了挽道:“有我吴胖子在,你们休想进村子一步!” “呵呵。”萧雅冷笑道:“你们是仗着法不责众,认为政府没办法抓你们这几百村民。你也许能挡住别人不进村子,可你能挡得住我吗?” “挡住挡不住再试试就知道了!”吴志刚俩手一拍:“来吧!我再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千万别动手!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李月恒急忙伸双臂将二人隔开。心说拆迁的事就在眼前,后面还有个更难缠的周公计划,要是萧雅肯帮忙加入,我们就多了得力的帮手。眼下必须和她阐述关系厉害,万万不能让两个老同学再打起来。 还不等李月恒开口说话,只听垃圾山另一边杀声震天,钢管队和城管如狼似虎,又发起了一轮猛攻。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无业能力不明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能力不明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能力不明 萧雅特警刀锋 三十五.点金 莫小笙为救林诺,在精神病院遇险。这“险”即在她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这位“郝院长”是噩梦中的怪物,想救林诺绝非那么简单。而面前的怪物竟然如此凶猛,却是在莫小笙的意料之外。 不成想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口,从门外飞也似的蹿进来一人,伸手指一下戳中手术刀怪物的左眼。这人西装革履,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竟然是金牛大厦的老板,本市的富商金大同。 那怪物也没想到能有人冲进来给莫小笙解围,眼珠子一下被金大同戳了个正着。三个人都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那怪物的左眼球竟然化作了一个金球,在眼眶中跌落,“当”的一声砸在地上!怪物“啊”的一声惨叫,以手覆面。 莫小笙向来看惯了生死,奇奇怪怪的事也见多了,但是金大同无缘无故的出现,再加上他这手点金的绝活,实在是有些过于突然,使得她一时间愣在原地。 “快跑!”金大同急得声音都变了,一把拽住莫小笙的胳膊,转身往门外就跑。莫小笙这才缓过神来,跌跌撞撞随金大同跑出院长办公室。 可惜金大同这如意算盘打得不太灵光,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他俩刚刚跑出还没几步,耳听得身后响起金属般咆哮之声。金大同偷眼回头一看,只见那郝院长梦中的怪物五官狰狞、一领白大褂斑斑点点尽是血污,右臂巨大的手术刀阴森森闪烁蓝光,已经追出了办公室大门。 “去你妈的啊!”金大同吓得魂飞天外,边跑边在手上撸下一个大号沉甸甸的钻戒,回身朝怪物就打。他也不管到底打中没打中,“妈呀”一声大叫,继续逃跑。 都说是心要强、可命不做主,金大同吓得两腿转筋,跑起来还没有莫小笙快。还不等跑到楼梯口,只觉得脚下拌蒜,“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prada的大皮鞋也甩飞了一只。 就在他跌倒的这个空当,身后的怪物已经追到。只见他右臂高高举过头顶,月光下手术刀寒光一闪,猛劈金大同。这一刀要是劈上,别说什么金老板,就是金银铜铁老板凑齐了,也准是一刀两断。还不等他手术刀劈下,那怪物只觉得右侧恶风不善,他右臂连忙调转方向朝右侧挥砍,“唰”的一声,一把椅子被凌空切为两段,“啪嚓”掉在地上。扔椅子砸他的,正是弱不禁风的姑娘莫小笙。 要说这莫小笙远比金大同沉着冷静,上楼的时候就发现楼梯旁有一把椅子,此次救林诺凶多吉少,万分危急的关头这把椅子可以当成武器,她早就把这椅子牢牢记在心上。刚才金大同摔倒,按道理说莫小笙是应该弯腰去扶他,可真要是扶了就坏了大事,两个人必死于怪物的手术刀下。莫小笙随机应变,拿椅子砸向敌人。虽说这一下没伤得那怪物半根汗毛,但总算是围魏救赵、暂时救了金大同。 生死关头,金大同也是拼了。他在地上一跃而起,伸手从脖子上拽下那手指头粗细的大金链子,趁着怪物挥砍莫小笙扔过来的椅子,“啊”的一声大喊,抡金链子朝怪物头上就抽。 还真别说,这纯金的链子一斤有余,抡起来虎虎生风,“啪”的一声狠狠的抽在怪物脸上。那怪物的注意力被莫小笙吸引,躲闪不及,被抽得脑袋一晃,回身高举手术刀,直奔金大同。 金大同见那怪物龇牙咧嘴不似人形,吓得魂飞魄散,大金链子也不要了,劈头盖脸朝前就砸。那怪物岂能怕一条金项链?脚步不停,脑袋一歪项链砸空。金大同暗道不好!就在这时,一旁人影晃动,莫小笙几步抢到近前,从身后拦腰将怪物抱住,大喊一声:“快点他!” 刚才金大同进屋救莫小笙使了一手点金术,把怪物的左眼点成了金子。所以莫小笙就理所应当的认为眼前的怪物靠金大同的点金可以打败,大不了多点几下也就是了。可她哪知道金老板的苦衷? 金大同一咧嘴,心说这怪物力大无比,哪是你个丫头能抱得住的?这金子又岂是能满街随意点化而成?可眼下怪物被莫小笙抱住,实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金大同没有别的办法,慌乱间随手在兜里抓出一件东西,凌空朝怪物砸去。 其实莫小笙抱住怪物就是一瞬间的事,那怪物怎是她能控制得住?只身子一甩,就将莫小笙甩出三五步远。可眼前瞬间红呼呼一片,铺天盖地而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战乱中怪物也来不及看清面前飞过来的到底是什么,连忙挥手术刀在面前遮挡。 说时迟那时快,金大同趁脱手打怪物的宝物有了效果,垫步宁身一记飞脚,正中怪物格挡东西的右臂。要说这事真是寸劲,这一脚踢得怪物右臂向后,手术刀一翻,在自己咽喉切过。手术刀的确无比锋利,怪物的脖子竟然被手术刀切开一半,血淋淋的伤口“咕噜咕噜”冒着鲜血,整个人头“吧嗒”一声仰向了背后。 “啊!”金大同误打误撞一招制敌,这本就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又哪见过这血淋淋的场面,随一声尖叫,双眼一翻仰天晕倒。与此同时,那怪物也颓然倒地,“轰”的一声化作漆黑的烟尘,不见了踪影。 怪物被打败就是转眼间发生的事,就在那一刹那连莫小笙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她眼见金大同倒地,连忙上前几步,跪坐在地上,把金大同的脑袋抬起放在大腿之上。拍打着他的脸,呼喊金大同的名字。 “啊……”折腾了好一会儿,金大同才算是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正在呼喊他的莫小笙,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这是在哪儿啊?我是死了吗?” “咱们还在精神病院。”莫小笙冷冰冰的声音里居然掺杂了一丝喜悦:“你没死,你把那怪物打败了。” “是吗?”金大同微微摇头道:“你……你可不是骗我?”他微微起身,看见了地上一片片红呼呼的东西,忽然来了精神头:“哈哈,你没骗我。你看,地上都是什么?” 莫小笙这才仔细朝地上看,只见地上红彤彤的铺满了一百元的钞票。闹了半天,刚才金大同慌乱中扔出去的竟是几万元现金。 “他妈的!”金大同喜笑颜开,在地上一跃而起:“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怪物,到底还是死在这钞票上!” 俩人得脱大难九死一生,莫小笙有太多问题要问。可还不等她说话,金大同便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快去救林诺!” “你也知道林诺的事?”莫小笙随着金大同跑上楼梯,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对!她就在四楼。”转眼间两个人已经跑到四楼。 要说这位金老板金大同可实在有些高深莫测,他也不用找,直接带着莫小笙来到403病房门口,掏钥匙“哗啦”一声就打开了房门。 “就在这儿了。”莫小笙听金大同这么一说,连忙走进病房。黑暗中隐约见一个瘦小的姑娘长发披肩,战战栗栗蜷缩在床的角落。 “咔吧”一声,金大同打开房间的电灯,那女孩见了光亮,抖得更加厉害。 “林诺,别害怕,你还认识我吗?”莫小笙坐到床头,轻声道:“我是莫小笙,你的同学。” 哪知道她这一说话,林诺更是害怕,低着头,用尽是疑惑的余光朝莫小笙扫了几眼,身子又狠狠的朝墙角挪了几下。 “林诺,连莫班长都不认识了?”金大同打着哈哈,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一屁股坐在床边,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还认识我不?金大同。”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林诺猛的向前,伸双臂一把搂住金大同的脖子,身子靠在金大同的怀里,依然抖个不停。 金老板虽然号称有三个媳妇,可这旧日同窗忽然扑在怀里,他还是脸上一红:“好好好,两个人你认出一个就行。”一把在床上抱起林诺,对莫小笙使了个眼色:“快走!” 整间医院空空荡荡,打败了怪物就再也没有了敌人,三个人这一路倒是没有阻拦,出了医院大门就找到了莫小笙那辆宝马。 金大同自己没开车来,本想把林诺放在后座,他开宝马带几个人跑路,哪成想林诺死死的抱住他不松手。万般无奈,金大同就抱着林诺挤进了后座,司机的工作就交给莫小笙。 “你的能力是点金。”莫小笙有太多话要问,边开车边问出了她第一个问题:“刚才我抱住那怪物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能力?” “切……”金大同一撇嘴:“你以为我可以满世界随便点?点什么都是金子?那我还用做买卖吗?在家点来点去不就行了?告诉你吧,我这个点金,每天只能点一次,点的东西也就是玻璃球大小,他的眼珠子正好。再点?再点也是白点。” “哦。”莫小笙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林诺的事?怎么知道我晚上会来?” “这个……”金大同脸色微微一红:“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慢慢说吧。”林诺也不管金大同说些什么,双手楼得越来越紧。金大同身子向后挣了挣,尴尬的一笑道:“这……这林诺到底是怎么了?” 莫小笙这人本就不爱多说话,既然问了个问题金大同没有答复,她也就不再问了。三个人一台车,一路沉默的开回了港口的别墅。 金大同抱着林诺下车,莫小笙打开别墅的大门。待等三个人走进大厅,却又大吃了一惊。 截止本章节,出场主要人物为: 李月恒无业能力不明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点金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能力不明 萧雅特警刀锋 三十六.不和 别墅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甘成、祝千灵、沈画凝。 “你的死期已经过了,现在很安全。”莫小笙只是一愣,便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对沙发上坐着的甘成道:“我就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了,想必那门锁是拦不住你甘大师。还带了两个同学回来?这可真谢谢你了。”她虽然嘴上说谢谢,可表情却看不出谢谢的意思。 “班长!”沈画凝倒是十分热情,起身跑到莫小笙身边,拉着她的手上一眼下一眼看起来没完:“我听魏无涯说你现在是美术老师?”不等莫小笙答话,她又拍了金大同一把道:“你是金大同吧?”顷刻间又看见了金大同怀中的林诺,左右端详,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他妈的!甘成心中暗骂,这娘们在停车场说认不出我来,到了这里却眉飞色舞的谁都认得。两口子一对贼痞子,没一个好东西。他只顾暗骂沈画凝是贼,却忘记了自己也藏了白哥一千万的事。 “哎呀!祝千灵!沈画凝!”金大同哈哈大笑:“甘大师也来了!这可真热闹,咱们今天就是个小型的同学会啊!”边说边走到沙发前,想把林诺放在沙发上。奈何那瘦小的姑娘死命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金大同闹得十分尴尬,只好和林诺一起坐在沙发上。 “大同!”祝千灵紧紧的握了握金大同的手:“咱们兄弟可好多年不见了,我听说你小子可发财了。” “你们这是……”沈画凝用手指比了比金大同和林诺,露出异样的笑容。 “别误会别误会。”金大同连连摆手道:“我和林诺是什么事都没有,她的事咱们慢慢再说……”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祝千灵拍了金大同一把道:“我就不在乎,我告诉你,我和画凝结婚了。” 金大同百口莫辩,只好一阵苦笑,拱手道:“恭喜了、恭喜了。” “你怎么找到他们两个的?”莫小笙坐在沙发上,盯着甘成道:“怎么?都来一起参加我们当年没完成的计划了?” “狗屁!狗屁计划!”甘成说翻脸就翻脸,用手朝祝沈夫妇一指道:“我让他们害了,现在无家可归!” “少他妈在那放屁!”祝千灵可不让着他,怒道:“要不是为了你小子,我们两口子早就远走高飞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好歹!?” “别别别,吵什么?吵什么?”金大同连忙拉架:“都是自己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这甘成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连劝架的也不放过,撇嘴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见几个人吵架,林诺抖得更加厉害。金大同连忙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头,至于甘成说的那些话,金大同叭嗒叭嗒嘴就咽了,全当没听见。他探头对祝千灵身边的沈画凝道:“这二位脾气都太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吧。” 沈画凝看着甘成也是一万个不顺眼,但事情总得有人说明白,她强忍着怒火,把有关白哥钱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说到后来,她就说都怪甘成办事不谨慎,被白哥派的人盯了梢。那白哥阴损狠毒,安排下两台车,四五个枪手,等在地下停车场外要杀人灭口。 金大同听得脑袋“嗡嗡”直响,心说那白哥可不是好惹的人物,眼前三个人都好糊涂,怎么打起了人家的主意?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只能继续往下听。 沈画凝又说多亏了蒋致远和魏无涯,救了甘成的命不说,还给他们通报了枪手的情况。蒋致远说事到如今那白哥是要灭口,钱还不还回去已经无关紧要,首要还是保命要紧。他自告奋勇和魏无涯去救甘成的父母,要把两位老人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于我们,就让我们三个从金牛大厦后门溜走,先到别墅找你们,顺便等他俩的消息。 “班长你给评评理。”祝千灵俩手一拍:“现在根本就没我们两口子什么事,我们为什么没走?不还是顾及老同学的交情?他可到好……”说着朝甘成一指道:“连声谢谢都不说也就算了,还满嘴都说的别人的不是。” “哈哈,你小子上这儿买好来了。”甘成眼睛一斜:“要不是蒋致远救我,我他妈就被你小子烧死了!还没你们两口子什么事?你们要是不偷人家的钱,我能落得现在的下场吗?我父母能有危险吗?你们两口子哪儿也走不了!真要是蒋致远救不出我爸妈,我就拿你们俩去换!” “你脑袋清醒清醒吧!”祝千灵哪肯吃亏,怒道:“人家现在是想要你的命,你换个屁!?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要走,你也拦不住!” 眼看着两边越说越僵,再骂两句就要动手。金大同连忙拉架打圆场。 “你们说的白哥是什么来头?”莫小笙忽然问道:“咱们现在有正经事要办,哪有时间和他纠缠。金大同你认识的人多,不能找人说和说和?” “唉……”金大同一声长叹:“这个恐怕谁也说和不了,白哥就是咱们市公安局的白局长。堂堂公安局长家里埋了几千万,还被你们偷了,谁能说?再说那停车场外等你们的,也不是什么枪手,人家是正正经经的警察,就算打死了你们,也无非是立功破获了一个抢劫团伙罢了。” 在场的除了莫小笙和一言不发浑身发抖的林诺之外,所有人都知道白哥的身份。听金大同这么一说,莫小笙也是暗暗吃惊,心说这可是件大事,恐怕真不容易善罢甘休。 “这件事就这么摆在这里,吵也是没有用。”莫小笙倒也沉着冷静:“好在有咱们这些同学在一起,群策群力总会有办法。今天很晚了,大家先休息,明天起早再商量。” 这些老同学话不投机,倒是都很赞同莫小笙这个说法。好在这三层别墅房间很多,除了原就住在三楼的莫小笙,其他人就在二楼找房间睡觉。难就难在林诺,莫小笙本想让她和自己一间屋子,可她偏偏就是搂着金大同的脖子不放。金大同尴尬的一笑,说就算我是正人君子,她这么搂着我睡一宿也准出事。最后还是找到了一间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好说歹说林诺才松了手,和金大同一人一床,睡在同一房间。 这一夜人们各怀心事,睡得都不怎么好。总算是熬到了天光放亮,莫小笙起床给大家准备早餐。煮了一锅粥、十个鸡蛋,又在冰箱里拿出两碟咸菜,摆在客厅一旁饭厅的餐桌上,就等着大家下来吃。 本来就都没睡好,早上起的也早。最先下楼的是祝沈小两口,然后是甘成,最后金大同和林诺也走下楼来。林诺睡这一觉好像清醒了许多,虽然还是神情紧张的看着每一个人,但好歹不再死命搂着金大同了,是自己走下来的。 “我可饿死了。”金大同不客气,拉着林诺坐下就吃,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也尝尝咱班长的手艺。” 甘成斜楞着眼睛看着祝沈夫妇,嘴里却没耽误吃,没一会儿工夫两个鸡蛋已经进了肚。 沈画凝拿起鸡蛋却面露难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莫小笙一笑:“班长,我可不是说你手艺不好,只是我这早餐吃不惯煮鸡蛋。嗯……附近有卖油条的早点摊子吗?” “有。”莫小笙点点头道:“出门往东走,不太远就是。” “我去买。”祝千灵是个办事爽快的人,把手里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嘴里:“你们谁还要油条?我多带回来些。” “呵呵。”沈画凝俏皮的一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就在摊位那儿吃两根热的。”说罢两口子起身就要走。 “慢着!”哪成想甘成却抢先一步挡在他俩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两口子装模作样的,以为能骗得了我?” “你又哪根神经不对劲了?”祝千灵眼睛一瞪:“是不是没睡醒还在说梦话?” “少跟我装孙子!”甘成怒道:“你们俩不就是想溜吗?我告诉你,蒋致远救出我父母之前,你俩休想离开!” “哎呀!”祝千灵都被他气乐了:“我们两口子本就想去买几根油条。你这么一说,我们还真就是要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 “至于吗?至于吗?”眼看着俩人又要打起来,金大同连忙起身拦在中间:“买油条这点儿小事你们都打架?脑袋里面想的什么?”说罢转过脸来对祝千灵道:“我也想吃两根热的,别让你媳妇去了,我跟你去买。”说罢也不管甘成说什么,拉着祝千灵走出了别墅大门。 金大同在商场上混得年头多了,办事油滑。他这一招,先是给了祝千灵台阶下,油条照样买。也是稳了甘成的心,毕竟留下了沈画凝,祝千灵不会自己跑。 祝千灵和沈画凝之所以留下来,也有他们的道理。他们俩的身份已经暴露给了白局长,现在要是只顾着跑了的话,后半辈子也只能海走天涯了。留下来待在这么多有本事的老同学身边,说不好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俩人出了别墅就往东走,没走几步,祝千灵想起一件事来:“大同,金牛大厦是你的买卖吧?” “是啊。”金大同点点头:“有什么事吗?等风声过去了、咱们的事办好了,我那酒店你吃喝玩乐随便。” “那倒不用。”祝千灵摇摇头:“我在你的金牛大厦包了一间客房,交了半年的押金,没人会随便进去吧?” “这事闹的。”金大同哈哈一笑:“怎么能收我老同学的钱呢?回头我叫他们把钱退给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千灵连忙摆手道:“我在那房间里放了点儿东西,只想着能安全就好。” “这个……你们得罪了白局长……”金大同话说了一半,忽然感觉周围有些不对。他连忙朝四下里张望,惊慌失措道:“兄弟,你看看咱们这是走到哪儿来了!?” 三十七.惊魂 金大同随祝千灵出去的时候林诺本是战战兢兢地起身,要跟着金大同一起走,却被莫小笙拉着她的手,又坐回了原位。她的手冰冷冷,甚至比莫小笙的手还要冷。 餐桌旁剩下了莫小笙、林诺、甘成和沈画凝,气氛尴尬。 “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好像更复杂了。”莫小笙原打算在吃早饭的时候和所有人说这些话,可总要有人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说些什么,她索性就对沈画凝和甘成说道:“昨天接林诺的时候,我和金大同遇见了一个噩梦中的怪物。” “啊?是什么样的?”沈画凝夫妇早就从魏无涯处听说了莫小笙召集旧日同学,要一起完成周公计划的事。她和祝千灵从未遇见过什么噩梦侵袭,听莫小笙提起这事,便来了兴趣。 “他是精神病院院长梦中的自己,和院长一个模样。”莫小笙沉吟片刻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我提起了周公计划……他怎么会知道?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噩梦侵袭,连同上次拦路抓住金大同、偷袭我们的怪物一样,像是有预谋的。” “噩梦里的怪物有预谋的袭击我们这些老同学?”沈画凝眼珠转了转,感觉眼下的事情不简单。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祝千灵是要参加这个想一想就危险的周公计划,还是要和自己远走高飞。 “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甘成撇了撇嘴:“既然人的噩梦都能组成一个世界、既然那个世界里的东西都可以来到咱们世界,凭什么人家就不许有预谋?你召集人马对付人家,就不许人家来收拾你?要我说你们还是断了这个念头,散伙好好回家过日子才是正经。” “还有一件事……”莫小笙不接甘成的话茬,咬了咬嘴唇:“我看见纪世了。” “纪世?”沈画凝仰头想了想,“啪”的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也是咱同学是吧?他现在在哪儿?” “他是我男朋友。”莫小笙一字一板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死了?”沈画凝大吃一惊:“那……那你刚才还说见过他?” 其实惊讶的不只是沈画凝,连甘成都吃了一惊。因为他和沈画凝一样,根本不知道纪世的存在。纪世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死在了梦中怪物之手?甘成心说看样子这周公计划比我想象中还要凶险,待等解决完白局长的事、我父母平安以后,还是远离这群人为妙。 “纪世早就不在了。”莫小笙继续说道:“可……可是昨天却是他带着我找到精神病院,找到了林诺。” 沈画凝为人大喇喇性格爽快,但没什么心计也没什么主见。平时万事都由祝千灵拿主意,现在没有丈夫在身边,她说什么也想不通莫小笙遇见的难题。只是皱着眉、眨眨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呢?现在那纪世在哪里?”甘成却若有所思,追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道。”莫小笙摇摇头:“我没能和他说上话,只是远远的跟着他到了精神病院。再以后就没见过他。” “这还不简单?”甘成刻意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当初李月恒和吴胖子去找我,就说你被困在梦里无法醒来。这世界上除了纪世还有谁能把你困在梦里?要我看,这个纪世就是你梦中渗透过来的怪物。”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莫小笙缓缓转过头去看了看林诺:“我不知道林诺在那精神病院,既然我不知道,我梦里的纪世也应该对林诺一无所知。可……可就是他带着我找到了林诺。” 莫小笙这么一说,就完全否定了甘成的说法。甘成叭嗒叭嗒嘴觉得莫小笙说的在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能自圆其说的答案。周公计划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让人摸不着也看不透。 “算了、算了。”屋子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甘成甩手道:“我可不跟你们费脑子想这些破事,还是那句话,趁早解散,别死到临头才后悔。” “我是决心把这件事做下去。”莫小笙点点头道:“的确,前面有太多未知的危险。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去冒险,你们自己有权利决定是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要计划没计划、要头绪没头绪。”甘成秉持一贯尖酸刻薄的风格:“往哪儿走?往哪儿走都是死路一条。” “不会说话你能不能不说?”沈画凝实在听不下去,白了甘成一眼道:“你不参加就请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甘成气极反笑:“是我不会说话还是你们没脑子?怎么对付噩梦?闫教授在哪儿?你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完成那废弃了八百年的周公计划?就凭你冻块冰、放把火?就凭吴志刚那个黑胖子?”他越说越来劲,用手一指林诺道:“难道要凭这个小精神病?” “混蛋!”沈画凝听甘成叫林诺小精神病,气得“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金大同不在,林诺本就低着头惴惴不安。这下更是吓得蜷缩在椅子上,浑身抖做一团。 “别说了,都别说了。”莫小笙见眼前的同学都势同水火,更觉完成这个周公计划前途渺茫。见林诺吓得不轻,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朝甘成和沈画凝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吵。 哪成想在莫小笙怀中的林诺猛然间打了个冷战,挣脱莫小笙往二楼就跑。 “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甘成嘴一撇道:“就这些人马刀枪,生活自理都成问题,还做梦要去阻止什么噩梦入侵?” 莫小笙也没空理甘成的阴阳怪气,追着林诺上了二楼。 “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损呢?”沈画凝本想追上去看看林诺,可实在受不了甘成的冷嘲热讽,忍不住留下和他争辩:“人家林诺惹着你了吗?我看有精神病的是你!” 甘成本就和祝沈夫妇有深仇大恨,现在沈画凝送上门了,他怎能放过斗嘴的机会?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在一楼饭厅吵了起来。 莫小笙眼见着林诺跑进了和金大同共同的房间,随后也追了进来。哪成想刚刚进门,迎面恶风不善,还不等她看清,一记手刀重重的砍在她咽喉之上。莫小笙“吭”了一声,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冒金星,“噗通”摔倒在地。偷袭莫小笙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面前浑身发抖不知所措的瘦小女孩林诺。 虽说莫小笙和林诺都是瘦瘦小小的,但好歹莫小笙还比林诺大上半号。可莫小笙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从精神病院救出来那个胆小的林诺会偷袭她,所以一招失手。此刻虽然没完全昏迷,但是躺在地上前胸发闷、四肢无力、脑袋嗡嗡作响。 林诺拉着莫小笙的腿,毛手毛脚的将她往屋里拽了拽,随手把门锁上。自己快速的跑到床上,双手将被子拉倒胸前,一个劲的发抖。前后没几秒钟的工夫,她又觉得不妥,跳下地来,费劲全身力气把莫小笙往房间里的卫生间拖。 就这会儿工夫莫小笙多多少少缓过来一些,努力想挣扎着摆脱林诺。奈何手脚都不听使唤,就这样磕磕绊绊的被林诺拉进卫生间。 把莫小笙拖进卫生间,几乎耗尽了林诺全部体力。她回身关上卫生间的门,背靠大门瘫坐在地,满头大汗呼呼直喘。 隐约间一楼开了锅,桌椅翻倒声不绝于耳,紧接着就是甘成和沈画凝的叫骂声。林诺吓得不知所措,莫小笙双手拄地,挣扎着想站起身来。林诺见莫小笙慢慢转醒,哆哆嗦嗦猛的扑在她身上,伸双手死死的捂住了莫小笙的嘴。 没一会儿一楼就恢复了平静,再也听不见甘成和沈画凝的声音。林诺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猛然间楼梯上脚步声响,也不知是几个人,上了楼梯直奔二楼。 林诺的心“咚咚”乱跳,感觉就快跳出了嗓子眼。莫小笙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依旧挣扎着想爬起来,奈何身上有林诺死命的压着,嘴也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就是二三楼每个房间的门“嘭嘭”作响,看样子是有人挨个屋子查看。林诺的房门也不例外,“咣当”一声被人推开。可能是来人查的马虎,连屋子都没进。楼梯上脚步声又响,在那之后,四周再没有了声音。林诺浑身虚脱,身子向后一倒,瘫软在墙角。 莫小笙手扶着脖子,咳嗽几声,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林诺是她亲手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和正常人不一样那是必然,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诺会突然发疯。刚才隐约间听见外面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问林诺当然是问不出个所以然。莫小笙手扶墙壁打开厕所门,跌跌撞撞跑出房间,要亲自看个究竟。 跑下楼梯到了一楼大厅,只见餐桌椅子全部翻倒。大门四敞大开,地上有些散碎的冰块,甘成和沈画凝却不见了踪影。 三十八.跑路 三天前,金大同的三座靠山别墅之内。 金老板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身边围绕着三位时髦女郎,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 “这是怎么了大同?”“到底是谁和咱们过不去?”“找老冯了吗?”“他妈的谁把我家大同打成这样?”“让老冯召集人!去给大同报仇!”“打不死他们个小样!” 闯荡商海多年,明争暗斗和黑白两道的交道没少打,金大同的胆子其实不算小。但以往和他打交道的都是正正常常有血有肉的活人,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只要你是人、就一定有弱点,金大同没怕过。可……可跟着莫小笙这两天遇见的,哪有一个是正常的敌人? 金大同靠着周公计划得来的能力,点石成金积攒下本钱,这些年转战商场披荆斩棘,打出好大一片家业。每天点那一小块金子能值得几个钱?眼下的富贵归根结底还是靠自己本事赚的。金大同舍不得啊,舍不得自己的命,也舍不得锦衣玉食金银满屋。可要是跟着莫小笙再这么继续干下去,恐怕……恐怕到头来富贵如过眼云烟,闹个一枕黄粱。 此时此刻他方脱大难,从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手中侥幸逃生,哪有心思去理面前叽叽喳喳的“三个媳妇”?金大同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哎呦”了一声。一个女郎忙用酒精棉球帮他擦拭伤口,金大同打了个唉声道:“我让你们给老冯打电话,他怎么还没来?” 他话音还没落地,大门“嘭”的一声打开,从外面闯进来的正是那和他形影不离的运动服保镖。 “哎呀!金老板你这是怎么了!?”保镖老冯眼见金大同这个模样吃惊非小,三步两步跑到近前,边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看金大同的伤势,边怒道:“仇家是谁?” “唉……”金大同摇头叹气,挥手示意让老冯坐下:“老冯啊,虽说你是我雇的保镖,可兄弟我从没拿你当过外人,你我和亲哥俩也差不太多……” “是是是。”老冯坐在沙发上连连点头:“金老板对我啥样我心里明白,你不用再说了,这报仇的事就交给我了!” “我不是找你报什么仇,咱们也没有仇家。”金大同连连摆手:“你也别瞎猜了。” “哦?”都被打成这德行了还没仇家?老冯这下也迷糊了,不知道金老板是何用意。 “我遇见了一个大麻烦、一个任何人都解决不了的大麻烦。”金大同从桌子上拿过一支烟,旁边一个女郎连忙给他点上了火。他猛吸了两口,自觉缓解了一些紧绷的情绪,缓缓道:“我再留下来就是拖累大家。老冯,我准备先出去躲一阵子。” 他这个说法可炸了锅,金大同要跑路?这是在场所有人没遇见过的事情。有什么天大的难题能让这个咳嗽一声身上都往下掉钱的金老板吓成这样?“三个媳妇”加上老冯,都出声询问,一时间闹得乱乱哄哄。 “都别吵了!”金大同眼睛一瞪:“我说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你们乱吵又有什么用?还听不听我说话。”他喊这两句,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大祸临头,我也没时间回公司再和大家交代。”金大同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拍了拍老冯的大腿道:“就麻烦冯大哥转告秦副总和王经理,好好打理咱们的生意,遇见大事要大伙一起商量。你这保镖也别当了,帮着王经理一起忙活吧。我不在的日子,就指望你们了。” “这……我这人就是个老粗……”老冯皱眉道:“金老板还是带着我一起走吧,我还给你当保镖,买卖这边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跑路就是我自己,带上你反而麻烦。”金大同摆摆手:“就照我说的办吧。”说罢他便不再理老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对那三个时髦女郎道:“虽然我和别人总显摆你们三个是我媳妇,可我却没和你们任何人结婚。这些年你们三个忙前忙后,也实在辛苦。现在我金大同自身难保,万万不能连累你们了。”说着指了指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银行卡道:“这卡上有不到500万,你们三个分一分。这房子也不安全,不能住了。以前我都给你们单独买过房子,这次就搬回去住吧。有合适的就找个人嫁了,今生今世如果有缘能再见,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说实在话,金大同要是没有这金山银山,凭什么三个漂亮女孩就心甘情愿一起跟着他?面前这三位时髦女郎当初就是冲着钱来的。可是金大同没脾气没架子,为人圆滑幽默,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却实实在在有了感情。眼见着金大同拿出了分手费,分家散伙,话说得也格外凄凉。三个媳妇“哇”的一下都哭出声来。 金大同这人也颇重情义,见三个媳妇痛哭失声,他鼻子一酸竟也要掉下泪来。不过金大同知道,他这眼泪要是掉下来,眼前的事就更不好办了。他猛的站起身子,吼道:“哭哭哭!哭什么哭!钱都给你们了还不走!?快滚!快滚!”发疯般连踢带打,将三个媳妇和保镖老冯轰出了别墅。眼看着四台汽车驶出大院,金大同的心都碎了,索性连门口的保安也赶了个精光。 转眼间若大个院子空空荡荡,秋夜冷风刺骨,金大同打了个寒颤,也没时间再去感慨。他跑上二楼,打开房间里的保险箱,胡乱的抓了几万块现金揣进兜里,看看钱包里金卡银卡还有七八张,足够跑路的花费。他也不开车,跑出院子在马路上拦了一台出租车,直奔市中心而去。 万豪娱乐城坐落在市中心,是一个集夜总会、ktv、桑拿、保龄球馆于一体的大型娱乐综合体。此刻天色已晚,万豪娱乐城外霓虹闪烁,各色豪车一排一排停满了娱乐城前的空场。金大同下了出租车,一头就钻进了娱乐城的大门。 “金老板好!”“欢迎金老板光临!”门童、侍应生90度的大鞠躬,声音热情宏亮。 三楼ktv301包房,最大的一间包房,金大同推门而入。见包房内莺歌燕舞,四五个五十几岁的老男人,都搂着浓妆艳抹的坐台小姐,手持麦克风,声嘶力竭的唱着五六十年代的红歌。 “哎呀!我儿子来了!”一个和金大同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喝得舌头都大了,见金大同进屋,一把推开了坐在大腿上的小姐,招招手道:“快过来,见见你王叔、李叔和赵大爷!” “还是老金有福气啊!”旁边一个男人摇头晃脑:“儿子这么有出息。儿子有出息好啊,让爹跟着享福。” 金大同万般无奈,喊了声“爸”,又朝另外几个老男人点头叫了几声叔叔大爷。 “怎么的?”老金打了个饱嗝,对金大同道:“找我什么事?” “这个……”金大同尴尬的一笑:“能不能请叔叔大爷们先到旁边包房休息一会儿?我和我爸有些事情要商量。” “哈哈,你这浑小子!”旁边一个男人听这话有些不满,耍着酒疯撇嘴道:“有什么事还得背着我们?” 金大同气得强压怒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实金大同他爸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没钱没势力。仗着儿子有金山银山,就常年包下万豪娱乐城的包房,带着一众老哥们花天酒地。这些老哥们大多是下岗的退休职工,平时蹭吃蹭喝全指着老金,金大同能陪着笑脸叔叔大爷的叫,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那老男人被金大同瞪这一眼也算醒了酒,觉察出自己失言,拉着身边的坐台小姐就钻进了302包房。其他几个人也算识相,呼呼啦啦的都走了。 “什么事弄的这么神神秘秘?”老金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茶杯到嘴边呷了一口:“行了,人都出去了,说吧。” “唉……”金大同叹了口气道:“爸,你还记得我幼儿园上的那天才班吗?还记得周公计划吗?” “这……记得、记得啊。”老金听儿子突然提起这神秘的陈年往事,顿感要出大事。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道:“要不是你爹送你去那个天才班,咱们爷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的班长,就是那个叫莫小笙的。”金大同表情严肃:“现在正在召集以前的同学们,要完成周公计划。噩梦里的怪物真的来了,我亲眼见过。” “啊!?”老金听得一惊:“莫小笙找你了吗?她找到闫教授了吗?那你打算怎么办?” “找我了,我也帮了他们的忙。”金大同叭嗒叭嗒嘴道:“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你儿子今天差点把命丢了。爸,我不能蹚这个混水。我是来接你的,咱们爷俩先出去躲一阵子。” 听他说完,老金牙关紧咬:“儿子!难道你忘了你妈了吗?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吗?忘了我为什么让你参加那个周公计划吗!?” “这……”金大同被老金问的额头见了冷汗:“爸……你儿子的本事就是赚钱,应付不了那么多怪物,咱们爷俩还是保命要紧。” “滚!”老金勃然大怒!骂道:“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不孝顺的儿子!” 三十九.断剑 “他们又冲上来了!”二叔眼见垃圾山那边的城管和钢管队又卷土重来,他大手一挥,高喊道:“老少爷们们!准备好了!”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高老歪已经把那台散了架的抛石机修好。耳听“嘎支支”一阵乱响,高家父子将抛石机架设停当。小山子被萧雅一记肘击顶得七荤八素,现在也顾不上疼痛,拽过两个编织袋子,给村民们分发闪光雷。一众村民摩拳擦掌,就等着二叔一声令下。 哪成想萧雅身形灵动,还不等二叔发令,只觉得眼前一闪,已经到了二叔面前。“嘭”的一把抓住老头的手腕道:“老爷子!你煽动村民暴力抗法!跟我走一趟吧!” “你给我放手!”眼见二叔被抓,吴胖子红了眼,两步追到近前,大拳头呼呼挂风,朝萧雅后脑勺就砸。 萧雅不用回头也知道拳头就要到了,她侧身向旁闪躲,手却没松,带着二叔向一旁避开两步。萧雅已经躲了,把二叔拉到了她原先的位置,吴胖子这一拳差一点就砸在老头脑袋上。气得他哇哇大叫,一侧身朝萧雅的软肋就是一记鞭腿。 萧雅毕竟不能总用二叔抵挡吴志刚,再说手里拽着个老头,终究是不灵便。她手一抖丢开了二叔,身子滴溜溜一转,绕过二叔,竟然转到了吴胖子身后。这吴胖子膀大腰圆,体重好一好能顶上三个萧雅,背后中个三拳两脚一准是没用。萧雅牙关一咬,全身力气掼在左肩,朝吴胖子后腰就撞。 吴志刚之所以在刚才的交手中没占到便宜,是因为萧雅变化多端的武器,一时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此刻萧雅赤手空拳,吴胖子又有了准备,萧雅再想占上风可也不太容易。吴志刚一脚不中,已经知道萧雅转到了他的背后。他一声大吼,身子随双臂右转,双手朝背后就抓。“嘭”的一声,萧雅左肩左臂被牢牢抓在手中。 面前的两个人都是同学,硬碰硬的过招,谁胜谁败都不是好事。李月恒眼见萧雅失手被吴胖子抓住,心说大事不好!连忙高喊:“吴志刚!你撒手!” 可他喊也晚了。只见吴胖子双臂教力,“嘿”的一声,竟将萧雅抡在空中。好个吴志刚,以双脚为轴,身子转动、双臂抡圆,就像运动会上的链球,把萧雅在半空中抡了三四圈,猛的撒手。萧雅随着巨大的离心力飞了出去。 “放!”二叔眼见吴志刚得手,也就没了顾虑。一声令下万炮齐鸣,火光之中大石纷飞,拆迁队哭爹喊娘,眼看着这轮进攻又成泡影。 萧雅不慎失手,这一下子被吴胖子抛在空中足有六七米高。这要是一般人就完了,掉下来不说摔个胳膊折腿断,你也得老老实实躺上几天。可被扔在空中的毕竟是周公计划的一员,想摔她是摔不到的。只见萧雅人在半空腰眼使劲,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双脚稳稳落地。 吴胖子犯浑是意料之中,没想到萧雅也如此不讲情面。李月恒心说他俩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别说什么周公计划,就连眼前的抗强拆都不好收场。想罢也豁出去了,抢前几步一把搂住吴志刚,朝萧雅喊道:“别打了!” “好,你们不暴力抗法就好。”萧雅朗声道:“咱们老同学的交情改天再叙,公是公私是私,你们把道路让开吧。” “公是公私是私?”不等吴胖子说话,李月恒便接话道:“萧雅,南河村的地是被你们局长的小舅子买去的,你以为这是公事?你这是在给奸商帮忙!” “什么?”萧雅被李月恒说得一愣,随即道:“什么给奸商帮忙?这是市里的规划,这强拆是按照法院的判决书走法律程序。” “哈哈!”二叔眼见着拆迁队这轮进攻又要被村民击溃,一声冷笑道:“法律程序?丫头,你和我们这些农村人*律程序我们听不懂。我们只知道他们官商勾结要砸了我们的饭碗!” “萧雅。”李月恒面带诚恳:“你面前不是什么刁民暴徒,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官的卖地,一亩卖几百万,只给村民每人四万。四万块,你叫他们怎么活?他们不是在守护村子,是在守着自己和儿孙后代的命!” “四万块?”萧雅迟疑了,她只是奉命来强拆,哪知道这征地背后的故事?她略显底气不足的说道:“想必四万块也是按照国家明文规定,无论怎么说也不能影响国家建设。” “把好好的村子盖成商品房就是国家建设吗?”李月恒一笑:“这恐怕是公安局长家的建设。国家能收入多少钱我不清楚,你们局长的小舅子一定是金银满屋了。不管是国家建设也好、局长家的建设也罢,南河村的村民谁都惹不起,只要他们能多出些钱,别把老百姓逼死,这村子我们亲手拆都可以!你要知道,你当的是人民警察,不是要人民命的警察!” 萧雅望着村口这些满身泥土的农民,心说恐怕李月恒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逼到万不得已,这些村民也走不到这一步。可……可是自己公务在身,执行命令是第一要务,讲理却不是自己的责任。 “现在这些狗官欠我们一条人命!”还不等萧雅想明白,吴志刚一声大吼挣脱了李月恒,向前一步道:“李二叔被他们活活打死,这条命可不是钱能买的!” 哪成想还不等吴胖子说完,萧雅手腕一抖,面前蓝光闪烁。就在这一闪之间,她右手中就多了一柄长剑。剑乃百兵之首,有君子之称。只见萧雅手腕一翻,长剑挥洒自如。一道寒光直戳吴志刚眉心。 李月恒本是抱着吴胖子,想着给双方讲讲道理,以解眼前之围。看萧雅的表情语气,这道理她是听进去了,所以吴志刚挣脱他,上前两步,李月恒也没太在意。哪成想这萧雅说翻脸就翻脸,没说几句宝剑就刺过来了。别说李月恒根本不敢上前拦这一剑,就算他有这胆子,也来不及了。 吴志刚心思慢,他本就没看出来李月恒说的那些话对萧雅产生了什么效果,所以对面前这个女特警一直加以提防。这样一来对迎面刺来的长剑倒是有了准备,他上步闪身躲剑,探右手朝萧雅的手腕就抓。 萧雅冲下垃圾山就连换四种武器,打得这黑胖子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以刚才一时托大,竟然以己之短攻彼所长,用肩膀去撞吴志刚,才被吴胖子抓住扔在了半空。现在她也看了个明白,这位膀大腰圆的老同学不好惹,自己只有靠兵器招数巧妙,才能占得先机。只见她手腕一翻,剑影重重舞了个剑花。吴志刚再浑也不至于用手往剑花里撞,他招数变得也快,收拳俯身一招扫堂腿,扫向萧雅的小腿。 萧雅身子猛的向后一坠,滑行而退,躲开他这一脚。不等吴胖子一招用老,她宝剑一顺,合身而上,劈、砍、崩、撩,身形灵动、剑光吞吐,一把长剑舞得甚是好看。寒光闪闪、剑影重重,将吴志刚围在剑光之中。 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架谁都见过,可大宝剑满天飞的高手却少之又少。南河村的村民和李月恒都看傻了眼,二叔和小山子生怕吴胖子有个闪失,更是看的心惊肉跳。 要说这吴志刚也是真不含糊,双拳抡得虎虎生风。胖大的身体穿梭于剑影之中,伺机朝萧雅进攻。 眼见着萧雅一套长剑舞下来也没能打退吴胖子,大概有些急躁。她双脚点地腰眼使劲,“呵”了一声原地跃起两三米高,用一个劈字决,以剑当刀朝吴志刚搂头就砍。 女的打男的、瘦子打胖子,讲的就是运动战,你得运动起来打才能占到便宜,此刻萧雅跃在空中凌空而下的一剑却是犯了忌讳。身在半空本就不易动转,你偷袭还好说,可现在吴胖子是有准备的。这下子萧雅可是吃了大亏,吴志刚不等她剑到,从下而上猛的就是一拳。也没看清这大拳头到底打了萧雅身上的什么位置,耳听得萧雅“啊”的一声,面前蓝光闪动,那长剑竟然寸寸折断。萧雅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这一拳打出七八米远,“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好!”“好样的!”“打得好!”南河村村民见吴志刚旗开得胜,轰的一声叫起好来。 “啊!”李月恒可没心思跟着他们起哄,见萧雅被打倒,他知道吴胖子这一拳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丫头伤势如何。连忙快跑几步,想扶起萧雅看看。哪成想还不等他跑到近前,那萧雅一骨碌身从地上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单手捂着右肩头,越过垃圾山跑回特警队伍之中。 那公安局的钱副局长在第一轮进攻失败后就打算撤军,回去计划周密,也好带着推土机卷土重来。万万不成想自己警队中一个女特警竟然如此勇猛,对强拆这个村子又有了一线希望。可眼见萧雅也败退而回,心算是彻底凉了。回身钻进奥迪,没精打采的从车窗里喊了声“撤”,三路大军偃旗息鼓,夹着尾巴跑了。 李月恒不管众村民如何庆祝,一把拉过吴胖子问道:“你打到她哪儿了?她伤得重不重?” “我……”吴胖子翻了翻白眼,磕磕巴巴道:“我……我根本就没打着她……” 没打着?李月恒一惊,心说难不成是萧雅演了一出戏给自己人看?假装被打败?这么说来我这个同学还真是个心存正义的姑娘。 “李月恒。”还不容李月恒多想,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四十.救人 这喊声从建筑垃圾山东侧传来,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李月恒登高远眺,见山的那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旁边站的正是班长莫小笙,旁边还有一个比莫小笙更加瘦小的女孩。那女孩是林诺,只是李月恒已经不记得她罢了。 “咱俩没回去也忘记了给她打个电话。”李月恒一拍脑袋,对吴志刚道:“你看,莫小笙找咱们来了。” 设置路障后的第一战大获全胜,村民们说说笑笑返回村子,小山子带着几个年轻人去垃圾山附近捡那些钢管队员扔下的无缝钢管。吴志刚哈哈大笑,喊了声“班长你等着我!”大步流星翻过垃圾山。没一会儿工夫,山头人影一晃,吴胖子左右两边一胳膊夹一个,将莫小笙和林诺带进了南河村。 “不好意思啊班长,光顾着帮村里设置防御工事,也没给你打个电话。”李月恒见吴志刚将莫小笙和林诺放在地上,嘿嘿一笑,看了看林诺,问莫小笙道:“这位是……” “哈,这丫头也长大了。”吴志刚上一眼下一眼朝林诺看起来没完,咧嘴笑道:“这不是小不点儿林诺吗?” “是,她是林诺,咱们的同学。”莫小笙点点头。林诺身穿莫小笙的衣服,这身衣服多多少少有些肥大,看起来不是那么合体。她虽然已经不像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时那样颤抖,但胆子还是非常小。被吴胖子看得有些害怕,脚步移动,躲在了莫小笙身后。 “还是班长本事大。”李月恒比吴志刚精明太多,已经看出林诺有些异样。他索性不提这事,大拇指一翘道:“又找到咱们一个同学。” 莫小笙嘴唇动了动,想把眼下遇见的难题说给李月恒听。还不等她说话,吴志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道:“都到村口了,还在这里傻站着干啥?走走走,有啥话到家里再说。”说罢也不等别人答话,拉着莫小笙和林诺就往村子里走。 吴胖子的父母今天本也在村口帮忙放闪光雷御敌,眼见儿子有惊无险,自是十分高兴。待等打退了拆迁队,老两口就先回了家。这转眼工夫见儿子又带了两个女孩回来,吴胖子他妈乐得合不拢嘴,张罗着炒菜做饭。吴志刚这辈子也没带过女同学回家,这一下男男女女带回来三个,也有些手足无措。搬了几张椅子给莫小笙和林诺坐,又拿出些瓜子花生和饮料待客,自己和李月恒则坐在炕上。 “你怎么找到了林诺?”李月恒运筹帷幄一战成功,此刻正洋洋得意,哪知道莫小笙带来的是一连串坏消息。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莫小笙一贯冷冰冰的,似乎好事、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区别:“是纪世带我找到她的。” “纪世?”李月恒听到纪世的名字吃了一惊,“羽扇纶巾谈笑间强弩灰飞烟灭”的美梦也算是醒了:“你不是说纪世不……不在了吗?” “闹鬼了?”吴胖子天不怕地不怕,可想到“鬼”,心里面也咯噔一声。 “甘成说这个纪世应该是我的梦中人,渗透到现实世界。”莫小笙顿了顿:“可我又觉得他不是……” “甘成?他回来找你了?”李月恒心说我在南河村帮着抗强拆,哪成想莫小笙遇见这么多事?连忙问道:“他怎么样?被火烧那事……” “他被蒋致远救了,那蒋致远本事果然不小,竟然真的改变了我预测到的死亡。”莫小笙在桌子上随便拿过一瓶饮料喝了一小口:“他不只自己回来,还带回来咱们两个同学。祝千灵和沈画凝夫妇。” “妈的,那小子还真算干点儿人事。”吴胖子撇嘴道:“他一贯认钱不认人,这次找了两个同学出来,他要了你多少工钱?” “工钱倒是没要。”莫小笙嘴角微微上扬,算是笑了笑:“只是祝千灵和沈画凝可不是他好心帮着我们找的……” 说到这里,莫小笙就把甘成如何藏白局长的钱、祝沈夫妇如何偷白局长的钱,结果甘成受胁迫在金牛大厦的停车场大战雌雄大盗的前前后后都讲了出来。 “还有这事?”李月恒听得心惊肉跳,心说原来和吴胖子在医院见的那位白哥就是市公安局的白局长。如此说来,现在强拆南河村的张老板岂不就是他的小舅子?来来去去现在已经有四五个同学和白局长结下了仇怨,想来此事难以善罢甘休。 “蒋致远和魏无涯去帮着甘成接他父母,说要把二老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莫小笙继续说道:“金大同也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李月恒掰着手指头算计,不算刚才诈败而走的萧雅,已经有十位同学归队,这么多人群策群力,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想罢心里安稳不少,问道:“他们都在别墅那儿吗?” “不在,现在只剩下我和林诺。”莫小笙摇头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啊?”吴志刚一愣:“他们去哪儿了?” “就是今天早上,祝千灵和金大同出去买油条。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莫小笙侧过脸去看了看林诺:“她把我打晕了藏进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甘成和沈画凝也不见了。我打了几个人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 “啊……”听莫小笙说完,李月恒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金大同虽然没什么本事,可那祝千灵应该不是好惹的,他俩一去不返,这里面准时有大事。再说谁有本事能让甘成和沈画凝一同失踪?看来事态十分严重。 “我知道了!”吴胖子一拍大腿,把大家吓了一跳:“就是甘成那小子干的!就是他!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 “祝千灵和金大同出去的时候甘成和我在一起,再说他的本事也不见得是沈画凝的对手。”莫小笙摇头道:“现在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应该就是林诺,可她……”莫小笙又朝林诺望了望:“可她一句话也不说。” “小不点儿!”吴胖子听罢大眼珠子一瞪,朝林诺说道:“都是咱们老同学,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大家说说啊!” 林诺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死命的拉扯着衣角,本就十分不安。被吴胖子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腾”的站起身子,躲到莫小笙椅子背后,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发抖。 李月恒狠狠的瞪了吴志刚一眼,连忙俯下身子安慰林诺,好说歹说才又把她劝回椅子坐好。 “你吓她也是没用,她不会说的。”莫小笙顿了顿:“长话短说,我遇见了一个梦境中入侵的怪物,他和我提起了周公计划。包括那次我们在路上被伏击,我认为这些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恐怕……恐怕金大同他们四个人的失踪,就与噩梦侵袭有关。” “有道理。”李月恒点点头:“他们会不会是被梦中的怪物绑走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问题是我们现在连敌人在哪儿都不清楚啊……” “我的意思是要找蒋致远和魏无涯商量。”莫小笙道:“眼下咱们剩下的这六个人中,最强的恐怕就是蒋致远了,找他也许能帮上忙。” “对对对。”李月恒连连称是:“把他们找来,以防他俩一不小心也中了埋伏。” 那蒋致远活得洒脱,身上只有一串佛珠,却是没有手机的。李月恒拨通了魏无涯的电话,哪成想魏无涯说他孤身一人在家,蒋致远自己去救甘成的父母,根本就没带上他。非常时期,找到一个算一个。李月恒把发生的这些事简单的和魏无涯说了一遍,问魏无涯能不能来南河村共同商议对策。魏无涯十分爽快,说他马上就到。 找不到蒋致远,莫小笙心头一沉,因为在她心里,只有那位佛陀才能解开眼下的困局。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商量,虽然说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但好歹定下一件事,就是等天亮,大家再上让国山找蒋致远。 不到一小时,魏无涯风尘仆仆而来。不出所料,这位大作家之乎者也了半天,二论典故都说了好几段,也没帮上什么忙。 “志刚大哥。”大家正说着,屋门一开,探头进来个瘦子,正是运建筑垃圾堆山的小山子。小山子龇牙道:“大哥,我看你请了不少人手帮咱们抗强拆。我那儿房子都空着,要不晚上就都去我那儿住吧。”小山子父母在别的村子帮一个老板养牛,三间房就住他老哥一个。他眼见着来找吴志刚的人都神通广大,以为是这位志刚大哥四处求援找来的救兵。 “行啊!”眼看着男的女的都有,吴胖子也正愁不好安排住处。小山子和他家还是邻居,住得近、很方便。吴志刚张张罗罗的把李月恒和魏无涯安排到小山子家住,莫小笙和林诺一间屋住在他家,他自己去了别的房间。 魏无涯睡眠倒是不错,手弹床铺,吟了几句“睡觉寒灯里,漏声断、月斜窗纸。”就睡着了。李月恒却哪有心思睡觉?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脑海里翻翻滚滚思绪万千。 正在他睡不着的时候,耳听得“嘎吱”一声,屋门被人推开。李月恒吓得“扑愣”一下在炕上坐了起来,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地中间披头散发站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那女孩低低的声音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救人。” 本卷终 第一卷.缘起出场主要人物: 李月恒无业能力不明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点金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能力不明 萧雅特警刀锋 四十一.山洞 夜深人静,四下里黑漆漆的,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李月恒感觉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揉揉眼睛仔细朝那位不速之客打量。林诺,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莫小笙带来的林诺。 “你说话了?刚才是你在说话?”既然半夜闯进屋子的是老同学林诺,李月恒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慢慢的放下了。他的确应该感到惊诧,因为自从进了南河村,他没听过林诺说任何一句话。 “小……小点儿声。”林诺两手拉着衣角,整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十分不协调。她大概太久没说话,连吐字都显得生涩:“别……别吵醒他,我带……带你去救人。” 一个坚持不说话的女孩忽然说话,这本就是件怪事。三更半夜,她又要在不吵醒别人的前提下带着自己去救人。自己有没有本事把人救出来还在其次,单说她这个怪异的举动,就足以令李月恒生疑。 林诺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焦虑的朝四下扫视。两手不停的拉扯衣角,长发散乱,垂在莫小笙送她的那件稍有些肥大的风衣上。这女孩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像有些问题,但却看不出什么敌意。李月恒这样想。 眼前摆给李月恒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不管林诺同意不同意,马上叫醒身边的魏无涯,争取让魏无涯加入救人的队伍,三个人一起去。这样做的风险就是魏无涯醒来之后,这个林诺有可能又不说话了,让她带路去救人的计划全盘落空。第二条路就是听林诺的,不叫醒任何人,马上跟她去救人。至于能不能救出来,全凭天命。 毕竟事关四位老同学的安危,李月恒左思右想,一咬牙,披上衣服下地穿鞋,拉着林诺走出了屋子。 林诺在前面带路,她个子矮,走的也不快,李月恒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跟随。没一会儿,俩人就走出了村子,到了建筑垃圾山下。 去救人要出村子是一定的,可那建筑垃圾山满是机关埋伏,李月恒可没有吴胖子的本事,只好一手拉着林诺,俩人一步一步小心谨慎。费了半天的力气,总算翻过了垃圾山。林诺一伸手,把一样东西塞在李月恒手里。李月恒接过东西,借月光一看,竟然是莫小笙那台宝马的钥匙。 林诺和莫小笙住在一间屋子,不用说,这钥匙自然是偷拿莫小笙的。李月恒心说别看这小不点儿看起来像神志不清的样子,做事倒是十分周密。可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李月恒发动汽车,油门一踩,带着林诺飞驰而去。 一路之上任李月恒如何询问,林诺低着头也不多说话,只是偶尔向左向右指点一下路径。待等林诺示意他停车的时候,李月恒却吃了一惊。停车的地方不是别处,却是金大同那三栋靠山而建的别墅。 “就是这儿?他们都在这儿?”李月恒惊奇的望着林诺。林诺低着头,脑袋狠狠的点了几下。 “敌人有几个?厉害不厉害?”李月恒心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要救人,好歹也要问个明白。可那林诺却依然不理他,自顾自的下了汽车,径直走到中间那栋别墅的门前。 藏人的地方已经知道了,万全之策是现在马上打电话通知魏无涯和吴志刚。可做为一个男人,总有些血性和冲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扇大门不进去?李月恒不甘心。伸手“嘎吱”一声将大门拉开。 “吴志刚、吴志刚,醒醒、醒醒。”吴胖子正睡得香甜,只觉得有人边推他的肩膀边在耳边叫他的名字。迷迷糊糊睁眼一看,面前一张脸,还戴着眼镜。 “魏眼镜,你干啥?”他也看清了,叫醒他的正是魏无涯。 “快起来,有情况。”魏无涯探头朝窗外看看,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儿啊。” 吴志刚不傻,这大半夜睡得好好的,魏无涯忽然从小山子家跑过来喊他,恐怕真是出了大事。他一骨碌身从炕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问:“咋了?出啥事了?” “林诺把李月恒叫走了。”魏无涯低声道:“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咱们从后面跟着。” 吴胖子跳下地,穿上鞋就往外跑,边跑边道:“你咋不拦住他们?” 魏无涯三步两步追上吴胖子,“嘭”一把抓住他手腕道:“咱们就从后面偷偷跟着他们,你想一起去可就得听我的!” 吴胖子有个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心知肚明自己脑筋不是太灵光,办起事来倒是都能听这些老同学的话。他虽然想不通魏无涯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想必这书呆子自有他的道理。想罢“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远远见前面两条黑影正在翻越垃圾山,魏无涯点点头,那就是李月恒和林诺。 “村外有车吗?”魏无涯拉着吴胖子放慢了脚步,低声道:“你有钥匙的、咱们能开走的车。” “有啊。”吴志刚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这钥匙是小山子货车的钥匙,上午运完建筑垃圾,小山子的车也被挡在了村外,他索性把车藏在了荒郊野地的小树林里。 “记住,开车跟着他们,距离最少保持50米。”这时候魏无涯和吴志刚也爬到了垃圾山头,远远看着李月恒发动莫小笙的宝马开走了。俩人跑下山头,在树林中发动了小山子拉沙石的蓝色破旧货车,一路跟了下来。 林诺进屋找李月恒的时候其实魏无涯真的是在睡觉,林诺和李月恒的对话他一句都没听见。魏无涯是被关门声弄醒的,他扒着窗户院子里看的时候只见到李月恒和林诺的背影。 别看魏无涯平时之乎者也的有些酸文假醋,但饱读诗书自有饱读诗书的好处。他心思缜密,看两个人出了院子,他就动起了脑筋。林诺在一切事情发生以前打昏了莫小笙、也救了莫小笙,其他人全部失踪。林诺的能力是什么?她不说话,没人知道。林诺就像一个谜。她现在单独带着李月恒去干什么?李月恒无法唤醒自身的能力,这件事众所周知。他随林诺这一去,能不能办成事到好说,两个人要是遇见危险要如何应对?话说回来,万一……万一这个所谓的“危险”就来自那谜一般的林诺…… 想到这里魏无涯打好了主意,既然林诺不想让别人同去,索性我就不喊住他们,偷偷从后面尾随。但那林诺的能力不知道是什么,这尾随可要保持距离,超出她“世界”的范围,想来就会平安无事。魏无涯平生谨慎,既然要跟踪,索性就带上金刚不坏的吴胖子。 这二位开着破货车,一路跟到金大同的别墅豪宅。眼见着远处李月恒和林诺下了车,吴胖子挠了挠脑袋:“他俩来金大同家干啥?”他也听李月恒说过金大同脚底抹油的事,想来这三座豪宅早就人去楼空。 就这会儿工夫,李月恒开门走进了别墅。林诺在别墅外将两扇大门关闭,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次不能看着了,吴胖子踩油门、车子直接开进大院。跳下车一把拉住林诺的胳膊:“你俩半夜来这儿干啥?这房子里面有什么?” 林诺万万没想到吴胖子和魏无涯从天而降,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个劲儿的想往后退。魏无涯眼见着吴胖子至少顶的上三个林诺,这么虎着脸吓一个小丫头终究不是办法。大门就在眼前,开门看看也就是了。想罢他拉开吴胖子和林诺,三步两步走上台阶,“嘎吱”一声将大门拉开。 哪成想,大门之内阴风阵阵,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魏无涯倒退两步,再仔细朝门里观看。眼前却是黑洞洞、一眼望不到底的偌大一个山洞。 金大同的别墅变成了一个大山洞?这可是天下奇闻。魏无涯小心谨慎,并没有直接进门,绕着别墅走了一圈。不管是任何一扇窗户,望进去里面都是豪宅的客厅,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这扇大门,只有这扇大门看进去才是山洞。 但李月恒就是从这扇门进去的,如果魏无涯不走这门,翻窗户进屋,能找到李月恒吗? “从这里进去就能追上李月恒?”魏无涯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和缓,问林诺道:“我们能追上他?” 林诺浑身颤抖,向后退了两步,缓缓点了点头。 “你回去车上等我们,不要乱走。”魏无涯对林诺说罢,和吴胖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大步流星闯进别墅大门。 这山洞足有十几米高,地上的泥土坑坑洼洼,耳边滴滴叭叭有些滴水声。吴志刚身强力壮,跑在前面。魏无涯随后紧跟,高声喊着李月恒的名字。这喊声在山洞中回荡,经久不息,却听不见半点儿回应。 俩人跑来跑去跑了十几分钟,只觉得越跑山洞越矮、越跑山洞越狭窄。再跑几步看不远处黑乎乎好像已经到了山洞的尽头。吴志刚突然伸手朝前面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四十二.意念 魏无涯顺着吴志刚所指的方向仔细观看,原来二人并非跑到了尽头。在不远的前方,山洞一分为二,出现了两条岔路。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魏无涯低声念了两句,决心已定。拉住吴志刚的手道:“咱们现在追到李月恒最是要紧。眼下两条路,也不知道他走的是哪边。你我二人分道扬镳各走一路,不管是谁,找到李月恒就返回来找另外一人。这山洞来的古怪,记得遇事千万谨慎。” “好嘞!你就放心吧!”别说是山洞,就是龙潭虎穴吴胖子也是不怕。他应了一声,大步流星朝右边的岔路跑了下去。 这山洞的石壁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隐隐约约散发着淡蓝的荧光。多亏了有这些光亮,才能看清四周的环境。这一路跑下来,吴胖子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但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明明眼看着李月恒进了别墅的大门,怎么跑了这么久,还见不到他的影子? 吴志刚越跑周围蓝光越盛,用肉眼已经可以分辨出左右石壁上的纹路。猛然间眼前豁然开朗,自己竟跑进了一个偌大的石窟。这石窟有十几米高,地面呈不规则的圆形,足有二三百平方米大小。地上四散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也都微微闪着蓝光。 这可怪了。吴志刚东张西望,心说这么看来这大石窟已经是洞穴的尽头,我这一路不见李月恒的踪影,也许魏无涯走的才是正路。那魏无涯酸秀才跑得慢,我现在回去追他,一准能追上。哪成想还不等吴志刚转身,猛然间地上飞起鸡蛋大小一个石块,流星闪电一般“嗖”的一声砸向他的脑袋。 金大同的别墅说到底三层加在一起无非几百平方米,存在于别墅之中的大山洞,却让吴胖子跑了快半个小时。这么奇怪的事,不管是谁都得十二万分的小心。吴胖子一路跑来也是神经紧绷,就防着暗处有敌人偷袭。 石头来的虽快,奈何吴志刚早有防备。他脚尖点地向一旁跳开,眼角余光朝石头飞来之处一扫,一片空地,却是空空如也。还不等他想明白,一左一右又有两块石头向他砸来。吴胖子忙两腿一弓,猫腰闪避。耳听得“啪”的一声,两块石头在他头顶之上相撞,残渣碎片四散纷飞。 吴志刚久经战阵,真要是有人用石头砸他,他岂有找不到敌人的道理?可眼睁睁这三块石头都是无缘无故的飞来,没有对手的战斗,让吴胖子一时间有些发蒙。就这转眼间的工夫,地上成片的碎石“哗啦啦”抖都了起来。七八块石头同时拔地而起,朝吴志刚砸来。 要讲硬打硬拼,他吴胖子还真没怕过谁,可闪转腾挪却不是他的拿手。吴胖子连蹦带跳左躲右闪躲避石块,怎奈四下里“嗖嗖”作响,这石块如疾风骤雨无穷无尽。眼见着两块石块闪烁着蓝光一前一后奔自己脑袋而来,吴志刚胖脸左右一甩,石块带着风擦耳边而过。上面的石头是躲开了,“啪”的一声,一块大石砸中吴胖子左腿。这石块势大力沉,吴志刚被砸得左腿一歪站立不稳,“噗通”摔在地上。眼见着吴志刚摔倒,飞在半空那些石块就像有生命一样,纷纷调头朝地上的吴胖子就砸。 打架讲的技巧、观察还有反应,光学几个套路,反应慢、再不观察敌人的动向,那你的套路也是一样用不上。别看吴胖子左躲右闪躲石块弄得十分狼狈,但想摆脱被动的局面反败为胜,他就必须观察。 这石窟的地面上总共有三块大石,其中两块离的不远,每块都有餐桌大小。另一块就小得多,大小能顶上一只脸盆。地上的大小石块翻翻滚滚满天飞,就算没飞起来的,也在地上乱蹦。唯独这三块石头,从始至终一动不动。 吴胖子暗自合计,这大石窟空空旷旷不见一个人影。如果真有敌人躲在暗处操纵石块,那敌人就一定藏在那两块巨石之后。 这时候讲的就是反应敏捷,吴志刚刚刚摔倒在地,腰眼儿使劲、身子抱团,“骨碌碌”原地滚出老远。那从天而降的大小石块“霹雳巴拉”砸在地上,砸得沙石四溅尘土飞扬。吴胖子这一滚,就滚到了脸盆大小的石头旁边。他伸双手一把将大石从地上抄起来,“啊”的一声大喊,原地蹦起两三米高,举石头朝其中一块巨石就砸。耳听得“轰”的一声,眼前烟雾弥漫,巨石被砸得四分五裂,却不见敌人的踪影。 吴志刚心说两块巨石已经砸碎一块,看样子敌人一准是藏身在另一块石头后面。他猫腰搬起一块巨石的碎块,耳听得背后恶风不善,又有石头凌空来袭。 事到如今哪还管得了那满天乱飞的石块?就算豁出去挨几下,也要给这敌人最后的藏身地致命一击。吴胖子一咬牙,身子如离弦之箭弹射了出去,高举大石朝那块巨石猛砸。还不等他砸到,那巨石后人影一闪,“嗖”的一声跳出一人,连连退后了七八步远。吴胖子眼见逼出了敌人,心中大喜,把手中的石头朝那人“呼”的一声撇了过去。 从大石后跑出来的是个男人,身材不高不矮四肢匀称,穿黑衣黑裤,脸上竟然还戴着一副黑口罩。看他动作不是十分灵活,显然身上没什么功夫。吴志刚扔过来的大石速度飞快,不等那黑衣人躲闪,已经到了面前。不成想“呼”的一声,四下里鸡蛋大的石头破空而至,从四面八方撞向大石。吴胖子和黑衣人之间一声巨响,那大石不等打倒黑衣人身上,就被凭空撞碎。 魏无涯的体力比不得吴胖子,跑到两岔路口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眼看着吴志刚沿着右边的岔道跑了,他也只好单手扶腰,跑跑停停,沿着左边岔路去找李月恒。 哪成想他的遭遇和吴志刚差不多,跑着跑着也跑到了一个石窟。魏无涯办事仔细,手扶着眼镜绕石窟找了两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出路。看样子右边那条路才是对的?魏无涯边想边转身往来路走,心说先回去追上吴胖子再说。 就这转眼间的工夫,来时入口的墙边吊儿郎当的靠了一个男人。这男人穿衣条牛仔裤、黑色的夹克肥肥大大,身材不高、白白胖胖,脸上架一副金丝腿眼镜。 “啊!”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就这么凭空冒出来,还是吓得魏无涯向后连退几步。 “哈哈,你啊什么啊啊?看见鬼了?”那男人面相和善,哈哈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好好看看,看看我是谁?” “你……”魏无涯被他问得一愣,好在面前这小胖子怎么看都不是坏人,他稳了稳心神,手扶眼镜仔细端详。端详了好一阵子,魏无涯两手一拍,高声道:“已过才追问,相看是故人。你……你是陈小二!” “你说你个大作家怎么一点儿正经的都没有呢?”那小胖子佯装发怒,脸一板道:“我好好的有名字你不叫,还叫什么小时候的外号?” “我的错、我的错,一认出你来就先想起这个外号。”魏无涯连声道:“我记得、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陈阳!”原来这小胖子也是周公计划的一员,魏无涯昔日的同学。 “算你捡了个便宜,你要是叫不出我的名字,你就得请客喝酒了。”陈阳笑道:“还行、还行,看样子老同学感情还在啊。对啊,大作家,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魏无涯本想问陈阳为什么在这里,不成想却被他先开了口。他只好咂咂嘴道:“这事情太过复杂,我还真不知道跟你从何说起。总之我是来找李月恒的,也是咱们小时候的同学,你见过他了吗?” “李月恒?”陈阳疑惑的摇摇头:“没,我谁都没见到。”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魏无涯连忙追问陈阳:“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现在在写小说?” “这话让你说的。”陈阳嘿嘿一笑:“你那本《私人会所》红得发紫,谁不知道无涯就是你魏无涯啊?”他还没回答前面两个问题,边笑边抬手拍魏无涯的肩膀。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在魏无涯面前掠过的时候狠狠的挂了一下戴在魏无涯脸上的眼镜。魏无涯被他的手带动,脑袋一晃,眼镜“啪嗒”落在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阳连声道歉,上前一步猫腰帮魏无涯捡眼镜。谁料到他上前这一步却一脚踩在眼镜上,“咔吧”一声,两个镜片被踩了个粉碎。 “这可是怎么说的呢!该死、该死。”陈阳从地上捡起破碎的眼镜,帮魏无涯戴在脸上:“没关系,先凑活着戴,等回去我赔你一副新的。” 这山洞之中本就昏昏暗暗,想看见东西,全凭石壁上微弱的蓝光。魏无涯两个镜片弄了个粉碎,只剩下镜框架在鼻子上,和瞎子也差不多少。他两手摸摸索索扶住陈阳:“不用你赔、不用你赔,你先带我出去再说。” “是吗?眼镜坏了都不用赔?”陈阳伸手在魏无涯眼前晃了晃,猛的飞起一脚,将魏无涯踢倒在地。 四十三.看破 吴胖子眼看一击不中,那黑衣人身边左右飞沙走石骤起,漫天花雨般朝自己袭来。 耳边飞石破空之声凄厉,就算吴志刚钢筋铁骨、金刚不坏,如果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早晚也得被打成筛子。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打倒这个操纵飞石的黑衣人,才能摆脱困境。可吴胖子两次向前冲锋,都被飞石打退。危急关头他心思一动,原地打滚儿,身子一骨碌隐蔽在那块餐桌大小的巨石之后。 不管那黑衣人的能力是什么,目前石窟之中有两样东西不受他的操纵,一个是吴胖子自己、另一个就是这块巨石。这就说明黑衣人能力有限,可以飞沙走石,但无法操纵过于沉重的东西。想战胜这黑衣人,恐怕这块巨石要派上大用场。想到这里,吴胖子已经打好了主意。他伸双臂两手死死的扣住巨石,“嘿”的一声,竟将巨石原地拔起。 吴志刚有大石护住前面,不惧飞石来攻。虽然抱石头的工夫背后连中两下,却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他一声大吼,抱着这块巨石,合身朝黑衣人猛扑。 那黑衣人不成想吴志刚竟如此勇猛,也是大吃了一惊。吴胖子抡起巨石,方圆几米之内狂风四起,哪还有他闪躲的余地?也多亏了他反应迅速,空中砸向吴胖子的石块纷纷调头,以黑衣人为中心飞速旋转。石块夹杂着沙尘有如龙卷风一样,把黑衣人护在中间。 事已至此,吴志刚哪管你什么石块旋转成的护盾。他大吼一声脚步不停,以大石开路朝龙卷风里猛砸,势如奔马随大石就冲。这碎石旋成的护盾果然厉害,巨石没等进风眼,已经被打得粉碎。饶得吴胖子金刚不坏,身上的衣服也被抽得七零八落。 吴志刚有大石开路,虽然身上雨点般接连被石块击中,但他好歹冲进了风眼。那黑衣人眼见大事不好,转身要跑。还不等他迈出步子,吴胖子的大手“嘭”的一声,已经卡住了他的脖子。 “连我这一脚都躲不开?”陈阳一脚踢倒了魏无涯,嘴角一歪、轻蔑的笑道:“莫小笙那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把你们都纠集在一起又有什么用?” “你……你要干什么?”魏无涯哪成想这位老同学会突然偷袭?这山洞之中本就没什么光亮,他眼镜又被陈阳踩碎,此刻真真正正的成了睁眼瞎。魏无涯双手拄地,勉强想从地上站起来。谁知道那陈阳上前又是一脚,魏无涯仰面摔倒。 “干什么?嘿嘿,我这里得先和你陪个不是了。”陈阳边说边从后腰拽出一条手指头粗细的绳子,在手上晃了晃道:“我也是有任务在身,迫不得已啊。来来来,让我把你绑上。” 魏无涯脑袋“嗡嗡”直响,紧咬牙关、气得脸色惨白。这一下前前后后的事情他也想明白了。这老同学陈阳就算不是整个事件的主谋,最起码也是个帮凶。他假意和自己套近乎,毁坏了近视镜,然后再出手偷袭。都说笑面虎最是可怕,谁成想面前的小胖子就是一只。 “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抓我?”魏无涯坐在地上,恨自己一时大意中了诡计,双手狠狠的抠着地上的沙石:“李月恒在哪儿?” “这个……”陈阳右手掂量着绳子,伸左手挠挠脑袋:“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就跟你解释不清,先绑上再说吧,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罢弯腰就要捆绑魏无涯。 “哈哈哈。”魏无涯仰天一笑,高声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什么?你说什么?”面前碎了近视镜的魏无涯已无还手之力,陈阳只顾着捋顺绳索,没听清他掉的什么书袋。 魏无涯声音刚刚落地,只见四下里黄光闪耀,一朵朵秋菊吐蕊怒放。顷刻间黄色的菊花层层叠叠无边无沿,石窟已经没了踪影,陈阳站在了菊花丛中。 猛然间鼓声雷动、号炮震天、喊杀声四起,铺天盖地也不知杀出了多少兵将。一杆黄旗“呼啦啦”迎风招展,大旗之上绣“大齐”二字。旗帜下兵将朝两边一闪,黄骠马上端坐一人,金盔金甲红色的披风,正是作家魏无涯。 那魏无涯几次动武和别人交战,用的都是著名的忠臣良将。这次陈阳用卑鄙的手段将他击倒,这文人作家也来了脾气,吟唱的竟是杀人魔王黄巢的《赋菊》。眼前黄王现世,大齐皇帝再临。 “陈阳!”魏无涯端坐马上,面色不善。以手中金刀点指陈阳道:“你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如实给我讲个明白!” “这可是怎么个话说的呢?”陈阳两手一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这老同学怎么就开不起个玩笑?行行行,我都告诉你。” 魏无涯见陈阳说的痛快,心中怒气少平。在黄骠马上向前探了探身子,要听个明白。 “我只说一次,你可得听好。”陈阳摇头晃脑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他这说的哪是什么事情的真相,分明是李白流落江湖之时送别友人的诗作。魏无涯明知事情不对,几次要出声阻止,奈何心境竟随诗词摇曳,一股悲愤莫名的从心头升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待等陈阳一首诗念完,魏无涯浑身战抖,竟似要跌下马鞍。眼见着遍地菊花一朵接一朵的凋零,魏无涯暗道大事不好,急忙双眼紧闭稳住心神。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大吃了一惊。 看自己宽袍大袖,竟然身处一座木楼之上,放眼望去山河惨淡、江河滔滔,身前左右哪里还有什么黄巢的军马?身旁木桌木椅,椅子上自斟自饮的正是陈阳。 “李太白胸怀雄才大略,却遭谗言贬出朝廷。可惜、可惜啊。”陈阳仰头喝了一杯酒,吧嗒吧嗒嘴道:“登谢朓楼饮酒,无非徒增伤情。” 大敌当前,魏无涯本该设法御敌。奈何被眼前诗境所迷,忍不住也吟起这首《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来。 “我听说你那本《私人会所》的第四卷胎死腹中,再也不能出版了?”陈阳手里摆弄着酒杯,慢条斯理的说道:“以古比今,人生不如意十之*。想来你这几年的辛苦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这首送别诗本就满怀悲愤,魏无涯听陈阳提起自己那部《私人会所》,想一想自己的遭遇和李谪仙竟有些相同。远怀故人再想想自己,心情更加难以平复,忍不住潸然泪下。 “你赖以成名的小说成了黄粱一梦,现在警察又要找你的麻烦。”陈阳滔滔不绝道:“你跟着莫小笙要去完成那周公计划,无非是逃避现实罢了。” 魏无涯越听陈阳说得越是在理,脑袋里嗡嗡直响。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先不说那莫小笙带着你们胡打乱撞,根本完不成周公计划。”陈阳啪的一拍桌子:“就算你成功的阻止了噩梦入侵,又能怎样?你的书就可以出版了?你魏无涯就能扬名天下了?” “这……这……”陈阳字字句句直戳魏无涯心房,魏无涯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双手扶着桌子微微颤抖。整栋谢朓楼“嘎支支”作响,随着魏无涯的双手也摇摇晃晃。 “你的事业完了、周公计划也不可能完成。”陈阳双手一摊:“现如今连你的世界都被我操纵,正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就是一个废人。” 魏无涯被陈阳说得体似筛糠,双手“吧嗒”一声从桌面跌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谢朓楼摇晃的更加厉害,他的世界眼看着就要坍塌。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的能力就是看破。”陈阳得意的一笑:“我能看破每个人的弱点。你从小附庸风雅,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心境可以被任何优秀的诗词带动,这就是你的弱点!万幸你是遇见我这个老同学,要是别人的话,你的命还在吗?” 其实陈阳说的没错,魏无涯本杀气腾腾的吟唱黄巢的《赋菊》,却被陈阳三言两语带到了李白诗中的谢朓楼。他知道自己这次败了,败的很彻底。陈阳甚至没动手,只一首诗就打败了他。魏无涯身子瘫软,世界也在逐渐的崩溃。可就在这时候,他的右手却在腰间碰到了一件硬硬的东西。 “行了。”陈阳嘿嘿一笑:“跟我回去吧。”他边说边抖了抖手中的绳子:“我还得费力气捆你呢。” “呵呵、呵呵。”不料魏无涯右手扶在腰间,左手拍着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谢朓楼也停止了摇动,窗外江河之上一叶扁舟乘风而来,床上的渔夫放开喉咙唱着渔歌十分动听。江山如画、美不胜收。 “这……”陈阳眼见着事态有些异常,可一时之间还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阳,我知道你自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魏无涯神色洒脱,微微一笑:“你自认为能看破所有人的弱点。可惜,却让我看出了你的弱点。” “啊?”陈阳一惊:“我的弱点!?” “对,你的弱点!你的弱点就是少读了几本书。”魏无涯忽然拍案而起,高声吟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你难道不知道李白是一名剑客吗!?”说罢白光一闪,腰间宝剑出鞘! 四十四.真空 李月恒一直认为自己办事谨慎,喜欢谋定而后动。南河村抗强拆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一众村民在他的指挥下,兵不血刃得了个大获全胜。但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性格里隐藏着冲动的基因。跑去废弃工厂找莫小笙就是一次冲动战胜理智的体现,当然也包括这次孤身闯进这莫名其妙的山洞。 山洞内弥漫着潮湿的空气,路径曲折蜿蜒。李月恒凭借着幽暗的蓝光,深一脚浅一脚向前摸索前进。 金大同的别墅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山洞?对于近来见多了怪事的李月恒来说,这件事并不太意外。对于有本事把祝千灵夫妇和甘成捉走的人来说,制造个山洞又是什么难事?可敌人是谁?自己能不能对付?这些事情心里可没有底。眼见着不远处的前方蓝光闪烁,要比一路跑来的山洞明亮得多。李月恒手扶石壁喘着粗气,心里“咚咚咚”打开了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要救那四位老同学、既然都跑到了这里,就没有理由再回头。李月恒稳了稳心神,大步流星朝光亮处跑去。 蓝光明亮处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石窟,十几米高,地面足有二三百平方米。蓝光映照之下,一块两三米高、光滑的巨石上一坐一站两个人影。 终于在山洞里见到了人,也许是敌人、也许是自己要找的老同学。李月恒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要仔细看清巨石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坐在石头上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瘦瘦的女孩,中规中矩的皮鞋、牛仔裤,黑灰色的羊毛衫,模样普普通通,戴一副近视眼镜,多多少少有些龅牙,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出一股呆板的书卷气。站在他身边的是个男人,和女孩年纪不相上下,穿一双雪白的运动鞋,黑色的紧身运动服,脸上肤色白皙,眼神凶狠,莫西干的发型使他看起来有一种悲壮勇士的意味。 李月恒早就习惯了和他那些拥有自己小世界的同学打交道,自打进入这个石窟,他就有了一种感觉,整个山洞迷宫是一个小世界,这小世界的中心就是石头上坐着的那个女孩。他隐隐有一个想法,难道面前的两个人也是一起参加周公计划的同学?但就眼下的状况看来,他俩却八成是敌非友。 “我是来找金大同他们四个人的。”那一男一女不说话,李月恒来救人,却不能这么僵持着一言不发。他警惕的朝四下扫视,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儿吗?” 女孩眼神空洞,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根本不理会李月恒说些什么。男人转过头来,居高临下用它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李月恒:“你是李月恒?” “啊……”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李月恒一惊,心说看样子对方有备而来,却不知他们是什么目的。他只略一迟疑,便答道:“对,我是李月恒。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既然你认识我,那你一定也认识金大同?” “你也知道周公计划吧?”那男人却不答李月恒的问题,语气冷峻轻蔑:“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不记得了。”李月恒摇摇头:“听别人说我是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人和事都不记得了。” “哈哈。”那男人打了个哈哈,脸上却没有笑容:“既然人和事都忘了个干净,你为什么还愿意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这么说来你倒是个好热闹的人。” “纪世救了我姥姥,我答应过他要照顾莫小笙。”李月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说这么多,也许他只是认为这些心里话正大光明,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就是一个打工族,生活太平淡无味了。既然知道自己身上有未完成的任务,索性就继续做完。” “莫小笙?哼……”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跟着你的大班长做事,想必一切顺利吧?那周公计划完成了多少?” “这个……”李月恒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确,自从自己下决心加入这个周公计划以来,办成的唯一一件大事居然是帮着南河村村民抗拆迁,这也算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也只好勉强答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虽然事情还没什么进展,但我们也收获不小,好歹找到了一些当年的同学。” “哈哈。”听李月恒这么说,那男人仰面冷笑:“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好一个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你问了我这么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李月恒不理他冷嘲热讽:“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们两个是不是我周公计划的同学?金大同和甘成他们几个被你们弄去到了哪里?” “你找他们有什么用?”男人嘴角微微一撇:“你才是整个周公计划的核心。现在你却像白痴一样把整个计划忘了个干干净净……” “我……我是周公计划的核心?”李月恒一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男人不理李月恒,转头问女孩道:“他们来了几个人?” “还有两个。”女孩的声音也算好听,只是多了几分呆板:“没什么发现,都普普通通。”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男人本和那女孩说得好好的,猛然间探右手五指张开对准李月恒。李月恒身前一声巨响,就像空气在面前炸开。他毫无准备,整个人被崩得向后飞了出去。 李月恒身在半空,头昏脑涨、脑袋里嗡嗡作响。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噗通”一声就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哪成想他刚刚落地,身前空气再次炸开,地上的沙石被炸得四散纷飞,李月恒被炸出一溜滚儿,“咚”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 李月恒被撞得七荤八素,一时间甚至感觉不到疼痛。混乱之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男人的能力是操纵空气,自己必须跑出这石窟,才能躲避他制造的真空爆炸。想到这里李月恒也顾不得别的,一骨碌身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要往回跑。 哪知道这真空弹是凭空而炸,根本没有什么来路可寻,实实在在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李月恒没等跑出两步,又被炸得原地飞起。生死关头,他头上青筋暴起,大汗淋漓,猛的以自己为中心,散发出“空、无”的世界。 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什么能力?能做什么?这些一概不得而知。但此刻李月恒清清楚楚的认识到,不打倒这个莫西干头男人,自己就别想走出这个山洞,就更不要提救金大同了。事到如今李月恒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也是一股急劲,转身朝巨石冲来。 李月恒的战术很简单,冲上巨石,打倒这操控空气的男人。如果计划成功,再追问他金大同等人的下落。 那男人见李月恒接连被炸飞几次,但依然能咬牙冲锋,颇感有些意外。他微微一笑,将原本张开的五指攥拢成拳。他这一攥拳可不打紧,李月恒顿感周围的氧气瞬间被抽光。他张嘴“哈哈哈”的紧吸几口,吸不到任何氧气,只觉得胸部发闷、脑袋充血,眼前金星乱冒。又勉强跑出两步,双腿一软,晕倒在地。 “咚”李月恒身子前倾,撞到了玻璃窗。他一激灵张开眼睛,还不等看清眼前一切,只觉得右手针扎似的一疼,他一甩手,将烟头甩了出去。 待等他揉揉眼睛向四周观察,却愣在了原地。在他不远处,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抽烟。偶尔有医生护士擦肩而过,这里竟然是中心医院的走廊。李月恒就站在他经常抽烟的那扇窗前,透过窗户朝马路对面望去,废弃工厂的窗后有一个长发女孩,正是莫小笙。 刚才无法呼吸的感觉在身体里还有着深刻的印记,李月恒急促的吸着气,浑身发抖、头脑中一片混乱。他勉强用颤抖的双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正是他遇见莫小笙的日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月恒摸着自己的脸,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难道这些天遇见的怪事都是南柯一梦?只是自己在医院的走廊睡着了?又或者?又或者是自己在石窟中晕倒,又闯进了别人的噩梦? 不是,这不是别人的梦。李月恒四下环望,这里明明就是中心医院,别人怎么会梦见自己姥姥生病?这应该是真实的世界,什么周公计划、什么特殊能力,都是自己的梦。但……但马路那一边的废弃工厂里的莫小笙还在,这又怎么解释? 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去找莫小笙,让所有这些事重来一次?又或者是当莫小笙不存在,继续过自己打工族的生活?可……可是,不找莫小笙的话姥姥怎么办?她的寿命应该只有三天。但“三天寿命、周公计划”这些事情又是莫小笙告诉自己的,如果连莫小笙这个人都只存在于梦中,岂不是三天寿命这件事也沦为虚幻? 李月恒头疼欲裂、思绪混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不远处病房的大门猛然打开,一个护士冲出来朝李月恒道:“快去病房看看,你亲属病情恶化!” 四十五.能力 “啊!”李月恒被护士这一声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往病房里跑。只见病房内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围着病床忙成了一团,姥姥昏迷不醒、呼吸粗重,全身伴随着每一口呼吸抖动,看样子吸进每一口气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妈妈则手足无措,双眼垂泪,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李月恒怕耽误了医生给姥姥治病,也是不敢上前询问。眼见姥姥生命垂危,急得头上也冒出了冷汗。莫小笙!对,要找莫小笙!按手机上的日期算来,现在纪世应该还活着。只要现在去找废弃工厂里的莫小笙,姥姥的命还能有救。 李月恒转身刚要往门外走,那医生却一回身,“嘭”的一把抓住了李月恒的手腕。“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医生又向李月恒的妈妈点了点头:“到走廊,我和你们有些话说。” 医生要嘱咐几句,李月恒也不好甩开他去找莫小笙,只好随着医生和妈妈来到走廊。 “老人家是心衰四级。”医生顿了顿,对李月恒母子道:“再加上年纪实在是大了。这次发病比较严重,能不能挺得过来实在是不好说。我们也衷心的希望老人家康复,可是咱们家人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医生让家人做两手准备的意思是个人就明白,李月恒脑袋“嗡嗡”直响,心情越发沉重。妈妈则抹着眼泪,除了颠三倒四的叮嘱医生再想想办法,也说不出别的。 就在这时,走廊之中阴风四起。李月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见着在楼梯间飘飘悠悠飘来两个人影。左边这人身材瘦高,穿一袭白袍,脸色惨白、露诡异笑容,血红的舌头垂在嘴外一尺来长,戴白色尖帽,帽上写四个大字“一见生财”。右边这人则有些矮胖,黑口黑面、一身黑袍,手中铁链“哗啦啦”作响,黑尖帽上写的是“天下太平”。 黑白无常!李月恒吓得魂飞天外,来的这两位正是谢必安、范无救,七爷八爷黑白无常。 《红楼梦》中就有一首著名的《恨无常》,其中唱到“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说的是你纵然荣华富贵,有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也抵不住生死无常。黑白无常一到,专司勾魂引魄,阳寿也算是尽了。 “啊……”李月恒惊得手指黑白无常,一下叫出声来,把妈妈和医生吓了一跳。俩人顺着李月恒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没事吧?”医生拉住李月恒的手摇了摇,疑惑的朝他上下打量。妈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满脸愁苦,想来是儿子因为姥姥病重,弄得神情恍惚。 “你们看不见!?”眼见医生和妈妈的神情,李月恒更是吃惊。转眼间阴风阵阵、黑烟弥漫,黑白无常已经到了近前。 李月恒只觉得手脚冰凉,心说黑白无常到这里要做什么?难……难道他们……他们是来勾姥姥的魂魄!?果不其然,二无常飘飘忽忽就往病房里进。李月恒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大吼,伸手就拉这两位阴帅。 《西游记》里有黑白无常错勾了美猴王孙悟空魂魄的情节。那齐天大圣不是好惹的,大闹阴曹地府,阎王鬼判都不是他的对手。可那毕竟是故事里的孙行者,李月恒哪有那个本事?他一把抓在黑无常身上,就像凭空抓一团黑烟,手从空中掠过,一把抓下来手中空空如也。 眼见二无常穿门而入,李月恒可是红了眼,飞起一脚踹开病房大门就往里闯。李月恒的妈妈和医生见李月恒忽然发疯,也都傻了眼。李月恒还没等进屋,右胳膊已经被自己的妈妈死死的拽在手里。又觉得腰上一紧,被医生拦腰抱住。 李月恒眼睁睁的看着黑白无常直奔姥姥的病床而去,奈何被两个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声音嘶哑,怒吼“放手!”头上青筋暴起,眼睛快要瞪出血来! “放手!”李月恒这一声喊出来,自己却愣住了。眼前哪还有黑白无常?哪还有姥姥妈妈医生护士?自己好端端的坐在柔软巨大的沙发之上,四下里装修得富丽堂皇,正是金大同靠山别墅的一楼客厅。 李月恒惊恐的朝四下打量,发现右边斜对角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正是在山洞石窟中遇见的一男一女。 “啊,你回来了。”身后传来了一个冷冰冰却又略带喜悦的声音,随声音从沙发后转过来一人,正是班长莫小笙。 “是嘛?李月恒回来了?”紧跟着莫小笙的说话声,饭厅脚步声响起,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而来。前面的男人身材比例匀称、穿一身黑衣,正是意念操纵飞石大战吴志刚的蒙面人。后面走的小白胖子嬉皮笑脸,却是能看破敌人弱点的陈阳。 李月恒喘着粗气挨个的审视着眼前这些人,他头脑中一片混乱,山洞、医院、别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幻? “你冷静一下。”莫小笙在李月恒身边坐下,用她冰冷的手拉住李月恒的胳膊:“无论你刚才去了哪里,那是梦中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我明明在山洞里,一下子就到了医院。”李月恒一字一板的说道:“现在又是金大同的别墅,我凭什么确定这里是真实的?”说着他用手朝莫西干头一指,问莫小笙道:“他们是谁?金大同和甘成他们在哪里?” “冷静、冷静,咱们慢慢说,保证都给你说明白。”还不等其他人说话,陈阳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李月恒对面的沙发上,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叫陈阳,你的同学,想来你也不记得我了。” 陈阳?其实不管他说出的名字是什么,李月恒都不会记得。李月恒侧脸朝莫小笙看了看,莫小笙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没错吧。”陈阳用手指了指意念操控石头的男人道:“他是安皓昱。”又指了指莫西干和眼镜女孩:“这是闫俊和杜伊囝。别紧张,我们和莫小笙一样,都是你的同学。” 他说的这些话李月恒是相信的,因为他在石窟中感受到了闫俊和杜伊囝的小世界,也见识了真空的威力。他现在所疑惑的不是这些,而是医院和这间别墅,到底哪个才是噩梦。 “金大同和甘成他们是不是被你们抓走的?”李月恒尽量回忆石窟大战以前的事,渐渐的认识到市中心医院遇黑白无常只是个梦境。听陈阳介绍完,他就抛出了他急切想知道的问题:“他们现在在哪里?” “嘿嘿。”陈阳尴尬的一笑:“金大同他们四个好好的……” “他们回港口的别墅了。”莫小笙接过话茬道:“林诺也一起回去了,只有我留下等你。” 其实陈阳尴尬的内情很简单,就是走掉的那些人和他们几个翻了脸。这四个人以莫西干头闫俊为首,为了完成一项测试、达到一个目的,偷袭绑架了金大同等四人。杜伊囝又使用自己设置迷宫的能力,困住了前来营救的李月恒、魏无涯和吴志刚,虽然他们这么做并不是出于恶意,但一场大战下来,双方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吴志刚和魏无涯虽然双双得胜,但吴志刚胜得惨烈、魏无涯则怨陈阳笑里藏刀,说什么也不肯在这别墅等下去。至于甘成和祝千灵,更是暴跳如雷,和魏无涯他们一起走了。金大同这人随和,表面上倒是嘻嘻哈哈。虽然这是他的家,但眼见着所有人都走了,自己也浑身不自在,和众人告辞之后带上林诺也回了港口别墅。 “林诺的能力是读心,他能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莫小笙继续说道:“她知道有敌人来偷袭,就打晕了我藏起来。至于她带你来救人,也不是什么恶意,只是她早就读到了闫俊他们的心思,主要就是要找你。让你遭遇这么多事,你可千万不要埋怨林诺。” 李月恒近来所遭所遇无不惊险怪异,怎会因为这事迁怒林诺?他笑笑、朝莫小笙点了点头。转过脸来问陈阳道:“你们拐弯抹角搞出这件事,到底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可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其实策划整件事的人是闫俊,但毕竟这陈阳能说会道,就由他充当了发言人:“我们没有恶意,和你们一样是为了那周公计划。想完成周公计划,需要一种特殊的能力,而会使用这种能力的只有你。” “我?”李月恒叹了口气:“我已经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我有什么能力?” “入梦!真身入梦!整个人渗透到噩梦的世界!”闫俊忽然接过话茬,冷冰冰的说道:“只有你才能自有穿梭于现实世界和梦境!” “我可以去梦里的世界?”李月恒被闫俊一言点醒,猛然想起自己曾经闯进过吴志刚和莫小笙的梦中。刚才……刚才还进入了自己的梦里,可……可真身入梦又是什么意思? “梦是一种不自觉的虚拟意识。”陈阳把话茬接过来继续说道:“一般人只是用意识在做梦,而你不同,你的能力是整个人进入梦境,就像你刚才凭空消失了五分钟一样。”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点金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 萧雅特警刀锋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 杜伊囝职业不明迷宫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 四十六.难题 自己的能力是入梦,可以整个人进入到梦境中的世界、周公计划只有依靠自己才能完成。闫俊和陈阳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惊得李月恒半晌没说出话来。 “既然你们认为我有完成周公计划的能力,直接来找我们不就好了吗?”事到如今李月恒必须刨根问底:“又为什么绑架了金大同他们四个?” “咳咳。”陈阳颇为尴尬的干咳了两声:“你失去了整个周公计划的记忆,不用这个手段恐怕无法唤醒你入梦的能力。再有……再有我们就是不确定其他人的能力,也许别人也可以入梦也说不定。”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能力是入梦呢?”李月恒边仔细捉摸陈阳的答案,边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陈阳嘎巴嘎巴嘴,朝闫俊看了看,就不说话了。不只是他,整间屋子都鸦雀无声。 “我知道。”过了好半天,闫俊才张嘴接过话来:“是我告诉他们的。” “你知道?”李月恒望着闫俊:“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闫教授是我爸爸,我是周公计划发起人的儿子。”闫俊的这个答复有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李月恒的脑袋“嗡”了一声。 “那……那你父亲现在在哪里?”李月恒迟疑道:“我的能力是他告诉你的?我可以去见见闫教授吗?” “他失踪了,失踪了十年。”闫俊咬了咬牙:“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吧?” 闫教授失踪了十年?李月恒心头一紧,找到闫教授,是莫小笙那原本算不上计划的计划的第一步。闫俊的这个说法给了他当头一棒。李月恒心里其实还有太多问题要问这位闫教授的儿子,可听闫俊说有话要问,也只好点了点头。 “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噩梦的世界。”闫俊顿了顿:“那里有些什么?你都见到了谁?” “你们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李月恒摇摇头:“我根本没去到什么另一个世界,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我姥姥病危。上次也一样,我进入到莫小笙和吴志刚的梦里,也只局限于他们的梦境,没有另一个世界。” 陈阳和莫小笙听李月恒这么说也是一愣,俩人同时朝闫俊望去。闫俊低下头想着什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刚才在梦境中是到了家里还是去了医院?”意念操控石头的安皓昱打破了沉默,他说起话来字正腔圆,有些播音员的味道。 “在医院。”李月恒手扶着额头也在思考眼前遭遇的困境。 “那你没跑出医院去看看吗?”安皓昱继续追问。 “我没办法走,姥姥病危、黑白无常索命,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李月恒摇头道:“就算我跑出医院也没有用,我从窗户见到了废弃工厂里站着的莫小笙,那场梦重现的就是几天前的场景。” “但是他刚才真的是消失了。”一直都不说话的杜伊囝忽然开口对闫俊说道:“他一定是去了那里,只是问题出在哪儿,我们还想不到。”听杜伊囝说的有道理,闫俊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说说闫教授吧。”李月恒见眼前的问题谁都无法解答,索性问严峻道:“闫教授是怎么失踪的?你对周公计划又了解多少?” “那时候我和你们一样年纪还小,知道的并不多。”闫俊的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你去了梦中的世界,计划成功了一半,可整个小组被迫解散。我爸爸对梦境的研究一直不愿放弃,直到……直到几年之后失踪。我没有什么证据,但有一种感觉,他去了梦中的世界。” “他去了梦境?”李月恒疑惑道:“你不是说只有我的能力可以去那个世界吗?闫教授是怎么去的?” “不知道。”闫俊摇摇头,语气坚定的回答道:“现在只有靠你的能力才能去找回我爸爸,才能继续完成周公计划。” 听到这里李月恒差不多全明白了,因为父亲的失踪,闫俊才找上当年的同学,要进入梦中的世界找寻闫教授。只有他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凭空失踪是成功的去了梦中世界,所以他才会设局把自己困在迷宫,逼出自己入梦的能力。可……可这能力是真实的吗?自己明明没有去到那个世界。 “这样吧。”闫俊长出了一口气:“你现在用你的能力带着我去你刚才去的地方,不管你遇见什么事情,我自己会去找我爸爸。” “不……不行。”李月恒的身子微微一颤:“我不可能再去那个噩梦,我承受不了姥姥濒死的样子。再……再说,我也没办法带你去……我也不知道会把你带去哪里。” “你不去!?”闫俊双眼一瞪,脸上杀气一闪而过,“嘭”的一声抓住了李月恒的手腕子:“你不去,整个周公计划就完了!” “说了不去就不去!”李月恒甩手挣脱,怒道:“你没了爸爸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想亲眼看见我姥姥死!” “你!”听李月恒说自己没了爸爸,闫俊脸色铁青,双拳紧攥,牙咬得“噶蹦蹦”直响。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陈阳生怕两个人动上手,连忙起身挡在李月恒和闫俊中间。勉强一笑道:“李月恒到底能不能到那梦境之中还不好说,咱们再商量商量。”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闫俊“哼”了一声,起身出了别墅大门,扬长而去。 “你看、你看。”陈阳急得一甩手:“这可是怎么个话说的……”眼见着安皓昱和杜伊囝也随闫俊而去,陈阳朝莫小笙和李月恒一龇牙道:“周公计划千难万险,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等我们想出个头绪再和你们联系……”说完也转身走了。 本来六七个人商议大事,可就这转眼间,别墅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李月恒和莫小笙。 “你打算怎么办?”莫小笙似乎没被这突然弄僵的气氛所影响,依然坐在沙发上,语气冰冷平静:“闫俊和陈阳他们说的那些话应该是真的。” “我……”李月恒短时间内在现实、迷宫与梦境间穿梭,心情烦乱、头脑中一片混沌。此时此刻他也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失言,实在不应该说闫俊没了爸爸那些话。他焦躁的挠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只是不再想回到我的噩梦中了。” “唉……”莫小笙叹了口气,不再提周公计划的事。站起来说道:“我要回去了,你跟我一起走吗?” “你要回去哪里?”李月恒抬头望着莫小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冷冰冰的女孩却能给他心中带来一些平静。 “回港口的别墅。”莫小笙答道:“金大同他们都去了那里,回去可以和他们商量。” “班长,我想和你请个假。”李月恒话一出口,忽然想到这句话原来是吴胖子的经典台词,自己不禁摇头苦笑:“很多事情我要静下来想一想。出来这么多天了,我也得回家看看姥姥。” “嗯,是该休息休息了。”莫小笙还是老样子,从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记得回港口的别墅来找我们。” 看着莫小笙的背影远去,李月恒归心似箭。家,家才是自己最安心的避风港。更何况家里还有妈妈和姥姥,那个噩梦始终让他心绪不宁,他急于见到姥姥。 “妈。”半夜从南河村被林诺带出来,经过山洞一战、再进入梦境,等李月恒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他推开家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穿梭于厨房和饭厅之间,忙忙碌碌准备早饭的妈妈。 “月恒你回来了?“见儿子清早回家,妈妈脸上尽是笑容:“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李月恒探头望了望屋里还躺在床上的姥姥,低声对妈妈道:“反正是在我同学那儿打工,去不去也没人管我。” 姥姥听见说话声,也在床上坐了起来。李月恒连忙进屋,坐在姥姥身边问长问短。姥姥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用干瘪的手抚摸着李月恒的头。三代同堂、其乐融融,见姥姥平安无事,李月恒心里暖洋洋的,刚才对梦境的纠结,也算是解开了一半。 妈妈把早餐摆满了餐桌,李月恒扶着姥姥从卧室走出来,在桌旁坐下。一顿普普通通家人团聚的早餐,让李月恒吃的十分香甜。 “怎么样,在你同学那里干得还顺利吗?”妈妈边照顾姥姥吃饭,边问起了李月恒的工作。毕竟,家里没钱没权也没什么靠山,孩子的工作能不能赚钱、是否顺心,都是当父母的最关心的问题。 “还行,才去就谈成一桩大买卖。”李月恒边喝粥边含含糊糊的说道:“是我亲自策划成功的。”其实他亲自策划成功的无非是吴志刚村子的抗强拆,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妈妈和姥姥安心。 “嗯,我儿子真有本事。”妈妈点点头:“那是你同学的买卖,你得给人家好好干。” “有件事……”李月恒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把遇见的难题讲给妈妈:“公司里有一个业务,想让我去办。只是……只是这类事我以前在别处打工的时候搞砸过,我……我有些怕,不太想去。” “不能灰心。”妈妈微微一笑:“万事开头难,男子汉大丈夫,什么样的事情都需要去面对。”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点金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 萧雅特警刀锋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 杜伊囝职业不明迷宫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 四十七.读心 金大同推开窗户,清新且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早上下了今年初冬第一场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漫天飘舞的雪花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好象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出征远航。 现如今可哪还有观雪的闲情逸致?他打了个寒颤,紧忙关上窗子。回过身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那瘦瘦小小的女孩,他挠挠脑袋,这位老同学小不点儿林诺,可着实让他这位金大老板伤透了脑筋。 “我的祖奶奶啊。”金大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摆出一副愁眉苦脸,两手一拍对林诺道:“都是老同学,你愿意和我一起待着我也没啥意见。但你好歹得说话啊,这从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你都快闷死我了你知道吗?” 林诺自从被莫小笙和金大同从安宁医院救出来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除了金大同意外,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恐惧。昨天晚上他勉勉强强的对莫小笙讲了自己读心能力以及带着李月恒去救人的原因,但却依然只愿意待在金大同身边。她为什么偏偏觉得和金大同一起才安心呢?连金大同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你……你爸爸不是在生你的气。”林诺穿着肥大的睡衣坐在床上,低着头,不敢直视金大同。她忽然开口,不连贯的说道:“他……他也许是在生自己的气。” “你……”金大同没想到自己几句牢骚就真的逼林诺开了口,听林诺说起自己的心事大吃一惊。随即想到这女孩有读心的能力,知道爸爸和自己发脾气的事也十分平常。想到这里他叹口气道:“你也没办法钻到他老人家的心里去看,无非是猜的罢了。算了、算了……”金大同边说边甩甩手道:“他愿意升谁的气就生谁的气吧,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万幸,你不是哑巴就好。” “我……我会说话的。”林诺手攥衣角,说话的声音很小。 “知道、知道,这次我知道了。”金大同苦笑道:“既然你会说话,我就得问问你了。你干嘛躲着咱们那些同学?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怕我?” 林诺对他这一连串问题无动于衷,只是双手把自己的衣角拉扯的更厉害了。 “别别别。”金大同急道:“我好不容易劝得你说话了,你可别又用不说话这一招。得了,算我白问,我不问了还不行嘛。” “他……他们心里装了太多事,可怕的事……”林诺歪着头,身子微微抖动:“我……”她抬起右手颤微微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我受不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金大同恍然大悟。林诺的能力是读心,能读取别人的心思。莫小笙痛失爱侣,又一门心思的要完成周公计划、吴胖子被南河村强拆弄得心神不宁、甘成似乎对所有同学都心存不满、祝沈夫妇是江洋大盗,心里一定还算计着从白局长处偷来的几千万……总之这些同学心事如麻,自己都理不出头绪,难怪可以读心的林诺尽量躲得他们远远的。想到这里金大同又有了个疑问:“那我呢?我的心思就不可怕?” “你……”林诺的头更低了,轻声道:“你……你只在担心你的爸爸。” “嘿嘿。”金大同嘿嘿一笑,得意道:“算你说对了,钞票美女在我这里都不算个事,我是没心思去想那些。最近被我爸踢了一脚,的确对那事耿耿于怀。行了,我以后保证不乱想让你害怕的事、你也得保证要好好的和我说话。咱俩就做个好朋友吧。” “好……”林诺抬头偷眼看了金大同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以后他们愿意想什么就想什么,你不去捉摸他们的心思也就是了。”金大同解决了困扰他两三天的“林诺难题”心情十分舒畅,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林诺的手腕:“走,咱们下楼看看有什么吃的。” 林诺的手腕被金大同拉住,忽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静祥和。她趿拉着不合脚的拖鞋,随金大同走下楼梯,到了一楼大厅。 “怎么就你自己?人呢?人都哪儿去了?”金大同站在客厅放眼四顾,除了坐在沙发上摇头晃脑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魏无涯,整间房子空空荡荡,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魏无涯摇头叹气道:“一大早就各奔东西了,也不知道急三火四的都要去做什么。” “都走了?”金大同一愣:“那周公计划怎么办?莫小笙怎么说?” “虎项下金铃,何人解得?解铃还须系铃人。”魏无涯双手一摊:“莫小笙说只有用李月恒入梦的能力才能进入梦境。现在李月恒心生动摇,别人也是无可奈何。” “这可麻烦了……”金大同被他爸老金逼着回来参加这周公计划,他是回来了,可谁成想这些同学又来了个各奔东西,这可实在令他无可奈何。还不容他发愁,只觉得自己肚子“咕噜噜”一阵响。金大同揉着肚子苦笑道:“别的事等莫小笙回来再说吧,有吃的吗?肚子饿得直叫唤。”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魏无涯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都走了个干净,还有谁管吃管喝?我这也是刚想着出去吃点儿东西。” “成了。”金大同一拍手:“正好咱们三个都饿得东倒西歪,别人不管饭我管,我请你们去吃东西。” 金老板请客,魏无涯欣然前往。林诺胡乱穿了莫小笙一身衣服,三个人出了别墅,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他们也不喝酒,点了四个菜几碗米饭。金大同饿得厉害,没一会儿工夫两碗米饭就见了底。这饭菜做得可口香甜,连林诺也吃了一碗。 酒足饭饱,金大同歪着脑袋打量林诺这身穿戴。林诺不知他是何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 “你看这丫头穿莫小笙的衣服都显得这么肥大,总这么穿也不是办法。”金大同对魏无涯道:“我想带着她去买几件衣服,再到金牛大厦那儿看看,晚点儿再回去找莫小笙。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不去,想到逛街就头疼。”魏无涯连连摆手:“我还是回别墅等莫小笙吧。”这顿饭可能吃得魏无涯太舒服,他答罢金大同的话,竟摇头晃脑自顾自的低声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金大同撇撇嘴,心说这位大作家酸的厉害。想到这里忽然顽皮恶搞之心发作,探身对魏无涯道:“李商隐这首《锦瑟》到底要抒发些什么?你这大作家可说的上来?” “啊?”魏无涯一愣,眼看着金大同带着林诺扬长而去,想到这首《锦瑟》众说纷纭,的确难以索解,不由得思绪大乱。 金大同想到什么就要干什么,他也不问林诺的意见,打了一辆出租车,载着林诺直奔银河购物广场。 这银河购物广场总共六层,服装鞋帽、家用电器、餐饮健身一应俱全、应有尽有。虽说近些年零售业被网络购物打得溃不成军,但人们说到底戒不掉逛商场的习惯,银河购物广场依旧生意兴隆、宾客盈门。 金大同满身名牌,虽然难免有些暴发户的俗气,但任谁一眼都能看出他是个有钱人。财神爷从天而降,各大品牌女装的导购小姐都喜笑颜开,忙前忙后热情得不行。可林诺却根本不看那些花色各异的服装,每一家店待上一两分钟就拉着金大同要走。进进出出四五个品牌的专卖店,愣是一件衣服都没买成。 “丫头啊,你这到底是啥意思?”金大同被林诺搞得莫名其妙,咧嘴道:“这些大牌子的衣服你都看不上?” “不……不是……”林诺低着头,迟疑了好一阵子:“她……她们心里想的都是你很有钱,想……想从你身上赚很多钱……” “哈哈。”金大同这才明白,原来是林诺读透了售货员的心思:“谁做买卖不想多赚点儿钱啊?都遇见你这样会读心的买主,我们做生意的就得喝西北风了。别怕,他们想赚就叫他们赚,咱们不怕花钱。”说罢金大同拉着林诺又走进了一家女装装卖店。 这次他也不管林诺从导购小姐的心里到底读到些什么,自顾自的看见喜欢的衣服就买。没一会儿工夫,从里到外就买了二十来件衣裤。待等林诺穿着合体的新衣服从衣帽间怯生生的走出来,金大同眼前一亮。这女孩虽然瘦小,但此刻看起来如同公主一般的模样,哪里还有在安宁病院当病人时的影子。可她为什么被送去精神病院呢?金大同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只是没办法开口询问罢了。 前几天为了躲这些老同学,金大同本是安排下了生意的事准备跑路。现在跑路不成,他就惦记着自己的买卖。买好了衣服,他又带着林诺坐上出租车去往金牛大厦。 哪成想出租车离金牛大厦还老远,金大同就发觉大事不好。警车救火车鸣笛疾驰,都奔一个方向而去。金大同让司机在路边停车,他下车站在路边朝远处张望。只见金牛大厦火光四起、烈焰腾空。 前传八 离海滨浴场不到二里地,巨型广告牌一块接一块首尾相连,圈着一块足有七八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这块土地已经被清理的平平整整,正中间高搭一座舞台,台上鲜花锦簇、彩带飘扬,弄得十分隆重,高高撑起的红色大条幅上写的是“望海新城开工奠基大典”。台下摆着一排排的桌椅,人头攒动、高朋满座。 别看只是一场楼盘的奠基活动,弄得却十分正规。眼见着在后台闪身出现一名身着盛装的女主持人,身形婀娜款款而来。 “各位领导、各位商界精英、各位朋友,你们好!”女主持人手持麦克风,面带笑容、吐字清晰。随着问好声,俯身向台下90度鞠躬,隐隐可见波涛汹涌,果然是不同凡响。 台下就坐的大多是本市生意人,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一部分人鼓掌做个回应,有些则自命清高,没瞧得起这个过于张扬的典礼,不管主持人说些什么,仍旧保持一动不动。反而是那些没有座位的,都是居住在附近来看热闹的居民,欢呼鼓掌十分热情。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望海新城开工奠基大典。”女主持人微笑点头朝台下致意:“望海新城由本市双木集团开发建设,是集学校、大型商场、休闲娱乐中心、商业步行街、高层住宅、多层住宅、高档别墅为一体的大型滨海小区,也是双木集团成立十五年来投入最大的扛鼎之作!” 这楼盘和滨海浴场近在咫尺,别说是本地的有钱人了,就是外地的商人,也都会大老远买一套留着度假,其商业价值可想而知。坐在台下的这些老板没谁是傻子,也都在各自盘算着心事。有的想着一会儿典礼结束,就要去付定金押个十套八套的留着升值、有的则目光更为远大,一心捉摸着如何在望海新城开个赚钱的大买卖。唯独那些站着看热闹的市井小民,想起几年之后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自己却只能蜗居在自己的小窝里望楼兴叹,不由得纷纷摇头叹气。 “双木集团的董事长林先生今天亲临现场!足见双木集团对望海新城的重视!”女主持人声调高亢,就像打了鸡血:“下面有请林董事长给大家讲话!” 听说有“董事长”要讲话,那些围观的老百姓莫名其妙的掌声雷动。随掌声,在后台昂首阔步走出一人。这人五十左右岁年纪,略有些皱纹的脸上白白净净,戴金丝腿眼镜温文尔雅,一身黑灰色西装笔挺,黑皮鞋擦得能照出人的影子。正是双木集团董事长、本市著名的老牌地产商人,林过海。 “大家好。”林过海从主持人手里接过麦克风,微微一笑,声音柔和且附有磁性:“谢谢大家来捧场,我代表双木集团董事会全体成员对众位好朋友致以最诚挚的谢意。”说罢身子微微向前躬了躬,就算是给台下众人行礼。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林董事长继续说道:“当年曹操东征,就被这波澜壮阔的大海所打动。我的名字叫林过海,可窝在这个城市几十年,也没能过海……” 台下众人见这位林董事长讲古论今、风趣幽默,有的点头赞叹、有的却被逗得笑出声来。 “我们双木集团服务市民,给大家盖了十五年的楼。”林过海抬高声音道:“有了广厦千万间,市民安居乐业,我个人过不过海就无所谓了。” “好!”台下几个站着看热闹的傻爷们听林过海讲得意气风发,竟然喊起好来。他们却万万没想到,林过海口中的“广厦千万间”,没有任何一间是属于他这样的穷人。 新楼盘开工,林过海本就春风得意,他点头朝叫好的几个人示意,继续说道:“虽然不能过海,但我平生有个愿望,就是在海边修建高楼大厦,让住在这里的人都可以欣赏这海边的美景、都可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林董事长的愿望今天达成了!”女主持人小手在空中一摆,这话接的恰到好处:“望海新城的建设,是林董事长的愿望、是双木集团所有员工的愿望,也是广大市民的愿望!今天,这个美好的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下面,请大家……” 还不等她声情并茂的说完,猛听得一声高喊:“金盾集团董事长张卫华道贺观礼!” 只见两台黑色的奔驰一前一后停在不远处,车门一开,从车上走下五六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这人四十几岁年纪,油头、墨镜,一身浅灰色的西装。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清一水的小平头、黑色西服,一眼就能看出来,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保镖。 奔驰之后是一台小货车,货车上跳下四个人,竟然从车上抬下一口座钟。这红油漆的木质大座钟足有一米五六那么高,钟头绑着一朵红布大花。看这四个人抬着大钟多少有些吃力,想来也是分量十足。 听到“金盾集团张卫华”这几个字,林过海脸上颜色已变。再看见他的贺礼,竟然是“送钟”,林董事长心里“咯噔”一声。 本市原有两大地产商,一是这位白手起家经营多年的林过海,还有一位是省里有靠山的马大脑袋。虽说商场如战场,但整个城市的市场毕竟很广大,林、马两位老板互相抬轿、联手垄断本地房地产市场,这么多年下来也算闷头发财、风平浪静。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坏事就坏在本地新调任一位公安局长。这位白局长声名显赫,人送外号“白扒皮”。白局长所到之处如同风卷残云,上到绅商巨贾、下到平民百姓,都得被他扒层皮。白扒皮到任,不只是带来了他搜刮民脂民膏的作风,还带来了他的小舅子。 小舅子名叫张卫华,相传早年就是个挤公共汽车偷人钱包的小混混。依仗着姐夫的势力,这些年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金盾集团”的董事长。张卫华来可不是白来的,金盾集团的触角自然随着他伸到了本市。短短半年间拿地、盖楼,弄得风风火火。 这么一来金盾集团就触动了林家和马家的利益,但公安局长的小舅子,那也不是好惹的,好在整个城市的地政府翻来覆去都要卖,还没被踩到脑袋上,林、马二位老板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去管他。 这次政府要把海边一块土地挂牌拍卖。这块地林过海惦记了好些年,事前人也找了、钱也送了,信心满满志在必得。哪料想拍卖会上张卫华突然出现,金盾集团频频举牌,硬是把土地的价钱抬高了三千多万。 虽然这块地最后还是被双木集团拿到,但平白无故的多花几千万,林过海憋气窝火。说到底这位林老板还算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人家张卫华也是按照程序来参加拍卖,你还能拿公安局长的小舅子怎么着?到头来林过海还是忍了这口气,一门心思的要好好开发这来之不易的望海新城。哪成想树欲静而风不止,新楼盘奠基典礼之上,张卫华却亲自送来一口大钟。 “恭喜恭喜!”张卫华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朝台上的林过海拜了拜道:“恭喜林董事长开工大吉!兄弟给你送钟来了!” 他这句“送钟”一出口,谁都看出来者不善,台下轰的一声就乱成了一片。 双木集团也不是白给的,台下早就站着十几个身材彪悍的保安。这些保安纷纷抬头看林董事长的脸色,只要一声令下,就出手将张卫华及其保镖拿下。 “哈哈。”林过海不愧是久经风浪,他面不改色,哈哈一笑道:“我本以为张老板是外地人,不懂得本地的方言,哪成想你老弟还是个行家。”林过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一愣,心说人家给你送终呢,关方言什么事? “我们买卖人讲的是点子要正。”林过海指着那口大钟对众人道:“张老板给我送了个钟点,我就借借金盾集团的点子,这望海新城有双木集团和金盾集团的点子,这点子可是正到家了!” 听完这番话,别说是旁人,就连张卫华都是一愣。心说你个老东西,我本是来给你送终,你三言五语反倒说得像是我来给你溜须拍马。 还不等张卫华想出对策,从后台快步走出一个姑娘。这姑娘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乌黑的长发披肩,穿淡粉色日系吊带连衣裙,一眼看过去就像个公主一般。她三步两步走到林过海身旁,伸出纤细的小手拉住了林董事长的大手。 “孩子,还没到奠基的时候呢,你出来干什么?”这女孩正是林过海的独生女儿,双木集团的千金林诺。今天林过海别出心裁,本想着让自己女儿来挖这奠基的第一锹土,哪成想却遇见了张卫华来砸场子?林过海只感觉女儿拉着自己的手格外冰冷,忙低声叮嘱道:“你先回去,到你的时候会有人去叫你。” “爸爸你快跑!”林诺双眼紧盯张卫华,声音颤抖道:“他……他要害你!” 听女儿这么说,林过海先是一惊,随即哈哈一笑道:“姑娘别害怕,想害你爸也不是那么容易!” 林诺也不管他爸说些什么,双手拉住林过海的胳膊就往台下拽。还没等她拽出几步,耳听得警笛之声大作,公路上飞驰而来十几辆特警车。转眼间警车开到近前,把整个舞台和下面的观众团团围住。 张卫华一见警车已到,嘴角一歪微微冷笑。车门一开,从警车上呼呼啦啦涌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为首一人从兜里“哗啦”拽出一张纸单,高声道:“林过海!你涉嫌非法经营、非法集资、合同诈骗、伪造公章!跟我们走一趟吧!” 四十八.取钱 “你打算怎么办?”沈画凝假意用手拢了拢头发,偷眼回头看身后并没有人盯梢,压低声音对祝千灵道:“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嗯……”祝千灵顿了顿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祝千灵的牧马人上次扔在了金牛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沈画凝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俩人上车离开了港口别墅。 “去银河购物广场。”祝千灵对出租车司机说出了一个目的地。沈画凝不知道丈夫为什么要带着自己去一家商场,但当着司机的面也不方便出声询问。车上三个人都不说话,能听见的只有低质车载音响播放的洗脑神曲《小苹果》。 虽然刚刚开始营业,但银河购物广场也已经是宾客盈门。祝千灵拉着沈画凝随便走进了一个品牌鞋子的档口,从货架上选了一款皮靴。营业员拿出了相应的尺码让沈画凝试穿,转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我要去取钱。”祝千灵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对正在试鞋的沈画凝道:“你就在这里等我。” “你要回金牛大厦取钱?”当初他们夫妇偷了白局长三千万,为了安全起见,把钱一分为二放在了两个地方,其中一处就是金牛大厦。本来这计划天衣无缝,万没想到被甘成带着盯梢的“尾巴”给搅了局。沈画凝知道丈夫把自己留在商场里的用意,虽然商场布满摄像头,但客流量大,出口众多,算是比较安全的藏身之所。但他们两口子已经暴露,金牛大厦藏的钱在与不在还是两可之间,祝千灵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他连忙道:“咱们别的地方还有钱,金牛大厦的钱不要了,你不能回去。” “你就放心吧,他们抓不住我。”祝千灵边说边朝四周环顾:“等我拿到钱,你就先去外地躲躲,咱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啊?”沈画凝一愣:“分开?为什么要分开?你要去哪儿?” “我得留下来。”祝千灵咬了咬牙:“留下来完成那个周公计划。” “好!”沈画凝虽然样貌俱佳,但为人洒脱爽快,颇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既然丈夫说要留下来完成周公计划,她也不再多问到底是为了什么。抬手“啪”的拍了祝千灵大腿一把道:“要留咱们就都留下来,一会儿就回去找莫小笙。” “唉……”祝千灵摇摇头:“先不说这事,你就在这商场里随便逛逛,等我回来。要是一个小时还看不见我,你要马上离开。” 沈画凝知道祝千灵的脾气,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万般无奈,只能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丈夫离自己而去。 祝千灵久在江湖闯荡,自然也不是愣头青。还离着金牛大厦有一段距离,他就下了出租车。仔细观察附近地形,找到一栋没有遮挡的居民楼,一路疾行跑到了顶层。别看这居民楼只有五层高,但视野奇佳。祝千灵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向金牛大厦张望。只见金牛大厦外停着一排排的汽车,人来人往,不见任何异常。 按道理说金大同就是金牛大厦的老板,托那位老同学帮着他来金牛大厦拿钱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但祝千灵左思右想,其中有几个难处。一来这钱来路不正,如何向金大同开口?二来这么搞的话又无缘无故的把金大同牵扯其中。第三就更简单了,甘成那条“白局长的走狗”也住在莫小笙的别墅,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把这三千万取出来,让沈画凝带着钱去外地藏匿。至于自己留下来完成周公计划却只是个托词,他真实的目的是要留下来对付公安局的白局长。不能让媳妇冒这个风险,而对于他自己,他认为只要沈画凝有足够的钱、可以幸福的生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自己这条命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站在居民楼上观察了二十多分钟,祝千灵认为金牛大厦是安全的。退一万步说,就算钱已经被白局长的人拿走,但最起码自己去看一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想到这里祝千灵决心已定,下了居民楼直奔金牛大厦。 果然,一路并无阻拦。祝千灵穿过大堂,上电梯就到了六楼客房。603,就是这个房间没错。他从兜里掏出门卡,在锁上一划,门锁上绿灯一闪,“滴”了一声,门开了。祝千灵不由得心中暗喜,心说看样子白扒皮的走狗不知道我多开了这间客房,今天应该可以拿到那笔钱。哪成想就在这时,他的后背猛的被人推了一把。祝千灵脚步不稳,被人直接推入客房。 “谁!?”祝千灵猛的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男人,身穿破旧的灰色风衣,满头蓬乱的头发,鼻子上架着一副破眼镜。推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仇家兼老同学甘成。甘成一把将祝千灵推进屋子,回手关上了房门。 “又是你小子!”眼见甘成阴魂不散,祝千灵气撞顶梁。强压怒火,恶狠狠道:“你又跟着我干什么?” “哼!”甘成满脸不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这飞贼自以为这一路躲得巧妙……嘿嘿,可笑、可笑。” 要是没有甘成半路杀出来捣乱,祝沈夫妇早就带着白局长的三千万远走高飞了,祝千灵和甘成玩命的心思都是有的。只是后来想想毕竟老同学一场,在地下停车场又差点放火烧死了甘成,祝千灵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所以两天的时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尽量忍让,也没和甘成发生什么大的摩擦。 可眼见这位老同学破裤子缠腿,又跟踪他而来,祝千灵一股火也冲了上来。怒道:“少说废话!你又想干什么?再这么搅合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又能怎么的?”甘成脖子一梗:“要放把火烧死我吗?” “你!”面对这块生熟煮不烂的滚刀肉,祝千灵气得满脸通红,双拳紧攥,合计着要一脚把甘成踢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暴打。 “得了、得了。”甘成却摆摆手道:“我也不跟你多说,钱呢?交出来吧。你们两口子想拿钱跑路,扔下白扒皮让我对付?想得美。” 祝千灵想让沈画凝拿钱跑路不假,但他和白局长有深仇大恨,自己是要留下来对付白扒皮的。可这些话犯不上和眼前的甘成说,他一阵冷笑道:“钱是我和我媳妇凭本事搞来的,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就凭我被你们两口子牵连了!”甘成也满嘴是理、满肚子委屈:“蒋致远去救我爸妈还不知道救得出救不出,万一我家人有个闪失,就不是这几个钱能解决的了!” 这事要是放在吴胖子身上,甘成一准要挨一顿胖揍。可祝千灵闯荡江湖凭的是胆大心细,办事不能太莽撞。他按捺着怒火,心中暗自盘算,虽说这甘成应该不是自己对手,可自己行走江湖,从来没伤过人命,也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位老同学弄死。打他一顿更不是办法,那样的话连沈画凝拿钱跑路的计划恐怕都要落空。看来当务之急只有和平解决,答对走甘成,自己才能安心办自己的事情。 想罢祝千灵出了口粗气,牙一咬、违心的说道:“那三千万只有一半在这个房间,咱们做笔交易,我现在拿五百万给你,咱们不管谁牵连了谁,前帐算是一笔勾销,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看怎么样?” 甘成脾气古怪归古怪,他心眼儿可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少。心说真要是祝沈二人翻了脸,我还真就不是对手。拿点儿钱带着爸妈跑路也未尝不是个办法。想到这里他伸出一个手指道:“一千万。” “八百万。” “成交!” 祝千灵花八百万买个清静,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且最不值得的一笔开销。他咬了咬牙,猫腰从床底下拽出两个编织袋子。既然买卖谈妥了,甘成也帮忙拿钱,也弯腰拽了两个袋子出来。 钱这东西嘴上说说就是个数字,真真正正的一千万拿出来,可足有二百斤。见这四袋子二百多斤的钞票,甘成也吞了口吐沫。对祝千灵说道:“分吧!”祝千灵一万个不愿意,可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双手用力“咔嚓”扯开一个袋子。 袋子也扯开了,两个人探头朝里面一看,确是大吃一惊。这袋子里哪里是红红的钞票?眼前满口袋白花花的白纸! “你耍什么花招!?”还不等甘成话音落地,耳听“咚”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从门外“呼啦啦”涌进五六个人。为首一人持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甘成和祝千灵,这人正是白局长的跟班夹克男。 这一下子俩人都明白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闹了半天白局长早就把屋子里藏的现金拿走,现在的金牛大厦就是个设计好的陷阱,俩人算是钻进了圈套。 可要想抓祝千灵谈何容易?还不等夹克男开口说话,祝千灵眼睛一瞪,夹克男手枪的枪管瞬间变得火红。夹克男“啊”的一声喊,甩手把手枪扔在地上。转眼间浓烟四起,他身后几个人的衣服、头发纷纷起火。 “去你妈的!”甘成迎面一脚踢倒夹克男,算是打开了通路。两个人冲出房门,朝一楼就跑。刚刚跑到二楼和三楼之间,只听得金牛大厦之外警笛声大作,也不知道来了多少警察。 “放火!”甘成边跑边朝祝千灵一声大喊。 只有金牛大厦着火,趁着大火才能逃脱性命。祝千灵被甘成提了个醒,一团热气从他身上四下散开,金牛大厦瞬间火光冲天。 前传九 “抓小偷!”“那小子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深更半夜,小区里猛的就炸开了锅。保安“呼呼啦啦”冲出来十好几个,手持棍棒,朝前方一条飞奔的黑影追去。 那黑影脚步飞快,一路直奔小区的东大墙。耳听得后面追兵越来越近,他牙关一咬,身后两棵大树骤然火起,顷刻间烧得火星子乱飞,火苗窜起老高。那些保安正拼命的追人,哪成想平白无故烧起了大火?跑在前面的几个人吓得连连后退,有两个收不住脚步,“啪嚓”摔在地上。 前面跑那人左臂下夹着一个书包大小的铁盒,趁保安发愣的空当,他右手扒墙头,两脚蹬墙、腰眼儿使劲,竟然“唰”的一下从墙上翻了过去。 哪成想还不等他身子落地,耳听得恶风不善,左面蹿出一个保安,抡大棍朝他就砸。那小偷万万没想到墙外已经有了保安埋伏,被这一棍正砸在左肩头。他“啊”的一声惨叫,被这一棍打得在地上一滚,胳膊一松,铁盒“咣当”落在地上。 那保安一招得手、乘胜追击,抡圆了手中的大棍,照那小偷搂头就砸。那小偷还没等在地上爬起来,大棍已经到了头顶。他连忙就地打滚,又滚出几步。双眼一瞪,保安的帽子上窜起了火苗。那保安一棍不中,突然觉得头上发烫,双手乱挥、打掉了帽子,情急之下连手中的棍子也扔了。 为了躲保安这一棍,那小偷原地滚出了老远,眼见着铁盒落在保安身后,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去捡。就在这时,四下里警笛之声大作,马路上飞驰而来两辆警车。事到如今还哪能顾得上铁盒子?小偷不敢迟疑,没命的跑过马路,一头钻进了楼群。 到手的东西得而复失,身后警笛轰鸣,警察保安穷追不舍,小偷已经心绪大乱。他专捡小道逃窜,东一头西一头跑出了这个居民小区,再跑过一条马路,眼前是一堵高墙。他也顾不得高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手脚并用,翻身过墙。 小偷双脚落地,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放眼一看,原来是绿油油的一片草坪。花草树木环绕之中是一座三层的小楼,这欧式小楼典雅别致,他却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别墅小区。 耳听得墙外人声嘈杂、脚步声混乱,想来警察和保安已经追了上来。人家有枪、有车,人多势众,这么跑下去自己难免被抓。小偷牙一咬心一横,猫腰直奔别墅的窗户摸了过去。 他连摸了两三扇窗子,都锁得严严实实,心说如果再没有开着的窗户,恐怕就得冒险翻墙再去下一栋别墅看看。没想到摸到第四扇窗户,只觉得手上一轻,这扇窗户居然被他推开一道缝。小偷心中大喜,手上一推,双脚离地跳进了别墅。他双手落地,原地打了一个滚,稳稳的蹲在地上。 “啊!”哪成想就这么巧,他刚刚落地,在外面就走进屋子一个女人。这女人眼见着地上黑乎乎蹲了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声惊叫,受伤端的茶壶“啪嚓”摔在地上。原来他进来的这间屋子,却是一间厨房。 小偷心中暗叫“倒霉”,今天出来是一步一个坎,怎么着都不顺当。他也算手疾眼快,猛的和身扑上,胳膊卡住那女人的脖子,伸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怎么了张阿姨?”只听一楼客厅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看样子是茶壶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这间别墅的男主人。 小偷脑袋嗡嗡作响,心说看样子得先控制住别墅里的人,要不然今天我想要逃走恐怕势比登天。这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周公计划的成员,有操控火焰能力的祝千灵。 祝千灵决心已下,挟持着张阿姨就往客厅走。果不其然,迎面就碰上一个男人。 这男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一身深灰色睡衣,白净的脸膛、戴金丝腿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多多少少有些学者的气质。 “你是什么人?”男主人眼见保姆被一个陌生人劫持,倒也算沉得住气:“你要干什么?” 祝千灵双眼紧盯这男人,右手缓缓从张阿姨嘴上移开。“突”的一声,眼前红光一闪,整个右手火焰升腾:“想要活命就别喊!” 眼见着深夜的不速之客凭空就右手起火,这男主人大吃一惊。张阿姨就更别提了,双腿一软,要不是被祝千灵的左臂卡着脖子,恐怕早就瘫在地上。 “别紧张、别紧张。”男主人毕竟经得多见得广,他稳了稳心神,语气和缓道:“朋友,你要钱就说个数,千万不要伤人。” 一个中年的读书人加一个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保姆,祝千灵盘算着这两个人对自己实在没什么威胁。他右手一挥,满手的大火瞬间熄灭。左臂一松,张阿姨“噗通”坐在地上。 “好。”男主人见祝千灵放了张阿姨,微微一笑道:“朋友,这回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说罢回身伸左臂往客厅里一让道:“客厅里坐、客厅里坐。” 眼前这两个人没什么好怕的,可这别墅里还有多少人?后面的警察会不会追来?祝千灵心里都没谱。可躲在这间别墅里总比在外面满街乱窜要安全,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祝千灵在地上一把拉起张阿姨,连拖带拽,随着男主人到了客厅。 男主人神情倒是比较轻松,让了让祝千灵,自己就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之上。祝千灵屁股搭着沙发的边,也坐了下来,两只眼睛警惕的朝四下里张望。 “张阿姨。”男主人语气沉稳:“你先上楼看看我姑娘,千万不要打电话报警,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你俩在屋里别出来就可以了。” “啊……”张阿姨哆哆嗦嗦,听男主人让自己上楼,可又不知道这位不知道从哪来的飞贼是否同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俩哪儿都不能去!”祝千灵“腾”的在沙发上站起来:“都老实的在这里待着!” “叮咚、叮咚”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门外人声吵杂、门铃声响。看样子警察追上来了,祝千灵顿感紧张。 “朋友,看样子是有人追你吧?”男主人仰在沙发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现在要是不去开门,恐怕人家就要闯进来抓人。就算我开门了,他们看见张阿姨吓成这个样子,你也是躲不住的。” 祝千灵心说这人说的恐怕在理,只是…… 还不等他想明白,那男主人站起身道:“你我无冤无仇,我没有必要害你。想平安无事就听我的吧。”说罢吩咐着张阿姨上楼,又朝旁边一指道:“朋友,委屈你先藏在哪古董架后面。” 此时的祝千灵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贼,被眼前的乱局搞得没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男主人说的话句句都能令他信服。他竟然没拦着张阿姨,自己一闪身就钻进了古董架后的黑幕布之中。 那男主人眼见祝千灵听了他的话,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整理整理衣服,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门外乱乱哄哄,是两个警察带着三四个别墅小区的保安。 “哎呀,原来是林老板!”为首的警察一眼就认出了男主人,正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商、双木集团的董事长林过海。连忙道:“林老板,我们在追一个小偷。他翻墙跳进了你们这个小区,从墙上的鞋印来看,就是进了你家的院子。” “啊!有这事?”林过海故作震惊道:“他去哪儿了?还在我的院子里吗?” “没在、没在。”警察忙道:“我们刚才看了,院子里没有,可能又翻墙跑了。我们敲门就是要看看你家有没有人,别再让小偷跑进了您的房子,那可就坏事了。” “是嘛!”林过海连忙侧身把警察往屋子里让:“楼上张阿姨和我闺女在睡觉,一楼客厅就我自己,我没看见什么小偷,麻烦你们哥几个帮我看看。” 那两个警察其实早就认准了祝千灵是翻墙跑了,在林过海家无非路过而已。探头缩脑朝大厅看看,客气道:“没进到您家就好,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搜搜。林老板,发现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们,不用客气。” 林过海答对走了警察和保安,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低声道:“他们都走了,朋友你可以出来了。” “谢谢你。”祝千灵就向赌徒下注,把所有钱都押在了这位素不相识的林过海身上。不成想一下中了大奖,林过海居然真的帮他蒙混过关:“今天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找机会报答您。”说罢也不停留,迈步就要出门离开。 “请留步。”林过海朝祝千灵招招手道:“警察还在到处找人,你现在出去不安全。再说,过门是客,咱们还没聊聊呢。”这双木集团的林董事长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那可实在不是白给的。他之所以救下祝千灵,其实是见了他空手生火的本事,有了延揽人才之心。 祝千灵听林过海说的在理,只好回身坐在林董事长对面。 “也许这话我不该问。”林过海微微一笑:“既然我想跟你交交朋友,也只好问了。朋友,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惹得这么多警察追你?” “我……”祝千灵资历浅薄,为人处世和林过海没办法比。只觉得人家够意思救了自己,自己没道理不说真话。索性答道:“我偷了人家的东西,偷了派出所刘所长的东西。”想到这里又觉得十分懊恼:“他妈的!丢在半路了。” “哦。”林过海点点头道:“恕我冒昧再追问一句,你偷了那刘所长的什么东西?” “钱。”祝千灵出了口粗气:“还有些金银首饰。” “哈哈。”林过海打了个哈哈道:“一个派出所的所长能有多少钱?你何苦去惹他?” “唉……”祝千灵打了个唉声。他这人性子耿直爽快,今天林过海救了他,他恍惚间就像遇到了知音,索性竹筒倒豆子:“先生,不瞒您说,我就是个打工的,不是什么小偷。” “嗯,有份工作是对的。”林过海点点头,继续听祝千灵说话。 “最近我要和女朋友结婚,可我是穷小子,没钱买房。”祝千灵摇头叹气:“我那女朋友从小跟我十几年,我买不起房子哪对得起人家?这也是没办法,才想出了这条歪道。”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林过海道:“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艰难。” “老百姓都不容易,你说我能去偷他们吗?再说了,平民老百姓家能有几个钱?”祝千灵攥攥拳头道:“那刘所长是个贪官,老百姓都骂他,所以我就偷他。好家伙,那小子家藏了不少现金呢,一个大铁盒子,要是把里面的首饰也卖了,总值得三四十万。可惜……” “哈哈,没什么可惜的。”林过海听祝千灵说完,也全明白了。他一探身在茶几下摸出一个皮夹子,伸手在里面拽出一张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放:“这张卡里大概还有不到八十万,应该足够你买房子娶媳妇了。拿去吧。” “啊!?”祝千灵大惊:“八十万!?给我的!?你……你为什么给我钱?” “这钱是你的工钱,可不是白给你的。”林过海笑道:“我是双木集团的林过海,现在先给你放几个月的假,等你买房子娶媳妇都忙活完,就来我双木集团上班吧。” 四十九.锦瑟 李月恒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曾因为得知自己是周公计划的一员而兴奋不已。况且又在纪世临死前答应了要好好照顾莫小笙,以至于后来一门心思的跟着莫小笙要完成那周公计划,成了周公计划的一名死忠分子。 可这次他得知了自己的能力是入梦,而这个能力并不像其他同学的能力那样实用或华丽。他觉得这能力只能让他进入自己的噩梦,在噩梦中见到幽灵鬼魅、见到濒死的姥姥。所以当闫俊要求他用能力带大家入梦的时候,李月恒崩溃了。 回家见到了安然无恙的姥姥,李月恒的心情已平复许多。再加上妈妈不明真相的开导,使李月恒多多少少又鼓起了一些勇气。虽然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噩梦,但周公计划还要继续、他还要回到莫小笙身边。 李月恒和家人一起吃过早饭,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算是摆脱了低沉的情绪,也缓解了几天来的疲劳。和妈妈、姥姥告别,坐上一辆出租车,又回到了港口的别墅。 最近几天联系上了很多老同学,人来人往,别墅的大门也经常不锁。李月恒推门进屋,却发现空荡荡的一楼客厅里,只有魏无涯坐在沙发上发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李月恒走到魏无涯跟前,才听见他在小声嘀咕着:“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哎!大作家!”李月恒挨着魏无涯坐下,朝他身上杵了一拳:“叨咕什么呢?”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魏无涯却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的翻着白眼,嘴里嘀嘀咕咕含糊不清。 “魏无涯!”李月恒又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 “啊!?”魏无涯吓了一跳,这才缓过神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进屋有一阵子了。”李月恒左右端详魏无涯,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好好好,你回来就好,你仔细听着啊。”魏无涯略微有些兴奋,脑袋一晃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首诗念罢,他突然问李月恒道:“你知道我说的这是什么吗?” “这……”李月恒一愣,挠挠脑袋道:“应该是《锦瑟》吧?至于是谁写的……李白?杜甫?” “不对不对。”魏无涯脑袋晃的像拨浪鼓:“这是李商隐的大作啊!” “哦。”李月恒点点头:“这次我涨学问了。” “诗人写诗都是在抒发情感……”魏无涯皱着眉头道:“那你认为李义山这首《锦瑟》表达的是什么呢?他要告诉人们些什么呢……” 听他这么一说,李月恒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说这些同学各有难缠的大事,唯独这位书呆子作家,自己的小说都无法出版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想着诗词歌赋。他哪知道魏无涯被金大同一句玩笑带动了思绪,已经坐在别墅里想了一个多小时。 “宋刘攽在《中山诗话》中说这首《锦瑟》写的李商隐和一个叫锦瑟的侍女之间的爱情。”还不等李月恒答话,魏无涯就自言自语道:“苏雪林在《唐诗概论》中则说这是李商隐悼念与宫女私情之作。按照他俩这么说来,《锦瑟》应该是一首爱情诗……” “那就是爱情诗呗。”李月恒哪管他是什么诗,有一搭无一搭的搭腔。 “可朱鹤龄的《李义山诗集笺注?序》、清冯洁的《玉谿生诗集笺注》、朱彝尊的《李义山诗集辑评》里面又都说《锦瑟》是李义山吊唁亡妻之作……”魏无涯伸手向上推了推眼镜,双眼迷茫。 李月恒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魏无涯学识渊博,真不是吹的,转眼间就搬出这么多古书的名字。 “要是只有这两种说法也还好办一些……”魏无涯继续说道:“何焯在《义门读书记?李义山诗集评》、汪师韩在《诗学篡闻》里却又说这首诗是诗人在自伤自叹。” “有这么多说法?”李月恒越听魏无涯说的越是佩服,他佩服的倒不是李商隐,而是眼前的老同学魏无涯。 “不只、不只这些说法。”魏无涯又道:“岑仲勉的《隋唐史》、张采田的《玉谿生年谱会笺》都认为《锦瑟》是在感时伤事。”魏无涯说到这里一声长叹:“你以为这就完了吗?钱钟书在《冯注玉谿生诗集诠评》里认为这诗是李义山对自己诗歌创作的总结。黄山谷却认为《锦瑟》单纯的就是在描写一种名字就叫锦瑟的乐器。” 李月恒一口气听完他说了这么多,脑袋都大了。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首诗,竟然如此繁复多义,好像听起来比周公计划还要麻烦。 “金大同这人了不起啊。”李月恒不知道魏无涯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只听魏无涯说道:“他既然提出这个难题给我,想必他自己早就有了答案。厉害、厉害!” 李月恒差点乐出声来,他比较了解金大同,土财主暴发户。人虽然随随和和的还不错,要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学问,那可就是无稽之谈了。想罢连忙道:“你可别信他胡说,他不见得在哪儿听来这么个无解之谜,拿来和你开玩笑。”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魏无涯却连连摇头道:“金大同文学造诣远胜于我……”说完又翻白眼望房顶,不说话了。 李月恒眼见大事不好,自己还有一肚子话要问他,他这么双眼望天得望到什么时候?情急之下随口说道:“知道这是首好诗就行呗,干嘛非得知道李商隐要表达什么?” “哎!”魏无涯眼前一亮,自语道:“与其千方百计去探求无题诗所包含的真实意义,不如将视线回归到诗歌本身。好思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月恒也没听明白魏无涯从他话里得出了什么结论,趁着这位文豪大作家暂时清醒,连忙问道:“莫小笙呢?吴志刚呢?人都哪儿去了?” “啊,都走了。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魏无涯自认为被李月恒一句话点醒,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对了,金大同带着林诺去买衣服了。” 听魏无涯这么一说,李月恒难免又有些发愁,不知道这人心离散的队伍,是否有可能完成那千难万险的周公计划。 “你知道闫俊他们的事吗?”眼下也没有旁人,李月恒想着要把面临的难题和魏无涯商量。 “笑处藏刀,毒性有如蜂虿。”魏无涯颇为不悦:“那陈阳不似正人君子。” 虽然这书呆子答非所问,但李月恒好歹弄明白了他也是知道这些事的。 “我在危急的时候进入到了自己的噩梦,可他们却说我的能力是进入梦境中的世界。我的噩梦里有黑白无常……我姥姥……”李月恒顿了顿:“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件你不想做的事,就算是举手之劳,你也不会去做。一件你想办成的事呢?虽千万人吾往矣。”魏无涯微微一笑:“怎么办?想知道怎么办就得问问你自己了。” “我是想完成周公计划的。”李月恒略一迟疑:“我只是……只是害怕看见姥姥的死亡。” “嗯……”魏无涯揉揉下巴道:“《庄子》书中记述了一个庄子妻死,鼓盆而歌的故事。庄子的妻子去世了,庄子的朋友惠施前去吊唁。惠施来到庄子家,看见庄子正盘腿坐在蒲草编的垫子上敲着瓦盆唱歌。惠施很不理解,因而责备他说:你的妻子与你日夜相伴,为你生儿育女,身体都累坏了。现在死了,你不哭也就罢了,却在这里唱歌,不是太过分了吗?庄子回答: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你知道吗?当我的妻子刚死的时候我怎么不悲哀呢?可是后来想了想,也就不悲哀了。因为想当初我的妻子本来就是没有生命的,不但没有生命,而且连形体也没有,不但没有形体,而且连气息也没有。后来恍惚间出现了气息,由气息渐渐地产生了形体,由形体渐渐地产生了生命。现在她死了,又由有生命的东西变成了无生命的东西,之后形体也会消散,气息也会泯灭,她将完全恢复到原先的样子。这样看来,人生人死就像是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一样,循环往复,无有穷尽。我的妻子死了,也正是沿着这一循环的道路,从一无所有的大房子中走出,又回归到她原来一无所有的大房子里面休息,而我却在这里为此号啕大哭,这不是不懂得大自然循环往复的道理吗?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停止了悲伤,不哭了。” 魏无涯讲完故事,不等李月恒仔细思考其中道理,就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只会说这个道理,可也做不到平静的面对死亡……至于你这个疑问,咱们还是去找蒋致远吧。” 五十.抚恤 五十.抚恤 “二叔,我回来了!”吴志刚大步流星穿过院子,推门就进了屋。 吴胖子和金大同交好,既然金大同交代他跟着莫小笙和李月恒,就算他到现在还没太弄明白什么噩梦侵袭,可他依然是周公计划的忠实成员。只不过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另一件事,那就是南河村拆迁。 他生在南河村、长在南河村,村民们在他眼里都和亲人差不多。现在整个村子大祸临头,他怎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的房子被拆?“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村子。”吴胖子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顾不上刚刚才和老同学安皓昱打完一场恶战,一大早就赶回了南河村。 屋里烟雾缭绕,也不知道二叔是抽了多少根烟。只见老爷子坐在床头眉头紧锁,地上站了两个本村的年轻人。 “志刚你大半夜的跑去哪儿了?”二叔见吴胖子进屋,多多少少觉得轻松了一些:“你那些同学呢?” “他们忙他们自己的事去了,我自己回来的。”吴志刚一屁股坐在二叔身边,翻着眼珠子看了看那两个年轻人道:“你俩来干啥?出啥事了?” “唉……”二叔打了个唉声道:“还真出了点儿事……” “你可急死我了!”吴胖子听二叔的话茬这是一准有事,急道:“您老就别叹气了,快说吧!” “镇政府给李老二家捎了个信。”二叔挠着脑袋道:“说要给抚恤金,李老二这事要私了。” “啊?”吴志刚一愣:“李家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啊……”二叔伸手朝那两个年轻人一指道:“他俩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现在李家的人意见不统一,自己在家吵翻了天。恐怕……恐怕到最后也得同意私了。” 吴胖子眼睛一瞪:“李二婶为了点钱就把他家老头子的命卖了!?” “李老二的命说到底是人家李家的事,人家卖不卖的咱们说不上话。”二叔摇头道:“要只是这件事倒还好说,你当人家政府的人是傻子?抚恤金能白给?那是有条件的。他李家拿抚恤金的同时得给人家签字同意拆迁。” “他妈的!”吴胖子大怒:“想得美!” “以前是全村都不同意拆迁,咱们设置路障跟他们干还说得过去。”二叔一脸的愁苦:“可万一李家签字同意拆迁,人家就得进村拆李家的房子。咱们凭什么再挡人家?可这拆迁队一旦进了村子……再想让人家走可就难了。” 这一下就算吴志刚脑筋转的再慢,也听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拉住二叔的胳膊道:“那你们还在这儿发什么愣?咱快去李家,不能让他们去签字!” 二叔那身板哪能禁得住吴胖子一拽,老爷子一下子就被拽得站了起来。连忙甩手道:“我都说了,这是人家李家的事。咱们怎么去说?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不就在这里犯愁的嘛。” “他李家的事也不行!”吴志刚脖子一梗:“这是咱全村的大事,咱们得去!” 其实那两个小伙子来报信的目的就是想让二叔去李家说说,本来众志成城抵抗强拆,哪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到底去不去?二叔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现在吴胖子一根筋的要去李家,二叔也被他弄的活动了心思。 “志刚啊。”二叔拉着吴胖子的手道:“咱去是行,可到那儿之后可得好说好商量,不能耍浑伤了和气。” “知道了二叔!”吴志刚拉着二叔就往外走,那两个年轻人紧忙跟在后面。老李家也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四个人就到了李老二家。 “婶!”吴胖子可不管别的,喊了一声婶,推门就进。只见这屋里炕上坐的、椅子上坐的、地上站的,足有十来号人。 “哎呀,兄弟你来了。”炕上一个老头见吴志刚他们进了屋,连忙下炕拉着吴胖子的二叔坐下。这人正是李老二他哥,李老大。 吴志刚眼睛一瞪就要说话,二叔连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是止住了他张嘴。坐在炕上点着了一根烟卷,对李老大说道:“李大哥,不瞒您说,我也是听到了消息,说是镇政府要赔钱?这就过来看看。” “唉……”李老大一声长叹:“我们也正在商量这事。” “那李大哥你的意思是……”二叔向前探探身子,等着李老大接茬。 “咱农村人命贱啊,苦巴苦业的一辈子能攒几个钱?”李老大拿一根烟在炕沿上顿了顿:“再说小胳膊拧不过大粗腿,咱们拿什么和那些官儿斗?要我说既然人家让一步答应给钱,咱们就拿了钱算了。” “你要拿你兄弟的命换钱!?”吴志刚再也忍耐不住,高声道:“你们全家都不想报仇了!?” “别胡说!”二叔连忙将吴胖子呵斥住,转头对坐在炕里一直抹眼泪的女人道:“弟妹啊,你怎么说?” 那女人就是李老二的媳妇,他抹着眼泪哽咽道:“老二就这么走了,我……我能有什么主意?” “有我在你们就谁都别想去签字!”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正是李家老三,他猛的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二哥不能死的这么糊里糊涂!” 听李老三这么一说,二叔心中暗喜。心说还好他李家有出面阻止的,这样一来很多话就不用我张嘴说了。想到这里又回头瞪了吴志刚一眼。 “老三!你一直这么闹下去可是坑了他们孤儿寡母!”李老大也不干了,看样子刚才他就和李老三吵过。他用手指点着李老二的媳妇道:“你闹到最后,要钱钱没有、要命命也没了!你怎么跟他们孤儿寡母交代?” “怎么交代?你拿了钱就能交代了吗!?”李老三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要把我二哥就这么卖了,又怎么跟我二哥交代?” 李老二的媳妇孩子自己没有个主意,老大和老三又各执一词,整件事情和吴志刚进屋前一样,又陷入了僵局。 李老大气得不理老三,转头对二叔道:“兄弟,你既然来了,一定是有你的说法。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有啥话就说吧。” “这个……”二叔挠挠脑袋:“这毕竟是你们李家的事,说出大天来都和我们姓吴的没关系。可你兄弟为了咱们村民拼了命,我又听说镇里还想让你们把拆迁协议也一起签了……那……那我就舔着老脸说几句。” 眼下的事吵也吵不出个头绪,吴胖子的二叔在村里还算是德高望重。听他这么一说,李老三索性也不和他大哥吵了,要听听二叔怎么说。 二叔在鞋底上碾灭了烟头,吧嗒吧嗒嘴道:“要说他们肯赔钱不是坏事,我二兄弟扔下老婆孩子就这么走了,不赔钱的话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生活?可话说回来,这赔钱也得有个赔钱的说法,我二兄弟到底怎么死的?这个说法不给咱们的话……咱们这钱恐怕拿的就有些不明不白了。” 听二叔这么一说,李老大面露难色,李老三却是连连点头。 二叔继续说道:“我再说几句不该说的,我听说想要拿抚恤金还得先签拆迁协议。这不是骑在咱们头上拉屎吗?他打死了咱们的人,咱们还得主动同意拆房子?话说回来,这拆迁协议事关重大,可……可不只是你老李家一家的事了……” 万万没想到,还不等二叔的话音落地,猛然间“哗啦”一声响,身后的窗户被人撞碎,玻璃碎片四散纷飞,一条人影从窗户撞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破窗而入的竟然是个特警。这特警戴着头盔,左手盾牌、右手警棍,周身上下全副武装。他身形快似闪电,警棍有如流星。还不等屋里的人反应过来,一棍就砸在二叔后背。二叔坐在炕上还讲他的大道理呢,哪能有防备?被他这一棍砸得“啊”的一声,身子向前跄,“啪嚓”趴在地上。 “哎呀!”吴志刚救援不及,气得头上青筋暴起。一大步冲上土炕,迎面朝那特警就是一拳。 那特警也不含糊,挥右臂盾牌向前格挡。可吴志刚这一拳的力气实在太大,耳听得“咚”的一声,大拳头实实在在的砸的盾牌上。那特警被这一拳之力打得站立不稳,被打得顺着破碎的窗户又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园子当中。 吴胖子借这一拳之力,脚尖点土炕,随着特警飞出窗户。那特警的身子刚刚落地,吴志刚的拳头就到了。耳听得“咚”的一声,这一拳实实在在砸在了倒地特警的前胸。 要说吴志刚这一拳可实在是不轻特警的身子又躺在地上,被至上而下这一拳实打实的打在前胸,想来难免要骨断筋折。哪成想吴胖子眼前“噗”的一声黑烟升腾,那特警竟被打成了一股黑烟,凭空没有了踪影。 还不等吴胖子想明白,隐约听见前面有脚步声响。他赶忙抬头朝大门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只身着警服的怪物,长长的身子下分左右共六条大腿,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一般。转眼间,那怪物双臂挥舞警棍朝自己冲来。 五十一.渗透 整个南河村在李月恒的筹划之下布置得如铁桶一般,拆迁队三路大军数百人进攻也是铩羽而归。所以吴胖子和二叔在李家开会,根本没担心过安全问题。哪成想破窗而入一个特警不说,居然还出现了一只穿警服的怪物。 这怪物形似蜘蛛、有六条大腿,站在地上足有两米多高,比吴志刚还要高了一脑袋。他脸上的皮肤呈青紫色,双眼黑洞洞的没有白眼珠,血盆大口咧成怪异的形状,“滴滴叭叭”淌着黏糊糊的口水。粗壮的双臂挥动着警棍,一步步朝吴胖子逼来。 屋里老李家这些人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哭爹喊娘、惊呼声一片。有俩胆子小的,抹身顺着后门就跑了。屋里桌子翻、椅子倒,乱成一团。吴志刚的二叔还算是临危不乱,毕竟在外面的是自己的侄子,老爷子在屋里抄起一柄铁锹,也冲出了屋子。但那怪物实在骇人,二叔站在门口也没敢再上前。 身后都是老弱妇孺,哪容吴胖子后退半步?他也来不及想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声怒骂,身似离弦之箭,挥右拳一阵狂风直扑警服怪物。 别看那怪物身躯庞大,却是格外灵活。六条腿齐动,身子向右一闪躲开拳头,抡警棍朝吴志刚头上就打。吴胖子一拳打空,右上方警棍已经到了。他也不躲闪,一咬牙回右臂,“嘿”的一声将那怪物拦腰夹住,与此同时后背“嘭嘭”连中两棍。 这两棍打得实在不轻,吴胖子身子向下一沉,险一险被他打倒。好在拼着身中两棍,已经将怪物夹住。吴志刚右臂用力、左手在那怪物腰间一兜,腰眼较劲,“喝”的一声,怪物六脚离地,被吴胖子抬在半空之中。 这怪物膀大腰圆,甚是沉重。吴志刚右臂夹、左手抬已经是十分勉强,腾不出手来攻击他。吴胖子的想法很简单,右臂较劲先勒他个发昏,再把怪物摔在地上。哪成想还不等他摔,那怪物六条腿凌空一蹬,借着这一蹬之力身子打挺,吴志刚身子一歪、右臂一松,那怪物竟然挣脱了出去。 怪物六脚落地震得尘土飞扬,还不等吴志刚再次进攻,耳听得“啪”的一声,一柄铁锹结结实实拍在怪物脸上。抡铁锹的正是一直在旁边伺机偷袭的二叔。老二叔一击得手,双臂抡圆铁锹朝怪物又打。 估摸着那怪物也没想到能遇见吴志刚这位硬手,又被二叔一铁锹打中脑袋。只听得他一声嘶吼不似人声,六条腿迈动,脚步声“噗通通”响,地上烟尘四起,直奔二叔就冲。二叔躲闪不及,“哎呀”一声被撞出一溜滚儿。那怪物脚步不停,手脚并用十分灵活,顷刻间竟然像蜘蛛一般爬上了房。 “快去吧村里睡觉的人都喊醒!”吴胖子朝屋里一声大吼,手扒墙头身子一攸也翻到房顶。 吴志刚心思慢,但是人不傻。打了这么半天,他也想明白了。村子如此严密的防护,哪能无缘无故出现特警偷袭?话说回来,就算真的进来了警察,也不能是这样蜘蛛型的怪物。再加上破窗而入的特警被打成了一股黑烟,眼前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噩梦中的怪物渗透到现实世界。 村里人最近都被强拆的事情搞得提心吊胆,梦见奇形怪状的警察来拆房子是在情理之中。虽然把村里人叫醒,眼前的怪物也不见得能消失,但最起码可以保证不再无穷无尽的出现新的怪物。 他是这么想的没错,可二叔和屋子里的李家人谁能懂他的意思?“快去喊人帮忙!”二叔以为吴胖子说把睡觉的人叫醒是要多找帮手,朝屋里一声大喊:“快去!都去找人!” 李家人早就被吓得体似筛糠,被二叔这一嗓子惊得也清醒了不少。屋里剩下这些人有的从前面跑、有的从后门跑,顷刻间跑了个干净。老二叔却一动没动,手持铁锹朝房上看,等着机会再打那怪物。 那怪物自知不是吴志刚的对手,蹿房越脊、行走如飞,一路逃窜。吴胖子毕竟只生了两条腿,哪是人家六条腿的对手?再加上他金刚不坏几百斤的体重,轻身功夫本就不是擅长,眼看着越追越远。吴志刚心中暗自焦急,心说这怪物要是跑进山里,可就不容易抓住了。日后他伺机出来祸害村民,那可如何是好。 要说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怪物六条腿一弓,猛的凌空跃起,“咚”的一声落在地上。这青天白日的,南河村村民本就三三两两在外面聊天闲逛,眼见着大蜘蛛一般的怪物从天而降,吓得是四散奔逃。 这怪物虽然不是吴胖子的对手,要伤几个村民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吴胖子眼见怪物落地,急得汗也下来了,一声大吼从房上就扑了下来。蜘蛛警服怪哪肯傻站在那里等着吴志刚打?他一声嘶吼,脚下“刷拉拉”声响,顺着大路朝前就跑。 哪成想还不等他跑出几步,路边人影一闪,一人飞身而起,探右手食指直戳怪物的眼睛。那怪物只顾着逃走,没料到半路里有人偷袭,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右眼珠被人戳中。万万没想到,被戳中的眼珠瞬间一沉,“咕噜”滚出眼眶,“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就这么一耽误的工夫,吴志刚已经随后赶到。一拳好似雷霆闪电,从怪物的后背直透前胸。蜘蛛怪一声惨叫震耳欲聋,化一道黑烟,不见了踪影。 打败了怪物,吴志刚这才看清眼前这人。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好朋友金大同。金大同身边站着个哆哆嗦嗦的瘦子,却是本村的小山子。胡同里闪身走出两个瘦小的女孩,是班长莫小笙和小不点儿林诺。 金大同的心“噗通通”直跳,他咽了口吐沫,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金灿灿的金球,一把塞在小山子手里:“金球,给你拿去压压惊。”手指小山子对吴志刚道:“他,这都是他噩梦里的怪物。” “大同!你来了!”吴胖子和金大同最亲近,眼下又联手御敌,他咧着大嘴高兴的不得了:“班长和小不点儿也来了!” 这时二叔拎着铁锹也追到了近前,村民们眼见怪物不见了,也都纷纷聚拢。不容金大同和吴志刚说话,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没完,又是一阵乱乱哄哄。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二叔见吴志刚的同学又回来好几个,心中暗自欢喜。心说也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弄回来这么多神通广大的同学,有他们在,天大的事情也是不怕。眼见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根本说不清楚,便大声道:“都散散吧、散散吧,一会儿弄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再通知大家。”好容易劝得村民们让开了道路,二叔把吴胖子、金大同等人带回了家。 “你咋知道那怪物是从小山子梦里出来的?”屁股刚刚坐稳,吴胖子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金大同。 “读心。”金大同朝林诺一指:“咱有这会读心的丫头啊。” “金老板。”二叔朝金大同龇牙一笑:“上次你帮我们出主意要工钱的事我老头子还没来得及谢你,麻烦你给我讲讲,刚才那……那怪物到底是咋回事?” “不敢不敢,都是家人,二叔你叫我大同就行了。”金大同咂咂嘴:“刚才那事还真就不是三两句话能跟您说清楚的……” “二叔你先别问了。”吴胖子打断二叔的话头,对金大同道:“你们怎么都来这儿了?其他人呢?” “唉……一言难尽啊。”金大同打了个唉声:“我那金牛大厦被烧了……” “啊!?”吴志刚一惊,忙道:“谁干的?烧成什么样?” “烧的倒是不怎么严重,但一楼估计是毁了。”金大同挠着脑袋道:“放火的十有*是祝千灵……” “祝千灵?”吴胖子眼睛一瞪道:“他不知道金牛大厦是你开的吗?老同学的买卖他也烧?” “他应该也是被逼无奈。”金大同叹气道:“祝千灵两口子偷了公安局白局长的钱,居然藏到了我那金牛大厦……最近几天我都和你们在一起,消息也不灵光。人家白局长在我金牛大厦设了个套,就等着祝千灵上钩。不放这把火,他恐怕就跑不掉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吴胖子一咬牙:“那姓白的不是好东西,偷他就偷对了。” “话是这么说啊,可这么一来我就有了些麻烦。”金大同继续说道:“现在那白局长说我窝藏犯罪嫌疑人……”说到这里金大同晃晃脑袋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都交代了公司里的人去办,我躲出来躲个清静……” 金大同说的没错,他带着林诺买完衣服,发现金牛大厦起火,就直接给公司的副总打了电话。想着自己要出面的话,恐怕得被白扒皮扒掉一层皮。索*给手下人去应对,自己带着林诺到南河村找好朋友吴志刚。不成想在路上就遇到了同样来南河村的莫小笙。 要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不等吴志刚再问,猛然间村西头“轰”的一声,屋里的玻璃被震得“嗡嗡”直响。 五十二.集合 这无缘无故的响声怎么听也不像村口警报的礼炮。屋里的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吴胖子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老二叔紧随其后,金大同一咧嘴,拉着莫小笙和林诺也跑出了屋子。 五个人出了院子往西还没跑出多远,只见土道上两个脸盆大小的土坑。土炕左右站着两伙人。眼见着这些人,金大同算是松了口气。土坑左面的是李月恒、魏无涯和蒋致远,右面站的却是操控空气的闫俊和能看破弱点的陈阳。 阳光照耀下,蒋致远禅装飘逸,手中佛珠隐隐闪些亮光,挡在李月恒和魏无涯身前一言不发。 魏无涯脑袋一晃,又要吟诗。李月恒怕他一张嘴就没完没了、夹缠不清,急忙向前一步对闫俊道:“怎么总搞这些偷袭暗算的把戏?你们又要干什么?” 地上的土坑,再加上李月恒的问话,金大同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离十。看样子李月恒三人是来村子找吴志刚,却在南河村遭遇了闫俊和陈阳的偷袭。却不知那蒋致远用的什么手段挡开了闫俊的真空弹,才使得地上被炸出两个土坑。 “瞧你这话说的。”那闫俊冷冷的不开口,陈阳却是一贯嬉皮笑脸的作风。他嘿嘿一笑道:“咱们老同学齐心合力完成那该死的周公计划,闫俊无非是想逼出你的能力带我们入梦罢了。别误会,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都是自己人。”金大同连忙上前几步打圆场道:“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李月恒全神贯注集中在闫俊身上,金大同这一说话他才发现吴志刚、莫小笙等人。心说怎么这些同学都跑来了南河村?这下子可真的成了同学聚会了。 上次在山洞迷宫中一场大战,吴志刚对闫俊几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结。但是他生性粗犷、也不是十分在意。再说远来是客,眼见着这么多同学都到了他的村子,吴胖子大手一挥道:“都别在这儿磨叽了,有事回家说吧。” 二叔眼见着吴志刚的帮手越来越多,那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连声道:“到家里,快都到家里去坐。” 蒋致远将手中佛珠“哗啦”一盘,随吴志刚和二叔就走。闫俊也不客气,朝二叔家走去。魏无涯恨陈阳两次利用他的弱点,之乎者也的弄出几句诗词冷嘲热讽。陈阳假装听不明白,也乐乐呵呵的跟着大家。 这么一来周公计划的同学一下子就到了9个人。二叔眼见着吴志刚来了这么多同学,也不好进屋跟着掺和,索性蹲在屋外抽烟。吴志刚领着众人进屋,刚刚坐下,魏无涯便一声叹息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贪官恶吏与民争利,咱们这些草芥小民实在是不容易。好在村民们万众一心跟他们对垒,众志成城、众志成城啊。” 吴志刚心说众志成城个屁啊,就刚才还和老李家商量不要让他们去签协议呢。可眼下千头万绪,实在没时间和这位大作家解释太多。索性就不理他,回头对坐在椅子上的莫小笙道:“班长,你说句话吧。”还真别说,满屋子的人,拿二十年前这个“班长”最当回事的还真就属吴胖子。 “刚才是怎么回事?”自从遇见吴志刚,莫小笙和林诺就都没说过话。可周公计划总要继续,现在又趁着在场的人比较多,莫小笙准备把所有的事都理出个头绪。她盯着闫俊和陈阳,语气依旧缺乏抑扬顿挫:“你们有把握李月恒一定可以带大家去梦境吗?” 还不等陈阳接话,闫俊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吧嗒”扔在桌子上。众人不知道他扔出来的是什么,纷纷探头朝桌子上看,眼见着却是一个牙白色的小物件,形状像极了老式的计步器。这计步器上带一根指针,此刻那指针时而指东、时而指西,转动不止。 “这是个啥东西?”吴胖子把这东西拿在手里看来看去。 “这是我爸爸留下的。”闫俊出了口粗气:“如果没错的话,这东西就是噩梦指南针。它指向的地方,就发生了噩梦侵袭。” “啊?”众人被他说得一惊,李月恒从吴胖子手中接过噩梦指针,看了看道:“那……那它的指针现在一直在动。” “没错。”闫俊表情严肃:“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梦境和现实世界的界线逐渐模糊,越来越多的噩梦将活生生的展示在现实世界。周公计划小组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要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呃……”魏无涯又在李月恒手里接过噩梦指针:“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呢?会怎么样?怪物越来越多?” “不知道。”闫俊摇摇头:“我最坏的预测是界线彻底崩溃,现实世界和梦境混为一谈。”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沉。梦中奇形怪状的怪物大家都见过,如果真像闫俊说的那样……后果不可想象。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屋子里好一阵安静,能听清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你是闫教授的儿子,对于周公计划你了解的比我们都要多。”莫小笙打破了沉默,对闫俊道:“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闫俊盯着李月恒道:“周公计划小组用bkn挖掘幼儿不为人知的潜力,其目的就是要找到一个可以有能力进入梦境的人。至于别人,无非是bkn的副产品罢了。现在整个计划中有入梦能力的只有李月恒一个,我的计划很简单,只要他带着我去梦境,我就能想办法完成这个周公计划。” 闫俊说的合情合理。如果事情真的是他说的那样,这个办法似乎就成了眼下唯一可行的计划。莫小笙转过头来问李月恒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李月恒一咬牙:“我既然回来了,就一定要完成周公计划。况且,况且这也是我答应过纪世的。只是……只是我不知道我去的地方到底是不是梦境世界,也不知道能不能带人过去……” 莫小笙听李月恒改变了主意,同意再进入梦境,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道:“真身进入梦境这件事我们以前没做过,有没有危险谁也不知道。但想来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不能只让你们两个人去。” “算我一个!”吴志刚慨然道:“村里防御的牢固,看样子也不用我操心。我去保着李月恒!”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魏无涯微微一笑道:“我和蒋致远前前后后也忙活了几天,总不能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既然要到那梦境中去,也算上我们两个吧。”他说罢朝蒋致远看了看,蒋致远点了点头。 莫小笙心说眼前这些同学的能力大都有个极限,唯独蒋致远深不可测。就算是此去只有一线希望,恐怕也要落在这蒋致远身上。既然他肯同去,胜算就又多了一成。想罢点点头道:“那就决定李月恒和闫俊、带着吴志刚、魏无涯、蒋致远,你们五个人去梦境。其他人的能力应对不了危险的状况,就不要去了。” “我也去。”金大同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勉勉强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干笑,伸一根手指道:“我这点石成金,还怕了他妈的什么噩梦?” 林诺听说金大同也要进入梦境,吓得身子一抖,伸双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还是不要去了吧。”莫小笙摇头道:“真要是遇见危险,凭你每天点那一次金,恐怕是不行的……” “这还不容易?”金大同向前探探身子道:“你看看我的死期到没到,只要我死不了,就什么都不怕。” “屋子里所有人都不会死。”莫小笙踌躇道:“但我只能看到近些天……” “那不就结了……”金大同顿感轻松许多:“难不成我们进入梦境还能住在那里十天半个月?成了,死不了我就去。” “你既然执意要去……那我们现在是七个人了。”莫小笙点点头。 “七个人?”李月恒一愣:“不是六个吗?” “我也是要去的。”莫小笙冷冰冰的答道:“是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这条路我必须走到底。” “吴志刚!”还不等别人再说话,院子门口传来一个喊声。随着喊声屋门一开,走进三个人来。这三个人的组合颇为怪异,是甘成、祝千灵和沈画凝。 李月恒见又来了三个老同学,心说这可真是万事天注定,昨天所有人都在港口的别墅,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个精光。哪成想不到一天的工夫,又都到了南河村碰头。只是……只是不知道这三位冤家对头怎么走到了一起。 李月恒刚想开口和三个人打招呼,耳听得西面村口礼炮之声“咚咚咚”直响。 祝千灵一惊,脱口道:“难不成我们身后跟了尾巴?” “要不是你非要去商场接媳妇,我们能被跟上吗?”甘成眼睛一瞪:“又是你们两口子坏的事!”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 金大同商人点金 吴志刚农民金刚 甘成神棍通灵 魏无涯作家文豪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 祝千灵盗贼烈火 沈画凝盗贼寒冰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 萧雅特警刀锋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 杜伊囝职业不明迷宫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 五十三.出发 “你说什么!”祝千灵偷白局长的钱,一是为了报仇、二是可以携巨款和媳妇远走高飞,有了这笔钱,甚至以后都可以洗手不干,好好过日子。谁想到被甘成彻彻底底搅了局不说,这家伙还阴魂不散和自己死缠乱打。祝千灵一忍再忍,甚至答应分钱给甘成,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藏在金牛大厦的一千五百万被白局长手下掉包,要不是放了一把大火,还不见得能跑出来。耳听得甘成张嘴闭嘴还说的全是自己两口子不对,气得双眼冒火,两只拳头进攥,随时就要动手。 可甘成也有甘成的道理。如果不是祝千灵两口子偷了白局长三千万,自己偷偷藏下的钱也不至于打了水漂,父母不会跟着受累、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甘成也是满肚子火气没处撒,眼睛一立道:“就是你们两口子坏的事!怎么?还不许说吗!?” “得了、得了,别吵了。”眼见着俩人火药味十足,李月恒和金大同连忙站起身来打圆场。金大同双手一摊道:“我的买卖都叫你们烧了,该生气的是我吧?我现在都不在乎,你们还吵什么?” “少他妈装好人!”甘成却丝毫不领情。心说你金大同有金山银山,烧你个酒店一楼大厅你当然不在乎,我可是上千万的钞票平白无故没了踪影。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算我说错了。”大事当前,金大同随随和和也不跟甘成计较。双手连摆道:“你俩别吵就行了。” 吴胖子也是甘成的死对头,可现在村口礼炮轰鸣,显然是拆迁队又攻了过来,他还哪有心思斗嘴?从椅子上站起来对莫小笙道:“班长,我得去村口看看。”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不用去了。”闫俊一伸手将吴胖子拉住:“我留了杜伊囝在西村口、安皓昱在东村口,外人一时半会儿是进不来的。” “是嘛!”吴志刚一听大喜,心说杜伊囝的迷宫、安皓昱的飞石,再加上村口的路障、村民的闪光雷,就算那几百拆迁队再来,恐怕还真就攻不进村子。万万没想到这个闫俊把事情安排的这么停当。想到这里,那天大战安皓昱的那点儿怨气也没了,反而对闫俊生出一丝好感。 “杜伊囝身体不好、安皓昱家里有两岁的孩子。”闫俊叹了口气:“进入梦境这事谁也没有把握,不能让他们两个去冒险,我就把他俩安排在村口,以防有人或梦里的怪物进村子捣乱。” 果不其然,闫俊刚说完,小山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志刚哥,西面来了两辆警车。那些警察喊着要抓逃犯。” 甘成和祝千灵互相瞪了一眼。大家心说看样子祝千灵猜的没错,想进村子的人不是为了强拆,而是他们没甩掉的尾巴。 “现在怎么样了?我跟你去看看。”虽说闫俊告诉大家有杜伊囝守在村口,可吴胖子还是想亲眼看看。 “志刚哥你别着急。”小山子挠挠脑袋:“要说也奇怪了,那些警察还没等上垃圾山,就都整整齐齐的在原地转圈……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对了,村口坐着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姑娘,是和你们一起的吗?” 听小山子这么一说,吴志刚长出了一口气,才算彻底把心放下。 李月恒心说原来那杜伊囝的迷宫也是让人产生进入迷宫的幻觉,想来那天自己在山洞里奔跑,无非也是在金大同的别墅里原地打转罢了。 “你们三个现在就走吧。”闫俊看了看甘成和祝千灵:“我虽然不知道那些警察为什么抓你们,但杜伊囝和安皓昱总不能堵在村口一辈子。真要是警察紧咬着你们不放,恐怕要连累这些抗强拆的村民。” “走?”祝千灵略一迟疑,问闫俊道:“那……那你们在这里要做什么?” “我们要继续完成周公计划。”闫俊朝李月恒看了看:“他答应带大家去梦境。” 可以去梦境?眼见着这么多老同学聚在一起要完成当年的计划。走还是留下?祝千灵犹豫了。 “你……你还是先走吧。”始终不说话的林诺却忽然开口,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爸爸……我知道你要为我爸爸报仇,我替爸爸谢谢你……” “你爸爸?”祝千灵一愣:“你爸爸是谁?” “林过海。”林诺低着头:“你要不是为了找白局长替我爸爸报仇,也……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你还是先走吧……” “你是林老板的女儿?”祝千灵嘴唇颤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当初祝千灵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林过海帮了他,给了他将近八十万块钱,还安排他一份工作。祝千灵用这笔钱买了房子,风风光光的娶了沈画凝。可惜还没等他到双木集团报道,林过海就被白局长迫害入狱。双木集团旗倒兵散,本市商界再也没有了林过海的字号。 祝千灵感林过海知遇之恩,发誓要找白局长报仇。可要收拾公安局长又谈何容易,一来二去他就领着媳妇成为了雌雄大盗。 眼见着恩人的女儿就在眼前,竟然还是昔日的同学小不点儿。祝千灵铁血硬汉竟也热泪盈眶。事到如今这些同学众志成城,更何况其中还有恩人的女儿?祝千灵一咬牙,回头对沈画凝道:“媳妇,你先找个地方藏一阵子,我留下来和他们去一趟梦境,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沈画凝和祝千灵夫妻情深,只这一句话就明白了丈夫的心意。她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我和你共进退,要去就一起去!” “哎呀!”甘成这么一听可不干了,怒道:“你们两口子又耍花样是吧?想赖了那笔钱不给是吧?少跟我来这套!去梦境是吗?我也跟着去!” 这十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本就够乱,可事情千头万绪,越乱越要添乱。耳听得村东头礼炮声响,吴志刚脸色一沉:“他们是分两路来的,把路都堵了。” “警察两边堵路要抓你们,看样子你们惹的祸不小。”闫俊顿了顿道:“来之前我把这个村子的地形看得很仔细,现在你们翻山、游水,还是可以跑的。” 祝千灵牙关一咬:“我们两口子哪儿都不去了,跟着你们入梦。他们不是要抓人吗?我们去了梦境,看他们还去哪儿抓!这样也就不用连累南河村的乡亲了。” “我爸妈现在在哪儿?”甘成探头问蒋致远。 “二位老人现在很安全。”蒋致远手捻佛珠:“回头我带你去见他们。” “好嘞!”甘成听说父母安然无恙,嘴角一歪对祝千灵道:“你们两口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拿到钱之前别想甩掉我。” “哼。”祝千灵哼了一声,根本不去理他。 “李月恒到底能不能进入梦境,我们还不清楚。”莫小笙想了这么半天,终于说道:“本来应该让两个人和李月恒去试试,成功的话再回来接大家。可我们完成周公计划的唯一希望就是可以入梦的李月恒,只去两三个人,万一出了什么危险,这计划就再没有希望了。” 听莫小笙说的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既然大家都希望去,我们索性就孤注一掷。”莫小笙冷冰冰的说道:“留下林诺、陈阳、杜伊囝和安皓昱,其他人一起去。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们这么多人也是不怕。” “好!”吴胖子对这个方案很满意,第一个叫出声来:“就大家一起去!” “切……”甘成一撇嘴,手指祝千灵夫妇道:“我是去看着这两个欠债的,出了什么事可别指望我。” “有你不多、没你不少。”吴胖子大眼珠子一翻:“你爱咋咋地。” “呃……”李月恒咂咂嘴:“不是我泼大家冷水,你们说的这么热闹,可我怎么才能带你们一起去呢?” “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们可以试试。”闫俊站起身道:“大家都先到院子里去,林诺和陈阳别出去,隔着窗户看看就行。” 虽然前路一片渺茫,但说是要穿越去梦境,所有人心中都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兴奋。金大同叮嘱了林诺几句,一群人开门就往外走。 “萧雅!”吴胖子刚出屋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特警服装的女孩,这女孩一头短发、身材玲珑有致,眼角眉梢尽是英武之气,正是刀锋女特警萧雅。上次萧雅被李月恒说动,诈败而走,吴志刚从心往外对这姑娘有一份好感。眼见着萧雅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他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看着萧雅,莫小笙默默算了算,16个人了,算上自己和纪世,已经凑齐了16个同学。想到纪世,她脑袋“嗡”了一声。 “我本是来抓人的,抓小偷。”萧雅微微一笑:“谁成想听到你们说要完成当年的周公计划,这事我也是其中一员,先和你们一起去吧,人就回来再抓。” “抓人!?”祝千灵眼睛一瞪,刚想张嘴说话,却被沈画凝一把拉住。萧雅嘴上说抓人,结果还要一起穿越去梦境,想必这个抓人也未必是真心,这一点沈画凝早就想到了。现在实在没必要为还没发生的事和老同学翻脸。 “好,既然大家都要去,就听我指挥。”闫俊不管这些同学谁和谁有什么恩怨,自顾自的说道:“咱们十一个人手拉手围成一圈。” 众人遵命照办,手拉手在院子中间围成了一个圆圈。 “释放你的世界!”闫俊朝李月恒一声大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囝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现实世界 五十四.往生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周公计划的这些老同学们竟然有十一个人自愿犯险进入梦境。这超出了莫小笙的预期,也好于闫俊的计划。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成与不成就看李月恒的了。 李月恒左手拉着吴志刚、右手这边是魏无涯,他朝左右看了看,牙一咬心一横,一个空无的世界以他为中心四下散开。 空者,无形无像,无分畛,无限量,无作意,故名空。佛家说一切存在的物体中,皆无自体、实体、我等。蒋致远隐隐感觉李月恒的世界竟和佛教理论暗合,不由得微微点头。 他自顾自的想着佛学的道理,却哪知道李月恒现在的难处。世界是释放了,可接下来怎么办?李月恒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片茫然,眼光在闫俊和莫小笙脸上转来转去,不知如何是好。 “就看你的了,想想那天在山洞里是怎么使用出的能力。”闫俊双眼紧盯李月恒:“带我们去梦境。” 在山洞里是怎样使用的能力?就是缺氧快昏过去的时候才……李月恒急得淌下汗来,难不成还要让闫俊再用一次能力让自己缺氧?就在这时,猛听得村东头“咚咚咚”礼炮之声大作,啊!?李月恒心头一惊,心说难道安皓昱的飞石挡不住警察?还不等他再想,耳边“嗡”的一声、眼前变得一片灰茫茫。 不远处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抽烟,偶尔有医生护士擦肩而过。李月恒呼吸粗重,等他再次看清周围一切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中心医院的走廊。他站在经常抽烟的那扇窗前,透过窗户朝马路对面望去,废弃工厂的窗后有一个长发女孩,正是莫小笙。 他上次没有到达梦境的世界,所以现在出现在和上次一样的噩梦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其他人呢?大家早就说好,如果这次来到还是李月恒的噩梦,所有人都会冲出医院的大楼去外面看个究竟。可现在李月恒孤单单一个人站在走廊,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同学。难道我失败了?难道我没有带别人入梦的能力?李月恒脑海中一阵眩晕。 “嘭”的一声,不远处病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护士冲出来朝李月恒道:“快去病房看看,你亲属病情恶化!”没错,就是这个噩梦,和上次一模一样。 “啊!”李月恒不由自主的被噩梦中的情景带动,连忙往病房里跑。只见病房内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围着病床忙成了一团,姥姥昏迷不醒、呼吸粗重,全身伴随着每一口呼吸抖动,看样子吸进每一口气都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妈妈则手足无措,双眼垂泪,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李月恒怕耽误了医生给姥姥治病,也是不敢上前询问。眼见姥姥生命垂危,急得头上也冒出了冷汗。这是梦!他猛的一惊,回想起自己是要带着周公计划的成员穿越去梦境,怎么又被这梦境所迷?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同学。可……可病床上的姥姥……李月恒思绪有些混乱,脑袋里摇摆不定。不管怎么样,先找到莫小笙再说。他愣在原地好半天,一咬牙转身要走。 李月恒转身刚要往门外走,那医生却一回身,“嘭”的一把抓住了李月恒的手腕。“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医生又向李月恒的妈妈点了点头:“到走廊,我和你们有些话说。” 医生要嘱咐几句,李月恒迷迷糊糊的被他拉住,无意识的随着医生和妈妈来到走廊。 “老人家是心衰四级。”医生顿了顿,对李月恒母子道:“再加上年纪实在是大了。这次发病比较严重,能不能挺得过来实在是不好说。我们也衷心的希望老人家康复,可是咱们家人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医生让家人做两手准备的意思是个人就明白,李月恒脑袋“嗡嗡”直响,心情越发沉重。妈妈则抹着眼泪,除了颠三倒四的叮嘱医生再想想办法,也说不出别的。 就在这时,走廊之中阴风四起。李月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眼见着在楼梯间飘飘悠悠飘来两个人影。左边这人身材瘦高,穿一袭白袍,脸色惨白、露诡异笑容,血红的舌头垂在嘴外一尺来长,戴白色尖帽,帽上写四个大字“一见生财”。右边这人则有些矮胖,黑口黑面、一身黑袍,手中铁链“哗啦啦”作响,黑尖帽上写的是“天下太平”。 黑白无常!李月恒心“咯噔”一声,又见到了谢必安、范无救,七爷八爷黑白无常。 “啊!”妈妈一声尖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黑白无常浑身颤抖。那大夫顺着妈妈的手一看,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跑。上次除了李月恒,别人都没办法看见二无常,看来这次噩梦的剧情和上次有些不同。 李月恒的思绪随着噩梦的情节起伏,他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努力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快去救你姥姥!”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妈妈虽然已经被吓坏,但也明白了眼前这一切。她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进屋!” 眼见着黑白无常身影一闪,飘飘悠悠穿门而入。李月恒脑袋“轰”的一声,想起来他和蒋致远的对话。 在别墅里李月恒本要请教魏无涯如何战胜噩梦,不成想却被那大作家缠住讲了好半天的《锦瑟》。好在那魏无涯并不是一味的迂腐,提出建议要带着他去请教蒋致远。这应该是眼下最靠谱的办法,李月恒索性随着魏无涯再上让国山。 “我看不破生死,无法面对姥姥的死亡。”李月恒面对蒋致远十分坦诚:“这样就没办法战胜那噩梦,也就没办法带着大家去梦境的世界。”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蒋致远语气柔和:“人世间有此八苦,老人家如能脱苦海而去自是她自身福报,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你这道理说的没错……”李月恒摇头叹气:“如果人人都能看得开,岂不是人人都成佛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蒋致远回身拿过薄薄的一本佛经,交在李月恒手里:“业由心生,回转有道。希望老人家跳出六道轮回,早日可得解脱。” “这……”李月恒接过佛经面有难色,勉强道:“可是我这人不信什么宗教……至于六道轮回……” “佛经超度的其实是活人。”蒋致远微微一笑:“你向我来求的不是心安理得吗?” 李月恒转身追进病房,只见病床左右黑白两道烟气环绕,姥姥呼吸急促、粗重。他回手摸了摸口袋,蒋致远送的佛经还在。从兜里拿出佛经仔细一看,却是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李月恒内心挣扎,一方面是眼见姥姥就要往生离世,悲痛欲绝。另一方面又想摆脱这个噩梦。情急之下虽不信神佛之说,却也手捧宝卷,读起经文来:“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不成想只念得几句,病房之中阵阵清香扑鼻,那黑白无常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月恒心中大喜,再念下去,眼前金光点点,转瞬之间遍地莲花绽放,满室生香。 “嘀……”床头的监视器发出长鸣,想来姥姥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与此同时仙乐悠扬,四下里闪耀金光。姥姥的灵魂从病床之上飘飘悠悠而起,李月恒嘴中诵经不停,双眼泪如泉涌。耳听隐隐有经声佛号,姥姥飘出窗子,直奔西方去了。直到极目远眺再也看不见姥姥,李月恒双腿一软,颓然坐倒。 “佛经超度的其实是活人。”蒋致远这番话在李月恒耳边回响。没错,蒋致远说的没错,只要我有信仰,相信佛说的世界,那么姥姥就真的去了西方极乐。这个噩梦由我一念而生,我安然理得,噩梦自然就破解了。 猛然间一阵冷风拂面,李月恒抬起头来却又是一惊。只见天灰蒙蒙的,面前黑压压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不知名的树木都足有二三十米高,繁茂的树叶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李月恒吓得赶忙回身向身后看,身后的世界笼罩在黑灰色的雾霾之中,这雾霾整整齐齐的在他身后而断,天地间就像刀劈斧剁一般。 这……这是什么地方?李月恒踩着足有一尺高的杂草四下张望。难道……难道这就是梦境世界?我们一直想来的地方?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囝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现实世界 五十五.签售 “魏老师、魏老师,您醒醒。”一个甜美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魏无涯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巨大的老板台之后,这个声音来自面前一个身穿深蓝色职业装、戴眼镜的二十几岁漂亮姑娘。 “啊?”魏无涯一阵迷惘:“我……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呵呵。”那职业装美女嫣然一笑:“魏老师您可真爱开玩笑,您在银河购物广场啊。我是购物广场顾老板的助理小玲,今天负责您新书签售会的事。” “我……我的新书?”魏无涯脑海中一片混乱。我的书不是被销毁了吗?不是不允许出版了吗?这……这怎么会是我新书的签售会?我怎么来到这里的?我来到这里之前在干什么? “您一定是去外地那场签售会累着了。”小玲满面笑容,嘴角的右边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今天是您《私人会所》第四部的签售会,外面您的粉丝都到得差不多了,就等您出去和大家见面呢。” “是嘛!”《私人会所》的第四部出版了、而且还有众多粉丝来签售会买书,这份大礼来得太突然,喜悦战胜了魏无涯内心的一切疑虑。他“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现在就出去!” “魏老师,我得嘱咐您两句。”小玲拉住魏无涯的胳膊,低声道:“您可得记住上面的要求,千万别说话,一句话都别说。不然……不然我们顾老板不好做人不说,您这也……” “不许说话!?我的签售会不许我说话!?”魏无涯闻言勃然大怒!但随即便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站在原地。是啊,我的《私人会所》死而复生已是奇迹,居然还能在这么大型的购物中心举办签售会。他们怎么能允许我再说话?因为他们最惧怕的就是真话。想到这里魏无涯稳了稳心神,长出了一口气道:“好,我不说话。” 说罢他摸了摸口袋,从兜里掏出一副黑色的口罩。那黑色口罩上用白笔写着七个字“我一句话都不说”。这是早年魏无涯为了梦想中的签书会准备下的,也算是一种行为艺术。没想到真的有一天会用上,更没想到这个口罩就装在口袋里。 “走,咱们出去。”魏无涯目光坚定,对小玲说了一声走,戴上口罩推门出了房间。 这银河购物中心是一栋通天式的建筑,在每一层都可以看见一楼的空场。魏无涯休息的办公室是在购物中心的二楼,他手扶栏杆探头朝一楼望去,只见黑压压人山人海,也数不清一楼到底有多少人。广场内悬挂自己巨幅照片,照片中的自己穿一身长袍马褂,笑盈盈的拿着那本《私人会所》,从里到外透着民国大家的风范。 一楼有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才从二楼露头的魏无涯。顷刻间掌声尖叫声响成一片,几个女学生还扯起了写有“魏无涯我们爱你”的条幅。有的粉丝嘶吼的喊着魏无涯的名字就往二楼冲,几十个保安组成人墙在楼梯口阻挡。一时之间整个银河购物广场就炸开了锅。 魏无涯一介书生,近三四年只顾着窝在家里埋头写作,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受到如此待遇。他双手微微颤抖,随着小玲和两名保安从已经停止转动的滚梯上走了下来。 眼见着这位畅销书作家走下扶梯,粉丝们又一次疯狂,尖叫声已经响成一片,人潮涌动,保安们被挤得东倒西歪。 魏无涯感动的热泪盈眶,在走到扶梯一半的时候停住脚步。伸双手拉开了衣服的拉锁,两手各拽着一边衣襟向两旁打开,亮出了自己的胸膛。他夹克的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上面也有四个字“我爱你们!”。 自己的偶像戴着口罩出席签售会,口罩上那几个字已经明明白白的说明了他被噤声。此刻见他连说一句爱你都要写在衣服上,粉丝们再也忍耐不住,成群的女孩哇的哭出声来。男粉丝愤愤不平,大骂“有关部门”的十八辈祖宗。 见这情景,隐藏在粉丝群里的两三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脸色大变,忙朝远处扶梯上的小玲挥手。 小玲见那几个男人表情凶恶,心头也是一惊。忙低声对魏无涯耳语道:“魏老师,咱们今天只能到这儿了……我先陪着您回办公室……” 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支持自己的粉丝,事到如今魏无涯哪还管得了别人说什么?他牙一咬心一横,摘下口罩“吧嗒”扔在地上,朝楼下深深鞠躬扫地,高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楼数百粉丝愣了两秒,紧接着就是欢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我们几千年的文明史,把建功立业、修齐治平发挥到了极致。”魏无涯深知自己违反了不许说话的约定,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索性不再说客套话,直奔主题:“可惜,一不留神漏掉了自由和自我。” 这一会儿粉丝们便不再喊叫,都屏住呼吸听魏无涯说话。 “我们民族数千年来的教育是什么?”魏无涯面带微笑朝一楼扫视了一遍:“这个民族千年的教育是:打磨你的尊严,让你没有反骨,国家才可以安全可靠。可是你很难想象,一群连自己的尊严都不顾的人,会去顾国家的尊严。一群没有尊严的国民,却建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一群猪从来不会保护猪圈,就这么简单。” “好!”“说的好!”银河广场再次沸腾。 “我写作的目的只不过为了尊严。”魏无涯讲得慷慨激昂:“为了智力的尊严、记忆的尊严、亲情的尊严、表达的尊严、生育的尊严!” 哪成想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得身背后脚步声嘈杂,也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七八个男人。跑在头前的两个人一把将小玲推在一边,架起魏无涯的双臂就往回拖。 一楼的粉丝们眼见着魏无涯遇险,怒骂声中就往二楼涌。一众保安勉力阻拦了一会儿就再也阻挡不住,粉丝们呼呼啦啦冲上二楼。可魏无涯早就被那些人架上运货电梯,从角门出了银河购物广场。两人双臂一攸将魏无涯扔进一辆面包车,油门一踩风驰电掣而去。 魏无涯岂肯束手待毙?他高声吟诗,想拉这几个劫持他的人进入自己诗词中的世界。怎料诗念了三五首,却无法在脑海中释放自己的世界。他正急得满头大汗,汽车已经开入了市公安局的地下停车场。两个人架着他下车,把他扔进一间地下室之中。 这地下室正中有一把四腿都固定在地上的椅子,魏无涯双手被铐在椅子的扶手之上,全身动弹不得。一个穿便衣的胖子抡圆了巴掌,“啪嚓”一声抽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魏无涯眼镜被打飞了出去,腮帮子*辣的,脑袋嗡嗡作响。 那胖子也不停手,反正连抽了七八下。魏无涯被打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嘴里发咸,张嘴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子。 这时候门“嘎吱”一响,从外面走进一人。旁边的人连忙拉了把椅子放在魏无涯对面,这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啪”那胖子又抽了魏无涯一个嘴巴,怒道:“你小子别他妈装死!我们赵队长来了!” 那坐在魏无涯对面的赵队长朝胖子摆了摆手,胖子忙点头退后一步。赵队长撇嘴对魏无涯不屑道:“我和你说什么来着?让你卖书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你又在那瞎白唬什么?” 魏无涯被打飞了眼镜,眼前一片模模糊糊,也看不清赵队长的模样。他脑袋被打得浑浑噩噩,索性一言不发。 “你可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赵队长呸了一口道:“你自己说说,你还要脸吗?不让你写你非写?和你好说好商量的就不行?你说你写那些玩意干啥?” 魏无涯又吐了口血沫子,“喝喝”的从喉头里发出些怪异的声音。吟道:“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 “磨你妈的刀!”那胖子气得上前又要再打,被赵队长摆手止住。 “这回恐怕你真的只能在家磨刀了。”赵队长一阵冷笑:“实话告诉你,今天就算你一句话不说,这签售会也是得取消。上面下来了命令,全面封杀你这个人以及你写的那些东西。网络上你也一样被封杀,从此以后就没有你魏无涯这个人了。还想靠你写那些破烂赚钱?做梦去吧!” 全面封杀!?赵队长带来的这个消息对魏无涯来说打击实在不小。他两眼发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好话早都已经跟你说尽。”赵队长恶狠狠的说道:“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你写这些东西哗众取宠,到头来不还是为了名利二字?你在这个国家要是还想好好活着,就他妈别跟政府作对!” 这……这句话就像一个惊雷劈在魏无涯脑袋上。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这句话我从哪儿听过?是谁跟我说过? 想来想去魏无涯眼前一亮,哈哈笑道:“弄得跟真事一样,这句话却是露了马脚。这话以前梦里的魏无涯也跟我说过,闹了半天这一切无非是一场噩梦罢了。” 五十六.跳楼 金大同站在屋子当中,身子转动朝四下打量。发黄的墙壁、破旧的家具、笨重的电视机、还有墙上挂着的大美人挂历。这……这不是我的家吗!?没错,这就是金大同的家,金大同站在他二十年前的家中。 他年纪不大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凭借点石成金和自己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短短几年之内就富甲一方。不敢说视钱财如粪土,但金钱美女金大同早已经不太在意。至于和马大脑袋争斗,在金大同看来无非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罢了。 游戏人生,金大同自得其乐。俗话说“山高万仞无欲则刚”,虽然他还谈不上无欲无求,但该有的都有了,这使得金大同的头脑总比其他人要来得清醒。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在南河村准备和同学们一起出发到梦境中的世界,转眼之间怎么回到了几十年前破旧的家?其他同学呢?这里……难道这里就是梦境? 墙角那张深色的老式书桌是他爸老金亲手打的。那年月什么事情最好都能自己干,结婚时男方打一套家具,也属稀松平常。金大同走到书桌前,伸手抚摸着这张陪伴着他度过小学中学的书桌。书桌上铺着整张桌面大小的玻璃砖,玻璃砖下还压着两张周慧敏的彩色海报。一切都是这么熟悉、这么真实。 不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都打动了金大同。他发财以后就一座一座的买起了别墅,虽然这个老房子一直都没卖,但许多年前还是被拆了。直到现在,金大同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老宅是这样的留恋。 金大同走在这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检视这每一件老家具,其实也是在重拾每一段有关于童年的回忆。这边墙上用圆珠笔画着的刻度,爸爸曾经在这里给自己测量记录身高。那边衣柜上贴着的彩色卡通不干胶,那是自己用积攒下的零用钱买来的。走着走着他走到了衣柜正面,站在衣柜大门上的镜子前,金大同惊呆了。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稚气,矮矮的个子,穿着一身肥肥大大的校服。镜子里的金大同是小学一二年级的金大同、是十几年前的金大同。金大同吓得连忙低头朝自己身上看,果然,镜子里映照出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妈的。”金大同一阵苦笑,看着自己稚嫩的小手自言自语道:“还真有这好事?让老子从头再来一次?” 扯淡归扯淡,金大同心中也难免暗自发愁。自己行走江湖一靠钞票二靠保镖,本来就没什么可靠的防身本事,眼下同学不在、情况不明,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朋友,这可如何是好? 猛听得阳台上“当当当”传来几下敲击声。金大同一哆嗦,心说这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可阳台近在咫尺,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金大同一咬牙,脚步轻抬轻放,伸手慢慢推开了通往阳台的大门。 看阳台外的天空阴沉沉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起雨来。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更吹得金大同心惊胆战。“当当”声是在门的另一侧传来,金大同仗着胆子,双手扶着门,探出头去看。 只见阳台的角落里低着头蜷缩的坐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穿一身老式的白底小蓝花秋衣秋裤,浑身发抖,乌黑的长发垂下来,看不清面目。 “妈……妈妈……”金大同小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过世,妈妈的形象在他头脑中向来不是那么清晰。可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一眼就认出了蜷缩在墙角的女人就是他的妈妈。 那女人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来。透过凌乱的黑发,依稀可见她惨白的面孔,她目光迷茫、嘴唇颤抖:“你……大同……你……” “妈!”金大同喊了一声妈,快步跑上前,“噗通”跪坐在地。双手扶着妈妈左看右看,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哭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他忘记了自己只有不到十岁的身形,想把妈妈从地上拉起来。可拽了几下,却拉不动妈妈。 金大同妈妈的头部病态般的微微抖动,用警惕我眼光望着金大同:“你……你……你是大同吗?你……” “是我啊!”金大同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妈,咱们快点儿进屋去。” “不、不!”听金大同说要拉他进屋,妈妈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声道:“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你到底怎么了?”金大同急迫的想知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进屋?” “梦!噩梦!”妈妈忽然歇斯底里的叫喊:“噩梦是真的!有怪物!有怪物跟着我!” 金大同一惊,隐约间已经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月恒在山洞迷宫中被闫俊的真空能力袭击,导致窒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发挥了自己入梦的能力。闫俊本以为这么一来李月恒就能够真身穿越至梦境,解开周公计划和闫教授失踪之谜。不成想李月恒却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噩梦,在梦中见到了濒死的姥姥,害得李月恒差点就不敢再次使用能力。 这次大家手拉手让李月恒带着穿越梦境,到底别人到没到梦境金大同不知道,反正自己和李月恒上次一样,被弄到了自己的噩梦里。 金大同的母亲在金大同小时候就一直被噩梦困扰,经医生诊断为妄想型精神分裂。发病不到两个月,母亲就跳楼身亡。幼年丧母再加上无力去完成那有可能解开母亲死因的周公计划,就成了金大同挥之不去的噩梦。这次金大同本想带着父亲老金去外地避避风声,就是因为已经去世的母亲的缘故,被老金一脚踢了回来。 他不参加周公计划不是因为已经逐渐淡忘了母亲,而是出自内心深深的恐惧。对周公计划的恐惧、对母亲遭遇的恐惧。他不想老金和自己再重蹈覆辙,不想和噩梦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但是为了妈妈他回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决定,他又见到了去世多年的妈妈。 到此时此刻,金大同头脑依旧清醒。现在怎么办?这个梦会如何醒来?眼前的妈妈怎么办?妈妈……想到妈妈,虽然清楚眼前的一切十有*是发生在梦中,他也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孩子……大同啊……”妈妈的神经的确已经不太正常,刚才还纵声尖叫,转眼间却又平静了下来:“妈受够了,妈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我不想活了。” “妈你别乱说!”不管是现实还是虚幻,金大同面前的毕竟是自己的妈妈。就像李月恒纠结于姥姥在噩梦之中的死亡一样,金大同无法放弃眼前活生生的妈妈。他哽咽道:“妈,你儿子学了些赚钱的本事,以后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有病咱们可以慢慢治,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没有日子了……没有好日子了。”妈妈摇头苦笑,表情怪异:“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有好日子、有好日子!”金大同连声道:“以后儿子赚钱养活你和我爸!” “你爸……”金大同的妈妈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金大同,好一阵子才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放心不下你和你爸啊……孩子,妈走后你记得要孝顺你爸,你们俩就相依为命吧……” 金大同被妈妈的话所感动,鼻子一酸,眼泪又“霹雳巴拉”的留了下来。嘴里只一个劲儿的喊“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母子俩算是说的好好的,哪成想金大同的妈妈猛的在地上跳了起来,一翻身就骑上的阳台的外墙,一条腿已经悬空到了楼的外面。金大同大惊失色,奈何自己还是个孩子,没有力量阻止妈妈。他一声喊,抱住妈妈还在阳台里面的小腿,坐在地上拼命往回拉。 “你是谁!你为什么拉着我!?”妈妈精神再度时常,骑在阳台上尖叫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儿子!”金大同脑袋上见了汗,也大声道:“我是金大同!” “不是!不是!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大同!”妈妈嘶吼着:“你是怪物!是梦里来害我的怪物!”边喊身子边左右摇动,顷刻间险象环生。 “妈!你仔细看看我!”金大同使劲全身力气也拉不回妈妈,急道:“你再好好看看!看看我是不是金大同!” 妈妈又忽然冷静下来,满脸狐疑的仔细打量金大同。 金大同一看这几声喊起了作用,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好让妈妈看清自己的脸。 “我分不清!我分不清!”妈妈痛苦的抓着头发,声音急促:“我为什么分不清?我为什么分不清?” 还不等金大同说话,她忽然又抬起头来,面部扭曲的笑着:“你跳楼啊、你跳楼啊!怪物会摔成黑烟!我的儿子不会变黑烟!你跳楼啊!跳下去我就分得清了!跳楼啊!” 听妈妈这么一说,金大同的脑袋“嗡”的一声。这次是真身入梦,我跳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梦会醒来?还是……还是会死在梦里…… 金大同愣了好半天,用充满泪水的双眼望着妈妈,语气坚定的说道:“不管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你都是我的妈妈,都是我日思夜想的妈妈。妈妈,我不能跳楼,我要去完成周公计划,去调查清楚你的死因。” 听金大同说完,妈妈面露和蔼的笑容,他抬手拢了拢头发,此情此景,正是金大同梦中思念的妈妈。 她猛的一抬脚将金大同甩开,纵身一跃跳下楼去。 五十七.入灭 清澈的河水由南向北流淌。河水清澈,两岸花草树木繁盛,处处鸟语花香。蒋致远站在河边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转身离去。 他应魏无涯之邀,和当年周公计划的同学们一起穿越梦境,不成想转眼之间就身处这如诗如画的风景之中。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万事自有因果。能不能完成周公计划?同学们都去了哪里?自己眼下身处何方?这些蒋致远都不怎么在意。只是心中暗想着,这梦境世界原来是这么美的地方。 他脚踏青草、手捻佛珠信步而行,走了好一阵子,眼前郁郁葱葱一片娑罗树林。这娑罗树和佛家有缘,但在蒋致远的家乡却见不到。蒋致远微微一笑,朝树林走去。 眼见树林边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蒋致远一惊,心说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难道……难道我来到了世尊入灭的娑罗树园? 蒋致远悟透了生死、看破了无常,本是万事皆不挂怀于心。可眼见这娑罗双树园,却忍不住心情激荡。连忙快走几步,到了空地之中。见空地中青草之上躺着一个衣着破旧、骨瘦如柴的老者,老者身旁两名面黄肌瘦的僧侣,双双席地而坐。 佛陀入灭的娑罗双树中躺着这样一个邋遢的老头,蒋致远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几步走到老者身旁,说道:“老人家,这是释迦牟尼佛入灭的圣地,您怎么躺在这里?” 那两名僧侣就像没看见蒋致远一样,闭幕盘膝打坐一动不动。老者却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答道:“你……你说什么?” “这个……”蒋致远只好又说道:“我说这里是佛祖世尊入灭的圣地,您老人家躺在这里恐怕有些不妥。” “佛祖世尊?”那老者嘿嘿一笑:“我就是释迦牟尼啊。” “罪过、罪过。”蒋致远闻言大惊,连连摇头道:“世尊法相庄严,入灭之时弟子四众、各大菩萨、阎浮诸王、大臣、长者、四天王诸天子、八部诸王、山海诸王、师子象王、各鸟兽王都前来供奉。哪是您老人家这副摸样?” “哈哈。”老者仰面大笑,对蒋致远道:“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我看你也是修行之人,怎么还被这相所迷惑?” “这……”蒋致远被老者说得哑口无言,可怎么看这脏老头也不可能是世尊释迦牟尼,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猛然间娑罗双树园中金光闪耀、宝气流动,那老者化一道金光。蒋致远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只见世尊释迦牟尼佛法相庄严,右胁朝下,头枕北方,脚指南方,面西背东,在七宝床上安然而卧。四下里天人、部众、菩萨、天神环绕,祥云皑皑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蒋致远战战栗栗,汗水湿透衣背,慌乱中双膝跪倒高颂佛号。 一僧人大哭而出,合掌跪于佛前。蒋致远心中一动,按照佛经所说,这人应是释迦牟尼的弟子阿难。 阿难哭道:“世尊!您要入般涅槃,离弟子而去。弟子还有几个难处,不知如何办理!” 释迦牟尼面容安详,言道:“你们心中对佛、法、僧尚有任何疑虑,都可以说出来。” 阿难擦了擦泪水,哽咽道:“世尊住世之时,大家都以世尊为师。如今佛要灭度,我等今后以何为师?” 释迦牟尼答道:“我入涅槃之后,你们就以戒为师。” 阿难又问道:“世尊住世之时我等皆依靠世尊,佛灭度后,我们依靠何人?住在哪里?” 释迦牟尼答道:“你们依四念处严心而住。” 阿难再问:“佛灭度后,我等结集经、律、论三藏教法时,应该用什么话语来代表经典呢?” 释迦牟尼答道:“如是我闻。” 阿难又哭道:“那些恶性比丘,世尊在世时,会设法调伏他们向善。佛灭度后,我们用什么办法对待他们?” 释迦牟尼答道:“应用默摈之法。” 释迦牟尼入灭前与弟子的四个问答,这是记载在佛学经典之中的,也广为流传,蒋致远烂熟于胸。可眼见阿难一直问这些后世已知的问题,自己的话却说不出来,急得他双手连连捻动佛珠。 四问答终于完毕,蒋致远合掌高声对释迦牟尼道:“世尊!世间众生愚顽,今后诸多邪魔外道附佛称尊!世间如无释迦牟尼,我等无广大智慧降魔护法!弟子祈请世尊长久住世!”这几句话说得声泪俱下、涕泪横流。 佛教认为,执著与爱导致苦的产生,使人无法解脱,进入涅槃。为十二因缘之一。执著心是对妄想的执念,即对贪嗔痴的执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有相不是所有相才是真实,所以一味的执着,只会永远在轮回之中不断重复。 蒋致远一心向佛、精通佛理,自以为已经去掉了执著心。哪成想亲眼见释迦牟尼入灭,刹那就引发了他对佛祖的执着。说到底还是情执所累,修行的不到家。 佛说“情不重不生娑婆”,就是说人世间情执太重。如果能对生老病死坦然处之,把自私的情感升华到普度众生的阶段,这才算参透了佛理。 此时此刻的蒋致远嚎啕大哭,数载修为完全抵挡不住情执,祈请世尊长久住世。释迦牟尼却不答他这个问题,言道:“诸行皆是坏灭法,应自精进不放逸,勤求出道。”言毕万籁寂然,世尊面带慈祥的微笑在娑罗双树林下悠然进入涅槃之境。 “啊!”蒋致远眼见佛陀入灭,肝胆俱碎,趴伏于地大哭不止。 哪成想就在这时,天地间黑雾升腾、日月无光,狂风巨响、山崩海啸,漫天的火流星如雨点般坠下。平地上猛的冒出一尊大鬼!这鬼王青面獠牙,胯下骑乘一头黑色战象,身子两侧有手臂千只,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兵器!鬼王身后是十万魔军,大小妖魔形状恐怖、鬼嚎之声震天,个个手持奇形怪状的武器。 “魔王波旬!”蒋致远翻身在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魔王波旬曾假意皈依佛门,因供养过辟支佛的福德得以成为六梵天主。他常常追随佛及其弟子,进行娆乱、留难。其行迹所到之处,遍及王舍城、毗舍离城、波罗柰国、郁鞞罗聚落、娑罗婆罗门聚落、释氏石主释氏聚落、乌暂婆利梵志女林、婆奇瘦鼍山怖林等各处,可以说,凡是佛及其弟子所在的地方,波旬皆可能出现。 “哈哈哈哈!”魔王波旬见释迦牟尼佛已经入灭,纵声狂笑、声震山野。恶狠狠咬牙道:“佛陀已经涅槃,等到末法时期我要带领众弟子穿上你们的衣服,装扮成你们的样子来灭你的法!” 现如今世上有些僧侣指佛穿衣、赖佛吃饭,把佛教当成了买卖。附佛外道横行,自称佛祖者车载斗量。魔王波旬这番话恰恰刺痛了蒋致远内心深处,使得他一反常态的怒火中烧,双手攥拳,牙咬得“噶蹦蹦”直响。 蒋致远仰头挺胸上前一步,手中凤眼菩提子“哗啦”一甩,高声喝道:“波旬!多行不义必自毙!需知还有那无间地狱等着你!” “哈哈哈!”魔王波旬仰面狂笑:“释迦牟尼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已经入灭!哪容得你个小和尚在我面前说三道四!”说罢千只臂膀一晃,大地摇晃、火山喷发,手下十万魔兵鼓噪而进,直扑蒋致远。 “世尊虽然入灭,可这世上终究容不得你魔王横行!”蒋致远勃然大怒道:“今天就看我护法降妖除魔!” 那魔王波旬一生一世专跟释迦牟尼作对,一个小小的蒋致远他哪能放在眼里?只见他将手中兵器一挥,天空之中白光闪闪,刀枪剑戟如同下雨搬落下,朝蒋致远就砸。蒋致远口念经文挥动佛珠,眼见着就要刺穿他的武器竟然化作一朵朵茉莉花,从空中飘然而下。 那魔王哪肯罢休?又唤出洪水、狂风、巨石,翻江倒海将蒋致远困在原地。就这么会儿工夫,十万魔军披火踏浪而进,蒋致远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魔军团团围住。 若世尊住世,佛家弟子哪能惧怕这魔王波旬?蒋致远勉力支撑,想到自己祈请释迦牟尼长久住世不成,内心激荡、万念俱灰。眼见着魔军铺天盖地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啊”的一声惨叫,跌落于火海之中。手中佛珠断裂,一颗颗凤眼菩提子撒向半空。 五十八.大山 只有战胜自己的噩梦才能到达梦境世界。李月恒想来想去,唯独这个说法才能解释自己眼下的处境。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身后是让人恐惧的黑灰色雾霾世界。我那些同学们是否被我带到了这里?他们战胜自己的噩梦了吗?我应该怎么办?李月恒站在这灰茫茫的世界里发呆,所有的问题一直在脑海中打转。 他想过先回去现实世界看看,看看那些同学是否还在南河村。毕竟他的能力是入梦,来都来了,总应该也可以回去看看吧?可……可是自己这次战胜噩梦着实不易,甚至提前请教了蒋致远。我回去以后还能回来吗?再回来的话还会遇见什么样的噩梦?我是不是还能顺利战胜它……话说回来,自己好歹也是周公计划的一员。按照闫俊的话说,自己还是非常重要的核心成员。就算那些同学都没被自己带过来,现在毫无发现两手空空的就回去,岂不是让别人笑话? 想到这里李月恒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得先在这梦境之中找出个究竟,绝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既然决定留在这里,这么傻站着总不是办法。李月恒想出个好主意,“爬树”。爬上这些参天大树,就居高临下的获得了好的视野,远处有什么?能不能找到那些同学?爬上树去应该能得到一个答案。 李月恒找准了一棵大树,往手上呸了几口,纵身一跃、手脚并用攀爬而上。他是早八晚五的上班族,薪水不多、时间也不多,运动健身与他无缘。这两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想爬上去谈何容易?李月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磨破了皮,总算是爬了十来米高。他透过树冠的缝隙,极目远眺,眼前忽然一亮。 “李月恒!李月恒!”还不等他看个仔细,猛听得大树之下有人喊他的名字。李月恒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阵子了,就没见过半个活物。现在总算听见了人声,实在是大喜过望。低头朝树下一看,见树下站着两个男人,正是点石成金的金大同和文豪作家魏无涯。 虽然和从南河村出来时隔不久,但李月恒孤孤零零在这莫名其妙的世界傻站了这么半天,此刻看见这二位,可也算得上是他乡遇故知了。他也顾不上再仔细观察环境,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从树上爬了下来。 “我可终于看见人了!”李月恒激动的拍了金大同一把道:“别人呢?你们看见其他人了吗?” “没有。”金大同的脑袋晃的像拨浪鼓:“就我们哥俩。这……这就是你们说的梦境?噩梦的世界?”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魏无涯见这灰蒙蒙的梦中世界甚是波澜壮阔,忍不住吟起诗来。 “唉……”李月恒心说除了那佛陀蒋致远,其他人都拿这位大作家没什么办法。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雅致。爬树爬得他腰酸腿疼,李月恒一屁股坐在大树下,打个唉声道:“累死了,坐下说吧。” “你这能力也真怪。”金大同坐在地上,随手拔起一根杂草。对李月恒道:“明明是大家手拉手来的,现在却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嗯……”李月恒沉吟片刻道:“入梦之后我战胜了我心中的噩梦,才到了这里。所以……所以我认为每个人都需要战胜自己的噩梦才能到达梦境。” “言之有理。”魏无涯点头道:“我刚才在梦中开了个签售会,被一群国保搅了局。” “哦!?”李月恒想到自己战胜噩梦艰难,连忙追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那噩梦的?” “书生之所遭,侥幸有如此。”魏无涯一阵苦笑:“以前我没和你们提起过,我曾经被噩梦所困,遇见一个梦中的魏无涯,幸亏蒋致远帮忙……毕竟都是我自己的噩梦,刚才梦里那些国保对我说的话和以前梦中魏无涯说的话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些我早就想通了的问题。就这样,我就出来了……” 李月恒听得连连点头,心说这么说来魏无涯得脱噩梦还真是存了几分侥幸。想罢又问金大同道:“那你呢,你遇见噩梦了吗?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差不多、差不多。”金大同一脸不耐烦:“就那么回事呗,我这人没心没肺,糊里糊涂的就出来了。刚出来就听不远处这位大作家在那儿吟诗作对。” 李月恒见金大同故意不提及噩梦中的遭遇,也就不好再问。金大同又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李月恒挠挠脑袋:“这梦中世界一望无际,到底去哪里找闫教授?怎么完成周公计划?咱们三个是一无所知。再说……再说莫小笙、蒋致远他们也不见踪影,咱们大概只能再这里等他们战胜噩梦以后出现在这里了。” “要是他们没办法战胜自己的噩梦呢?”魏无涯双手一摊:“那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李月恒和金大同都没想过。无法战胜噩梦……是会回到现实世界还是永远被困在自己的噩梦里?三个人心中都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好半天谁都没说话。 “就算是任何人都无法战胜自己的噩梦,按道理说蒋致远也应该没问题啊。”魏无涯抬手扶了扶眼镜,疑惑道:“怎么也见不到他的人呢?” 是啊,李月恒心说那蒋致远神通广大,还有什么噩梦是他不能化解的?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见他? 三个人席地而坐,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金大同的肚子“咕噜”一声,他咧嘴指着肚子道:“完了,他催我吃东西呢。” 李月恒等了这么半天还不见其他同学的人影,心情十分浮躁。听金大同提起吃的,自己肚子也难免咕咕叫。他伸手朝不远处触天触地的雾霾道:“我看了这么半天,那边黑灰色的世界是不是我们的噩梦?我们每个人的噩梦?我们三个人其实就是通过那个世界才来到这里?” “差不多。”金大同点点头:“那有啥用啊?我肚子的问题咋解决?要不……要不你带着我俩先回去现实世界?咱们吃饱了肚子再回来?” “不妥、不妥。”魏无涯连连摇头:“这世界一望无际如此广大,你知道咱们再来的话,会在什么地点出现?如果下次不是出现在这里的话……咱们这些同学能穿行于梦境之中的可只有李月恒……” 他这么一说李月恒和金大同都明白了,如果现在回去现实世界,就等于把所有同学都扔在了梦境……后果不可想象。 “对,大作家你说的没错。”金大同愁眉苦脸道:“可咱们这么等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尽头?难不成要渴死饿死在这里?”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李月恒。李月恒连忙道:“你看,这个世界有原始森林,自然就有水有食物。刚才我在树上隐隐约约见不太远的地方有座大山,咱们可以一路朝大山走,找水和食物的同时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可能打探到闫教授的消息。” “大山……”金大同吧嗒吧嗒嘴,安慰自己道:“那就去大山吧,也许不用到那座山,在路上就可以找到吃喝。”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这也是个好主意。”魏无涯微微点头道:“但是要在此处留下记号,让后来的同学可以去那座大山找到我们。” “好!就这么办!”李月恒应了一声,三人动作迅速,开始给同学们留记号。 魏无涯把夹克的里衬拽了下来,撕成若干小条。用一部分布条绑在附近的树上,以引起后来人的注意。其他布条留着,好一路做下记号以便指引。 金大同和李月恒则用兜里的钥匙在大树上刻字,刻的是“我们去山上找吃的”几个打字和三个人的名字。一连刻了几棵树,金大同实在刻不动那么多字,到后来索性只刻“我们去大山”。 三个人忙活了好一阵子,看着自己做的记号都十分满意。树上挂布条加刻字,这么明显的记号,只要有同学路过就准能看见。 这原始森林杂草灌木十分繁茂,三人一路朝大山走去也实在不易。一路走下来没见到任何一只野兽,树上也没有果实。只是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类从头顶飞过,有鸟就证明这梦境之中有生命的存在,算是给疲惫不堪的李月恒三人打了些气。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李月恒爬到树上看那大山不是太远,走起来可就不一样了。李月恒和金大同三次爬树望山,也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就在三个人快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走到了山脚下。这大山巍峨耸立绵延不绝,整座山被绿色植被覆盖,看起来生机盎然。 “我他妈是不是饿的眼花了?”金大同手指山坡回头对魏无涯和李月恒道:“你们看那山坡上是什么?” 李月恒顺着金大同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坡上的树林中掺杂了好些低矮的果树,果树上红彤彤尽是苹果。 五十九.分歧 “你没眼花,那都是苹果!”李月恒也咽了口吐沫:“咱们饿不死了!” “当年魏武帝领兵伐张绣,路上无水、三军皆渴。曹操就谎称前面有梅林,留下个望梅止渴的典故。”魏无涯见满山坡的苹果也十分开心,笑道:“他那梅林是假,这眼前的苹果倒是真。想来咱们三个人的处境还是胜过曹操的。” 人困马乏,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听他说故事?李月恒和金大同已经筋疲力尽,就差用爬的了,终于挨到了山坡的苹果林前。 说是苹果树,可这梦境中的苹果能不能吃?李月恒望着红彤彤的大苹果,心里还在犹豫,金大同却一把从树上拽下一个大苹果,“吭哧”咬了一口。这苹果是世界四大水果之首,一口咬下去脆爽香甜。金大同“吭哧吭哧”狼吞虎咽,果香味四散飘开。 李月恒不由得暗自苦笑,心说人家金老板家里有金山银山,饿急了也是张嘴就吃。我这条命实在比不得金大同值钱,想来刚才有些过于谨慎了。想罢也在树上摘了个苹果,大口的吃了起来。 “虞翻宅里起秋风,翠叶玲珑剪未工。错认如花枝上艳,不知荚子缀猩红。”魏无涯却酸得厉害,手持一枚苹果,吟了一首宋人李调元的《南海百咏抄》,才张嘴吃它。 这满山坡的苹果一个个都足有小皮球大小,金大同吃了两个才肯停嘴,靠着苹果树坐在地上,撑得直打饱嗝。 三个人最开始都是出现在雾霾和原始森林的交界处,那地方天灰蒙蒙的,也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可他们越走天色越亮,就吃苹果这会儿工夫,已经是艳阳高照。李月恒吃了一个苹果,手搭凉棚望了望天上的太阳,长出了口气道:“想不到这梦境世界和咱们的世界一样什么都有,不知有苹果,而且还有太阳。”说罢也挨着金大同席地而坐,想着商量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魏无涯欣赏了好一阵子手中的苹果核,端端正正的摆在树下。靠果树而坐,伸了个懒腰道:“要说这梦境还真是个好地方。咱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金大同双手揉着肚子,打了两个饱嗝说不出话来。李月恒手指身后大山道:“你看这群山拦路,山那边有什么?咱们看不见。我的意思是咱们休息好了就爬爬这大山,倒不一定非要爬到山顶,能转到山的那边就好,也好看看山那边有些什么。” “还要爬山啊……”金大同一咧嘴:“累都累死了。” “这梦境中有山、有鸟、有树、有果。”李月恒微微摇头道:“咱们既然是来找闫教授的,就不能怕辛苦。万一……万一山那边有人,我们还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 “有人?”金大同苦着脸道:“这里是梦境,就算有人,能是正常人吗?让咱们遇见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还是别遇见人的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魏无涯慢条斯理的说道:“路还得一步一步走啊,省点儿力气吧,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 三个人靠着大树休息了好一阵子,肚子里有大苹果垫底,也就恢复了气力。魏无涯办事谨慎小心,提议爬山的话要多带上一些苹果。天知道以后的路上还会不会有吃的?三个人都脱下外衣,把采摘下来的苹果用外衣兜住、背在肩头,每人好歹也带上了六七个大苹果。 这大山树木林立杂草丛生,也没有现实世界景区中那种人为修建的小道,一路走来十分艰难。李月恒和魏无涯穿的都是运动鞋,还算跟脚。苦就苦了老板金大同,他脚蹬一双prada的大皮鞋,走起来不舒服不说,鞋面早就被树枝草棍扎得千疮百孔。 他们的目的不是要爬到山顶,而是想看看山那边到底还有些什么。所以不是一路上行,而是走了个斜线,边爬山边想从右边山坡绕过大山。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三个人爬了好半天,还是没能爬到山的另一面。 梦境之中说也奇怪,刚才还艳阳高照,爬了这么一会儿,天色又已渐渐昏沉。李月恒心说不好,这梦境中应该不是24小时制,谁知道一会儿天会不会彻底黑下来?摸黑爬山,实在是过于凶险。 还不等李月恒说出心中的想法,金大同却开了口:“不能再走了,这天眼看就黑了,咱们得找个地方休息,再走下去可就有危险了。” 魏无涯也点头认同金大同的说法,可认同归认同,这深山老林的,也没有个正经安营扎寨的地方。李月恒左右看看,叹口气道:“再往前走走,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就随便休息吧。” 要说这天无绝人之路,也真就是巧了,三个人没走出几步,只见眼前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平地后山壁之上黑洞洞一个大山洞。 “我的妈啊……”金大同见到山洞却吓得一哆嗦,磕磕巴巴道:“不……山洞……山洞里不能有熊吧?”的确,书里和电影里只要一出现这种山洞,十有*里面就住着熊,也难怪金大同害怕。 有个山洞、有块平地,怎么说也好过杂草丛生的荒郊野岭。李月恒走到洞口朝里张望,这山洞黑洞洞也不知道有多深,从洞里吹出阵阵潮湿的冷风。 “这山洞有另外一个出口,不然不会有风吹出来。”李月恒挠挠脑袋:“洞里常年这么吹风,应该没有熊。”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虽说没有熊,可山洞中冷风袭人,根本没有办法住人。三个人一商量,就在这空地暂时安顿下来。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坐下没一会儿,魏无涯忽然道:“听……仔细听……” “听什么啊?”金大同晃晃脑袋:“没听见。”李月恒经魏无涯这么一说,平心静气停下来,隐约间似乎听见了水声。 “水?”李月恒一愣:“是水的声音吗?” “应该是。”魏无涯手扶眼镜道:“这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弄不好离咱们不远就有水。” 总共十一个人穿越到梦境,能否找到闫教授不说,想回去现实世界的基本条件就是再次找齐十一个人,不能丢下任何一个。那么李月恒三人遇到的第一大难题就是如何生存下去。虽然山坡上有一片果树,可这梦境之中日夜交替怪异,谁知道四季又如何?想生存下来不能全指望那些苹果,如果真的找到水,可实在是一件大喜事。 天色已经昏沉,本不应该再离开这片空地,可李月恒找水源心切,便嘱咐魏无涯和金大同在原地等他,他要去往右边查看。可那二人坚决不肯让李月恒孤身涉嫌,李月恒扭不过,只好三人同行寻找水源。 不成想根本没走出多远,只见石壁之上一帘不太大的瀑布奔流而下,水花飞溅、在瀑布之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也不知流淌到何方。 “好!”金大同乐得拍了个巴掌,心说这次有吃有喝,看样子不用为了活下去而发愁了。 “莫小笙!”李月恒却手指前方一声惊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边坐着一个瘦弱的姑娘,正是班长莫小笙。 莫小笙被李月恒的叫声吓了一跳,站起身子回头也看见了三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连退两步。 “别害怕,是我们。”金大同比手画脚道:“我啊,我,金大同!” 莫小笙目光游离,仔细打量三个人好半天,才迟疑着缓步向李月恒等人走来。 金大同三人站的地方基本和瀑布的高点一样高,而莫小笙是在瀑布下河边,地势比较低矮。好在她身子瘦弱,李月恒和金大同一人拉她一只胳膊,没费什么劲就把她拉了上来。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遇见了什么噩梦?”“看没看见其他人?”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同学,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问起来没完。莫小笙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李月恒心说这丫头恐怕是被噩梦吓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战胜自己的噩梦。既然她不说,暂时也不好再问。想着还是要回那空地休息,三个人就这瀑布喝了几口水,带着莫小笙就回了那他们才找到的“营地”。 “这回可好办了。”金大同脑袋枕着两只大苹果,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悠闲的说道:“找到你大班长了,我们就都听你安排,自己也不用费脑筋了。” 不算后来加入的闫俊几人,这完成周公计划的事里里外外都是莫小笙组织,现如今天地茫茫、毫无头绪,下一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李月恒也想听听莫小笙怎么说。 莫小笙咬了口苹果,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冷冰冰的说道:“我们得回去,回到现实世界。” “啊?”李月恒一惊:“回去?” “对。”莫小笙点点头:“梦境世界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去哪里找闫教授?留在这里一事无成。” “不然不然!”魏无涯却摇头道:“昔日大贤羊角哀、左伯桃,一个舍去性命脱衣赠袍,一个自刎坟前去阴间帮朋友报仇。现如今十一个人来到这里,我们虽然比不了先贤,但总不能扔下七个人就走。” 李月恒心想魏无涯说的没错,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莫小笙一手策划,怎么事到临头又打起了退堂鼓? 莫小笙却不理别人说些什么,依然冷冰冰的说道:“我们要回去。” 六十.两个 “你……”魏无涯听莫小笙坚持要回去,难免有些不悦。心说难不成刚才我讲的羊角哀、左伯桃的故事还不能说明问题?索性道:“好好好,我就再给你讲一辈古人……” 其实那莫小笙说要回去,哪是你讲个故事就能劝说得了?李月恒和金大同明知道魏无涯就算再讲八个故事也是无用,但一时间被莫小笙搞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所以也就没人出声阻止魏无涯,任由魏无涯讲起了故事。 魏无涯讲的是春秋战国时的事。有一位名士叫俞伯牙,官拜晋国上大夫。他精通琴艺,在当时可说是举世无双。 俞伯牙奉晋王之命出使楚国。正逢八月十五,他乘船到了汉阳江口。偶遇风浪,停泊在一座小山下。是夜风消云散,云开月出,景色十分迷人。望着空中一轮明月,俞伯牙琴兴大发,拿出随身携带的瑶琴,专心致志地弹了起来。他弹了一曲又一曲,正当他完全沉醉在优美的琴声之时,猛然看到一个人站在岸边一动不动。 俞伯牙吃了一惊,手下用力,“啪”的一声,琴弦被拨断了一根。他正在猜测岸边的人为何而来,就听到那个人大声地对他说道:“先生,您不要疑心,我是个打柴的,回家晚了,走到这里听到您在弹琴,觉得琴声绝妙,不由得驻足听琴。” 俞伯牙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个人身旁放着一担干柴,果然是个打柴的人。心说你一个打柴的樵夫,居然敢胡吹大气,说听得懂我弹琴?便张嘴问道:“你既然懂得琴声,那就请你说说看,我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 那樵夫道:“先生,您刚才弹的是孔仲尼叹颜回,才高命短。只可惜,您弹到第四句的时候,琴弦断了。” 见打柴人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俞伯牙大惊。连忙又问道:“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弹的是什么琴?这琴可有什么来历?” “先生弹的是瑶琴。”樵夫笑道:“这琴相传是伏羲氏所造。” 俞伯牙更加惊讶,暗道我的琴音世间多少高人都悟不出个道理,这一个小小的樵夫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不成有人事先教了他几句,故意深夜而来让我出丑? 他沉吟片刻道:“既然你爱听,我就再弹两曲,请你分辨其中韵味。”说罢也不等樵夫答话,就弹了起来。暗想就算有人教你,他也算不出我临时弹的什么曲子,等我弹完看你如何应对。 那樵夫却听得津津有味,俞伯牙刚刚弹罢,他便答道:“先生此曲气象巍峨,想必是巍巍兮群山。” 眼见着又被他答对,俞伯牙鬓角见了冷汗,连忙十指款动,又奏一曲。 “这琴音清新流畅,滔滔不绝。”樵夫道:“想必先生弹的是滔滔兮江水。” 这么一来俞伯牙算是服了,对那樵夫道:“世人都说我琴音玄妙,可真能体会其中意思的人实在不多。请问这位朋友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那打柴人打躬施礼道:“小人钟子期。” 到了这时候还什么大人小人的了,俞伯牙吩咐手下人备上酒菜,二人高谈阔论、举杯痛饮,越聊越是投机。索性堆土为炉、插草为香,结拜为兄弟。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 和钟子期洒泪而别后的第二年中秋,俞伯牙如约来到了汉阳江口,可是他等来等去,怎么也不见钟子期来赴约。于是他便弹起琴来希望能召唤这位知音,哪知几曲弹下来,还是不见人影。 第二天俞伯牙弃舟登岸,一路寻找钟子期。路遇一位老人正在扫墓,便向老人打听起钟子期的下落。老人听罢老泪纵横,说钟子期是我儿子,他已不幸染病去世了。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八月十五相会时,好听俞伯牙的琴声。 听了老人的话,俞伯牙悲痛万分、肝肠寸断。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弹罢,他挑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惨然道:“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这琴还要弹给谁听?” “这就是俞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了。”魏无涯脑袋一晃道:“纵使你不顾情义,要抛下这些同学而去,我可舍不下我那知音蒋致远。如今我无琴可摔,只好留在这梦境等他出现。” 和预料中差不多,任凭魏无涯讲了个口干舌燥,莫小笙却就像没听见一样。侧过脸去对李月恒道:“你到底带不带我们回去?” 李月恒本是平平淡淡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虽说没什么钱,最亲的姥姥又病危,但那说起来都算是正常人的日子。是莫小笙告诉了他周公计划,是莫小笙让他见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和奇奇怪怪的人,甚至他帮着吴胖子抗强拆,也是因莫小笙而起。 他也退缩过,也想过不干。就是因为莫小笙的坚持,才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可……可莫小笙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提出不干,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同学继续跟着莫小笙?还是认准了完成这个连莫小笙都放弃了的周公计划?李月恒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哎……”魏无涯眼见莫小笙根本不理他,手扶眼镜道:“你这大班长好不通情理……” “好了、好了、好了。”金大同眼见着再这么说下去,大作家和大班长准吵起来。连忙居中调解道:“是走是留都是大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莫小笙冷冰冰的倒也不和魏无涯纠缠,听金大同这么一说,她转身走开,背靠山壁坐在了地上。眼睛一闭,便不再说话。 金大同龇牙朝李月恒和魏无涯一笑道:“这天都黑了,休息休息吧,到底怎么办等早上再说。也许……也许这一晚上还能有几个同学赶上来。只是……只是这一晚上到底是多少时间……可谁都说不好。” 魏无涯怪莫小笙出尔反尔、不讲义气。金大同心里也觉得有些倒霉,怪莫小笙可没办法说出口,不知如何面对现在的困局。李月恒偷眼看了几次莫小笙,就和第一次去她办公室一样,不知她真睡还是假睡。几个人靠山壁、靠树和衣而坐,个想着心事就睡着了。 还真别说,这一夜完全正常,和现实世界的一晚时间一样长。等阳光再次挥洒而下,四个人也就都睡醒了。 这一夜李月恒想通了一件事,他可以按照莫小笙所说放弃周公计划,但绝对不能放弃那些被自己带到梦境的同学。回去可以,必须找齐十一个人一起回去。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莫小笙、金大同和魏无涯,魏无涯自然是连声赞叹,莫小笙却默不作声。 “我要回去一趟,回咱们出发的地方。”李月恒语气坚定道:“这里是个好地方,可以休息、离水源又近,咱们不能放弃。我顺原路回去找一找有没有别的同学,顺便再摘一些苹果。” 李月恒说的没错,要找齐十一个同学谈何容易?谁知道还要在梦境里待多久?这个营地不能轻易放弃。虽然一路上用布条做了记号,可后来的同学们到底能不能找到这里,谁心里都没谱。回去找一找是对的,拿一些苹果更是当务之急。 金大同本想着李月恒单身前往有些不妥,跟着一起去吧……又怕留下大作家魏无涯和莫小笙闹什么别扭。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任由李月恒走了。 一路上幸亏有事先做好记号的布条指引,不至于走错了方向。李月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几个小时,倒是没遇见什么怪事,终于回到了他们最初降临这个世界的地方。 走出原始森林,对面依然是那深灰色迷雾的世界。李月恒站在原地左右一望,却是大吃一惊。只见身边左右有十几棵大树黑漆漆都有火烧过的痕迹,可不知道这本应该蔓延的大火被什么所扑灭。 难道是祝千灵?李月恒心里一动,难道是祝千灵在这里和谁交上了手?他左看右看,大喊了几声祝千灵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李月恒。”忽然迷雾边响起叫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李月恒回头一看,又是一愣。只见迷雾的边缘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面带泪痕、冷若冰霜,正是班长莫小笙。 “你怎么来的?”李月恒连忙左右看看:“金大同和魏无涯呢?他们也跟来了吗?” “金大同魏无涯?”莫小笙擦擦脸上的泪水:“他们在哪儿?其他人呢?” “他们……他们不是和你一起在山上吗?”李月恒满脸狐疑:“我这回来就是来找其他人的啊?” “山上?”莫小笙也疑惑道:“我只记得咱们再南河村出发,然后……然后我就进入了一个噩梦。现在……现在到了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梦境吗?” “啊!”李月恒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昨天在河边那个不是你!?在山上和我们过了一晚的不是你!?” “河边?”莫小笙摇头道:“我刚刚从噩梦中出来。” “坏了!”李月恒拉着莫小笙抹身就往回跑:“金大同他们有危险!” 六十一.坠崖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梦境,山洞前的空地。魏无涯双手倒背,背对着莫小笙和金大同,口诵诗词、观山望水。 金大同“咔嚓咔嚓”的啃着手中的大苹果,心中颇有些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放李月恒自己单身去寻人,不知道一路上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莫小笙只吃了半个苹果,便不再吃了。站起身走到金大同身边,挨着他坐下,低声道:“那山洞有些奇怪,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金大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对于莫小笙昨天提议要扔下其他同学回现实世界的事也有些不解。听莫小笙这么问,他索性打了个哈欠:“大班长啊,咱们听你的,找齐了同学就回去了,你还管那山洞做什么?” “这世界太大,咱们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莫小笙低头道:“我昨天晚上想了想,魏无涯说的没错,不能扔下任何一个人,我们还是要继续找闫教授、完成周公计划。” 金大同心说都说女人善变,可这莫小笙变得也太快了点儿。昨天还沉着一张脸死活要回去,这睡一觉就改了主意。也好,管他是回去还是留下,大家万众一心就好,最起码作家和班长这次不用吵架了。想罢金大同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们几个别闹什么分歧,我就烧了高香了。” “现在可以说山洞的事了吧?”莫小笙抬起头盯着金大同:“我想进去山洞看个究竟。” “呃……这个恐怕不行吧?”金大同为难道:“谁知道李月恒什么时候回来?这万一回来找不到咱们可怎么办?再说……谁知道那洞里有些啥东西?要不咱们和魏无涯商量商量?” “不行。”莫小笙摇头道:“他还在生我的气,也不见得同意进山洞。再说洞外面还得留人等着李月恒,就咱们两个去。” “这个……”金大同挠挠脑袋。 还不等金大同往下说,莫小笙脸色一沉道:“你不用为难,我自己去就是了。”说罢起身就要走。 “别别别,别走啊。”金大同一把拉得莫小笙又坐了下来,撇嘴道:“你说你们这些人咋都这么大的火气?哄完这个还要劝那个,我都快累死了。” 莫小笙盯着金大同,看他怎么说。 “唉……”金大同打了个唉声:“我就是这劳碌命啊。得了,你和魏无涯在这里等着李月恒,我自己进山洞看看。咱丑话说在前面,我就是去看看,谁知道那山洞有多深?我可不见得能走到头。” “嗯……”莫小笙沉吟了片刻道:“也好,你就进去看看。实在山洞太深的话你就回来,小心别出什么危险。 其实金大同心里有他自己的算计。一是谁也不知道山洞里有没有危险,带着莫小笙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一起去,实在是有些冒险。二是如果真的和莫小笙一起进去,以莫小笙的性格是一定要在山洞里走到底的。说穿了,金大同在没有人保驾的情况下自己也不愿冒这个险。所以他就顺理成章的提议由他自己进山洞查看,这样的话自己可以灵活掌握、见好就收。随了莫小笙想查看山洞的提议不说,还能保证安全第一。 金大同唉声叹气站起身来,对魏无涯喊道:“大作家,你和班长待一会儿哈,我去山洞里溜达溜达……” 去山洞?去山洞干什么?魏无涯远远的听着本有些奇怪,但见莫小笙和金大同在一起,想必也是人家两个人商量过的。也就没多问,点了点头道:“注意安全,看看就快回来。”. 眼见着金大同的背影消失在黑洞洞的山洞深处,莫小笙的眼珠转了转,在山洞前的空场缓缓的踱步。走来走去就走到魏无涯身边,微微一笑道:“还因为昨天那事在生气?” “你要半途而废回现实世界,我要留下来等咱们的同学。”魏无涯明明因为昨天莫小笙说要回去的事生气,但嘴还是很硬。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就叫人各有志啊,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已经和金大同说了,还是你说的对,我们要留下。”莫小笙道:“要不然金大同也不会去山洞,是我让他去看看山洞里到底有些什么。” “是嘛!?”魏无涯大喜:“那就好、那就好,很多同学都是你找来的,我就说你不至于这么不讲义气。”魏无涯说到这里,想到金大同自己去了山洞,不由得摇头道:“早知道我陪大同一起去就好了,他自己……” “没关系。”莫小笙一笑道:“我已经告诉他了,看看就好,不用去到山洞的最深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莫小笙一向冷若冰霜,魏无涯高兴之余完全没发现,她已经一反常态的连笑两次。 魏无涯听说莫小笙改变了主意,心情也轻松不少。回身在地上拿起一个苹果,靠着山壁吃了起来。莫小笙却溜溜达达,慢慢走向山崖。 这片空地一面靠山,两边是树木野草,另外一面就是悬崖了。山岭重叠,这悬崖不是十分陡峭,也不是太高,但离地好歹也有五六层楼的距离。莫小笙站在悬崖边探头往下一看,猛的惊呼道:“蒋致远!” 蒋致远?难道蒋致远在悬崖下?魏无涯又惊又喜。苹果也不吃了,站起身来、几步就跑到悬崖边上,探头朝下面寻找蒋致远的踪迹。哪成想就在这时候,莫小笙伸手猛的在他背上一推,魏无涯重心不稳,“啊”的一声惨叫,跌落悬崖。 河边发现的莫小笙和森林边刚刚遇见的莫小笙,李月恒没说几句话,就认定刚刚遇见的这个才是真的,而金大同和魏无涯或许面临危险。 李月恒分辨真假莫小笙不是靠直觉,而是精准的分析。首先莫小笙办事沉稳,在没等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孤身一人进山显然就不合乎常理。再说她一贯是周公计划最坚定的支持者和组织者,昨天在山上主动提出放弃这个计划,也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一切的答案只有一个,山上那个莫小笙是假的,她也许是莫小笙噩梦里的自己。至于梦中人的出现是什么目的,暂时还没时间去想。 其实眼下还有个事情没解决,就是森林边被火烧的痕迹。到底是不是祝千灵?如果是的话,祝千灵现在在哪里?可假莫小笙和金大同、魏无涯在一起这件事情过于紧急,实在是刻不容缓。李月恒拉着莫小笙调头往回就跑。 可毕竟森林边缘到山上还要几小时路程,再加上一路杂草树木林立,实在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再加上李月恒一路走来已经消耗的大部分体力,所以没跑出太长时间,李月恒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么半天莫小笙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俩人跑着的时候不方便多问,眼见着李月恒跑不动了,莫小笙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李月恒虽然跑不动了,但依然大步向前。打了个唉声道:“昨天我在噩梦里出来,到了这个地方就遇见了魏无涯和蒋致远……” “还有别人吗?”十一个人进入梦境世界,听李月恒说只有这三四个,莫小笙有些着急,急切的想知道其他人的下落。 “有。”李月恒一咬牙:“我们在原地等来等去等不到别人,就去山上找吃的、喝的,顺便要登高观察一下地形。我们在河边……在河边遇见了你。” “我?”莫小笙一惊:“山上还有一个我?” “是的。”李月恒边走边说道:“昨天她要放弃周公计划,说让我带着她回现实世界。”说到这里李月恒心中也暗道好险,心说如果昨天没有魏无涯的坚持,我会不会真的听了她的话呢…… “那另外一个我现在和魏无涯、金大同在一起?”莫小笙也隐隐感觉事态不妙。 “希望他们会没事吧。”李月恒只能答道:“好歹金大同他们是两个人,那个莫小笙也不一定能害得了他们。”其实他这话也纯属自己安慰自己,说出来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莫小笙沉着脸,除了快点儿赶回魏无涯和金大同身边,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才又开口问道:“这里就是梦境中的世界吗?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这里应该是梦境。就算不是,我也没有能力带你们再去别的地方了。”李月恒走了这么一会儿,多多少少缓上来一些气力,又迈步跑了起来:“除了我们的人和那个莫小笙外,没见过任何一个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莫小笙本还想再问几句,看看李月恒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可大敌当前,魏无涯和金大同吉凶未卜,想问的话也就没说出口。 几小时的路程,二人紧赶慢赶到了山坡的苹果树林。都这时候了,李月恒也不可能再去摘苹果。他拉着莫小笙,直奔山洞前空地而去。 离那空地还有一段距离,在大树枝叶的缝隙中,李月恒隐约看见魏无涯和那假莫小笙在悬崖边说话。还不等他开口喊人,只见假莫小笙一把将魏无涯推了下去。 莫小笙跑在李月恒身后,眼见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暗害魏无涯,吓得“啊”的一下叫出声来。 六十二.婚礼 “在这春光明媚,天地之合的喜庆之日,我们欢聚在这鲜花簇拥、喜庆浓郁的金牛大厦,共同为纪世先生和莫小笙女士举行新婚庆典。我十分荣幸地接受新郎新娘的重托,担任今天庆典的司仪,我首先代表两位新人向参加今天婚礼的来宾和亲朋好友表示真诚的欢迎和衷心的谢意。现在,我宣布:纪世先生和莫小笙女士的结婚仪式正式开始,有请今天的王子和公主,我们的新郎和新娘入场。” 主持人声音喜庆洪亮,充满了戏剧化的抑扬顿挫。虽然是早就背熟了、可以套在任何一场婚礼上的陈词滥调,但让人听起来还是多多少少有些热血沸腾。 莫小笙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金牛大厦偌大的餐饮部花团锦簇,人头攒动、高朋满座。最前方舞台后的墙壁上展示着自己和纪世巨幅的婚纱照,高挑的条幅上写的是“纪世先生莫小笙小姐新婚之喜”。各色气球彩带一团一团飘满了整个舞台,舞台前摆一个巨型的多层蛋糕,挤挤插插有摄影师在录音摄像。 舞台下铺着软绵绵的红色地毯,这地毯一路铺过来,直到自己的脚下。莫小笙低头看地毯,却又是一愣。见自己手捧鲜花,穿一身雪白的婚纱。惊诧中她侧过脸来朝身边看,只见身边是一个身材匀称、面貌英俊的小伙子,穿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礼服,挽着自己的手臂,面带幸福的笑容。纪世,她身边的新郎就是纪世。 “请新郎和新娘入场!”主持人见喊了新郎新娘一次二人却一动不动,有些焦急,忙再次有请二位新人。 “该咱们上去了。”纪世微微一笑,拖着莫小笙的胳膊,迈步走向舞台。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红地毯两旁的人们“咚咚咚”拉响了几个花炮。霎时间七彩纸屑漫天飞舞,一男一女两个花童也在花篮中取出花瓣,四下挥洒。 莫小笙本就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一袭白色婚纱更显得她清新可人。纪世宝蓝色的领花和西装搭配的十分完美,笑起来满脸尽是阳光。好一对俊男美女,宾客们纷纷交头接耳,不住的赞叹。 “伴随着这美妙的音乐,一对新人正携手并肩向我们走来,他们正接受月下老人的洗礼,享受这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让时间定格在这里,让历史记住今天,新郎纪世、新娘莫小笙缘定今生真爱永恒!”随着二位新人的脚步,主持人娴熟的说着贺词。就像计算好了时间一样,他话音落地,新人也走到了舞台近前。 “今天,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和里程碑,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吧。两人手挽着手走上礼台,这一刻是一副两个人共同撑起的一方天空的风景,象两棵依偎的大树,枝叶在蓝天下共同盛放,树根在地底下相互盘缠。风也罢,雨也罢,每一刻都如此的美好,每一刻都是一首动人的情诗,每一刻都值得用所有的时光去回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该是一种并肩站立,共同凝望太阳的升起、太阳落下的感觉;这该是一种天变地变情不变的感觉。” 莫小笙头脑中一片混乱,纪世没有死?今天真的是我的婚礼?她心中充满了疑问,可眼前的一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纪世面带微笑,朝莫小笙微微点了点头,扶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站到了舞台之上。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道:“朋友们,婚姻是相互的理解和信任,更是彼此的托付和珍惜。婚姻是爱与爱的交融,情与情的交换,更是心灵与心灵的碰撞,生命与生命的相连。传颂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交织出一个美好的爱情誓言。此时此刻我想新郎新娘都会有一句话想对彼此说,那么现在有请二位新人转过身来,相对而立,看着彼此的眼睛,新郎请你拉起新娘的手,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份爱的告白吧。纪世先生,当你的手牵定她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和富贵,健康和疾病,你都将关心她,呵护她,珍惜她,保护她,理解她,尊重她照顾她,谦让她,陪伴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我愿意。”纪世望着莫小笙,坚定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主持人点点头,又对莫小笙道:“莫小笙女士,当你的手牵定他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我……”莫小笙一阵迷惘,可她望着纪世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说出了:“我……我愿意。” “掌声见证!”眼见着两个人都说了我愿意,主持然带头鼓掌,舞台下掌声雷动。好半天终于等到掌声停止,主持人又说道:“一句誓言承诺一生相随,一刻感动足以相伴风雨人生。此时此刻苍天播下了幸福的种子,大地盛开了吉祥的花朵,合法夫妻开始了他们美满的新婚生活,人生旅途掀开了他们崭新的一面,为了这个新家庭的诞生,他们带来了珍贵的信物,这信物象征着两个真诚不变的心,还包含着更多的责任和承诺,下面有请小天使给二位新人送上属于他们的爱情信物。” “这个……”说到交换信物,纪世脸一红,挠挠脑袋道:“前阵子我用所有的积蓄给小笙买了个戒指,早就送给她了。今天我们没预备下什么信物。” “没有信物……”这主持人就是背会了一两套台词混饭吃,忽然发现现场的情况和他的剧本不吻合,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话应对才好。 “没关系、没关系。”纪世朝主持人摆摆手道:“我们两个商量好了,要交换几句话,这几句话就是我们结婚的信物。” “任何信物都比不过一句承诺!”主持人这下缓过神来,连忙道:“下面就有请二位新人交换承诺!” “哈哈。”纪世一笑:“我们这话可是悄悄话,别人不能听。” 台下几个年轻人听纪世这么说,插科打诨的笑闹,起哄声响成一片。 纪世双手扶着莫小笙的肩头,伸头贴近莫小笙耳边。他要和我说什么?莫小笙一阵紧张。 “这是梦,这是你的噩梦。”哪知道纪世轻声细语的悄悄话像霹雷一样在莫小笙耳边炸响:“除了我,你不能相信这梦里的任何人。你不能困在这里,你要离开,离开这个噩梦。” 莫小笙浑身僵硬,惊诧的望着纪世,在他耳边轻声道:“那……那你也是……也是梦中的……梦中的……”此时此刻,莫小笙多希望眼前这个纪世是真实的。 “我也是梦中人,不过不是你梦中的纪世,而是纪世梦中的纪世。”纪世的表情故作甜蜜:“你忘记了吗?是我带着你找到林诺。在这梦里你要小心,一切千万要听我的……” 他是纪世梦中的纪世……莫小笙的眼眶红了,泪水一连串的落了下来。原来一直帮自己的这个纪世,居然是死去男朋友的梦中人……他死了,连梦中的他也会想着我……莫小笙差点哭出声来。 “傻丫头,哭什么?”纪世爽朗的一笑,对主持人道:“好了,我们的承诺交换好了。” 那主持人哪管莫小笙哭些什么,朗声道:“现在,将你们的双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并高高的举起接受大家的祝福吧。我们衷心希望你们记住今天彼此的诺言,永远把对方当成手心里的宝。那此时此刻,新郎你还在等些什么呢?拥她入怀吧!用你那男人般有力的臂膀拥抱你的爱妻,拥抱你的天使,拥抱你心中的太阳!亲爱的朋友们掌声响起让我们祝福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恩爱爱,直到永远!” 纪世一把将莫小笙搂在怀里,低下头去深情一吻。莫小笙微微颤抖,泪水打湿了两个人的唇。 这一吻之后,莫小笙浑浑噩噩,望着这个他男朋友梦中的纪世,脑子里努力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好歹记起了和大家在南河村出发要穿越去梦境,的确,这里的确只是一个梦。 她只顾着想这些事情,以下的主婚人证婚人讲话还有新郎新娘切蛋糕,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这些繁文缛节好不容易走完,就轮到了他们夫妻挨桌为来宾敬酒。 纪世拉着莫小笙一桌桌的敬酒,大喜的日子他十分豪爽,一桌一杯、酒到杯干。转眼二十几桌敬下来,满屋子的宾客已经敬了一半。纪世脑袋发沉、双脚发飘,和莫小笙走到临近大门的一桌。这一桌非比寻常,男男女女坐了七八位老人。 莫小笙和纪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桌子的人都不认识。纪世也是着急敬酒,快点儿喝完还有下一桌。举杯道:“我敬诸位老人家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我是你舅姥爷。”满桌的老人却不喝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指了指身边的老太太道:“这是你舅姥姥。你舅姥姥有病了,听说你有本事手到病除。今天就尽尽孝心,给你舅姥姥看看病。” 纪世心头一沉,心说噩梦到底是噩梦,这就来了。想罢朝莫小笙使了个眼色,伸手拉住那老太太的手。这手一拉住,纪世就心知肚明,老太太患的是肝癌。他哈哈一笑道:“这是小病,不算事!”说罢释放自己的世界,瞬间吸走了老太太身上的病。 眼见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瞬间生龙活虎,这满桌的老人哪肯放过纪世?争先恐后要让这位新郎看病。纪世先给这个看了、那个不高兴,先给那个看了,旁人又不乐意。有几个为老不尊的,竟然抡起巴掌“啪啪”抽了纪世几个耳光。 纪世转眼间就吸收了两三个人的病,被几个耳光打得眼前金星乱冒,“哇”的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莫小笙肝肠寸断,上前要帮纪世解围。哪成想纪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把将莫小笙推出餐饮部大门。大喊一声:“别管我!你快跑!”回手“咣当”将大门关上。 六十三.相逢 “啊!”李月恒、莫小笙、魏无涯三个人同时失声尖叫。魏无涯的惊叫是因为被推落悬崖,李月恒和莫小笙则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出一身冷汗。 他俩这一声惊叫,被空地上的假莫小笙听了个真真切切。眼见推魏无涯堕崖被人发现,整个计划全盘落空。那假莫小笙也不迟疑,转身快步跑进山洞不见了踪影。 李月恒和莫小笙毕竟离山洞前的空地还有一段距离,等他俩跑到洞口,那假莫小笙早就跑的远了。空地上空空荡荡,魏无涯掉下山崖自不必说,连金大同也不知去向。李月恒满头冷汗、手足无措,连忙跑到悬崖边上,边大喊魏无涯的名字,边焦急的向下张望。 山崖之下灌木丛生,还有几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从上面看下去,根本看不见魏无涯的人影。可隐约间有杂草响动之声,想来那大作家的身子还在动。 李月恒急得脑袋上崩起了青筋,正想寻路下悬崖救人,猛听得山下有人瓮声瓮气的喊道:“没事!魏无涯死不了!是李月恒吗?我是吴志刚!” 这转眼之间可真是大悲大喜,刚才还为魏无涯的性命担心,哪成想绝处逢生,遇见了金刚不坏的胖子吴志刚。 “我是李月恒!”李月恒声音里透着情不自禁的喜悦:“魏无涯没事?就你自己吗吴志刚?” “不是!还有萧雅,我们两个人!”吴志刚尽量躲开大树的枝叶,抬头向上喊道:“魏眼镜昏过去了。我挡了一下,应该没摔断胳膊腿!” “你等着,我们下去!”摔晕了也比摔死强,更何况下面除了吴胖子,原来还有个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女特警萧雅。李月恒别提多高兴了:“我也不是自己!还有莫小笙!对了,你们看见金大同了吗……”他也不管下面的吴胖子听清听不清,把想问的话一股脑喊了出来,边喊边拉着莫小笙寻路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那山崖之下并不是顺着李月恒的来路就能到的。李月恒拉着莫小笙攀藤越岭,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吴胖子。只见山崖之下黑铁塔一般的胖子正是吴志刚,一旁靠着大树半卧的是昏迷不醒的魏无涯。魏无涯身边蹲着英姿飒爽的短发劲装女特警萧雅。 李月恒和莫小笙赶忙蹲下身子查看魏无涯的伤势,只见这位大作家眼镜片碎了一只,脸上手上有些擦伤。呼吸平稳,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外伤。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找到这儿的?”李月恒轻轻的拍了两下魏无涯的脸,见他没有回应,便站起身子对吴志刚道:“这……这魏无涯……” “看见你们留下的记号找来的呗。”吴胖子大眼珠子一瞪道:“我在半路上遇见了萧雅。我俩找到这里就再也找不到记号,谁成想这大作家还从山上掉下来了……” “吴志刚凌空推了他一把,下落的力量已经卸了。”萧雅也站起身来道:“他昏迷不醒大概是受了惊吓,估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哦。”李月恒点点头,心说幸亏我们沿路留了记号,才引来吴胖子来推这一把,不然魏无涯恐怕要摔个骨断筋折。想罢又问道:“你们也是从自己的噩梦里出来的?咱们出现的那地方我看曾经烧了场大火,会不会是祝千灵?” “他妈的别提了……”吴胖子出了口粗气道:“我从南河村被你带出来,一脑袋又砸进了南河村。这他妈强拆……” “对,我们都是从自己的噩梦里出来的。”萧雅见吴志刚词不达意,说来说去又绕回了他噩梦中的强拆。忙打断他的话头道:“森林边上被火烧过的痕迹我们也看见了,但是没看到祝千灵,也没看到其他人。” “那你们也没看到金大同?”莫小笙左右看了看道:“他会不会也被推下了悬崖?” “推下来的?”吴志刚和萧雅都以为近视眼大作家是自己掉下来的,听莫小笙这么一说也都吃了一惊。吴胖子怒道:“谁?谁把魏无涯推下来的?你们和金大同在一起?大同呢?” 李月恒心说这事一时半会儿还真就说不明白,忙道:“别的事都好说,咱们得快点儿把魏无涯弄醒,他应该知道金大同去了哪里。” 可这魏无涯昏迷的倒是很执着,任几个人拍打呼唤,无论如何都不醒。 “我知道那边有个小瀑布。”李月恒猛的想起昨天发现的小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咱们去弄点儿水来,也许给他擦擦脸就醒了。” 这个提议没问题,大家都表示赞同。经过这次风浪,所有人都学得小心谨慎,不再让某一个人单独行动。吴志刚和李月恒去瀑布打水,莫小笙和萧雅则留下来看护魏无涯。好在离瀑布不是很远,两个人时间不长就返了回来。因为没有盛水的器具,李月恒和吴志刚只好在水里浸湿了外衣,勉强算是用衣服带回了一些水。 莫小笙拿着李月恒的湿衣服,把水滴在魏无涯的脸上和嘴里。才淋了几下,只听魏无涯喉头“咕噜”一声,迷迷糊糊的开口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说罢龇牙咧嘴、缓缓睁开双眼。 魏无涯只觉得脸上手上火辣辣的疼,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莫小笙。他吓得一下坐起身子,磕磕巴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你是疯了吗!?” “你才疯了呢!”吴志刚以为魏无涯头脑还没清醒,撇嘴道:“魏眼镜,到底谁把你推下来的?金大同呢?” “她啊!”魏无涯用手一指莫小笙道:“就是她把我推下来的!” “莫小笙把你推下悬崖?”听魏无涯这么一说,吴胖子和萧雅又愣了。 “唉……”李月恒打了个唉声,就把他和魏无涯、金大同是怎么在河边遇见假莫小笙,那假莫小笙要中断周公计划,他又是如何返回出发点遇见真莫小笙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那个莫小笙是假的?”魏无涯吴志刚和萧雅都听得目瞪口呆,魏无涯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打量眼前这个莫小笙,奇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那……那你怎么知道这个莫小笙就是真的呢?” “要把你推下悬崖的莫小笙是假的,这个自然就是真的。”李月恒实在没心思和魏无涯解释他关于判断真假莫小笙的几点分析,问魏无涯道:“你快告诉我们金大同去哪儿了?” “金大同……”魏无涯脑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他手扶着额头微微晃了晃脑袋,稳了稳心神才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推我下来的莫小笙让金大同去山洞里查看查看,金大同自己跑进山洞了。” “哎呀!”吴志刚心说不好,金大同进了山洞,那假莫小笙也进了山洞。她既然能害魏无涯,就自然可以再害金大同。这胖子和金大同交好,听金大同有危险,急得火上了房。忙道:“咱们快去山洞救金大同!” “慢着。”莫小笙却道:“金大同得救,但是我们要先弄清楚一件事。” “都啥时候了!?”吴胖子急道:“救人要紧啊!” “魏无涯说不知道我这个莫小笙是真是假。”莫小笙点头道:“他说的有道理,我没办法证明自己是真的还是假的。” 本来急着要去救人的吴志刚听莫小笙说到这里,也愣住了。弄不明白这位大班长要说什么。 “我不敢肯定是否只有我噩梦中的自己跑了出来。”莫小笙继续说道:“同样道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们是不是真实的你们。比如……萧雅,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假的?” 萧雅接触周公计划时间很短,根本没见过什么噩梦中的怪物,更别提噩梦中的自己了。被莫小笙问得哑口无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证明。 “现在咱们五个人都无法证明自己是不是梦中人。”莫小笙顿了顿道:“只能凭感觉,觉得互相都是我们熟悉的人,凭感觉认为彼此是真的。” 李月恒点点头,心说我在出发点发现的莫小笙,到现在为止她的表现和以前冷冰冰却又执着于周公计划的那个莫小笙没什么两样。魏无涯被梦中人推落悬崖、吴志刚和萧雅舍身救护。我的确是凭感觉,认为他们是真的。 “既然眼下咱们都互相认为是真的,我们就定一个暗号。”莫小笙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左边的眉毛道:“以后只要我们分开后再见面,说话前都用左手摸摸左边的眉毛,以确定对方是真的。要是见到我们那些同学,也要让他们使用这个暗号。” “好嘞!”吴胖子大巴掌一拍:“还是班长聪明!我记住了,咱们现在可以去找金大同了吧?” 魏无涯从地上爬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觉得手脚的骨头并没有受伤。朗声说道:“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走,咱们一起进山洞找金大同!” 前传十 3月15日夜,市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李守权被杀,横尸于自家的奥迪a6车前。死因为割喉,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索。奥迪a6车中的46万元现金未丢失。 3月18日,315恶性杀人案专案组成立。包括省支援专家在内,专案组成员达200余人。 4月8日夜,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王仲昆被杀于自家别墅,死因为割喉一刀毙命,包括现金和金银首饰在内价值600余万元的财产未丢失。凶手在墙上血书“关东大侠”四字,根据伤口以及作案手法断定,此案与315杀人案为同一凶手所为。 4月12日夜,海河派出所指导员葛明被割喉于万华酒店洗手间,由于监控录像未拍摄到任何相关可疑人士,怀疑凶手由洗手间窗户进入酒店杀人,杀人后再由窗户爬出。根据伤口以及作案手法断定,此案与315杀人案为同一凶手所为。 4月16日夜,市公安局刑警队刑警张某、赵某、齐某、刘某全部被杀于张某家中,四人打麻将的赌资67.32万元未丢失。根据伤口以及作案手法断定,此案与315杀人案为同一凶手所为。 4月20日,315专案小组悬赏30万通缉凶手。 4月21日夜,315专案组组长、市公安局副局长郑观城被杀于家中,根据伤口以及作案手法断定,此案与315杀人案为同一凶手所为。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8名警察被杀,其中大多数还是官员。整座城市的警察风声鹤唳,上下班不敢穿警服、也不敢再轻易压榨百姓,巧取豪夺的警风有显著改善。 由于“关东大侠”只杀警察,并且只杀民愤极大的恶警,所以在民间反而受到了极高的赞誉。关东大侠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每个人都好像亲眼所见一样,活灵活现的讲述大侠手刃恶警的每一个细节。甚至有好事之人编了个顺口溜“关东大侠,走遍天涯。为民除害,专杀警察。” 5月3日夜,金波园洗浴中心。 三楼303包房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穿着浴袍的女孩。两个女孩都是17.8岁年纪,虽说有些稚嫩,却都颇有几分姿色。隔了五六分钟,包房的门再开,出来的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这男人四方脸、脸色红润,身材魁梧,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 服务台外面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见303的客人出了包房,立刻挤了个笑脸迎上去低声道:“怎么样孙所长,还满意吗?” 孙所长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行啊刘胖子,上次说你、你还真往心里去了,这回还真都是嫩的。” “那还用说?”刘胖子被孙所长这么一说十分得意:“保证嫩、都能嫩出水来!” “别说你胖你就喘啊。”孙所长一撇嘴:“两个丫头片子差点没折腾死我,弄得我腰酸腿疼。” “嘿嘿。”刘胖子一笑:“腰酸腿疼也是舒服。”说罢回身在服务台里掏出三万块钱,塞到孙所长手里:“我这买卖可全靠你大所长照顾呢。” “嗯。”孙所长点点头,伸手抓过钱揣进怀里。一脸淫笑道:“过几天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过来,记得给我安排两个会伺候人的。别他妈就知道还要、还要的,要他妈的什么啊?再要就要了我这条命了!” “哈哈,好说好说!”刘胖子哈哈大笑,送孙所长下楼。孙所长出了金波园洗浴中心,溜溜达达扬长而去。 孙所长是这个管区的派出所所长,这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好能罩得住金波园洗浴。金波园洗浴总共只有三层楼,买卖也不大,老板刘胖子靠着孙所长这棵大树,就弄起了卖淫的生意。俩人鱼帮水水帮鱼,几年下来合作愉快、财源广进。 孙所长为人龌龊、吝啬、眼界低,连嫖娼不给钱的便宜也经常来占。但是人家好歹是派出所的所长,也是久经风浪。来嫖娼不假,但自己的车能停在洗浴中心门口吗?他晃晃悠悠溜溜达达,一拐弯就进了个黑胡同。他的马自达6就停在胡同里,买车的钱也是刘胖子出的。 “滴”孙所长按了下手里的车钥匙,马6一声响打开了锁。还不等他伸手去拉车门,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脖子上一凉,瞬间一股热浪从喉头涌出。他眼前金星乱冒,嘴张的再大也无法吸进任何一口氧气。他双手捂着脖子,拼命的向汽车走了两步。“噗通”一声栽倒在血泊之中。 旁边黑影一闪,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猫腰在刘所长的尸体上蹭了蹭带血的尖刀。回手把刀揣进怀里,不紧不慢的走进巷子深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杀手也就是170公分的个头,穿普普通通的黑夹克黑裤子,多多少少有些驼背,脑袋上戴一个廉价的棒球帽,脸上则罩着一支大口罩。他走出刚刚杀了孙所长的小胡同,又穿越了两个居民小区,翻越大坝,到了南河岸边。 此时天色已晚,河岸边几乎看不见人影。杀手在一片小树林前找了一块大青石,坐在青石上点燃了一根烟,悠闲的喷云吐雾。 “跟了我这么半天,你到底打算不打算出来?”烟抽得差不多了,杀手把烟头扔在地上,哑着脖子说道:“出来见一面吧。” 随他说话声,从树林中闪身走出一个人。出来的是个女孩,身材高挑苗条,穿一身蓝色运动服,一头短发更显得她英姿勃发。没错,跟踪杀手的正是周公计划的成员,警察萧雅。 “你就是关东大侠?”萧雅牙关一咬:“今天你跑不掉了!” “哈哈!”那杀手哈哈一笑,头也不回道:“我为什么要跑?你为什么要抓我?” “为什么?”萧雅全神贯注盯着杀手的背影:“你刚才杀了孙所长!我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他!你这个变态杀人犯!” “姓孙的包娼庇赌,难道不该杀吗?”和萧雅比起来,杀手却十分冷静。 “包娼庇赌也罪不至死。”萧雅向前逼近了几步:“他有没有罪自有法律来定,轮不到你来管。” “他逼着两个13岁的孩子卖淫,这算不算有罪?是不是该杀?”杀手声音嘶哑:“法律?法律什么时候管过他这种恶人!?” 胁迫未成年人卖淫?萧雅听杀手这么一说也是一惊,心说没想到这位道貌岸然的孙所长原来是如此货色!哪成想还不等她想明白,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匕首已经到了面前,却是那杀手暴起伤人! 这杀手前后杀了8.9个训练有素的警察,都是一刀毙命,只可惜眼前的萧雅并不是一般的警察。眼见着白花花的匕首带着寒气到了面前,萧雅猛的一甩头,身子向后就躲。饶着她身手敏捷,也觉得脖子一凉,竟被刀尖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 这瘦小枯干的男人居然就是犯下惊天大案的“关东大侠”,这一点是萧雅没想到的。她更没想到这位关东大侠伸手竟然如此神速,她自己差一点儿就没能躲开这一手偷袭。 这一动手萧雅已经失了先机,绝不能再让。只见她右手一抖,蓝光闪闪,手中凭空多了一把蓝瓦瓦的柳叶单刀。她右手高举,一招力劈华山,朝杀手直上直下的就砍。 那关东大侠身子“滴溜溜”一转,不但躲开了这一刀,身子还转到了萧雅身后。他双手捧匕首,“嘿”了一声,直刺萧雅后心。萧雅身子一矮躲背后这一匕首,但这一招守中有攻,她矮身的同时右手平举柳叶刀朝身后就削,身随刀走,刀快要砍到杀手的时候,她整个身子也转了过来。 杀手一招刺了空,柳叶刀已经到了腰间。再不躲闪的话,恐怕就要被萧雅的蓝光柳叶刀拦腰斩断。 关东大侠“呵”的一声大喝,原地蹦起两米多高,萧雅的柳叶刀挨着他的鞋底凌空而过。杀手身在半空之中,猛的一脚踢中萧雅右肩头。萧雅被踢得站立不稳,倒退了两步“噗通”摔坐在地。 那杀手怎肯善罢甘休?脚尖刚一落地,挺匕首朝萧雅合身扑来。这紧要关头,萧雅右手再抖,宝刀已经变成长剑。她身在原地胳膊平伸,宝剑的剑尖就对准了正向自己扑来的关东大侠。哪成想那关东大侠不躲不闪,这一宝剑穿胸而过。眨眼的工夫,萧雅面前就鲜血迸流。 “你……”通过这几下过招,萧雅早就看出来了,论真实拳脚功夫,这杀人犯只在她之上、不在她之下。谁料想这么简单的一招,就把堂堂关东大侠穿了个透心凉。 萧雅急忙收了剑光,一把从地上抱起杀手,架在自己腿上,伸手从他脸上扯下了那副大码的白口罩。 “师……师傅……”扯下口罩的同时,萧雅惊呆了。这位被自己一宝剑穿透的十恶不赦的杀手,竟然是已经退休两年的老民警关连海。萧雅刚进警队的时候曾经在他手下学习,那几个新警察都管他叫师傅。此时此刻萧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道:“师傅……师傅你就是关东大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警察?你为什么不躲我这一剑?” “李守权收了人家的钱……咳咳……咳咳……”关连海胸前到后背被穿了个血窟窿,伤势严重得不能再严重,他边说边咳出了几口血沫子,断断续续道:“他让杀人犯逍遥法外,却找了个无辜的人替罪。王仲昆……王仲昆的儿子杀了人,可是被他爹变成了见义勇为……他……他们不配做警察。” 原来师傅杀的人个个该杀!萧雅咬咬牙道:“那您老人家也不应该杀人……算了,别说了,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行、不行!”关连海用最后的力气一把拉住萧雅道:“我肺癌晚期,已经没几天可活了。关东大侠不能落到他们那些贪官手里,所以……所以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你……你答应我,以后……以后一定要做个好警察!” 5月7日晚报头版标题《师徒大战连环杀手——退休老警察牺牲、女特警负伤》 六十四.恶狼 这是一个阴森的山洞,金大同的一去不返和假莫小笙的逃离,更使它增添了几分神秘。谁也不知道它那无限的漆黑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恐怖的秘密,让走进山洞的人都不免为之战栗。 山洞的地面凹凸不平,有许多坑洼,坑里总有些积水。吴志刚一马当先,手持一根树棍做成的火把。萧雅一言不发,走在他身旁,用警惕的目光尽可能的观察山洞内的一切。莫小笙算是整个团队里最弱的一环,她手扶湿漉漉的石壁,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萧雅身后。李月恒扶着一瘸一拐的魏无涯,两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班长。”吴胖子高举火把,为大家照亮道路,边走边问道:“这里也不知道是个啥地方,这都两天了,一个人都没看见,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整个梦境世界对莫小笙来说同样未知和神秘,面对着一望无际的森林和这黑漆漆的山洞,她又能有什么计划?可整件事说到底是莫小笙在组织大家行动,她毕竟比吴胖子沉稳老练,只稍稍一顿,便说道:“我们的计划从来没变过,找闫教授、完成周公计划。但目前首要的还是要找到金大同和其他同学。” “那假莫小笙呢?”吴志刚又问道:“咱们就不管她了?” “她不在计划之内。”莫小笙跨过一个水坑,向前紧跟了几步道:“找闫教授要紧。” “她想去现实世界。”李月恒扶着魏无涯,边走边接话道:“恐怕还得来找我们。”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大家注意着点儿,万一她藏在山洞的什么地方,咱们别中了她的暗算。” “暗算倒是不怕……”吴志刚尽量把胳膊向前伸,用火把照着前方。只见山洞曲曲折折,一眼也看不见尽头:“这山洞到底通向哪儿?走到啥时候算是个头?金大同!金大同!”说着说着他放开喉咙喊了起来。可这喊声在山洞内回荡,却听不见半点金大同的回音。 “这洞里有风。”李月恒望了望吴胖子手中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火把:“不管它拐了多少个弯,总是有另一个出口。” “出口外面是什么?”一直不说话的萧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所有人都一愣,好半天没人说话,耳边只能听见脚踩水坑的“哗哗”声。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魏无涯身上带伤,走起来有些吃力。摇头晃脑吟了几句,气喘吁吁的又说道:“也别尽往坏处想,我看这梦境世界就不错,也许山洞那边是个世外桃源也说不定……” “看!快看前面!”不等魏无涯再说,李月恒手指前方,声音异常兴奋。 其实不用他说,大家也看到了,远处一点亮光,似乎是看见了山洞的另外一个出口。 “可是走到头了!”吴志刚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由于这山洞潮湿,他浑身上下湿乎乎的正觉得难受:“金大同一定从这里出去了!”说罢他加快脚步,几个人直奔洞口而去。 还不等众人走到出口,隐隐约约从山洞外传来“啊!”的一声尖叫。“金大同!”吴志刚大惊,也顾不得别人,三蹿两跳出了洞口。萧雅生怕洞外有埋伏,右手一抖蓝光闪耀,提单刀紧随其后。 其实就凭那一声“啊”,李月恒也没分辨出准是金大同的声音,可吴志刚这么一说,所有人也觉得很像。魏无涯、李月恒和莫小笙三人虽然没有吴志刚的脚步快,但也紧赶慢赶冲出洞口。 山洞的这个出口可远没有来时的洞口大,再加上洞外杂草树木丛生,已经把这个小洞口挡住了十之六七,所以光亮照射进来的实在是不多,远远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光亮。 李月恒出洞口,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片翠绿,被阳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层金粉,随着阵阵的清风,掀起了碧波金浪。原野盛开着的各色各样不知名的野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片,沐浴着阳光,在广阔的草原上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放眼望去,野花如同色彩缤纷的云雾,飘落在绿色的草原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魏无涯出得洞来十分得意:“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还不等魏无涯拽完,几个人顺着吴志刚跑去的方向一看,可是大吃了一惊。 出洞口的左手边是一片不大的树林,树木生得也远没有来时那森林里的参天大树粗壮。只见金大同模样狼狈,攀爬在一棵树上,口中大呼小叫。大树之下灰突突三匹巨大的恶狼,两匹狼龇着锋利的尖牙,吐出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围着大树打转。另一匹狼则朝着吴志刚,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要冲锋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一般的狼无非一米五长、五六十斤重,说这三匹狼巨大,是因为他们和一般的狼比起来,身材体重至少翻了一番。眼见着金大同遇险,吴志刚哪还管得了狼大狼小?就算是老虎也得拼了。他一声大吼,手中的火把已经凌空朝三匹狼摔了过去。他身形飞快,两三个箭步已经蹿到头狼面前。 那头狼目光凶恶,眼见着火把打来,虽然是白天,出于天性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怕火,猛的向旁边一跳闪避。还不等吴胖子出手,它后腿一蹬,身子像离弦之箭从侧面朝吴志刚猛扑!立起两个巴掌大的爪子,眼瞅着就要搭住吴胖子的肩膀。 吴志刚也不是白给的,见恶狼已经扑到近前,他身子一矮避过双爪,挥右拳出手如电,“咚”的一声正砸在头狼前胸。那头狼被砸的“吭”了一声,身子一蜷,向后飞了出去。 本来围着大树那两匹狼见头狼吃亏,哪肯善罢甘休?两道灰光凌空而起,直扑吴志刚。还不等扑到近前,只见眼前蓝光一闪“啪啪”两声响,灰色鬃毛漫天飞舞,两匹狼已经被打落在地。 李月恒连忙回身向后看,只见萧雅面无表情,手里蓝瓦瓦一条软鞭,原来是她出手相助,鞭打恶狼。 那头狼见敌人人多势众,忽然原地引颈长嚎,片刻之间远处狼啸四起,这声音凄厉苍凉,听得人心惊胆战,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匹狼。吴志刚上前还要再打,那头狼却一转身,带着另外两匹狼跑进森林,不见了踪影。 “别追了!快接着我点儿!”金大同见恶狼远去,再也坚持不住,双手一松从树上掉了下来。吴志刚本要去追狼,可追狼远没有救好兄弟要紧。他双臂一伸,“嘭”的一声凌空接住了金大同。 “你可坑苦了我了!”金大同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手指莫小笙道:“非要看看山洞这边有什么,这回知道了,有狼!这么大的狼啊!要不是我手脚灵便,差点喂了狼!” “让你进山洞的不是她。”李月恒连忙摆手道:“那个人不是莫小笙。对了,你看见另一个莫小笙了吗?” “另一个莫小笙?”金大同彻底听糊涂了,挠挠脑袋看着吴志刚道:“还有一个莫小笙?志刚,你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可不,还有一个假的!”吴志刚大黑脑袋一晃道:“她也进山洞了,你没看见她从这洞口出来?” “没有……”金大同还是没听太懂,摇摇头道:“我一出山洞就遇见了这三个家伙,真他妈吓人啊,狼怎么会长这么大?” 李月恒不能让金大同继续这么糊涂着,就把怎么遇见真莫小笙还有假莫小笙如何把魏无涯推下悬崖、和巧遇吴志刚、萧雅救了魏无涯的事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我的妈啊!”金大同听完一吐舌头,拍着心口道:“好险、好险……” 虽然还是没找到那个假莫小笙,但好歹救下了金大同,这也算是事情有了进展。接下来怎么办?大家都看着莫小笙。 “这个山洞穿透了整座大山。”莫小笙用手朝草原一指道:“山的这边是这片大草原。我们想找闫教授,虽然无从找起,但眼下的办法只能是穿越这草原,看看在这个世界能不能遇见人……也可以说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人……” 听莫小笙说到这里大家心头都是一沉。是啊,万一这里是一个荒芜的世界、没有人烟的世界,去哪里找什么闫教授? “可是……”莫小笙踌躇道:“可是刚才的狼大家也见到了,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狼。万一天黑之前我们走不出草原……狼群来了怎么办?” 莫小笙说的没错,狼都是成群结伴狩猎。一旦发现猎物,以它们坚韧的性格绝不轻言放弃,想必那三匹狼必然会带着狼群去而复返。 “来多少杀多少!”吴胖子大拳头一挥道:“有我和萧雅,咱们还能怕了狼?” “你们晚上不睡觉吗?”莫小笙摇头道:“万一狼群趁我们睡着了来偷袭……不保险啊……” “我们先在这里安一个营地吧!”李月恒一拍巴掌道:“弄一个坚固的营地过一夜,可以回去山洞那边搜集水果和水,为穿越草原做准备,还可以等一等其他同学。” 安一个营地是个好主意,李月恒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大家已四棵粗壮一些的大树为营地的四角,萧雅幻化出蓝光闪闪的巨斧砍伐树木,吴志刚负责把砍下来的大树插进地里做成四面围墙。两个人配合的得心应手,天刚刚擦黑,营地草创而成。只留一个人出入的空隙当做大门,门里用一块不到一人高的巨石封住。 整座营地就像一个没有窗户没有房顶的小木屋,天黑下来的时候,大家在营地里燃起一堆篝火,边吃着所剩无几的苹果边探讨下一步的行动。 不出所料,天黑下来没多长时间,四下里狼啸之声大作。营地外“嚓嚓”脚步声响,从树木围成的墙壁缝隙望出去,黑压压不知来了多少巨狼。 吴胖子几次要冲出营地和狼群打斗,都被众人制止。慌乱之中,猛听得远处脚步声响,似乎是一个人飞快的朝营地跑来。还不等李月恒从墙缝看个清楚,这人已经手脚并用翻过木墙。 “噗通”一声双脚落地,只见来人青面獠牙、披头散发,就像恶鬼一般。 六十五.有人 为了防备恶狼,众人在短时间内草创营地。全仗着吴志刚和萧雅的能力,这营地建设的还算坚固。狼不会爬树,好歹防得住,可却防不住手脚并用、会爬墙的“恶鬼”。 跳进营地内的“恶鬼”身材不高,别说吴胖子,似乎都没有李月恒的个头。他披头散发,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甚是吓人。上身打着赤膊,身上花花绿绿和脸差不多一个颜色,下身穿一条麻布灰黑色的裤子,一双黑漆漆的赤脚,并没有穿鞋。 营地里这些人自从到了这个“梦境世界”就没见过除了自己人以外的半个人影,眼下一心一意的防着营地外的巨狼,谁都没成想会凭空从外面跳进来这么个“东西”。众人眼见恶鬼大惊失色,就算是沉稳老练的莫小笙,也吓得从地上跳起来连退两步。魏无涯“妈呀”一声,龇牙咧嘴想站起身来,可身子起到一半,胳膊腿针扎似的疼痛,“噗通”一屁股又坐倒在地,李月恒连忙伸手相扶。萧雅上前两步,挡在众人身前。吴胖子可不管什么恶鬼不恶鬼的,“嘿”的一声,跨大步上前挥拳就打。 “别伤了他!”在梦境世界耗了几天,终于见到一个人形的“东西”,一切的疑问都有可能在他身上解开。莫小笙生怕吴志刚没深没浅,冒冒失失的再伤了这“恶鬼”,急忙大声喊道:“先别动手!” 那“恶鬼”猛然见到李月恒众人,似乎也是一惊。不等吴志刚一拳打到,他双腿一弯,“噌”的一声原地跳起一米多高,双手在树墙上一扒,又跃回了树墙之上。 吴志刚万万没想到这恶鬼身法居然如此敏捷,一拳不中、抬头向上看,只见那恶鬼站在树墙之上向外探头,似乎要跳出去逃走。可营地之外是凶恶的狼群,恶鬼稍一犹豫,调头一跃从天而降,直扑萧雅和莫小笙。 很明显,恶鬼怕狼,大概他正是因为躲避狼群才闯进营地。而他又懂得挑选看起来最弱小的萧雅和莫小笙下手,这更是透着几分稀奇。可这时候吴志刚哪有时间想这些?他一声大喝,快步上前,迎面朝恶鬼就是一拳。 恶鬼本要扑击萧雅和莫小笙,眼见着一拳打来,他反应是十分敏捷,身在空中双手向前一探,挡吴胖子这一拳。可这一拳有千钧之力,哪是他抵挡得住?他只能借这一拳之力,身子向后凌空翻了个跟头,双手双脚在树墙上一撑,合身而上猛扑吴志刚。 吴志刚身经百战,眼见着恶鬼蹿来跳去身法灵便,这么一拳一拳的打下去,很难打到他身上。他灵机一动,身子猛的向旁一闪,就这个空当,恶鬼的上身已经扑了个空。吴胖子让过恶鬼的上身,大手一伸“嘭”的一声,实实在在的将他的脚脖子抓在手中。 “别摔!”李月恒见识过吴志刚的身手,知道他要是抓到敌人一准是要往地下摔。忙一声大喊,要制止吴胖子出手。 吴志刚一招得手,哪还管得了别人说什么?“嘿”的一声,凌空将那恶鬼抡了半圈,猛的一撒手,那恶鬼大头朝下朝地上摔去。 李月恒吓得一闭眼,心说完了,这一下子不摔死也得重伤,看样子想问的事情算是问不出来了。不成想这恶鬼也着实了得,眼瞅着就要摔到地上,他双手往地上一撑,顺势“骨碌碌”滚到树墙边上。从地上一跃而起,手脚并用攀上树墙要跑。 “哈哈!”吴志刚气极反笑,心说我这么大的块头,还收拾不了你个猴子一样的家伙!?还不等他上前继续追击,身后一道蓝光飞出,萧雅的软鞭灵蛇一般诡异,“啪”的一声缠住了恶鬼的双腿。只见萧雅右手往回一拽,那恶鬼“啊”了一声掉下树墙,“噗通”摔在地上。 吴胖子见萧雅一招成功,免不得有些羞愧。抬大脚丫子一脚踩中恶鬼的后背,从腰间抽出腰带,三下两下将他捆了个驷马倒攒蹄。那恶鬼哪肯束手待毙?使劲浑身气力挣扎,可惜手脚均被捆住,无法挣脱吴志刚的掌握。吴胖子拎起恶鬼,“噗通”一声扔在莫小笙和萧雅面前。 “慢着点儿、慢着点儿。”魏无涯刚才听恶鬼“啊”那一声,声音有些稚嫩,像极了孩童的嗓音。不禁有些好奇,上前几步弯下腰来朝恶鬼左右端详。 “你是谁?”莫小笙见吴胖子好歹没要了恶鬼的命,总算松了口气。连忙问道:“你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那恶鬼咬牙切齿,身子一挺一挺,气得直哼哼,却是一言不发。 魏无涯越看恶鬼这张脸越是奇怪,伸出手指上前要摸。哪成想那恶鬼见魏无涯手指已到面前,张嘴就是一口。魏无涯急忙抽手,差一差就被他咬到,惊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你还咬人!”吴胖子弯腰伸大手一把掐住了恶鬼下颌的关节,哪成想手一滑,竟然在恶鬼脸上画出了几道痕迹。吴志刚觉得奇怪,回手一看,几个手指头都染上了恶鬼脸上的颜色。“他脸上的颜色是画的!” 李月恒心里本还有些七上八下,捉摸着万一这梦境中的人都是青面獠牙这副恐怖的模样可如何是好?今后怎么和这些鬼一样的怪物打交道?耳听得吴胖子说恶鬼脸上的颜色居然是画的,心中不由一喜,心说弄不好眼前这恶鬼就是一个人,真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好办多了。想罢他连忙上前,让吴志刚帮忙按住恶鬼的脸,他扯起衣襟在恶鬼脸上就擦。 这一擦不要紧,恶鬼脸上的油彩成片的往下掉。还没擦几下,就看清了他真实的面目,哪里是什么吓人的恶鬼?眼前分明就是个十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这小伙子被捆住动弹不得,脸上又被李月恒乱擦,气得横眉立目区着鼻子,牙咬得“噶蹦蹦”直响。 “你别害怕。”莫小笙俯下身子,坐在这男孩面前:“我们不是你的敌人,也没有恶意。” 也不知道那男孩能不能听得懂这些话,他双眼恶狠狠的盯着莫小笙,似乎要从眼睛里喷出火来。 “我们只想向你打听几个问题。”莫小笙难得的笑了笑,尽量把语气放得柔和:“你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我们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其他人?” 任莫小笙怎么询问,那男孩哪肯回答半句,只是怒目而视。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吴志刚眼睛一瞪就要上前。 “别别别!”魏无涯连忙伸手将吴胖子拦住,脑袋一晃道:“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粗?”说罢蹲在男孩身边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这小兄弟也太不懂事,我们大老远而来,你怎么见面就动手?好好和我们说说话不好吗?” 在那男孩眼中,面前这些穿着怪异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好人,他哪管魏无涯子曰诗云的说些什么,除了眼睛越瞪越大,还是一句话都不答。 “这个世界里有人。”李月恒又仔细端详那男孩,对莫小笙道:“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好歹不是一片荒芜,我们可以找人打听闫教授的消息。只是……只是这人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们说的话。” “小兄弟,你听见他说的了吗?”莫小笙耐着性子继续对男孩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你能帮助我们吗?” 可惜,任几个人问得口干舌燥,那男孩依旧一言不发。 营地外巨狼的脚步声“沙沙”作响,一直就没停过。偶尔传来几声苍凉的嚎叫声,不时还有狼撞击树墙。萧雅眨了眨眼睛,指着地上的男孩对莫小笙道:“他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处理他?” “怎么处理?”吴胖子大眼珠子一翻:“扔出去吧,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行不行!”魏无涯连连摆手道:“外面是成群的恶狼,这样把他扔出去,岂不是杀了他?他和我们无冤无仇,无非是不答话罢了,可没有死罪。” 其实就算吴胖子再莽撞,也没有真要把这男孩扔出去的意思,无非是吓吓他罢了。顺便也看看这么吓唬他,他能不能因为害怕而说话。不想这男孩倒也硬气,依旧闭口不言。 “唉……等明天早上吧。”莫小笙叹了口气道:“咱们知道这个世界有人就好,等明天早上要是狼群散了,咱们就放他走吧。” “也好。”李月恒点点头道:“这小兄弟年纪不大,既然他都能到了这里,想来其他人离得也是不远。明天早上我先回迷雾边上咱们的出发点看看,也许还能找到其他同学。要是找不到……要是找不到就收集一些苹果,咱们一路多留记号,穿过草原自己去找人打听闫教授在哪儿。” 迷雾?被捆住的男孩耳听李月恒说起迷雾,心中一惊。忽然开口磕磕巴巴道:“你……你们是从那迷雾中出来的?” 六十六.西风 “呃……算是吧。”李月恒听男孩主动开口说话,心中一喜:“小兄弟,你肯说话了?” “你……你们是哪个部落的?”男孩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迷雾中有什么?你们找到了什么?” “部落?”李月恒和众人面面相觑,摇头道:“什么部落?” 男孩能听得懂众人说的话,还可以正常交流,这可实在是天大的喜事。莫小笙连忙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这里是世界的尽头,是被遗忘的地方。”男孩咬咬牙:“我是西风部的小迪,你们到底在迷雾中找到了什么?” “西风部?”梦境不应该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吗?怎么凭空又冒出个西风部?莫小笙心中一凉,暗想难不成我们来错了地方?难道这里不是梦境?她望着眼前这个叫小迪的男孩:“西风部?西风部是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哼!”小迪沉着脸,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略有些不屑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西风部,早晚有一天……哼!” “别误会、别误会。”魏无涯连连摆手道:“我们连西风部的名头都是第一次听说,怎么会谈到什么瞧不起呢?小兄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们……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的,这里是什么国?什么省?什么市?你们西风部在哪儿?除了你还有多少人?” 小迪听魏无涯打听起西风部的事,顿时警觉了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打听我们西风部干什么?” “我……这……”魏无涯本想和他解释个清楚,没想到反倒增加了误解。一时之间不知对这小迪从何说起才好。 “小迪,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有恶意。”莫小笙接过话茬来说道:“外面是狼群,你现在出去也很危险。我帮你解开手脚,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听莫小笙这么说,小迪嘴唇动了动,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好说话,可不许动手。”吴志刚边说边走上前来,三下两下从小迪身上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小迪被捆得手脚酸麻,绑绳一松边挣扎着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们一共十几个人,为了找一个人,才来到这里。嗯……也许是穿过那迷雾来到这里。”为了让小迪消除对大家的戒心,莫小笙认为必须坦诚相待,所以就实话实说道:“现在我们的人走散了,我们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从来没听说过你们的西风部。小迪,你能帮助我们吗?” “穿过迷雾来找人?”这个说法显然得不到小迪的认可,他眼珠转了转道:“你们要找谁?” “闫教授,一个白白胖胖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李月恒接话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教授?”小迪摇头道:“你们要找私塾先生得去城里,跑到这儿来有什么用?” 魏无涯听着小迪把“教授”理解成了“私塾先生”,很明显他是不认识闫教授的。不由得“唉”的一声长叹。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迪扫视着每个人的脸:“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在迷雾中都看见了什么?” 他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还真就很难用一两句话讲得清。李月恒看了莫小笙一眼,对小迪道:“我们是来自另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怎么说呢……你就先当我们是外地人吧。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们到底到没到过迷雾中,总之那迷雾就是一场噩梦,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噩梦?”小迪一愣:“什么是噩梦?” “噩梦就是噩梦啊。”李月恒双手一摊:“就是不好的梦,梦见了害怕的事情。” “梦?”小迪眨了眨眼:“什么是梦?” “这孩子怎么这么贫嘴呢?”吴志刚眼睛一瞪道:“你晚上不做梦吗?这个也要问!” “做梦?”小迪和吴胖子交过手,知道这大块头的厉害。被他这一声吓得一哆嗦,便不再说话了。 虽说吴志刚没听明白,可其他人都明白了个大概。李月恒、魏无涯、莫小笙和萧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不管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但终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听小迪话里的意思,这个世界的人竟然从来没做过梦。 “小兄弟。”金大同这人心思缜密,听小迪一直追问在迷雾里有什么发现,想来是件十分重要的事。想到这里他嬉皮笑脸的坐过来,朝小迪一龇牙道:“我们是外地人,什么都不知道。向你打听打听,那迷雾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一直问我们发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你要找些什么?到底是什么?” “这……”虽然眼前这些人说的话十分古怪,小迪也不是十分信得过,但这些人没有敌意倒是十有*。小迪略一迟疑道:“迷雾是世界的尽头,是各部落的禁地,有去无回、有死无生。我……我要……”说到这里便不说了。 “说话不能说一半啊。”金大同伸手拍了小迪肩头一把道:“别怕,有啥难处就和大哥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这小迪毕竟年轻缺乏历练,营地外有群狼,营地里又有硬手,眼下孤立无援,又见眼前的金大同满面春风和蔼可亲,索性一咬牙道:“我要去迷雾里找七宝金刚,你们……你们在迷雾里见过吗?” “七宝金刚?”金大同挠挠脑袋:“那是个啥东西?什么模样?” “我……”小迪低下头道:“我也没见过。” “哈哈。”金大同打了个哈哈道:“你自己都没见过,那要怎么找?找它又有什么用?” “你们真的不知道西风部?可不骗人?”小迪朝每个人的脸上望去,李月恒等人纷纷摇头。“好,我就告诉你们。”小迪一咬牙:“西风部没完成部落大会交代下来抓20匹狼的任务,我们……我们被驱逐了。我……我要去找到七宝金刚,这样西风部就能站直腰杆的回部落大会。” “哦。”金大同点点头,心说看样子这个世界的人还不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部落。这小迪是想给自己部落争口气,自己跑出来找什么宝物。想罢“嘿嘿”一笑,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你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个什么模样,怎么找?再说你自己也说了,那迷雾是有死无生的禁地,你去那里岂不是找死?”说罢右手向前一伸,手掌张开,那块石头已经变成金灿灿的一块黄金,在他手掌之上闪闪发光。“这个怎么样?”金大同朝小迪眨眨眼:“这东西拿去部落大会能顶用吗?” “黄金!”小迪眼睛一亮:“这么大块黄金怎么的也值七八匹狼的价钱!你是在哪儿弄来的?” “哈哈!”金大同仰天一笑,心说只要这黄金白银在这个世界顶用就好办!笑罢对小迪说道:“不瞒你老弟说,大哥我是个财主,这东西还有不少。你拿个三块五块的送去部落大会,抵过那20匹狼也就是了,何必找那什么七宝金刚?” 李月恒忍不住暗自苦笑,心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只现实社会如此,看样子在这梦境中也是一个道理。穷人难做,到哪里都一样吃不开。 小迪说到底是个孩子,本也不贪财。可这黄澄澄的金子能解决西风部的大麻烦,这点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嘎巴嘎巴嘴道:“你……你说的是真的?这金子就这么白白送给我了?” “那还有假?交朋友嘛,还差这点儿东西?”金大同假模假式的脸色一沉,一把将黄金塞到小迪手中。又干咳了两声道:“可这事也是礼尚往来,你大哥我解决了你西风部的麻烦,我自己的麻烦还没着落。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帮我们找找人,没问题吧?” 小迪看着手中的金子,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心说真要是把黄金拿回部落,整个西风部扬眉吐气不说,部落里的人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想到这里决心已下,对金大同道:“这位大哥,你这么大方,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说实在话,你们说的那些事我也听不太懂,很多事情就算想帮忙也是帮不上。这样吧,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回西风部。部落里的老人们懂得事情多,一定都会尽力帮你们。” “好啊!”金大同乐得一拍巴掌:“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呢!咱弟兄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哥。”小迪站起身来对金大同道:“我还没打听您叫什么名字。” “好说、好说。”金大同“嘿嘿”一笑道:“我叫金大同,以后你叫我金大哥就是了。” 李月恒偷眼看了看莫小笙,心说咱们大家软硬兼施也没能从这小迪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得亏了金大同,一块金子加上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转眼间俩人还成了兄弟。看样子,下一步就要跟着小迪去西风部了。 六十七.响马 深夜营地中的篝火吞吐着火苗,烧得“霹雳巴拉”直响。营地外的狼群徘徊不去,营地内的七个人也没有丝毫睡意。 既然弄明白了这个画着鬼脸闯进营地的小迪是友非敌,众人就难免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向他询问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问题。 首先,这个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并不是李月恒等人认为的“梦境”。至少小迪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在这个世界出生,并且生活了16年。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不高,小迪和他部落的人所掌握的科技大概只能相当于现实世界几百年前的样子。 在这一片广袤的大地上并存着三个国家,分别是明华、新海和拜天。和明华、新海两国不一样,拜天其实并不是国名,只是其他国家人对这群人的称呼。小迪就是拜天国的人,他们自己称自己的国家为部落大会。 三个国家呈三角形鼎立,三面环雾一边靠海。部落大会远离大海,又属于松散的游牧渔猎部落联盟,所以国力远没有其他两个国家强大。三国素来和平,上百年没有征战。至于大海的另一边有什么?小迪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那绵延千里的大雾,小迪只知道从他生下来就是存在的。雾到底是怎么来的?雾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进到迷雾中的人就不可能再回来。所以迷雾就成了所有国家所有人的禁地,没有人敢迈进一步。 这次西风部没有完成部落大会交代下来的任务,全部受了奇耻大辱。小迪小孩心性,背着所有人跑出来要去找到传说中的七宝金刚,好让自己的部落扬眉吐气。去哪儿才能找到这东西,他也不知道。只觉得既然别人都找不到,这宝贝说不好应该就在迷雾之中。 冲动归冲动,可真眼瞅就到了死亡迷雾,小迪也犯了合计,这禁地历来传说进去就有死无生,我真的要进去?七宝金刚会在迷雾中吗?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就遇见了狼群,他一个孩子哪是群狼的对手,就这样爬进了吴志刚和萧雅建好的营地。 众人听小迪从头到尾说完,也都傻了眼。闫俊明明说的是李月恒有真身穿越到梦境的能力。这次大家一门心思到梦境找闫教授、完成周公计划,怎么平白无故的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每个月都感觉前路一片迷茫。 这么一来谁还能睡得着?既然大家是战胜了自己的噩梦来到这里,闫俊有言之凿凿的声称李月恒有穿越梦境的能力,想来这里就算不是梦境,也必然和噩梦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再说同学们已经走散,想现在拔腿走人也是万万不能。最后还是由莫小笙拿了个主意,大家随着小迪去西风部,一是继续打探闫教授的下落,二来也可以等一等失散的同学。如果到西风部还弄不清个究竟,就索性一门心思的找到那些同学,大家先回现实世界再说。 前路漫漫,还真不是几个人围坐在火堆前就能说明白的。既然定好了这个主意,众人和衣而卧,好歹睡上一觉。待等天色放亮,李月恒睡眼惺忪的透过木墙的缝隙朝外面看。这也算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狼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按照李月恒的想法,是要萧雅留下来保护莫小笙等人,自己要和吴志刚返回山洞另一头,好歹摘些苹果预备着在路上吃。小迪却说到西风部不用一天的路程,在半路上还有个叫葫芦口的山口,那地方的山坡上有各色水果,大家完全没必要再走回头路去采摘。 有当地人做向导自然就好办事,大家在山洞口、营地木墙的外围都刻划了大字,告诉后来的同学一直向南去寻找西风部。吴志刚则折了一些粗壮的树枝抗在肩上,说一路在草地上插树枝留个引路的记号。 一切准备停当,小迪一马当先带头引路。众人紧随其后,这就算是等上了去往西风部的路程。好在风和日丽,也没有刚到这个世界时那变幻无常的怪天气。一路花花草草赏心悦目,走起来倒也不是十分辛苦。 “小迪啊,你们这个部落大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通过这一晚,金大同和小迪混成了好哥们。金大同边走边继续向小迪询问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事情。但这一句话出口,金大同见小迪张张嘴,脸上尽是迷茫,想来是听不懂“组织”是个什么意思。索性换了个方式道:“或者……或者说你们的部落大会是谁说了算?谁是老大?为什么他能当老大?” “啊,你是问会长啊。”小迪一笑道:“梅山部是我们所有部落的首领,会长想来都是梅山部选出来的。”说到这里他挠挠脑袋:“好像是说几百年前我们这些部落和新海国打了一场大仗,人家梅山部出了最多的力,以后就是人家一直在当首领。” “哦。”金大同点点头,心说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要是想长时间在这个世界混,恐怕就得和这梅山部的会长拉拉关系。 金大同是生意人,精于算计。和小迪东拉西扯,又问了问在这个世界黄金的价值。心里盘算着黄金的购买力,做到心中有数。毕竟他行走江湖一靠钞票、二靠保镖,现在有吴胖子和萧雅两大保镖,再加上他点石成金的手段,想来在这里他也能混个风生水起。 “到了!到了!”一路说说笑笑,这路也是不禁走的。说话间小迪伸手指向前方,多少有些洋洋得意的神情。 李月恒顺着小迪手指的方向朝远处看,只见草原的尽头有两座不高的土山,两山交汇处有一个小小的山口。果然,土山的山坡上红一片、绿一片,密密麻麻尽是硕果累累的果树。 一晚上加半天,几个人全凭昨天在山洞另一端带过来的苹果撑到现在。走了这么长时间,口干舌燥不说,每个人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眼见着满山坡的水果,众人也来了精神头,三步并作两步走,没多大工夫就上了山坡。 金大同双手一伸就在树上拽下两个苹果,回手递给莫小笙一个,就再也管不了旁人,甩开腮帮子“吭哧吭哧”啃了起来。李月恒咬了一口苹果,只觉得甘甜清凉的苹果汁从喉咙流淌进肚子,别提多舒服了。 吴志刚摘了几个苹果分给萧雅和魏无涯,咬了两口手里的苹果,骂骂咧咧道:“这两天他妈的竟吃这东西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吃到肉。早知道昨天弄死一匹狼,烤着吃也好。” “吴大哥,那狼可不是好惹的,我们西风部抓狼的任务都没办法完成。”小迪边吃苹果边摇头道:“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们。” “有啥可怕的?”吴胖子大眼珠子一翻道:“再遇见的话我好歹也抓住一匹……” 万万没想到,不等吴志刚话音落地,猛然间“刺溜”一声响,一支响箭划破长空。紧接着唿哨声四起,人喊马嘶,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上百号人马,转眼间就将山坡上的众人团团围住! 李月恒大吃一惊,紧忙朝四下里观看。只见这些人横眉立目、面目狰狞,穿着也不整齐,手里刀枪棍棒拿什么家伙事的都有。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人群“呼啦啦”朝两边一分,“哗啦啦”马褂銮铃声清脆,从人群中闪出一匹大青马。要说这个世界的动物大概都比现实世界的健壮,连这匹马也要大一些。青马上端坐一人,这人穿一身青衣,手提一把单刀,连鬓落腮的胡子,也看不清个年纪。 “半……半天风。”小迪声音微微发抖:“咱……咱们遇见响马了!” “响马?就是土匪呗!?”吴胖子眼睛一横:“交给我了!”说罢就要上前动手。 “别莽撞。”金大同伸手一把将吴志刚拉住。 其实金大同有金大同的想法,遇见土匪无非是求财,给他们些金银也就是了,何苦动手?这真要是动起手来,虽然有吴志刚和萧雅,但人家毕竟上百人,万一莫小笙和自己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金大同拦下了吴胖子,上前一步,拱手陪了个笑脸道:“众位好汉!辛苦、辛苦!” “嗯,你这人倒是挺会说话。”络腮胡子在马上斜楞着眼睛看了看金大同:“你们穿的怪模怪样的,是从哪里来的?算了算了,废话说多了也没用,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吧。” “好说、好说。”金大同从兜里掏出一块金子,正是他起早点石而成。恭恭敬敬的放在络腮胡子马前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咱们就是交个朋友,这东西谁花不是花呢。” “哈哈。”络腮胡子眼见金子打了个哈哈:“你小子倒也爽快。好,还有什么就都拿出来吧!” 六十八.头领 这个世界有山有水有苹果,甚至有部落、有国家,那么有强盗也就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听小迪嘀咕出一个“半天风”的名字,不知道是这个响马队伍的字号还是络腮胡子头领的名字,总之金大同准备笑脸相迎,用黄金解决眼前的困局。谁成想,这络腮胡子贪得无厌,得了一块金子还不肯罢休。 “嘿嘿。”金大同龇牙一笑道:“这位大头领,你看穿着打扮也能看出来,我们几个人是外地来的,身上只有这一块金子,这已经给您放在这儿了。都是交朋友的人,咱们青山不老绿水长流,今后若能再相见,身上带了金子一定双手奉上。” “哈哈。”那络腮胡子仰面打了个哈哈道:“你小子当我半天风是三岁的孩子?三五句话就想混过去?来人呐……”他说着朝身后一挥手:“挨个给我搜一搜。” “好嘞!”身后三四个面目狰狞的喽啰应声而出,直奔金大同而来。 金大同送金子、套交情,这江湖上的手段也算是用了个遍。哪成想遇见的这位大头领“半天风”是个横竖不过的悍匪,眼见着三四个土匪凶神恶煞一般迎面扑来,一时间束手无策。 还不等几个喽啰冲到近前,金大同眼前一花,一道黑影从身后蹿出。这人一阵风似得就到了那几个小匪徒面前,双拳连挥出手如电,耳听得“咚咚咚”几声响,三个匪徒“啊啊”大叫,身上连中数拳,凌空被打得飞了出去。“噗通通”摔落在地,有个人摔在人群里,还压到了几个同伙,响马队伍中一阵混乱。金大同吓得连退两步,出手的正是胖子吴志刚。 吴胖子打倒三名匪徒,脚步并不停留,抢前几步伸手在地上抄起金大同那块黄金揣在兜里。双手一叉站在原地,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对马上的匪首道:“半天风是吧?你好大的口气!要金子是吗?你亲自到我身上来拿吧!” 那头领半天风,平日里声名显赫,率领着手下的兄弟也算是横行无阻。虽说眼见面前的黑胖子伸手不凡,恐怕是个硬手。但好歹身后还有百十来号兄弟,哪能被打倒两三个人就怕了?只见他牙一咬,一声大喝,风驰电掣一般提马向前,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挂着“呼呼”的疾风,劈头盖脸朝吴志刚当头就砍。 那吴胖子昨天三招两式没能制服猴子一般上蹿下跳的小迪,居然还要萧雅挥鞭相助才将这男孩抓住,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现在整个周公计划毫无头绪,自己和这些同学身在何处都搞不清楚,更是闷到了极点。都愁成这样了,还有一群土匪出来添乱,他哪能压得住脾气?眼见高大的大青马已经到了面前,他“嘿”的一声,抡右拳有千钧之力,还不等半天风的大刀砍到,这一拳实实在在就打在了大青马的前胸。 这个世界的动物本就比现实世界中要粗壮高大,半天风的青马更是高过吴胖子一头。可无论多大块头的马匹,也禁不住吴志刚这一拳。大青马被这一拳打得“稀溜溜”一声,两条前腿离地,身子后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震得大地颤抖、尘土飞扬。马都倒了,马上的匪首半天风哪还能坐得住?从马鞍上被甩出老远,在地上一路翻滚,钢刀脱手,甚是狼狈。 一来吴志刚出手太快,还不等大家看明白,半天风已经人仰马翻。再有就是半天风带来的手下也万万想不到头领会吃这么大的亏,两三秒钟之内所有人都傻了,鸦雀无声。可转瞬之间一众匪徒就缓过神来,“嗷嗷”怪叫,挥舞着刀枪棍棒,从四面八方朝吴志刚李月恒等人杀来。 吴志刚能打倒半天风,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眼前这百十来号响马一拥而上怎么办?金大同怕的就是这一手。想当初在南河村抗强拆,吴胖子率领众村民击溃三路强拆大军。但那好歹还有几百号村民做帮手,如今自己这方势单力孤,能出手的差不多只有吴志刚和萧雅,金大同眼见众匪徒凶神恶煞一般,吓得头皮发麻,转身“刺溜”一下躲在萧雅身后。 魏无涯的世界是在自己头脑中释放,拉三五个人去他诗词的世界中打一顿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遇见千军万马,他的能力就等于作废了。李月恒虽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但危急关头,他连忙将魏无涯、莫小笙和小迪推到金大同一处,自己背向萧雅护住众人。 别说这百十来名匪徒,就是再多点儿人马,吴志刚也是不惧。他二目圆睁一声大吼,拳打脚踢,一眨眼冲在前面的三五个人已经被打飞了出去。可匪徒四面八方而至,你总不能朝一面打。吴志刚脚步飞快,围着李月恒等人“滴溜溜”打转,蹚得地上烟尘四起。手脚并用,朝四面八方抵挡众匪。 事到如今萧雅也不能看热闹,她右手一抖,一条几米长闪着蓝光的软鞭已经握在手中。软鞭在空中“啪”的打了一响,灵蛇一般神出鬼没,转眼间也抽倒了三五名匪徒。 可这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面对百十来号敌人,就算人家一动不动让你随便打,好歹这一百多拳也得打上一阵子。萧雅本就是特警,紧要关头依然保持冷静。暗想如果自己和吴志刚一味护着这些人固守,万一有一个闪失,身后的同学就有可能身中刀枪,实在不是上策。想罢她眼前一亮,大喝一声:“抓半天风!” 吴胖子正打得过瘾,被萧雅这一声给提了个醒。对啊,这就叫擒贼先擒王,抓住半天风,这些小土匪想来也没什么作为。想罢他瞅准了刚才半天风摔出去的地方,向一把钢刀劈入人群,直取匪首! 那半天风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黑胖子能一拳将他连人带马全部打翻。刚才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爬起来就觉得被摔得腰酸腿疼。多少年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从地上捡起钢刀,此时正指挥着手下的匪徒进攻。见吴志刚横冲直撞直奔自己杀来,倒退几步,也是吃了一惊。 吴胖子不用转着圈的保护别人,自己猛冲猛打那是得心应手。虽然一众匪徒护主心切,潮水般朝他涌来,但总也是禁不住他三拳两脚。没多一会儿工夫,已经杀到半天风面前。吴志刚心说就是现在了,抓住你就什么都好说!想罢大巴掌一伸,猛的向前一窜,朝半天风当头就抓。 半天风率领众弟兄纵横江湖,那也不是白给的。见吴胖子凌空抓来,他上步向左闪身躲过一爪,手腕一翻,钢刀耍了个花,朝吴胖子就砍。吴志刚居然不躲不闪,一抓不中,大手中途一转,抓半天风的手腕要夺钢刀。半天风心说动拳脚我不是你黑胖子的对手,全凭这把钢刀,怎能让你凭空夺去?他不敢再砍,胳膊向回一收,手腕一抖,刀花翻滚,要绞断吴志刚的胳膊。 头领遇险,手下人哪能看着?不等吴胖子变招,一左一右已经有两名喽啰赶到,抡大棍左右开弓朝他就砸。 吴志刚面前有刀,左右个是一条大棍,可说是十分凶险。可他从小到大身经百战,打架就是他的本行。他急忙矮身吸气身子猛的向后一退,两条大棍擦着鼻尖而过,“啪啪”两声砸在地上。吴胖子哪还容小土匪撤棍?“咚咚”两拳将二人打飞,抬腿一脚朝半天风就踢。 吴志刚这大脚丫子没有46码也差不多,这一脚要是当胸踢中,就算不踢死也得吐上几口血。半天风万般无奈,只能老办法故技重施,身子一侧朝左边躲闪。想着趁着黑胖子单腿站立不稳,再次抡刀抢攻。 可他万万没想到,吴胖子打起架来粗中有细。已经让你闪过一抓,怎能再让你用同样的办法再闪这一脚?吴志刚这一踢本是虚招,眼见半天风果然又朝一旁闪避,他猛的收腿跺地,借一跺之力身子前窜,“嘭”的一把卡住了半天风的脖子。 吴胖子一招得手,心中也是暗喜。大手较劲“咔吧”紧了一扣,半天风被卡的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差点儿就晕了过去。两三个匪徒急忙上前营救,都被吴志刚踢飞。首领失落敌手,小喽啰不敢上前。吴胖子像拎小鸡一般,提着半天风回归本队! 刚才吴志刚陷阵擒敌,小匪徒们为了保护首领,大都去围追堵截,所以萧雅一条软鞭护住众人平安无事。眼见着吴胖子擒拿半天风得胜而归,她也算是放了心。朝吴志刚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手轻点儿,别把人掐死。” 金大同一见半天风已经落入自己人手中,也算来了精神。从萧雅背后闪身而出,朝四下里的众匪徒拱手道:“你们首领半天风和我谈得投机,我就请他陪我们向前走一程。兄弟们,闪开条路吧!” 哪成想那半天风虽身陷敌手,却依旧十分彪悍,吴胖子手劲才松一松,他透了口气,怒吼道:“不能让路!给我杀!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众匪徒虽然追随半天风多年,但这场面实实在在是第一次遇见。是让路还是上前杀人?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定主意。就在这个当口,猛听得山口牛角号声大作,“哞哞”之声浑厚,震人心魄。 六十九.部落 半天风手下百十来号匪徒包围了李月恒众人,但匪首半天风却又落入吴胖子之手。双方各自都有顾忌,一时之间僵持在了原地。哪成想突起变故,牛角号之声大作,从山口内涌出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的人数也不是太多,百十来人,和众响马的数量晃上晃下。但半天风的手下大多都是步行,来的却是一支马队。还不等两伙人缓过神来,马队一阵风似得已经到了近前,“呼啦”一声四下散开,在包围圈之外又将半天风的人团团围住。 自从李月恒到这个世界之后,眼见的除了大山草原就是包括小迪在内没来由的各路人马。见骑在马上这些人装束齐整,穿的大多都是灰衣灰裤,上衣没有扣子,用一条带子扎着腰,样式到多多少少有些像改动过的汉服。只是这队人马手中很少有刀枪,清一水的背着长弓。 只见马队朝左右一闪,正处走出一匹枣红马,马上坐一人。这人五十几岁年纪,身材魁梧健壮,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脸上也留着连鬓落腮的胡子,一双虎眼,目光坚毅。 “爸!”小迪自从看见这马队就有些手舞足蹈,眼见着马上这人,乐得跳起来连连挥手。边挥手边回头对金大同道:“我们西风部的人!是我们西风部的人!”可没乐多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事,又慢慢的放下了手臂。 爸?金大同一愣,心说看样子这支马队就是以这四方脸的人为首,就算他不是部落首领,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万万没想到,这像猴子一样的小迪,还是部落头领的儿子。 其实金大同猜的一点儿都没错,枣红马上的人正是西风部的首领、小迪的爸爸。姓姜,单名一个铁字。近来部落大会有一件大事,分派下各部落需要上缴物资。西风部运气不好,被分配到缴纳20匹活狼。这个世界的狼个头巨大,每匹都有两三米长,要抓20头活的谈何容易?真要是动手去抓,部落里必有伤亡。 姜铁想来想去这件大事也未必用得上20只狼,难不成是部落大会里有人刻意刁难西风部?一气之下提出更换任务。人家部落大会交代下来的任务哪有更换之理?他这一说不打紧,引来了百般奚落,最后竟然将西风部驱逐了出来。 这姜大头领本也想凑些金银用钱交差了事,可西风部并不富裕,要凑够20匹狼的钱说不好要变卖多少牛马。他硬脾气一上来,索性带着整部人远走草原,躲个清静。 没想到姜首领的儿子小迪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也是个争强好胜的脾气。半夜偷偷跑出来要去找什么七宝金刚,姜铁一大早发现儿子不见了,就带人追了出来。 那半天风的匪众不是好惹的,一般的部落都对其敬而远之。姜铁大老远望见匪群,本就吃了一惊。待等到了近前,又看见儿子被围在响马中间,不由得暗自叫苦,心说看来此事难得善罢甘休。再仔细看,人群中一个奇装异服的黑胖子,手中卡的竟然就是匪首半天风的脖子。这事从里到外透着奇怪,他打马向前,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怎么着?这些是你部落的人?”吴志刚手中卡着半天风不放,回头问小迪道:“那人是你爸?” “嗯……是。”小迪低头挠着脑袋:“是……是我爸。” 姜铁不愧是西风部的首领,办事沉稳老辣。他在马上朝吴胖子手中的半天风一抱拳道:“大头领,你身后的孩子是我的儿子。麻烦你让众兄弟让让路,我要带儿子回部落去了。” 半天风是响马不假,但他大多只打劫明华、新海两国外来的行旅客商,和本地的部落冲突不多,与西风部更是没有过节。可他现在命悬敌手,如果开口说放了小迪,岂不等于认罪服输?命可以不要,但面子万万不能丢。想到这里他一咬牙道:“姜老铁!你儿子勾结外人和我半天风作对!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回去!”他这话说的虽然恶狠狠,可脖子被人家吴胖子卡着,双脚悬空,听起来就显得十分滑稽。 “爸!”小迪偷跑出部落,刚才低头不语,本是怕被姜铁责怪。可眼见着半天风咬牙切齿的说狠话,就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道:“半天风已经被吴大哥抓住,你还跟他客气什么?咱们把他交给部落大会!他比20匹狼值钱!” 姜铁24岁当上西风部首领,几十年率领部落游牧迁徙、还要周旋于部落大会,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半天风打劫邻国商队,各国都要求部落大会缉拿,悬赏给得也实在不低。用半天风顶过20匹狼交上去,这个办法不用小迪说,姜铁早就想过。可和儿子在一起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是什么人?自己又能不能从上百号匪徒的包围中带走半天风?这些问题都在他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到底怎么办?还没有拿定主意。 “小崽子!”半天风听小迪要姜铁拿他领赏,气得咬牙骂道:“我一声令下,你们都得死在当场!想拿老子换钱?做梦去吧!” 李月恒、半天风、姜铁,三路人马僵持不下,每个人脑袋里都有自己的想法。金大同是生意人,想的则更细致深远。他不敢肯定西风部的姜铁会不会真的听儿子的话把半天风带回部落大会,姜铁救儿子是一定的事,但能不能管自己和这些同学?这就很难说了。周公计划的成员初到此地,就算不交朋友,最好也别惹下仇家。西风部带走半天风或者和响马火拼,对自己这些人没有任何好处。 想罢他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朝姜铁拱手道:“大叔,您好啊!我是你儿子的好朋友,刚从外地来的。” 姜铁的脑袋里正盘算着是否带半天风走,被金大同不亲假亲、不近假近的这几句话说得一愣。心说我儿子的朋友?我儿子哪来的这些奇装异服的朋友? 小迪却是小孩心性,交了金大同这个朋友也急着猴子献宝。朝他爸喊道:“爸!这是我金大哥!” 这么一来金大同心里就更稳了,他咧嘴笑道:“大叔,我们和半天风大哥这是有点儿误会,刚才已经说开了。您别着急别上火,我和他们道个别,咱们就上路回西风部。” 他这么一说,别说姜铁,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这刚才还要打要杀呢,怎么转眼间半天风就成了他大哥了? 半天风鼻子都气歪了!心说你管姜铁叫大叔,朝我叫大哥,我这平白无故的就比他姜老铁矮了一辈儿。气得他张嘴就骂:“去你妈的!谁他妈是你大哥!?弟兄们……” 还不等他骂完,金大同回身在吴志刚兜里掏出那块金子,一把塞到半天风怀里。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大哥,你难道想让手下的兄弟和西风部火拼?” 骂归骂,那半天风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眼下的形势他明白,手下人围住了姜铁的儿子和他儿子的“朋友”,自己又落入敌手,这么闹下去,自己这条命不保不说,手下人恐怕也得伤亡大半。刚才他以为今日火拼在所难免,不能丢了气节,可听金大同猛的这么一问,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大哥,我刚才说了,咱们都是交朋友的人。”金大同继续说道:“今天各让一步,这块黄金留给你手下的兄弟们换杯酒喝,咱们就此别过可好?” 这时候别说半天风和李月恒莫小笙等人,就连远处的姜铁也听明白了,这金大同是要当个和事老,让眼下之事落个善罢。姜铁的西风部本就是游牧渔猎过日子,讲的不是打打杀杀刀头舔血。虽然姜铁见金大同把黄澄澄那么大一块金子塞进半天风怀里这事十分奇怪,可此事若能善罢也是再好不过,至于什么押送半天风去部落大会,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吴胖子虽然对金大同的做法十分不解,可他向来就听这位老同学的话,现在只好斜楞着眼睛盯着被他卡着脖子拎在半空的半天风,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半天风紧咬牙关权衡利弊,心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这个姓金的讲交情够场面,这个台阶再不下的话,恐怕就要坏事。想罢一声长叹,恶狠狠的说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我半天风网开一面,就收你们一块黄金。”他被吴志刚卡着脖子,说起话来还能这么硬气,就连李月恒都觉得有些佩服,不禁暗自点头。 “好嘞!”金大同哈哈一笑:“那就请大哥下令,让兄弟们让一让吧。” 半天风眉毛一皱,高喊道:“兄弟们,别傻站着了!整队,咱们走!”他嘴上说“咱们走”,可身子悬空,还被吴志刚提在手中。 既然头领下令,众匪徒就撤了包围,“呼噜噜”聚拢在一处,站成松散的几排。金大同朝吴胖子一使眼色,摆了摆手,示意他放了半天风。 吴志刚心说你现在放了他,他万一反了性,带着人再杀过来可怎么办?金大同却知道这些行走江湖的人最讲信用,既然说走,那就一定不会再和自己为难。所以朝吴胖子连连摆手,吴志刚万般无奈,大手一松,把半天风放在原地。 虽说不至于弄到太难看,但半天风好歹算是吃了个亏。他站在地上回头横了吴胖子一眼,又瞪着姜铁“吭”了一声。快步走入自己的队伍,翻身上了大青马,手中钢刀一挥,率领众匪徒下山坡走了。 七十.爷爷 清澈的河水、绿油油的草原,小河旁的草地上错落有序搭建着数不清的灰白色帐篷。西风部首领姜铁一马当先,枣红马朝那些帐篷飞驰而去。金大同坐在马上,双手紧抱着手拉缰绳的小迪的腰,心说终于到了,老子没掉下马去摔死就算万幸。 骑马这事靠的是身体素质和悟性,有的人一天半天就能纵马驰骋,有的则要学上好一阵子。吴志刚没骑过马,但一上马背就自然而然的得心应手,所以他身后就带上了说什么都不敢单独骑马的魏无涯。萧雅打马携莫小笙赶上,落在最后的则是独乘一骑的李月恒。 刚才在山口金大同口吐莲花,说得半天风自行退却,免了一场争斗。眼见着半天风的人走的远了,小迪便跑过去和父亲相见。拿出金大同给他的黄金交给姜铁,说结交了新朋友,答应用黄金帮忙解决西风部眼下的难题。 姜铁久经风浪,金银财宝倒也是见过一些。可他西风部向来清苦,这么大一块黄澄澄的金子平白无故就送人的事情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待等听儿子说这个“金大哥”答应再送他们三四块黄金,就让他更为震惊。心说我整个西风部凑活凑活,全部家底也不见得能值得上三四块金子。这些奇装异服的外乡人为何如此阔绰? 西风部是游牧渔猎的部落,部众性情都颇为豪爽。眼见吴志刚生擒半天风、金大同慷慨送黄金,都是实实在在的汉子。虽然心里有一百多个问号,但现在也不好开口询问。姜铁分外豪爽,吩咐手下人让出几匹马来,邀众人去西风部做客。 李月恒等众人来到这个所谓的“梦境”,处处都摸不着头脑。就算姜铁不相邀,金大同也一定要厚着脸皮跟回去。既然现在人家先张了嘴,大家也就不客气,上了战马,随姜铁同往西风部。 到了帐篷近前,姜铁飞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边人。李月恒吴志刚等人也跳下马匹,随着姜铁往部落里走。 部落里的人见头领带回了这么多奇怪的人,纷纷走出帐篷观看。李月恒边走边朝四下打量,只见男女老少人倒是不少,穿着打扮基本上都是灰布衣裤,和刚才马队的人差不多。身边左右粗布的帐篷,四下里到处晾晒着鱼虾猎物。李月恒心说这世界文明程度不高,和现实世界比起来都是化外之民,不知道这里算不算得上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眼前一座大帐,颜色与其他帐篷无异,只是稍大了一些。姜铁站在帐外,手掀帐帘将众人向里让。李月恒等人走进帐篷,只见大帐之内尽是低矮的木桌木椅,并无华丽装饰。心说这游牧部落民风淳朴,连首领的帐篷也不见奢华。 “众位朋友……”姜铁和大家分宾主落座,虽然金大同张嘴闭嘴就叫“大叔”,他却也不以大叔自居,朝李月恒等人一拱手道:“刚才众位擒拿了匪首半天风,我姜老铁十分佩服。冒昧的问一句……众位是从哪里来啊?” 这姜铁实在是粗中有细,不问李月恒金大同如何和小迪结交,也不问金大同赠金的事,一张嘴便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啊,这些奇装异服财大气粗并且身怀绝技的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对李月恒来说还真就不是三五句话能答得清楚。莫小笙也知道金大同能言善辩,又不似魏无涯般迂腐,便转脸看了看金大同,示意让他与姜铁交涉。 “咳咳。”金大同干咳了两声,算是清理清嗓。对姜铁微微一笑道:“大叔,你也不用客气。我是你儿子的朋友,叫我大同就行。” 小迪此时此刻就坐在他爸爸身边,听金大同张嘴闭嘴都说是他的朋友,显得有些骄傲,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我们从哪儿来……”金大同顿了顿,双眼紧盯姜铁道:“我有很多事情还要向大叔打听,所以关于我们从哪儿来,我一定是实话实说。但……但我们来的这个地方又过于匪夷所思,就怕说出来您不相信啊……” “你这说的可是什么话?”姜铁大手一挥道:“西风部的人讲的是肝胆相照,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好!”金大同“啪”的一声拍了一把桌子:“我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的世界有汽车有飞机有高楼,我们是为了一件大事,战胜噩梦、穿越迷雾,才到了这里……” “啊?”姜铁被金大同这些话说得一愣,基本上一句话都没听明白。疑惑道:“什么?什么飞机?噩梦是什么?你们是从迷雾中来?” 小迪却在一边帮腔道:“是,他们是从迷雾中来的,他们管咱们这里叫梦。” 金大同趁热打铁,讲那现实世界中高楼林立、道路纵横,地上跑的是喝汽油的轿车、天上飞的是钢筋铁骨的飞机。有电话、隔千里可以传音,有火枪、比弓箭更能取人性命。又说到每个人都会做梦,那梦中自有海阔天空。他们几个人就是为了穿越梦境寻找闫教授,才到了这里。至于说到战群狼、救小迪,更是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小迪听得津津有味,明明知道金大同讲的过于夸大,但也不住拍手附和。 姜铁听的目瞪口呆,你说不信吧?金大同说的头头是道,如果真像他所说的,他们的奇装异服和怪异的行为还真就说得通。你说相信吧?天上飞铁鸟、地上跑铁车,又过于离奇荒诞。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梦中世界。可惜,听小迪说你们这里确是活生生的部落大会。”金大同叹气道:“难不成我们来错了地方?我们这一肚子的问题只能向您姜大叔打听,请问您知道周公计划这件事吗?认识闫教授这个人吗?” 金大同说有一肚子问题要向姜铁打听,其实姜铁还有满脑袋的疑问想问金大同呢。他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缓缓道:“你说的人和事,我一概都没听说过……” 李月恒和莫小笙等人听姜铁这句话一出口,都大失所望。堂堂西风部的首领都不知道闫教授的下落,看样子十有*自己是来错了地方。 “这些事情过于离奇,别说是我了,恐怕别人也都没听说过。只是……”姜铁皱了皱眉,侧脸对小迪道:“去,去把四爷爷请来。”小迪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出了帐篷。 四爷爷?李月恒心说这又从哪冒出个四爷爷?难道四爷爷会知道周公计划的事情? “族中就数四爷爷年纪最长。”姜铁摇头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只能向他老人家请教。要是他也不知道的话……”他言外之意,要是四爷爷也解答不了金大同的问题,恐怕整个西风部就没有任何人能答得上来了。 到了这时候,李月恒等人差不多也死了心。这落后的世界有血有肉,哪是什么梦境?等四爷爷来再问一问,也是聊胜于无。金大同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打算,想着向西风部买几匹马,回去迷雾边上,找到全部同学,先回到现实世界再说。 过了老半天,帐帘一挑,小迪从外面搀扶进一个老者。这老者须发皆白、手扶木杖,也是一身灰布衣裤,目光失神,走起路来却还算利落。 想来这位四爷爷在西风部中资历甚老,姜铁起身喊了声“四叔。”老者微微点点头,小迪搬过一把椅子,让他挨着爸爸坐下。 李月恒暗想,现实世界辽、金部落之中遇大事,也经常要和族中长老商量。看样子这个世界虽然不知到底从何而来,倒也和辽金部落没什么两样。 既然连部落的大首领都如此尊重,待等老爷子坐下,金大同等人纷纷拱手施礼。好在这部落礼数简便,不像现实世界的王朝,还要搞什么三拜九叩。 见众人施礼已毕,姜铁救把金大同刚才说的那些话,按照自己的理解,简单扼要的和四爷爷说了一遍。说罢探身对四爷爷道:“四叔,您老见多识广。这些事您听说过吗?有什么能帮帮他们的办法吗?” 这老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没听明白姜铁说的这些话,反倒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一般一言不发。要不是他身子微微摇晃,李月恒还真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 “嘿嘿。”金大同心说这老爷子年岁大了,真要是就这么睡过去,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傻等?想罢尴尬的一笑:“四爷爷、老爷子,老爷子您醒醒,我们这儿还着急呢。您到底知道些什么?给我们说说呗。” “四叔。”姜铁也有些着急,说道:“您到底听说过没有?” “啊?”听金大同和姜铁这么一催,四爷爷就像刚睡醒一样慢慢的睁开眼睛。叭嗒叭嗒嘴道:“听没听说过?当然听说过。可这一百多年前的事,我和你们从何说起呢?” 七十一.探监 “爸爸你快跑!”林诺瘦小的身躯一下子挡在林过海身前。面对如狼似虎的警察和阴森森冷笑的张卫华,林诺的身子也忍不住阵阵发抖。 “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干什么的?”林过海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眼见大小姐林诺挡着董事长,就索性都装起傻来。几个人“呼啦”一声挡在警察前面“你们是哪儿的警察?”“是真警察吗?”“证件拿出来我们看看!”虽然以眼下的形势来说,董事长未必能逃脱,但平时吃林家喝林家,危急关头好歹也要替林过海挡上一阵。 那些警察奉白局长之命而来,怎能看着这些保镖阻挡自己抓人?领头的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拒捕么!暴力抗法么!”身后两名警察不由分说,抡胶皮警棍朝众保镖劈头盖脸就打。 这些保镖保安也都是双木集团精挑细选才雇佣来的,每个人都孔武有力,身手都不白给。可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乾坤朗朗,没董事长的命令,实在没办法和警察放对。保镖们抬双臂护住脑袋,任由警棍在身上打得“咚咚”作响,也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让开!不要胡闹!”林过海突逢巨变,但毕竟是老江湖,尽最大努力保持冷静。伸手将女儿轻轻推在一边,高声道:“那姓白的想要害我可没有这么容易!我要找你们省里的领导评理!”说罢一伸手从怀里掏出手机。 俗话说你认识穿红的、人家认识挂绿的,那林过海转战商场几十年,要是没几个当官的靠山,哪能混到今天?他想的是你姓张的依仗姐夫是公安局长,我找省里的人压你一头,看你还能拿我怎么办。 那警察是来抓人的,哪能容林过海打电话?眼见着面前阻拦的保安已经被林过海喝退,那领头的警察一声吼,“蹭蹭蹭”三四个警察蹿上舞台,一把掰住林董事长的手腕,抢夺他的手机。 别看林过海平时温文尔雅,骨子里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更何况眼下大祸临头,他也是红了眼。紧攥着手机不撒手,脸憋的通红,用尽全力往回就夺。 “去你妈的!”随骂声,一个警察突然抡起警棍,“啪嚓”一声砸在林过海头上。林过海当了几十年董事长,哪挨过这样的重手?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双脚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眼瞅着就要摔倒。 林诺亲眼见父亲被打,脑袋里一片空白。猛的上前一步,抓住那警察持警棍的手,张嘴“吭哧”就是一口。这一口林诺用尽了全身气力,两排雪白的牙齿深深的咬进了肉里,鲜血顺着嘴角“滴滴叭叭”淌了下来。 “啊!!”那警察疼得一声鬼叫,身边又冲上两个警察,警棍挂风,“咚”的一声打在林诺头上。 林诺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眼前一片漆黑。想大声叫喊,嗓子里却像堵了东西,说什么也发不出声音。正在这时,她只觉得有人推他的左臂。一个声音喊道:“林诺!林诺!” 林诺激灵打了个冷战,睁开双眼。眼前是车来车往的公路,自己正身处一辆大切诺基之中。身边推他的,却是金大同的司机兼保镖老冯。 “怎么了丫头?”老冯边开车边嘿嘿一笑:“做噩梦了吧?梦见什么了?” 汽车的后座传来一个声音:“没事吧林诺?我们应该快到了。”说话的正是林诺的同学,周公计划的成员,杜伊囝。 周公计划成员在南河村相遇,李月恒决定用能力带大家进入梦境。金大同临走之前安排下保镖老冯照顾林诺,林诺就眼睁睁的看着十一个同学在院子里凭空没了踪影。 警察要进村搜人,既然这些人已经不在了,也实在没必要再拦住警察。杜伊囝撤了迷宫,安皓昱停了飞石,警察和二叔交涉后便进村搜查。当然,搜查一定是一无所获。拆迁队不在,单只这些警察也对几百号村民无可奈何,只能开着警车走了。 老冯到南河村以后,林诺提出要去监狱探望父亲林过海。自从林过海锒铛入狱、林诺被送进精神病院,林家的财产被没收充公,双木集团风流云散,林诺便再也没见过父亲。 陈阳、安皓昱和杜伊囝这三个人虽然和林诺刚刚重逢,也只见了两面。但毕竟都是老同学,杜伊囝了解了林诺的情况,不太放心她独自行动,也坐着老冯的车跟了过来。 “我们金老板去哪儿了,这事我是不敢多问。”老冯双手把这方向盘,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金老板把你交给我了,我就必须照顾好。大同说你身体不好,你可得注意着点儿。” “嗯。”林诺微微点点头,低声对老冯道:“钱和东西都拿好了吗?” “拿好了、拿好了。”老冯朝身后一努嘴:“全是按你要求预备的。” “姐姐。”林诺又回头对杜伊囝道:“谢谢你陪着我。” “没关系、没关系。”杜伊囝被林诺这一声“姐姐”叫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他们去梦境没带上我,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到了。”老冯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在一扇巨大的黑色铁门之外,到了监狱了。 林诺嘱咐老冯在车里等,自己和杜伊囝从车上拎下两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临下车的时候林诺回头对老冯道:“大哥,你放心,我没有精神病,也不会再发作了。” 老冯一愣,望着两个姑娘远去的背影,心说我也没提过精神病的事啊?我的妈啊,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这个丫头全知道? “我是来见林过海的。”要见爸爸,林诺有些激动,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我是他女儿。” 在一间狭小的检查时里,林诺通过窗户把两袋子东西递了进去。顺势在袋子里双手捧出厚厚的几叠钞票:“麻烦您给林过海存好,五万块。” “五万块?”本来低着头负责登记收钱的警察一惊,抬头看了看林诺,伸手接过钱,嘴里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船烂还有三千钉,他林大董事长还是家大业大啊……” 林诺听他说话心中一酸,暗想我家已经被查抄的一贫如洗,连我自己都被陷害,送进了精神病院。要不是遇见老同学金大同,哪来的钱给爸爸送来?这么长时间爸爸在监狱里都身无分文,真不知道苦日子是怎么过的。 人家是父女重逢,杜伊囝帮着把东西送进来,就等在外面。林诺随着引路的管教穿过一扇小门往里走,走过狭窄的走廊,三拐两拐,到了一间宽敞的屋子。这屋子里尽是长条桌椅,桌子两侧坐一些家属和在押的犯人。犯人与亲人相见,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林诺找一张椅子坐下,没一会儿房间的另一侧房门一开,狱警带进一个人来。只见这人剃光头、身穿囚服,白皙的面容看起来有些苍老。鼻子上架一副眼镜,一个镜片从中间裂开,另一个镜片早就不见了踪影。虽然没有了当年双木集团董事长意气风发的模样,但这人的的确确就是林诺的父亲林过海。 “爸!”林诺眼见父亲竟然变成了这样,手扶桌子站起身子,眼泪顺着两腮流了下来。 林过海入狱之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公主一般的女儿,现如今见女儿衣着整齐,不像受过委屈的样子,心里自然十分安慰。他强忍激动的心情,在林诺对面坐下,声音颤抖道:“孩子、孩子你还好吗?” “爸……爸你怎么样?”林诺坐在椅子上,读心也读不出林过海的近况。她知道父亲怕自己担心,尽量不去想在狱中遭受的苦难。林诺哽咽道:“他……他们怎么把你害成这样……” “哈哈。”林过海打了个哈哈,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爸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监狱又算得上什么?没关系、没关系……” “你的眼镜……”林诺擦擦眼泪:“你的眼镜怎么破了?” “呃……”林过海顿了顿:“摔的,那天洗澡,我摔了个跟头,不打紧。” 林诺在林过海心中读到的尽是父亲对自己的担心,她知道她就算再多问,也不可能从爸爸口中问出什么,索性道:“爸,我给你带了些吃的和烟,又存了五万块钱。你不用舍不得,花没了我再来给你送。爸爸你平时一贯大方,在这里最好也用钱多交一些朋友,万事有个照应。” “五万?”财产被没收、林家已经败落,这一点林过海比谁都清楚,他在监狱里无时无刻惦记的就是女儿如何生活。女儿哪儿来的钱?怎么会给自己存了这么多钱在监狱。他脑袋里动了七八个念头,连忙问道:“你……你是哪儿来的钱?” “爸爸你放心。”林诺咬咬牙道:“这钱是正路来的,我找到了以前的一些同学,他们会帮我。” “同学?”林过海心说什么同学会这么大方? “是,都是我幼儿园天才班的同学。”林诺一字一板的说道:“我找到了金大同和祝千灵,爸,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报仇!让你的双木集团重整旗鼓。” 金大同?金牛集团的金大同?那个新近蹿红的商界奇才原来是我女儿的同学?饶着林过海是老江湖,听女儿这么一说也是吃惊不小。还有祝千灵,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难不成是那个会放火的小伙子? 七十二.面馆 巷子深处的24小时营业小面馆。这面馆的门脸不大,整间店也就六七十平方米。老两口经营了十来年,晚上来吃面的大多数是出租车司机和打麻将玩饿了的赌徒。 现在已经是午夜两点,基本上不大会有很多客人来光顾。老太太上楼睡觉去了,店里留下老头照顾仅有的一桌食客。 “大爷,再给我们随便拼两盘拌菜,还要两瓶啤酒。”陈阳喝完了最后一口面汤,用纸巾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张嘴呼出几口热气,感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老头慢慢悠悠的夹了两盘土豆丝、海带、花生米一类的拌菜,端过来放在陈阳面前的桌上,转身又取过两瓶啤酒。答对完这二位食客,他自顾自的坐在展示拌菜的柜台后面看电视去了。年纪大了,耳朵多少有些背,抗日神剧的声音放得老大。 陈阳对面坐的是能用意念隔空操纵物体的安皓昱。安皓昱伸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朝陈阳微微一笑:“你看人弱点的能力还真有些奇怪,考考你,刚才那老大爷的弱点是什么?” “切……那还不容易?”陈阳一撇嘴,边夹菜边说道:“看都不用看,老爷子怕老婆。” “哈哈。”安皓昱被他逗得一乐:“真有你的,这也知道?那你看看我呢?我的弱点是什么?” 陈阳连夹两口拌海带丝,又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啤酒。“嘿嘿”一笑道:“你这人亲情看得很重,要想对付你,抓住你老婆孩子,你就完蛋了。” “这个不算。”安皓昱摇摇头道:“谁拿老婆孩子不当回事?别人抓了你的孩子你还能不服输?” “嘿嘿,可惜我还没有老婆孩子。”陈阳自己给自己又满了一杯酒,悠闲的说道:“你意念控物。可惜,一心一意放在老婆孩子身上,当年的bkn也没办法完全挖掘你的潜力。你现在只能操控小一些的东西,稍微大一点儿就无能为力了。要打败你也不难,近身作战,一拳搞定。” “这……”安皓昱一惊,心说这位老同学陈阳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的弱点被他一语道破。 陈阳见安皓昱脸色大变,连忙道:“别着急、别着急,我说的近身作战、一拳搞定也是有前提的,最起码要吴胖子才有这个本事。其实我这能力没什么大作用,就算知道了你的弱点,真打起来的话,我还没等靠近你就被你的飞石打死了。” “也不能这么说。”安皓昱脸色略有缓和,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道:“你这些年混得也算风生水起,还不全靠着能看清别人弱点的能力?周公计划也算给你带来了好处。” “那倒是、那倒是。”陈阳摆弄着筷子,一笑道:“但是混得再好也比不过金大同金老板。人家点石成金,现在富甲一方了。等他们在梦境回来,我还真得找金老板提携提携。” “唉,可惜了。”安皓昱一声长叹:“到梦境去了十一个人,都是当年周公计划的成员,到头来还置身事外,想想就有些惭愧。” “你这可就是骂我了。”陈阳假装脸一沉道:“你拖家带口的,闫俊不让你去也有一定的道理。反倒是我,无事一身轻,却也没能和大家一起去。” “不一样、不一样。”安皓昱摇头道:“正像你刚才说的,你可以看透别人的弱点,却不一定有战胜别人的能力。闫俊不让你去是怕你遇到危险无法自保。反倒是我,明明有战斗的能力……” “哈。”陈阳打了个哈哈道:“咱俩在这儿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总之是都没能去成,被那些老同学当做老弱病残,照顾咱们了。” “嘿嘿。”安皓昱嘿了一声道:“说起老同学,你可是把咱们的大作家得罪到家了。那魏无涯心里一定记恨你。” “嗯。”陈阳点头道:“还不是闫俊害的?非要试试大家的能力。话说老同学见面有什么不能说?非得打那么一场。唉……想想也对,不打那一场,也逼不出李月恒入梦的能力。等着吧,等着他们从梦境回来,我好好和大作家道个歉。” “我也一样。”安皓昱一阵苦笑:“你惹的好歹还是个文人,我得罪的吴志刚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到时候我张罗一顿饭,咱们把魏无涯和吴胖子都找来,哥几个一起喝点儿吧。” 陈阳挠挠脑袋,吧嗒吧嗒嘴道:“按理说吴志刚金刚不坏、萧雅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咱们那些老同学各有各的本事,我是不该说这话的……只是……只是谁知道那梦境之中到底有什么?说起等他们回来……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底……” “是啊……”安皓昱听陈阳这么说心头也是一沉:“此一去的确千难万险。好在他们是十一个人在一起,希望可以化险为夷。” 陈阳见话题被他搞得过于沉重,索性话锋一转道:“说几句闲话,你知道咱班小不点儿林诺的事了吗?” “知道一些。”安皓昱喝了口啤酒,抹了抹嘴道:“听说她爸是咱们这儿以前著名的地产商林过海,好像是被公安局的白局长陷害入狱了。这丫头……这丫头自己也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够惨的。” “可不是嘛。”陈阳摇头叹气道:“这帮当官的也真够黑的。小不点儿说要去监狱看看她爸,我本也是想跟着一起去来着……” “有金大同的司机和杜伊囝陪着他去一样。”安皓昱摆了摆手道:“人家丫头毕竟是去看爸爸,咱俩跟着也没什么用。明后天吧,咱们把林诺找出来,在一起吃顿饭,谈谈心,也省着她自己憋屈。对了,林诺现在住哪儿?” “金大同的那间别墅呗。”陈阳一撇嘴:“听说她家的财产全被没收了,她还能住哪儿?妈的,这白局长也太欺负人了!等咱们同学回来的,大家想个办法收拾收拾他,给林诺报仇!” “阿嚏!”俩人说得正热闹,也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阵冷风,吹得安皓昱打了个喷嚏。 “谁出入不关门啊?”陈阳探头朝饭店大门看去,却见大门好生生的关着。 门关着,冷风从哪儿来?俩人东张西望的正在奇怪,陈阳猛的一下感觉脚脖子被人一把牢牢抓住! “啊!”陈阳大惊,低头一看,只见从地上冒出一直黑黢黢的大手,死命的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我地妈啊!”陈阳的能力是看破别人弱点,却没经历过太多战阵,被这只大手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他一声大喊,站起身来使劲往外拔腿。三下两下没能挣脱那大手的掌握,情急之下另一只脚朝那大手猛踩。好在这一招起了作用,那黑色大手一松,陈阳原地跳起一米多高。 也就是转眼间的事,饭店内阴风四起、黑雾缭绕,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凄风苦雨之中,地上密密麻麻冒出无数鬼手。 陈阳吓得魂飞魄散,在地上跳来跳去,生怕再被大手抓住。虽然黑雾四起,但隐约还能辨清大门的方向。安皓昱拉起陈阳,就想夺路而逃。哪成想还没等俩人迈开脚步,只听得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坏了!一准是那开面馆的老大爷!安皓昱心说不管眼下是什么情况,我俩总不能丢下老头自己逃命。情急之下他也是拼了,朝陈阳大喊一声“快上桌子!”随喊声释放自己的世界,意念到处盘子碗满天乱飞,朝地上鬼手就砸。陈阳“噌”的一声蹿到饭桌之上,安皓昱大踏步奔厨房营救面馆老板。 安皓昱冲进黑烟不见了踪影,陈阳站在桌子上心跳成了一个,喘着粗气朝地上观看,隐约间无数只焦炭一般的大手从地上越伸越长,转眼间地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只只胳膊! 陈阳心中暗自叫苦,心说我要是有吴志刚和萧雅的本事,还能怕了这些烂手?哪怕像祝千灵,也能放火烧他们个一干二净!只可惜我这能力到危急关头完全白给,也不知今天面对这场大难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正在这儿胡思乱想,只见厨房的方向盘子碗乱飞,安皓昱架着老头冲了出来。 这时候地上已经不止是胳膊,一个个烧焦的恶鬼缓缓钻出,大部分都冒出了半个身子。安皓昱眼见盘子碗已经打不通道路,扯脖子喊道:“弱点!他们的弱点是什么!?” 此刻陈阳心绪大乱,暗道弱点是有的,可惜我们放不出火,也不是金刚不坏,知道这地狱里群鬼的弱点又有什么用?想到这里猛然间眼前一亮,大喊道:“屋子里你能控制的东西全用上!朝窗户门打!” 安皓昱眼见着满地的恶鬼已经快全身钻出,也顾不得陈阳为什么让他这么干。他牙关一咬,整间面馆的盘子碗全都凌空而起,像爆炸一般四下炸开。“稀里哗啦”之声不绝于耳,忽的一道月光从外面射了进来,想必是门窗已经被打破。 与此同时屋子里地狱一般的场景烟消云散,屋内桌翻椅倒,一片狼藉。 “你……你怎么知道打碎了窗户门就能行?”安皓昱架着已经半昏迷的面馆老板,望着陈阳道:“刚才那些是什么?” “呼……”陈阳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长长了出了口气道:“这一定是附近某个睡着的人在做梦,他的梦境已经完全侵袭到现实世界。你打碎了窗户和玻璃门,这么大的声音,这人被惊醒了,梦就散了。唉,想不到噩梦入侵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他边说边环顾四周,喘着粗气道:“面馆砸成这样,我可赔不起。咱哥俩是现在就溜啊,还是给老头打个欠条,等金大同回来让他来赔?”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职业不明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现实世界 前传十一 前传十一 “陈经理早。”“早啊陈经理。”三个身穿深蓝色职业装的二十几岁女孩微笑着打着招呼。陈阳白白胖胖的脸上也满是笑容,和大家一一点头示意已毕,便坐在了他的办公桌前。 白云物业公司隶属于马大脑袋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陈阳这个“陈经理”并不是整间物业公司的经理,他只管七八栋楼,纽约印象小区的七八栋高层。办公室总共四名职员,不算他自己,其他三个都是女孩。他手下还管着六七名保洁和十来个倒班的保安,加起来好歹也有二十人。 陈阳父母都是早年下岗的工人,家境不富裕。他依仗着自己“看破”的能力,从基层干起,摸爬滚打多年。看准人性的弱点,将竞争对手各个击破,终于混成了公司的“中层领导”。每个月3800块的工资,万一遇见哪里卫生不合格一类的问题,还要被公司扣掉三五百。虽然钱不是太多,但在小城市也还算不错。陈阳知道眼前一切得来不易,每天上班都是干劲十足。他还有个小小的野心,再干上三五年,争取爬上物业公司副总的宝座。 “陈经理,你看看……”圆脸的姑娘叫小陈,小陈拿着一个厚厚的簿子,往陈阳桌子上一摊道:“今年的物业费还有这六家没交……” “嗯……”陈阳探头在簿子上找到小陈已经标注出的六家住户,用手点着簿子道:“找到业主了吗?他们怎么说?” “16-24那家人说他楼下的住户在楼道堆杂物,挡了他的路。”小陈撇嘴道:“说怪咱们物业管理不到位。” “哈。”陈阳打了个哈哈道:“那他家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耍赖呗。”小陈不屑道:“话里话外就是想少交点儿钱。” “没关系、没关系。”陈阳笑笑道:“晚点儿我去16-24问问。” “陈经理,上面可有消息。”靠窗户坐的姑娘叫小赵,小赵边收拾桌上的办公用品边说道:“说公司里明后天要派下人来检查。” “那我可就得拜托大家了。”陈阳苦着脸朝小赵抱了抱拳:“一会儿跟大家说说,这几天好好干,别再出什么纰漏。上次检查我就被罚了500块,你说这钱干点儿什么不好?哪怕我请你们吃顿饭呢,也比被他们罚去强。” “陈哥,这可是你说的!”声音最大的胖丫头叫小高,小高哈哈一笑:“请我们吃什么?去哪儿吃?”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陈阳佯装发怒道:“吃什么都行,先把检查组答对好再说!要是钱再被扣了,我下半月就去你家吃!” 陈阳这个经理平时嘻嘻哈哈的根本没什么架子,见小高撞了一鼻子灰,小赵和小陈“咯咯”的笑出声来。 “别闹了,有这工夫干点儿啥不好?”陈阳叹了口气道:“吃完中午饭把保洁和保安都召集起来,咱们开个会,好应付这次检查。我的钱能不能保住,就看这一下子了。” “陈经理你不用发愁。”小赵“咯咯”一笑:“中午和大家好好说说,干活加把劲也就是了……” 哪成想还不等她这句话说完,后窗外猛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陈阳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微微一颤。 物业的办公室连着16和17号楼,建设在两楼中间。窗外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是谁家的东西从窗台掉下来了?又或者……陈阳这个经理来之不易,所以万分小心谨慎。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赶忙朝后窗户就跑。 手把窗台,陈阳抬头朝窗外望去。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看吓得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钻到脑瓜顶,手脚冰冷、魂飞魄散。只见窗外的地上仰面朝天呈大字型躺着一个男人,这男人穿一身咖啡色格子珊瑚绒睡衣,光着双脚,两只鞋子不知甩去了哪里。再往脸上看,正是十五楼的住户老王! 跳楼!虽然老王身边没有一滴血迹,但陈阳马上就看明白了,这是老王从十五楼跳下来了! 陈阳刚刚看明白,就听背后脚步声响,想来是那三个丫头不明就里,也要来看看热闹。他忙回身道:“十五楼老王跳楼了!你们别过来看!” 三个丫头听说跳楼俩字,吓得尖叫连连,再也不敢上前一步。陈阳心说老王要是自己有什么事想不开跳楼倒还好说,这万一……万一是家里进了小偷……不行!想罢他拔腿往外就跑,边跑边回头朝那三个早就吓得浑身发抖的丫头喊道:“快报警!我上去看看!” 事发突然,就这么会儿工夫,陈阳连着急再害怕,已经弄得满头大汗。他一头钻进电梯,电梯一路向上,直奔十五楼。 这是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老王怎么会想不开跳楼?陈阳想到电梯门一开也许就会遇见小偷或者白日闯空门的强盗,也忍不住两腿“突突”发抖。但是没办法,职责所在,事到如今赶鸭子上架,不冲也不行了。 “叮”电梯一声响,“哗”门分左右打开,到十五楼了。没有想象中的小偷或强盗冲进电梯,事态暂时看比陈阳预料的要好得多。陈阳牙一咬心一横,迈大步冲出电梯。 陈阳迈出电梯门就觉得一阵凉风吹过。他站在走廊上转头朝老王家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老王的家门四敞大开,大门对面走廊的窗户也开着,窗台上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那女人四十几岁模样,长发披肩。她身子靠着窗框,一条腿踩在窗台上、一条腿伸在下面晃来晃去。 老王的媳妇!陈阳喘着粗气,心说难不成他们两口子全要跳楼?老王夫妻炒房、炒股票,虽然不是大富大贵,日子过的也算不错。难道是股票赔了钱?又或者……又或者老王是被他媳妇推下去的?想到这里,他脑袋嗡了一声。 其实陈阳这一上来,弄出的响动也不小。可老王的媳妇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坐在窗台,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 “王……王大嫂。”陈阳是上来处理事情的,总这么僵着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他咽了口吐沫,磕磕巴巴的说道:“有什么事下来说……王……王大哥。”说到这里,一贯口齿伶俐的陈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总不能说你家老王跳楼你知道吧?是你推的吗?他这一着急,脑袋上的汗出得就更多了。 “他……”王大嫂头也没回,似乎在回答陈阳的问话,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他怕我……他说他怕我……” “咱有话好说。”陈阳急得搓了搓手,又不敢上前。尽量稳定紧张的心情,让语气平和一些:“王大嫂你先下来,咱们进屋唠唠。” “他说他怕我。”王大嫂哪管陈阳说些什么?自言自语道:“他说我是鬼,他……他跳楼了。” “鬼?”陈阳心里暗自嘀咕,难不成这位王大嫂得了什么精神疾病疯了?以至于把老王吓得跳了楼?不能啊,那老王炒股票每天如坐过山车,心理素质应该很过硬啊。媳妇得了精神病自己就跳楼?这也说不通啊。 “他说我死了……”王大嫂缓缓转过头来,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盯着陈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他说我早就出车祸死了……” 这句话就像凭空一个炸雷。陈阳脑袋“嗡”了一声,连连向后倒退几步。他只顾着老王跳楼的事了,上楼看见老王媳妇,就一门心思的怕她再跳下去。尽全力想劝得她下来,却忘记了一件事。老王的媳妇死了,上个月出车祸死了。老王最近单身独居,已经没有媳妇了…… 陈阳只觉得自己腿肚子上的肉“突突”直跳,脖子发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眼前的王大嫂是鬼?这光天化日的,鬼能这么自由自在的坐在窗边吗?自己该怎么办?转身就跑?万一她真的是鬼的话,自己一转身,她岂不是要害我?不跑?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会更危险! “你也怕我?”王大嫂居然慢慢的抬腿下了窗台,向陈阳逼近一步。 “你……你……”陈阳释放自己的世界,发现对面的“王大嫂”酒色财气满身弱点,分明就是个活人。他情不自禁的又退了一步道:“你不是王大嫂?你……你是什么人?” “你也说我不是!”王大嫂猛的声嘶力竭一声嘶吼,向前一冲,双手“嘭”的一声卡住了陈阳的脖子。她两手较劲猛掐,歇斯底里的叫着:“你也说我不是!” 陈阳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王大嫂”会暴起发难,被他掐得一口气喘不上来,满脸通红直翻白眼。事到如今他也是拼了,双拳左右开弓,朝王大嫂两边软肋就打。 那王大嫂连中几下,按理说一个女人本不是陈阳这个小胖子的对手。只是陈阳上来就失手被卡住了脖子,再加上情急之下手刨脚蹬,进攻不得其法,三五下之内竟然无法摆脱。王大嫂双手越卡越紧,两个人在走廊里撕来扯去,转眼间已经撕扯到窗边。 陈阳被卡得呼吸不畅、眼冒金星,被王大嫂一顶、脚下一滑,整个上身仰出了十五楼的窗子。 王大嫂双手不松,半个身子也探出窗户,死命连推带掐,看样子是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把陈阳推下楼去。 陈阳头上青筋暴起,只觉得自己两眼突出,望着对面面目狰狞的王大嫂,心中一阵混乱。难……难道我就这么死了吗? 正在这时,只听背后一声呼啸,石子破空之声凄厉。也不知道是谁,竟然从地上打上来一块石头,直射十五楼。这石子就像子弹一样精准,“啪”的一声从王大嫂的左眼打入,打穿了她的脑袋!还不等陈阳缓过神来,那王大嫂整个头颅被打成一股黑烟,顷刻间整个人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他……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阳手捂着脖子向楼下看,只见楼下站着两个男人。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职业不明意念现实世界 前传十二 “爸爸你看我……爸爸你看我……”小男孩随着蹦蹦床的起伏,身子凌空飞起落下,笑容灿烂,嘴里喊个不停。 “爸爸看见了、爸爸看见了。”安皓昱站在护网之外,紧密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毕竟儿子太小,让他玩蹦蹦床实在不是出于安皓昱的本心。他嘴里再三喊着:“子毅你小心点儿!注意着脚底下。” 安皓昱在银行工作,妻子是高中的同班同学。大学四年两人虽然分隔两地,这份感情却丝毫没有减少。毕业就结婚,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流程。结婚生子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必经的人生过程,对城市的青年人来说,安皓昱无非比别人稍稍早了一些。他的儿子叫子毅,快3岁了。在计划生育的政策下,这个孩子承载了男女双方两家人全部的希望。 安皓昱的妻子是某个公司的员工,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她还是需要加班。所以,带着子毅来游乐场玩的任务就落在了安皓昱肩上。 刚刚坐过了旋转木马和“太空飞船”,子毅一眼就看见了蹦蹦床。和普通淘气堡不同,这是一个大型的标准蹦蹦床,有三五个孩子嬉笑着在上面跳来跳去。安皓昱其实本不想让儿子去玩,可招架不住子毅的软磨硬泡,到最后还是亲手把儿子送到蹦蹦床上。 “妈,我要玩蹦蹦床!”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玩乐,成了蹦蹦床的*广告。一个五六岁大的胖男孩也被吸引了过来,拉着他妈妈的手道:“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小胖子的妈妈也拗不过孩子,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小胖子也终于上了蹦蹦床。 玩过蹦蹦床的人都知道,只要站在上面,就会被别人的跳跃所带动。如果蹦床上来了一个大孩子或者胖孩子,其他孩子就很难站得稳。安皓昱也想到了这点,估摸着子毅也玩的差不多了,边绕着护网朝子毅方向走边喊道:“子毅,咱们去玩别的吧,还有很多东西没玩呢。” 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这就是墨菲定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不等安皓昱走进子毅身边,只见那小胖子站在蹦蹦床边缘,猛的往下一跳。这力量非同小可,离他最近的子毅瞬间被弹起两三米高,整个身子飞过护网,大头朝下摔了下来。 突生变故,子毅飞出去的方向又恰恰和安皓昱站的位置相反。安皓昱吓得魂飞天外,再想跑过去接孩子已经不可能来得及了。情急之下他右手一伸,想用自己意念控物的能力拉回儿子。怎奈他这意念力不强,根本无法操控二十多斤的物体,眼瞅着子毅的脑袋就要摔在地上。 这一前一后无非就是一两秒的一瞬间,自己的能力救不下儿子,安皓昱肝胆俱裂、万念俱灰。就在这时候,他感觉身边左右无数股气浪从四面八方朝儿子涌去,子毅脑袋要着地的那一点平地起了股旋风。沙尘中儿子下坠的速度徒然减慢,就像被空气托着一样缓缓放在地上。 此时此刻安皓昱还哪有时间去管别的?他快步如飞跑到儿子近前,一把将子毅从地上扶起,用手拢了拢儿子的头发,上看下看孩子到底有没有受伤。那蹦蹦床的管理员和小胖子的妈妈早就吓傻了眼,也连忙围拢上来。 “怎么样?没摔到哪儿吧?”安皓昱左看右看儿子都安然无恙,多多少少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边拍着子毅身上的土边问道:“觉得哪里疼吗?” 子毅是两三岁的孩子,被小胖子把他从蹦蹦床上弹飞,没大声哭出来已经算是不错。他傻傻的看着满脸焦急的爸爸,好半天才开口道:“没……我没摔到。” 听儿子这么一说,安皓昱算是彻底放了心。脑袋里稍微一晃神,便感觉到异样。这异样来自于四面八方,也可以说他和儿子都处在这种“异样”之中。这是一个世界,是某个人特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空气分外的清新,他仿佛能看见气流的流动,甚至感觉一伸手就能抓到一把气体。 安皓昱站起身来猛的一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那人穿一身天蓝色运动服,莫西干的发型显得他格外精明干练。只是脸上阴沉沉的,似乎有被什么心事困扰。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自己身处的世界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这个世界是眼前的人所释放?安皓昱脑袋里飞速的旋转,猛的想起了四个字“周公计划”。对,他是我小时候的同学,周公计划的成员,他叫闫俊!看样子刚才救我儿子的就是他! 见子毅离奇的脱险,虽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管理员和小胖妈妈也都长出了一口气。毕竟是摔了人家的孩子,两个人都上前要和安皓昱答话赔个不是。可安皓昱哪有时间理他们?他伸手拉上儿子几步走道闫俊面前道:“你……你是闫俊?” “好眼力。”闫俊点点头道:“这么多年没见,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哎呀我的老同学!”安皓昱一把拉住闫俊的手,激动的说道:“刚才是你救了我儿子?” “碰巧罢了。”闫俊叹了口气道:“我就是正好赶上。不是我说你,孩子还小,以后危险的东西千万不能让他再碰了。” “是是是。”安皓昱连连点头,心中暗道侥幸,今天要不是遇见了我这位周公计划的同学,想来子毅是凶多吉少。想罢他连忙道:“都是老同学,谢不谢的我就不废话了。跟我回家吧,咱们哥俩就在我家好好喝点。” “呃……”安皓昱想了想道:“你家就不必去了,但我还真是有事要找你,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聊聊吧。” “好!”安皓昱心想这闫俊救了子毅,对我家有大恩。别说是同学的交情了,就算不是同学,他找我有什么事我都得竭尽全力去办。想到着他拍了拍子毅的背,指着闫俊道:“快叫闫叔叔。”子毅叫了声“叔叔”,安皓昱继续说道:“我把孩子送他奶奶家去,然后咱哥俩找家饭店。” “不用。”闫俊摇摇头道:“我就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用的时间不长。我说完就得走,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安皓昱不知道闫俊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也不好扭着他。好在经过刚才这一吓,子毅也不再闹着玩别的东西了。安皓昱带着儿子,随闫俊出了游乐场,在游乐场外的冷饮吧随便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坐下。安皓昱给子毅要了一大份冰淇淋,又点了两份冷饮,和闫俊边喝边聊。 “你还记得周公计划吗?”闫俊不紧不慢的问道:“小时候的事还记得多少?” “记得。”安皓昱不知道闫俊为什么说起了这个,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连忙点头道:“参加完那个天才班,我有了意念控制物体的能力。只是……只是这些年能力有些退化,大一些的东西没办法操控了。” 闫俊听安皓昱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灰白色计步器大小的仪器,放在安皓昱面前道:“这是噩梦指针,他能追踪到梦境渗透到现实世界中的东西。你看看吧。” 安皓昱一惊,心说还有这东西?小时候我可是不知道。他探头一看,只见那仪器上的指针“滴溜溜”乱转。他心中一动,抬头问闫俊道:“难道噩梦入侵越来越严重了?” “是的。”闫俊点头道:“噩梦入侵事件越来越多,整件事情快失控了。你对完成这个计划还有兴趣吗?有没有想法要阻止噩梦入侵。” “我……”安皓昱略一迟疑道:“不瞒你说,我现在有媳妇有孩子,拖家带口的不容易。按理说不管他什么计划,我都没兴趣参加。可是你今天救了我儿子,你要是有心思去完成这个周公计划,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嗯。”闫俊点点头道:“不错,还是小时候的脾气。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周公计划的闫教授是我爸,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要继续完成这个计划不假,我更要去梦境找到我爸爸。” “啊?”安皓昱一愣,探身道:“闫教授失踪了?你说你要去梦境找他?梦境在哪里?怎么去?” “还记得咱班的班长莫小笙吧?”闫俊一笑道:“她已经在召集咱们的所有老同学,要继续完成周公计划。如果我不来找你,我估摸着没多久他们也会找到你这里。”闫俊顿了顿道:“可这丫头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她不知道李月恒有入梦的能力,李月恒可以带我们去梦境。” “是嘛。”安皓昱猛的听说以前的班长在召集所有同学,竟也忍不住有些热血沸腾。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我们一起去找莫小笙?” “找她是一定要找的,但是还不着急。”安皓昱拿起桌上冰凉的饮料喝了一口道:“明天你先陪我去见见陈阳。”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三.百年 这位迷迷糊糊却又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四爷爷说知道李月恒金大同等人所说的事,可又说这是百年前的事情,周公计划小组的这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着头脑。李月恒甚至有些泄气,想来这老爷子年纪太大,已经老糊涂了。可事已至此,不管这老爷子所说的和周公计划到底有没有关系,也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咳咳、咳咳……”说话本就慢慢悠悠的四爷爷刚说了这两句,就被自己的吐沫呛了一口,手扶拐杖咳嗽起来。 “快给你四爷爷倒酒。”姜铁紧忙帮老爷子捶打后背,边吩咐小迪倒酒。 小迪转身在一个柜子里捧出几个黑瓷大碗,一一摆在众人面前。又找出一个皮质的大酒葫芦,挨个碗斟满。李月恒看着碗中乳白色散发这浓烈酒香的液体,心说这恐怕和蒙古人的马奶酒差不多。还不等他想明白,吴志刚一仰脖子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他咂嘴“啊”的出了一口气,看样子这酒水倒也十分香甜。 老爷子把一碗酒也喝了个见底,伸手抹了抹嘴巴,脸上泛起红晕。想必这位四爷爷平时就是个酒鬼,一碗酒下肚竟然有些神采奕奕的架势,腰板也直了不少。 “这酒不错!”吴胖子咧嘴哈哈一笑:“倒上,再给我倒上一碗,我边喝边听老爷子讲故事。” 魏无涯见吴志刚喝的香甜,也端起大碗,摇头吟道:“渴饮马酮饥食肉,西风低草看牛羊。”吟罢“咕咚”就是一口。可惜,他的酒量和诗量不成正比,远没有前辈诗酒仙斗酒诗百篇的本事。这一口酒呛得他涕泪横流、满脸通红,没吐出来就算给姜老铁面子,连忙将酒碗放回桌上。 小迪甚是乖巧伶俐,捧着皮酒壶,适时为再坐众人斟酒。就这会儿工夫,帐帘一挑,外面走进两个手端大盘子的中年女子。两名女子将盘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去,李月恒朝盘中一看,确是蒸煮好的大块熟肉。 肉已经上来了,姜铁伸手相让。李月恒等人两三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自然也不客气,纷纷伸手抓肉。吴胖子身形胖大,饿起来也非同小可。转眼间工夫几块牛肉已经进了肚子,吃了个满嘴流油。 “啊……”四爷爷又抿了口酒,咂咂嘴缓缓说道:“这可从何说起呢……” “老爷子,你可别从何说起了。”吴胖子嘴里吧嗒着肉道:“想到哪儿说哪儿,能让我们听明白就行。你可急死我了!” 四爷爷却不理他,眯着眼睛歪过头去对姜铁道:“你还记得黑水部吗?” “黑水部?”姜铁一愣,想了想道:“可有些年头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了,黑水部好像没什么人了吧?也不见他们的人来部落大会。” “这就对了。”四爷爷微微一笑,转过头来对众人道:“百年前众部落会盟,和新海国打了一仗。这一战打下来,黑水部和梅山部并立大功。部落首领们想着这些零散的部落说不好以后还要被人欺负,就拜天为盟,要选个盟主出来指挥大家的行动。” 李月恒点点头,心说原听小迪说梅山部的人因战功当了首领,原来还有个什么黑水部。想来一定是这黑水部不服,又弄出了什么事端。只是……只是不知道他们部落大会的这些事和周公计划有什么关系? “黑水和梅山两部的人都自恃功高,谁当这个盟主,就要争一争了。”果然,李月恒猜的一点儿也没错。只听四爷爷继续说道:“咱们这些部落有的倾向于黑水部、有的则和梅山部交好,隐隐形成了两派,水火不容。”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小迪扒着老爷子的胳膊十分着急,显然对四爷爷慢吞吞的语速颇为不满。其实最后的结果连李月恒都知道,自然是梅山部当了盟主。小迪问的“后来”,当然指的是黑水部如何落败。 “后来?嘿嘿。”四爷爷又抿了一口酒,笑道:“刚刚对外打了一仗,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这些部落自己还要打?最后就是按人头算账,谁得到的支持多谁就当呗。黑水部的人缘终究差了些,得到小部落的支持远没有梅山部多,自然就是他梅山部当了这个部落大会的盟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姜铁点点头,看样子这些事连他都不是十分清楚,想来今天也是第一次有人和他细细道来。听了四爷爷讲了这么多,姜铁难免心里一动,追问道:“那当年我们西风部是帮着谁?黑水还是梅山?” “那个时候咱们部落的首领是你爷爷。”四爷爷摇头苦笑道:“他老人家和黑水部的首领算是好朋友,当然帮着黑水部了。” “难怪!”姜铁一咬牙:“难怪这么多年部落大会里对咱们西风部百般刁难,原来却是一百年前就结下了疙瘩。” “未必、未必。”四爷爷摇摇头道:“过去的事了,那时候帮着黑水部的人也不少,他梅山部哪能挨个的都记得清楚?” 听老爷子絮絮叨叨讲了这么多,说来说去都是他们部落之间的事,哪一句都和周公计划无关。李月恒耐不住性子,插嘴道:“四爷爷,您说了这么半天,和我们的事还是不挨边啊……” “别着急啊小伙子,快说到了、快说到了。”老爷子说话间拿起桌子上的半碗酒一饮而尽,点手示意小迪再给他倒上。就这会儿工夫,已经喝到了第三碗。他捋了捋胡子,吧嗒吧嗒嘴道:“黑水部的首领争盟主不成,一气之下带着部落的人回黑水边过日子去了。从此不参加部落大会,和其他部落也少了联系。” “这首领也有些不懂道理。”小迪嘴一撇,接话道:“咱们西风部不是帮着他们来着吗?他们和我们也不联系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黑水部。”老爷子顿了顿道:“争盟主,黑水和梅山算是结了些仇怨。现在梅山是盟主,他黑水部要是和谁往来的过多,岂不是给人家找麻烦?” “别插嘴,听你四爷爷说。”姜铁也知道金大同等人急着要知道自己的事情,连忙打断了小迪的话头,以防四爷爷说起来没完没了。 “你们要知道的事情就出在黑水部身上。”四爷爷看着李月恒、金大同等人道:“哪成想几年之后,黑水部里突然来了位神仙。据说这位神仙本事可是实在不小,帮着黑水部造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神仙?”莫小笙一愣,忙问道:“什么样的神仙?” “是啊,当时我爸……也就是姜铁的爷爷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四爷爷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多少变得有些严肃:“他老人家仗着和黑水部的首领有交情,就带人去了黑水部。嘴上说的是找老朋友喝酒叙旧,其实就是要看看神仙。” 李月恒心说看样子毛病就出在这位“神仙”身上,只是不知道和周公计划有什么关系? 四爷爷缓缓道:“老人家这一去就是三五天,回来之后和部落里的人说了些奇怪的话。” “说的什么话?”金大同连忙追问道:“他老人家当年说了些什么?” “说的什么?”四爷爷在地上顿了顿拐杖,叹气道:“说的就和你们今天说的一样。那位神仙说他并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是穿越迷雾到了这里。他管这里叫梦境,说要来这里找一些东西。” “哎呀……”莫小笙一惊,忙道:“四爷爷,那您知道那位神仙姓什么叫什么吗?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儿?” 闫教授失踪十年,而四爷爷讲的是一百年前的事情,想来这位从现实世界来的“神仙”总不应该是闫教授。但是他为什么也知道周公计划?一个一百年前就可以穿越梦境的人,对这里的了解一定要比闫教授还要多。虽然百年已过,这人十有*不在人世。但就目前看,找到这个人就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 “哈哈。”四爷爷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莫小笙道:“丫头,你看看我有多大岁数?” “这……”莫小笙略一迟疑道:“您老人家总有七八十岁了吧?” “对啊。”老爷子一拍大腿:“我讲的是一百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有我哩,我上哪儿知道那神仙是个什么模样?” 他这回答十分合情合理,但又未免有些使人泄气。 四爷爷晃晃脑袋道:“这些事儿我也是听老人讲的。都说那两年黑水部好生兴旺,隐约有重夺部落大会盟主的势头。可惜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怎么的,那神仙就没了踪影。没了神仙的帮忙,又少了其他部落的支援,黑水部就慢慢没落了。” 金大同摸了摸下巴,探身道:“那您老人家讲这些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四爷爷嘿嘿一笑道:“既然你们和那位神仙是从一个地方来的,难不成你们也是神仙?神仙找神仙,还是要去黑水部问问。”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四.决定 “我们可不是神仙。”金大同连连摆手道:“同伴失散了好几个,我们如今是被困在这里了。老爷子,你见过这么窝囊的神仙吗?” “嘿嘿。”四爷爷嘿嘿一笑:“你们是谁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我知道的就这些,都是小时候部落里的人讲给我的,其他的我老头子就一概不知了。” 这老爷子讲的事情前前后后合情合理,听起来不是假的。没找到闫教授,但是得知有一个从现实世界来的人曾经住在黑水部。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回去迷雾边上找齐所有人返回现实世界还是去黑水部看看?李月恒心里没了准主意。他侧过脸去看了看莫小笙,莫小笙缓缓摇了摇头,看样子也没做出最终的决定。 “姜大叔。”既然大家都没拿定主意,李月恒就索性再多问问。他朝姜铁道:“您知道黑水部的人在哪里吗?离咱们这儿多远?” “这个……”姜铁皱皱眉道:“这黑水部和其他人没有联系。要说远不远……他们的老营就在黑水边上,离西风部的老营可实在是不近。但……但西风部现在到了这里,和他们就不算太远了。骑马两天吧,两天就能到。只是……只是谁知道他们的人还在不在那老营?” 李月恒听姜铁说完,便又仔细打听起这个世界的山川地理。原来他们口中的三个国家并不是多么幅员辽阔,每个国家大概只比现实中的一个省大一些。明华、新海两国虽然临海,但地域比起拜天来算是都稍小。拜天的边境大部分被迷雾包围,各部落都远离迷雾而居,所以虽然地盘比较大,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黑水部算是地处偏僻,原就住在离迷雾不太远的黑水河边,西风部的老营却处在拜天国的中心,只是这次整个部落负气而走,才游牧到了离迷雾不远的地方。 金大同眼见着谁都没个准主意,看样子大家需要开个会商量商量。只是现在当着姜铁的面有很多话不好说,索性龇牙朝姜铁一笑道:“大叔,我小迪兄弟说部落里因为20匹狼的事和部落大会闹得不愉快。我答应我兄弟了,我出几块金子,大叔拿去部落大会交差,咱们西风部也好回老营。” “唉……”姜铁一声长叹:“按说这20匹狼也不至于把我西风部难为到这个地步,只是我觉得部落大会那些人心怀鬼胎,要让我西风部搭上几条人命。西风部向来清贫,我自己是拿不出那么多金子去顶账的,又不忍心让部落里的人凑钱。我也是一时发怒,和他们置这口气,这才……这才闹了个背井离乡。说实在话,我部落里卖些牛马,也能凑上一些金子。我连自己的东西都没卖,怎好平白无故的要你们的钱?” “您这话可就见外了。”金大同脑袋一晃道:“我和小迪成了兄弟,他爸就是我爸、他的部落就是我的部落。我哪能眼看着西风部的人受气吃苦?不瞒您说,金子在我这里不算什么,咱们就这么定了,三五天之内我如数把金子交给大叔。” 不用部落里砸锅卖铁,也不用背井离乡,拿几块金子回去就扬眉吐气了。这些姜铁不是不懂,他也是直肠子爽朗的汉子。眼见金大同说得义气干云,姜铁一拍大腿,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这样,我就替西风部的老少爷们谢谢众位了!” “您快坐下、您快坐下。”金大同连忙起身将姜铁按坐在木凳上,一笑道:“都是自家人,这些话不用说。这件事咱们就这么定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和您姜大叔商量商量。” “好。”姜铁点头道:“有事尽管说。” “您也看见了,我们现在找人找不到,同伴也失散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金大同双手一摊道:“我想和大叔商量商量,借两顶帐篷让我们住下来。我们把下一步的计划商量明白了就走。” “刚才你还说都是自家人,怎么转眼就说起了外人的话?”姜铁大着嗓门道:“找不到人我们整个西风部出去找,西风部就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姜铁是铁铮铮的汉子,不是贪财之人。但救人危难,别人总是要感激的。金大同心说到头来我这点金之术还真就起了作用,不管现实世界也好,还是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拜天国也罢,拿出黄金就好办事、好说话。 小迪听说他新结交的金大哥要住下来,那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急着忙着就跑出去安排帐篷。金大同留住的决定也算是可了周公计划众人的心意,折腾了一整天,眼见天色已晚,众人和姜铁寒暄了几句,起身出帐篷。 金大同刚一转身要往外走,只听身背后四爷爷嘿嘿一笑,嘀咕道:“大块的黄金满地撒,不是神仙是什么?” 小迪早就为众人安排好了两顶大帐篷,莫小笙和萧雅两个女孩住一顶、李月恒等其他四个男人住一顶。李月恒本想安顿下来以后去找莫小笙商量商量,怎奈小迪赖在帐篷里不走,东拉西扯的说起来没完。几个人万般无奈,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逗这孩子玩闹,什么正经事都没说成。 这些人都睡惯了高楼软床,平白无故的住进帐篷,本应该是十分不习惯。奈何已经在荒郊野地睡了两晚,此刻能住上帐篷实在算是很高的待遇了。小迪走后没多一会儿,帐篷里鼾声四起,大家都算是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恒才醒过来,就有人送来了早饭。虽然无非是粗面饼、粗米粥,但是几个人吃得也是无比香甜。吃罢早饭众人也不去见姜铁,金大同溜溜达达溜出帐篷,没一会儿工夫,把萧雅和莫小笙带了回来。 “眼下这事怎么办?”大家围坐在一起,金大同挠着脑袋对莫小笙道:“大班长你给大伙儿拿个主意吧。” 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虽然莫小笙未见得比金大同心思敏捷,但整个行动从头到尾都是她在组织,所以金大同说的话也是所有人想问的。等金大同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了莫小笙脸上。 “很显然,这里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梦境。”莫小笙大概昨天晚上没睡好,早就想好了眼前的问题。她顿了顿道:“但是我们在这里遇见了我梦中的莫小笙,又听说一百年前也有现实世界中的人类来过这里。就算这儿不是梦境,想来也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闫教授说不好也在这里。” 大家是战胜噩梦才抵达的这个世界,这里自然和梦境有十足的关系。更何况从这几天的遭遇,更显得莫小笙这番话说的有道理,几乎所有人听完都点了点头。 “和西风部交上了朋友,这算是一个好的开端。”莫小笙继续说道:“有西风部这么多人马,找不找得到闫教授我不敢说,但找一找咱们那些失散的同学想来不难。” “希望如此吧。”李月恒点头道:“咱们一路留的记号,可惜到现在还没有谁赶上来。” “既来之则安之。”莫小笙还是那一脸冰冷冷的表情,朝众人环视一周,说道:“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到了这个地方。我的意思是,好歹要去黑水部打听打听,万一有什么新消息也说不定。” “好!”金大同一咬牙,抬了抬右手道:“我同意。” 既然大家当初主动和李月恒穿越梦境,自然就都是想把周公计划弄个明白。事到如今连胆小的金大同都义无反顾的留下,别人还有什么话说?大家纷纷表态同意,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留下来”是大家都同意的,但具体细节还得继续商量。李月恒说这附近一是有那巨大的恶狼,还遇见了响马匪首半天风,留下人来单独返回迷雾边上寻人看样子是不行了。研究来研究去,还是所有人一起出发去黑水部比较安全。至于寻找其他同学的事情就需要麻烦姜铁和西风部,希望可以说服他们晚几天才回部落大会交差。 大家七嘴八舌的商量了好半天,最后算是确定一个明确的方案。由金大同出面找姜铁商量,让西风部原地不动,帮忙等一等或者找一找其他同学。然后所有人一起出发去黑水部,无论有没有消息,都返回西风部,和后赶上的同学会和以后再做商量。 大事完毕,金大同直奔姜铁的大帐去找这位西风部的姜大首领。 进得大帐,金大同朝坐在木凳上的姜铁一抱拳道:“姜大叔,我这儿有些事还得和您商量。”姜铁十分热情,起身把金大同迎到帐中落座。金大同也不客气,一口气就把刚才众人商量的结果和姜铁说了,求西风部原地再留些时日,帮着寻找失散的同学。 姜铁听金大同说完,哈哈一笑道:“你们人生地不熟,想去黑水部,需要我亲自护送。至于西风部,我本也想留在原地不动。等我从黑水部回来,还要自己去一趟拜天城。”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五.黑水 姜老铁讲交情、够朋友,提出亲自引路,带着周公计划的成员去黑水部打听“神仙”的下落。李月恒等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有西风部的首领带路引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金大同想在临走之前把答应西风部的黄金留下,可他每天只能点化一块金子,就只好在西风部逗留两天。正好莫小笙也提出晚几天再走,留下一点时间返回迷雾边缘找一找失散的同学。就算是找不到,最好也要沿路再检查一下先前留下的记号。不管事情成不成、找不找得到闫教授,这些同学迟早是要一起回去现实世界的。找同学、留记号指路,这也都是当务之急的大事。众人把商量好的想法告诉给姜铁,说定两天之后出发。 这两天里姜铁派出人马,随着李月恒等人返回迷雾边缘四处搜寻。虽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失散的同学,但好歹刻字、钉木桩,把一路的记号都做了个实实在在。记号一直做到西风部的营地,以保证后来的同学可以随记号顺利抵达。 金大同也攒够了黄金,双手捧着交到姜铁手里。姜老铁自然是千恩万谢,吩咐部落中的手艺人将所有黄金融在一处,打造成一匹金狼。说过几天将这匹金狼交给部落大会,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第三天的一大早,姜铁早已让人准备下马匹干粮。他也不带别人,只是单人独骑引路。众人翻身上马,骏马四蹄蹚翻,一路随姜铁向东而去。 长途跋涉,每人都有两匹战马换乘。一道走来风餐露宿,倒也没遇见什么麻烦。走到第二天的傍晚,耳边隐隐听见流水之声。姜铁扬马鞭朝远处一指道:“快到了,马上就到黑水。” 黑水河的水清澈见底,水流不紧不慢的缓缓流淌。他之所以叫黑水河,并不是因为他的水是黑的。而是因为铺满河床和两岸那些不知名的黑色石头。 魏无涯坐在马上,马踏青草、耳边听闻的尽是流水之声。不禁摇头吟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无论如何,“长江”二字吴志刚算是听明白了。他哈哈一笑道:“魏眼镜,这次你可蒙不了我。这是黑水,可不是长江。”这吴胖子向来听不懂魏无涯之乎者也的拽文,这次居然可以纠出大作家的毛病,心情自是大好。哈哈大笑间马鞭一扬,带着魏无涯打马追上前面的姜铁。 魏无涯对吴志刚说些什么当然不以为意,也嘿嘿一笑,咏道:“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众人沿着黑水一路向南打马而进,姜铁说黑水部应该就在附近,再往南走走差不多就到了。 姜铁说的果然没错,没走出多远,天色刚刚擦黑,只见远处草原之上黑压压有一片黑色的帐篷。 “到了!”姜铁在马上长长的出了口气道:“刚才我还在担心,这黑水部多年断了联系,万一搬家换了地方可就难找了。” 他话音还没落地,猛然间见黑水部落的帐篷之间火光大盛,隐约是无数的火把被点燃。紧接着“呼呼啦啦”从部落里涌出一队人马,迎面朝李月恒众人而来。 “什么人!?”还不等姜铁说话,那队人马里就有人喊出声来。紧接着就见冲在最前面的马队,一个个张弓搭箭,对准了姜铁这一队人。 “西风部的人!”姜铁眼见对方起了误会,忙高喊道:“我是西风部的姜铁!来见你们首领!” 就在这喊话之间,两队人马已经走了碰头。耳听是西风部的姜铁,对面的马队朝左右一分,正中间闪出一匹黑马。李月恒接着火把的亮光朝黑马上一看,只见马上端坐的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老太太满脸皱纹,一头白发用布绳扎在脑后。身材不胖不瘦,腰杆笔直、背背长弓。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西风部的姜铁?”那老太太坐在马上面无表情,语气竟十分不善:“你来黑水部干什么?” “是姚大头领吧?”这部落之间的礼仪远比现实世界历代王朝要简便的多。姜铁在马上一抱拳道:“我带着一些朋友来的,他们有些事情要向大头领打听。” “黑水部一向和你们部落大会没有来往。”姚老太太声音洪亮,说话铿锵有力:“况且我部落里现在还有大事。不管你们想问什么,我一概不知。你们回去吧。”说罢马头一调,竟要带着队伍离开。 她这几句话一说,别说李月恒金大同了,就连姜铁都是一愣。心说我好歹也是西风部的头领,念在你年纪大、我们又是来求人的,我说话间的礼数也算是尽了,姚老太太的脾气竟然如此古怪。 临来的时候姜铁大包大揽把话说得太满,这要是姚老太太转身就这么走了,自己还有何脸面面对金大同等人。“你先别走。”他一声大喊,情急之下打马就追。 不等姜铁追到姚老太身后,马队之中提缰绳冲出一条大汉,怒目而视,朝姜铁吼道:“我们头领的孙女是不是被你们西风部绑了去!?你姜铁安的是什么居心!?” 孙女?什么孙女?还不等姜铁反应过来,那姚老太回身对那汉子喝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快跟我去找人!” 这么一来姜铁李月恒等人就听明白了个大概,闹了半天这姚老太的孙女不知道被谁绑了去,全部落的人急着要去救人。姜铁听明白了这点,心里也多少释怀了一些。心说难怪这老太太黑口黑面,她黑水部向来都是女子做首领,孙女丢了,黑水部可能就是丢了未来的首领。 既然是来求人家,不帮着人家出点儿力气,恐怕这“神仙”的下落是打听不到。姜铁率领部落多年,那也不是白给的。他朝李月恒等人招手示意大家跟上,自己一马当先追上姚老太道:“我带来这些朋友都有些本事,孩子是在哪里丢的?我们也帮着去找找。” 那姚老太做得一部之长,自然也并非蛮不讲理。只是丢了孙女,心烦意乱,哪有时间听姜铁等人聒噪?此时他带着部落的马队一路南行,听姜铁说得甚是豪爽,也就没了刚才那么大的脾气。“哼”了一声对身边的人道:“你们给他说说吧。” 黑水部的骑士得了首领的吩咐,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众人听。原来姚老太只有一个孙女,今年十三岁,别说姚老太了,这丫头简直就是整个部落的掌上明珠。女孩平日里乖巧,姚老太一心只想着自己死后让她继承部落首领的位置。 哪成想塌天祸起,今天这姑娘随部落中两个人去游玩,半路上却遇见了贼人。四五个贼人一箭就射死了黑水部的一名汉子,另一人眼见大事不好,救姚老太的孙女不下,自己跳黑水回部落报信。这么一来,就把那丫头失陷在了敌手。 一个十三四的姑娘,落在一群贼人手里还能有什么好?现在大家就指望着那些贼人知道自己姑娘的身份,哪怕用金银骡马来赎也是好的。怕只怕人家根本不知道女孩是黑水部的重要人物,万一……说到这里,那几名汉子便不再往下说了。 听过之后李月恒等人也是暗暗吃惊,心说这么看来,姚老太的孙女恐怕是凶多吉少。没多大工夫,只听引路的人高喊“到了!到了!就是这儿!”姜铁探头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地上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想来是刚才被贼人射死。 姚老太一咬牙,翻身下马,蹲在尸体边上仔细观看。哪成想杀人的贼人办事仔细,竟连射出的箭都拔走了。光只这一个死尸,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姚老太太办事麻利,眼见死尸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又翻身上马。她坐在马上指挥若定,吩咐手下人马四面而出,寻找凶手和自己的孙女。又留下几个人在原地守着,看看贼人会不会去而复回。 姜铁自然是毛遂自荐,也要和李月恒等人去帮忙寻人。姚老太太却没空理他,吩咐完毕带人打马朝南而去,要一路沿河寻找。 热脸贴了冷屁股,姜铁撞了一鼻子灰。但是他和李月恒金大同等人一商量,别管人家用不用咱们,咱们好歹帮着人家去找一找。找到找不到不说,凭着这份热心,也许姚老太太就会回心转意,告诉他们那“仙人”的下落。 姜铁办事也算仔细,他说黑水部众人都是纵马而去,远自然是能追的远了,但万一贼人绑着女孩藏在草丛里、石头后,这黑灯瞎火的他们还真就未必找得到。咱们也不骑马,分成几队步行,不要走太远,就在周边仔细巡视,也许会有发现。 众人听姜铁说的有道理,也就遵命照办。七个人分为三组,有些水性的姜铁和李月恒渡河向东、吴志刚带魏无涯、莫小笙向南、萧雅则是和金大同向西。 有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的女特警保驾,金大同自然稳如泰山。他捡了根粗一些的树枝,边朝地上拍打着杂草边随萧雅向西而行。西面不太远就是几座不高的小山,他二人一路仔细寻找,朝小山而去。 金大同对黑水部黑口黑面的姚老太没有丝毫好感,对帮他找孙女的兴致也不高。只是想着万一帮人家找到孙女,也许就能打听到周公计划的线索,也就强打精神四下里查看。 估摸着走出来半个多小时,金大同筋疲力尽,他手甩着树枝嘟囔道:“人家马队都找不到,咱们能找到什么?要不这就回去吧……” 还不等他说完,只见萧雅一猫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 七十六.平乱 金大同知道,那萧雅是特警出身,她发现的东西,一定是非同小可。想罢探头一看,只见萧雅手中拿的却是一只略显粗糙的皮制小靴。 “哎呀!”金大同是什么人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那也不是白给的。看萧雅手中的靴子大吃一惊,心说能有这么巧?这难道就是姚老太孙女的靴子?人家黑水部马队四出都没找到人,还真就叫我和萧雅给碰上了? 这拜天国部落散居,迷雾边缘更是不见人烟。拿着在草丛里拾到的靴子,萧雅认定十有*就是黑水部小姑娘的。这么一来更是坚定了她继续寻找下去的决心,她也不和金大同多说,拿着这只小靴,一路向前更加仔细寻找。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出来快一个小时,再往前走可就到了山脚下了。只见不远处两座小山重叠,两山之间应该是有一个山洼,山洼前葱葱郁郁一片树林,将山洼遮挡在枝繁叶茂之中。 自从见萧雅捡了一只靴子,金大同就一直四下里朝草丛中仔细观察。猛见树林边上的杂草间仿佛似有异物,他紧走几步上前拾起,却又是一直靴子,和先前萧雅捡到那只一模一样。 萧雅将两只靴子放在一起比了比,是一双没错。心中暗想弄不好绑票的贼人就在附近,不是在树林里就是在山洼之内。伸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将一双靴子交在金大同手中,带着金大同轻手轻脚的走进树林。 金大同虽然有萧雅护驾,但事到临头多多少少还有些紧张。他随在萧雅身后,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月黑风高,仿佛每一棵大树后都藏着杀人越货的贼人。 这片树林不算太大,没走多一会儿就走了一半。萧雅忽然一矮身躲在树后,金大同也吓得藏在大树之后。探头朝不远处树林之外的山洼中张望,只见一堆篝火闪耀,山洼中黑压压散坐着百十来号人马。 那逃回来报消息的黑水部部众本说女孩被四个贼人劫走,可眼下忽然出现一百多人,金大同的脸色也变了,心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万一他们就是劫匪,双拳难敌四手,不知道萧雅是不是人家的对手。 萧雅艺高人胆大,突逢变故,心中却比金大同沉稳得多。她拉着金大同,小心翼翼慢慢向那人群靠拢。走几步就找一棵大树隐蔽,就这么走走藏藏了好一阵子,已经到了树林边缘,离那支人马只在咫尺之间。 “老二,你的意思是怎么办?”只听篝火旁一人声音洪亮。金大同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说话的正是几天前相遇的匪首半天风! 萧雅用手肘碰了金大同一下,朝火堆另一侧努努嘴。只见地上粽子一般捆绑着一个女孩,金大同更是一惊,心说看样子姚老太的孙女是被半天风的匪帮绑来的。只是不知道半天风这小子怎么蹿到了黑水部的地盘。 “怎么办?”人群中一个秃头“嘿嘿”一阵冷笑道:“大哥,这丫头是黑水部的人,身边还有两个人伺候,想来也是他们部落里重要的人物。这还用问吗?弟兄们最近吃不饱、穿不暖的,就拿她和黑水部换些牛马、金银!”既然接话的是这个秃头,想来他就是半天风嘴中所说的“老二”了。 “嘿嘿。”半天风抹着自己连鬓落腮的胡子,轻蔑的一笑道:“老二,我来问你,你说说咱们这些兄弟这么多年纵横拜天国,只占便宜、从没吃过大亏,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半天风大哥英明神武!”那秃头老二嘴一撇,看起来这句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他继续说道:“还仰仗着众兄弟拼死卖命!” “你说的也对。”半天风点点头道:“可你忘记了一件大事,就是我们从来不抢夺拜天国部落,我们和部落大会秋毫无犯。咱们抢外来的商队,这些部落总不至于和咱们为难。没有人和咱们为难,这么多年来咱们才能自由自在。” 半天风这些话说的十分在理,他率领手下的兄弟打劫的都是外来的商队,众部落虽然对这伙儿贼人有些厌恶,但总是没惹到自己头上,谁没事愿意找这个麻烦?所以半天风多年为匪,不但没受到部落大会的围剿,反而和几个部落有些暧昧的联系。 那秃头老二斜楞着眼睛等着听半天风说话,半天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为了换点儿牛马,咱们实在没必要破戒与黑水部为敌。听我的,给这丫头松了绑,放她回去吧。” 金大同听半天风这么说,算是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算放下了。心说这要是半天风率领人马和黑水部为难,想来又是一场大战。我们找黑水部打听“神仙”的事就又没了指望。没想到盗亦有道,半天风能如此通情达理。此事能如此善罢,真是再好不过。 怎料听半天风说罢,那老二眼睛一瞪道:“大哥,这话你说的可不对了。兄弟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绑回的这个丫头片子,难道就这么放了?难不成你赫赫扬名的半天风还怕了黑水部的老太太?” “胡说!”半天风闻言大怒!一拍大腿喝道:“我半天风怕过谁!?只是万事不能坏了规矩,我不能眼瞅着兄弟们自断生路!” “哎呀……”秃头老二嘴一撇,悻悻然道:“你半天风大哥是没怕过谁,前两天被那黑胖子拎脖子差点掐死的时候你也没怕、被西风部包围了你也没怕,别说兄弟们的生路,就是你自己的生路都被你留的好好的,怎么能断呢?” 他这些话一出口,金大同脑袋“嗡”了一声。心说这人当众对半天风冷嘲热讽,拿前些天吴胖子抓住半天风的事取笑这位匪首,想来光头老二是起了反心。半天风祸起萧墙、大难临头,不知他要如何应对? 这老二的心思连金大同都看得出来,半天风焉有看不懂的道理?这叱咤风云的匪首也万万没想到光头老二背后捅刀子要造反,心说老二就算反我,他也一定不敢一个人独自站出来,想必事先早就联络好了反叛的人马。看样子今天兄弟内讧,弄不好就是一场血战。 想罢他也不着急答言,站起身来朝四周扫视一遍,挨个看了看众兄弟脸上的表情。看罢多时,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前几日我失手被那黑胖子抓住。这没什么,咱们兄弟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这条命我半天风就没当回事,我记得我当时传的令是什么?是叫兄弟们别管我死活,乱刀剁了那些外乡人!” 一些匪徒听着半天风说的话,回想当初的情况,确实是如半天风所说。当时这位大哥命悬敌手也没求饶,实实在在算是条汉子。可另一些人却是早就和秃头老二有了预谋,任半天风说什么也是没用。这些人手握刀柄,全神贯注观察半天风的一举一动,就等着老二一声令下。 半天风迈大步饶着火堆转了一圈,走到老二近前,双眼紧盯着他的脸道:“后来西风部的姜老铁带马队前来救儿子。我们如果再拼,敌人就不是那几个外乡人了。兄弟们要是和西风部一场决战,会死伤多少?” 光头老二在半天风手下多年,虽然谋定计划要扳倒这位大哥,可眼见凶神恶煞一般的半天风站在眼前,心中还是难免发虚。忍不住“蹬蹬”倒退两步。 半天风却不理他,转过身来对众人道:“当着众兄弟我不说假话,那外乡人办事圆滑,给了咱们一块金子,那就是给了一个台阶。咱们拿了金子全身而退,兄弟们不用拼死、面子也在。大家说说,这是我半天风贪生怕死吗!?” 他说的句句在理,群匪中当然也有不少半天风的死忠。这些人听大哥说完,纷纷高喊道:“大哥说的对!大哥说的对!谁他妈再敢胡说?老子跟他拼命!” 半天风听着兄弟们的喊叫,心说听说话好歹还有半数人马站在我这一边。还有这些兄弟帮着自己,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转身要和光头老二说话。 光头老二眼见着有不少人和半天风随声附和,哪还能容他继续鼓动?牙一咬心一横,不等半天风转过身来就暴起发难。白光一闪,一把钢刀朝半天风脑袋上就劈。 就在这一瞬间,金大同权衡利弊,已经想好了对策。他朝萧雅一声大喊:“救半天风!”萧雅也真不是白给的,身形好似离弦之箭,“嗖”的一声蹿出树林,在众匪徒头顶跃过。手中蓝光一闪,一把冷森森的点钢枪直刺光头老二。 那半天风甩脸躲过光头老二的一刀,弄得十分狼狈。还不等他回手抽刀,萧雅的大铁枪已经到了。 光头老二一门心思的盘算着拉拢人马推翻半天风,哪成想树林里还埋伏着人?此刻也不容他多想,缩颈藏头躲这一枪,口中大喊:“兄弟们!给我上!砍死半天风!” 他不成想那萧雅是什么身手?怎能给他时间召集人马一拥而上?眼见着一枪刺空,萧雅身子凌空变招,飞起右脚“咚”的一声正踢在光头老二的前胸。光头“啊”的一声翻倒在地,萧雅双脚落地,大枪一抖,顶在他的咽喉之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七.比刀 别看半天风一直在那和众匪徒说话,但观察的仔细入微。眼睛看的是形势、心中盘算的是对策。 在他看来,这百十来号兄弟中支持自己的最低可以占到一半。敌我双方势均力敌,要想避免自己人内讧火拼,唯一办法就是尽快制服叛首光头老二。他本想着最好的打算就是用言语把老二先压服住,只要今天不动手,以后慢慢都可以解决。哪成想光头老二暴起发难,更想不到的是树林里居然藏了人。 这些都是电光火石一瞬之间的事情,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光头老二已经被萧雅踢翻在地,枪尖指喉。 金大同眼见萧雅一击成功,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拎着两只靴子从树林里走出,边走边朝半天风拱手道:“半天风大哥,是我啊,兄弟来拜望你了!” 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反叛行动还没正经开始,领导人光头老二就被人一招制住,本来说好了和老二一起动手的群匪一下子没了主意。再加上树林里出来的这两个外乡人,前几天黑胖子拳脚刚猛、八面威风还历历在目,难道半天风早就察觉到老二要造反?难道这些外乡人是半天风提前安排下的帮手?这么一来叛军个个心生畏惧,没有一个人再敢动手。 半天风眼见从树林中冲出来帮自己的人竟是前些天遇见的外乡人,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再看金大同手中拎着的两只靴子,一切就更都想明白了。可眼下叛乱未平,实在不是说客套话的时候,他朝金大同拱了拱手。回身对萧雅道:“妹子,放了这人,让他起来说话。” 萧雅不明白半天风为什么要让自己放了光头老二,回头看了看金大同,金大同也点头示意让他放人。萧雅心说反正我再抓住这个光头也是易如反掌,索性手腕一抖,蓝光闪闪的大枪瞬间不见了踪影。 众匪徒眼见着一杆光闪闪的大枪在眼前凭空就这么没了,都分外惊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本就参与叛乱事件的匪徒却没心思说话,一个个提心吊胆关注事态的发展。 光头老二一招被萧雅打倒,本是万念俱灰。心说我一场谋划,哪成想半天风技高一筹,早就有所察觉、预备下了帮手。不成想半天风让萧雅放了自己,他翻身在地上爬起,站在原地要看半天风拿自己如何。心中盘算着如果自己现在一声大喊,还会有多少人跟自己造反?自己还有几成胜算? 半天风咬了咬牙,对光头道:“老二!看样子你是要弄死我,自己当这个首领喽!?” “对!”事已至此,抵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光头老二一咬牙道:“你半天风胆小怕事!谁都不敢招惹!兄弟们跟着你这样一个软蛋还有什么好下场!?”他边说边左右顾盼,希望有人随声附和站在他一边,他也好伺机再战。 “好!”半天风四下环顾,高声道:“老二不服我,想必你们之中也有人和老二是一样的心思。可是换大哥这事不能让兄弟们自相残杀,为了我一个人,咱们兄弟再搭上几条命可是不值得!”说罢伸脚一挑光头老二掉落在地上的钢刀,那钢刀闪着白光飞到半空之上。光头老二也不含糊,伸手一把将大刀接在手中。 半天风“哗啦”一声从腰间拔出自己光闪闪的砍刀,厉声道:“今天我和老二就决个胜负,活着的就是兄弟们的大哥!”说罢他手中大刀一摆,四下环顾:“兄弟们,这个办法可能服众?” 一众匪徒分为两派,铁了心跟随半天风的人当然希望光头老二被千刀万剐。半天风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好汉,光头老二单打独斗怎能是半天风的对手?所以这些人第一时间拍手打掌,轰然叫好。 另一派人则是事先和老二串通好合谋造反的,眼下见己方已经完全处于弱势,都希望自己不要暴露。半天风和老二单打独斗,光头老二要是赢了,自己就是从龙的功臣。要是半天风杀了光头,也算替他们杀人灭口,他们和光头合谋的事情半天风就永远不知道了。这一举两得的好事谁能不同意?这些人生怕落人之后,也连忙叫好。 两派人各有各的心思,叫好声此起彼伏,外人还就真看不出来他们原来到底是想帮着谁。 半天风其实也有半天风的心思,一是今后这个老大还要当。眼下一场反叛,却被外乡人解围,自己这个老大如何服众?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要亲自动手压服。再有就是光头老二既然敢公然造反,弟兄中就一定有很大一部分人支持他。总不能把自己手下人杀掉一半吧?想来自己动手除掉老二,其余的人也便不敢再反。这样一来,一场灾祸就消于无形了。 谋划已定,半天风甩大氅、亮闪闪的钢刀横在前胸。断喝一声:“动手吧!” 事到如今,光头老二已没有半步的回旋余地。他牙一咬心一横,一声大喝,原地耍了个刀花。身子猛的向上一蹿,钢刀高举过头顶,搂头朝半天风就砍。 别看半天风当初三招两式就被吴胖子擒获,其实人家当着多年的匪首,也是有实打实的真功夫。他眼瞅着渗人的钢刀劈来,先是不躲不闪,待等刀锋离脑袋不远了,才一声大喝,上步向左避让。你这一躲,如果躲的早了,人家光头就会凌空变招。要是躲的晚了,那就不用多说,脑袋一准被砍成两半。他这躲的不早不晚恰到好处,光头一招已经用老,变无可变,一刀走空。 半天风这一躲,已经到了光头身子的右侧。他右臂较劲,趁着光头用力过大、身子向前倾的空当,刀走下盘,拦腰就切。 这一招可实在是狠毒。光头老二抡刀向前砍,重心完全在刀上。还不等抽招换式,半天风明晃晃的大刀已经拦腰斩到。这一刀不上不下正在中间,跳起躲避双腿就保不住了、蹲下躲脑袋就没了,要说向一旁闪吧?半天风这把钢刀又厚又长,恐怕没等闪过去,肚子就得被划开一半。 紧要关头,这光头老二也实在不是白给的。他“啊”的一声大喊,脑袋猛的向后一甩。整个身子随着脑袋一甩之力向后平躺。大刀贴着鼻子而过,光头老二“噗通”一声躺在地上。 半天风赖以成名的一招夺命杀手没能置光头于死地,哪还容他再起身反击?他一刀不中,手腕下沉,沉甸甸的大刀朝躺在地上的光头猛刺。光头刚刚倒地,眼见着刀尖已经到了眼前。吓得他“啊”的一声魂飞魄散,连忙来了个就地十八滚,“骨碌碌”滚出老远。 自从被莫小笙和纪世找到,金大同也见识了不少恶战。可不管哪一战,都不是玩命以死相拼。眼见着两名悍匪刀锋凛冽,招招要命、式式杀人,不由得看得他目瞪口呆。萧雅也暗自点头,心说早前我还看低了他。这半天风一把大刀如狂风乱卷,还真就当得上半天风的名号。 半天风乘胜追击,向前一蹿,抡刀就剁。光头老二还没等站起身来,在地上就把一把钢刀抡得如雪花翻滚、上下翻飞,护住头顶。两刀相交“当”的清脆一响,半天风撤刀再砍,光头顺势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 二人人之间寒光闪动,叉招换式,转眼间就过了三四十招。看架势始终是半天风占得上风,虽然光头老二守多攻少,但也算是刀法凌厉,半天风一时之间还真就难以取胜。 半天风难免暗自急躁,心说我真要是打过几百招才收拾得下老二,那还有什么威风?原想的当众立威岂不是成了一枕黄粱?他这一走神,可让光头抓住了机会。光头老二一刀砍来,半天风横刀相迎。这一刀迎得太快,光头突然变招。手腕一翻刀锋转向,由下而上朝半天风前胸就撩。 半天风大惊失色,连忙吸气身子向后猛闪。怎奈刀来的实在太快,“唰”的一声将他前胸的衣服挑了一道口子!也不知道半天风到底受伤没受伤,只见他“啊”的一声叫,回身就跑。 他这一跑,可使得金大同大跌眼镜。心说我当你半天风是条响当当的硬汉,怎么一招失手就跑了?想到这里他又暗道不好,真要是半天风落败,这伙匪徒就归了光头老二,那样的话自己和萧雅岂不是要糟糕? 其实不止金大同纳闷,连光头老二也是又惊又喜。暗道原来你半天风就这点儿本事?事到临头还想转身就跑?嘿嘿,这次你可是想跑都跑不掉了!想罢他脚步飞快,垫步宁身举大刀随后就追。心说你今天已经丢了人,我三步两步追上你,一刀将你砍为两半,看其他兄弟还有何话说? 任何人都没想到,那半天风其实只跑出三步。耳听得身背后光头老二已经追到,他猛的一回身,刀随身转呼呼刮风。耳听得“噗”的一声,眼前红光迸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八.脑袋 就这一会儿工夫,战势接连发生变化。先是半天风一个晃神,被光头一刀划破了前胸的衣服。紧接着半天风出人意料的逃走,哪成想却是拖刀之计,回身猛攻得手。 半天风的大刀带着一片寒光从光头身上一挥而过,光头老二双手高举钢刀,保持着追击的姿势,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就是一两秒钟的时间,只见光头的双臂和脑袋,齐刷刷的从身体上落下,光溜溜的大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刹那间那站立在原地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鲜血迸流,“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的妈啊!”虽说金大同也是老江湖,但毕竟没见过砍脑袋的事情。眼见光头老二人头落地,吓得他原地跳起多高,一下子躲在了萧雅身后。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心说这半天风果然是悍匪。我一直跟他耍嘴皮子套交情,真没想到动起手来,他却是如此心狠手辣。萧雅本就是警察,经得多见得广。虽然不至于像金大同那样失态,但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半天风这一刀不止砍断了光头的脖子,顺便连他举刀的两条胳膊也砍了下来。此时此刻胜负已分,众匪徒欢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这场面甚至让人怀疑,让人怀疑压根就没有什么预谋反叛,就好像这百十来号人本来就都是支持半天风的一样。 半天风诈败反击得手,心中也暗道侥幸。可脸上却是意气风发,哈哈一笑道:“这老二图谋不轨,如今已经被我砍了。首恶服罪,余党不究。今后还希望兄弟们同心同德,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参与谋划叛乱的匪众们一听半天风这话,就等于得了大赦。现场又是一阵聒噪,颂扬半天风之声此起彼伏。 “兄弟!”半天风大氅一甩,“哗啦”一声宝刀入鞘。转身朝金大同和萧雅抱拳道:“难得兄弟你不计前嫌,助我剿灭了叛徒,这份情谊大哥心里记下了!别的我也不多说……”说罢他伸手朝地上捆得像粽子一般的姑娘一指道:“你们二位可是为她而来?” 金大同肤色本就白皙,此刻见人头落地、血溅当场,更是面无人色。他双腿发抖,从萧雅身后转出来,勉强朝半天风一拱手道:“大……大哥,您说的没错。我们还真就是来找她的。” “哈哈。”半天风哈哈一笑道:“兄弟,别怪我这当大哥的多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怎么和姚老太太的黑水部扯上了关系?”说着说着他可能也嫌自己啰嗦,摆摆手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兄弟你别多心。”说罢朝手下人道:“把这丫头放了。” 一个小匪徒得了半天风的大令,手提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噗噗”两声就割断了绳子。那小姑娘被捆得手脚酸麻,一时之间竟也站不起身子。萧雅忙走上前去,帮她把遗失的靴子穿好,扶着她站了起来。 “嘿嘿。”金大同龇牙一笑:“不是我不说,只是我们来的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一两句话能向大哥说得明白。总之我们是要找一个人,只有那姚老太才知道他的下落。不帮着人家出来干点儿活,那老太太是不会轻易告诉我们的。” “找人?”半天风拍了金大同的肩膀一把道:“你要找谁?跟大哥说说。我们兄弟走南闯北,认识的人未必比那姚老太太少吧?” “这个……”金大同咂咂嘴道:“我们要找一个白胖姓姚的教授,又或者是要找一百年前到过黑水部的神仙……这个……这个大哥你听说过吗?” 半天风脸一红,心说刚才的牛皮吹大了。他颇有些尴尬的说道:“兄弟,你要找的是神仙啊……别说见神仙了,我听都没听说过。这事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唉……”金大同一声长叹道:“就说是啊,这神仙可上哪儿去找?只能指望黑水部的老太太给指条路了。大哥,多谢你成全,这丫头我们就带回去了。” “兄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半天风大手一挥,甚是豪迈:“我们不和这些部落为难,这是规矩。就算你不来,这丫头我也是要放的。现在让你带回去,就算是个顺水人情。” 金大同卡巴卡巴眼睛,一拉半天风的袖子道:“大哥,借一步说话。”半天风一愣,任由金大同拉着他走到树林边上。金大同看看左近没人,低声道:“大哥,我说几句话你别不爱听。那姚老太黑口黑面,光头杀了他们族里的人,就算把丫头带回去,我看她也未必善罢甘休。依我看,大哥您就让一步,带你的人马先走了吧,何苦多生事端?” 半天风听金大同所说本是眼睛一瞪,可想想人家说的也实在是在理,自己本就是不愿和部落发生纠纷,才定下不许抢劫各部落的规矩。如今黑水部丢了孩子、死了人,正在气头上,自己这里又刚刚平息了内乱,人心不稳。这要是再打起来可就太不划算,没必要留在这里跟那老太太斗气。 想到这里半天风先不接金大同的话茬,“登登”几步走到刚才砍掉光头老二的脑袋近前,一伸手从后腰拽出一个油布口袋,将光头装进口袋之中,返回身来将装着脑袋的口袋交到金大同手中。 “兄弟,你这是良言相劝,大哥听你的。”半天风指着那油布口袋道:“你把这脑袋拿给姚老太,就说我半天风已经执行了家法,这样也算是对她有个交代。” 半天风将脑袋递给金大同的时候金大同就左右为难,不接吧,卷了半天风的面子。接吧,这血淋淋的大脑袋实在是吓人。此刻他手拎油布口袋,脸色惨白、双腿瑟瑟发抖,勉强道:“好说、好说,多谢大哥想得周到。” 那半天风办事麻利,绝不拖泥带水。朝金大同萧雅拱手说了句“后会有期”,纵声长啸,带着手下人马翻山而去。月光之下,偌大一片空地,除了烧得霹雳巴拉的篝火,只剩下拎着人头浑身发抖的金大同和带着小丫头的萧雅。 萧雅见金大同吓得哆哆嗦嗦的模样,撇嘴“呵”的一笑,夹手抢过装着人头的油布口袋,将袋口紧了紧,系在自己后腰之上。好在那小丫头已经被这群土匪吓得傻了,压根没看清口袋里装的是什么。总之她认准了萧雅和金大同是来救自己,双唇紧闭一言不发,只死死的拉着萧雅的手。 血淋淋的人头被萧雅拿走,金大同如释重负。他一声长叹道:“行啊,好歹找到了姚老太的孙女,这次回去我看那老太太还有何话说?”说罢一转身,和萧雅带着姚老太的孙女原路返回。 来的时候因为要一路寻找线索,所以走的慢一些。现在人已经找到,金大同和萧雅了无牵挂,放开脚步一路急行。走来走去那小丫头没了体力,萧雅索性将她背在背上。约莫也就走了半个小时,眼见着远处人声鼎沸、火光四起,一支队伍举着火把迎面而来。 金大同心中打鼓。心说最好是黑水部的人马前来找人,这万一再遇上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人,就算萧雅打得过,我这心脏可是承受不了。等两拨人走得再近些,金大同便看了个清楚。只见高头大马并驾前行的正是姜铁和姚老太,身后马上跟着李月恒、吴志刚等人。金大同长出了一口气,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奶奶!奶奶!”那小丫头总算见到了亲人,甩开萧雅的手,三步两步跑到奶奶马前。姚老太也不愧是女中豪杰,在马背上俯身伸手一抄,将孙女提上马背。 “怎么样?坏人没打你吧?”别看这老太太对别人黑口黑面,对自己的孙女却是关怀备至。她满脸焦急,双眼盯着孙女上看下看。 “没……”小孙女也算有骨气,愣是没哭出来。他伸手朝金大同和萧雅一指道:“他们救了我出来。” 金大同本以为姚老太要感谢自己和萧雅,上前一步嘿嘿一笑,准备客气几句。哪成想老太太眼睛一立,朝他问道:“贼人呢!?在哪里?”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金大同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萧雅则拍了拍油布口袋,答道:“已经杀了!” 姚老太听说绑架自己孙女的贼人已死,这口气也算是出了。根本不理金大同和萧雅,提缰绳马头一调,带着黑水部众人打马回营。 金大同鼻子都气歪了,心说我为了救你孙女可称得上是九死一生,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你连个屁都不放,就这么说走就走了?万般无奈,和萧雅上了战马,姜铁李月恒打马紧跟姚老太,随黑水部众人回到部落。 众人进了部落才看了个清楚,这黑水部和西风部没得比,大大小小最多也就几十座帐篷。显然黑水部衰败的传言是真的,当年和梅山部齐名的大部落,如今已经日暮西山。 李月恒等人也不客气,随着姚老太进了一座大一些的黑色大帐。分宾主落座已毕,姚老太脸色一沉,对金大同高声喝道:“说吧!到底是谁绑了我孙女!?” 本卷终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七十九.盘问 金大同坐在姚老太的黑色大帐之中,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左右开弓连抽自己四五个大嘴巴。是啊,他和萧雅费尽了气力,总算救得姚老太的孙女回来。哪成想这古怪的老太太,竟像审犯人一样鬼吼鬼叫。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凭什么要去救她的孙女? 他越想越气,可还不好当场发作。索性嘴一撇,斜楞着眼睛道:“想知道谁绑走的你孙女?就怕说出来吓坏了您老人家。绑你孙女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匪首半天风!” 话说三年前,新海国的商队被半天风的匪帮接连抢了几次,货物损失惨重。新海国几位绅商巨贾可翻了脸,几个大买卖人聚在一处,商量出了一条对付半天风的计策。这计策说出来倒也简单,重金礼聘一些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化妆成行商,押运货物前往拜天国。事先放出风声,就说这一趟货物十分贵重,以求让半天风上钩。 那半天风四下散出探子,平日里专门打听商队的消息。听说有这么大块肥肉,怎能白白错过?果然,假商队途经白狼川,半天风的人马八方而至,算是咬了人家的鱼饵。 假商队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商人,大部分是商贾们花钱在死囚牢里买出的大盗死囚。虽然人数没有半天风的人多,但这些人有备而来装备精良,又个个武艺高强。还没等双方接阵,一排毒弩从商队中射出,半天风的人就倒下七八个。 这么一来半天风也明白了,这哪是商队肥羊啊?自己分明是中了圈套。可事已至此,两边的人马已经打在一处,想撤也撤不出来了。半天风眼见手下的兄弟接连阵亡,也是杀红了眼。一口大刀虎虎生风舞得上下翻飞,身先士卒拼死命不退。 好在有半天风这位彪悍的亡命之徒当匪众的首领,白狼川一战假商队全军覆没,光只半天风一口大刀就砍倒了十七条恶汉。虽说他的匪帮也伤亡惨重,可白狼川血战的消息不胫而走,半天风声名大震。 姚老太的黑水部虽然上百年不和部落大会联系,但也早听说过半天风的名头。听说自己的孙女居然是被这伙儿悍匪绑去,忍不住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面前坐的除了这些奇装异服的外乡男女,还有那位西风部的头领姜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姚老太怎能失了黑水部的威风锐气?虽然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依然眼睛一瞪,咬牙道:“半天风那帮恶匪在什么地方?敢和我们黑水部作对,我决不轻饶了他!”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魏无涯见这老太太如此刚强,不由得由衷赞叹。也不管场合,摇头晃脑的吟起诗来。 本来一肚子气的金大同,听姚老太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暗挑大拇指。心说罢了,他连半天风都不怕,想来这辈子就是这个脾气,我也不再怪他了。想罢嘿嘿一笑道:“老太太,您还没听我说完啊。” “不就是那恶匪半天风吗?”姚老太奇道:“你还有什么说的?” “是半天风的人绑去了您孙女不假,可半天风却是不答应的。”金大同比手画脚的说道:“那匪帮本不知道绑去的小姑娘是您老人家的孙女。我和萧雅甘冒奇险直捣匪帮,和半天风讲明成破厉害。那半天风还算通情达理,听了您老人家的名头,就要放人。” “哼。”姚老太就算脾气再怪,听了金大同这几句话心里也很是受用。说道:“算他小子有见识。”语气竟有些缓和。 “可惜啊,可惜他手下的老二不同意。”金大同说得起劲,嘴角都起了白沫子:“那老二说什么也不放您孙女。后来翻了脸,带着一半的匪徒,反了半天风!” “是吗!?”姚老太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暗道那匪帮内讧,自然是要杀伤许多人命。却不知道眼前这小子怎么能带了我孙女逃了回来? 金大同这些话本是说给姚老太听的,在一旁却急死了吴志刚。他“啪”的拍了金大同后背一把道:“大同,你能不能别卖关子?快点儿说啊!急死我了!” 金大同咬咬牙,暗骂这位老同学草包。脸上却满是笑容,继续说道:“多亏了我们这位女英雄萧雅,危急关头单枪匹马打倒了光头老二,救下了半天风。” 这丫头能单挑一个悍匪?姚老太似乎不太相信,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萧雅。把萧雅看得浑身不自在。看罢多时,姚老太撇嘴道:“那半天风罪大恶极,你救他干什么?” “这您就没想到了吧?”金大同两手一拍道:“万一半天风被杀,那一百多匪徒可就都归了光头老二了!我们还能活着把您孙女带回来吗?” “哦……”姚老太恍然大悟,暗道这年轻人不止嘴上能说,想事情想得也十分周密。 金大同又道:“怎料那半天风死要面子,非要和光头比刀,要亲手赢了他。万幸啊万幸,半天风刀法始终在光头之上。他一刀砍下来光头的脑袋,说让我带着首级回来向您老人家赔罪。”说罢他朝萧雅一摆手,萧雅从腰间解下油布口袋,端端正正的摆在姚老太面前。 姚老太伸手解开口袋,探头往口袋里一看,血淋淋的一颗人头。老太太一皱眉,又将口袋系好。 孙女回来了,金大同又话里话外的给老太太好一顿吹捧,眼前还有绑架孙女匪徒的人头,这姚老太里子面子都有了,也实在没什么理由再去发火。他侧脸问身边的小孙女道:“刚才这人说的可是实话?” 金大同说的是实话,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些加工。这些加工那女孩自然不懂,她点点头,小声道:“是,就是这哥哥姐姐救我回来的。” “嗯。”听孙女也这么说,姚老太点点头,算是信了金大同的话。她表情稍稍缓和,略有些轻蔑的说道:“半天风虽然是个土匪,但还算懂得规矩,这次就饶了他了。”说罢又朝金大同萧雅拱拱手道:“谢谢二位了。” 金大同一吐舌头,心说听你这声“谢谢”可实在不容易。他忙摆手道:“都是自己人,谢倒是不必了。老太太,您这回也得帮我们个忙吧?” 姚老太略一迟疑,说道:“什么忙?说来听听。”听语气还真未必肯帮。 姜铁没办法说出口,但心里把黑水部姚家的十八辈祖宗早都骂了个遍。心说你个老太太好不通情理,人家两个年轻人豁出命救回了你的女儿,到最后你居然连一句爽快话都舍不得说。难怪当初众部落都推举梅山部当会长,想来百年前你黑水部的首领就是你这个死样。想着想着又想到了梅山部,不免又暗骂梅山部也不是个东西。 金大同听老太太这口气,回头看了看李月恒和莫小笙,见两人脸色也都有些难看。心说任我巧舌如簧,这老太太终究是一副铁石心肠。唉,看样子我还得再努把力啊。想罢他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不瞒您老人家说,我们是从一个你们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来的。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只是想找一个人。谁成想老天爷不作美,人没找到不说吧,还走失了同伴。”金大同顿了顿,又道:“好在姜头领的西风部收留了我们,可我们要找的人西风部也没见过。西风部的四爷爷见多识广,说百年前黑水部来了一位神仙,好像是和我们要找的人有些联系……” “哦?”姚老太听金大同说话也是一惊,奇道:“你们要找谁?和那神仙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找一个白白胖胖的闫教授。”金大同双手一摊道:“说出来您别生气,听四爷爷的意思,那神仙是和我们从一个地方来的。” 闫教授是谁?姚老太也不知道。他听完金大同所说的话,好半天一言不发。 姜铁心说这些外乡来的孩子很是讲交情。拿出金子助我们西风部摆脱困境不说,还两次为了帮别人,恶斗半天风。我大包大揽大老远带着他们来了,不帮他们说说话总是说不过去。想罢探身对姚老太道:“这些位朋友先前战恶狼救过我儿子,又因为我儿子和半天风打了一场,他们都是爽快的人。您老人家能帮帮忙就帮帮忙吧。” “别在这里装好人。”姚老太白了姜铁一眼道:“有本事你西风部帮着他们去找人啊。” 姜铁好歹也是一部之首,论身份地位不在姚老太之下。哪成想今天自从到了黑水部,一点儿好脸色都没看着不说,还挨了好一顿冷嘲热讽。他脸色一变,高声道:“我听老人们讲,想当年西风部力排众议,不惧艰险推举你黑水部做那部落大会的首领。本想着你我两部有上百年的情义,谁想到这情分黑水部早就忘了个干净。” “这个……”黑水部百年不和任何部落往来,那姚老太把部落里所有的问题都归罪于部落大会。除了黑水部的人,他看任何外人都气不打一处来。听姜铁讲起百年前的旧事,她倒是也有耳闻。姜铁这一番话说得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她顿了顿,也不再理姜铁。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对她孙女道:“去,请神谕。”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神谕 神谕?神谕是什么?这坏脾气的老太太又要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李月恒一脑袋问号。他偷眼看了看姜铁,只见姜大头领脸色有所缓和。心说神谕是什么姜铁一定明白,看他的样子,最起码事情应该没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虽然搞不清姚老太又要耍什么花招,可帐中众人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大家只好鸦雀无声的坐等,好在时间不长,姚老太的孙女一挑帐帘,从外面带进三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男人,看样子五六十岁,身材瘦小、干巴巴的脸上尽是一道道皱纹。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这俩人模样倒是没什么特别,就是普普通通的部落汉子。 别看姚老太太对任何人都凶巴巴的,对这干瘦的男人却很是尊重。她站起身来道:“西风部给咱们找了一些麻烦,事情到底怎么办?我想听听天神的神谕。” 那干瘦的男人上身微微前倾,算是给姚老太行礼。开口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准备。”和身形不同,他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浑厚。说完他转身带着两个汉子又出了大帐。 “他们只是向你打听些陈年旧事。”姜铁手扶着身前的小桌子,心说他黑水部可实在是小气,别说酒了,说了这么半天连碗水都没有。叹气道:“何必兴师动众请示神谕?” 姚老太沉着脸,一字一板的说道:“事关重大!” 李月恒听姚老太和那瘦男人的对话,也算多多少少猜出几分。心说闹了半天她是要让巫师神汉请神灵附体,现实世界中有乩童和跳神出马仙,大概和这是一回事。那姜铁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向她打听个人,又有什么必要兴师动众跳神请仙? 金大同一龇牙本想说些什么,可眼见着姜铁都撞了一鼻子灰,自己嘎巴嘎巴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约莫傻等了一顿饭的工夫,只听大帐之外混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猛的“哞哞”牛角号之声大作,鈸声、鼓声也紧接着响了起来。姚老太站起身来往帐外就走,边走边说道:“都跟我出去吧。” 李月恒出了大帐眼前一亮,只见一堆篝火旁熙熙攘攘围满了部落的居民。忽然人群朝左右一分,从外面颤颤巍巍走进三个人来。 走在正中间的正是刚才在大帐里说话那位干瘦的男人。只见他头戴一顶大得有些夸张的银鎏金冠,嵌花立檐上镶嵌珊瑚、松石等各色宝石,其上饰五骷髅头,口吐火焰。帽后饰五支镶彩边白旗,顶插鎏金饰及一束孔雀羽。穿一身颇为繁杂的服饰,衣服里里外外总有几层,最外面罩一套宽大的金色丝织华丽大袍,装饰以古典的红色、蓝色、绿色和黄色。他胸前悬掛一个圆镜,圆镜周边镶以绿松石和蓝色小宝石,擦亮的钢装盖片刻有许多根本就看不明白的咒语文字。 也不知道他这身穿戴能有多少分量,单一顶金冠已经压得瘦男人抬不起头来。他全是依仗身边两个随充,搀扶着他一步步勉力前行。 李月恒金大同等人哪见过这个?吴胖子大嘴一咧就要说话,被魏无涯一把将他嘴捂住。别说他们了,连姜铁这个部落首领也是没见过。西风部也有跳神请神谕不假,可远远没有黑水部这么隆重。姜铁心中暗暗盘算,光只这位巫师的一身穿戴恐怕就值得不少金子。 就这么会儿工夫,那巫师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已经走到广场正中。他忽然开口高声吟唱,唱的都是听不懂的祷文。随着他的歌声,四下里牛角号、鼓、鈸也都渐渐响起。看样子这个仪式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见那巫师的脸色突然转变,转眼间就变得十分凶恶。继而整张脸逐渐膨胀,跟刚才比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双眼凸出、两颊肿胀,呼吸开始短促,张嘴发出大声的嘶嘶声,猛然间呼吸突然停止。 李月恒看到这里大惊失色,心说那沉重的头盔牢牢的绑在他的头上,如果他不是真的可以请神附在自己身上,恐怕就会窒息而死。只见那巫师全身膨胀越来越大,惊诧间,已经完全没有了瘦小老男人的模样。 金大同看得目瞪口呆,用手偷偷碰了莫小笙一下,朝莫小笙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眼前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大班长有没有什么高见?莫小笙看惯了生死,却没见过乩童跳神,只好微微的摇了摇头。 见那已经变了模样的巫师并不喘气,一伸手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把明晃晃嵌满宝石的法剑。他持剑在手,双足上下蹈动,竟然跳起舞来。这怪异的舞蹈缓慢、庄严、气势汹汹。在熊熊篝火的映照下,气氛越来越是凝重。 那巫师跳着跳着猛的“噗通”一声双膝跪倒,以头上金冠触地,拜了三拜。拜过之后巫师身上的能量如同火山爆发,整个人平地里蹿起多高。满身沉重的衣冠此刻似乎轻若无物,他的舞蹈变得无比轻盈,身子就像是一根巨大的弹簧。 那两个侍从连忙搬过一把高大的座椅,巫师身子一跃,端坐在高椅之上。 这时候姚老太连忙快步走到巫师近前,弯下腰低声耳语。金大同竖起耳朵想听歌究竟,可惜出了篝火“霹雳巴拉”的燃烧声,却没听到其他任何声音。 姚老太问过之后连忙退在一边,那巫师再次跃起。他高举宝剑过顶,再次舞了起来。这次的舞蹈和先前不同,脚步稳重进退有序,宝剑挥出隐隐有杀伐之意。这段舞蹈跳过之后,巫师坐回高椅,口中喃喃之声,不知道说些什么。姚老太赶忙上前去听,边听边连连点头。 说了好一阵子,巫师猛的身子向后一挺,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只见他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僵硬,似乎没了生命的迹象。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跳神还能跳死?不等李月恒想明白,那两名侍者忙的俯下身去,将巫师头上的金盔解下。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头也不回的抬着巫师直奔远处的帐篷去了。 仪式已毕,围着篝火观礼的人群渐渐散去。姚老太站在火堆旁低头沉思片刻,一转身返回大帐,边走边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也都跟我进来吧。”李月恒姜铁等人也实在是不知道巫师请来的大神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好随姚老太再次进入她的帐篷。 众人回到大帐之中按原位坐好,姚老太却不坐下。她沉吟片刻道:“护法神神谕以下,要我协助你们找人。” “好啊。”金大同乐得一拍巴掌:“这可要好好谢谢这位神仙了。” 听姚老太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李月恒心说不管她部落百年前来的神仙到底和闫教授的周公计划有没有关系,总之今后在这个世界,我们又多了黑水部这个帮手。有西风、黑水两部相助,想来办起事来要方便得多。 “你们现在可以说说了。”姚老太坐下来说道:“你们来这里要做什么?到底要找什么人?” 当初向小迪含含糊糊的说过一次,后来遇见姜铁又再讲了一次,再加上讲给四爷爷听的,这些问题里里外外金大同讲过了三四遍,连他自己都讲得烦了。现在姚老太又问起,没办法,金大同也不管她听得懂听不懂、相信还是不相信,从头到尾竹筒倒豆子一般又把周公计划的缘由讲了一遍。 出乎意料的是姚老太听他讲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并没有像小迪和姜铁当初感到那么惊奇。她想了想,便问金大同道:“你说你们战胜噩梦才来到这里,如果无法从噩梦中出来呢?会怎么样?又或者干脆留在噩梦里四处走走呢?会遇见什么?” “这个……”这个问题可实在是第一次有人提起,金大同一愣,迟疑道:“无法战胜噩梦恐怕就要被永远困在梦中。在梦中四处走走这件事我们倒是也曾经想过,但的确是谁也没试过。唉……”说着说着他一声长叹道:“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恐怕……恐怕就是被困在梦中。” 姚老太点点头,便又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她站起身来,一转身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了身后一个硕大的木箱。 这木箱众人进得帐篷就都见过,只是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姚老太在木箱中捧出一个黑布包裹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黑布,里面却露出一轴白布的字画卷轴。 这是什么东西?金大同探头缩脑观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姚老太拿起卷轴“呼啦”一声铺在桌上,朝众人道:“这就是当初到我们部落来的神仙,你们看看认识不认识?” 众人围拢到近前仔细观看,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一.神仙 姚老太郑重其事的捧出一个包裹,她说包裹里的卷轴是百年前神仙的画像。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到底神仙什么样?真的也是从现实世界而来?看一看也就见了分晓。哪成想众人围上前一看,却都是大吃了一惊。 这画像画风古朴、人物十分传神,画得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画中的女人戴黑框眼镜,长发披肩、面色憔悴,穿一件白色的工作服长袍,坐在一张木椅之上。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和她的年纪晃上晃下,也戴着黑框眼镜,他的白大褂敞怀没有系纽扣,里面露出一身深蓝色的老式运动服。虽说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消瘦,却显精神十足。 “杨老师和孙老师!”莫小笙一眼认出了画像中的二人,不禁失声叫了出来。惊讶的回头对姚老太道:“他……他俩就是你们说的神仙?一百年前的神仙?”姚老太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 在场除李月恒外,周公计划小组的这些人听莫小笙喊出的这两个名字,也都恍然大悟。没错,周公计划小组的老师有三个人,闫教授、杨老师和孙老师,杨、孙两位老师是夫妇,画像上画着的正是他们二位。 这个不知道是何地的世界科技落后、文明程度不高,如果从现实世界来的人可以带来一些在他们看来新鲜的事物,被当成神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众人来黑水部问询百年前的神仙,也无非是想从早先到达这个世界的人身上找到一些周公计划的蛛丝马迹。可……可一百年前到黑水部的人怎么会是杨、孙夫妇?本以为只要姚老太肯开口,就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哪成想这幅画像,又给本就摸不着头脑的周公计划添上了一层氤氲。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姜铁看金大同和李月恒等人脸色不善,奇道:“有什么不对吗?画像上人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这个……”金大同略有些尴尬,咧嘴一笑,对姚老太道:“您老人家没搞错?画里的人是一百年前的神仙?” “错什么错!?”姚老太脸上怒气一闪:“要不是神谕说要帮帮你们,你们哪有资格看我们黑水部百年前的圣物?” “误会、误会,您老人家误会了。”金大同连忙道:“画中这两个人是我们的老师,也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可算起来也就五十岁出头,这一百年前他们怎么……怎么会到了这里?我们这才觉得奇怪……” 五十岁的人出现在百年前的古画中。听了金大同的话,姚老太和姜铁也吃了一惊。 “老人家。”莫小笙毕竟沉着冷静,只是一惊便恢复了她那冷冰冰的神情。抬头对姚老太道:“画上的神仙去了哪里?你能给我们讲讲他们的故事吗?” “嗯……”姚老太坐回椅子,长叹一声道:“百年前的事,我也是听老人们说起的……” 百年前黑水部人丁兴旺、如日中天。众部落会盟,与新海国一场大战,黑水部首领身先士卒,手下将士也个个效死。一战下来,黑水部追击逃敌一直打到了新海国境内,算是厥功至伟。 部落联盟和新海国停战以后,有见识的人总结了经验。人家新海、明华两国有统一的指挥,而众部落一盘散沙。好在事先会盟,才勉强打了个平手。照这样下去,若他日再有一战,鹿死谁手便未可知了。大家就商量着建立一个有统一管理的部落大会,以抗衡邻国。 至于盟主会长一职,黑水部本是志在必得,哪成想半路杀出一个同样战功卓越的梅山部。梅山部的首领善于交际应酬,为了拉拢各部落,舍得花血本出金银。一场推选盟主的大会开下来,梅山部便将盟主的位置揽入囊中。 黑水部几番血战成了画饼,首领一怒之下率众返回黑水老营,发誓世世代代不与部落大会来往。 就在整个黑水部士气低落,一门心思的打鱼放牧之时,部落里来了两个客人。其实与其说是客人,还不如说是两个迷路落难之人。这一男一女饥寒交迫、穿着怪异,无缘无故的闯进了黑水部。 渔猎游牧部落不拘小节,向来热情好客。有两个迷路的外乡人求助,自然是热情接待。仔细询问之下,原来这两人是姓杨、姓孙的一对夫妇,也就是莫小笙口中的杨老师、孙老师。那姓杨的男人说他们穿越迷雾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到这里来的目的是找人,还要找一样东西。 “他们要找谁?”金大同听姚老太说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还要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姚老太摇头道:“一百年前的事了,这些细节我从来没听老人们说起。” 百年前黑水部的人自然也不知道杨孙夫妇要找的人和东西在哪里。万般无奈之下,夫妇二人就留在黑水部住了下来。谁都没成想,这夫妇二人满脑袋的奇思妙想,帮着部落制作了很多奇巧的耕种渔猎工具。在他二人的帮助下,黑水部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两个自称穿越迷雾而来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很快,他夫妇二人就是神仙的传闻不胫而走,在整个部落、甚至整个拜天国流传开来。当年黑水部的首领那也是沉稳老练,说这夫妇是神仙,她自然也不是完全相信。但有能人在自己部落里住着,总不能浪费资源,大头领索性就求二人做一些可以作战使用的武器。 说到制作武器,孙老师本是不同意,可架不住他丈夫杨老师兴致甚高,还真就帮着黑水部做了些意想不到的武器。 这武器威力极大,黑水部的首领看着这些法宝一样的武器,难免雄心万丈。心说想当初梅山部靠着拉拢人心得了部落大会盟主的位置,今天我黑水部兵强马壮,又有两位神仙相助,何不奋起鹰扬,一战夺回盟主的宝座? “他们帮黑水部做了什么武器?”金大同心说总不会是冲锋枪手榴弹吧?要是那样的话,黑水部岂不是早就夺回那什么盟主了? “哼!”姚老太哼了一声,却不回答金大同的问题。 拜天国的众部落之间小摩擦是有的,但是正规的投入两个或多个部落作战的事件就屈指可数了。所以黑水部头领提出武力夺取部落联盟盟主的说法,在部落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部落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王朝,首领权利有限,部落中耆宿长老都有发言权。老成持重的人自然反对这种做法,一番争论下来,闹了个不欢而散。 杨孙夫妇本就不赞同部落之间开战,就在整个黑水部争论得喋喋不休之际,夫妇二人不辞而别,从此后就没了音讯。黑水部失去了两位“神仙”,与梅山部争衡自然成了黄粱一梦。首领追悔不及,懊恼为了盟主的宝座失去了可以使黑水部中兴的两名关键人物。 自那以后,黑水部一蹶不振。虽然还遗留下一些奇巧的工具,但不与部落大会交往毕竟是致命的打击。百年来人丁不旺,再难重现当年辉煌。 金大同刚才问武器的事,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但眼见姚老太已经把这段往事讲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试探着问道:“那……那两位神仙去了哪里?您老人家知道吗?” “唉……”姚老太这次倒是态度不错,她一声长叹道:“据说当年老头领就是因为寻神仙不见,郁郁而终。百年之后的今天,我又怎么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她这一句话又把整件事情带进了死胡同。李月恒等人到黑水部,历尽千辛万苦算是知道了杨、孙二位老师也曾到过这个世界。但为什么会是一百年前?他们现在还在不在?在哪里?一切的一切皆无从可知。此次黑水部之行不但没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 “呃……”姜铁这人是热心肠,总觉得自己大老远把这些孩子带到黑水部,哪能到头来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他顿了顿,对姚老太道:“老人家,您再仔细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帮上他们的线索?或者……或者再找一些部落里的老人问问,弄不好他们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 “嘿嘿。”姚老太冷冷一笑道:“不用你姜老铁买好,我知道的我自然会说。” 这半天姜铁被这古怪的老太太一直冷嘲热讽,弄得没了脾气,自己摇头苦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你们恐怕得跑一趟拜天城。”姚老太仰头望着帐篷的顶棚,喃喃道:“有个传闻,说这两位神仙到过梅山部。” “拜天城?”李月恒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拜天城就是梅山部的驻扎地。”姜铁皱皱眉道:“当年大战之前各部落拜天会盟出师,梅山部当了部落大会的首领之后,就在那会盟地建了一座城,取名拜天城。”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二.山南 “神仙到过梅山部?”姜铁奇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本就是来找人,到梅山部去找又有什么稀奇?”姚老太白了姜铁一眼道:“这也是百年前的传言。我黑水部和部落大会没有往来,当年的大头领也不好派人去梅山部寻找。总之你们要是想知道他们的消息,还是去拜天城看看的好。” “这个……”李月恒心说到黑水部打听个消息都这么千难万险,那梅山部是众部落的首领,想来去问些什么就更是难上加难。再说这西风部的姜大头领是被人家赶出来的,想来在拜天城也没那么大的面子给大家当和事老:“这个……这个……”他这个那个的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金大同看了看莫小笙,心说本想着这个世界和什么梦境没太大的联系,也许大家只是来错了地方。弄来弄去还发现了杨老师夫妇的画像,看样子这次就算想甩手走人也是走不成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大家像皮球一样从西风部被踢到黑水部,从黑水部又要踢到梅山部。却不知这位大班长对眼下的处境作何感想? 莫小笙好歹也算是众人的主心骨,她从姚老太的话里这么听来,总觉得这个古怪的老太太对这件事还是有所隐瞒。索性追问道:“老人家,我们想找人的话,除了去拜天城,就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吗?”她这么问有她自己的心思,想试探一下姚老太是否会吐露更多线索。 “没有。”姚老太摇摇头,语气十分坚定:“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拜天城离这里实在是不近,要找人的话你们还是尽快上路的好。”听她话里话外竟然是下了逐客令。 “没关系,去拜天城就是了。”姜铁一拍桌子道:“要不然我也是要去找梅山部的,咱们一路同行。” “要去就快走,我的桌子也没惹你。”姚老太嘴一撇道:“你凶巴巴的拍它做什么?” 姜铁李月恒一行自从到了黑水部,出力费劲还没讨着好。被姚老太好一顿冷嘲热讽不说,连一口水都没喝到。姜铁眼见着再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去和她计较。金大同厚着脸皮向姚老太讨了几碗水,大家就着水吃了些在西风部带来的干粮。 闹腾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午夜,众人本应该在黑水部住上一晚。可姜铁怨姚老太不讲旧日交情,便以着急赶往拜天城为借口,拜别了姚老太,带着众人连夜打马离开黑水部。 “咱们真的要去拜天城?”这么多天下来,金大同依然没学会骑马。他坐在姜铁身后,双手抱着络腮胡子姜老铁的腰,探头问道:“那梅山部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能平白无故的告诉咱们杨老师的消息?” 他说的没错,同学们也都觉得前程一片迷茫,不知道在拜天城又会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时间谁都答不出金大同的问题,只管挥鞭打马纵横驰骋。 “唉……”姜老铁一声长叹,怆然道:“我去找他们交涉还不一定是个什么结果,左右都是难办的事,咱们共进退也就是了。先回西风部,休整休整就出发去拜天城。” 来的时候一路上所有人的心情还算比较轻松,一路走马观花欣赏风景,都有说有笑。可现在每个人心头都像压了块大石头,赶回西风部的这两天却没了说笑的心情。除了魏无涯偶尔还没心没肺的吟诗以外,别人甚至都没怎么说话。 回程轻车熟路,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怪事,第三天天色刚刚擦黑,众人已经离西风部的营地不远了。 “大首领!快看!”吴志刚载着魏无涯,一路上一马当先。此刻他扬马鞭指向前方,大呼小叫道:“快看那是出什么事了!?” 他这一嗓子可实在吓人,姜铁忙极目远眺。只见西风部以南,黑压压涌过来一队人马,这伙儿人打头的高举这几十根火把。远远看,黄色的火苗吞吐,十分诡异。 这么一来姜铁也惊得乱了阵脚,心说难不成是那半天风趁我不在,率众来偷袭西风部?想到这里他额头也见了汗,“哗啦”一声从肋下拔钢刀在手,大喝一声“驾”飞马朝西风部的营地疾驰。 黑灯瞎火的,一大队人马朝西风部而来,任谁看起来都不是好事。吴志刚心说这姜大头领处处帮我们的忙,真要是有人欺负西风部,我可得好好的替姜铁出些力气。想罢马鞭一挥,也顾不得坐在身后的魏无涯如何叫喊,打马紧随姜铁。李月恒和萧雅也都和吴胖子一般的心思。转眼间几匹马已经到了西风部大营。 西风部的青壮年汉子平日里训练有素,虽然首领不在,他们怎能不知有人逼近部落?待等众人到了大营,眼见一二百名长弓骑士已经在大帐前列开了阵势。 “首领!”“是首领回来了!”姜铁和李月恒等人一到,马队骑兵欢声雷动,有姜铁坐镇指挥,众人的心中又稳了许多。 最近这些天诸事不顺,西风部和周公计划小组都没遇见什么好事。所以神经都紧绷着,万事都往最坏处想。可朝西风部而来的这支队伍远不像什么半天风前来偷袭的匪帮,走得拖泥带水、慢慢吞吞。姜铁停马看了半天,那队人马还是没走到近前。 姜铁左看右看来的这队人马也不像是带着敌意,谁偷袭会走的这么慢吞吞的?等你走到跟前,别人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眼见着那队人马这么半天还不到近前,他再也耐不住性子,朝身后一扬马鞭,两名骑士纵马疾驰,朝那队人马飞奔而去。 没一会儿工夫,那两名骑士兜马而回。边催马边高喊道:“大头领!来的是山南部!大头领!来的是山南部的人!” 山南部?姜铁一愣,心说我西风部被驱逐,才跑来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山南部来这里干什么?但心中奇怪归奇怪,好歹来的不是敌人,这颗心就算是彻底放下了。 正在他迟疑之间,山南部的大队人马总算到了近前。走在前面的马队分左右往两边一闪,火光之下,在人群中露出二三十抬简陋的担架。姜铁看着山南部的男女老少,心说闹了半天山南部是全部而来,又抬着这么多担架,难怪走起来慢慢吞吞。 只见两名汉子把一抬树棍粗布制作的担架抬到姜铁马前,担架上躺着的那人勉强起身,高声道:“姜大哥!兄弟投奔你来了!” 这人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上身赤膊有伤口血污,浑身上下疙疙瘩瘩尽是肌肉,方方正正的脸上不知被谁划了一刀,刀伤虽然不深,但长度有些吓人,从左侧太阳穴一直划到下巴。姜铁眼见来人连忙翻身下马,双手拉住那人道:“大虎!你这是怎么了!?”担架上的人正是姜铁的好朋友、山南部的头领赢大虎。 长途跋涉,终于见到了老友。赢大虎牙关紧咬、“咚咚”捶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山南一部人马过千,再加上带来的牲口,乱乱哄哄好大一片。都在这儿等着两位头领说话也不是办法,姜铁连忙吩咐手下人帮忙,让山南部紧挨着西风部安营扎寨。自己则领着众人转身回营,赢大虎的担架也抬进了姜铁的大帐。 回了西风部,和在黑水部受人鸟气的时候就大不相同。部落中的人出出进进穿梭不停,顷刻间桌子上有酒有肉。赢大虎让人搬来了椅子,挣扎着从担架上站起身来坐在椅子上。这时大家才看了个清楚,这位赢大头领的伤原来大部分在双腿之上。他两条腿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所伤,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大哥!”赢大虎颇为硬气,满身是伤却不叫一声疼。他坐在椅子上朝姜铁抱拳道:“兄弟这是万般无奈,才带着全部落投奔大哥。说不好还得给大哥惹出麻烦……我……我这……”说到这里,不知如何措辞才好。 “你我兄弟是自家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姜铁大手一摆,探身关切的问道:“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唉……”赢大虎一声长叹道:“大哥你也知道部落大会要出兵的事情吧?” “知道啊。”姜铁点头道:“部落大会出兵守卫三界山,让各部落上缴物资。我西风部就是因为这事和梅山部闹翻。” “我到拜天城的时候晚了一步,大哥已经走了。我心里气不过,就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驱逐西风部。哪成想……”赢大虎咬牙道:“哪成想梅山部改了主意,决定不管三界山了。” “啊?”姜铁闻言大惊:“那三界山是咱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圣山,哪是他梅山部说不管就不管的?”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赢大虎怒道:“我就把驱逐西风部和不守三界山这两件事掀出来和他们理论,哪成想……哪成想就遭了大祸!”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三.大祸 “难道他们当场翻脸和你动手了?”梅山部虽说是部落大会的盟主,但这联盟本就比较松散,只要不是关系到多个部落的大事,梅山部也不会轻易发号施令。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过梅山部和哪个部落的头领翻脸。眼见着赢大虎说惹来了大祸,姜铁也是一惊。心说他梅山部真要是随随便便就把赢大虎打成这样,看样子部落大会内斗必起、祸事就在眼前。 “那倒没有……”赢大虎晃晃脑袋,唉声叹气。 “那又是什么大祸?”姜铁连忙追问道:“盟主怎么说?” “什么盟主啊……”赢大虎气得一拍大腿,不经意间牵动了伤口。腿上的伤口“忽”的渗出血来,这赢大头领却不以为意,咬牙道:“我根本就没见到盟主,被他们四个长老三八五句话就给打发了出来……” 姜铁心中暗自奇怪,心说没见到盟主,他又被四位长老搪塞了出来。难不成他这满身红伤不是被梅山部打的? “我和那四个老东西吵了几句,气得脑袋发昏。”赢大虎继续说道:“我一想既然你们梅山部一推二六五什么都不管,我闲操心有什么用?索性回我的山南部,打猎钓鱼,过自在的日子。” 那三界山是代代相传的神山,众部落都以护此山为己任。听赢大虎说救这么甩手不管,姜铁多多少少有些不以为然。但赢大虎说了这么半天,还没说到自己为什么伤成这个样子。姜铁急于听他下面会说些什么,所以忍了忍,也就没接他这话茬。 “哪成想……”赢大虎说道激动之处口沫横飞,咬牙切齿道:“哪成想我带着两个人赶回山南部,在半路上却遭了伏击!” 李月恒听他说到这里心中一动,侧脸看看莫小笙,暗道总算说到了正题,看来这位赢大头领就是中了这埋伏才满身带伤。 伏击?谁打了赢大虎的伏击?这赢大虎可也不是白给的,姜铁心说难不成他和梅山部那几位长老闹翻,是梅山部打了他的埋伏?赢大虎只带两个人同行,人家梅山部安排下十个二十个的伏兵,他就难逃一劫。想罢连忙问道:“谁派出的伏兵?埋伏下多少人?” “多少人?”赢大虎脸色微微一红,“呸”了一口道:“就一个人……” 一个人?李月恒又上下打量赢大虎,心说就这条大汉,三五个人准是近不得他的身,怎么被一个人打成这样?再说了,他直说自己带了两个人,怎么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受伤? “兄弟你这可说笑了。”果然,连姜铁也不信伏兵只有一个人。摇摇头道:“你的本事大哥是清楚的,别说一个人了,再多上三个五个,也不是你赢大虎的对手。” “唉……”赢大虎一声长叹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这要是真刀真枪的拼上一拼,不是你兄弟吹牛皮,他就算千军万马,我也决不后退一步。只是……只是这人他使得是妖法……” 赢大虎先说中了伏击,继而说伏击他的只有一个人,现在又说这人会妖法。眼见着他越说越悬,在座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些什么。 姜铁却速来知道这位山南部的首领直肠直肚,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忍不住好奇道:“兄弟,你说的这个人会什么妖法?” “说出来就怕大哥你不信!”赢大虎双手攥拳,咬牙道:“这人就坐在大树下一动不动,平地里蹿出藤条蒿草,那藤条就像活的一样往人身上缠,我根本就到不了他近前!” “啊!?”操纵植物伤人!赢大虎此话一出口,在场周公计划的成员都愣住了。会通灵操纵植物的,难道……难道是甘成在半路伏击了赢大虎?但……但是这几乎不可能啊,难道甘成比大家先到达了这个世界?就算是他先到了,也没道理去偷袭这位素不相识的山南部首领啊。 但这事实在过于怪异,甘成的嫌疑又太大。莫小笙忙开口道:“赢大叔……” “别别别。”赢大虎朝莫小笙摆摆手道:“我也大不了你几岁,叫大哥就行了。” “赢大哥。”其实莫小笙管他叫什么都没什么所谓,她问道:“这个会妖法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这个……”赢大虎卡巴卡巴眼睛道:“瘦,干干巴巴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对了,他脸上还戴了个怪东西。” 莫小笙心中一沉,暗道听他这么说,就更像是甘成了。她伸手拉过坐在外围心不在焉的魏无涯,朝他脸上的近视镜指了指,问赢大虎道:“那人脸上戴的是这个吗?” “啊!难道你们是一伙的!?”赢大虎自打进到西风部,就一心一意想把所遭所遇和姜铁说明白。再加上身上带伤,实在是没心思仔细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此时此刻见魏无涯鼻子上架的眼镜竟然和偷袭他那人脸上的东西一模一样,吓得他大吃一惊。他哪知道这东西是眼镜?误认为是某个部落的信物饰品。赢大虎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双腿带伤,哪有力气起身?屁股刚刚离开椅子,腿一软,“噗通”又坐倒下来。 “别误会!别误会!”金大同连忙起身,双手在胸前连摆道:“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们和那偷袭你的人可没关系……”说到这里他自己也难免心虚,心说哪能没关系?估摸着那人九成就是甘成! 赢大虎哪肯信他?可现在要站起身拼命也是万万没有气力。他满脸狐疑的望着姜铁,姜铁连忙道:“兄弟,你可真误会了,这些都是我们西风部的朋友,和偷袭你的人无关。” 听姜铁这么说,赢大虎本该放心。可对面魏无涯脸上架的眼镜和操纵怪藤袭击他的“妖人”脸上所戴的东西实在太像,他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些奇装异服的人。看罢多时,他开口问姜铁道:“这些人是谁?” “这个……”姜铁顿了顿道:“他们的事还真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总之是朋友就是了。兄弟你先把你的事情讲完,他们的事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赢大虎遭了难,此次是投奔西风部而来。总不能因为几个陌生人,就耽误了全部落的大事。索性先不追问李月恒等人的来历,咬牙切齿把前情往事讲了一遍。 他和两个部众在从拜天城返回山南部的途中遭遇了可以操纵植物伤人的“妖人”,他们三个哪是人家的对手?三下五下就被打了个人仰马翻,三个人六条腿都被怪藤缠绕割烂。那时候这个豪气干云的汉子也是万念俱灰,看样子这三条命就算交代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这万般危急的时刻却来了救兵。这救兵不是别人,正是他山南部的骑兵。赢大虎从山南部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气出来的,要质问梅山部两个问题,摆明了要翻脸。眼见着头领一去不回,山南部几个说的算的前辈耆宿心里都没了底,索性派出几十名骑兵前来接应。 要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这队骑兵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大头领遭难。虽说来了这么多人,那妖人却也不怕,满地怪藤乱钻,转眼间十多人受伤。可这部落的骑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兵,人家部落平时都以打猎为生,人人身背长弓。眼见着近战根本到不得妖人跟前,赢大虎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那妖人操纵植物伤人不难,可要挡住四面八方飞来的箭,可就难了。眼见着大事不好,那妖人甩藤条挡箭,自己三蹿两跳跑进草丛里就没了踪影。这一战虽然打退了妖人,但山南部伤了二十余人,胜得也算十分惨烈。 赢大虎性子急、没城府,心思转的也不快。但他们这些人带伤回到部落,部落里的长老们却分析出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一定是赢大头领火爆霹雳的脾气,质问那两件事情得罪了梅山部。人家梅山部怕落下内讧的名声,所以在半路上埋伏下妖人,要取赢大虎的性命。 赢大虎听长老们这么一说,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我山南部离拜天城不算远,身边左近的部落还差不多都是他梅山部的心腹。万一梅山部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我山南部双拳难敌四手,可如何应对?想来想去,唯有抛弃老营,去投奔西风部的好朋友姜铁。两个部落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也许就能躲过一劫。就这样,山南部连夜拔营起寨,男女老少投奔西风部而来。 听赢大虎讲得是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姜铁心中也难免发凉,心说这梅山部挑起内讧,难不成百年会盟要化成泡影? 李月恒等人也都满腹狐疑,本以为自己这几个人是最先到达这个世界。难怪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其他人,会不会是别人早就到了?周公计划早就有了眉目?这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去拜天城找到甘成,才能问得清楚。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四.访客 “兄弟,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姜铁从头到尾听了个明白,心说这赢大虎被偷袭,十有*是梅山部干的。想想自己上次和梅山部翻脸,居然平平安安带着部落脱身,也实在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他和赢大虎素来交好,这句话问得出自真心。但问话的同时脑袋也没闲着,自己的下一步呢?应该怎么走? “唉……”赢大虎一声长叹,摇头道:“你兄弟智谋不足,想当年当这个山南部的首领就是赶鸭子上架。现在也算是山穷水尽,只想听大哥拿个主意。实在不行咱们哥俩就带着部落在这儿放牧打猎,我就不信他梅山部还能追杀到这里?” 李月恒和莫小笙听了赢大虎的话却都暗自摇头,心说部落大会因为是否守护三界山的事情闹了内讧,这个时候想独善其身,恐怕是万万不能。可这西风部的主人是姜铁,还轮不到周公计划小组的人来出主意插话,再加上李月恒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甘成身上,所以都只是静静的听着两位首领的对话。 “呃……”其实姜铁的想法和李月恒不谋而合。来日大难,万事都要抢得先机、做好准备。哪能做缩头乌龟在这里藏着?话说回来,就算藏着,就能真藏得住?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姜铁迟疑了片刻道:“我西风部前阵子和部落大会闹翻的事,兄弟你是知道的。”说罢他伸手朝金大同一比道:“前些天这位朋友给我出了主意。他慷慨解囊,给了我们西风部一些黄金,我要送去拜天城,用这些金子抵过部落大会派下的任务。” “什么!?”赢大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一个让他惊奇的是拜天国众部落向来清苦,这奇装异服的外乡人一出手就白送金子?二是自己和姜铁都和梅山部有仇怨,怎么姜铁还要给梅山部送钱? “兄弟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姜铁见赢大虎脸色大变,连忙道:“我姜铁要是孤身一人,那自然是随遇而安,走到哪儿算哪儿。可我毕竟是西风部的首领,得为全部落着想。我本想着忍这一口气,用金子买个平安,也好带全部落的人再回老营。” 赢大虎被打成这个样子,自然是恨梅山部入骨。此时此刻他坐在椅子上气得直哼哼,显然没有被姜铁这几句话说服。 “当然,我说的都是兄弟你来之前我的想法。”姜铁微微一笑道:“现在我要去拜天城,却是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赢大虎听姜铁话中有些转机,连忙探身询问。 “我是这么想的。”姜铁也探身道:“兄弟你身上有伤,就带着山南部和我西风部一起留在这里。两个部落这么多人在一处,想来也没有谁敢再难为咱们。我要去一趟拜天城探探虚实,问一问他们不守三界山的原因,也暗地里查一查到底是谁派人偷袭了你。” “这个……”赢大虎听罢面露难色:“大哥,我就是去拜天城质问他们梅山部,才遭了偷袭暗算。恐怕……恐怕你这一去是凶多吉少。” “哈哈。”姜铁也知道现在去拜天城好比是入狼窝、探虎穴,可为了让赢大虎放心,索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李月恒等众人一指道:“这些是我西风部新结交的朋友,个个都身怀绝技。他们也有事要去拜天城,我和这些朋友同往,料也无妨。” 李月恒等人倒的的确确要去梅山部打听杨老师夫妇的去向,金大同连忙接过姜铁的话头,对赢大虎道:“大头领你放心,有我们在,别人伤不了姜头领。” 赢大虎摇摇头,嘴上不方便说,心想我赢大虎也不是白给的,还不是被埋伏差点丢了性命?就这几个外乡人?能顶的了什么用? 他心里想的事情都写在脸上,就连吴志刚这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也看得一清二楚。吴胖子一猫腰从地上抓起鸡蛋大一块石头攥在手心,双眼盯着赢大虎嘿嘿一笑。只听得“咔吧咔吧”几声,那石头竟被攥成若干碎块。他大手一张,碎石、灰粉纷纷从手中落下。吴胖子大嘴一咧道:“赢头领,我这本事可去得那拜天城?” 山南部虽不以勇武彪悍见长,但自赢大虎以下,刚猛的汉子可也是不少。赢大虎自认为算是条好汉,可总是没见过空手捏碎石头的本事。他眼见石末纷飞,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姜铁到底从哪里交来的这些朋友,看来也只有这些人能和那梅山部的妖人一决高下。 “好了,就这么定了。”姜铁站起身来道:“兄弟你就安安稳稳住下,等我把一切事情打探清楚,回头咱们再做商量。” 赢大虎对姜铁的安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疑虑,可事已至此,他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说了这么半天,山南部已经挨着西风部安营扎寨,姜铁让人抬着赢大虎送回山南部休息,自己则留在帐篷里和李月恒等人聊了聊刚才赢大虎所说的这些事。 梅山部派出的“妖人”很可能就是甘成这件事始终压在众人心头。吴志刚有两次差点说漏,都被金大同插科打诨掩饰了过去。毕竟和姜铁才认识五六天,如果他知道偷袭赢大虎的人竟然和李月恒等人是一伙的,他会怎么想?所以众人心照不宣,还是暂时别和姜铁说明这件事的好。 大家陪着姜铁聊了一会儿,除了决定明天就出发前往拜天城以外,便再也聊不出什么。姜铁亲自送李月恒等人返回各自的帐篷,这些天长途奔波人困马乏,他回到自己的大帐便也睡着了。 李月恒、金大同、魏无涯和吴志刚住在一个帐篷里,回到帐篷李月恒便低声和大家说起甘成的事。还没说上几句,吴胖子便躺在一旁打起了呼噜。其余三个人摇头苦笑,心说要是人人都能像这胖子一样没心没肺,那这世界上到时要少了不少勾心斗角。反正再说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索性所有人都躺下睡觉。 吴志刚心无旁鹫、魏无涯随遇而安、金大同则是这几天累得够呛,三个人睡得都十分香甜。唯独李月恒辗转反侧,想着眼前这些事,许久方才入睡。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隐约间听帐篷之内“悉悉索索”有些动静。他勉强睁开双眼,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黑暗之中一条人影,站在大帐正中。 “什么人!?”李月恒一声大喝,翻身跳了起来。 哪成想那人身法更快,猛的一近身,伸手一把捂住了李月恒的嘴巴。那人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是我,甘成。” 甘成!?李月恒被他的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双眼仔细朝来人打量。只见这人穿一身土黄色的衣裤,款式和西风部的衣服没什么区别。瘦小枯干的身材,一头蓬乱的头发。对,这人是甘成没错。这刚才还听赢大虎说起梅山部的妖人,怎么转眼之间甘成就出现在了这里? 甘成眼见李月恒认出了自己,便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也不等李月恒问他,他弯下腰去,将金大同等三人一一推醒。 这深更半夜的,甘成从天而降,金大同、魏无涯和吴志刚都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胖子大嘴一咧就要咋呼,幸好被甘成和金大同及时阻止。 “你什么时候到的?”“看见其他同学了吗?”“你是去拜天城了吗?”“是你偷袭的赢大虎?”四个人有太多问题要问甘成,虽然都是压低了声音,但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也乱成了一团。 “别吵、别吵。”甘成斜楞着眼睛,一脸不耐烦。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神情,撇嘴道:“吵什么吵?我告诉你们,我早就到这里了,闫俊和我在一起。” 李月恒听他这么一说不免大喜过望,心说这一转眼就又多了两个同学的消息。看样子现在只少祝千灵夫妇和蒋致远了。 “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甘成继续说道:“我们找到闫教授了。” “是嘛!?”金大同听到这个消息可是比任何事都高兴,找到闫教授就等于将要解开周公计划的全部谜团,看样子这次是来对了。他连忙拉住甘成道:“闫教授在哪儿?他怎么说?” “着什么急?”甘成哼了一声道:“眼下咱们有一件大事要办,办好了就一起回去见闫教授。” “大事?”李月恒奇道:“什么大事?” “咱们几个现在偷偷出去叫醒莫小笙和萧雅。”甘成压低声音道:“合力抓了姜铁和赢大虎就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五.夜战 八十五.夜战 “什么?”李月恒听甘成说罢大吃一惊,心说看样子袭击赢大虎的人一定是甘成没错了。忙道:“为什么要抓姜铁和赢大虎?他们怎么了?” “哪儿来这么些废话?”甘成白眼珠翻了翻,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们不是要完成周公计划吗?不是要找闫教授吗?痛痛快快的跟我去抓人,我可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 这些天众人和西风部相处融洽,虽说西风部的和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因为金大同奉上的黄金,但姜铁豪气干云、万事都以一个义字当先,那也不是假的。眼见甘成怪里怪气,事情不说明白,张嘴就要抓两个部落的头领,大家怎肯不问清楚就陪着他动手?金大同上前一步,龇牙朝甘成一笑道:“那周公计划是一定要完成的,但你总得让我们明白明白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哼。”甘成本就看金大同不顺眼,他斜楞着眼睛,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想完成周公计划就得取一样东西,不除掉挡路的姜铁和赢大虎,这样东西就拿不到,拿不到东西你们还完成个狗屁计划?你当我愿意来抓人?这是闫教授让我来的。现在听明白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月恒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暗自盘算,按说冒风险来到这个不知名的世界,当然是要找闫教授、完成周公计划。但姜铁和赢大虎也都是讲交情够朋友的汉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为什么偏要“除掉”?闫教授是周公计划的发起人,如果甘成没说假话,想完成周公计划是真的要听闫教授的,可……可这件事情从里到外透着古怪,让人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 “你知道杨老师和孙老师也到了这里吗?”金大同心说想要搞明白眼前的一切,还是得和这位甘大师多说上几句。索性陪了个笑脸道:“闫教授在什么地方?要不你先带我们去见见他。姜铁也算是我们新交的朋友,万事总有个商量。” “商量什么商量?”甘成闻言大怒,瞪着眼珠子道:“我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怪,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什么几十年前的计划。我被你们弄的家回不去,三孙子一样东躲西藏。到头来事情有了眉目,你们还推三阻四的?” “你别着急、别着急。”金大同连连摆手道:“周公计划我们当然是义不容辞,但事情总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也不见得只有一条路可走。你先带我们见到闫教授再商量商量……” 甘成本就脾气古怪,被牵扯到周公计划之中已经气得要拿脑袋撞墙。自从和李月恒等众人来到这个世界,更是遭遇了一些磨难。在他的心里想来,只要几句话出口,这些人自然和他同心协力抓人。哪成想李月恒金大同推三阻四,话里话外要见闫教授,很明显是信不过自己。 听金大同说到这里,他这一股火也冲上了脑门。大喝一声:“你们爱和谁商量和谁商量!我自己去抓人!”伸手一把将金大同推开,就想夺门而走。 要说甘成干巴巴的体格这是不假,可金大同也比他强不到哪儿去。再加上这些天车马劳顿,大半夜被叫醒,金大同迷迷糊糊脚下无根。被甘成当胸一推,竟然连退几步,一个踉跄摔坐在地。 这帐篷里看甘成最不顺眼的其实是吴志刚。他对周公计划和闫教授根本没什么概念,加入到这个队伍本就是图着和老同学在一起。这吴胖子是个直肠子,这几天和姜铁相处下来觉得十分投缘。就不说他以前和甘成又什么别扭,刚才听甘成口口声声说要抓姜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眼见着甘成说话间又将他的好朋友金大同推到,这他可不干了,二话不说一声大吼抡拳朝甘成脸上就打。 本来老同学见面,又有了闫教授的消息,可算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哪成想阴阳怪气的甘成遭遇了行事鲁莽的吴志刚,平地里生出了事端。 那甘成自称大师,靠着通灵的本事赚钱,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他推倒了金大同,眼见吴志刚一拳打来,连忙向后闪身。他身子一闪,口中一声大喝,顷刻间花草清香四溢,“轰隆隆”几声巨响,泥土四溅、从地里钻出胳膊粗细几根怪藤。那怪藤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两根缠吴胖子的大腿,另外几个朝他脑袋上便抽。 吴志刚和甘成在苗圃曾一场大战,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眼见怪藤四起,他猛的朝上一跃,躲过脚下藤条缠绕。不等其他怪藤抽到,他一伸手却抓住了一根。借着藤条翻滚之势,身子起在空中。那些怪藤在半空中拐了个大弯,挂着风声追击吴胖子。 这帐篷总共才有多大?地上怪藤四起,早将大帐撕成碎片。布屑纷飞之中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魏无涯鼻口窜血,被一根怪藤抽得仰面摔倒。 李月恒吴志刚这一方是四个,甘成却只孤零零一人。这要是真翻了脸,光只吴志刚加上魏无涯两个,甘成就不是对手,这一点甘成自己比谁都清楚。李月恒和金大同没什么打架的本事,自然先不用管。甘成便利用吴胖子全神贯注斗怪藤的空当,一招偷袭得手,打晕了还在一旁发呆的大作家魏无涯。 眼瞅着甘成又打倒了旁不相干的魏眼镜,吴胖子脑袋上青筋暴起,眼睛都红了。他还哪顾得了李月恒和金大同高声叫喊着拉架?左右挥拳打退了两根怪藤,镔铁撞击之声四起,猛的向前一蹿,挺大黑脑袋朝甘成当胸就撞。 上次在苗圃之中吴、甘二人就打了个平手,可现在众人身处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这草原之上植被繁茂,可用的植物取之不尽,他甘大师算是占了天时地利。还不等吴胖子到得近前,地上杂草暴涨,转眼间在二人之间就起了萱萱腾腾一个巨大的草垛。俗话说柔能克刚,吴志刚一头撞在草垛上,竟然被弹了回来。 这么一来吴胖子更是气急败坏,他原地打了个滚,左躲右闪躲避怪藤袭击。怒吼声中双拳虎虎生风,又一次朝甘成发起攻击。没来由的同室操戈,这一仗打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可这二人都身怀绝技,李月恒和金大同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什么人!?”“什么人!?”“弓箭手准备!”“围起来!”“都围起来!” 他们打得天翻地覆,惊扰了整个西风部。人家部落里的人弓马纯熟,大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谁都得出来看看。转眼间“呼呼啦啦”的人群八方而至,里三层外三层把几个人围在正中。 “兄弟们!你们后撤!我要放箭了!”只听人群中一人高声朝李月恒等人大喊,喊话之人连鬓落腮的胡子、身披大氅,正是西风部的首领姜铁。 姜铁本在自己的大帐之中睡觉,听见帐外惊天动地的响动,联想起被袭击的赢大虎,也是吃惊不小。待等他出了大帐,眼见不远处空地之上如鬼怪般的怪藤,心说坏了,这梅山部的妖人真的追到了这里。 但他毕竟是一部之首,危急时刻也算指挥若定。吩咐手下人弯弓搭箭围住妖人。要不是怕伤了吴胖子等人,他早就下令放箭了。 甘成站在怪藤杂草之中,操纵植物大战吴志刚。打仗归打仗,他眼睛和耳朵可没闲着。先是见整个西风部倾巢而出,他心里难免也有些后悔。心说平白无故的和这个浑胖子交手,这一下打草惊蛇,偷偷抓人的事情已经成空。 可他又一眼瞅见了人群中高声喊话的姜铁,暗道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要抓的人就在眼前,现在不动手还等到何时?想罢他一声大喝,四五根怪藤朝吴胖子猛攻。估摸着一时半会儿这黑胖子杀不到近前,一根怪藤暴起,凌空朝姜铁身上就缠。 吴志刚和甘成打得不可开交,这战况整个西风部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谁成想酣战之余甘成还会腾出手来偷袭?等姜铁看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再拔刀可就来不及了。他只觉得身上一紧,拦腰被怪藤缠住。那怪藤拖着姜铁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朝甘成身边而去。 甘成见一击得手,自然是大喜过望。吴志刚眼见姜铁被抓,气得牙咬得“咯嘣嘣”直响。迈大步要上前营救,奈何杂草怪藤阻挡,一时间到不得近前。 就在这时候,猛的一条人影凌空而起,半空中打了几道蓝色的闪电。那胳膊粗细的怪藤被蓝光斩为数段,姜铁“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八十六.地震 地震发生的时候安皓昱就在石碑镇,正与老同学陈阳坐在石碑镇家常菜对饮。突然间外面好像有雷声大作,声音从南往北而去,所有人都十分惊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顷刻间桌子摇摆、酒杯翻倒,整间房子“嘎吱吱”的响,甚至听到了建筑物断裂的声音。安皓昱和陈阳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地震了! 他俩赶快往饭店外面跑,只见不远处黄色的居民楼倾斜后又立起,远处房倒屋塌声以及妇女儿童的哭叫声不绝于耳。安皓昱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随着大地的震动一起旋转。鸡鸣犬吠,大地“呜呜”的悲鸣,整个小镇就像开了锅。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再往大街上看,男男女女*相拥,争着诉说所见所闻,根本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陈阳铁青着脸,一把从地上拉起安皓昱。安皓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咽了两口吐沫,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公计划小组大部分成员在李月恒的带领下已经穿越到梦境去寻找闫教授,要继续完成那几十年前未完成的周公计划。安皓昱作为小组的一员,却留了下来。他的心情很复杂,是遗憾还是清醒,他也说不清。但老婆孩子工作,一大摊的事情等着他,日子还是要过。他为什么要来石碑镇?起因是他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一天晚上安皓昱的手机突然响起,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外地手机号码。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说他叫高天运,里安皓昱的同学、周公计划的一员。 安皓昱吃了一惊,回想回想当年的确有个叫高天运的同学,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的自己。高天运的语气却十分平和,他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追寻周公计划的蛛丝马迹。最近总算找到了线索,希望安皓昱可以来六郎山帮帮他。安皓昱急忙把闫俊、李月恒和莫小笙等人召集同学已经穿越去梦境的事情和高天运讲了一遍,高天运淡淡的说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只问安皓昱到底肯不肯帮忙。 六郎山。据史料记载,北宋名将杨继业率大军于此地与契丹大战,其子杨延昭引伏兵藏于此山。前方激战正酣,六郎伏兵四起,抄了辽军的老营。这一战大破契丹,斩敌无数,敌军甲帐堆积成山。百姓立石碑纪念老令公破敌之处,因石碑得名,此地就叫石碑镇。而杨延昭伏兵的大山,就叫它六郎山。 这六郎山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自是相当的穷苦,山里百姓衣不蔽体,大多数时候只能以土豆充饥。而二十里地外的石碑镇却显得比较富庶,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追其根源大致还是因为“贫困县”这个帽子,贫困县是会得到国家大笔扶贫经费的,而六郎山的贫困恰好就是县领导保住贫困县帽子的救命稻草。国家的扶贫款拨下来,各乡各镇的领导当然就能拿些好处,地方上也得到了发展。但六郎山还是六郎山,甚至连一条通向山里正经的道路都没有。 这些年当地一直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六郎山、六郎山,枕着石头盖着天。六郎山、六郎山,穷了六郎富了全县。” 安皓昱的内心对周公计划和这些同学本就抱着复杂的感情。自己和其他同学一样,都是从小背负了周公计划的重任,事到临头却因为拖家带口打了退堂鼓。他反复思考,心中的遗憾还是战胜了怯懦的庆幸。不能穿越梦境,去帮帮高天运也是一样,总之自己应该为周公计划出一份力。 打定了这个主意,安皓昱便满口应承了下来。那高天运听说安皓昱同意帮忙,倒也不是十分惊喜,只是告诉他先到石碑镇和自己会合。 石碑镇是离六郎山最近的镇子,也算是附近乡镇的货物集散地、交通枢纽。安皓昱和单位请了假,辞别的妻儿,一张火车票就到了石碑镇。可说来也怪,等他在石碑镇再拨打高天运的手机,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遍寻这位神秘的老同学不见,安皓昱心说我总不能空去白回,索性住进了镇上唯一的旅馆“桃源旅馆”。 第二天清早安皓昱打高天运的手机还是不通,便从旅馆二楼溜达下来捉摸着出去买点儿吃的,一眼就看见前台有个白胖的小伙子正在询问开房的价钱。这人梳着时下不太流行的四六分头,戴金丝腿眼镜,皮肤白白净净,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精明市侩。 安皓昱眼睛忽然一亮!“陈阳!”他惊奇的叫出声来。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还一起吃面的陈阳,那位可以看破敌人弱点的物业公司经理。 陈阳也没成想身处异乡还能遇见熟人,他侧过脸来看着楼梯上的安皓昱,霎时间也认了出来。他愣了一下,叫了声“安皓昱。”声音不大,脸上尽是狐疑的表情。 老同学在异乡偶遇,这可算得上是他乡遇故知了。但陈阳为什么会来石碑镇?难道他也是被高天运约来的?安皓昱一把拉住陈阳坐在旅馆大堂的沙发上。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安皓昱左右看看,见身边没有其他人。还不等陈阳答话,便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也接到了高天运的电话?” “是啊……你……你也是?”陈阳连忙道:“可是他人在哪儿?打手机也不通,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我也没找到人。”安皓昱摇摇头道:“他只说发现了周公计划的线索,让我来这里会合。高天运还跟你说了什么吗?你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吗?” 陈阳也摇摇头,心说我们两个可真够实在的,什么都没问明白就都来了。他此行本事忐忑不安,但看着眼前会意念控物的安皓昱,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 安皓昱平时上班下班,面对的除了同事就是老婆孩子。孤身一人来见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和陈阳一样心里也没什么底。眼见着陈阳也来了,算上高天运,好歹有三个同学。三个周公计划的成员在一起,想来就算发生什么情况,也可以应对。想到这里,他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和陈阳一商量,找不到高天运,好歹得先住下来。安皓昱开的是标准间,陈阳也不用开房了。俩人住在一起,也可以一起找一找那位没露面的老同学高天运。 俩人商量妥当,勾肩搭背的上楼,却没注意到服务台里的两个女人。那年轻的大眼睛女孩倒是没什么,另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却恶狠狠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那目光就好似两把牛角尖刀,好像要戳穿安皓昱的脊梁。 安皓昱也忘记了刚才要去买早餐这回事,和陈阳坐在房间里聊起上学时的陈年旧事,实在是感慨万千。俩人这一聊起来就聊到了中午十一点,安皓昱肚子叫了两声,才想起来还没吃饭。他张罗着和陈阳下去找饭店,两个老同学喝点儿。陈阳却有些兴致阑珊,说车马劳顿,想躺一会儿再去。 俩人一商量,任由陈阳休息一会儿再下楼,安皓昱先去外面买一些生活用品,找到饭店再给陈阳打电话。 安皓昱在石碑镇的“金花超市”买了牙膏牙刷香皂毛巾,乱七八糟装了一兜子。在金花超市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石碑家常菜”。成了,就这儿了!安皓昱进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四个菜,打电话喊来了陈阳,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倒也开心。哪成想,地震了。 安皓昱和陈阳站在马路上惊魂未定,俩人忙着向四周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的建筑有可能产生高空坠物。以前在网上看帖子,地震时站在马路上被旁边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砖头砸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真他妈倒霉!安皓昱心说我千山万水来支教,怎么这么巧就遇见地震?不知道多大的震级?这小镇上有多少伤亡? 还不等他想明白,从马路南头飞奔来两个警察。为首的警察四方脸,双眉紧锁、面沉似水。跑到近前劈头盖脸的朝安皓昱问道:“看没看见一个男的!?四十多岁,有络腮胡子,挺壮的。看见他往哪儿跑了吗!?” “络腮胡子?”安皓昱看了看陈阳,对那警察摇头道:“地震,只顾着跑了,没见什么络腮胡子。” “他不是大胡子。”后面追上来的年轻警察身体素质反而没有四方脸好,他气喘吁吁连比带划的说道:“就是那种两三天没刮胡子的胡茬子,看见这人没?” “没有。”陈阳用手朝街上的人比了比道:“我们没看见,你问问别人吧。” 马路上跑出来的居民都被地震吓得慌了神,谁有心思看什么络腮胡子?这两个警察问了两三个人,正问不出个头绪,从大道北边又大步跑来一个五十岁模样瘦瘦高高的中年人。这中年人瘦长的脸,两腮干干巴巴的几乎没什么肉。只见他跑到四方脸警察近前,喘着粗气,勉强压低声音道:“刘所长,大事不好!出人命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高天运-不明-不明-现实世界 八十七.沙漠 “死人了!?”四方脸刘所长先是一惊,急忙抻着脖子朝北边张望。嘴里对那瘦高男人道:“旅馆也没倒啊?张老板,到底咋回事?有住客被压在里面了?” 瘦高男人正是镇上唯一旅馆“桃源旅馆”的老板,此刻这张老板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他左右看了看,对刘所长道:“不是地震压死的,是旅馆的一个女客人,看样子是被杀的!尸首就在楼后。” “真他妈的!越乱越出事!”刘所长低声咒骂,迈大步直奔桃源旅馆。 那年轻民警和张老板紧随其后,张老板歪头一看,年轻民警的后脑勺一片血污,头发都打了绺,奇道:“李孝强,你这是咋了?” “唉。”年轻民警李孝强叹了口气,骂道:“还不是那老东西冯守诚!刚才趁着地震打了我跑了!” “老冯跑了!?”张老板听李孝强这么说也是一愣,随即连声道:“乱套了!乱套了!” 安皓昱和陈阳是外来户,在石碑镇上一无亲友二无房子,此时此刻心里想的除了放在旅馆的行李就是能不能帮忙抗震救灾。耳听着张老板说闹出了凶杀案,死者还是同一旅馆住的客人,这是要跟去看看的。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紧跟在刘所长、张老板身后,也朝桃源旅馆跑了过去。 旅馆门口站满了住客,怕再发生余震,没人敢上楼。服务台的大眼睛女孩怀里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两眼红肿、抽抽搭搭。 “就在楼后。”张老板朝刘所长点了下头,大跨几步走在前面。 陆陆续续聚上来一些看热闹的人,安皓昱和陈阳随着人流转到桃园旅馆后面。 转到楼后先是听见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只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怀抱着躺在地上的女人放声大哭,女人身上和旁边的地上尽是一片一片的污血。 “你是干什么的!?”刘所长眼见这场景大怒,吼道:“起来!放下尸体!” 那男人吓了一跳,眼见着是两个警察,只好哆哆嗦嗦的把女人放在地上,边站起身来边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是他丈夫,我媳妇被人杀了!警察同志你可得帮我抓到凶手!” “现场都让你破坏了!”还不等刘所长说话,民警李孝强高声喝道:“你往后退!”随即又朝围观的群众摆手道:“大家都散散吧、散散吧,别影响我们办案!” 大地震加上凶杀案,这两件事凑到一起可是天大的热闹,围观的人哪管他一个小民警说些什么?任凭李孝强喊哑了嗓子,愣是一个走的人都没有。安皓昱心说既然大家都不走,我也就留下看看热闹,这到底是咋回事? “你姓什么叫什么?哪的人?和死者什么关系?”刘所长见驱不散人群,索性把大哭的男人拉到一边盘问。李孝强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死者。 “我……我叫李庆丰。”男人抹了抹眼泪,说道:“死的是我媳妇赵玉霞,我们两口子带着孩子旅游。” “旅游?”刘所长眼睛一斜楞,语气严峻的问道:“到石碑镇旅游?” “不……”李庆丰磕磕巴巴的答道:“我们是想去六郎山。” 刘所长叫刘志刚,从小民警一路摸爬滚打、送礼走人情,这才熬到所长这位置,风浪是见得多了,眼见这命案事有蹊跷,李庆丰吞吞吐吐说的未必是真话,心说要破这案子,看样子第一步得从这位站在眼前的死者丈夫入手。 “割喉。”李孝强蹲在地上,回头对刘所长道:“手法利落,一刀毙命。” 还不等刘所长答话,耳听得旅馆东头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这叫声异常突兀,连刘所长都吓得一机灵。心说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地震造成多大伤亡还不知道,这就出了人命,现在平白无故的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随口吩咐李孝强保护现场、看住李庆丰。说完转身就往旅馆东头跑。 老百姓都属于看热闹不怕事大,安皓昱和陈阳就又跟着人流到了旅馆东面。桃源旅馆东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女人目光呆滞瘫坐在地。 “你这是干啥啊!”张老板大步上前,一把将女人从地上拉了起来,训斥道:“叫唤啥!?到底咋了!?” 原来这中年女人就是张老板的媳妇,桃源旅馆的老板娘,就是那位在服务台内恶毒的盯着安皓昱的女人。 老板娘双脚无力站立不稳,伸右手指向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没了……都没了……都没了……” 张老板见媳妇疯疯癫癫,本是要发怒,可顺着媳妇的手朝远处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其实惊呆了的不只是张老板,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傻了。 这石碑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平房、楼房林立,桃源旅馆东面本还有很多户人家,此时此刻放眼望去,桃源旅馆以东却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滚滚黄沙,公路也被沙漠切断,哪还有半户人家的踪影? 刘所长暗自吃惊,心说这大地震这么厉害?难不成天翻地覆把大半个石碑镇都埋在地下了?可转念想想却是不对,在电视上也见过震后的灾区,残垣断壁总是有的,倒没听说地震能把小镇震成沙漠这回事。 两三个年轻胆大的小伙子跑到沙漠上,伸手抓起地上的沙子,细细的黄沙在指缝流淌,在场所有人都死一样的安静。 “是小刘吧?”人群后的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人群一分走出来一个中等身材的车轴汉子。 这人白衬衫蓝裤子,五十左右岁,皮肤白净,身材敦敦实实,最惹眼的就属他的发型了,他中年秃顶,头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脑袋边上有一圈头发,梳了个一边倒的“地方支援中央”。 “哎呀!林县长!”刘所长急忙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来人的手道:“您啥时候回咱镇上的,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有您在这儿坐镇我就放心了!” “嗯,我昨天刚到,想着回老家住两天,顺便看看乡亲们。”这位林县长也是面色凝重,和刘所长握了握手,随即道:“刚才我已经让人下去看了看灾情,镇子的四面都变成了沙漠,没遭受损失的就剩石碑镇中心的这些建筑了。我又听说这里出人命了?” 刘所长略一迟疑,拉着林县长往沙漠上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县长,出条人命不是啥大事,石碑镇就这些人,又闹地震,凶手跑不掉。可是……可是这沙漠来得蹊跷,这么看一眼都望不到边,是地震闹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估计救援什么时候能到?” “嗯。”林县长低头沉吟了片刻,答道:“地震变沙漠这事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具体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好,现在最首要的是稳定人心,大灾面前不能乱。这样吧,你去清点一下有多少受灾的老百姓,别让他们回房子里去,小心余震。喊所有人都来石碑广场集合,我讲讲话,给乡亲们打打气。” “好好好!”刘所长连忙点头道:“有您在救灾第一线指挥,我们这工作就好做多了!”说罢转身就走,忙着处理尸体、召集群众。 安皓昱望着眼前的沙漠想不出个头绪,陈阳走到马路的尽头,伸手扒开黄沙,只见柏油马路已经被撕断。陈阳呆呆的看着公路参差不齐的断面,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走吧。”安皓昱拍拍陈阳的肩膀道:“刚才那县长不是说要到广场上讲话吗,咱们也去听听。” 陈阳不说话,站起身子跟着安皓昱往石碑广场走。 “要说咱也真够倒霉的,找那高天运找不到,还遇到了这事……”安皓昱苦笑摇头道:“还行,老天爷照顾,身边还有你这么个老同学。” 其实真正杨老令公的石碑早在文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砸碎,90年代政府花钱雇人重新做了一块假石碑立在镇上,围绕这块假石碑修建了个广场,也就是所谓的“石碑广场”。没多大工夫,广场上就聚集了百十来号人,林县长站在人群前面,身子左右是刘所长和民警李孝强。 “乡亲们,大家一定有认识我的吧?我就是咱们镇老林家的二小子。”林县长倒是不摆什么架子,这一嗓子声音洪亮。 刘所长忙帮腔道:“林县长是从咱们镇走出来的好干部,这次回老家正好赶上镇上闹地震,有林县长亲自在救灾第一线指挥工作,大家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林县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地震无情人有情,咱们镇遭灾严重,没毁坏的只有镇中心这些建筑了。但在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们镇上还是涌现出不少舍己为人的好人好事!比如说我了解到药店的吕小晴同志,就奋不顾身的抢救伤员,大家应该为这样的好同志鼓掌!”说罢带头鼓起掌来。 人们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在一个长发、穿白大褂的女孩身上,那女孩脸一红,掌声雷动,人们随着林县长喝彩叫好。 安皓昱心说这官儿还真有两下子,继承了政府机关坏事变好事的一贯作风,三八两句话就把地震搞成了表彰大会。 “但是……”林县长话锋一转道:“我刚才说过,我们镇受灾是严重的!现在还需要大家群策群力……” 还不等他讲完,只见广场角落黑影一闪,刘所长大吼一声:“站住!别跑!”朝那黑影径直追了下去。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高天运-不明-不明-现实世界 八十八.逃犯 刘所长和李孝强实在算是不含糊,三蹿两跳就追到那黑影近前。广场上的人哪还有心思听林县长说那些官话?呼啦一下都朝广场东南角涌来。 到得近前安皓昱也看清了这人的面貌,眼前这人四十岁出头的模样,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黝黑的皮肤、连鬓络腮的胡茬子,身材粗壮,虽说比吴胖子小上一号,但一看就是个能干活的庄稼人。 难不成这就是那趁地震打伤李孝强跑了的嫌犯络腮胡子老冯?安皓昱还在胡思乱想,只见那黑壮汉左躲右闪要夺路而走,奈何两个警察一前一后如影随形。黑壮汉眼见着跑不掉,一声怒吼,抡拳朝面前的李孝强猛砸! 李孝强猫腰躲这一拳,顺势身子向前冲,伸双臂要抱黑壮汉的大腿。谁成想黑壮汉身手敏捷,不容李孝强到得近前,他身子向旁一闪,抬腿一脚正中李孝强面门。这一脚踢得着实不轻,李孝强“啊”的一声惨叫翻身仰面摔倒。 黑壮汉踢倒了李孝强,身前没人挡路,抬腿要跑。身背后刘所长一个箭步凌空飞脚,“嘭”的一声正踢中他的后背。这壮汉身大力不亏,被这一脚踹得向前跄了几步竟然没倒,返回身来双拳挂风朝刘所长脸上就打。 还不等他拳头打到,李孝强一骨碌身从地上爬起来,在背后拦腰将黑壮汉抱住。黑壮汉抬右臂,胳膊肘下沉,一肘猛击在李孝强头顶。李孝强“吭”了一声,双臂松开趴倒在地。但就这一抱之间已经为刘所长赢得了先机,刘所长迎面两拳都砸在黑壮汉的脸上。 黑壮汉面中两拳,嘴角挂了血丝,却是丝毫不惧。嘴里高声吆喝,拳脚相加猛攻刘所长。李孝强跌跌撞撞在地上爬起来上前夹攻,可惜论身体素质和拳脚,两个警察却不是壮汉的对手,黑壮汉以一敌二不落下风。 警察抓坏人,这坏人还是个逃犯,按道理说这时候要是有人见义勇为伸手帮帮忙,这黑壮汉拳脚再厉害也是猛虎敌不过一群狼。可是安皓昱往左右看了看,看热闹的百十来号人都大眼瞪小眼,竟然没有想出手的意思。 安皓昱又看了看身边的陈阳,心说要不咱们哥俩上去帮帮警察?可平时一贯嬉皮笑脸的陈阳此刻却面无表情,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肉搏,一眼都没朝安皓昱这边看。 猛然间从人群中蹿出一人,还不等人们看清这人的面目,只见他探右拳在黑壮汉面前一晃,黑壮汉抡胳膊挡这一拳。哪成想这一拳却是虚招,那人左拳猛击,正中壮汉软肋。壮汉忍痛不过,“啊”的一声身子一歪,刘所长和李孝强有这人相助可算是得了势,趁壮汉中拳之际,二人向前猛扑,一人拧一条胳膊将他制住。刘所长脚下使绊,“窟嗵”一声将黑壮汉绊倒在地。李孝强膝盖顶住壮汉腰眼,掏手铐“哗啦”将他铐住。 安皓昱这才仔细打量伸手帮忙的这人,这人二十七八岁模样,脸上棱角分明,显得分外的硬朗,周身穿得都是户外的登山服,身背后背一个大包,一副驴友背包客的模样。“高天运!”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安皓昱用胳膊肘碰了陈阳一下,陈阳点点头,看样子也认出了这位打电话喊他们来、自己却一直不露面的老同学。 “起来!”刘所长一声大喝,和李孝强一起将络腮胡子黑壮汉从地上架了起来。那黑壮汉不服,原地尥了几个蹶子,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瞪出血来。 “不错啊小伙子!”这时候林县长也凑了过来,拍拍背包客的肩头道:“见义勇为!你这一功我和刘所长已经给你记下来了,等过后政府一定要表彰你!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不是本地人吧?” “我叫高天运。”那背包客和林县长握了握手,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对什么表彰不太感兴趣,随口说道:“我是旅游路过的,正巧地震的时候就住在桃源旅馆。” 刘所长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指着黑壮汉高声对大家说道:“这冯守诚大家都认识吧?就是他!他上午用水果刀扎伤了我们一名民警!刚才趁着地震又打伤了李孝强跑了!”对大家说完又转头问林县长道:“县长,您先给大家伙讲着,我和小李把他押回派出所。” 林县长摆摆手,刘所长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好带人走了,只好和李孝强俩人架住冯守诚,站在一边等着林县长吩咐。 林县长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广场上的居民说道:“灾难面前需要的是众志成城!需要的是大家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处使!现在咱们镇中心这块儿地方已经不明原因的被沙漠包围,断了水、断了电,咱们和外界也没有了联系……” 听林县长说到这里,大家才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闹了半天我们是与世隔绝了。 林县长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政府的救援什么时候会到,但是我们只能坐在这里等吗?绝对不能!我们要自救!” “对对对!”“对,需要自救!”“自救?咋自救啊?”人群一阵乱乱哄哄。 林县长两手凌空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肃静。他又说道:“我来安排一下咱们自救的任务,这任务总的来说有三点:一、咱们被沙漠包围,其他的乡亲是不是被压在沙子底下?我需要组织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挖沙子,看看能不能救出人来。” “好,我去。”那背包客高天运第一个响应,几个本地的小伙子转身就要回家取铁锹。 “慢着,先别走,听我说完。”林县长道:“这第二点:地震之后大多数是有余震的,很多人都是地震后回家取东西,结果死于余震。刚才的地震把咱们的房子损伤到什么程度,这些咱们还不知道,但是说什么是都不能回楼里住了。” “是啊。”“林县长说的对,楼里是不能住了。”人们听县长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我的意思是这样。”林县长用手朝远处一个巨大的房子一比道:“那是咱们镇未建成的罐头厂,是彩钢板结构,咱们每家派一个人回家取食物、水、被服等生活必需品,救援没到之前就都到厂房去住吧。” 住厂房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和命比起来,舒服不舒服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所以林县长这个提议,没有任何人反对。 林县长侧脸对刘所长道:“我的意思你们也不要押着他回派出所了,刘所长,你也得住厂房。” “没问题!”刘所长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林县长没让他走。 “第三点。”林县长从人群中一把拉出那穿白大褂的药店职员吕小晴道:“第三点就是你吕小晴同志了,刚才我也仔细看了看,咱们镇卫生所没有保住,应该也埋在沙漠里,你责任很重啊,拿上药品,给受伤的乡亲们治伤吧。”说罢拍了拍吕小晴的肩膀以示鼓励。 吕小晴就是个小镇上卖药的姑娘,哪和这么大的县长说过话?现在被县长派了个这么重要的任务,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林县长手一挥道:“大家行动!” 林县长“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在风中飞扬,这滑稽的场面在此时此刻却显露出几分的庄重威严。广场上的人应了一声四散而走,按县长的计划办。刘所长和李孝强押着冯守诚、陪着林县长先奔厂房去了。 刚才林县长一直在讲话,安皓昱和陈阳也没来得及上前与高天运相认。这会儿想找高天运说话,可转眼间他又不见了踪影。所有人终究都是被困,高天运早晚能找到,所以二人也没太着急。忙着回旅馆二楼取来了背包,刚出旅馆大门,就见马路上几个小伙子拎着铁锹随高天运到沙漠挖坑。 俩人这次可不能再放高天运走,紧赶几步将他追上。“高天运!”安皓昱从后背拍了高天运一把。 “嗯。”高天运回头朝安皓昱和陈阳点点头道:“我也看见你们两个了,什么时候到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皓昱、陈阳边随着高天运向前走,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晚些时候再说。”高天运朝面前一望无际的黄沙一指道:“先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皓昱无可奈何,只好从别人手里接过铁锹,凑到高天运身边跟着挖沙子。三锹五锹的下去,高天运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老同学。”安皓昱不知道高天运这是什么意思,便搭话道:“这沙子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高天运蹲在地上抓了把沙子道:“这沙子又细又滑,干得一点儿水分都没有,是正宗沙漠的沙子。这种沙子挖不出成型的深坑,就算有人被埋在底下,也是没得救。” 安皓昱听高天运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看这大沙漠是哪儿来的?难不成地震把这些地方都翻了过来?” “不是。”高天运摇摇头道:“就算把地翻过来也不应该是这一望无际的黄沙。再说哪有这么巧的?镇中心这些建筑都没倒,偏偏其他地方都震翻了?不对、不对。” 果然,几个本地的年轻人拼命挖了个沙坑,什么都没挖到不说,细沙滑落塌陷,眨眼工夫沙坑就被埋上了一半。 高天运手里摆弄着沙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几个人徒劳无功,安皓昱也没问出关于周公计划的线索,只好拖着铁锹只好去林县长说的厂房和大家汇合。 这厂房实在是不小,彩钢板搭建,没有一千平方米也差不多,厂房里角钢支柱林立,看样子轻易不会垮塌。 林县长坐在刚进门的一把椅子上抽烟,双眉紧锁,应该是在思考眼前的问题。刘所长正在低声询问着死了媳妇的李庆丰,李孝强则在墙角看着双腿已经被捆住的冯守诚。 取来行李和日用品的镇上居民们陆陆续续赶到,大家纷纷在厂房里寻找合适自己一家落脚的位置。高天运上前想把刚才挖沙子的事向林县长汇报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只见厂房外风似风火似火跑来一个人,口中大叫:“出乱子了!出乱子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现实世界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现实世界 高天运-不明-不明-现实世界 八十九.超市 刘所长抬头一看,跑进来的正是本镇的种苹果大户,今年五十四五岁的关瑞清。这关瑞清的家就住在这次地震唯一保存下来的居民楼“小黄楼”里,他家境殷实,为人却有些懦弱,平时省吃俭用,外号“关老实”。 “关老实你咋呼什么!?”刘所长接了林县长的任务,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民心。眼见着关瑞清连喊带叫的十分不悦,训斥道:“有林县长在灾区一线指挥,还能出什么乱子!?有事说事,别叫唤!” 关老实果然名不虚传的老实,被小他将近十岁的刘所长训斥了一顿也没敢还嘴。他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真出事了!刘所长您去看看吧,金花超市黄阿贵两口子说啥也不来厂房集合,还关了店门不卖东西。咱们镇上一些人买不到吃的已经红了眼,现在围着超市门口骂呢,眼看着就要砸门了!” “啊!?有这事!?”刘所长听关老实说完也难免大吃一惊。 就在刚才,林县长和刘所长商量了一件无法公开说的事。地震后整个镇子除了中心的这几栋建筑以外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沙漠,停水停电不说,手机电话网络也都没了信号,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有谁能说的好救援什么时候到?林县长说其实现在重中之重的首要问题就是解决吃饭喝水的问题,之所以没公开和大家说,就是怕民心不稳产生骚乱。 俩人研究了半天,说每家每户还应该有一些余粮,至于水,除了打井之外就只能靠金花超市的存货了。镇中心剩下的这些建筑里也没什么打井的工具设备,刘所长就等着超市老板黄阿贵到厂房,好和他商量商量把超市存货矿泉水都搬出来救灾的事。哪成想不但人家两口子不来,还关了店门不卖吃喝,这事可有点儿棘手。 刚才关瑞清进厂房这么一咋呼,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尽管后来说事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可也有不少人听到了。 “他妈的小南蛮子!”人们一听黄阿贵不卖东西给大家可都翻了脸,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骂道:“这南蛮子真他妈不是东西,大老远的来我们这儿赚钱,闹灾了他还想吃独食!?” “找他去!咱们找他去!”“对对对!打死他个奸商!”几个岁数小一些的推开关老实就往厂房外闯,要去找黄阿贵算账! “这可不行!”刘所长伸双臂拦住众人,心说这要是大家都去,不就把金花超市抢了吗?那岂不是更乱套?连忙道:“大灾面前哄抬物价、囤积货物都是犯法的!有我们警察呢!你们都消停点儿!” 林县长却稳稳当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刘所长摆了摆手道:“没事,让他们去吧,大家都去,我也跟着你们去看看。” 刘所长不明白林县长是什么意思,也只好放下双臂不拦着愤怒的人群了。这些人一看还有县长撑腰,就更来劲了,骂骂咧咧的跟在林县长身后,二三十人“呼呼啦啦”的出了厂房,涌向金花超市。 之所以林县长不让刘所长拦着大家,其实也有他的道理。刚才林县长也问了,刘志刚和李孝强是镇上仅存的两名警察。现在抓了冯守诚,搭进去李孝强当看守,能随意走动的警察就剩下刘所长。一个刘所长就能对付得了金花超市的老板老板娘吗?林县长心里没底。关键时刻还得鼓动群众斗群众,带去一些愤怒的居民,事情应该会好办一些。 离着还老远,就听超市门口骂声震天。安皓昱极目远望,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抡铁锹“啪啪”的朝超市的卷帘门猛砸,这小伙子身后六七个人破口大骂,超市里却不见有什么动静。 “别闹了!”刘所长一声大喝,紧跑几步赶到超市门前。他阴沉着脸朝那几个围攻超市的居民看了一圈,怒道:“你们要干什么?大白天的明抢吗?” 那抡铁锹的小伙子眼见来的是派出所所长,气势也就弱了,指着超市的大门对刘所长说道:“黄阿贵锁上门不卖东西!要眼瞅着大家渴死饿死!这种奸商你们警察管不管!?” 还不等刘所长说话,林县长赶到超市门前先开了腔。林县长语气和缓的对超市里喊道:“黄老板,开开门,我是咱们县的林县长啊,关于抗震救灾的事,我要和你谈谈。” 要说还是这当官的说话受重视,这群居民砸了半天门,里面半点儿声音都没有,林县长一报出官名,里面就有了回话。 “谈……谈什么谈?”也不知黄阿贵原本说的是粤语还是闽南话,此时此刻他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哆哆嗦嗦的在门里说道:“抗震救灾不关我家的事,我也不认识县长,你们走吧。” “黄老板,你这个态度可有问题啊。”林县长心说你能跟我说话这事就好办,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你是外乡人,但我听说你们两口子到石碑镇做买卖也有些年头了吧?大灾当前,你就忍心看着乡亲们挨饿?你也对不起这么多年给你捧场的街坊啊,你说是不是?” 安皓昱心说这县长还真有些水平,先打人情牌,且看这黄阿贵如何应付? “对啊!我们在你小子商店买了这么多年东西,你这点儿情面都不讲?”“他妈的!这奸商真不是东西!”“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以后你们两口子休想在石碑镇赚走一分钱!”居民们听林县长说的有理,纷纷破口大骂,数落黄阿贵的不是。 也不知道黄阿贵是被林县长说的话打动了还是压根没听,总之超市之内又没有了声音。 “既然你不开门,咱们就这么隔着门说也可以。”林县长继续说道:“现在咱们镇居民的首要任务就是吃饱、住好,保障安全,等待迎接救援。你是超市的老板,需要配合政府工作,先保障乡亲们的吃饭喝水问题。等救援部队来了,你超市损失了多少,政府会全额赔偿。到时候你黄阿贵也算给政府和人民立了功!表彰大会上少不了你的位置!” “你别骗我了!”林县长的话音还没落地,超市内传来黄阿贵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没有救援!没有救援!全完了!一切全完了!” “什么?你说什么?”林县长一愣,超市门口本来气势汹汹的人群也傻住了,转瞬间鸦雀无声。 “黄老板,你把话说明白。”林县长没了刚才那份气定神闲,连声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哈!”超市内的黄阿贵干笑了几声,恶狠狠的说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骗我?” “谁也没骗你。”林县长道:“我说等待救援,你却说没有救援。为什么没有救援?请你给大家讲明白。现在咱们这是地震灾区,你要是信口胡说散播谣言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我胡说?”听语气这会儿超市内的黄阿贵好像多多少少冷静了一些,他一字一板的说道:“那你给大家说说,现在断水断电,手机信号也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地震灾区断水断电不是很正常吗?”林县长摇头道:“也许是把水电管路震坏了,也许是政府怕地震漏电误伤群众,暂时性掐断的。这有什么啊?这就能证明没有救援吗?” “好,算你说的对。”黄阿贵又问道:“那你大县长再给我说说沙漠的事,沙子埋了大半个石碑镇,镇外的沙漠一眼望不到边,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沙漠的事是压在包括林县长在内所有幸存者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所有人都隐约感觉大事不妙,谁都没说出口。此时此刻由黄阿贵嘴里问出来,人们心里都“咯噔”一下,连那口若悬河的林县长也迟疑了片刻。 “我不是地质学家,等救援部队到达以后,自然会有地质学家来对咱们镇出现的情况进行研究。现在你问我沙漠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是没有办法回答你。”林县长这番话说得有道理,但是无法解开人们心中的疑虑。 “沙漠的事我们都不清楚。”安皓昱忽然插话道:“既然你黄老板这么有把握说没有救援,想必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沙漠了?你就给大家说说呗。” 其实安皓昱问的话就是所有人想问的话,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黄阿贵的答复。 “哼!”黄阿贵哼了一声,随即又发疯似的喊道:“世界末日到了!世界末日到了!全没了!整个世界都没了!我的东西谁也不给!滚!你们都滚!” 世界末日!?虽然这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但对这从天而降无边无际的沙漠来说倒真的是一种解释。门外的人都被黄阿贵吓傻了,面面相觑不知是真是假。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刘所长怒道:“黄阿贵!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开门我们可砸了!” “刘志刚!你少他妈在这儿装好人!”屋里黄阿贵也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当我不知道!?”接下来哩哩啰啰骂了一大串方言,安皓昱栽耳朵细听大概是闽南语,但骂的是什么却是听不明白。 刘所长气得脑袋上青筋暴起,伸手在别人手中抢过一把铁镐。他朝林县长望了一眼,林县长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刘所长抡铁镐“哐”的一声凿进卷帘门的最下端,使劲往上就撬。 几个小伙子眼见派出所所长都动手了,也纷纷挥动锹镐上前帮忙,三下五下“哗啦”一声卷帘门被撬开,还不等刘所长往里闯,迎面烈焰升腾,飞出一个火球!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食物 刘所长临危不乱,“啊”的一声大吼,闪身躲这火球。只觉得左脸一阵发烫,火球擦着耳朵飞出超市大门。他毫不退缩,身子一蹿朝超市里猛冲。身后“啪嚓”一声,火球摔在地上火苗乱窜,超市门口的人群一哄而散,连忙向左右闪躲,闹了半天屋子里扔出来的是一个装了汽油的啤酒瓶子自制燃烧弹。 金花超市是挨着路边建造的一间足有150平方米的平房,前面是一个大门两扇大橱窗,超市后面是一个平时不打开的防盗门和两扇小窗户。黄阿贵两口子把所有的窗户门都上了卷帘,虽然大门已经被砸开,但是此时此刻室内光线依然不足,一片黑漆漆的。 刘所长猛的闯进超市,眼前的环境还看不太清,不等他发现黄阿贵的踪迹,耳听得背后恶风不善!刘志刚心说不好,慌乱中抡左臂回身格挡,哪成想这一挡却挡了个空。与此同时后脑“啪嚓”一声被重物击中,他眼前一黑金星乱冒,向前跄了两步趴倒在货架上。 货架上满满登登的都是货物,刘所长这一倒,货架承受不住,随即向后倒塌,又压倒了后面的货架,顷刻间屋内“稀里哗啦”一阵响动,食物、杂货散了一地。 偷袭刘所长的正是黄阿贵,他一啤酒瓶子打倒了刘所长,双臂发抖脸色惨白,一时想不出如何收场。猛然间想起身后还有两个自制的燃烧弹,这会儿他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抓起一个拿在手中。 要说这刘所长也真有两下子,这派出所所长不是白当的。他被偷袭打倒在地,虽然脑袋嗡嗡作响,但思维还是很清晰,眼见着黄阿贵转身又抄起了燃烧弹,刘所长顾不得伤痛,一声大喝在地上蹿起多高,迎面朝黄阿贵就是一拳。 黄阿贵是南方人,身材瘦小枯干,个头满打满算最多1米6。要论打架他本就不是刘所长的对手,再加上一时冲动打伤了派出所所长,这会儿心惊胆战更是没了战斗力。刘志刚这一拳正正好好打在黄阿贵脸上,黄阿贵“啊”了一声翻身倒地,还没点燃的燃烧弹一下摔在地上。可能是黄阿贵个头太矮,瓶子拿得也不是多高,这枚啤酒瓶子燃烧弹落在地上竟也未被摔碎,“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他不等黄阿贵起身,抬腿朝脸就是一脚。哪成想黄阿贵困兽犹斗,一把抱住刘所长的小腿,张嘴“吭哧”就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实在不轻,刘所长“哎呀”一声惨叫,鲜血顺着裤子往下直淌。这时候外面那些居民已经用铁锹铲土压灭了大火,“呼呼啦啦”涌进超市之内。 大家眼看刘所长脑后血肉模糊,大腿还被黄阿贵抱住不放,这还了得?两三个小伙子上前三拳两脚将黄阿贵打倒,黄阿贵满嘴鲜血,总算是松开了刘所长。 刘所长顾不得腿上淌血,一把拽下黄阿贵的裤带,三两下把黄阿贵的手捆在了背后。黄阿贵口喷血沫子面目狰狞,连声大喊道:“杀人了!警察杀人了!抢东西了!抢东西了!” 刘志刚捂着后脑勺朝屋里四下看,想找些什么东西堵住黄阿贵的嘴。忽然从货架子后面嚎啕大哭跑出来一个女的,趴在地上护住黄阿贵,哭喊道:“刘所长啊!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家孩子去市里上学还不知道死活!阿贵他是想孩子想疯了!”这女人正是黄阿贵的媳妇,金花超市的老板娘周金花。 刘所长不理周金花,在货架子上拽过一条毛巾裹在脑袋上,又拿了一条毛巾堵着黄阿贵的嘴,毛巾两头在他后脑勺上绑了个疙瘩,黄阿贵嘴被毛巾堵住,“呜呜”的再也骂不出声来。 刚进超市的居民们恨黄阿贵关了超市不卖东西,此刻见他已经被制服,有几个人就想上来踢几脚出出气。 林县长急忙走进超市,双臂一伸护住黄阿贵周金花夫妇,高声道:“大家冷静!别激动!” 眼见着有林县长出头,众人也不好说什么,都静下来看这位县长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林县长在地上拉起周金花,语气和缓的说道:“黄老板由于紧张,有些精神失常。但他刚才扔汽油瓶子,还打了刘所长,危害实在太大,人暂时是不能放了。” 周金花哽咽着还想分辩几句,却被林县长摆手止住。 “有整个金花超市的存货,现在镇上居民的吃饭喝水问题就都解决了。”林县长转头对大家说道:“来两个人把黄老板抬回厂房,刘所长也要回去治伤,一会儿大家再研究研究食品分配的问题。” “好!”屋里这些人眼见着林县长安排得井井有条,自然唯命是从,两个小伙子架起黄阿贵就往厂房走,周金花寸步不离丈夫,人们陆陆续续就出了金花超市。 “天运。”林县长在门口叫住了高天运,低声道:“你就先别回厂房了,交给你个任务,在这超市看一会儿,以防有人趁乱抢劫。不用一小时我就带着大家回来搬东西。” “嗯。”高天运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腰。 安皓昱和陈阳听到了林县长和高天运说的话,心说这林县长还真是知人善任,高天运一招制服壮汉冯守诚,功夫自然了得,真要是有三五个抢商店的,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但这高天运大老远把我们叫到这里,如今在石碑镇遇见这稀奇古怪的大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向自己解释明白。 刘所长受伤挂彩,俩人还架着被堵着嘴、捆着手的黄阿贵,这队伍一进厂房就引起一阵骚动。人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林县长招招手把吕小晴喊到跟前。 “刘所长受伤了。”林县长指了指刘志刚,对吕小晴道:“你给他包扎包扎。” 吕小晴眼见着刘所长后脑鲜血淋漓,难免有些手忙脚乱,扒开他的头发仔细一看,却面露几分难色。她回头对林县长道:“县……县长,刘所长的伤口恐怕得缝针。” 林县长让人把黄阿贵和墙角的冯守诚放在一起,又安慰了周金花几句。听吕小晴这么一说便随口道:“行,那你就给刘所长缝针吧。” “我……”吕小晴迟疑道:“我就是药店的售货员,我不会缝针。” 林县长却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你行的。” 吕小晴咬了咬下嘴唇,回身在桌子上拿来医药盒,打开盒子拿出酒精和工具,开始帮刘志刚清理伤口。 “大家听我说两句。”林县长这么一说屋子里也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县长高声道:“金花超市的黄老板由于地震后不知道孩子的下落,有些精神失常,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其实孩子在市里上学的人家是不只黄阿贵一家的,耳听林县长提起这件事,厂房里几个妇女也低声哭了起来。 “好消息是咱们金花超市货物充足,暂时来看救援到达之前咱们镇上的人是不愁吃喝了!”林县长面带微笑的宣布这个好消息,厂房里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林县长继续说道:“万事都得有个规矩,大家说是不是?我就代表县政府组织一下这次咱们镇灾区的食品发放,咱们按照配额每天把食物和水发放给大家,大家说好不好?” “行!”“对,乱抢乱吃也不是办法。”“就听林县长的!” 林县长一听满屋子人都没有异议,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他朝人群里一招手道:“关瑞清,你先到前面来。” 关老实本站在人群后面听着林县长讲话,哪成想三说两说就说到了他的头上?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的走到林县长面前。 “我听说这位关老哥有个外号叫关老实?”林县长这么一说引了几个人发笑,林县长又道:“既然外号都叫老实,那他为人就自然很老实。这次看管食物的工作咱们就交给关老哥,大家没意见吧?” 关瑞清一听说居然给自己安排了个工作,连忙再三推辞。但大家一捉摸这关老实平时一分钱能掰成八瓣儿花,看管食物自然错不了。所以很多人出声赞同,关瑞清万般无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林县长喊上民警李孝强,找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石碑家常菜杨老板推来了买菜用的板儿车,从超市把一车一车的食品和水往厂房里运。关瑞清则拿了个小本子,把每样东西都记账存根,清点数目。 等把超市所有的东西都搬来厂房,天也就黑了。林县长又和饭店杨老板商量着就在饭店开火,给大家做晚饭。杨老板说饭店煤气罐里的气不多,做了今天这顿饭,明天可不见得还能再做。林县长说做一顿是一顿,你先张罗了晚饭再说。 他嘴上是这么说,却又安排了几个人去“小黄楼”搜集煤气罐,从陆陆续续搬回来的煤气罐数量上来看,应该够大家再用上一阵子。 大米饭、熬白菜,虽然是粗茶淡饭,但这些饭菜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多多少少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人们被地震折腾得精疲力尽,饭后厂房里已经昏昏暗暗,除了还有几个小孩哭闹之外,很多人已经东倒西歪的睡着了。 安皓昱眼见着林县长用饭盒盛了饭菜就走出了厂房,这前后也有一小时了,再也没见他回来。转头问身边的陈阳道:“你看见林县长出去了吧?他能去哪儿?咋到现在还没回来?” 陈阳摇摇头,自然也是不知所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安皓昱眼皮发沉,迷迷糊糊的也快睡了。 就在这半睡半醒的时候,猛听得耳边一声吼叫“死!都死!所有人都得死!”安皓昱吓得魂飞魄散,一骨碌身站起身来。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一.求救 已经是半夜11点多了,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人们早已熟睡,谁成想夜深人静忽然冒出这么一嗓子?屋内一阵骚动,被惊醒了二三十人。 只见地上笔杆条直的坐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双手挥舞,口中不停大喊。他身边一个五十岁模样的中年妇女满脸焦急,手忙脚乱的想按老头躺下。眼见着被老头吵醒了这么多人,那女人十分尴尬,伸手要捂住老头的嘴。怎奈这老头却也有些力气,晃着脑袋避开女人的手,依旧高喊不止。但翻来覆去的就是“死!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这高声嚎叫的老爷子姓金,人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都随口称呼他“金老爷子”。金老爷子老年痴呆脑萎缩,平时傻呵呵的倒是好说,最大的毛病就是白天睡觉晚上折腾,以前就有整晚乱喊的毛病。他和儿子儿媳妇都住在石碑镇的“小黄楼”里,儿子每天骑摩托车去市里劳务市场蹲坑当瓦匠,这次地震就只剩下儿媳妇赵曼丽在身边照顾他。 人们都知道金老爷子这毛病,但平时这老爷子是在自己家里叫唤,这大家都住在一起了他还这样叫,谁受得了?几个人不耐烦的出声埋怨,可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街坊,除了埋怨几句还能有啥办法? 老爷子叫声不止,一些人气得卷着行李卷出了厂房。安皓昱重新躺下,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又想到眼下这无可奈何的处境,混乱的思绪加上金老爷子牤牛般的吼声,使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金老爷子的叫声断断续续的持续到了凌晨4点,安皓昱大概也在4点前后睡着了。等他再睁开眼睛,太阳已经老高,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厂房,让人心里一亮。 厂房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起床,金老爷子却睡得鼾声震天。安皓昱四下望了望,见李孝强还是坐在角落看着冯守诚和黄阿贵,黄阿贵铁青着脸,但是嘴上绑的毛巾已经撤掉,周金花拿着矿泉水正在给他喝。刘所长脑袋上缠着纱布,看样子昨天吕小晴已经帮他缝好了伤口。他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挽起裤腿观察昨天被黄阿贵咬的伤。 安皓昱看了半天,厂房里依旧不见林县长的踪迹,却看到陈阳和高天运一起站在从金花超市搬运来的食物附近,两个人指指点点摆弄着一件东西。安皓昱简单的把从桃源旅馆拿来的行李整理好,伸着懒腰走到他二人近前。 “都没睡好吧?”安皓昱打了个哈欠,边和陈阳高天运说话,边仔细打量高天运手里的东西。高天运手里拿的原来是一个黑色的手机,这手机足有一个文具盒那么长,带按键的老样式,黑乎乎的看着十分笨拙。“还没信号吧?”安皓昱指了指这个手机。 “这是卫星电话,和咱们的手机不一样。”陈阳有些肿眼泡,很明显是没睡好。还不等高天运说话,他就抢先给安皓昱解释了一下。 “那不太好了吗!?”安皓昱听说卫星电话眼前一亮,忙探头仔细看了看电话道:“打通了吗?救援什么时候到?” “打不通。”高天运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卫星电话也没有信号。” “啊!?”听高天运这么一说,安皓昱心头一沉,脑海中闪过昨天黄阿贵世界末日的说法。 “先不说这个。”高天运把电话往兜里一揣,压低声音对安皓昱和陈阳道:“你们两个注意到从金花超市搬来的矿泉水了吗?” “水?”安皓昱回头看了看不远处堆积在一起的水、饮料、啤酒,疑惑的看着高天运道:“这水有什么问题吗?” “我早上已经数了,23箱矿泉水、33箱各类饮料、11箱啤酒。”高天运依旧是低低的声音,每一个数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显得格外的凝重。 “不少啊,总共不到70箱。”陈阳点点头道:“坚持到救援来之前没什么问题吧?” 高天运却不答他这茬,继续说道:“现在镇上剩下的总共是83个人,就算今天开始不用矿泉水做米饭了,这些水还够喝几天?” “总够个10天8天的吧……”安皓昱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吃惊。心说这高天运实在是不简单,所有人都被地震弄得乱了手脚,他居然能浅下心来统计了厂房里的人数和水的数量。 高天运阴沉着脸,拍了拍兜里的卫星电话,一字一板的说道:“10天之内能有救援吗?” 这几个字就像电钻一样钻进安皓昱和陈阳的耳朵,两个人都呆住了。 “开饭了!开饭了!”家常菜杨老板肩头搭着一条白毛巾,进了大门便朝众人喊道:“大米粥就咸菜,快来俩人帮着搬一把。” 杨老板这人热心肠,里里外外的忙活大家吃饭的事,和那位关了店门不卖东西的黄阿贵不可同日而语。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向杨老板道谢,几个小伙子忙跑出厂房,在杨老板的板儿车上抬了几锅米粥进来。 就这时候那位一晚上不见踪影的林县长也迈步进了厂房。杨老板正在一碗一碗的帮大家盛粥,眼见着林县长来了,紧忙放下手里的勺子,向大门迎了几步拦着林县长道:“县长,我可得跟您汇报一下,我饭店里盘干碗净,这次算是彻底什么都没有了,中午饭您怎么安排的?有什么任务就交代下来吧。” “不急、不急。”林县长点点头,对杨老板道:“一会儿咱们再商量。”说罢走到正在盛粥的众人面前道:“大家都起来了?喝粥、喝粥,吃饱了再说。” 人们看见林县长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刘所长端着一碗粥,边递给县长边说道:“咱们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吃完饭就请县长给大伙说说。” 林县长接过饭碗,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粥,喝罢把碗往桌子上一放,环顾左右向众人看了看,缓缓说道:“地震是昨天中午发生的,经过半天还有一整晚,到现在我们依然没有和外界取得联系,也没等到救援,看样子这次地震的不只是我们一个镇啊,灾情很重……” 大家的这个处境不用林县长说,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众人虽然私下里议论过,但是谁也没什么应对的好办法,这时候只能听林县长继续往下说了。 “灾难面前我们镇自救工作做得很好!”林县长语气肯定,挥动着双手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不能坐吃山空的等救援,我们还要为政府分忧解难!暂时没有救援,我们就要主动出去求援!如果能遇见其他乡镇受灾的乡亲,我们还要帮助他们!” “求救”,安皓昱听明白了,林县长的意思是要派人出去求救。可镇外只有那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去哪儿求救? “出咱们镇往南就是县里,再往南走就进城了。”林县长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派出一个三到五人的求援小队,就算是县里也遭了灾,只要到市里就能找政府来救援咱们!” 林县长说的没错,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去县里和市里求援是正规的途径。可每个人的眼前都呈现出那无边无沿的沙漠,一个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萦绕不去:县?还有县吗?市?还有市吗?这沙漠的尽头到底在哪里?人人都有不祥的预感,霎时间厂房里鸦雀无声。 没有人附和这个提议,林县长倒是有些意外,他大手在桌子上“啪”的一拍,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都被震下来几绺,高声道:“谁自告奋勇去求援!?” 厂房里还是静悄悄的,人们连粥也不喝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应声。 其实安皓昱是想去的,但沙漠增加了他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也稍稍折损了他的勇气。就这一闪念间他想好了一个名单,身手不凡的背包客高天运、能看破敌人弱点的老同学陈阳、一个本地向导再加上他自己,这四个人的求援小队应该是可行的。 安皓昱转脸看了看高天运,高天运面无表情,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安皓昱心头一紧,心说这高天运见义勇为是条汉子,怎么连他都不敢涉险穿越沙漠求救?高天运的无动于衷更加深的他的疑虑,安皓昱筹划的四人小组看样子泡汤了。 刘所长眼见着竟然没人主动站出来,把林县长干在原地十分尴尬,一咬牙朗声道:“我去!还有谁!?还有没有胆大的跟我一起走!?” “不行,你不能去。”林县长摆摆手道:“镇上的安置工作还要靠你,再说咱们这儿还出了条命案,你身上有伤,任务本来就够重了。” 刘所长本就是被迫喊出这一句,现在听林县长说得十分在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可是谁去呢?总得有人出去求救啊。 “你给我解开!我去!”大家一愣,顺着声音看去却是被绑住的超市老板黄阿贵。 黄阿贵面部扭曲、双眼垂泪,大吼道:“我儿子在市里上学,我要去找我儿子!放开我!我去市里求援!” 放黄阿贵去求援?放了那个昨天还不管别人死活囤积货物的黄阿贵?刘所长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行”,他囤积货物不说,主要他扔燃烧弹还咬人,这要放平时最起码也是拘留15天,他这半疯的精神状态,能把几十人的安危交给他? 果然,林县长也微微摇了摇头。 “我去吧。”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二.出发 说话这人四十岁出头的模样,一米八的个头,有棱有角的长脸,高耸的鼻子上架着一副廉价的墨镜。他身体谈不上太健壮,但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好!”林县长一挑大拇指,赞道:“好样的!已经有一位同志报名了,还有谁去?” “不用别人。”戴墨镜的男人说话言简意赅:“我自己去。” “自己去?”林县长吃了一惊,迟疑道:“这个……” “你不是本镇的人。”刘所长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这人,问道:“你也是住在桃源旅馆的?”说罢望了望端着饭碗的旅馆张老板,张老板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也不理刘所长,自顾自的弯腰紧了紧鞋带,回身在矿泉水箱子里一把抓出两瓶水,塞进自己斜挎在身上的包里。关老实是负责管理食物和水的,见这人随随便便就拿了两瓶水走,本要出声阻拦,但眼见着林县长和刘所长都不说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出镇往南一直走是吧?”墨镜男问了林县长一句,看样子说走就走,马上就要上路。 “慢着。”还不等林县长说话,刘所长伸右臂在那男人身前一拦,问道:“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咱们还没认识认识呢。” “赵海潮。”墨镜男赵海潮有些不耐烦,随口问道:“咱们认识了,我可以出发了吗?” “哦,赵海潮。”刘所长放下的胳膊,但是身子挡在门口,依然没有放行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身份证拿出来让我看看。” “出去求援还得让你检查身份证?”赵海潮戴着墨镜,看不出他的眼神,但从语气里就听得出他是十分不满。 屋子里这些人隐约觉得刘所长没事找事有点儿多此一举,这赵海潮自告奋勇要穿越沙漠为大家求援,怎么还刁难人家要查身份证?可人们听了刘所长接下来的话,又感觉到查身份证是很必要的了。 “地震的时候咱们镇出了件命案。”刘所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海潮的脸,一字一板的说道:“人命关天,我今天本就准备给镇上剩下这些人做个登记,只要在这个厂房里的人,人人都要查,谁也脱不了嫌疑。” “哈哈。”赵海潮一声冷笑,鄙夷道:“我要是不让你看身份证呢?” “你!”刘所长在石碑镇上也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次地震本就弄的他焦头烂额,遇见个发疯的黄阿贵连打带咬又落了红伤,他万万没想到要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证还被顶了回来。他怒道:“我是石碑镇派出所的所长,要查你的身份证你就必须拿出来!” “好好好,你大所长好威风。”赵海潮退后几步退回人群当中,吧嗒吧嗒嘴道:“求援的事谁愿意去谁去吧,不关老子的事了。” “不去了?”刘所长向前一步道:“不去也得查身份证!” “你他妈再往前一步试试!”赵海潮突然翻脸,猛的一声大吼!满屋子人吓得目瞪口呆。 刘志刚哪能吃这个亏,“哗啦”从腰间拽出手铐,大叫一声:“你小子活腻歪了!”向前一闯就要铐人。 “别动手!”林县长眼见要出乱子,连忙站起身来要拦住二人。可他养尊处优惯了,身体也不灵便,终究慢了一步。 赵海潮单手一拍挎包往身后一甩,就要和刘所长动手。眼见身前黑影一闪,一人伸双臂拦在两人中间。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蹿过来拉架的正是高天运。高天运朝两人分别看了看,嘴里说道:“大家能不能活命还是问题!两位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天运说的对。”这一挡的工夫林县长也赶到近前拦在两人中间,连声道:“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一起商量。” 见有人拉架,赵海潮又恢复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一句话也不说。刘所长牙咬得“咯噔噔”直响,但也不好越过林县长去铐人。 “大家能不能听我说几句?”高天运眼见着他二人不能再打了,就放下双臂,对林县长说道:“关于去求援的事,我有些想法。” “好啊。”林县长点头道:“现在正是我们群策群力的时候,就请小高给大家说说。” 刘所长狠狠的瞪了赵海潮一眼,转身坐回椅子上。林县长朝赵海潮点了点头,也坐下来准备听高天运说些什么。 “昨天地震以后我去了小黄楼的房顶。”高天运道:“小黄楼四层,总有十几米高,我在房顶上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听高天运这么一说安皓昱心中暗自赞叹,看样子我这老同学的确是个资深的背包客,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站得高望得远”的道理呢?只是关于周公计划的事情,他总是遮遮掩掩,到现在也没问个明白。安皓昱挠挠脑袋,想着只要一有空闲,必须向高天运再追问周公计划的有关情况。 高天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林县长所说的县和市离咱们石碑镇有多远,但站在黄楼上看,南边的沙漠一望无际,一眼望不到头,是看不见什么建筑的。” 这句话就像一柄大锤,狠狠的捶了每个人一下。难道县和市也都完了?此时此刻人们已经忘记了交头接耳,都屏住呼吸听高天运继续往下说。 “往镇北看只能看到六郎山。”高天运伸手朝北面指了指道:“可六郎山也是一片灰黄色,看不见任何一棵树,没有一点儿绿色。” “你的意思是……”林县长咂咂嘴道:“你的意思是站在楼上能看见的都是沙漠?” “对。”高天运语气坚定。 安皓昱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脑顶一直凉到脚底。都是沙漠?难道…… “我的意思是向南求救不如向北上山。”高天运解释道:“只要上了六郎山,方圆百里尽收眼底。哪里受了灾、哪里没受灾,到那时候我们就一清二楚了。看明白了再去求援也不迟。” 高天运说的有道理,这是安皓昱的第一个念头。刘所长看了看林县长,林县长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海潮啊。”林县长沉思片刻,抬头朝人群中的赵海潮说道:“你自己去市里求援没问题吧?”刘所长听林县长这么说也是一愣,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没问题。”赵海潮嘴角朝刘所长一歪道:“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那股跋扈的劲儿,派出所所长有什么了不起?” “你他妈……”刘所长听赵海潮又出言不逊,张嘴就要骂人,却被林县长摆手止住。 “我是这样想的。”林县长对众人说道:“小高说的有道理,上山观察观察没什么不对。但小黄楼只有四层,他看见的是沙漠也不代表市里也受了灾。” 林县长这话说的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又给了大家一些希望,人们纷纷点头称是。 “我的意思是兵分两路。”林县长把手往桌子上一拍道:“既然赵海潮自告奋勇去求援,咱们就等着他的消息。小高带人去山上探路,咱两不耽误!” “行!”高天运点头道:“我去六郎山。” “我们俩也跟你去。”安皓昱不用征求陈阳的意见,一张嘴就把陈阳也归到了探险队里。这次和高天运同行,正好可以把六郎山和周公计划的关联问个清楚。 “林县长,他的身份证……”刘所长还是对赵海潮不放心,又提出了身份证的事。 “咱们大家正是需要团结一致的时候。”林县长微微笑道:“你看,这不又有两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去探路了吗?关键的是信任!关键时刻勇往直前,赵海潮是条好汉。我信他,身份证等他带着好消息回来后你再查吧!” “爽快!”赵海潮一挑大拇指道:“林县长是干大事的人。我这人办事也不含糊,现在就走!”说罢迈步往外就走。 高天运伸手在堆食物的角落抓过两根粗实的火腿肠,紧追两步塞在赵海潮手中,关切的问道:“赵大哥,你有指南针吗?孤身一人步行过沙漠可不是那么简单。” “放心吧小兄弟。”赵海潮把火腿肠往挎包里一塞道:“我不用那东西。” “带上我!赵大哥带上我!”黄阿贵在角落里急得直尥蹶子,奈何身上上着绑绳。赵海潮头也不回,迈大步走了。 人们站在厂房的大门口,望着赵海潮的背影,都觉得他这一去会带着好消息回来,气氛轻松了不少。一直看着他出了镇,背影渐渐远去,这才回到厂房里。 “有希望了。”林县长长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对大家道:“你们看,大家不用发愁,情况会越来越好的。” 此刻安皓昱、高天运、陈阳三人也都收拾停当,在关老实手里领了矿泉水和食物,就等着出发了。 “就你们三个人是不行的。”林县长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小伙子,又对众人道:“赵海潮执意要自己去,他走的又是平道,我也就不阻拦了。但是向北这只队伍要上山,要上六郎山,谁知道这次地震六郎山震成了什么模样?这队里必须要有本地向导,有没有对六郎山熟悉的本地人?还有谁报名为大家去探路的吗?” “我……我行吗?”人群中一个穿迷彩服民工模样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磕磕巴巴的接话道:“我是六郎山人。” 听小伙子一自我介绍,大家也都放心了。这小伙子叫张三强,六郎山人,进城到工地当力工,这次回家探亲,本想着在石碑镇买些米面拿回山里给爸妈,哪成想被地震困在了这里。 “成了!就你了!”林县长高声道:“你们哥儿四个一起去我就放心了!” 张三强“嘿嘿”傻笑两声,从人群中又拉出一个十七八岁和他打扮差不多的小孩,朝林县长道:“我得带上我弟弟小五子。” 五个人收拾停当,迈步出了厂房。安皓昱望了望天上的太阳,高喊一声:“出发!”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三.证人 派出了两队人,一队进城求救、一队上山观察,林县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个安排应该算是很周全了。他回到厂房,坐在椅子上喝起了他那碗还剩下一半的大米粥。 “县长。”刘所长拉把椅子向林县长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咱镇上死了个外地女人的命案还没有头绪,刚才那个叫赵海潮的死活不让我看身份证,我看他就很可疑!你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呢?把求救的事就交给他一个人行吗?”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林县长喝完了粥,把饭碗放在桌子上,对刘所长说道:“南边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沙漠,这几十人一个主动去求救的都没有,不让他去怎么办?赵海潮住在桃源旅馆,旅馆张老板自然有他的身份证登记,晚点儿你问问张老板也就是了。” “还是县长想得周到。”刘所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赵海潮还是从心往外的透着不信任。 “杨老板。”林县长把家常菜杨老板和管理食物的关瑞清喊到身边,说道:“咱们的水不多,暂时先别用水做米饭了。中午开始你们就把超市搬来的蛋糕、面包这些容易变质的食物先发放下去,可这些东西先吃。” 都交代完毕,林县长拿着饭盒盛了半盒米粥,向关老实要了两袋榨菜,端着饭盒走出了厂房。他穿过石碑广场,走过马路,没多久就到了“小黄楼”东面的二层别墅。 小黄楼东面有两栋带院子的别墅,两栋别墅都是一模一样的欧式双层洋房,每栋别墅占地面积都足足有500平方米以上。林县长走到靠北这栋别墅的大铁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笨重的铁索,进了铁门回身又把大门锁死。 院子里种着花花绿绿的各色植物,林县长走过碎石甬道,推门就进了屋。 “林哥。”别墅的一楼大厅内迎面走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美女,这女人有着时下流行的锥子脸型,深灰色紧身裤、黑色高跟皮鞋,白色的衬衫下隐约可见傲人的双峰,两个大眼睛略带忧虑。“怎么样了林哥,救援什么时候到?”这美女声音不大,却有些急促。 “美娜,别着急。”林县长走到大厅中间,把饭盒放在茶几上,用手指了指道:“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那美女没办法,只好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喝起大米粥。林县长往沙发上一仰,忽然想起件事,随口道:“美娜,你身份证在身边吗?” “在的。”美娜放下饭盒,回身在沙发上的皮包里掏出身份证放在茶几上道:“有什么用处吗?” 林县长拿起身份证看了看,佟美娜,没错,心里偷着按照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算了算年龄,嗯,27岁,看样子老陈没骗我。林县长看罢多时说道:“镇上的刘所长张罗着给这些人做个登记,本来你登记不登记也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我们要按照登记发放食物,你不也得有一份吗?再说了,万一救援部队来了,政府上也得按照身份证发放救济,还是先在刘所长那登记一下吧,有用。” 佟美娜又喝了几口粥,抬头问道:“那么说咱们联系到救援了?” “没有。”林县长摇摇头,答道:“不过也没关系,我派出两队人去求救,应该也快了。” “唉。”佟美娜埋怨道:“谁成想第一天到这地方来就遇见地震?我就说不来,都怪你……” 林县长却没认真听她说些什么,忽然道:“刚才我走的时候你没去游泳池游泳吧?” “游泳?”佟美娜道:“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那心思?” “嗯。”林县长点头道:“千万别下去游泳,我看镇上的存水不多,万一救援的三天五天还不到,咱俩想活命就全靠那一池水了。” “吃完了。”佟美娜把饭盒往前一推道:“不能,哪有救援三五天还不到的道理?” 林县长噗嗤一笑,身子向佟美娜身边凑了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一脸坏笑道:“昨天地震把你吓破了胆,我忙活镇上的事回来的晚,也没好好陪你。现在咱俩可得好好上楼躺一会儿了。”边说边一个纽扣一个纽扣的解开了佟美娜的衬衫。 佟美娜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林县长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蹭得他鼻子有些发痒,但她却没有阻止林县长,任由那双微微发胖的手解开了他所有的扣子。 林县长眼见着佟美娜粉色的乳罩和雪白的小腹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哈哈一笑,一把将佟美娜抱了起来,直奔二楼而去。 “什么!?他没登记你就让他住了!?”刘所长听张老板说赵海潮没用身份证在旅馆登记,鼻子都气歪了。怒道:“你老张是疯了!?不拿身份证你就敢让他住!?你旅馆后面发生命案了,真要这人是那姓赵的杀的,你小子也脱不了责任!” “刘所长别生气,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张老板探头朝厂房里面看了看,回头对刘所长说道:“现在生意难做啊,我这小旅馆每天能赚几个钱您刘所长还不清楚?要不是您总有买卖照顾我们,我这小店早就关张了。他说他身份证丢了,我不就是贪图了他几个房钱才让他住的嘛,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刘所长怒道:“收留不明身份人员住宿,还住出了命案!等地震这事过去,你这旅馆非被封了不可!” “不能、不能。”张老板干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假笑,连声道:“有您刘所长保着我呢,不能、不能。” “什么不能!?”刘所长眼睛一瞪道:“谁他妈说要保你了!?” 眼见着刘所长真翻了脸,张老板反而坦然了,他眉毛一挑说道:“这么多年咱们哥俩一直合作愉快,您刘所长不看在我的面子上,还不得看在钱的面子上?一条人命,咋说也牵连不到我这小旅馆的头上。” 刘所长被张老板气得脑袋上青筋暴起,还不等他发作,一探头从厂房里走出一个男人。这男人三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短发、模样还挺精神。只见他一龇牙对刘所长道:“您是刘所长吧?我有点儿事想和您说说。” 刘所长现在虽然火冒三丈,但是当着外人也实在是不好发作。只能没好气的对来人道:“什么事!?说吧。” “这个……”那男人对张老板尴尬的一笑道:“您能不能回避一下,我这事只能和刘所长一个人说。” “好,你们说你们的。”张老板巴不得离刘所长远一些,转身就进了厂房。 “咱们借一步说话。”男人一手拉着刘所长的胳膊,一手朝远处比了比。刘所长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好跟着他走了十几步。 “行了,这里没人,啥事快说。”刘所长走的不耐烦,一甩胳膊不走了。 那男人回头看了看,见没人跟着,转回脸来低声对刘志刚说道:“我要向您举报!我知道昨天镇上死了的那个女的是谁杀的!” “哦!”刘所长眼前一亮,心说这可是大好事,连忙问道:“谁?” 男人一咬牙道:“就是他丈夫李庆丰!他就是杀人凶手!” 刘所长脑袋里面转了转,对那男人道:“你也是外地人吧?你也住在桃源旅馆吧?身份证拿出来我看看。” “给。”男人毫不迟疑,在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刘所长。 “孟祥男。”刘所长看着身份证,眼珠来回转了转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李庆丰杀的人?你亲眼看见的?” “对!”孟祥男咬牙道:“我亲眼看见他丈夫一刀割断了她的喉咙!” “你和李庆丰两口子挺熟的吧。”刘所长好像不经意间随口问出这么一句。 “啊!?”孟祥男没什么思想准备,被刘所长问得一愣,随即道:“不……我们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刘所长指着孟祥男的身份证道:“你和那两口子是一个城市的,哪有那么巧不认识还都来这个小镇旅游?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丈夫叫李庆丰?连人家名字都知道,不是早就认识的么?” 孟祥男的鼻尖瞬间见了汗,忙道:“真不认识、我们真不认识,我是昨天听你询问那小子的时候才知道他叫李庆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所长点点头道:“那你是在什么位置看见李庆丰杀人的?他用的是什么杀的人?杀人之后杀人的工具又去哪儿了?” “昨天中午我捉摸出来吃饭,在旅馆一头就听见有人争吵。”孟祥男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我探头往楼后一看,正见李庆丰一刀割断了他媳妇的喉咙!我吓得转头就跑了,至于用的什么刀我没看清,他把刀丢在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你说的可是实话?”刘所长盯着孟祥男道:“将来上法庭你也敢作证?” “敢!”孟祥男狠狠的点点头道:“我亲眼看见的!到哪儿我都这么说!” “好。”刘所长和孟祥男握了握手道:“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目击证词,这件案子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取得更多证据。你先回去吧,等地震救灾工作做完了我还需要找你帮忙。” “行!”孟祥男连声道:“什么时候找我都行!” 看着孟祥男的背影,刘所长心说这件命案看样子有着落了,凶手不是死者的丈夫李庆丰就是这位“目击证人”孟祥男。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四.上山 “这条道其实不远,要放在平时,不用三小时就从石碑镇走到六郎山脚下了。”张三强带着小五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回头回脑的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现在满地的沙子,走得就慢了。” 黄沙一脚踩下去都会陷到鞋子的一半,安皓昱迈出的每一步都觉得很吃力,他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这条路你经常走?” “那可不。”张三强道:“我家穷啊,不走道还能咋整?今年进城打工本想着赚点儿钱买台摩托车,这下好了,连路都没有了。唉,也不知道山里地震没有,我爸妈怎么样。” 安皓昱听张三强提到“摩托车”忽然想起件事,转头问高天运道:“刚才咱们临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找找交通工具?要真有两台摩托车不是省事多了?” “我找过了。”高天运仰脖喝了一口水,抹了抹嘴道:“小黄楼下面有两台电动车,还有两三辆破旧的自行车。”高天运边说边狠狠的蹚了一脚沙子道:“那些都没用,不可能在沙漠里走。要是能有一台越野吉普还差不多。” “越野吉普?”安皓昱苦笑了一声道:“真要有那玩意咱也不用上山了,往南一直开就是了。” 高天运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陈阳本是个嬉皮笑脸爱聊天的人,也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地震发生后他倒变成了个闷葫芦,板着一张白胖的脸不怎么说话。安皓昱心说现在身边左右也没什么闲杂的人,正是向高天运盘问的时机。他故作闲暇,压低声音问高天运道:“你到底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找我们来要干什么?” “这个……”高天运略一迟疑:“噩梦侵袭,周公计划里说的噩梦侵袭发生了。我发现六郎山和石碑镇被噩梦侵袭的很严重,怀疑这里有通往梦境的入口……” “啊……”安皓昱听罢一惊,连忙道:“李月恒和莫小笙他们已经去梦境了你知道吗?你说的入口在哪儿?噩梦的入口……这入口和这次地震有没有联系?” “我说的嘛,找了这么长时间只找到你和陈阳……”高天运恍然大悟道:“原来咱们这些同学都没忘了当年的周公计划。他们为什么要去梦境?是怎么去的?” 本来是要询问高天运,这么一来倒变成了高天运询问自己。安皓昱只好把莫小笙和闫俊召集同学赶奔梦境寻找闫教授的事情从头到尾和高天运说了一遍。 高天运听得连连点头,但对眼下的一切却无非给出合理的解释。梦境的入口在哪里?这入口和此次莫名其妙的地震有没有关系?所有人都不知道。 还要走几小时的路,安皓昱在高天运这里问到了他想知道的事,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他索性对走在前面的张三强说道:“林县长说往南去求援,你没报名。这次说往北上山,你倒是来了。这是为啥?” “嘿嘿。”张三强一阵傻笑道:“我说出来你可别不爱听,那镇上有水有吃的,求个啥援?等三五天不就有人来救咱们了?那当官的不使唤人就浑身不自在,他那是瞎折腾。” 哈哈,安皓昱一阵苦笑,心说别看表面上这张三强土头土脑,其实人家自己还真有自己的傻主意。就继续说道:“既然是瞎折腾,你还来陪我们爬山干啥?” “惦着爹妈呗。”张三强道:“爹妈都在山里,我这心放不下。我是要回家看看他们,顺便带着你们上山。” “哈。”安皓昱打了个哈哈道:“真有你的,闹了半天你带着我们就是个顺路。” “到了山里你们就都来我家。”张三强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道:“我家穷,没别的,土豆管够。” 都说望山跑死马,明明就在眼前的六郎山,这五个人竟然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了山脚下。上山心切,这一路上几个人只坐下休息了一次。眼见着已经到了,安皓昱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沙子上。 张三强也坐倒在地,掏出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看时间道:“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多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都下午两点了。” “别歇着了,上山。”高天运根本没坐下,望了望眼前的六郎山道:“争取天黑之前下山。” 这六郎山可也不算矮,几个人在张三强的带领下找到了一条勉强算是道路的小路,一路往山上爬。 安皓昱左看右看越看越怪,整个山上不是石头就是黄沙,连一根绿草都看不到。他奇怪道:“三强,你们六郎山就穷到这程度?山上都穷的不长草?” “看你这话说的。”张三强一边领头往山上走一边说道:“石碑镇外还都是庄稼呢,现在不也变沙漠了?六郎山是穷,但是荒草大树总是有的。谁知道……谁知道现在也变成了这样。”他眼见着六郎山也变了样,更担心起自己的父母,脚步越走越快。 高天运却没心思和他们闲聊,爬几步便回头朝南方看看。他们越爬越高,就越望越远,整个残留下来的石碑小镇已经尽收眼底。只是高天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举目四望,除了黄沙再也没发现任何东西。 眼看着已经爬过了山腰,除了北面被大山挡住看不清以外,其他地方也都看明白了。安皓昱和陈阳对望了一眼,都难免心头发凉。 “哥们儿。”安皓昱拍了拍正极目远眺的高天运道:“除了沙漠我们是看不见别的,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高天运摇摇头道:“继续爬,到山顶再说。” “不能往上去了。”张三强朝旁边的岔道一指道:“顺着这条路走,能到山的北面。你再想往上就没路了,爬不上去。” “山的北面?”安皓昱道:“山的北面有啥?” “还是山啊。”张三强道:“六郎山一共三个山头,咱爬上来的是最南边的。我家就在这个山头和北面那山头夹着的山沟里,咱顺着这条路走就到了。” 难怪,安皓昱心说他家要是住在这个山坡上也不至于穷成那样,闹了半天这里山岭层叠,居民都住在山沟里。 “我们不能去你家。”高天运朝山顶望了望道:“再爬高点儿就能看得更远一些。” “我来可是给你们当向导的,你们怎么不听向导的话呢?”张三强指着山顶道:“上面没路,我们本地人平时都不上去。你自己也看了,满眼睛看的都是沙子,你们要是真从上面摔下来,摔个好歹的连个医院都没有,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安皓昱想想这张三强说的恐怕在理,再说现在爬的也不低了,什么都没看见,再上去一些就能看见了?冒这个险好像有些不值。 想罢对高天运说道:“人家三强都陪咱们爬到这儿了,咱不陪着人家回趟家未免说不过去。再说了,转过山那边咱不是还能往北面看看吗?别再往上爬了。” 高天运又抬头仔细往山顶望了望,心里合计着继续爬的途径,想来想去也没有准谱,沉思片刻点头道:“好,就顺这条道走,看看山那边有什么。” “这就对了。”张三强听高天运同意大家陪他回家,自然是很高兴,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高天运掏出他那个笨重的卫星电话,他又一次失望了,卫星电话依然没有信号。难道地震把卫星都震得掉下来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多远?”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安皓昱真的有些走不动了,他呼哧带喘的喊道:“啥时候能到?” “快了快了。”张三强边走边用手指向前方。 五个人到山脚下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一直走到五点多,终于走到两座山峰中间一块稍微平坦一些的一块沙地上。 “还没到?”安皓昱实在是不行了,猫着腰喘着粗气。 “到了。”张三强带着哭腔,一下跪在地上,嚎叫道:“就是这儿,这儿就是我家……我家……我家没了!爹啊!妈啊!你们在哪儿啊!?”小五子也顾不得别人,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小哥俩的哭声撕心裂肺,安皓昱吓得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高天运左右看了看,一把将张三强从地上拽起来,喝道:“别哭!你爹妈不见得有事。” “啊!?”张三强抹了把眼泪,哭哭咧咧的说道:“你……你咋知道我爹妈没事?都没了!整个村子都没了!” “镇上刚出现沙漠的时候我曾经想过,是不是沙尘暴?”高天运低着头,语气深沉的说道:“后来我仔细看了看,那沙漠和小镇的马路是一样高的。如果沙尘暴把所有东西都埋了,怎么会和以前的地面一样高呢?” 安皓昱和陈阳听高天运分析的有道理,听得连连点头。张三强和小五子想听听高天运为什么说他父母不见得出事,也只好抽抽搭搭的继续听。 “三强我问你。”高天运道:“你们这个村子比地震以前高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还不等张三强答话,小五子的脑袋摇得就像拨浪鼓,抢先回答了高天运的问题。 “这就对了。”高天运继续说道:“不是沙尘暴把村子淹没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房倒屋塌的痕迹,更别说是人的尸体了。什么都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就能肯定你父母出事了呢?” 张三强被高天运问得哑口无言,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好半天才叫道:“人没了、房子没了、连村子都没了!不是出事是啥!?不是出事是啥!?” “嗯。”高天运点点头道:“这个问题咱们任何人都说不明白,但是这么多地方忽然就变成了沙漠,也不能说变成沙漠的地方住的所有人都死了,最多算是失踪。这个谜团我们早晚会解开,真相大白之前咱们也不能太悲观。” 张三强听高天运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抹头往北边就跑。他这一跑剩下的四个人都莫名其妙,安皓昱生怕他出什么意外,紧跟其后就跑了下去,高天运、陈阳、小五子也追了过来。 远远看着张三强跑到一处悬崖边上,忽然手指这山崖下“啊”的大叫一声,连声道:“你们快来看!你们快来看!”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五.绿洲 张三强是六郎山本地人,此刻他站在悬崖边大呼小叫,自然是看见了十分奇怪的东西。安皓昱吃了一惊,赶忙随着高天运、陈阳跑到悬崖边上。顺着张三强的手朝山洼里望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低矮的山洼之中,郁郁葱葱尽是树木蒿草。满眼翠绿中,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绿洲!”欢呼声打破了原有的沉默,所有人都高兴的拍起了巴掌。 地震之后的世界除了沙漠就是这石头做的六郎山,灰灰黄黄的没有一丝生气。眼见着生机盎然的绿色,大家仿佛看见了一线希望。 安皓昱一把拉住张三强的手道:“这小河是以前就有的还是突然冒出来的?” “以前就有、以前就有!”张三强激动得身子微微有些发抖:“自打我记事就知道这条河。” 虽然这被黄沙包围的绿洲显得十分狭小,但它的存在,就证明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被黄沙吞没。绿洲中的小溪是流淌的,水有处来也自然有处去。安皓昱长出了一口气,心说这可实在是天无绝人之路,本以为周公计划还没弄个明白,这条小命却要糊里糊涂的搭在这里。现在看来,就算是厂房中的给养耗尽还没等到救援,最起码还有这条可以救命的小溪。 这悬崖十分陡峭,直接爬下去是不可能了。好在有本地人张三强和小五子,他兄弟二人头前领路,绕圈找了个不是十分险峻的斜坡。五个人小心翼翼攀爬而下,也费了好半天的时间,总算是下了悬崖。 “我的妈啊!”张三强长途跋涉,再加上找寻不见父母,可算是身心俱疲。他下了悬崖,一骨碌身躺在草地上。青草和泥土的芳香钻入鼻子,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高天运为人小心谨慎,蹲在小溪边用手撩起清凉的溪水,想要观察观察这溪水有没有什么异样。还不等他看明白,小五子已经一头扎进水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大口。高天运阻拦不及,也无可奈何,只好摇头苦笑。小五子喝了个饱,挨着张三强躺在了草地上。 安皓昱和陈阳都盘腿坐在小溪边,喝了几口溪水,也顿感神清气爽。安皓昱见张三强和小五子都离得老远,压低声音对高天运道:“刚才在路上也没问个清楚,这周公计划你到底知道多少?为什么孤身来到石碑镇?” “唉……”高天运见众人喝了溪水也不见有什么异常,便拿起空水瓶灌了几瓶子水。边灌水边说道:“这说起来可话长了……” “话长话短也得说明白。”一直不吭声的陈阳板着脸,一字一板的说道:“你把我们两个大老远弄来这里,到现在也没解释清楚到底为了什么。” 听陈阳这话安皓昱却略微有些诧异。心说这陈阳我多多少少相处过一段时间,为人随和嬉皮笑脸,怎么最近这一两天和变了个人一样? 高天运倒是不以为忤,打了个唉声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发现身边有噩梦侵袭,到大学的时候就越来越严重,发现噩梦渗透到现实世界的案例越来越多。” 安皓昱点点头,心说这么多年我倒是基本没遇见什么噩梦侵袭,想来我意念控物的能力减退,与这也有很大关系。 “遇见的怪事越来越多,大学毕业以后我也就无心工作。”高天运继续说道:“我一心只想着能不能找到旧日的同学,看看能不能一起完成这个周公计划。” 看来想召集同学一起完成当年计划的不只莫小笙和闫俊,安皓昱心想看样子最先有这个想法的人恐怕还是眼前这位高天运。想罢他插话道:“那你找到谁了?是怎么商量的?” “哈哈。”高天运仰面打了个哈哈道:“找到了金大同金老板,可他对什么周公计划完全没有兴趣。” “哦,你找过金大同……”安皓昱心说可真是没听金大同说起他还见过高天运的事。这位老同学金老板看似嬉皮笑脸,其实颇有心计,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 “但毕竟是老同学,金大同这人还不错。”高天运把装好水的水瓶放进包里,继续说道:“他金老板也是财大气粗,拿出五十万,说是给我的科研经费,让我自己继续去追寻周公计划的真相。” “哈哈。”安皓昱听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最近听莫小笙等人提起金大同的事,这花钱消灾的办法,的确是他金老板的风格。 “我本就为噩梦侵袭的事情所困扰。有了这五十万,就更没了干其他事情的心思。”高天运咂咂嘴道:“这几年我就天南海北的到处走,只想找到有关于周公计划的哪怕任何一点儿线索。” “嗯……”安皓昱点头道:“结果你就在这石碑镇发现了线索?” “这小镇本不起眼,开始的时候我也只是路过罢了。”高天运放好水瓶、整理好背包,说道:“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了噩梦侵袭的事件,不只是梦中的怪物侵袭,我甚至多次在这里看见了梦中的景象。我……我怀疑这里要打开一条和梦境相连的通道。” “通道……和梦境相连的通道。”安皓昱边叨咕着高天运这几句话,边侧脸看了看陈阳。哪知陈阳板着脸,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我人单势孤啊。”高天运两手一拍:“就只能找你们两个,至于你们两个的联系方式,我多年前就有了,只是……只是一直没打扰你们罢了。哪成想你们刚来就遇见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也算是被我连累了……” “这话你可说哪儿去了。”安皓昱拍了高天运肩头一把道:“都是老同学,周公计划也是大家的事,我们来也是应该的。”他话中的“我们”当然包括了陈阳,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陈阳。 安皓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难免有些焦急。他毕竟有老婆有孩子有工作,总是困在这里也实在不是办法。“下一步我们怎么办?”他只好询问高天运的意见。 “怎么办……”高天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和我所说的梦境入口有没有关系……” 还不等高天运说完,身后的张三强猛的在草地上一跃而起,“嘿嘿”两声傻笑。 安皓昱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回头奇道:“你这是咋了?” “那边有果树!”张三强伸手朝北面一指道:“我记得那边有果树,咱们去看看,看果树还在不在?” 石碑镇突逢巨变,八十多人被困在半座残破的小镇之中,饮水给养不足十天,眼下水和食物是人命关天的重中之重。发现一条小溪,基本就解决了镇上人的饮水问题。如果真的可以再发现果树……这可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高天运二话不说,从地上拉起安皓昱和陈阳,随着张三强和小五子顺小溪一路向北而上,倒要看看果树有没有从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 这树木青草虽然只在小溪两边狭窄的范围内生长,但小溪蜿蜒曲折,一路上倒是都有花草。大概走出十几分钟,张三强一拍巴掌,高喊道:“有!有果树!” 果然,不远处的小溪边,稀稀拉拉的错落着十几颗苹果树。这树上结满的苹果并非果农专业种植的好品种,红红绿绿的色泽不甚均匀,表面坑坑包包、大小也不整齐。 那厂房里从金花超市搬来的水都是有限的,更何况苹果?安皓昱也是太多天都没吃过水果了,伸手摘下一个“吭哧”就咬了一口。还真别说,这苹果看起来不太起眼,吃起来却十分香甜。清凉的苹果汁顺着喉咙流下,肚子里说不出的舒服。 久旱逢甘雨,这次大家可真是不用再客气。虽然先前每个人都喝了一肚子的水,但是也绝对不会耽误到吃苹果。几个人在果树下盘腿大坐,“咔嚓咔嚓”声四起,转眼间每人都吃了两三个苹果。 “嗝……”张三强打了个饱嗝,从喉咙里涌出了不少酸酸的液体。他好一阵咳嗽,勉强道:“咱们……咱们把这些苹果都带回去?” “都带回去恐怕不行。”高天运四下望了望:“咱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适当的拿一些就好。反正这里有水有苹果,我们是一定会再回来的。分成几次拿也来得及。” 这趟六郎山也算没白来,虽然没有登上山顶观察远处的形势,但好歹找到了水源和果树。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带着这些消息先返回石碑镇,好歹让镇上的居民先安心。 张三强寻不见父母,自是有些恋恋不舍。可事到临头,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万般无奈,他只好帮着安皓昱等人摘苹果。装了几袋子苹果,高天运试了试重量,说差不多了。几个人在张三强和小五子的带领下,兜兜转转走出六郎山。 离开六郎山,身前身后又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高天运边走边暗自捉摸,心说那石碑镇没有水源,目前形势不明,想来残破的小镇也未见得是久留之地。我看这小溪两边倒是个避难的好去处,实在不行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所有人都搬到水源边上也好。 还不等他再多想,猛的脚下大地颤抖,从黄沙深处传来阵阵低沉的轰鸣。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六.蜈蚣 安皓昱几个人出六郎山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算计着一路走回去,也要晚上七八点才能赶回石碑镇。有张三强和小五子两个本地人带路,这一趟出来还算顺顺利利。哪成想突生变故,脚下大地震动,滚滚黄沙一凹一凸的蠕动。众人站立不稳,瞬间东倒西歪。 难道又地震了?这个念头在所有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猛然间高天运大叫一声“不好!”,身子向前一冲,一把将张三强从黄沙中拉了出来。原来就在这闪念之间,张三强脚下黄沙打了个漩涡,要不是高天运手疾眼快,后果不堪设想。 “快跑!”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总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没错的。高天运一声大喊,拉着张三强迈大步向前就跑。安皓昱、陈阳和小五子也瞬间反应过来,紧随高天运跟了下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要发生的,你躲也躲不过。几个人的左边猛的一声巨响,黄沙翻滚四散纷飞,从沙漠中触天触地钻出四五米高黑褐色的东西。 安皓昱被激起的一股黄沙击中后背,“啊”的一声向前跄了几步摔倒在地。高天运打了个踉跄,勉强站住,侧脸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沙漠中钻出的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蜈蚣,这蜈蚣足有大树粗细,黑褐色的身躯钻出地面几米高,身子埋在沙子中的还不知道到底有多长。 这蜈蚣两排碗口粗细的足密密麻麻的排在身子两侧,嘴上的一对大钳一动一动,发出“嘶嘶”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傻了,张三强和小五子双腿发抖,呆呆的站在原地竟然迈不开步子。还是高天运见多识广,最先反应了过来,他喊一声“快跑!”,上前一把又拉住了张三强。 高天运这一声喊有如晴天霹雳,安皓昱瞬间被惊醒。要说这银行职员也实在不是白给的,虽然四下里满是黄沙,根本没有他可操纵的石头,安皓昱牙关一咬,地上黄沙四起,在蜈蚣和众人面前激起一道沙浪。他的意图很简单,不管这蜈蚣有多大的攻击性,先拦它一拦,争取时间逃命。 陈阳反应敏捷,也不管别人,抹头朝石碑镇的方向就跑。高天运一把拉过张三强,又伸手去拉小五子。谁成想这一下可是来不及了,安皓昱的沙浪怎能阻挡得住如此巨大的蜈蚣?只见那蜈蚣身子猛的直挺挺朝沙地上一打,黄沙飞溅,一对大钳“咔嚓”一声拦腰将小五子钳住! “啊!”高天运眼见着大事不好,飞身上前想拉住小五子。可那蜈蚣身子一扬,黄沙激荡,将小五子凌空钳了起来。 事到如今安皓昱眼睛也红了,他也顾不得跑了,双手一摆,两股黄沙好似离弦之箭,朝蜈蚣射去。可那蜈蚣身形巨大,身上铠甲坚硬,怎会怕你飞来的沙子?耳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红光闪现、鲜血迸流,蜈蚣一对大钳一合,将小五子拦腰斩断!两截尸体抽搐着“噗通”一声摔落在地。 眼见着弟弟死于非命,张三强肝肠寸断。吼一声“五子!”上前就要拼命。可高天运毕竟还保持头脑清醒,眼前这形势准是上去一个死一个,能逃命才是上策。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小五子,转身就跑。安皓昱左右一看,根本没有一块石头可以攻击蜈蚣,索性甩手操控黄沙拦住,也落荒而逃。 陈阳远远的跑在最前面,高天运拽着张三强在后紧跟,最后是安皓昱断后。几个人没命似的一路狂奔,生怕蜈蚣追上来。那张三强嗓子已经哭哑了,跑出这一段路,头脑算是清醒了一些,知道弟弟已死,自己还是先保命要紧。安皓昱边跑边回头看,万幸,那蜈蚣没追上来。想必蜈蚣正在吃小五子的尸体?安皓昱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我不活了!”跑着跑着张三强忽然停住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道:“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弟弟死了!我跑不动了!我也不活了!” 其实哪是张三强一个人跑不动了?这一路狂奔,几个人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陈阳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呼呼”喘粗气,安皓昱也双手叉腰,上气不接下气。 高天运边喘气边回头看看,见没有那巨型蜈蚣的踪影。这才呼哧带喘的一把从地上将张三强拉起来:“你……跑不动也得跑,咱们得用最快速度回石碑镇!” “哇……”张三强想起惨死的弟弟,再一次嚎啕大哭。可事到如今众人都惊魂未定,还能想出什么话来安慰他?这么一耽误,大家这口气也算是缓了过来。高天运拉着张三强,带领众人继续逃命。 几小时的路程,一直这么跑是不可能的。几个人跑一会儿走一会儿,都铁青着脸,谁也不说话。眼见着天已经黑了,终于跑回了石碑镇。 石碑镇上还有八十多居民,猛的听说有巨型蜈蚣杀人,恐怕要造成极度的恐慌与混乱。但是那蜈蚣于沙漠之中神出鬼没,天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石碑镇?不和大家说吧,也不是个办法。高天运本来也有个想法,他想着能不能把这件事偷偷的告诉林县长和刘所长,和这两个人商量商量,再找适当的时机向大家公布。 可去了五个人只回来四个,高天运和张三强由于离蜈蚣比较近,身上还溅满了小五子的鲜血。这事想要瞒下来,恐怕不容易。还不等高天运仔细想好对策,张三强就用行动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这张三强一脑袋扎进厂房,往地上一坐,放声大哭。 这时间虽说不是太晚,但水电全无,留守厂房的人大部分也都打起了瞌睡。张三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哭,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惊醒。众人眼见着派出去的探险队已经回来,听着张三强的哭声人人心头都是一紧,“呼呼啦啦”聚拢过来。 “啊,你们回来了?”林县长本是坐在椅子上打盹,他赶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高天运道:“天运呐,这趟去有什么收获?张三强这是怎么了?你……你……”他忽然发现高天运和张三强身上的鲜血,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这……这是哪儿来的血?” “我弟弟死了!”张三强寻不见父母,又死了弟弟。此时此刻他哪管什么县长不县长的?哭道:“我爹妈都没了!我弟弟被怪物吃了!” 怪物!?这个词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什么怪物?大家交头接耳,厂房内瞬间乱作一团。 “别哭了!”刘志刚毕竟是派出所所长,他虎着脸朝张三强吼了一声。忙回头对高天运和安皓昱道:“到底怎么回事?小五子……小五子死了!?” 高天运回身在包里掏出一盒香烟,手微微颤抖着点燃了一根,猛吸几口。倒不是有意卖关子,他自己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遇见这么大的事,虽说临危不乱带领大家逃脱了性命,可这时候实在是需要一根香烟来稳定一下心神。 “我们到了六郎山,虽然没上到山顶,但是从山上能看见的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高天运这句话一说,厂房里的八十多人更乱了,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起来没完。几个胆子小的老弱妇孺更是惊得脸色惨白,有几个忍不住竟然哭出声来。 好在有刘所长,连吵吵带喊的,算是稳定了局面。高天运继续说道:“好在我们发现了一条小溪,一条以前就在六郎山里的小溪。我们在小溪边还找到了果树,摘了些苹果。” 大家听见小溪、果树,这算是好消息。可小五子为什么死?怪物又是什么?高天运还都没说,所以每个人悬着的心还是不能放下。 “哪成想……”高天运叹了口气:“哪成想回来的路上,在沙漠里钻出一只蜈蚣。那蜈蚣到底有多长说不好,总之钻出地面的就有三五米……” “啊!?”“三五米的蜈蚣?”“怪物!”“真的假的!?”众人听见这个惊悚的消息,又乱作一团。 “我们算是跑回来了。”高天运也不管别人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可……可小五子……小五子却没跑掉……” 他这个说法太离奇,别说厂房内的居民们犯嘀咕,就连林县长都有些不太相信。可他用眼睛挨个打量着刚刚回来的这几个人,却又不由他不信。沉默了片刻,他干咳了一声,对高天运道:“天运呐,你说那杀人的可是一条大蜈蚣?我没听错?” “人命关天!”刘所长本能的显示出了自己警察职业:“你们可不能胡说!” “胡说个屁!”张三强听刘所长这么一说,当时大怒:“我弟弟都死了!我胡说个屁!” 那刘志刚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哪能吃它这套?刚要张嘴骂人,却被林县长伸手拦住。林县长揉了揉下巴道:“你们再和我仔细说说,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蜈蚣?” “没时间再说了。”高天运在地上踩灭烟头:“那蜈蚣随时会来石碑镇!”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七.放人 既然沙漠中出现了会吃人的巨型蜈蚣,那么蜈蚣将会来石碑镇,就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只是所有人都不敢去想这件事,此刻听高天运这么讲出来,林县长愣住了,就连威风八面的刘志刚也嘎巴着嘴说不出话来。 “人已经死了,我说的事都是真的。”高天运一字一板的说道:“现在没有时间再纠缠这件事的真假,想办法保命才是关键。” 高天运话音方才落地,整个厂房之内轰然大乱。镇上的居民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夹杂着哭喊哀嚎,一时间什么都听不清楚。 “都别吵了!”都说人多好办事,其实有时候这话也不尽然,八十多人哭的喊的说什么的都有,能办成什么事?刘所长一声大吼:“都消停点儿!”总算是依仗着他派出所所长的头衔,厂房内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散散吧,该睡觉就去睡觉!”刘志刚朝众人挥手道:“有林县长坐镇拿主意,等我们把事情弄明白再给大家公布。都围着干什么?散散吧、散散吧。” 别看刘志强喊几声就恢复了现场秩序,可这是关系到每个人性命安危的大事,他此刻想叫大家回去睡觉,这招可就不再灵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散什么散啊?都他妈是沙子,往哪儿走啊?”冷不丁从人群里传来这么一句,一闪身,走出一对青年男女。 说话的这个年轻人白衬衫、灰西裤、黑皮鞋,虽然乍看之下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这一身穿戴价值不菲准是没错了。他一头干练的短发,五官相貌轻佻。一眼看下来准是个有钱人,他没有金大同暴发户似的俗气,气质中却多了几分飞扬跋扈。 他身边这女郎也不简单,时髦的黑色风衣,满头乌黑的长发,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整张白嫩的小脸。 刘所长平日里在石碑镇说一不二,有谁平白无故的敢和他这么说话?他眼睛一瞪,怒道:“你是哪儿来的!?你小子刚才说什么?” 桃源旅馆的张老板眼见大事不好,忙陪了笑脸,站出来打圆场道:“这是薛启明薛老板,在我们旅馆住的。刘所长你别生气,薛老板外地来的,他不认识你。” 其实张老板也不知道这位薛启明是干什么的,只是见他穿名牌、带美女,住旅馆这几天挥金似土,张嘴就给他安了个薛老板。他出来打圆场倒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心,只是不想让自己店里的可人和刘志强起了什么冲突,以免自己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哪成想这位薛启明是正正经经一线城市的富二代,哪能拿你个小镇的派出所长当回事?他也不理张老板替他解围,嘴一撇道:“你们这又是县长又是所长的,到底有没有本事处理眼前这状况?我把话说在明处,事情已经出了,有话就都放在明面上大家商量。我这条命可值钱,由不得你们胡乱安排。” “哼!”薛启明身边的美女叫露茜,是薛启明的女朋友。只听她哼了一声道:“整个剧组还等我回去开工呢,我怎么这么倒霉?困在了这个鬼地方……”话里话外听这意思她大小还是一名演员。 这薛启明虽然说话难听,但他所说的恰恰是厂房里这几十人的心声。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外地人出头质问刘所长,所有人都愿意捡这个现成的便宜。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刘志刚的脸上,整个厂房鸦雀无声。 众目睽睽之下,刘所长哪能吃这个亏?他气得脑袋上青筋暴起,张嘴便骂道:“你他妈……”还不等他骂出嘴,林县长站起身来,伸胳膊将他拦住。 “薛老板说的也有他的道理。”林县长缓缓的点点头,高声对大家说道:“大灾面前我们要众志成城。这地震才过去,救援没等到,却又……却又遇见了新问题。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很大啊!只有我们群策群力才能解决!” 很显然林县长不愿意承认有巨型吃人蜈蚣这件事,虽然他说的还都是官话套话,但好歹是要和所有人一起商量的意思。大家听着林县长说的话还算顺耳,纷纷点头称是。 林县长见自己这几句话得到了人们的认同,底气也就更足了。他清了清嗓子,又道:“咱们的探险队说遇见了吃人的怪物,又伤了一条人命。说心里话,我有些不太相信,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得想办法应对,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林县长说的对!”马上有人出声附和。“什么怪物啊?”“真的假的啊?”“多大的蜈蚣?”“哪儿来的蜈蚣?”当然,也有人质疑。 林县长伸双手凌空压了压,止住众人的问话声,继续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不方便再出去走动。咱们都住在彩钢板的厂房里,我想还应该是安全的。我的计划是要有人到房顶上去打更,观察外面的动静,算是给大家放哨。有没有自告奋勇的?” “我去吧!”饭店的杨老板第一个牵头报名,跟着他又有两三个年轻人自告奋勇。 “好!就这么定了!”林县长哈哈一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看,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我们!”说罢侧脸对高天运道:“天运呐,你看我这个安排行不行?其他事情明天早上再说。” 其实这八十多人的核心是林县长和刘所长,再外围一些还有民警李孝强、苹果大户关瑞卿,怎么轮也轮不到外地来的年轻背包客高天运。林县长之所以对高天运如此重视,也是看准了他沉着冷静、身手不凡。毕竟要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还要管理八十多人,多一个得力的帮手总是应该的。 高天运却不认为这个彩钢的活动板房可以阻挡得住那巨型的蜈蚣。可眼下天色已晚,林县长说的也不无他的道理,他只好勉强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熬过今晚。”随即伸手朝角落里捆着的冯守诚和黄阿贵一指道:“但是得把这两个人放了。” 放了冯守诚和黄阿贵?别说林县长和刘所长听了一愣,满厂房的人也都蒙了。冯守诚抗强拆扎伤民警,这事和镇上其他居民没关系,屋子里这些人还是同情他的人占大多数。可黄阿贵锁住超市大门不卖东西,得罪了所有人,凭什么放了他?转瞬间嘘声四起。 “这两个可都是犯人。”刘志刚见林县长对高天运十分器重,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许多。他指着墙角的二人对高天运道:“眼前的事情和他们两个总没关系吧?放他们干什么?放开了他们要是再伤人怎么办?” “冯大哥身上有功夫,咱们所有人里也不见得有谁能是他对手。”高天运长叹一声道:“万一那蜈蚣来了,冯大哥也许还能救下几条人命。退一步说,放开他们,有危险的时候至少他们也可以自己逃命。” 他这几句话吧所有人都说得心头一紧。这个能打倒冯守诚的小伙子都能说出这种话,看样子他也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人人后脊背发凉,仿佛那杀人的巨型蜈蚣马上就要出现在石碑镇。 “切……”薛启明一撇嘴道:“有人打更就好,好好防备着点儿,我可不能死在这个破地方。”说罢拉着露茜转身回到铺位睡觉去了。 杨老板眼见着大家在说放不放冯守诚和黄阿贵的事情,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索性和林县长打了声招呼,带着两个年轻人上房放哨。 林县长心中合计,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再捆着两个人也的确没什么必要。可是这二位都有暴力伤人的前科,就这么放了又感觉有些不妥。正在迟疑间,黄阿贵的媳妇周金花一把拉住刘所长连声道:“刘所长啊,您就放了我家阿贵吧。他那是一时冲动,现在不会再闹事了。万一……万一真有怪物来,我家阿贵不也是你个帮手嘛……” “呸!他能帮个屁!”刘志刚朝地上吐了一口,但他不知道林县长的意思,也没给出周金花明确的答案。 林县长思考了片刻,背着手走到冯守诚和黄阿贵面前,说道:“你们两个人刚才也听见了,咱们现在遇见了大麻烦,天运这小伙子提议放了你们,这是为了你们好,给你们自由,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你们两个表个态吧,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守规矩?” “能!能!林县长您放了我,我就去房顶放哨打更!”一听说要放了自己,黄阿贵自然满口应承。 “哼!”一直不说话的冯守诚“哼”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恨恨道:“他们当警察的不找我这平民老百姓的麻烦就是万幸了!什么蜈蚣不蜈蚣的我倒是不怕!”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林县长朝李孝强一摆手道:“放人!”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八.失败 李孝强就是个小民警,唯刘所长和林县长的命令是从。他耳听林县长发话放人,偷眼见刘所长也微微点头。那还有啥话说?放人呗。他弯下腰去,三下两下就解开了捆在冯守诚和黄阿贵身上的绳子。 黄阿贵这两天被捆得手脚酸麻,好容易挣扎着站起来,朝林县长一龇牙,操着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道:“谢谢县长、谢谢县长,我先上房去放哨。”说着一瘸一拐就要往外走。 “不用。”林县长一摆手拦在黄阿贵身前道:“阿贵啊,放松放松心情,休息好。今天有老杨打更,等你休息好了,再去接他的班。” 黄阿贵见林县长对自己关怀备至,更是感激涕零。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被他媳妇周金花扶到一边休息去了。 那冯守诚却没有黄阿贵这么熊包软蛋,他活动活动筋骨,不理刘志刚和林县长,走到高天运面前,虎着脸道:“你替他们抓我,现在又求他们放我,咱们就算是两不亏欠。哼哼,你年纪轻轻的,身手倒是不错……”也不等高天运答话,自己转身就走,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就睡。 安皓昱望着冯守诚黑铁塔般的背影,不由想起了和他有些相像的老同学吴志刚。自己被困在石碑镇,又遇见吃人的怪物,生死未卜。也不知道那些穿越梦境的老同学,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 刘所长却在一边暗自咬牙,心说这老冯和自己可算是仇深似海。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放了他,以后恐怕是祸患无穷。 “好了。”林县长眼见着解决了两个犯人的问题,清了清嗓子,又向众人说道:“咱们有派出所的刘所长、有会功夫的老冯和高天运,不管遇见什么危险,都会迎刃而解!别说那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蜈蚣,就算真的有,房顶上有放哨的老杨,我们八十多人难道还会怕它不成!?” “对!”“林县长说的好!”“咱们这么多人怕什么!?”有些胆子大的马上随声附和。就厂房里这些人真就能对付得了吃人的怪物?但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没底。 高天运知道林县长这叫安抚人心,别说这八十多老弱病残,再多点儿人,都不见得是刚才那怪虫的对手。所以他脑袋没闲着,一直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大家要好好养精蓄锐。”林县长继续说道:“相信政府、等待救援。”说罢他双手连摆道:“都先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大家再研究我们自救的工作。” 相信政府?有些人摇摇头,心说放眼尽是滚滚黄沙,现在不是相不相信政府的问题,而是还有政府吗……但此时此刻一切事情都扑朔迷离,除了听林县长的也没有其他办法。大家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铺位,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辛苦你们哥几个了。”林县长见已经安抚住了众人,转头对安皓昱、高天运几人道:“你们也休息吧,明天上午咱们再研究。”说罢又拍了拍张三强的肩头道:“三强啊,你弟弟的事大家都很悲痛。你也不要过分伤心,等灾情过去,我帮着小五子申请因公牺牲。” 张三强找寻不见父母,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没有弟弟血淋淋的死在眼前这么惊心动魄。他接连受了几个打击,也没在听林县长说的是什么,除了哭就是发呆。 林县长朝几个人点点头,转身对刘所长道:“这么一大摊子事,只能辛苦刘所长多费心了。我得回家去一趟,家里有个孩子,需要接到这里和大家在一起。”说罢又拍了拍刘志刚的肩头,转身往厂房外就走。 “您家的孩子也来石碑镇了?”刘所长一愣,忙道:“我陪您去接。”林县长没回头,只是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刘志刚不要跟来。 其实倒也不是林县长胆子大不用人陪,出了这么大的事,石碑镇外危机四伏,谁能不害怕?只是他金屋藏娇,家里还藏着佟美娜。现在是万不得已,要把她也转移到厂房和大家待在一起。但好歹得留出些时间和佟美娜一起编一套说辞,哪能直接带人把她堵在家里? “你怎么才回来?”林县长刚一进家门,佟美娜便迎了上来。一脸不悦道:“这么大的房子就留我一个人,我……我有点儿害怕。” “唉……”林县长一声长叹,搂着佟美娜的腰坐在沙发上,说道:“别提了,出了点儿事。” “出事!?”佟美娜一惊:“出什么事了?” “不是派出去两个求救的队伍嘛……”林县长要把佟美娜带到厂房,这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她:“刚才回来了一支队伍,呃……去五个回来四个,死了一个。” “死……死了一个!?”佟美娜的声音微微颤抖:“怎么死的!?” “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林县长搂着佟美娜的胳膊又紧了紧,说道:“他们说在半路上遇见了一只几米长能吃人的蜈蚣,有个叫小五子的农民被那蜈蚣吃了……” “啊!”佟美娜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心中不由得暗骂开发商陈老板,我佟美娜当了你的小三也没什么话说,到头来你还把我进贡给这个姓林的老东西。这老东西是个抠门的守财奴,不能出国、不敢开房,大老远的把我带到这个穷乡僻壤不说,现在……现在又遇见了这么多要命的事情。 “别怕、别怕。”林县长只以为佟美娜吓得六神无主,哪知道这一会儿她就动了这么多心思?他伸过那张老脸,在佟美娜白嫩的脸上蹭了蹭道:“有我在,不用怕。那厂房里还有*十人保着咱们,怕什么?” “是……是嘛……”佟美娜勉强稳了稳心神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不能自己再住在这里了。”林县长道:“住在厂房和人们在一起才是安全。不过……不过咱们得编个瞎话,你就说你是我媳妇的外甥女吧。就说想来这里投资开些买卖,顺便跟着我来的。” 佟美娜暗自咬牙,心说我不是来投资、更不是来陪你睡觉,老娘这次来就是要你的命来了!真希望那吃人的蜈蚣能吃了你个老东西!也省得我亲自动手!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连声答道:“好、好,听你的,就这么说吧……” “你先别睡。”安皓昱一把将已经躺在地铺上的陈阳拉坐起来,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高天运道:“咱们三个还得商量商量对策。” 高天运点点头,却没说话,脑袋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做防御才能抵挡住那蜈蚣。 “研究什么啊?”陈阳不耐烦道:“怎么研究?谁能打过那蜈蚣?” “话不能这么说啊。”安皓昱压低声音道:“打不过才需要好好商量个办法,难不成坐在这里等死?” “下午的时候我看你操控过沙子。”高天运顿了顿道:“你这意念控物的能力一定能派上用场。” “唉……”安皓昱苦笑摇头:“我意念的能力不强,就算控制一些石头,恐怕也伤不得那蜈蚣。”说罢侧脸看着陈阳道:“现在就全靠你了,你给说说,那蜈蚣的弱点是什么?” “不知道。”陈阳面无表情摇摇头道:“我只能看人的弱点,看不了蜈蚣。” 陈阳到石碑镇以后一直怪怪的,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安皓昱感觉他这句话言不由衷,但咂咂嘴,想来想去拿这位老同学也没什么办法。 “看不到弱点、意念控制的石头也不见得能行……”高天运小声嘀咕着:“我一直想着用火烧应该是个办法……” “对了!”安皓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问高天运道:“咱们见面也有几天了,你还没说过,你的能力是什么?” “我?”高天运嘿了一声道:“我没有能力。” “没能力?”安皓昱和陈阳都是一愣。 “bkn没能挖掘我的潜力。”高天运苦笑道:“我是周公计划唯一失败的作品。” “哦……原来是这样……”见高天运神色中尽是失望,安皓昱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暗自嘀咕,闹了半天同学之中还有这样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看样子高天运这满身的功夫都是自己练出来的,难得、难得。只是……只是少了一个有能力的同学,对付蜈蚣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没被挖掘出能力。”高天运继续说道:“为什么只有我不行?越是这样,这个神秘的周公计划就越对我有吸引力。”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林县长带着佟美娜走进了厂房。刘所长起身相迎,林县长伸手指了指,用编好的瞎话向刘志刚介绍佟美娜。 还不等林县长介绍完,耳听得房顶上传来杨老板“啊!”的一声尖叫。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九十九.转移 杨老板是自告奋勇到房顶上打更放哨的,他上去的目的就是观察那巨型的吃人蜈蚣有没有出现在石碑镇。此时此刻他在房顶上鬼吼鬼叫,满厂房的几十人吓得可都不轻。 要说那刘志刚也不愧是派出所所长,关键时刻也算是不含糊。他飞身一纵蹿出厂房大门,抬头朝屋顶上大喊:“老杨!你看见什么了!?” “不……不知道是什么!”虽然看不见杨老板的表情,但从声音里听出的尽是惊慌。杨老板磕磕巴巴的说道:“镇……镇外有东西!有东西在动!” 这么一来厂房里的人也就都不用睡觉了。胆子大的抄起提前预备下的棍棒,手把窗户朝外观察。胆子小的则藏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几个妇女和孩子“哇哇”大哭,顷刻间又乱作一团。 这深更半夜,真要是怪物来袭可真不是闹着玩的。高天运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快步跑出厂房。他是资深的驴友背包客,身手敏捷,手脚并用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房顶。 “在哪儿?”高天运蹲在杨老板身边,边用手电朝四下照射,边问道:“你看见的东西再哪儿?” “那边!”杨老板用手指向小镇的北边,十分紧张的说道:“就在镇外!就在那边的地上有东西!” 高天运拿的是强光野外专业手电筒,照射距离可达500多米。他用手电照向石碑镇外,双眼仔细的在地上搜寻。看了好半天,却没看出什么异常。 “刚才还动来着……”杨老板探着脑袋也看了半天,口中喃喃道:“你这一上来还看不见了……” 找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再这么看下去也是白扯。高天运告诉杨老板和另外几个小伙子仔细看着,有发现再出声报警。自己一翻身,下了房顶。 “怎么样天运?”高天运刚进厂房,就被林县长一把拉住:“老杨看见什么了?有东西吗?” “嗯……我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反正我上去是什么都没看见。”高天运迟疑片刻道:“我要出镇去看看。” “你要出镇?”不只是林县长和刘所长,就连刚刚赶到门口的安皓昱也吃了一惊。忙道:“那蜈蚣是从沙子里钻出来的,这大半夜你去镇外的沙漠……恐怕有危险。” “咱们这破钢板房根本挡不住那怪物。”高天运压低声音道:“不去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困在这里坐以待毙!”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安皓昱眼见着这位没有特殊能力的老同学有如此胆识,自己哪能退后?想着万一遇见危险,这意念控物,也许还能抵挡一阵。 刘所长动了动心思,有想法跟去看看,可转念一想还是没迈出脚步。林县长捉摸着总得有个人去查看查看,虽说风险不小,可也没其他办法。所以他站在原地,也没加阻拦。 “算我一个!”一条黑影闪过,黑大汉冯守诚不知道从哪儿抄起一柄铁锹,紧随其后也跟了下来。 所有人中身手最好的高天运和冯守诚都去镇外,这也是目前最佳的办法。厂房里剩下的人心里还是难免惴惴不安,透过窗户探头缩脑向外张望。 其实在安皓昱看来,陈阳是应该跟来的。最起码三个人是老同学,也都是为了周公计划才被困在石碑镇。眼下是三个人一起出镇没错,可跟在后面的却是本镇居民冯守诚。 厂房的正北方就是桃源旅馆后身的空地,三个人也没走多大工夫,就到了镇外的沙漠。 月光之下,一望无际的沙漠都呈现灰黑色。高天运用手电筒朝沙地上照了照,一只脚已经踩在黄沙之上。 这三个人也都算是艺高人胆大,呈品字形前后站好,互相算是有个照应。四下里仔细观看,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却也看不见有什么异常。 看了好半天,高天运向前走几步,蹲在地上摸着脚下的沙子。“发现什么了?”安皓昱紧忙跟上前来:“有东西吗?” “没有。”高天运摇摇头:“只觉得这一块沙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可也说不太准。是不是蜈蚣在地下……” 安皓昱吃了一惊,仔细观察这片沙地,也实在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三个人深夜到沙漠探查,算得上是甘冒奇险。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也不知道应该高兴亦或是沮丧。再找下去也是没用,只好转身往回走,先回厂房交差再说。 “怎么样?”林县长正翘首以盼,看三个人好好的回来了,也算是松了口气。连忙拉着高天运问道:“有发现吗?” “呃……”高天运摇摇头道:“什么都没有。只是……有一片沙子好像……也说不好,明天起早再去看看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虽说没发现什么,但谁还能睡得好觉?厂房里整晚都有“嘁嘁喳喳”的说话声,金老爷子偶尔还要来上几声大吼。万幸,这一夜还算平安无事。挨着挨着旭日东升,天光总算放亮。 一大早关瑞卿就起来清点发放食物和水,安皓昱和高天运自然跑过去帮忙。黄阿贵领了食物,带着媳妇周金花上房顶换杨老板下来休息。从锁超市大门囤积食物到主动帮大家站岗放哨,黄阿贵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林县长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吃着面包,根本不看坐在旁边的佟美娜。刘所长和李孝强嘴里虽然吃着东西,两双眼睛却丝毫不离黑大汉冯守诚。冯守诚哪管他俩看与不看?大口的咬着手里的干脆面,“咔吧咔吧”作响。 安皓昱来石碑镇的目的是高天运所说的周公计划的线索,可眼下被沙漠围困,又有吃人蜈蚣这个巨大的隐患,终究是保命最要紧。他昨天晚上辗转反撤想了好久,唯有找一些粗壮的树枝或者桌椅板凳的木腿,把这些木头削出尖头摆在一边,万一蜈蚣来袭,就用意念操纵这些木箭来个万箭齐发。削有尖头的木头到底能不能打退那巨大的蜈蚣?这一点安皓昱也不清楚,但背水一战,这个办法总要试一试。 吃完了东西他把这个想法和高天运说了一下,自己溜达出厂房,在桃源旅馆里找到了一些残破的桌椅。拆了好半天算是拆下了一些桌子板凳腿,他一边腋下夹一捆,又回到了厂房。 进厂房一看,高天运和刘所长也在那里忙活,正在把黄阿贵用汽油制作的燃烧弹重新整理。安皓昱一下子想起了昨天高天运说过的话,看样子他是要用火烧,也不知道那蜈蚣怕不怕火。 眼见着安皓昱回来了,高天运朝他招了招手,几个人聚拢在林县长身边。 “林县长,我有个想法。”高天运顿了顿道:“想听听您的意见。” “好啊。”林县长这几天算是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但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自然也没什么准主意。听高天运说有个想法,他向前探身道:“天运你说说。” “咱们这个彩钢板的房子是挡不住那蜈蚣的。”高天运低声道:“依我看这救援什么时候到?还能不能到?这都很难说。我们要做长久准备。” “嗯……”林县长和刘所长互相看了看,其实救援还能不能到这件事他俩心里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没办法说出口,此刻听高天运说出来,俩人心中都是一沉。 “现在地震过去几天了,应该不再会发生余震。想要抵御那蜈蚣,我们所有人得换换地方。”高天运顿了顿道:“镇上剩下的这些房子我都看了,旅馆和小黄楼已经成了危房、饭店、派出所和超市都太小、药店地方是够大了,但前面都是大块的橱窗……” 他这番话说下来安皓昱心里暗自佩服,心说我这老同学观察仔细,谋定而后动,实在是不简单。林县长却有林县长的想法,心说这小伙子说来说去,镇上剩下的房子就那两座别墅了,难不成他是想让所有人搬去我家? 果然,高天运继续说道:“要我看就是小黄楼后面那两栋别墅,四面都是石头墙,安全、地方还够大,能装下我们这里所有人。” 刘所长听高天运这么一说,心里也犯了嘀咕。暗想这小子说的的确不错,可那两个别墅,一个是林县长的、一个是县里胡书记的。那胡书记不在这里,还算好说。但……但是人家林县长就在这儿坐着呢,他能让这么多人都挤进他家吃喝拉撒? 林县长略一迟疑,还不等答话,高天运又说道:“不只是简单的搬去别墅,还要拆了这厂房。用钢板加固别墅,用角钢立柱做武器防御。这样的话,也许我们就能抵挡得住那吃人的蜈蚣。” 听他居然计划得如此周密,林乡长点点头,一拍桌子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动手 高天运虽然没通过周公计划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但他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多年在外闯荡的经验使得他更适合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在这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居然还仔细观察了镇上残留的所有房子,为大家找了个避难的好去处。 坚固的混凝土制二层别墅,加上拆下来的钢板加固门窗,安皓昱不由得暗暗点头,心说这么一来也算固若金汤,弄好了还真就能抵挡得住那巨型吃人的蜈蚣。 刘志刚心中也暗自佩服,他佩服的对象倒不是高天运,而是林县长。这林县长本乡本土的,是在石碑镇出去的。俗话说揭底就怕老乡,别看刘志刚表面上张口闭口县长,其实他姓林的什么底细谁不清楚?在老家修了别墅就不说了,这次又带回来个年轻貌美的女郎,还说是什么外甥女。这话骗别人也许能行,但却骗不了他刘志刚。刘所长心说别看这姓林的是个道貌岸然的贪官,这关键时刻还真不掉链子,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别墅豁出来了。 “小伙子不错啊。”林县长拍拍高天运的肩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你放心,等咱们顺利脱险,我一定向上级领导给你请功!” 高天运苦笑摇头,心说脱险?哪有那么容易…… 林县长打定了主意,站起身子清了清嗓,高声道:“乡亲们!大家聚过来、聚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地震、等不来救援、被沙漠围困、吃人的蜈蚣,噩耗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经过这两天的折腾,满厂房的人都心力交瘁。未来会怎样?下一步要怎么办?谁都没个准主意。耳听得林县长喊大家去开会,也许这位大县长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除了几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妇女,其他人都“呼呼啦啦”聚拢过来。 “我们虽然遭遇了地震,但大家互相帮助、能够做到井然有序,这是值得肯定的!”林县长眼见人已经都到了跟前,便先说了几句套话。随即道:“我们为什么到这个厂房里来住呢?就是因为怕余震。现在看来不会有余震了,这个还没完工的厂房,好像就不那么适合我们住下去了。” 就这么个彩钢板的厂房能抵挡住吃人的蜈蚣?这个问题大家也都隐隐约约想到过。虽然林县长没明说,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换个安全的地方住,这是没错的,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我刚才和刘所长还有这几位年轻人商量了一下。”林县长边说边用手指了指高天运、安皓昱等人道:“大家一致认为,目前镇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小黄楼后面的那两栋房子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谁都知道,那两栋别墅是林县长和胡书记的,听林县长这意思莫非是让所有人都去他家? “唉……”林县长一声长叹:“子欲养而亲不待。大家也都知道,我倾全部积蓄盖的那栋房子,就是想让老爹老娘享享福。可惜……可惜他二老这么快就都不在了……”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哽咽。 他这话说的就未免有些不实在,围在周围的八十几人难免心中暗骂,你姓林的贪了个金银满屋,当我们不知道?还假模假式的说那房子是给爹妈盖的。可事到如今能不能活命才是大问题,谁有心思理他这房子到底是谁住? 只见林县长顿了顿,一拍大腿道:“我今天就替胡书记做主了,虽然他不在,咱们这些乡亲也都去他家的房子里避难。真要是以后他胡书记怪罪下来,我姓林的一个人扛着!” 这话说得虽然爽快,可说来说去还是把自己家的房子摘了出去。刘所长暗自好笑,心说闹了半天他是慷他人之慨,把胡书记的房子豁出来了。 “不是我姓林的小气。”林县长继续说道:“睹物思人啊,我一住进我家那房子就想起老父亲、老母亲,请大家原谅我这一点儿私心,我还是要回到我家的房子去住。” 人们一听他说这些话也没什么过分的,胡书记二层别墅总有一千平方米,这几十人也够住了。人家大县长自己住自己的房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所以都出声附和,也没谁提出异议。 “但我绝不是去躲清静。”林县长又道:“我也请刘所长和几个有主意能帮上忙的去我家住,我们继续研究对策,力保大家安然无恙的等到救援!” 妈的老狐狸!刘志刚心中暗骂,你带着个姘头自己回家住去也就是了,还要带着我们几个保护你的安全,这心眼儿可全长在你身上了。 刘所长这么想,在场的人不见得都想到了这点。大家对林县长的安排都表示赞同,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大家好搬家。 “关老实。”林县长一把拉过关瑞卿道:“你带几个人,先把食物和水搬去胡书记家。”说罢转头又对刘志刚和高天运道:“你们辛苦辛苦,找些工具,拆厂房加固别墅!” 林县长不管怎么样也是一任地方官,讲话开会和组织能力还是没问题的。他这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把每个人的工作都分派得妥妥当当。大家也没别的说的,干活吧。所有人各找各的队伍,这就开始往胡书记的别墅搬家。 安皓昱皱了皱眉,对刚要转身离去的林县长和高天运道:“我这儿弄了些板凳腿,想削尖了做些武器,以防……我先不跟着你们干活了,把这些木头削了吧。” “行、行啊。”林县长点点头道:“这也是正经事,有备无患、有备无患。”说罢转身出了厂房,站在大马路上去指挥搬运食品去了。 高天运低声对安皓昱道:“多削一些,少了恐怕……”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刘所长拉走去拆房。 安皓昱眼见着老同学陈阳垂头丧气的搬了两箱方便面走了,便也没去追他,从杨老板处要了一把破菜刀,坐在马路边一根一根的削木头。 人群中走出一个将近四十岁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女童。这男人双手吃力的拎起一箱矿泉水,带着女童往外就走。这人正是死了妻子的李庆丰,身后的女童是他的女儿李囡囡。 李庆丰三口人来石碑镇本就带着重重心事,哪成想妻子不明不白的被杀,找不到凶手不说,还遇见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此刻他脑袋里思考的其实不是什么时候能获救,而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去死。 李囡囡虽然失去了妈妈,但毕竟是小孩心性。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甚是新奇。手拽着爸爸的衣角,不停的东张西望。 正在这时候,旁边黑影一闪,“噌”的蹿出一人,挡在这对父女面前。这人三十七八岁年纪,个子没有李庆丰高,人模样还算不错。他牙关一咬,哼了一声,这人正是先前找刘所长举报李庆丰的孟祥男。 李庆丰却不认识孟祥男,见眼前这男人面目狰狞,不由得一愣,奇道:“你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孟祥男冷笑两声:“你个杀人凶手!你当你杀赵玉霞的事没人知道吗!?” “我杀人?”李庆丰这么一来就更懵了,弯腰把整箱矿泉水放在地上,伸手扶了扶脸上的眼镜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我媳妇的?” “去你妈的!”这孟祥男还真不多说废话,一声怒骂,抬手就是一记通天炮。李庆丰毫无防备,哪成想这陌生人说动手就动手?被这一拳打得眼镜飞出多远,“啊”的一声惨叫翻身摔倒。 孟祥男一招得手乘胜追击,抢前一步飞身骑坐在李庆丰身上,抡双拳呼呼挂风,爆豆一般朝李庆丰没头没脑的猛捶! 李囡囡几岁的小孩哪见过这个,吓得哇哇大哭。眼见着爸爸挨打,她紧忙上前想拉开孟祥男。可那孟祥男疯了一样,哪是她个女童能拉得开的?刚刚拽了一下胳膊,就被孟祥男甩出两三步远,也摔倒在地。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都在搬运东西。眼见着俩人无缘无故就打起来了,本应该上前拉架。可这李庆丰和孟祥男都不是石碑镇的居民,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他俩。该拉不该拉?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毕竟还是好人多,只愣了这一下,就有两三个人跑过来拉架。可那孟祥男眼睛都红了,被两个人拉住,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拉不开。李庆丰被打得鼻青脸肿,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也没站起来。 “干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派出所的刘所长。他出了厂房一声大吼,快步跑到近前。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架!?”伸手一把卡住孟祥男的脖子,从李庆丰身上将他提了起来。 “他是杀人犯!”孟祥男还是不服,挣脱刘志刚的手,猛向前冲,吼道:“我打死他!”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石碑镇外“轰”的一声巨响。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一.手枪 石碑镇自地震以来,除了黄阿贵囤积食物造成一起冲突,之后就是万众一心,还真就没有什么人为的风波。这次两个外乡人无缘无故的动手打架,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过去。哪成想正在人们都关注刘所长如何处理这起纠纷的时候,镇外却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安皓昱本是坐在路边削木头,眼见着李庆丰和孟祥男动手,也想着过去拉架。哪知道还不等他起来,刘所长已经从厂房冲了出来。安皓昱心说有人家警察在,想来也没什么大事。所以他便没动地方,继续削他的木头。 这一声响吓得安皓昱手一哆嗦,“吧嗒”一声将手中的木棍掉在地上。他急忙朝镇外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马路的尽头黄沙翻滚、尘头大起,在沙漠之中钻出黑红黑红的一个东西。这东西身子蠕动,身子两侧百足“刷拉刷拉”直响。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十来米长的整个身子已经钻出沙地,一阵飞沙走石朝众人而来! “蜈蚣!”高天运一声大叫:“大家快跑!”没错,沙漠里钻出来的正是昨天大家提防了一夜的吃人蜈蚣。一整晚提心吊胆,却不见它的动静,谁也想不到青天白日的真会有吃人的怪物来袭! 每个人面临危险的应变能力是不尽相同的,许多人见这场面,“妈呀”一声喊,四散奔逃。但还有一半人已经被吓得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腥风扑面,这蜈蚣黑红的身躯曲曲弯弯,三两下就到了众人面前。首当其冲的不是别人,正是派出所所长刘志刚。安皓昱也算反应快的,他第一时间就想操控木箭射杀蜈蚣。可那蜈蚣虽然十分长大,但在地上爬行,目标本就不大,偏偏挡在蜈蚣和安皓昱之间的就是刘所长。 也不知道那刘志刚是故意留下来要抵挡蜈蚣还是被吓得迈不开步子,眼见着蜈蚣到了面前,他竟然还是一动没动。猛然间那蜈蚣“嘶”的一声,身子立起三四米高,嘴上的一对大钳“咔吧”一响,甩头朝刘所长就夹。 这可真是千钧一发,蜈蚣这一起身,目标就大了。安皓昱高喊一声:“快让开!”四五根板凳腿削成的木箭好似离弦之箭,破空之声凄厉,猛刺蜈蚣。不成想与此同时,刘志刚猛的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手腕一翻,“啪啪啪”就是三枪。 不知道刘所长有几枪命中,也不知道安皓昱的木箭到底起没起作用。只见那蜈蚣身子猛的凌空一翻,原地“噗通”打了个滚,震得大地颤抖、尘土飞扬。在尘头大起之中,那蜈蚣弯弯曲曲爬行如飞,出镇子一头扎进沙漠。黄沙一阵翻滚,整个石碑镇顷刻恢复了平静。 那蜈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除了地上斑斑点点黑红色的粘液,偌大的怪物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不好!”猛的有人一声喊,见一人快步如飞跑到大路中央,一下子跪在地上。这第一个缓过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苹果大户、负责监管饮水食物的关老实关瑞卿。 他这么一喊安皓昱也缓了过来,仔细朝关瑞卿身前一看,也不由得暗暗叫苦。不知道是谁刚才搬运的矿泉水饮料,见蜈蚣来了,准是扔在地上就跑。眼见着关瑞卿面前的地上四五箱子饮用水已经被蜈蚣压扁,水洒了一地。 “我的妈啊!”石碑镇断水断电,饮用水本就十分珍贵。眼见着水洒了,众人也都大吃一惊。四五个年轻人一拥而上,眼见着已经覆水难收,大家纷纷争抢压扁的瓶子,能喝到一滴算一滴吧。 “刘……刘所长。”蜈蚣已经被刘志刚击退,想来暂时没了危险。刚才冲动之下打了李庆丰,孟祥男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不管地震还是有怪物,面前的好歹是派出所所长,他一把拉住刘志刚的胳膊,一龇牙道:“您没事吧。” 刘志刚鬓角淌下几滴冷汗,握着手枪的手也是微微发抖。他刚才本不是什么英勇迎战,的的确确是被吓得两腿发软,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好在危急关头拔枪迎击,终于算是死里逃生。此时此刻他又恨又怕,心“咚咚咚”跳成了一个。 “老刘。”林县长也被刚才这一场吓得脸色惨白,勉强打起精神,高声道:“多亏了你了!” 哪成想刘志刚并不答话,猛然间他一声大喝,原地蹿起一米多高,飞起一脚正中孟祥男前胸。那孟祥男做梦也没想到刘所长会暴起发难,被踹得“咯”了一声,一溜翻滚摔倒在地。 要不是为了给孟祥男和李庆丰拉架,自己哪至于站在路中间给蜈蚣当靶子?刘志刚缓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踢飞了孟祥男,出出这口恶气。 “我没事!”他朝林县长点了点头,把手枪揣回腰间。高声对众人喊道:“看见了吧!怪物来了!真的有怪物!大家快搬!快干!不能站在这里等死!” 他这一声好似当头喝棒。是啊,真的有吃人的蜈蚣,看样子搬到别墅里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除了那几个吓得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其他人轰然领命,四下分开搬家拆房。 “你们先别走。”刘所长喊住了李孝强、高天运和安皓昱,用手指着孟祥男和李庆丰道:“把他们两个先押进别墅!”说罢回身对林县长道:“县长,有劳你在这儿指挥大家干活,再派几个人去镇口放哨。我告个假,去审一审他们两个。” 吃人蜈蚣来袭,搬家和拆厂房的事情是当务之急,这刘志刚为什么着急审两个打架闹事的外乡人?林县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道:“好,你们先去吧。” 刚刚侥幸打退蜈蚣,蜈蚣能不能去而复回?这谁都说不好。但刘所长要现在审问打架的两个人,也是有他自己的道理。从私人方面讲,他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心情紧张、脑袋上冷汗直淌。刚才和大家喊那几句话已经颇为勉强,哪又有心思有力气搬东西拆房?要从大家的角度出发就更好理解了,大敌当前,理应万众一心。现在李孟二人是这八十多人中唯一的不稳定因素,况且那桩命案八成和他俩脱不开干系,不弄清楚状况,始终是心腹大患。 高天运胆大心细,刘所长三枪打退了蜈蚣之后,他便蹲在地上观察蜈蚣留下的血迹。本想着出镇再去看看蜈蚣逃走之后的沙漠,也许会有什么发现。可被刘所长点名要押送李孟二人,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去了。 一直有人往别墅里搬运食物和饮用水,所以大门早就被打开。几个人带着李庆丰和孟祥男进了别墅,安皓昱忍不住咂咂嘴,心说别看这地方穷乡僻壤,胡书记的大房子可实在算是富丽堂皇。 千头万绪,现在也实在不是观赏房子的时候。刘所长在二楼找了两个房间,吩咐李孝强和高天运在一个屋子里看着孟祥男,安皓昱则在走廊领着李囡囡玩。自己则带着李庆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说吧。”刘志刚让李庆丰坐在床上,自己则一屁股坐上了一把真皮圈椅。朝李庆丰扬了扬下颌,只说了这两个字。 “说?你……你让我说什么?”李庆丰莫名其妙道:“你这警察可真奇怪,我是挨打的,你不去审问那打人的人,却让我说什么?” “说什么?”刘所长干别的不一定行,可审问犯人可算是驾轻就熟。他嘴角一歪:“要不我就提醒提醒你?你就先说说你媳妇赵玉霞是怎么死的吧。” “我……”李庆丰这人文质彬彬,刚才眼镜已经被孟祥男打碎,本就憋气窝火,此刻见这警察不问孟祥男,却咬住自己提起了媳妇的死因,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这话可要想好再说。”刘所长向前探探身道:“别看现在镇上闹灾,我可是警察,现在是正式对你进行询问。” “正式询问?什么……什么正式询问?你、你、你一个人就执法?这合法吗?”李庆丰气得直磕巴,怒道:“我媳妇怎么死的?我媳妇是被人杀的!刚才那人我不认识,他却知道我媳妇的名字!还上来就打我,我看八成他就是凶手!” 刘志刚的眼珠转了转,心说这话不用你说,目前看就这件杀人案的凶手跑不出你和孟祥男两个人。想罢他语气略有缓和:“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你们一家三口平白无故的到石碑镇干什么?” 李庆丰这次倒是爽快,只见他牙关一咬,恶狠狠的说道:“自杀!我们三口人来六郎山自杀!”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二.自杀 自杀?刘志刚心中一动,暗道这三口人身上果然是有蹊跷,看样子这起杀人案今天就能问出眉目。他心里虽然又惊又喜,但表面上丝毫不动声色,只淡淡的说道:“嗯,你能实话实说就好。是非曲直自有法律说了算,你就把这前因后果好好的说说吧。” “我投资失败了,欠了几百万的债……”李庆丰想到要把压在心头的事情都说出来,自己竟也顿感轻松。他长出了一口气道:“都怪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在单位也没心思搞我的科研项目,一心一意想着靠期货能捞到一桶金……” 刘所长点点头,心说闹了半天这位斯斯文文的李庆丰是炒期货炒了个倾家荡产。他察言观色,相信这些话李庆丰完全处于真心,绝不是随意杜撰。 “银行要账、高利贷要账,闹到单位也闹到了家里。我……我们一家人没活路了。”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李庆丰便滔滔不绝道:“几百万啊,我和我媳妇每个月的工资加在一起无非几千块钱,怎么还?你们叫我怎么还?他们就是要逼死我……” “几千块的工资你就敢借贷几百万,胆子也实在不小。”刘志刚微微摇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讲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你继续往下说吧。” “既然他们逼我死,我就死给他们看。”李庆丰伸手扶了扶破碎的眼镜,咬牙道:“不就是这条命嘛,我们一家三口都豁出去了。” “胡说!”刘所长眼睛一瞪,厉声道:“那小姑娘有什么罪?为什么要陪着你死?” “哈哈。”李庆丰干笑了几声道:“没了父母,她活在世上还不是受人欺凌?一起走吧,一起上路也有个照应。我捉摸着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深山老林,我们三口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了。也许……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尸体,这……这样就能保住我们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炒期货失败,一家三口要自杀。虽然这个决定是那么的愚蠢荒唐,但也屡有发生,完全合情合理。刘所长揉着下巴,心里也认定李庆丰说的是真话。他冷笑一声道:“好,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媳妇的死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不自杀了?为什么还要杀害你自己的妻子?” “胡说八道!你才是胡说八道!”李庆丰听到这里忽然暴怒,吼道:“我们说好一起上路,我为什么改变主意!?我为什么要提前杀了她!?” 一家三口一起来六郎山自杀,李庆丰实在是没什么理由在石碑镇提前下手杀了妻子。除非……刘所长眼珠转了转道:“为什么?就因为你媳妇中途改变了主意,她不想死了。没办法,你只好亲自动手……” “哈哈!哈哈!”李庆丰忽然歇斯底里的狂笑:“她不会改变主意的!她不会改变主意的!自杀的办法就是她想出来的,玉霞不忍心看我活在人世间煎熬,才豁出命不要、陪着我求个解脱!” “嗯……”刘所长点点头,心说如果李庆丰说的是真的,那么主动提出自杀的赵玉霞还就真不太可能在石碑镇变卦。那又会是谁在这一家三口自杀之前提前杀了赵玉霞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审问过那个毫无来由搅到这件事里的孟祥男才能得到答案。 “那你现在还准备带着孩子自杀吗?”刘志强岔开话题:“你还想死吗?” “想!”李庆丰咬咬牙,坚定的说道:“孩子她妈已经走了,我要带着孩子去找她!但……但我现在不能死,我要抓到凶手,和凶手一起死!只是……” “只是什么?”刘志刚追问了一句。 “只是所有人都被困沙漠。”李庆丰一声长叹:“又有吃人的蜈蚣。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包括你、包括我,一个都不能活……”说到这里他身子猛的向前一探,一把抓住刘所长的胳膊道:“最可疑的就是刚才打我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他,他却知道我媳妇的名字!他就是凶手!你们警察要替我抓杀人凶手!” 刘志刚一甩肩膀,挣脱了李庆丰的手。也不理他说些什么,起身开门,招呼安皓昱带着李囡囡进屋。自己则径直朝关押孟祥男的房间走去。 李庆丰是某单位的科研人员,这种人心里承受能力最弱,一般进了公安局就只会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刘所长这么半天听下来,内心之中对他述说的真实性相信了*成。但万事没有绝对,他让李孝强和高天运也出去看着李庆丰,自己必须在孟祥男身上再挖出些蛛丝马迹。 “该交代的李庆丰已经都交代了。”刘所长不紧不慢的对面前坐着的孟祥男道:“现在轮到你了,说吧。” “我?”孟祥男可没有李庆丰那么老实,他眨巴眨巴眼睛道:“我不就是打了他嘛,打人就是打人,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你小子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刘所长对待什么人就有什么招数,他一脸严肃、横眉立目道:“平白无故的你为什么打李庆丰!?” “他是杀人犯啊!”孟祥男也丝毫不示弱:“我亲眼看见他杀人!杀人犯就在身边这么走来走去,万一他反了性再杀别人怎么办?打他?我还想弄死他呢!反正这样个人在这里所有人都不安全!” “嘿嘿,你说的倒好听。”刘所长一阵冷笑:“你和他们两口子素不相识,为什么知道人家媳妇的名字?” “我……”孟祥男被问得一愣,一时之间舌头打结,好半天才说道:“我……我是在你们检查尸体的时候听到的。” 刘志刚心中一喜,暗道这小子露了马脚,一定有事情隐瞒。想罢忽然猛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伸右手“嘭”的一声卡住孟祥男的脖子,直接将他按倒在床上。 那孟祥男做梦也没想到刘志刚会来这一手,他被这只大手卡得“咯”了一声,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 “你他妈就是杀人犯!”刘所长一声大喝,“唰”的在腰间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孟祥男的脑袋上。恶狠狠的说道:“再他妈不老实交代,我就直接一枪崩了你!” 孟祥男被卡得直翻白眼,两只手在半空中乱抓。总不能就这么将他卡死,刘所长一松手,孟祥男大口“呼呼”的喘上了粗气。他这口气刚缓过来,张嘴就喊:“警察打人!警察要杀人了!” 刘志刚跟他哪还有客气的?抡枪把“咚”的一声正砸在眉角。孟祥男一声惨叫鲜血迸流,翻身又摔倒在床上。刘所长也不罢手,抬脚朝床上的孟祥男猛踹,口中骂道:“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孟祥男哭爹喊娘,双手护头,口中连道:“我说!我说!” 虽然被沙漠围困,但是刘志刚心里还是指望着有脱困的那一天,哪能真的将他打死?这一顿暴打一来算是刑讯逼供,二来也是出一出这些天心里的邪火怨气。耳听得孟祥男要招供,他便罢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道:“快说!” 就这一会儿,孟祥男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龇牙咧嘴的用床单擦了擦眉角的鲜血,恨恨道:“我说!我全说!但是说出花来你也不能冤枉我是杀人凶手!” “冤枉没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明白!”刘志刚一瞪眼:“老实交代!” “我和赵玉霞早就认识,我们是中学同学。”孟祥男一手捂着伤口,气哼哼的说道:“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来自杀,我故意跟来的!” 刘志刚出手一顿暴打,气也算是顺了。现在听孟祥男真的交代了出来,更是长出了一口气。他斜楞着眼睛看着孟祥男道:“说说吧,为什么跟这么老远来杀一个初中的女同学?” “谁杀人了?谁杀人了?我说我杀人了吗!?”孟祥男虽然被揍了一顿,但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含糊。他脖子一梗楞道:“赵玉霞是我初恋情人,她这次决定跟我一起走的!我凭什么要杀她!?就是他老公李庆丰!那该死的财迷李庆丰就是凶手!” 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刘志刚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更加迷惑。他心里仔细捉摸着孟祥男所说的话,嘴上却道:“人家一家三口是来六郎山自杀的,赵玉霞怎么跟你走?难不成你要带她的鬼魂走?” 孟祥男一咬牙:“谁说赵玉霞要自杀的?”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三.困境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提到李庆丰一家三口来六郎山自杀的事,无论他们说的其他话是真是假,最起码自杀一事应该算是坐实了。不成想孟祥男忽然改口,却说赵玉霞不想自杀。这个说法和李庆丰所说自杀是赵玉霞提议的说法完全矛盾,刘志刚双眼紧盯着孟祥男的眼睛默不作声。听他还会说些什么,希望可以在他的眼神里找出杀人凶案的蛛丝马迹。 孟祥男也不理刘志刚,自顾自的在兜里掏出一盒已经揉得褶褶巴巴的香烟。点燃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道:“两年前我们中学同学会,我见到了赵玉霞。她嫁了个只会上班和炒期货的男人,她说两个人已经根本没有了共同语言,甚至有一两个月都没怎么说话了。”说道这里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俩小时候就要好,多年不见,这一见面还是可以掏心掏肺的说心里话。再说我还是单身、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刘所长点点头,心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看样子那李庆丰是戴绿帽子当了王八,他自己还蒙在鼓里。 “谁成想那李庆丰财迷心窍,期货玩得越来越大。”孟祥男叹气道:“两个月前赵玉霞告诉我,李庆丰炒期货陪得倾家荡产,房子押出去了不说,还欠了几百万的外债。” 这个他说的没错,和李庆丰所说恰好吻合。刘志刚回忆着李庆丰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在心里和孟祥男的话互相验证。 “说实在话,这要是三万五万十万八万的,看在赵玉霞的面子上我好歹也能帮着想想办法。”孟祥男边嘬着香烟边说道:“那可是几百万啊!怎么办?谁还得起?” “还不起……”刘志刚嘴角一歪:“然后你就给赵玉霞出主意叫他们全家自杀?” “哼……”孟祥男哼了一声道:“你就别阴不阴阳不阳的诈我了,你们警察那一套我懂。主意我是出了,但我的主意是我带赵玉霞走,让她离开李庆丰和我一起走也就是了。” 刘志刚双眼盯着孟祥男道:“这么说来那赵玉霞是豁出来去自杀也不肯跟你走喽?” “她不是不跟我走,而是走不掉……”孟祥男不管刘志刚语带讥讽,继续说道:“离婚李庆丰是一定不肯的。外有讨债的、家里有这么个老公看得严严实实,走,走可不是那么容易。再说不离婚就走,我俩终究过得不安稳。” 眼看着他就要说到关键之处,刘志刚也不说话。从床上拿起孟祥男那半盒抽抽巴巴的香烟,自己给自己也点了一颗。 “说话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不是要推卸责任……”孟祥男两手交错在身前,惨然道:“这也是把我们逼急了,自杀的主意是赵玉霞出的。她劝李庆丰自杀,这样……这样就不需要去离婚了。” 听到这里,整个故事的脉络开始在刘志刚脑海中慢慢清晰。但……如果李孟二人讲的都是真的,那真正的杀人凶手会是谁? “她说跟着李庆丰一起来自杀是假的,其实真正想自杀的只有李庆丰。”孟祥男说到这里竟然有些哽咽:“只要李庆丰咽气,我们两个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谁成想……一定是她的计划被李庆丰发现,这才……这才被他杀了!”他边说边咬牙道:“你们警察要是不抓他这个杀人凶手,我就自己打死他!” 这可是真应了那句老话,最毒不过妇人心。刘志刚当派出所长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但想到死者赵玉霞为了摆脱婚姻和债务,竟然骗老公李庆丰一起自杀,而他则要在亲眼见证老公咽气了以后随情夫远走高飞。刘所长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得好”,的确,这女人要是不提前被人杀死,岂不是要害了老公和女儿? 李孟二人都讲得情真意切,孟祥男甚至连自己和赵玉霞这么龌龊的计划都说了出来。至少到目前为止,刘志刚认为两个人所说都是真实的。死者赵玉霞的计划如果败露,那么李庆丰就有杀人的动机。如果赵玉霞临阵退缩,到石碑镇又放弃了骗李庆丰自杀的念头,那孟祥男也有了杀人的动机。大灾之下人证物证全无,到底谁才是杀人凶手?虽然听了这么多,整个案件却依然扑朔迷离。 “国家有法律在,还轮不到你去打死人!”刘志刚沉着脸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可能放过一个坏人。你和李庆丰的口供我都记下了,现在大灾当前,我没时间和你们纠缠,谁是杀人犯,我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你现在要记住的是绝对不许再闹事,你听清楚了吗?” “哼……”孟祥男又用床单擦了擦眉角的血迹,讪讪道:“我还不想死,哪敢闹事?不被你刘大所长打死就算是万幸了。” 刘志刚的计划就是放任两个人不管。一是眼下千头万绪,只要他俩的恩怨不波及到其他人,就实在没必要再往这件事上搭时间费力气。二来两个人自说自话,讲的都很详细真实,一时半会儿还真就看不出什么破绽。既然是这样的话,就只有让他二人回归正常人群,以期待某个人主动露出马脚。 李庆丰说找到杀人凶手之前不会自杀、孟祥男也答应不再去找李庆丰的别扭。刘志刚悄悄交代高天运和安皓昱平时小心留意这两个人,这就算一桩大事完毕。都交代好了,他就准备下楼看看镇上居民搬家和加固别墅的进度如何。 一楼人声嘈杂,“叮叮当当”敲击之声不绝于耳。老弱妇孺各自找地方搭床铺被,年轻力壮的人还在用钢板钉窗钉门,每个人都一脸严肃,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焦虑的气氛。 “刘所长。”门外闪身走进一人,朝刘志刚摆摆手道:“怎么样?忙完了吗?”来人正是林县长。 “忙完了。”刘所长紧走几步到林县长面前道:“怎么样?您家的房子加固好了吗?”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林县长点点头,招手把李孝强、高天运和安皓昱也喊到近前。他环顾屋内众人,清清嗓子道:“大家辛苦了。只要咱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什么灾难都难不倒咱们!” 被困沙漠不说,又遇见吃人的巨型蜈蚣。这哪是“灾难”那么简单?虽然人人心里都笼罩着死亡的恐惧,但这时候有个人出来说说话、鼓舞大家的士气总是好的。有些人随声附和的应对了几声,可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我和刘所长要回我家研究研究下一步的安排。”林县长继续说道:“大家忙活完都要好好休息,要养精蓄锐啊!”说罢他转头对一边正在清点食物的关老实道:“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记得要派几个人上房顶放哨。” 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了,林县长带着刘志刚等人就要回自己的别墅。安皓昱这人当平民老百姓习惯了,离开大家去县长家住?这让他浑身上下觉得不自在。他和林县长、高天运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拿不出什么准主意,还是留下来帮着大家干点儿活,晚点儿再削一些木箭才是正经。 既然他主动提出不去,林县长和高天运也不好硬拉。林县长客气了几句,带着刘所长等人径自走了。安皓昱在一楼的角落寻到了老同学陈阳,哪成想陈阳裹着大被竟然已经睡了。 “小伙子。”忽然有人在安皓昱背后拍了他一把。安皓昱回头一看,拍他的人正是苹果大户、负责管理食物的关瑞卿,人送外号“关老实”。那关老实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对安皓昱道:“小伙子你有事吗?我……” “没事、没事。”安皓昱本想着跟陈阳聊聊,既然这位老同学都睡着了,他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连忙道:“有什么活儿吗?我可以干。” “倒也不是有什么可干的活儿。”关老实挠挠脑袋道:“我这吃的喝的都清点过了,现在想找个人一起去房顶放哨。” “成了,就是我了。”安皓昱心说这关老实可实在是老实,林县长让他安排人放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要自己上房。亏了他还能张嘴喊个人陪着,安皓昱回身在地上抱起一小捆板凳腿,拎上那把破菜刀,随关瑞卿上房。 “唉……”安皓昱坐在房顶上,阵阵清风迎面吹来,心情安稳了许多。倒是那关瑞卿,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愁也没用啊。”安皓昱削着木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那蜈蚣中了刘所长几枪,也许就不会再来了。” “唉……我愁的不是那大虫子啊。”关老实摇头道:“我……我是算计着咱们的水。刚才就那么平白无故的糟蹋了四五箱。恐怕……恐怕剩下的水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他这么一说安皓昱也忽然想起了刚才被蜈蚣压爆了几箱水的事情,心中暗道“不好”,这要是等不来救援,再过几天这些人难道就要活活渴死?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四.安排 “是啊……”安皓昱心头一沉,这一刻他想到了妻子和儿子,喃喃道:“没有水怎么办?这些水真的坚持不了几天了……” “你说会有救援吗?”关瑞卿搓着干巴巴的双手,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我……我们还等得到救援吗?” “救援?”其实安皓昱一直隐隐约约的认为这次怪异的地震一定与高天运所说的“梦境入口”有关。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勉强答道:“也许……也许会有救援吧……” “也许会有救援”说实在的,这个答案连安皓昱自己都觉得勉强。他甚至很后悔,当初要是随着李月恒、莫小笙一起去穿越梦境该多好?同样是冒险,总强过莫名其妙的困死在石碑镇。 “你看看那儿。”关老实和安皓昱两个人坐在房顶上放哨,那自然是站得高望得远。胡家和林家的别墅离的不远,安皓昱顺着关瑞卿晃动的手指朝两栋别墅的后院看去,只见别墅后院都有一个庞大的蓝绿色顶棚罩子,下面也不知道罩的是什么。 “那是什么?”只见那顶棚紧挨着别墅后门,看样子人可以从别墅进到罩子之内。安皓昱下楼没多久就被关老实喊来放哨,还没来得及开别墅后门,自然不知道那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游泳池。”关瑞卿一字一板的说道:“也许它能救我们的命!” “游泳池?”安皓昱心说这两个官儿可真够气派,在小镇修别墅还带着游泳池?随即就明白了关老实的意思,喜道:“两游泳池的水?那咱们可就不怕了!” “不是。”关瑞卿摇头道:“胡书记一年半载也不回来一趟,我刚才看了,这个房子的游泳池是空的。呃……他林县长带了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回来,他家的游泳池应该有水……” 安皓昱高兴了半截,听关老实这么一说,心又凉了下来。闹了半天胡书记家的游泳池是空的,林县长家的游泳池有没有水,这也在两可之间。 “有机会问问林县长也就是了。”安皓昱顿了顿道:“他总不能有水不给大家喝吧?” 关老实过了好半天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傍晚的时候有两个年轻人上房换岗,关老实带着安皓昱回到屋子里,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定量给大家发放食物和饮用水。林县长、刘所长等人却一直没有回来,听关瑞卿说食物和水已经被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被直接运到了林县长家。 分到了吃喝,安皓昱本想和老同学陈阳聊聊,怎知道这陈阳却越来越是孤僻,问上十句也不回答一句。安皓昱暗想他恐怕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到,只好边吃东西边安慰他几句。 老弱妇孺都被安排到楼上的房间,其他人就打地铺在一楼大厅休息。这些天连惊带吓,每个人都身心俱疲。这一整夜倒也平安无事,安皓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 眼见着关老实表情凝重,越发放食物脸上越是愁苦。安皓昱知道他的心思,眼见着食物和水越来越少,明天怎么办?不只关瑞卿,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明天。几个妇女边吃边哭,被哭烦了的粗鲁丈夫张嘴破口大骂,整间别墅乱乱哄哄,火药味十足。 耳听得“咚咚咚”敲门声响,一个年轻人快走两步开门。门外走进来的正是林县长、刘所长等几个人。只见刘所长和林县长表情严肃,高天运脸上却颇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昨天一夜他们研究出了什么?所有人都围上来想听个究竟。 “大家早饭都了吧?”林县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众人点点头道:“吃好了的话,就都来听我说几句吧。” 俗话说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眼下生死存亡关头,林县长到的确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整间屋子鸦雀无声,都等着听他讲话。 “咱们大家齐心合力,现在已经安顿到了安全的地方。想来不管是什么怪物,也没办法冲破这混凝土的房子伤到大家。”林县长高声道:“但是也不能一味的唱喜歌,我必须承认,大家现在遇见麻烦了……” 是啊,麻烦就在眼前。但是从林县长嘴里说出来,所有人的心里还是难免一沉。 “暂时没有救援,食品和饮用水也撑不了几天了。”林县长又把声音调高了一度:“但是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要未雨绸缪,不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今天就必须解决吃喝的问题!” “好!”“对!林县长说得对!”随声附和的人总是有的,但是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镇外又随时会出现吃人的蜈蚣,要怎么解决吃喝的问题? “咱们曾经派出过两支队伍求援。赵海潮孤身一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林县长用手朝高天运、李月恒一指道:“但多亏了这几位小伙子,他们为我们所有人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安皓昱暗自点头,心说那六郎山的绿洲有水有果树,到的确是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上次就搭上了小五子一条命,难道林县长…… 果然,林县长继续说道:“我们不能坐等弹尽粮绝,再去六郎山一定有危险,但那也许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其实上次在六郎山小溪旁吃苹果的时候高天运和李月恒都想过这个问题,来来回回运输水和苹果是不现实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所有人直接搬去小溪旁边居住。这样一来,饮水的问题就解决了。 可既然沙漠里有吃人的蜈蚣,就不会只有一条,八十多人就这么上路赶奔六郎山?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屋里这几十人也不是傻子,个人打着个人的主意。和李月恒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毕竟眼下食品和水还能顶上几天,万一这几天就能等来救援呢?何苦要主动的去六郎山送命? “时间虽然紧迫,但事关重大,需要谋定而后动。”林县长这一句话就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他继续说道:“那条小溪从哪来?流到哪里去?到底有多少果树?小溪附近有没有可以安身住人的地方?这些我们都没搞清楚。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需要再派一支探险队,去把所有事情搞个明明白白。” 林县长这些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人是自私的动物,“谋定而后动”的说法代表着自身安全,至于谁去充当送死的探险队?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别墅内叫好之声再次响起。 “上次这几个小伙子冒着危险已经跑了一趟,给我们带回了宝贵的信息。这次咱们石碑镇的人得出出头,不能再让几个外地来的小伙子冒险了。”林县长大手一挥道:“谁愿意为大家再跑一趟六郎山?” 那吃人的蜈蚣昨天所有人都亲眼得见,小五子更是命丧黄泉。叫好归叫好,谁想主动凑上去丢了性命?一时间整间屋子死一般的沉默。 “嗯……”林县长“嗯”了一声,似乎眼前这种状况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朝四下望了望,微微一笑,对一个人道:“冯老弟,你辛苦一趟怎么样?”他所说的“冯老弟”正是那位“逃犯”钉子户冯守诚。 黑大汉冯守诚没想到林县长忽然点了他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道:“好啊!跑一趟就跑一趟!” “好样的!”林县长大拇指一翘道:“我就说嘛,咱石碑镇也有响当当的好汉。” “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冯守诚可不管什么县长所长,有话张嘴就说:“我是去给大家探路,可不是主动去送死。去一趟没问题,刘所长那把手枪我得带上。” “胡说!”刘志刚闻言大怒:“你是什么身份?张嘴就敢要枪!?” “哈哈。”冯守诚不怒反笑道:“不给我枪也行,那你刘大所长就陪着我走一趟六郎山吧!” “我……”刘志刚一时语塞:“我……” 林县长见状连连摆手,赶忙接过话头来道:“镇上八十多人的安全还全靠着刘所长保护,他是不能去的了。” “他保护八十多人?”冯守诚撇嘴道:“那谁保护我啊?我就活该自己一个人去送死?” “话不能这么说。”林县长摇头道:“你甘冒奇险为大家去探查,我们怎能让你自己这么孤零零的?”说罢又朝人群中一人道:“阿贵啊,你陪冯老弟走一趟?” 黄阿贵做梦也想不到林县长能找到自己头上,让自己穿过沙漠去六郎山?他瞬间脸都吓白了。磕磕巴巴道:“我……我……县长你是说让我去?” “是啊。”林县长点头道:“你陪着冯老弟去一趟六郎山吧。”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五.冲突 除了吃人的巨型蜈蚣就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石碑镇外危机四伏。冯守诚身强力壮,又有满身的功夫,也许可以全身而退。但黄阿贵瘦小枯干,手无缚鸡之力,让他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黄阿贵脸色惨白、双腿发抖,后退了两步,磕磕巴巴道:“我……我不去……” 周金花连忙上前一步,挡在黄阿贵身前,对林县长道:“县长,你可不能让我家阿贵去送死!” “我可得批评你几句了。”林县长摇摇头道:“我们刚遭遇地震,又被沙漠围困,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巨大蜈蚣,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的人,谁是安全的?赵海潮去探路至今未归,小五子为了大伙已经牺牲了。这生死关头怎么还能存私心?你家阿贵去探路你说是送死,别人去你就没意见?” “这……”周金花被林县长一顿大道理说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道:“满屋子八十多人,年轻力壮的多了,为什么……为什么偏让我家阿贵去!?” “为什么?”不等林县长说话,刘志刚眼睛一翻道:“你们两口子关起超市不卖东西,扔汽油瓶子放火,属狗的还咬人。干了这么多对不起大家的事,现在让你们给大家帮帮忙不行吗?你还有什么脸问为什么?” 听刘所长这么一说,周金花和黄阿贵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当初咬刘所长的事他记了仇,这是故意给小鞋穿要报复啊!事到如今周金花也只好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刘所长,我家阿贵伤了您,那是他的错,我们两口子给您赔礼了。但是他千错万错,却是没有该死的罪。就求刘所长放过我们两口子吧。” 满屋子的人都恨黄阿贵两口子囤积食物不发放给别人,听刘所长让黄阿贵去探路,一开始都存了幸灾乐祸的心。可此刻听周金花说得真情流露,又都不免有些于心不忍。是啊,他们两口子无非是存了些私心,好像实在没必要让黄阿贵这个瘦小枯干的男人替大家去冒这个险。可如果黄阿贵不去,那谁去呢?人人都怕林县长点名到自己头上,一时间都默不作声。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刘所长一咬牙道:“冯守诚袭警抗法,黄阿贵投掷燃烧弹危害公共安全,要不是地震,你们都是进监狱这一条路。现在石碑镇大难当头,经过我和林县长的研究,给你们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这一趟六郎山,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林县长在一旁默不作声,算是对刘所长所说的话来了一个默认。安皓昱倒吸一口冷气,心说闹了半天昨天晚上他们就研究出这么个办法,这办法恐怕是不妥。但是到底哪里不妥,安皓昱一时半会儿还真就说不出来。他偷眼看了看高天运,高天运一脸尴尬,想来她对林刘二位这个决议还是有些看法。 “哈哈!”冯守诚仰天打了个哈哈道:“闹了半天刘大所长这还是给我争取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可真是难为你了。对不起,爷不想立功,我也不去了!”说罢一屁股坐在大厅中间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爱咋咋地的架势。 “刘所长您看,连冯大哥都这么说了。”周金花朝刘志刚连连鞠躬道:“您就别难为我家阿贵了。” 既然刘志刚已经和林县长研究好了,自然早就预料到了冯守诚和黄阿贵这一手。刘所长“哼”了一声,大声道:“现在食物和水都只够维持几天,不去六郎山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这趟探路我和林县长都同意让冯守诚和黄阿贵去立功赎罪,大家同意不同意?” 他说的这一切就摆在眼前,是血淋淋的现实。那吃人的蜈蚣昨天才被打退,八十多人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六郎山,实在是得不偿失。派人再次探路是很有必要的,冯守诚和黄阿贵去冒这个险总比自己去要强得多。屋里好些人都抱定了这个想法,还真就有二三十人随声附和、轰然叫好。 “怎么样?”刘所长大手一挥,颇为得意的说道:“民意如此、众命难违,你们两个人就走这一趟吧!” “不去!”冯守诚朝众人审视了一圈,撇嘴道:“刚才谁他妈喊好谁就去吧。” “你!”刘所长勃然大怒,上前两步,看样子就要动手。 “别别别。”这时候人群中抢出一人,拦在刘志刚面前。两臂一撑将他拦住,口中道:“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说两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关瑞卿关老实。 这关老实平时树叶掉了都怕砸脑皮儿,今天怎么站出来多管这个闲事?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唯独安皓昱隐隐约约想到了些什么。 “听我说两句、听我说两句。”关老实朝刘所长和林县长点头哈腰龇牙一笑道:“大家同舟共济,何苦伤了和气?要我说,也许这六郎山暂时谁都不用去。” “你说什么?”刘志刚眼睛一瞪:“你出来和什么稀泥?不去六郎山?不去六郎山你让大家吃什么喝什么?” “嘿嘿。”关瑞卿不理刘所长,朝林县长嘿嘿一笑道:“林县长,我问句不该问的您别怪罪。我打听一下,您家那大游泳池里有水吗?” “啊?”他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句,林县长和他身后的佟美娜都是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咱们在说去六郎山的事。”刘所长赶忙替林县长解围,眼睛一瞪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瞧您这话说的。”关老实咂咂嘴道:“如果林县长家那游泳池有满满一下子的水,咱们这些人还愁没水喝吗?食物可以省着吃,有足够的水,我们也许就能等来救援,何苦冒险再去六郎山?” 关瑞卿这句话可算是点醒了梦中人,石碑镇上的人知道这两座别墅有游泳池的人可不少,这要是有意游泳池的水,怎么的也够这些人喝上一阵子,还怕什么弹尽粮绝?刹那间满屋子的人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说吧。”冯守诚坐在沙发上朝林县长和刘所长扬了扬下颌,鄙夷道:“到底有没有水?这就别藏着掖着了。” “去你妈的!”这句话一下子点着了刘志刚的怒火,他飞起一脚将面前的关老实踢出三五步远,纵身一跃,探右手朝沙发上的冯守诚就抓。 关老实被踢出老远,一屁股坐倒在地,安皓昱紧忙上前相扶。眼见着突生变故,刘所长说动手就动手,屋内众人一声惊呼,更乱套了。 那冯守诚身强力壮身手不凡,况且刘所长又是他的冤家对头,他哪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眼见着刘志刚已经到了面前,他一声大喝,猛的起身朝右一闪,探左手叼刘志刚的手腕。 刘志刚一拳尚未用老,已经被冯守诚躲开。他哪肯让敌人抓住手腕?只见他右臂一沉,让开冯守诚这一抓,猛击他的小腹。冯守诚一抓不中,右拳向下一挡,两拳相碰“咚”的一声响。刘所长震得手臂酸麻,一抖手向后跳开一步。 冯守诚得势不让,哪能容他有喘息之机?他一个箭步就蹿到刘所长面前,一招双峰贯耳,两个大拳头分左右夹击刘志刚的脑袋。刘所长还没站稳,冯守诚就追击而至,慌忙之中他只能双脚点地,向后又退两步。冯守诚凌空变招,一手丹凤朝阳,收右拳,出左拳快如闪电,朝刘志刚面门猛击。 在冯守诚连环抢攻之下刘志刚乱了手脚,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撤步再退。冯守诚收拳下腰,一个扫堂腿卷地而来。刘志刚这次再也躲不开了,“嘭”的一声被扫中小腿,脚下一空,“噗通”摔倒在地。 他刘志刚平日里威风八面,算得上是石碑镇的土皇帝。谁见他吃过这么大的亏?霎时间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刘志刚被打倒在地是又羞又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在腰间摸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叉腰站在面前的冯守诚,一咬牙:“老子毙了你!” 从刘所长被踢倒、到他起身掏枪,就是一瞬间的事。别说敢不敢了,就算是敢,谁能来得及上前去拦?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只见人影一闪,一人挡在刘志刚面前。 用自己的身子替冯守诚挡枪?安皓昱大吃一惊。因为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同学高天运。 “都别打了,刘所长你快把枪收起来。”高天运表情严肃:“这趟六郎山还是我去!” “你……你去?”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林县长一愣,压低声音道:“你已经冒过一次险了,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镇上的事情还需要你,你不能再去。” “你去我不拦着。”刘所长眼睛一翻,用枪指了指冯守诚和黄阿贵道:“反正他们两个跑不了,必须跟着去!”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六.成行 林县长和刘所长不傻,头天晚上开会的时候每个人都清醒的意识到,恐怕等不到救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都说不好,但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既然救援无望,那么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个可以解决水和食物的安身立命之处。显然,残破的石碑镇不是最佳选择。与会的所有人都想到的六郎山,毕竟那里有小溪有果树有绿洲。刘志刚当即提出派人再上六郎山探路的建议,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探查周全,马上把镇上几十人迁移过去。 至于派谁去,当时就存在争议。高天运有想法带上老同学安皓昱再跑一趟,但顾虑到路上危机四伏,不敢替安皓昱做主。而刘志刚则提议由冯守诚和黄阿贵组成探险队伍,反正他俩是戴罪之身,探路成了就当将功折罪,真要是死在路上也不怕,省些粮食的同时也减少了团队中的不安定因素。 他这个提议林县长和李孝强都是支持的,高天运却有些不以为然。且不说那刚猛的大汉冯守诚能不能老老实实的听刘志刚的话,就算冯黄二人同意去,也实在不应该用这趟冒险来惩罚同样遭受灾难的人。 果然,冯守诚提出要带上刘所长的枪、甚至直接带上刘志刚本人他才肯去。黄阿贵也不出意外的把这个计划一口回绝。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刘志刚不但踢翻了关老实、和冯守诚交了手,还亮出了腰间的手枪。 高天运并非不怕死,只是谁都不去探路的话,留在这里还是死路一条。再说安皓昱和陈阳两位老同学是被他喊来的,无缘无故的就这样困在石碑镇。这一点他是有责任的,他必须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都别打了,刘所长你快把枪收起来。”高天运表情严肃:“这趟六郎山还是我去!” “你……你去?”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林县长一愣,压低声音道:“你已经冒过一次险了,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镇上的事情还需要你,你不能再去。” “你去我不拦着。”刘所长眼睛一翻,用枪指了指冯守诚和黄阿贵道:“反正他们两个跑不了,必须跟着去!” 听刘志刚这话,高天运眉头一皱,心说这位派出所长好不通情理。我把命都豁出去了,就是为了给你们双方都找一个台阶下,到头来你不领情不道谢,却依然不依不饶。 事到如今高天运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对冯守诚道:“怎么样冯老哥,陪着我走一趟如何?” 冯守诚和刘志刚死不对付,他不可能听刘所长的指挥去什么六郎山。可眼下姓刘的亮出了手枪,面前又有身手不凡的高天运相邀。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冯守诚“嘿嘿”一笑道:“我老冯虽然命贱,可凭他姓刘的一杆破枪,他也是指使不动我!好嘞,就看在你小兄弟的面子上,老哥陪你走一趟!” 刘志刚听冯守诚出言不逊,哪肯善罢甘休?张嘴刚要骂人,却被林县长伸手拦住。 高天运长出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有个人肯退一步,看样子这一场灾祸马上就要消弭于无形。想罢侧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黄阿贵夫妇道:“阿贵,你怎么说?” 眼见着冯守诚和刘所长交手,这两口子已经吓得手脚冰凉。再等看到刘志刚亮出了手枪,黄阿贵浑身上下已经抖成了一团。耳听得高天运问他们怎么说,周金花嘎巴嘎巴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去!”要说关键时刻还是黄阿贵当机立断。虽然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可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黄阿贵之所以态度有转变,完全是看刘志刚的枪和高天运的加入。他不去的话刘志刚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再说八十多人中身手最好的两个人都一路同行,危险指数已经大大降低。他除了同意一起走,也没有了其他选择。 听丈夫答应去六郎山探路,周金花“哇”的哭出声来。黄阿贵浑身战抖,眼睛瞪得老大,表情滑稽中透着几分怪异。 “唉……”安皓昱一声长叹,走出人群对高天运道:“算上我吧,我和你们一起去。”都是老同学,也不需多说。高天运朝安皓昱点了点头,心说再加上这个会意念控物的安皓昱,我们这一趟也许真的能无惊无险。 见冯守诚和黄阿贵都同意去探路,刘志刚这口气也算是出了一半。他“哼”了一声,将手枪插回腰间。 “好!”林县长大拇指一翘,高声道:“不管是咱们镇上的人还是外来的朋友,都能同心同德、同舟共济,咱们还怕什么?” 虽然刚才又是动手又是掏枪,怎么看都不是“同心同德”,但林县长这几句话还是引来了一片鼓掌叫好之声。是啊,又有人可以冒险去为自己探路,而自己始终是安全的。这好怎么不叫?这掌又怎能不鼓? “天运呐。”林县长见大事已毕,将高天运拉到一边低声道:“你非要去,我也拦不住你。但你看看,你们还是明天走吧,留一天时间好好休息、好好准备准备。” “事不宜迟。”高天运摇头道:“我们马上就得上路。” 高天运冯守诚等人在关瑞卿那里领取了几个人的食物和饮用水,安皓昱找杨老板要了一个木筐。他在木筐上绑了两根绳子背在身后,筐里装的是他削好的木箭。 几个人收拾停当,转身出别墅朝石碑镇外而去。周金花一路哭哭啼啼送出老远,黄阿贵双腿发软,没向媳妇说出任何一句话。 林县长见探险队已经派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刚想给大家再讲几句话,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站了出来。 “林县长,您可得给我个说法。”站出来说话的却是关老实。只见关瑞卿一脸官司,气呼呼的说道:“我就是问问您家的游泳池有没有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刘志刚凭什么伸手就打人?” 这关瑞卿外号关老实,就是因为他为人老实。其实刘所长踢了他一脚,也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就没瞧得起他。哪成想这关老实也有不老实的时候,竟然站出来质问林县长和刘志刚。别说在场的众人,连林县长都是一愣,一时之间竟没缓过神来。 “你废什么话!”刘志刚眼睛一瞪道:“你关老实平时老老实实,这事关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你却出来捣乱!打你都是轻的!” “刘所长,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关老实不但没被刘志刚吓住,反而针锋相对道:“你让老冯他们去探路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我问林县长家的游泳池有没有水就不是了?帮大家找水喝就不是大事了?” 石碑镇上的人大多一辈子没见关瑞卿发过脾气,此刻见关老实和刘志刚硬顶着连吵带喊,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有些人听关老实说得在理,也随声附和叫出声来。刹那间屋子里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切……”人群中一人嘴一撇,“切”了一声,正是富二代,带着明星女朋友的薛启明薛老板。这一群乡下人闹闹哄哄哪入得了他薛老板的法眼?薛启明侧脸低声对露茜道:“走,跟我去溜达溜达,听这些人叫唤得心烦。” 时至今日露茜依然戴着那差点能挡住整张脸的黑墨镜。他伸手扶了扶墨镜,诧异道:“出去?你想去哪儿?” “好几天没那个了……”薛启明瞄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嘿嘿一笑道:“咱俩出去找个地方来一下。” “你这心可真大。”露茜撇嘴道:“都被困在这里快没吃没喝了,还想着那事?外面有吃人的蜈蚣,我不去。” “怕啥?”薛启明不悦道:“那蜈蚣中了三枪,哪还敢回来?这沙漠能困住咱们吗?只要咱们被困的消息传出去,我爸一定派直升飞机来接我。这事你还想不明白?怎么和这帮农村人一样瞎胡闹呢?” “嗯……”露茜被薛启明这番话说得动了心思,低声道:“要不咱们上楼找间屋子?” “拉倒吧。”薛启明不耐烦道:“那些屋子都被带孩子的老娘们占上了,一股屎尿味。听话,等咱们回家的,我给你换台新车。” 露茜终究拗不过薛启明,被他拉着开门出了别墅。屋里众人正乱乱哄哄的争吵,虽然有几个人见他们出屋想要出声阻拦,但终究对这外来的富二代不怎么熟悉,也只好作罢。 薛启明原想着带露茜到派出所里来风流快活一翻,奈何刘志刚早就把派出所大门锁紧。俩人拉着手溜达到厂房,厂房早就被镇上的人拆得不像样子,薛启明摇摇头,也不太满意。 “就那儿吧!”薛启明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指着桃源旅馆后身的那片草地道:“咱俩就在草地上吧!” “我……不行……”露茜脸微微一红道:“万一让别人看见可怎么办?再说……再说草地扎……扎……” “没事!”薛启明拉着露茜走到草地上,脱下夹克往地上一铺道:“你躺我衣服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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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露茜是个三线的小演员,自出道以来陪导演睡过、陪制片睡过,后来傍上了大老板薛启明,更是数不尽的钞票,一路顺风顺水,却没受过什么惊吓。她耳听着不明来源的响动,回想起昨天那巨大的蜈蚣,一时间双腿发软,无论薛启明怎么拉她,她竟吓得站不起来。 薛启明三拽两拽拉不动露茜,有心高声怒骂,却又怕惊动了那发出声音的东西。有心自己跑吧?却又不是他薛老板为人处世的风格。他牙一咬心一横,索性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前几天地震在楼上甩下来的红砖。心说这次老子还不跑了,我倒要看看是他妈什么东西!? 薛启明屏住呼吸仔细寻找,隐约间感觉这声音是来自于地下。见前面三五米处的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缝,那是地震留下来的杰作。声音是从那条地缝传出来的?薛启明越听越是那么回事。他仗起胆子、单手举起红砖,迈步就往前走。 露茜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虽然两条腿站不起来,但手还是能用的。她一把拉住薛启明的大腿。连使眼色,不让薛启明过去。那薛老板一股热血冲头,哪管露茜的阻拦?甩手打掉她的胳膊,朝那裂缝又前进了几步。 “悉悉索索”声再次从地下传来。没错了,就是那个裂缝。薛启明的鬓角淌下两滴冷汗,他一咬牙,猛的向前两步赶到裂缝旁边,探头朝里观看。他不看还则罢了,这一眼看下去,反倒愣在了原地。 露茜咽了口吐沫,心跳成了一个。眼见薛启明站在地缝前发傻,她仗着胆子道:“有……那里面有什么?” “骨……骨头。”薛启明略一迟疑,弯腰对下身子,一手扶着地,往这巴掌宽的地缝里仔细看去。果然,地缝深处挤挤插插,尽是森森白骨。 “呸!”薛启明往地缝里吐了口吐沫,狠狠道:“这地里埋的是什么?是猪还是狗?准是这些骨头招来了虫子,吓老子一跳!” 哪成想还不等他话音落地,猛的从地缝里飞也似的弹射出一条东西,直奔薛启明脸上而来。 “啊!”别看薛启明不会什么功夫,但好歹人家也是年轻力壮。眼见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奔自己就来了,他忙的向后一躲。只是这下躲的不利索,后脚跟绊在石头上,“啊”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手中握着的砖头也撒了手。 那条东西一击不中,“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身子一翻“索索”作响。露茜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原来从地缝里弹射出来的竟然是一只一米来长的蜈蚣。 要说那十来米长的巨型蜈蚣自然是谁见了都会吓得半死,可眼前终究只是一只一米来长的。薛启明也是算够狠,他一咬牙,伸手一摸在地上抄起那块转头,对准蜈蚣就砸。他左一砖右一砖,又准又狠,那蜈蚣在地上翻滚几下,被砸得黏糊糊的汁液四溅。薛启明砸了几下,见那蜈蚣不再动弹,猛的丢下砖头,回身拉起露茜掉头往别墅就跑! “出事了!”薛启明一把拉开别墅大门,把露茜拽进屋中,上气不接下气道:“他妈……他妈的出事了!” 屋子里的人本都在围观关老实质问刘志刚。大多数人都是存了看热闹的心,可有些好事的听关瑞卿说的有道理,有一句的没一句的在一边帮腔。这正乱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谁能成想薛启明鬼吼鬼叫的跑进来?这么一来所有人吓得可都不轻。 “怎么了?”林县长一把拉住薛启明的胳膊,忙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蜈蚣!”薛启明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咳”的咳嗽起来:“咳……他妈的……咳……蜈蚣!” “蜈蚣!”虽然他这些话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蜈蚣这俩字是谁都听清了。大厅内众人大惊失色,瞬间又乱成一团。 还真就是林县长和刘志刚算是稳得住,刘所长快步上前,“咔吧”一声锁上了大门。林县长心说楼上有两三个放哨的,怎么没发现蜈蚣?连忙摇了摇薛启明的手道:“你慢慢说,蜈蚣在哪儿?” “他……他妈的!”薛启明咽了口吐沫,总算喘匀的这口气。他拉着露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咬牙道:“就在旅馆后身,被我用砖头砸死了!” 那十来米长的蜈蚣大家是看过的,被这小子用砖头砸死?屋里的人是打死都不信,一时之间又是议论纷纷。 “吵什么吵?”薛启明一番眼珠子,还不等林县长再问,遍伸手一比道:“就他妈一米多长,我亲手砸死的!” 一米多长的蜈蚣?人们听他这么一说,这悬着的心可就放下了。闹了半天这小子咋咋呼呼,他所说的蜈蚣和那吃人的蜈蚣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林县长心思却颇为缜密,他和刘志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别认为那小蜈蚣就不吃人!”薛启明见众人的神色,都对自己有些鄙夷。脖子一梗楞道:“旅馆后面的地上裂了个大缝子,那地缝里可都是骨头!蜈蚣就在骨头堆里钻出来的,谁知道他把什么吃了?谁知道那地缝里还有多少蜈蚣?”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又是一惊。林县长心中一沉,问道:“那地缝里有骨头?多少骨头?什么东西的骨头?” “我上哪儿知道去?”薛启明一撇嘴道:“那蜈蚣猛的蹿出来,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咬着牙给了它几砖头,我们俩能有力气跑回来就算不易!” 他虽然把自己形容得十分狼狈,可屋子里这些人听着却对这位外来的薛老板高看了一眼。是啊,人家遇见这事,好歹还拿起砖头反击。要是我自己遇见呢…… 刘志刚听到这里也不含糊,一把将桃源旅馆的张老板拽了过来,厉声道:“你旅馆后面埋的是什么东西!?” 张老板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磕磕巴巴道:“我……我怎么知道?难道是被蜈蚣吃掉的猫狗?” 林县长摆摆手,示意林志刚放开张老板。心说当务之急是应该去那地缝看个究竟,纠缠着张老板又有什么用?想罢他探身对薛启明道:“那地缝里就一只蜈蚣?” “不知道。”薛启明摇摇头:“我只看见一只、也只打死一只。你想看就自己去看,我是不会再去的。” 楼上放哨的人一直没发出声音报警,想来附近应该还没有那吃人大蜈蚣的踪影。林县长朝左右看了看,高声道:“谁敢跟我出去看看?”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零八.挖坑 “林县长……您……”刘志刚一愣,没想到这位林县长这么单机立断就要去挖骨头。遍压低声音道:“恐怕有些危险吧……” 昨天刚刚有吃人的巨型蜈蚣来袭,出了这个屋子就预示着危险,这一点林县长是知道的。只是地缝里无缘无故出现的白骨,再加上被薛启明砸死的那条一米长的蜈蚣,这些都令林县长惴惴不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探查个明白,毕竟地缝就在旅馆后身,还没出小镇的范围。人家几队人马出镇都走了几趟,这近在咫尺又怎能不去? 要说总有些胆子大的,林县长这么一喊,屋子里五六个年轻人应声而起,抄起铁锹铁镐,簇拥到林县长身前。 眼见着队伍已经召集得差不多,桃源旅馆的张老板显得十分紧张。他凑到林县长近前,磕磕巴巴的说道:“这个……外面有危险……几块破骨头,还是……还是别去挖了吧……” 见张老板变貌变色的模样,刘志刚越来越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嘭”的一把拽住张老板的领子,阴沉沉的说道:“林县长说去就得去,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那张老板干瘦干瘦的,怎能拗得过五大三粗的刘所长?众人手持锹镐随林县长推门而出,刘志刚拽着张老板紧随其后。 石碑镇本就不大,经过这次地震,所留下来的建筑更是有限。众人穿过马路,没多大工夫就来到了桃源旅馆后身。果然,翠绿的草地上那一堆黑褐色的东西很是显眼。林县长一马当先走到近前一看,正是被砸死的一米来长的一只蜈蚣。看样子薛启明倒是没说假话。 对于地缝里的骨头到底是什么骨头?林县长不怎么在意。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只蜈蚣,他甚至怀疑这只蜈蚣就是那巨大食人蜈蚣的幼子,他担心那地缝就是无数蜈蚣幼子的巢穴。 “挖!”随林县长一声令下,跟来的这些人锹镐并举,转瞬间草地上泥土翻飞。刘志刚小心谨慎,手提手枪在一旁四下观望。张老板脸色惨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挖出来了!挖出来了!”这骨头埋得本就不是太深,再加上草地已经被地震弄出了一道口子,哪还禁得住这么多人挖?没一会儿工夫,脚下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白骨现天。 “他妈的!”坑已经挖开,骨头的形状一览无遗。俩个挖坑的人吓得一哆嗦,把手中铁锹一扔,踉踉跄跄倒退几步。林县长本站在众人身后,他赶忙上前两步查看,待等他看清了坑中的骨头,也是大吃一惊。 其实从始至终所有人都认为那地缝里的骨头无非属于鸡鸭猪狗,也许是被蜈蚣拖进去的。哪成想此刻这一挖出来,林县长才看得清楚,满坑的森森白骨竟然都是人的骨架,丫丫叉叉总有三四个人! 刘志刚提着手枪探头一看,同样是吃惊非小。他回身一把拽住张老板的领子,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老板嘴一咧,差点哭出来:“天地良心啊!刘所长,这事你咋能问我啊?我上哪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难不成这里以前是乱葬岗子?” 刘所长心说这张老板说的恐怕也有些道理,回身在别人手里抄过一把铁锹,伸进土坑之中来回扒了扒。没一会儿工夫,挑出半件残破不堪的衣服,“噗”的一声扔在地上。只见这是一件黑灰色的夹克,虽然款式比较落伍,但也绝对是近些年的衣服。 “什么他妈乱葬岗!?”刘志刚眼睛一瞪:“这人都埋下去没几年!” “那你也不能问我啊……”张老板一脸冤枉,急得直搓手:“这片草地也不是我桃源旅馆的,这些东西和我可没关系……” 林县长本是来挖蜈蚣窝的,虽然坑中白骨可能关系到几条人命,可和眼下遇见的困境却没有丝毫关系。眼见着挖了这么深,一根蜈蚣毛都没挖到,林县长便对刘志刚道:“咱们在外面终究不安全,既然没有蜈蚣,还是应该回去别墅。刘所长,你看这些人骨头怎么处理?” 现代警察办案需要动用到很多科技手段,程序十分复杂。可刘志刚只是小小的乡镇派出所所长,遇见这几条人命的大事,他又能怎么办?迟疑片刻,他从兜里掏出那早就没了信号的手机,对着土坑和骨头照了几张相。回头对林县长道:“我的意思是先原封不动的再埋好,等一切恢复正常以后再向上级机关报告这件事。您看怎么样?” “好,没问题。”林县长摆摆手道:“这事是在你职权范围之内,不用请示我这个外行。”说罢他便指挥众人挖土填埋,巴不得快些弄完这旁不相干的事情,安安全全回到别墅里才能安心。 填坑比挖坑容易的多,万幸这么半天一直没出什么意外,没一会儿工夫,几具白骨又被掩埋停当。林县长大手一挥,率领众人急匆匆返回别墅。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刚进大厅,薛启明便迎了上来,张嘴问道:“看见我打死的蜈蚣了吧?”屋里众人也关心着这件事的进展情况,纷纷围了过来。 “嗯……看见了。”林县长点点头道:“小伙子好样的,的确打死了蜈蚣。”说到这里他抬高声音朝众人道:“那地缝里是有一些骨头,但除了被薛老板打死那一条蜈蚣以外,再没发现别的,大家可以放心了。”他说骨头的时候轻轻带过,把人骨的事瞒了下来。 人们听说没有其他蜈蚣,也都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没有蜈蚣就好、没有蜈蚣就好。”说这话的人是关老实。只听关瑞卿慢条斯理的对林县长道:“县长,您这也忙活完了,咱们可以说说您家游泳池的事了吧?” “关瑞卿你他妈……”听关老实旧事重提,兜兜转转一直咬着游泳池里的水不放,刘志刚气得一咬牙,上前就要将关瑞卿推开。可他刚迈开一步,就见关瑞卿身后站着五六个镇上的居民,一脸的官司朝自己怒目而视。刘所长心头一惊,骂人的半句话也吞了回去。 “刘所长您也别发火。”关老实叹了口气道:“实话和您二位说,刚才有人到别墅的后门去看了。这个……这个林县长家的游泳池是有水的。” 林县长和胡书记家都是封闭的室内游泳池,从后门看?不撬门进去的话,恐怕是看不见的。刘志刚眼睛一瞪:“你去林县长家撬门了?好大的胆子!” 林县长却颇为沉得住气,微微一笑,摆手将刘志刚拦住。 “县长,您别误会。”关老实顿了顿道:“我只是想问问,您家一游泳池的水,足够这些人喝的。您却又强行派出探险队,去六郎山探路。这个……难不成您这水压根就没准备分给大家?” 很多人弄不明白,平时少言寡语的关老实为什么突然这么较真的和林县长过不去?其实这事也很简单,老实人认死理,你县长家有水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关瑞卿在这被沙漠围困的紧要关头,一反常态的突然爆发。 林县长面不改色,也不理关瑞卿,转身拍了两下巴掌,算是吸引注意力,把屋子里所有人都叫在一处。见人围上来得差不多了,他干咳了两声,高声道:“关老哥问的不错!我家有水为什么还要派出探险队?大家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很多人为关老实跟林县长对着干这件事替关瑞卿捏一把汗,但心中都觉得老关这个问题问的不错。现在听林县长一问,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等着他给出答案。 “未雨绸缪啊乡亲们。”林乡长抖抖手道:“那一游泳池的水够咱们喝一辈子吗?就算够,那食物呢?我们大家靠喝水就能活着?”说罢他指了指关老实道:“关老哥,你知道救援什么时候到吗?” 救援?谁知道还有没有救援?关瑞卿只好摇摇头。 “这就对了!”林县长挥手道:“谁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来?我们不只需要水,还需要食物!大家同舟共济,我当县长的,怎么能藏了水不给大家?无论如何,派人去六郎山探路是为大家能不能活下去着想,这是没有错的!” 听林县长说的有道理,有人鼓掌叫起好来。这么一来关老实的气势也弱了,嘎巴嘎巴嘴,说不出话来。 “大家养好身体,不要胡乱猜疑。”林县长见已经稳住了局面,也长出了一口气:“都休息吧、休息吧。” 刘志刚本想找关老实臭骂他一顿,转念一想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他溜达到桃源旅馆张老板近前,压低声音道:“走,跟我去后院。”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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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所长,这您可真就是拿我开玩笑了。”张老板“噗嗤”一笑道:“你这是派出所的大所长,你自己听听,你这些没影子的说法都是你的推测,哪有一样算得上证据?” 刘志刚本来算计着通过问话可以找到杀死赵玉霞的凶手。哪成想昨天费尽口舌的盘问下来,还是没办法确定李庆丰和孟祥男二人中到底是谁杀了赵玉霞。杀人犯混在人群里,是镇上极不安定的因素。他因为这件事憋了一肚子的气、带了一脑门子的官司。 谁料到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桃源旅馆后身又挖出几具白骨。眼见着张老板阴阳怪气的准是没说实话,这股火就顶到了头顶。他猛的一伸手,“嘭”的一声卡住张老板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老小子!你还不说实话!?” 张老板也没想到刘志刚说着说着会暴起发难,顷刻间被卡得喘不过气来,满脸通红、手刨脚蹬。刘志刚单手使劲一推,张老板“噗通”摔坐在地。伸手捂着脖子,咳嗽几声,大口的喘着粗气。 既然已经动手了,刘所长哪能善罢甘休?他上前一步,“当”的一脚踹在张老板前胸。张老板被踹得一下子躺在地上,口中大骂:“姓刘的!有种你就打死我!” 刘志刚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张老板的脖领子,咬牙道:“你别以为现在被困,我就拿你没办法。等我查清楚了,你就得去给人家偿命!” “行啊!你查啊!”张老板脑袋上青筋蹦起多高,面容阴森可怖,拧眉立目道:“咱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要我死!?你也好不了!” “放屁!”刘志刚心中一动,骂道:“你他妈图财害命,与我有什么关系?” “哈哈。”张老板仰天打了个哈哈,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分钱的时候拿的痛快,现在就装作什么事都没干过!?老子告诉你,外面可还有林县长,还有能管你的人!你把老子惹急了,我就出去都说出来!” 听张老板这么一说,刘志刚脑袋“嗡”了一声。心说看样子十有八九这几条人命就是这姓张的干的,只是……只是他要是出去乱说可如何是好?想着想着他手一松,放开了张老板的衣领,缓缓的站起身来。 张老板见几句话有了效果,刘志刚这就软了,觉得颇为得意。他站起身来,猫腰掸了掸身上的土,嘴角一歪道:“你刘所长明白事理就好。那骨头的事情除了你本就没别人追究,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你闲着没事想拿我姓张的立功,就别怪我老张翻脸不认人!” “好啊!你去说啊!”刘志刚眼睛一瞪:“我拿钱又怎么样?大不了我警察不干。你呢!你就得死!就得挨枪子!”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气势终究是弱了下来。 “哈。”张老板撇嘴道:“你说我杀人?你是没证据的。可你那些事我倒是留着铁证,恐怕我这个枪子吃不上,你不干警察不说,还得蹲上几年大牢!”说罢上前一步拍了拍刘志刚的肩膀,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你好好想想吧。”也不管刘志刚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回走,伸手就要开门回别墅的一楼大厅。 “砰!”就在张老板转身的一刹那,枪响了。刘志刚毫不犹豫的拔出手枪,扣动扳机,一枪打在张老板后心。张老板就像被人打了一拳,整个身子向前跄了几步,“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流出的鲜血瞬间流淌在地上。刘志刚快步走到他近前,朝张老板身上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张老板已经断气,连一声都没吭出来。 这室内游泳池和别墅一楼大厅只一墙之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厅里的人怎能听不见?只听“咚”的一声,别墅后门大开,林县长一马当先就冲了进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县长还不等问完,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的张老板。他大吃一惊,又发现刘志刚手里拎着的手枪。急忙蹲下身子摸了摸张老板的鼻息,抬头对刘所长道:“怎么搞的!?” “他是杀人犯。”事到如今,刘志刚倒也稳住了心神。咽了口吐沫道:“刚才挖出来的尸首,都是被他图财害命害死的。他妈的!他还想抢我的枪!” “呃……”林县长点点头,其实他也早就认为那几具尸首和张老板脱不开关系,只是眼前的事情太多,实在不方便再让这件事乱了大家的阵脚。没想到刘志刚要一查到底,还开枪弄出了人命。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别的办法。林县长站起身来拍了拍刘志刚道:“老刘,你没受伤吧?” 可是那一楼大厅里还有几十人呢,进到室内游泳池里来的并不是林县长一个人。大家见平日里熟悉的张老板竟然被刘所长开枪打死,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个当口,只听得人群后撕心裂肺一声尖叫,有一人披头散发冲出人群,探双手十指如钩,猛扑刘志刚。 林县长身处的位置正好是刘所长和冲过来这人中间,他听见嘶吼声猛一回头,那人已经到了面前。林县长根本没看清来人的面目,下意识的伸手一栏。只觉得脸上热乎乎的一疼,已经被那人挠出几道血痕。 “啊!”林县长一声惊叫,身子向一旁闪,便把刘志刚露了出来。 刘志刚也没提防到有人会直接冲过来袭击他,一晃神之间脖子已经被来人卡住。与此同时他也看清楚了,来人正是张老板的媳妇、桃源旅馆的老板娘。 丈夫已经被枪打死,这老板娘岂有不拼命的道理?他五官移位,双手较劲猛掐刘志刚的脖子。口中的声音变了调,嘶吼着:“你杀人灭口!你杀人灭口!”刘志刚想也不想,抬手又是一枪。枪声响处,老板娘仰面摔倒。胸口“咕咚咕咚”的冒血,她咳了两声,从嘴里喷出几口血沫子,便死在丈夫身边。 “啊!”来看热闹这些人谁见过这场面?吓得惊叫连连,回身都往别墅里跑。 等林县长缓过神来,老板娘已经被打死。林县长“嘿”的一跺脚,心说这刘志刚怎么打死的张老板我是没看见,但打死老板娘我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女人,就算被他卡住脖子又有多大的危险?这刘所长怎么说开枪就开枪!?刚才……刚才老板娘说杀人灭口又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想明白,只听得房顶之上一阵喧哗,传来“当当当”的响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归来 桃源旅馆后面的空地挖出人骨这事,刘志刚无论怎么想,罪魁祸首准是张老板没错。他把张老板带到室内游泳池追问,自然有他的想法。现在大难当头,小镇上算自己一共才剩下两个警察,即使张老板张嘴承认这件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处理这个杀人犯。他想的是事情一定要靠自己查一个水落石出,万一真有获救的那一天,凭借这一个案子,他刘所长弄好了就会变成刘局长,哪怕刘副局长也行。 谁成想天不遂人愿,张老板对埋藏这几具尸体矢口否认不说,还威胁要掀出一些他刘志刚不为人知的丑事,刘志刚一场谋划全部成空。 俗话说斩草除根、免留后患,刘所长一咬牙,索性就来了个杀人灭口。但百密一疏,他偏偏忘记了张老板还有个媳妇,所以狠下心来当着众人的面又枪杀了老板娘。 杀张老板没有目击者,你说他抢枪也好袭警也罢,全靠一张嘴。可杀老板娘却是众目睽睽,没必要开枪的时候他开枪了。刘志刚这辈子第一次开枪杀人,还连续杀了俩。要说不害怕那是扯淡,他双手微微发抖,头上也流下了冷汗。只是动作不大,别人不易察觉罢了。 正在刘志刚不知如何措辞解释的当口,总算是来了解围的。只是这解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只听得楼顶上“当当当”敲盆之声大作,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证明放哨的人发现了什么异常。 枪杀两人,看热闹的众人早就吓得跑回了大厅。此刻听见警报响起,屋子里更是乱作一团。林县长表情严肃,哪还有心思管这两具死透了的尸首?他一抹身往二楼就跑,刘志刚咬咬牙紧跟其后。 别墅二楼的角落有一个小楼梯,直通房顶。林县长和刘志刚三下两下爬上房顶,房顶上放哨的年轻人见林县长来了,心里多少有了些底。他伸手朝小镇之外一指道:“县……县长您看……” 林县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南边一望,只见远远的有一个人影,步履蹒跚的踩着滚滚黄沙,直奔小镇而来。 这小镇被沙漠所围,镇外来人,会不会是有救援?林县长一颗心“咚咚”直跳,心说难不成这次我们有救了? “赵海潮!”还不等他想明白,刘志刚一声惊呼,喊出赵海潮的名字。 房顶上众人揉揉眼睛,仔细朝镇外再看。果然,来的人正是前些天出去向南探路的赵海潮。 眼见着来的并不是什么救援,而是自己派出去求援的人,林县长只高兴了半截。他连忙边下楼梯边道:“快去,我们带上几个人去接应他。” 想当初林县长运筹帷幄,派出两支队伍南北而行,就是为了寻找救援。如今北行六郎山一路虽说没寻到救援,但好歹找到了水源。不知这赵海潮单人向南,又带回了什么消息? 待等林县长刘志刚领着七八个人跑到小镇口,不免大吃一惊。只见那大个子赵海潮蓬头垢面、浑身血迹,一路歪歪斜斜步履蹒跚。林县长心头一沉,暗道不好,心说看这模样,南面求援又成画饼。 “快扶他一把。”林县长一声令下,三五个年轻人快跑几步要扶赵海潮。哪成想还没跑到跟前,那赵海潮向前踉跄几步,“噗通”俯身摔倒。 “哎呀!”林县长一惊,忙跑到近前一把从地上拉住赵海潮。只见这大汉嘴唇干裂、面容憔悴,双眼紧闭,已经昏迷不醒。“快抬回去!”林县长一挥手,几个人有人扶头、有人搭脚,七手八脚将赵海潮抬回别墅。 “吕小晴!吕小晴快来救人!”众人进了别墅,一楼大厅里的人又炸了锅。刘志刚几声大喊,药店营业员吕小晴手忙脚乱赶了过来。 还真别说,这大难临头之时,多亏了吕小晴多少还懂些医术。大家把赵海潮躺放在沙发上,吕小晴帮他擦拭血迹、清洗伤口,又挂上了葡萄糖输液。只听赵海潮呼吸逐渐平稳,想来这一顿忙活多多少少是起了些作用。 “这是什么东西?”赵海潮本来背一个斜挂的背包,刚才进屋的时候被人扔在一边。这会儿稍微稳定了一些,刘志刚斜眼见那背包鼓鼓囊囊有些奇怪,嘀咕着把挎包拿在手中。等他打开背包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揉揉眼睛再仔细看看,只见背包之中两段黑褐色人胳膊粗的东西,竟然就是那巨型吃人蜈蚣的腿足! 林县长见刘志刚脸色有异,凑过来一看也是吃惊非小。刘所长将挎包交到林县长手中,到沙发旁弯腰朝赵海潮身上一摸,从腰带上摸出一柄明晃晃双面血槽的匕首。 刘志刚脸色沉重,将匕首揣进自己的裤子兜,回身从杂物堆上抄起一根绳子,抓住赵海潮的双手,拿绳子就要绑。 “刘所长!你这是干什么?”吕小晴连忙伸手去扶插在赵海潮手上的针头,嘴里说道:“别碰到针。” 这赵海潮在危急关头毛遂自荐去镇外探查,可谓是劳苦功高。现在又满身是伤的带了蜈蚣腿返回,想来这一路也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刘志刚为什么找绳子就要绑他?林县长一时半会儿也没想明白。正好还有击毙张老板夫妇的事情要问,林县长一把拉住刘志刚的胳膊,直接到了一楼厨房。 “你得冷静冷静。”林县长拍了拍刘所长的肩膀道:“那赵海潮昏迷不醒,你绑他做什么?” “县长。”刘志刚皱了皱眉:“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说罢从兜里掏出赵海潮那把大匕首道:“你没看见这个吗?” “不就是一把刀嘛……”林县长摇摇头道:“他孤身一人去探路,带把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管制刀具,他带着刀来石碑镇的时候可不知道能遇到地震。”刘志刚掂了掂手里的匕首道:“不知道县长你还记不记得,这赵海潮在旅馆住宿也没登记身份证。现在再加上这把刀,这还不够可疑吗?” “呃……”林县长想了想道:“你是派出所长,负责一方治安。这么说起来,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只是他为咱们探路才遭了难,现在又昏迷不醒,就不要再绑人了。” “好。”刘志刚点点头道:“我们等不到救援,所有人大难临头,我只是想保证安全。保证你我的安全和所有人的安全。既然县长说没关系,那就不绑了。“ “老刘啊。”林县长拍了拍刘志刚的肩膀道:“这事我也许不应该多问,但……但是现在这形势,除了我,可能也没人能再和你掏心掏肺的好好谈谈。嗯……刚才击毙张老板夫妇的事……那位老板娘……恐怕这枪开的有些……” “县长你说的没错。”刘志刚顿了顿道:“这要放在平时,我这么就开枪的话,恐怕不只警察当不了,还要被追究责任。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两口子是杀人犯!而且是连环杀人大案!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我们的队伍里!林县长你放心,这件事我姓刘的敢作敢当,以后我自己向组织上汇报,什么责任我都扛着。” “原来那些白骨是他们夫妻搞出来的……”林县长微微点点头,心说就凭刘志刚单独对张老板问话,就下这么大的结论,恐怕不妥。但听他刘所长说的又头头是道,真要把两个连环杀人犯放在这人群中,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情?既然他刘志刚这么说了,眼前用人之际,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说道:“现在的确是非常时期,你用一些非常手段恐怕也有道理。只是这连着击毙两人,我怕大家心里有负担。这样吧,那赵海潮不要绑,一会儿你带上两个人去把游泳池的两具尸体处理一下。晚点儿我给大家开个会,讲讲话。稳定一下情绪。” 刘志刚听林县长这么说,心里也感到十分轻松。表情十分诚恳的朝林县长点了点头道:“我开枪是为了所有人着想,也是出于无奈,那就麻烦林县长了。” 林县长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客套话还有什么用?同舟共济吧,咱们俩人争取把眼前的工作做好。”说罢转身就要回客厅。 “县长您先别走。”刘志刚追上一步,拉住林县长的胳膊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和您商量。” “哦?”林县长一愣道:“还有什么事?你说吧。” “是关于镇上另一条人命。”刘志刚咂咂嘴道:“就是刚地震时死的那个外地游客赵玉霞。” “有什么发现吗?”林县长听刘志刚这么一说也难免皱眉。暗道这可真是千头万绪,他不说我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犯罪嫌疑人我锁定了两个。”刘志刚一咬牙道:“就是死者的丈夫李庆丰和那个和他们来自一个地方的孟祥男。林县长,你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人了吗?”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一.赶路 探险队第一次奔赴六郎山的时候是张三强和小五子带路。那时候刚刚闹完地震,所有人对“救援”还充满希望,所以一路走下来有说有笑,还算轻松。谁料想回程之时路遇食人蜈蚣,众人死里逃生,小五子却命丧黄泉。这几天下来,有救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再加上冯守诚和黄阿贵是被迫而来,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边走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所以这二赴六郎山的探险队的气氛就显得格外低沉。 自从出了石碑镇,黄阿贵的神情就十分怪异,始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安皓昱几次和他搭话,他一声都没吭过。谁都知道黄阿贵此行受了刺激,可惜没有人懂医、更没有人明白心理学,安皓昱前后安慰了他几句也不得要领,万般无奈快赶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高天运和冯守诚。 “冯老哥。”只听高天运对冯守诚道:“前几天我帮着警察,和你老哥交了手,你可别见怪啊。” “这话说的……”冯守诚倒是十分爽快,大手一摆道:“帮着警察抓人也算你见义勇为,只是你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警察都是王八蛋罢了。这些天看你小伙子不怕死、够义气,也算条汉子。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 “哈哈,一听老哥就是实在人。”高天运打了个哈哈道:“你说不提了吧,我这儿还有点儿好奇。冯大哥,那些警察为啥抓你?” “唉……”冯守诚一声长叹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官商勾结。镇上拆迁要盖工厂,要征收我家的房子。我家本是自己盖的二层小楼,我上有老下有小,住着老少三代人。那些狗官说我家的是违建,房基地只算80平方米……” 安皓昱一听这冯守诚闹了半天也是因为拆迁的事情才犯了事,忙插嘴道:“我有个同学叫吴志刚,家住南河村,也是因为拆迁的事情当了钉子户。” “是嘛!”冯守诚听说有人和他是同样遭遇,眼睛顿时一亮:“你同学那儿是怎么个情况?你给我说说呗。” “嘿嘿,他那里可热闹。”安皓昱一路走来憋了好半天,终于有个好好说话的机会。于是他也不隐瞒,将吴志刚率领众乡亲抗强拆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到土山拦路、烟花大阵的时候说得更是热闹非常,最后说到那南河村居然还制造了投石车,连高天运都觉得有些好笑。 冯守诚却听得心驰神往,满脸艳羡之情。连连嘀咕道:“人心齐泰山移啊、人心齐泰山移啊。” “那是。”安皓昱越说越有些替吴志刚骄傲,脸上渐露得意之色:“那南河村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加上我们这些同学帮忙,特警都打退了几波。” “唉……”冯守诚又一声长叹道:“可惜这石碑镇上尽是熊包软蛋,就剩下我一个人和他们干!” “别说话!”还不等冯守诚说完,高天运猛的矮下身子双臂一伸拦在前面。声音虽然很低,但却紧张急促:“你们看前面是什么!?” 这一路走来其实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方才聊起拆迁的事情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被高天运这么一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矮下身子,仔细朝前面观看。 只见几十米外沙地之上躺着一节黑褐色的东西,虽然离得远还看不太清,但用猜的也知道,准是那吃人的蜈蚣。 这无边无际的沙漠,很难有地方藏身。几个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高天运还算手疾眼快,一拉安皓昱,俯身趴在了一个不大的沙丘之后。那黄阿贵吓得浑身发抖,一步都迈不开。还亏了冯守诚,夹着他挨着高天运趴下。 那吃人的蜈蚣被刘所长三枪打退,这次出来弄不好就会遇见,这个心理准备安皓昱早就有。可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出一半的路程就遇见了,还是这种方式遭遇。高天运悄悄从沙丘后露出半个脑袋,远远的观察动静。 “要不咱们绕路过去?”冯守诚压低声音在高天运耳边提出了这个建议。其实倒不是这老冯胆子小,他只是很清楚敌强我弱,凭这几个人怎能是那十来米吃人蜈蚣的对手? 高天运缩回沙丘之后,摇头低声道:“那蜈蚣这么半天一动没动,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再说。” “去……去什么去!?”黄阿贵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疯了!?都不想活了!?” 安皓昱急忙伸手一把将黄阿贵的嘴捂住,一咬牙道:“你不能去,我去看看!” 其实安皓昱这么说是有他的道理。虽说从拳脚功夫这方面来说,他远不是冯高二人的对手,但他毕竟有意念控物的能力。如果是有备而战的话,冯守诚和高天运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才应该是这支探险队伍里的最强者。 “呃……”高天运略一迟疑,也想到了这一点。都是老同学,也实在没必要再说客气的话。他点点头道:“小心!” 安皓昱轻手轻脚的卸下了背在肩头的木筐,将一捆木箭夹在腋下。转脸看了一眼高天运,低声道:“万一有意外,帮忙照看我老婆孩子。”说罢也不停留,翻身就出了沙丘。 高天运和安皓昱之所以都同意去看看那蜈蚣,主要是有两个理由:一是那蜈蚣在石碑镇中了安皓昱的木箭和刘所长几枪,现在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幸运的话,那就是一只死蜈蚣。二一则无论绕到过去还是打退堂鼓原路返回,都无法解决目前石碑镇上人遇见的所有难题。现在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迎难而上,勇往直前。 安皓昱在沙地上匍匐前进,向前爬了一阵子。眼见着那蜈蚣还是没有动静,他便仗着胆子站起身来,猫着腰一点一点向前靠拢。用了好半天,真真正正的到了那蜈蚣近前。 高天运和冯守诚在沙丘后露头观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安皓昱离得近、看得真切,心却放下了一半。 只见那蜈蚣黑褐色的身子在砂砾中一半、地面上一半,沙子上斑斑点点尽是黑红色的粘液,蜈蚣没半点儿动静,想来已死去多时。 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半点都马虎不得。安皓昱绕到蜈蚣正面,牙关一咬,四五根木箭凌空而起,呼啸着插进蜈蚣的脑袋。被木箭插头,那蜈蚣还是不动,看样子是死得透了。 “死的!”安皓昱站直身子向沙丘后招手高喊道:“没事了!你们过来吧!”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高天运第一个从沙丘后翻了出来,冯守诚架着黄阿贵紧随其后,都到了蜈蚣近前。 “中了几枪还能跑出这么远才死。”高天运蹲下身子观察蜈蚣身上的伤口,嘴里嘀咕道:“这家伙还真够凶的!” 冯守诚朝蜈蚣身上踢了几脚,狠狠道:“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地震怎么还把它给震出来了?” 高天运伸手一摸,在裤子兜里摸出一把匕首。安皓昱一愣:“你还有这东西?” “那是一定的。”高天运掂了掂匕首道:“背包客怎么能不带这个?”说罢蹲下身子用匕首朝那蜈蚣腿上就割。没费太大的劲,就割下半条腿,一把扔进安皓昱的木筐之中。 “割这东西干什么?”安皓昱觉得奇怪,但也没表示反对。朝木筐里看了看,又背在了肩上。 “这是个凭证,拿回去能告诉林县长他们,蜈蚣已经死了。”高天运边仔细打量蜈蚣边道:“也能做做研究,看看镇上有没有人能凭着这条腿看出这怪物的端倪。” 安皓昱点点头,暗道还是这高天运常年行走在外经验丰富。要说遇事如何处理,我跟人家比起来可是天差地别。 “这次可以回去了吧!这次可以回去了吧!?”黄阿贵突然一把抓住高天运的胳膊,声音急促的说道:“蜈蚣死了,所有人都能上六郎山了,不用咱们探路了!” 林县长派出这支探险队伍的目的就是看看路上有没有什么危险,顺便再到六郎山的绿洲找一找安营扎寨的地方。现在蜈蚣死了,危险大概可以解除。还真别说,黄阿贵的提议还多少有些道理。 “不行,不能回去。”高天运却摇头道:“这沙漠里不可能只有一条蜈蚣,有没有危险还不一定。再说我们还要去绿洲看看,休息一下,然后就继续赶路吧。”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二.源头 任何生物都有它的族群,那吃人的蜈蚣也一样。它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己冒出来,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还不一定隐藏着多少它的同类,所以高天运认为危险还没有远离。如果现在冒冒失失的就引几十人上山,万一在沙漠中被更多的吃人蜈蚣包围,其后果不堪设想。 但那黄阿贵哪顾得了那么许多?听高天运说还要上山,他脑袋“嗡嗡”直响、喉头里“咯咯”几声。猛的向前一跃,一把卡住高天运的脖子,五官扭曲的嘶吼道:“你到底回去不回去!你到底回去不回去!” 那高天运是资深的背包客,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就单说身上的这身功夫,也不是那瘦小的超市老板黄阿贵可比的。只是他全神贯注这在庞大的蜈蚣尸体上,哪能成想黄阿贵忽然发疯?这一下失手被黄阿贵卡住,一口气没上来,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 虽然黄阿贵一招得手,但他毕竟不是高天运的对手。还不等安皓昱和冯守诚反应过来,只见高天运双手呈拜佛状朝黄阿贵手臂之间一插,猛的用力将两臂一分。黄阿贵没有高天运的力气大,“啊”了一声双手一松,两只胳膊被打得左右分开。 他两手这么一松开,胸前便门户大开。高天运也不下重手,只“嘿”的一声,单掌在他胸前一推。黄阿贵中这一推之力,脚下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两步,“噗通”一声摔坐在地。谁知道这黄阿贵坐倒在地便不再起身,几十岁个大男人,手刨脚蹬“哇哇”哭了起来。 安皓昱和冯守诚本要上前责怪黄阿贵,可眼见他疯疯癫癫,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得把他送回去。”高天运手扶着脖子动了动脑袋,确信自己没有受伤,摇摇头道:“黄老板心理压力太大,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说罢看了看安皓昱道:“老同学,你送他回去吧。告诉林县长,六郎山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冯大哥了。” “恐怕不行。”安皓昱摇头道:“那林县长和刘所长本就是要把冯大哥和黄老板推出来不管,就这么送他回去,恐怕黄老板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再说,我怎么能让你们两个人就这么去冒险?” 冯守诚听安皓昱说的有道理,上前几步蹲在黄阿贵面前。伸大巴掌“啪啪”的在黄阿贵脸上轻拍了几下,大声道:“黄老板你疯了吗?怎么样?现在清醒点儿没?” 黄阿贵被他这两巴掌打得一愣,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嘿嘿。”冯守诚嘿嘿一笑道:“我问你疯了吗,你还点头,看样子是没疯的彻底。”说罢站起身来对高天运和安皓昱道:“还是带着他一起去六郎山吧,大不了我盯着他点儿。等到了你们说的那条小溪,给他用凉水好好洗洗也就清醒了。” 眼下两条路,不是送黄阿贵回石碑镇就是带着他继续走。既然安皓昱和冯守诚都不同意送他回去,高天运也没其他办法。只好点点头,同意带黄阿贵继续上路。 石碑镇到六郎山,本只有几小时的路程。继续走下来,安皓昱和高天运一路在前,冯守诚则架着黄阿贵紧跟其后。好在黄阿贵没再发疯,也没遇见什么怪异的事情,眼看着就到了六郎山山脚下。 “先到小溪边,然后再转到山那边看看。”上次因为张三强张罗着要回家,所以没能看见山的另一面。这次既然来了,就索性看他个明明白白。高天运边领头往山上走边说道:“看看时间来不来得及,来不及的话就在小溪边住一晚,明天再去山那边。” 冯守诚虽然是石碑镇的人,但这六郎山从小到大可没少来。再加上安皓昱和高天运先前已经来过一次,几个人可算是轻车熟路。众人先是一路向上,然后拐了个弯,没用太长时间,就找到了那条能救所有人性命的小溪。 “哎呀我的妈啊……”这一路走下来用了五六个小时,黄阿贵又累又渴心里又害怕。现在终于见到这清澈的小溪,他紧走几步一脑袋扎进溪水里,连喝水带洗头,算是来了个痛快。 刚才见黄阿贵精神崩溃袭击高天运,安皓昱生怕他没深没浅的喝水会弄出事来。刚才上前拉他,却被冯守诚拦住。这老冯哈哈一笑道:“别管他,让他清醒清醒吧。” 几个人都弯下腰去喝水,顺便把身上的水壶补满。再往前走不太远,就又见到了先前的苹果树。这些苹果树附近就是高天运初步设想的营地,石碑镇上八十几人驻扎在这里,可说是有吃有喝。可惜的是这绿洲顺小溪而生、十分狭窄,周围也没什么这封避雨的地方。高天运左看右看,都不是十分满意。 平平安安的抵达六郎山,半路遇见了已经被打死的蜈蚣,在山上还准确的再次找到了水源和果树,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几个人背靠果树“咔嚓咔嚓”的咬着苹果,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冯老哥。”安皓昱吃了一个苹果,觉得神清气爽。坐在地上往冯守诚身边凑了凑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冯守诚嚼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说道:“想贪黑的话咱们就出发,往山那头绕。安全起见就在这里睡一晚上也行,明天早上再过去。” “不是。”安皓昱总觉得冯守诚和吴志刚有些相像,所以自然而然的对他有些亲切。他摇摇头道:“我是说那林县长和刘所长都和你有些过不去,你下一步打算咋办?” “他妈的!”冯守诚眼睛一瞪,张大嘴连苹果核都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这里有水喝有苹果吃,我也不回去了,他们还能拿我怎么样?” “老哥消消气。”高天运一直没闲着,始终在观察周围的地形。听冯守诚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那林县长和刘所长为大家办事,看样子也都是好人。没有什么梁子是解不开的,何苦和他们对着干?” “好人!?”冯守诚差点没气乐了,他大嘴一撇道:“他俩要是好人可就没天理了!就那姓刘的……算了算了,不说了。” “刘所长怎么了?”安皓昱见冯守诚吞吞吐吐,便越发好奇道:“老哥给我们说说呗。”高天运却更为持重,不想听石碑镇上那些不相干的事情,朝安皓昱连使眼色。 “不就是仙人跳嘛!有什么不能说!?”见冯守诚不吱声,黄阿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仙人跳?”安皓昱一直留神观察黄老板,怕他再次发疯。哪成想有水有苹果,这位黄阿贵倒忽然清醒起来。 “唉……”听黄阿贵已经打开了话头,冯守诚打了个唉声道:“你们住的那家桃源旅馆有个服务员,小丫头好像是叫许佩琪……” “许佩琪……”安皓昱和高天运都点点头,恍恍惚惚记得是有这么个年轻女孩,一直陪在老板娘身边。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冯守诚连连摇头道:“那张老板发现有外地的单身男客,就把她介绍过去,然后再通知刘所长抓嫖。他们两个人这么干也有几年了,抓哪个都能罚个五七八千的。” “哦。”听到这里安皓昱恍然大悟,可心说派出所警察干这仙人跳的事情所在多有,也没什么新鲜的。只是,只是许佩琪看起来好好的姑娘,怎么会帮着他们干这个? “不说这些事了。”一个石碑镇上仙人跳的事,与眼下没有任何关系。高天运摆摆手,对冯守诚和黄阿贵道:“我向您二位打听打听,这小溪的源头在哪里?” “哎呀……”冯守诚咂咂嘴道:“好像在高处吧?这山太大,每次来也不可能哪个地方都看遍,这我可实在记不清了。” “我就实话说了吧。”高天运站起身子道:“我对这块地方不太满意。现在离天黑还有段距离,既然不能绕到山那头,咱们找找小溪的源头也好。看看能不能有更大块的绿洲、更适合咱们八十几人住的地方。” 高天运说得合情合理,其他人自然也不反对,几个人吃饱喝足再次上路。沿着小溪一路向北,地势越来越高。他们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小溪的源头会在高处。走到天色将将擦黑,终于走到了小溪的尽头。 高天运和安皓昱哪里知道,一条大河有确切的源头,一条小溪却是找不到源头的,你看见某块石头下面在渗水,你以为这就是溪的源头,而在近处和稍远处,有许多石头下面、树丛下面也在渗水,你就找那最先渗水的地方,认它就是源头,可是那最先渗水的地方只是潜流乍现,不知道在距它多远的地方,又有哪块石头下面阵阵清泉涌出。 几个人找来找去不得要领,猛然间黄阿贵脚下一滑,“啊”了一声向前扑倒。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三.洗澡 赵玉霞案是发生在石碑镇地震前后的大案。这要是放在平时,一定算得上是小镇上惊天动地的大事。可眼下光只沙漠和蜈蚣不说,只挖掘出若干白骨和击毙张老板夫妇的案子,就都要比这个外来游客的死要严重得多。林县长不只要安排工作、管理这残存的几十人,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有钱老板进贡上来的美女佟美娜。说句实在话,他是真的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件案子了。 但既然刘志刚提起那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事,他总得接接茬。林县长略微一愣道:“眼下没有精力也没有技术去破那件案子。两个嫌疑人……那……那又有什么办法?” “我的意思是这样……”刘志刚想了想道:“看那赵海潮的样子,向南一路一定是一无所获了。现在北边的六郎山可算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不如……不如再派出一支队伍,让李庆丰和孟祥男去接应高天运。” “不妥、不妥。”林县长连连摇头道:“咱们派出高天运他们去探路,本就是为了规避大的风险,怎么能害派出人去?这么断断续续的一直派人,岂不是风险越来越大?话说回来,那李庆丰死了妻子,你再让他去,那几岁的女孩又怎么办?” “呃……”刘志刚微微向林县长身边凑凑,压低声音道:“县长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商量的了吗?要排除镇上的一切不稳定因素,排除冯守诚和黄阿贵是这个意思,现在再派李庆丰和孟祥男也是如此……” “那冯守诚有些工夫,让他去探路好歹也有些道理。”林县长踌躇道:“可咱们人已经派出去了,现在又平白无故的让两个人去接应?恐怕……恐怕……” “唉……”刘志刚见林县长犹豫不决,一声长叹道:“县长,咱们就实话实说了吧。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等来救援吗?” “这个……”林县长心头一沉道:“这个我还真说不上,也许一天、也许十天。也许……”说到这里他便不说了。 “对啊!”刘所长两手一拍道:“咱们的食物也就还能撑三五天,水倒是有一些,可人总不能只靠喝水活着吧?如果再不主动减少人数,恐怕……恐怕过一阵子就要人吃人了!” “主动减少人数!?”林县长一惊,连忙问道:“这……这要怎么减少人数?” “咱们派出的探险队就是主动减少人数。”刘所长一咬牙:“他们能给大家找到出路,那自然是将功补过,找不到……找不到就死在外面好了!” “啊!”林县长现实一惊,紧接着想到口粮吃紧又外无救兵,他刘志刚说的恐怕也有些道理。只是……只是用这个办法“减少人数”,又似乎十分不妥。 “明天让关瑞卿和杨老板要减少发放食物的数量。”说到关瑞卿这个名字,刘志刚吐了口吐沫,恨恨道:“这个关老实也是个不稳定因素……”眼见着林县长没接话,他便继续说道:“那六郎山水是有了,可就那几棵苹果树,结的苹果又够这么多人吃几天?现在节省粮食才是关键。” 节省粮食这个提议是没错的,林县长只是觉得减少人数的说法还是要再商量商量。 他俩在厨房说得热闹,别墅里这几十人却各有各的心思。亲身经历今天出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大事,妇女和孩子大部分都去二楼房间躲了起来。一楼大厅的这些人,有的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的则坐在角落自己发呆。 “哎,你醒醒。”露茜和薛启明靠着行李,都半躺在角落里的地铺上。薛启明也算和那一米长的蜈蚣大战了一场,加上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呼呼”的睡着了。露茜左右看看,见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他俩,便用胳膊肘顶了顶薛启明道:“别睡了。” “啊?”薛启明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嘴里又干又苦,伸手抄起水瓶子喝了口水,斜楞着眼睛看着露茜道:“有啥事还不让人睡觉啊?” “有事就是有事。”露茜小嘴一嘟,凑到薛启明耳边小声道:“我想洗澡。” 露茜的嘴就在薛启明耳边,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吹进耳朵,浑身一麻,下面瞬间膨胀了起来。这才想起被那蜈蚣耽误了好事,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忙活成。薛启明“嘿嘿”一笑,伸手揉揉自己下面,撇嘴道:“你是疯了?这些人喝的水都快没了,哪能让你用水洗澡?” “你才疯了呢!小点儿声!”露茜又朝左右看了看,回头低声道:“你这人就什么事情都不走心。你没听那关老实质问林县长吗?林县长家有一个游泳池,里面满满的都是水!” “你想让他们喝你的洗澡水?”薛启明脑袋摇得向拨浪鼓一般:“他们喝不喝我不管,过两天恐怕我也得去喝。不干,我可不能喝你的洗澡水。” “你缺心眼儿吗?”露茜不悦道:“我非得进游泳池洗澡?用盆把水舀出来,我冲一冲就不行?” “你才缺心眼儿呢!“薛启明伸了个懒腰道:“好好的非得洗什么澡?” “我和这群农民可不一样。”露茜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他们一年不洗也行,我可实在受不了。” “那也不行啊。”薛启明道:“那游泳池在林县长家,现在一准锁着门呢,进不去。”说罢翻身躺倒,又要接着睡。 “你起来。”露茜伸手朝薛启明软肋捅了一把道:“关老实他们从后门已经看见游泳池里的水了,那后门准是不结实。你陪我去吧……”他边说边双手摇着薛启明:“你陪我去吧……” “好好好。”薛启明被露茜弄得烦了,点头道:“行,我陪你去。” 俩人本想着找一个塑料盆拿着,可这屋子里毕竟是众目睽睽,带一个塑料盆出去不免让人生疑。薛启明只好抄起一个装饮料的大塑料瓶子,和露茜一起溜出别墅大门。管事的林县长和刘所长都不在,虽然有些人见他们两个出去,也当做没看见一样。 薛启明和露茜早些时候就出来过一次,被一米长的小蜈蚣吓了个半死。可续他们之后,林县长带人挖白骨、高天运安皓昱也带队去探险,从镇外又回来了赵海潮,这出出进进的人着实不少。既然这么多人都安然无恙,自然也没必要过于担心。俩人溜达溜达,这就到了林县长家游泳池的后门。 这后门本是防盗的两扇铁门,封闭的应该是严严实实。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两扇大门虚掩,竟然没关。 “哈哈。”薛启明打了个哈哈道:“这关老实胆子不小,看样子他是带人把门给撬了。”说罢从兜里掏出一把螺丝刀来道:“我白白偷了一把螺丝刀来,看样子是用不着了。” “幸亏门是开着的。”露茜一撇嘴道:“不然就你拿一把破螺丝刀也是一样撬不开。” “少废话,快进去洗。”薛启明拉开大门,一把将露茜拽了进去,嘴里嘀嘀咕咕道:“别再让人给咱们堵在屋子里,再说这门是咱们撬开的,那可就冤枉死了!” 林县长家的室内游泳池一场宽敞,薛启明和露茜进到里面顿感眼前一亮。望着那满满登登一池清澈的水,俩人一阵轻松。 “别看着了,快脱吧。”薛启明伸手就帮着露茜脱衣服。 露茜虽然死活要来洗澡,可真到了地方,又怕被别人发现,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她回头回脑四下望了望,心一横,七手八脚也自己脱了个精光。 薛启明眼见着面前露茜那光滑似雪的*心中一荡,“咕噜”咽了口吐沫,心说看样子我带她来洗澡也是没错的。想罢伸手便在她胸上捏了一把。 “都啥时候了?还有这儿心思?”露茜急得一跺脚:“快帮我去打水!” 薛启明赶忙用饮料瓶在游泳池里灌满水,回身顺着露茜的头上就浇了下去。露茜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她伸手接水揉搓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薛启明实在忍耐不住,在她屁股上又掐了一把。 “吧嗒”猛的从他俩进来的后门那儿传来一声响,这响声不大,可听起来却异常清晰。 “谁!?”薛启明大惊失色,一伸手从兜里掏出螺丝刀,三两步就赶到后门。 只见门外人影一身,一人夺路而逃。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四.铁门 在六郎山寻不见自己的父母,甚至连整个家都不见了.这天大的打击张三强本就无法承受,谁成想回来的路上又遇见了那巨型的吃人蜈蚣。弟弟小五子命丧沙漠,更令他哭得死去活来。好在张三强年轻体壮,这些接踵而来的灾难还没让他彻底崩溃。但这两天他也没了别的心思,只是呆呆的坐在角落里发愣。 什么被沙漠围困、什么巨型吃人的蜈蚣,现在张三强完全不去考虑。这屋子里唯一还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只有那美女演员露茜。这张三强生于大山,在小城市工地干活打工,这辈子哪见过这样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美人?再加上他自己正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在生理需求的驱使下,他便一直在偷窥露茜的一举一动。 薛启明和露茜第一次偷偷出别墅,他们自以为没什么人主意,却没发现从角落中射来的两道目光。虽然张三强不知道露茜出去干什么,但心里一阵酸酸的说不出的滋味。心说这美女每天跟在城里的公子哥身后,唉,如果能跟着我,那该有多好……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穷山沟里住的穷人,每天在工地搬砖抬沙。估计这辈子能娶个村妞已经算是万幸,至于这电视里美人,那是万万碰不到一根手指头的。 后来这一连串的变故却是张三强意料不到的。薛启明和露茜遇见了蜈蚣,林县长率人又挖出了白骨。好容易所有人都回到别墅,刘志刚又用枪击毙了张老板夫妇。屋子里的人乱乱哄哄闹成一团,但张三强的眼睛还是始终在露茜的前胸和下半身打转。 眼见着薛启明拉着露茜的手又偷偷摸摸走出别墅,张三强脑袋里不免胡思乱想。这要是他们出去真的遇见那吃人的蜈蚣可怎么办?万一……万一那蜈蚣把这有钱的小子吃了,我正好跟出去救了这美女呢?万一……万一那美女因为我的英雄救美就可以和我……想到这里,张三强脸上一阵发烫。虽说自己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还是一咬牙,起身偷偷跟了出去。 薛新明和露茜进林县长家别墅后门的时候,张三强正远远的跟在后面。由于他东躲西藏十分隐蔽,认露茜怎么回头看,也没发现后面还有人跟着。 等俩人从后门进了别墅,张三强便蹑手蹑脚的从暗处走了出来。手拔铁门,从门缝里朝里一看,正见露茜赤身*的背对着自己。 张三强自己心里都明白,他这就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能尾随在露茜身后,偷窥一些*已经心满意足,哪成想会看见这个?眼见着露茜肌肤似雪、身形玲珑有致,张三强热血上冲,喉头发干,脑袋“嗡”了一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薛启明一瓶清水已经从露茜头顶淋下。露茜侧过身来,双手在胸前和下身揉搓。张三强眼前一亮浑身发抖,下意识的挪动脚步,却一不小心踩到了地面上的枯枝。 只听得屋内薛启明一声大喊,直奔后门而来。他吓得“妈呀”一声魂飞天外,转身往回就跑。 薛启明是城里的富二代大少爷,轮跑步哪里是山里娃张三强的对手?可张三强毕竟是做贼心虚,一路踉踉跄跄,猛的脚尖一疼,踢中一块埋在地里的大石。他“啊”的一声,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失重,“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那薛启明只顾着低头向前猛追,哪能成想前面的人跑着跑着自己还倒了?等他看见了就已经晚了,一个脚步没收住,正绊在张三强的脚上。这一下狂奔之中被绊,实在是不轻。薛启明一声惨叫,身子腾空而起,重重的摔在张三强身上。 人在向前摔倒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伸出双手撑地,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薛启明也不例外。只是他忘了,手里还拎着那把螺丝刀。只听“噗嗤”一声,螺丝刀在薛启明全身扑倒的惯性下穿张三强后心而过。鲜血崩流间,张三强一声惨叫,气绝身亡。 其实不只石碑镇上意外不断,与此同时,六郎山探险队也出现了状况。 高天运、安皓昱几人下水站在小溪的源头,寻找着溪水到底来自哪里。溪水涌动,河床苔藓丛生,石头十分湿滑。那黄阿贵身体单薄,站在水里本就有些不稳,这踏在苔藓上,脚下一滑一脚蹬空。 这小溪本就不宽,几个人站在溪水中,之间的距离也都不远。黄老板脚下打滑,手舞足蹈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找到平衡,扎着双臂,身子向后就倒。他身后不远处正是猫腰找水源的安皓昱,黄阿贵摔倒的同时双手推在安皓昱的后背只上。 安皓昱从没见过小溪的源头,看着水底很多石块下都涌出溪水,本是觉得有些新鲜。他挽着裤腿、赤着双脚正看得起劲儿,哪成想身后会有人推他?被黄阿贵这一推力道可是不小,安皓昱脚下打滑站立不稳,身子向前一倾,“啊”了一声从上坡一路滚了下去。 高天运和冯守诚本是伸手敏捷。可一来他俩人离着安皓昱稍微远一些,再有就是这状况来得实在太突然。等他们真正看明白眼前发生了的什么事的时候,安皓昱一惊滚下山坡。高天运大吃一惊,也是“啊”的一声。 虽然这小溪的源头不在山顶,但众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是在山腰之上。只有这样,水才能向低处的山沟间涓涓流淌。虽然小溪的源头在高处,但这六郎山层层叠叠、沟渠纵横,小溪旁便是一道山沟。 这山沟水深不深、说浅不浅,想来已经是长满了各色花草树木。可现在六郎山光秃秃的,被无边无际的沙漠所围,安皓昱扎着双臂,想在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怎奈这几次都抓了个空。伴随着尖叫声,安皓昱一路滚到沟底,摔得七荤八素。 “怎么样?摔倒哪儿了吗!?”高天运安皓昱摔得这么重,实在是心如火焚。他忙走两步到小溪边,对着山崖下喊道:“你等等,他们下去接你!” 这黄阿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跟着来,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说,还一直惹祸。冯守诚大眼珠子一瞪,本要骂他几句,可看他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三个人找了一个不那么陡峭的斜坡,绕了好半天的路,终于到了山沟之下。 眼见着安皓昱龇牙咧嘴坐在地上,想来摔的不轻。高天运紧走几步到了近前,猫腰用手相扶道:“摔到哪里了?骨头有没有事?” “看……”怎料安皓昱却不理他这茬,伸手朝前方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高天运回头一看,却是一愣。只见山沟一侧的石壁上,赫然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这是什么门?”高天运放开安皓昱,快步走到门前,用手朝铁门敲了敲,回头问冯守诚道:“冯老哥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冯守诚挠挠脑袋道:“这深山沟子我没来过。山沟太窄,想来以前的杂草丛生的,就算本地人也不见得能看见这个门吧?可惜张三强没来,他也许会知道吧……” 冯守诚说的没错,这山沟地处偏僻、陡峭狭窄。如果再生长着茂密的花草树木,就会将整个山沟遮盖,更何况这扇铁门?为什么刻意选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修门?这扇门的后面又会有什么秘密?高天运心里一动,伸手朝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 安皓昱摔下来的时候双手拄地,手磨破了皮,膝盖也隐隐作痛。但好歹这山沟并不深,没摔伤筋骨。他在冯守诚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也一瘸一点的走到铁门前。 “这门和锁都是老样式。”安皓昱摸了摸铁门上的锁头眼儿,挠挠脑袋道:“想个办法把它弄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不成想还不等他话音落地,高天运便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大小的一包工具,蹲下身子将两根铁丝状的东西插进锁眼儿。 他还会开锁?安皓昱眼见着高天运弄得像模像样,也觉得新鲜。岂不知那高天运海走天涯寻找周公计划真相,为了弥补自身没有能力的不足,真是把各行各业的本事都学了个遍。 怎奈年深日久,那铁门的锁头早就生了绣。高天运三捅两捅无法打开这铁门,一着急从腰上抽出匕首。明晃晃的大匕首在锁头眼儿里刮来刮去,刮掉了一些铁锈。他又在暴力拿出一小瓶喷雾剂,也不知道往锁里喷了些什么。等他再次用工具开锁的时候,没三五下,只听“嘎巴”一声,大铁门应声而开。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不明-不明-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五.密室 铁门“嘎吱”一声被高天运拉开,露出黑洞洞的洞口。安皓昱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冯守诚却不管别的,迈步就要往里闯。 “先别进。”高天运一把拉住冯守诚道:“得等一等。” 这铁门山洞不知何年何月关闭,内部氧气不足自不必说,弄不好还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气体,实在不能冒冒失失就这么进去。高天运站在洞口,用手电朝洞内照射,边努力看清洞内的状况,边等着新鲜的空气进入洞中。 安皓昱朝洞里看了半天,也看不清的所以。他上前一步拉了拉高天运道:“你看这洞是干什么的?” “这没啥大惊小怪的吧?”不等高天运说话,冯守诚便接过话茬道:“保不齐就是山里人弄来存菜的,就好像菜窖。” 高天运摇摇头,心说真要是山里人给山洞装个门,也一定是破旧的木门,不可能是这种城里才能买得到的专业铁门。再说六郎山地广人稀,农民有什么东西不能放?非要放在山洞里?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过了好一阵子,高天运估摸着洞里洞外的空气交换的也差不多了,便从包里掏出几个手电分给众人,这就准备进洞。黄阿贵接过手电,身子却连连后退,说什么都不肯进洞。既然他不敢进,别人也不好勉强,冯守诚“哼”了一声,打开手电一马当先闯进山洞。 其实山洞的铁门才打开,阳光就已经照射到了洞中。但照射范围毕竟有限,再往深处便无法看清。待等几个人进了山洞,用手电朝四下里一照,又不免大失所望。 这山洞其实并不高,不见得能有五米。洞也不大不深,看起来也就二三百平方米的模样。用手电这么照下去,只看见山洞的角落里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恍恍惚惚是一个柜子和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别无一物。 “你看我说吧……”冯守诚颇有些得意道:“我就说这是人家用来存东西的。只是这山里人太穷,连柜子和床都锁到洞里来了。” 高天运和安皓昱都暗自摇头,心说哪有弄个铁门专门藏柜子和床的道理?想来这个山洞当年一定有人居住。到底是谁住在这里?这个山洞又和眼前的困境有没有关系?看样子只能在洞中仅有的柜子和床上找一些蛛丝马迹了。 高天运走到柜子前用手电筒照着仔细一看,这靠墙而立的却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卷柜。这卷柜样式老旧,往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历史。卷柜上密密麻麻摆放着许多书籍,离近了才看得清楚,卷柜旁还有一张不大的书桌。 “把书拿出去看看。”山洞里的光线实在太暗,光凭借手电的光亮哪能看得真切?高天运这么一说,安皓昱和冯守诚同时出手,没一会儿工夫,一堆书籍就被抱到山洞之外。 黄阿贵没敢进洞,但眼见着高天运等人从洞中搬出了东西,也难免好奇,走过来抻着脖子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冯守诚眼睛一瞪道:“看什么看?你看得懂吗?”回身问高天运道:“这些到底是啥书?”他说黄阿贵看不懂,其实他自己一样也是不明白。 “我看看。”高天运蹲下身子和安皓昱一起翻看这些书籍,却不免越看越是失望。成堆的书都是教学科研类书籍,从物理化学到生物心理学,无一遗漏。但这些又是几十年前老版本的图书,落伍过时、书页残破潮湿,老掉了牙。 “看样子这六郎山还住着一位自学成才的文化人。”安皓昱翻看了半天,对这些书籍失去了兴趣。想来无非是有位没办法上学的农民,早年躲在山洞里自学而已。他站起身来伸了伸筋骨,觉得费了这么半天气力有些不值。 高天运开始和安皓昱的想法一样,多多少少也有些泄气。但翻来翻去,见有些书生涩难懂,不是普罗大众学习的教科书,倒像是学者专家的资料。他左想右想还是不死心,站起身来道:“咱们把那些书都搬出来再说。” 安皓昱认为再进去搬书有些多此一举。但高天运沉稳老练、阅历颇深,想来听他的总是没错。便和冯守诚两人随着高天运进洞继续搬书。可第一次三个人已经抱了大部分书出来,卷柜里剩下的书不是太多。安皓昱心说既然要搬,索性一次搬个干净。左右看看,发现再书桌上有个黑皮红边老样式的本夹子。他索性将那本夹子放在书上,一起搬了出来。 他刚将这些书搬到洞外,高天运一眼便看见了这本夹子。心说满柜的书,还没见这些书的主人写过任何一个字,想来通过这本夹子就能了解这一切。想罢一把接过,哪成想刚翻开第一页,就惊得他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那高天运久经世故,本夹子里写的什么能让他如此吃惊?安皓昱觉得奇怪,凑上前去观看。这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第一页开头三个大字“莫小笙”,旁边赫然贴着班长莫小笙五六岁时的黑白一寸照片! 两个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再往下看能力一栏是钢笔手写“预知生死”四个字,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记录着莫小笙第一次展现能力的详细情况。最下方结语一栏简单的填写着“对周公计划无直接帮助”,殷红的印章印着“失败”两个大字! 这山洞里怎么会有莫小笙的资料?难道六郎山就是周公计划研究人员的基地?安皓昱额头见了冷汗,高天运则一言不发,伸手又翻了一页。 第二页竟然写的是林诺的名字,照片也正是小不点儿林诺。能力一栏手写“读心术”,介绍完她展示能力的详情后,结语一样是“对周公计划无直接帮助”,红色印章印的“失败”两个字。 高天运双手微微发抖,心说我原以为整个班里只有我这个没获得任何能力的人才算是试验失败。闹了半天这些已经获得能力的同学,也是失败的作品。想罢他接着往下翻,想看看自己被评价成什么样子。 第三页不是别人,正是安皓昱。安皓昱一下拉住高天运翻书的手,仔细看着有关于自己的介绍。安皓昱这页和前两页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详细介绍中,找到了“能力不稳定,有持续减弱迹象。”他看到这里心中一沉,心说我原以为是娶妻生子后分了心,才无法控制大型物体,闹了半天小时候就被发现能力再减弱。难道……难道若干年后我这能力就会化为乌有?想到这里头上的冷汗出得就更多了。 同学们的资料一页一页出现在眼前,翻了三五页,高天运眼前猛的一亮,只见能力那一栏写的是“学习能力大幅度增强”。看到这里他脑袋“嗡”了一声,心说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认为试验并没有让我得到任何能力。没想到……没想到…… 安皓昱看着确实暗自点头,心说难怪这位老同学上山下海、精通各种技能,原来他的得到了触类旁通的能力,可以在最短时间内会学自己需要的技能。 等高天运仔细看完了自己的资料,两个人手忙脚乱再往后翻。一直翻倒最后一页,结语写的是“可以完成周公计划”,并没有“失败”字样的红戳印。这人正是有入梦能力的李月恒。 高天运和安皓昱把这资料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双双坐倒在地。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六郎山和石碑镇果然和周公计划有关。看样子这次被困沙漠,弄不好也与梦境有脱不开的干系。 “这本子里面写的啥?”冯守诚被他二人弄得莫名其妙。他凑到高天运身边,指了指高天运搂在怀里的本夹子道:“什么东西你俩能看这么半天?” “唉……”高天运一声长叹低头不语。 “你说这个山洞是不是周公计划的实验室?”安皓昱忽然问道:“是谁曾经住在这里?闫教授?杨老师?” “不知道。”高天运摇摇头道:“找了这么半天,有用的只有这一本资料。” 安皓昱急忙又问道:“那你说这地震和沙漠与这个山洞有没有关系?” “有,一定有。”高天运以手扶额,顿了顿道:“我说的现实世界与梦境的通道,恐怕和这山洞也有关系。” “你俩说什么呢?”冯守诚见高天运不答他的话,挠挠脑袋道:“给我讲讲行不?” 还不等他说完,高天运猛的站起身来对安皓昱道:“咱们还得进去找找,看还能找到什么?” 安皓昱心说有理,起身随高天运又进了山洞。可所有书籍都已经被搬到洞外,卷柜书桌已经空空如也,两个人翻了半天,连一张纸都没翻到。 高天运手扶卷柜连连摇头,心说除了这本黑色的本夹子,恐怕再也没有什么线索。他正想这些事的时候,猛然间扶着卷柜的手一松,卷柜微微一动,发出“咯吱”一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六.办案 胡书记的别墅上一直有人放哨,但放哨人坐在房顶上,远处是看得真切,却看不见别墅墙根儿发生的情况。两座别墅占地面积都不小,薛启明和露茜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溜进林乡长家的后门,这些放哨的人都没看见。可待等薛启明拎着螺丝刀咋咋呼呼的追着张三强跑出来,就躲不过放哨的眼睛。可俩人倒地的地方又是墙根下,放哨的人还是没来得及看清。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出事了,放哨的哪能坐视不管?两三个年轻人在房顶上赶忙抄起擀面杖和铁盆,“当当当”敲的一阵乱响。 这一天下来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此时此刻刘志刚和林县长正在厨房说话,耳听得房顶上敲盆之声大作,不免都吃了一惊。要说还是刘志刚反应迅速,不等林县长回过神来,他大踏步跑出厨房,奔上二楼爬梯子就上了房顶。 “怎么回事?”刘所长边忙着四下张望,边问那放哨的年轻人道:“看见什么了!?” “在那儿呢、在那儿呢!”年轻人伸手朝墙根儿一指道:“不知道他们是咋的了,好像是打起来了!” 经他这么一指刘志刚才看见,只见别墅的墙外趴在地上一个人,看不清面目,旁边哆哆嗦嗦站着的却是薛启明。在薛启明身后不远正跑来一个女人,是跟着薛老板的小演员露茜。 眼见着不是什么吃人的蜈蚣来袭,刘志刚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别墅外状况不明,无论出了什么事,他派出所的刘大所长总是要管的。刘志刚爬下楼梯,迎面正遇见林县长,匆忙间和林县长说了句“没事,我出去看看。”就飞身跑下一楼。在一楼他招手叫上了民警李孝强,推门就出了别墅。 “怎么回事!?”刘志刚跑到近前蹲下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只见地上趴着的张三强后心插着一把螺丝刀。整个螺丝刀只剩下刀柄在体外,地上满是鲜血,人早就死得透了。他站起身来瞪着眼睛朝薛启明吼道:“人是你弄死的!?” 薛启明是大城市来的富二代,本没把这乡镇的派出所所长放在眼里。可眼下弄出了人命,他气势也馁了。倒退一步,磕磕巴巴道:“他……他偷看我女朋友洗澡!” “那你就把他杀了!”林县长大怒,手一挥对李孝强道:“把他铐上!” “谁杀人了!?”薛启明一听说要给他上手铐,这下可不干了,连退两步,口中喊道:“谁成想他跑着跑着自己摔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李孝强得了刘所长的命令铐人,哪管薛启明分辩?三下两下抓住他的手,“咔嚓”一声铐了个结结实实。 刘志刚瞪着眼睛斜楞着露茜,咬牙道:“都他妈没水没吃的了,你还洗澡!?都跟我回去!” 薛启明气得原地尥了两个蹶子。那露茜头发湿漉漉的衣衫不整,看着地上张三强的尸首也吓破了胆,不敢反抗,跟着刘志刚就走。 刘李二人也不管张三强的尸首,押着薛启明和露茜进了别墅。刘志刚进别墅第一件事就是和林县长耳语了几句,大致的意思就是告诉林县长这薛启明闹出了一条人命,得押上二楼审一审。你家别墅后门被人撬开了,得安排人去修好。 林县长吃惊非小的同时也暗自咬牙,心说这撬门的人八成就是关老实。那一游泳池的水是我和佟美娜活下去的最后希望,可不能让这些乡下人给搅了局。现在还不是找关瑞卿算账的时候,既然刘志刚办案不用他操心,林县长回头喊了饭店的杨老板,俩人找了些工具,赶忙着去修自家别墅的后门。 刘志刚安排李孝强在一楼看着露茜,自己则连推带拽把薛启明弄到了二楼的一个空房间。 “你别推我!”薛启明平时都是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哪受过这个?他眼睛一瞪,怒道:“告诉你,市里的公安局长都是我家的朋友。你要是碰倒我一根汗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去你妈的!”刘志刚一巴掌抽在薛启明的脑袋上,骂道:“你他妈认识谁都没用!杀人就得给人家偿命!” 薛启明被这一巴掌打得一翻身摔倒在床上,眼前金星乱冒、脑袋“嗡嗡”作响。可他毕竟有钱有势惯了,还真是肉烂嘴不烂,双手被铐着、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嘴里怒骂道:“你他妈才是杀人犯!你杀了人家旅馆老板!你才得去给人家偿命!” 这种富二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好在省里市里真有一些当大官的亲戚朋友。说实在的,刘志刚本是不想招惹他。可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枪杀张老板夫妇使得他有些乱了方寸。谁成想天都擦黑了,这薛启明又惹出这么大的事端。刘志刚一股邪火没地方发泄,才对薛启明拳打脚踢。 耳听得薛启明骂出张老板夫妇的事情,刘志刚心里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心说不管怎么说,你小子是杀了人的。与其让你今后去胡说八道,我还不如就此要了你这条命! 可转念一想,这镇子上毕竟还有林县长、还有几十居民,现在就这么再杀了薛启明,恐怕和谁都没办法交代。想到这里刘志刚一阵冷笑,拉把椅子坐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说吧。”刘志刚不管薛启明再说些什么,自顾自一字一板的说道:“把你杀人的前后经过老老实实的讲出来。” “什么杀人的经过!?”薛启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愤愤不平道:“我带着我女朋友去洗澡,他个农村的土包子扒门缝偷看。我拿着螺丝刀追他,他自己脚下不知道绊着什么了,就那么摔了。谁知道他平白无故的自己摔跟头?我收不住脚步,被他绊倒。他妈的正好倒在他身上,螺丝刀就这么扎进去了。我杀什么人?最多算是过失!” “嗯……”刘志刚点点头,心说从自己刚才亲眼看的情况来说,这薛启明所说的恐怕不假。但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由他一个人说。一会儿还是得去问问露茜和楼上放哨的人。 “别以为我不懂法!”薛启明见刘志刚沉吟不语,便继续说道:“这过失致人死亡顶多关个三年五载。我赔钱,赔他几十万,到时候一天监狱都不用蹲。什么杀人偿命?你吓唬别人行,可吓唬不住我!” “哈哈。”刘志刚冷冷的打了个哈哈道:“过失致人死亡?你是法官?自己就给自己宣判了?” “你不信?”薛启明嘴一撇道:“你不信咱们走着瞧啊,你看看法院怎么判。我实话告诉你,就是过失致人死亡我还不见得认呢,有你能看见那一天!” 薛启明正说的洋洋得意,刘志刚猛的站起身来,“嘭”的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恶狠狠道:“法院怎么判你我不管,可你能不能活着上法院,可得我说了算!” 他这么一弄也把薛启明吓了一跳,心说这派出所长刚刚枪杀了张老板两口子,恐怕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真要是被他在屋子里给我也来那么一枪,我死得岂不冤枉?想到这里鬓角流了几滴冷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你给我听好了。”刘志刚继续说道:“老老实实地不要再惹事,这样你就能活着上法院。到时候你花多少钱、有什么罪,就都不归我管了。” “好、好。”薛启明连连点头,口中连连说道:“我不惹事,我能惹什么事?要不是他偷看我女朋友洗澡,能出事吗……” 刘志刚点点头,拽着薛启明回到一楼,交给李孝强负责看守,自己则又带着露茜上了二楼。那露茜都是实话实说,前因后果和薛启明说的一般无二。刘志刚也暗自叹息,心说这可真是该着河里淹死、在井里你绝对死不掉。张三强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可毕竟出了一条人命,总不能三八几句话就放了薛启明。认薛启明怎么叫喊,刘志刚还是交代李孝强今天晚上留在林县长的别墅看管。回头又悄悄吩咐吕小晴注意一下露茜,省得他惹出什么事端。 他忙活了这么半天,林县长带着人也回来了。这位大县长办事也是雷厉风行,不只修好了自家的后门,还让人掩埋了三具尸体。 好歹算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关老实和杨老板就张罗着给大家发放食物和饮用水。吃饱喝足,林县长和大家讲了几句打气的话,带着佟美娜和刘所长便回了自家别墅。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薛启明戴着手铐被铐在墙角,心里是憋气窝火。露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和他说几句话,他想起要不是露茜张罗着洗澡,哪能遇见这事?忍不住嘟嘟囔囔骂了几句。露茜自讨没趣撞了钉子,脸一沉,躺在地铺上自顾自的睡觉。没多大工夫满大厅的人就睡了一半,连薛启明也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薛启明只觉得有人推了推他,一个不大的声音在耳边道:“小兄弟,醒醒。”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七.联合 薛启明现实遇见了蜈蚣,虽然一战得胜,但多少受了些惊吓。接下来又因为陪露茜洗澡,误杀了六郎山山民张三强。这富二代大少爷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杀人,更是吓得魂飞天外。被刘志刚打了几巴掌不说,还戴上了手铐。这一天下来,弄得他心力交瘁,一觉睡得格外沉重。 谁料到睡到半夜,有人连推带喊。薛启明迷迷糊糊勉强睁开眼睛,恍惚间面前蹲着一个大个子男人。 “啊?”他吓得一哆嗦,揉眼睛一看,推醒他的男人正是今天才回来的赵海潮,那个孤身去求援的男人。 “小点儿声。”赵海潮见推醒了薛启明,索性盘腿坐在他对面,压低声音道:“别吵醒了别人。” “你……”薛启明挣扎着坐起身子:“你不是昏迷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才醒过来没多大一会儿。”赵海潮看了看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胳膊:“还行,好歹还有人给我治伤。” 地震前薛启明和这位赵海潮同住在桃源旅馆,但也只是同住一家旅馆而已,不只没说过话,是根本不认识。但是赵海潮毛遂自荐孤身去探险,还有胆量和刘所长叫板,薛启明从心眼里对他就有些好感。所以这位薛老板也就放下的平时飞扬跋扈的架子,往前探探身道:“怎么样?向南找到了什么?你包里的蜈蚣……包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赵海潮不接他的话茬,反而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道:“我那把刀不见了,小兄弟你看见了吗?” “刀?”薛启明一愣,猛然想了起来:“你拿把匕首被刘所长拿走了。” “他妈的!”赵海潮咬牙切齿低声咒骂了几句,紧接着一声长叹道:“南边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我是什么都没找到,反倒是……反倒是遇见了一只大蜈蚣。妈的,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蜈蚣。要是没那把匕首,老子就回不来了!” “你……”薛启明连忙问道:“那蜈蚣呢?你……你把他宰了?” “是啊,要不我怎么能回得来?”赵海潮朝远处沙发旁自己的背包道:“我还怕你们这些人不信有那么大的蜈蚣,特意割了它几条腿回来。” 听他这么说,薛启明心中一沉。想到的第一个问题是看样子这无边无际的沙漠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蜈蚣,真要是没有救援,恐怕……恐怕所有人都要被困死在小镇。第二条就是不由得对这位赵海潮又增加了几分敬畏,那吃人的蜈蚣他是见过的,凭这大汉一人之力居然可以干掉一只,这人实在是厉害。 想罢他忙说道:“信,你不带蜈蚣腿回来我们也都信。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那蜈蚣还吃了镇上一个农民!” “是嘛!?”赵海潮也被他这话吓了一跳:“镇上也来了蜈蚣?” “可不。”薛启明微微得意道:“我还亲手弄死一只呢!” “你?”赵海潮摇摇头,似乎根本不相信薛启明所说的话。 “真的,不骗你。”薛启明连忙解释道:“镇里来了两只蜈蚣,大的十几米、小的一米多。只不过……只不过我弄死的是那只小的。” “十几米的蜈蚣!?”饶着赵海潮久经江湖,听见十几米长的吃人蜈蚣也惊得目瞪口呆。嘴里喃喃嘀咕道:“我遇见的那只只有四五米,这要是真有十几米的……”他话没说完,其实意思谁都懂。他遇见一只四五米的都险一险丢了性命,真要是十几米长的,那赵海潮也只有跑的份儿了。 “赵大哥。”薛启明脸上挤出一丝笑:“你自己干掉一只四五米长的蜈蚣就已经很厉害了!兄弟佩服你!” “唉……”赵海潮打了个唉声,互相想起自己叫醒薛启明是有别的事情要问,忙道:“你看,被你东拉西扯的我差点忘了。小兄弟,你手上戴这铐子是怎么回事?” “妈的,该着我倒霉。”薛启明骂了一句,悻悻道:“我那女朋友非要去洗澡,我就只好陪着去,他妈的跟了个乡巴佬扒门缝偷看。我手拿着一把螺丝刀追他,谁成想他一害怕自己摔了。我停不住脚步摔在了他身上,螺丝刀就把他扎死了。倒霉、倒霉。” “这也真是巧了。”赵海潮点点头道:“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失致人死亡,至多三五年就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薛启明叹气道:“倒霉就倒霉在这地震和沙漠上,这要是放在平时,我多给他几十万,监狱是一天都不用蹲。” “你刚才说你女朋友要洗澡?”赵海潮不再理他杀人这档子事,探身问道:“这里水还不够喝,哪里有水让你们洗澡?” “你还不知道?”薛启明神秘兮兮的说道:“林县长的别墅里有个大游泳池,满满一游泳池的清水!” “是嘛!?”赵海潮眼睛一亮,随即恶狠狠的说道:“老东西!有那么多水不说,还让人去求援。这他妈不是想害死人吗!?” “谁说不是呢。”薛启明撇嘴道:“游泳池有水这事是关老实给捅出来的,要不他姓林的还藏着掖着不告诉大伙儿呢。嘿嘿,那姓林的带着个侄女还是什么外甥女,要我说就是他的姘头。他是想留着那些水偷偷的供着他和他的姘头喝,别人渴死饿死哪关他的事?” “你说的有道理。”赵海潮揉着下颌:“被发现之后他姓林的怎么说?说把水分给大家了吗?” “他说的当然是漂亮话了。”薛启明一脸不屑道:“他说那水是给大家喝的,可我看这两天的形势,可真不好说。等超市搬来的这些水喝完了,谁知道他林县长能不能放大家去他家别墅喝水?” “难、难。”赵海潮连连摇头道:“林县长和那刘所长狼狈为奸,这些狗官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要喝他们家的水,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赵海潮提起刘所长,薛启明恨的压根直痒痒。咬牙道:“对!这俩儿家伙都他妈不是东西!” “兄弟。”赵海潮拍了拍薛启明的肩头道:“依我看咱屋子里这些水和吃的就是最后的给养,他姓林的到时候绝对不能豁出自己家的水让咱们喝。话说回来,就算他让喝,也得可着人家石碑镇的亲戚朋友来。你我这样外来的不招人待见,是一定喝不成了。” 薛启明听了赵海潮的话,又低头看了看戴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铐。想着林县长和刘所长硬逼着派冯守诚和黄阿贵去探路,浑身不禁一抖,心说赵海潮说的恐怕在理,他们现在的路数分明是多派人出去送死,好节省水和粮食,哪还能分有用池里的水给自己这个“杀人犯”喝?想到这里不由得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人这条命都是靠自己拼回来的。”赵海潮咬咬牙道:“咱们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得跟他们拼命!兄弟,真到了那时候,你帮不帮我?” 要说薛启明恨刘志刚,这一点是不假。但和派出所所长拼命?这可实在不是他大少爷的强项。薛启明想了想道:“赵大哥你有所不知,咱们向北六郎山一路的人找到了水源,甚至还找到了野生的苹果。现在探险队又出发了,踩准了地点,咱们所有人就都去六郎山了。到了那里有水喝、有苹果吃,恐怕……恐怕咱们也犯不上和别人拼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说六郎山上居然还有水和苹果,赵海潮心里也稳了许多。但想了想又对薛启明道:“咱们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现在还戴着手铐呢,万一人家有心害你呢?咱们哥俩先约好,你帮我、我帮你,谁想害你,你赵大哥一准出手相救。但我要是和那姓刘的翻了脸,你可也别看大哥笑话。” “没问题!”既然不是马上就去拼命,薛启明答应的就痛快了。他脖子一梗,做出一副十分讲义气的样子道:“咱们哥俩投缘,就当哥们处。这屋里还有几个是外地来的,明天咱们联系联系,联合起来,就不怕他什么刘所长了。” “对,说得好!”赵海潮大拇指一翘道:“咱们联合起来才能保住这条命!” 两个人聊了这么半天,也都不免有些困倦。定好了约定,各自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睡觉。天光放亮的时候屋子里还没几个人睡醒,就听外面脚步声响,紧接着就是“咚咚”的敲门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八.犯病 昨天一整天石碑镇上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所有人都没消停。这一晚大家睡得都实在,难得连那每晚哀嚎的金老爷子都没折腾。这一大早大家还没醒就有人敲门,楼上放哨的又没敲盆示警,八成就是林县长了。两个离门近的年轻人被敲门声惊醒,赶忙起身开门。大门“嘎吱”一声打开,走进来的果然是林县长带着佟美娜,身后跟的是派出所所长刘志强。 这么一敲门一开门,屋子里很多人都醒了。大家纷纷起床收拾床铺,有些人则点头和林县长问好。林县长面带微笑,挥了挥手向大家致意。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一眼就看见了刚刚翻身从沙发上坐起的赵海潮。 “哎呀,你醒过来可太好了。”林县长紧走几步到赵海潮近前,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起来没完,嘴中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边说边朝站在沙发边上收拾药品的吕小晴一挑大拇指:“小姑娘医术不错,手到病除啊。” 离开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赵海潮昨天已经在薛启明处打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在他内心深处对这位林县长和刘志刚有一百二十个反感,但赵海潮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微微和林县长点了点头。 “怎么样?”林县长一屁股坐在赵海潮身边,侧脸询问道:“这一趟可辛苦你了,有什么发现吗?” “我走不出沙漠,有用的东西是什么都没发现。”赵海潮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挎包道:“倒是遇见了巨大的蜈蚣。好家伙,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蜈蚣。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弄死,割了几条蜈蚣腿带回来。” 其实不用他说,他这些遭遇林县长和刘志刚早就猜了个*不离十。但亲耳听赵海潮说什么都没发现,林县长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这失望的表情只在他的胖脸上一闪而过,林县长用手拍了拍赵海潮的肩膀道:“好样的!是条好汉!” “唉……”赵海潮假意打了个唉声道:“县长,您说那蜈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地震给震出来的?” “呃……这个我现在还不知道。”林县长摇摇头道:“向北的探险队也遇见了蜈蚣、咱们石碑镇也被蜈蚣攻击过。不过不怕,他们在六郎山找到了水源和果树,实在不行大家就一起去六郎山。” 两人说话之间,关瑞卿已经开始发放食物和饮用水。林县长拍了拍赵海潮的肩头,便不再和他说什么。起身到关老实处领了两份食物,分给佟美娜一份,自己则坐在一把椅子上吃了起来。 关瑞卿边发放食物,边偷眼盯着林县长。眼见着已经发放完毕,他也不着急吃东西,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林县长对面。 “县长。”关老实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善,对林县长道:“咱们的水和食物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关老实这人几十年的名声,一是老实二是小气。也正因为这些,林县长才放心的委派他来管理水和食物。万万没想到石碑镇地震以后这个关瑞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带头质问林县长家游泳池的事不说,居然还带人撬了别墅的后门。把这样一个人安排管理给养,林县长肠子都悔青了。看眼下事事紧急,也没闲心去找关老实的麻烦。哪成想他毫不收敛,竟然又找上门来。 “关老哥。”林县长强压怒火,和颜悦色道:“咱们的人已经在六郎山找到了水和苹果,还用担心给养的事情吗?你老哥稍安勿躁,等探险队回来,完事就都好看了。镇上的年轻人还指望你们当主心骨,别弄得人心惶惶啊。” “探险队回来?你真的认为他们还回得来?”关老实一撇嘴道:“咱们就实话实说了吧,镇外沙地里也不知道有多少蜈蚣,老冯他们恐怕是有去无回,这一点你心里也清清楚楚。” 屋里这几十人,除了极个别的悲观主义者,其他人都一门心思的等着高天运率领的探险队回来。有些性子急的人,甚至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就准备出发去六郎山喝溪水吃苹果了。关瑞卿这一句话,真好像一颗重磅炸弹掉在人群里。所有人的脑袋都“嗡”了一声,是啊,这沙漠里到底藏着多少大大小小的蜈蚣?那四人的探险队能回来吗?我们还能去六郎山吗?真要是不能去的话,屋子里这些食物吃完了怎么办?水喝没了怎么办?霎时间几十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他妈说什么呢!?”这刘志刚从来都没把关瑞卿放在眼里,哪成想这些天这个老实巴交的人却处处找别扭。他气得眼睛瞪得多大,上前两步道:“你他妈是被地震吓疯了?精神不正常了!?” 林县长其实也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现在满屋子的人,和关老实来硬的话更无法安抚人心。他摆摆手拦住刘志刚,顿了顿,对关老实道:“冯守诚年轻的时候学过几年功夫,虽然现在上了些年纪,这屋子里的人恐怕没谁是他的对手吧?” 大家纷纷点头,的确,连刘志刚和李孝强两个警察都奈何不得老冯,镇上果真没人是他对手。 “可那外来的小伙子高天运,一招就打倒了老冯。”林县长抬高了声音道:“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还怕谁?再说了,还有个叫安皓昱的小伙子,他是高天运的朋友,想来功夫也不会差。这几个人组成的探险队,还有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他们?” 还真别说,林县长这几句话立竿见影的起了作用。人们纷纷点头,心说这么说来这支探险队一定会平安回来。 “关老哥。”林县长见说服了客厅里的这些人,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侧过脸来对关瑞卿道:“万事不太那么悲观,往后日子还长,多往好处想想。” “哼哼。”关老实冷笑两声道:“未雨绸缪,多想想难处才能准备好后路。林县长,我只问你一句,真要是探险队回不来,咱们的食物和水又都没了,你家游泳池的水让不让大家喝?”说罢回身朝大家一指:“乡亲们就等你这一句话。” “你……”林县长气得直哆嗦,说心里话,那些水他本来是留给自己和佟美娜救命用的。后来被关老实揭穿,水应该是保不住了,他已经和刘志刚一起用家里能盛水的工具偷偷藏起了一些。哪成想关瑞卿步步紧逼,句句不离游泳池。 可事到如今不再次表个态也是不行。林县长脸一板道:“关瑞卿,我得说多少次你才能放心?我早就说了,那一游泳池的水就是给大家预备的。有那么多水咱们还怕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关瑞卿张嘴刚要接话,只听得人群后一声尖叫,吓得人们以哆嗦。大家赶忙回头看,喊叫的人正是伺候金老爷子的儿媳妇赵曼丽。只见赵曼丽满头大汗、手足无措,她身前的床铺上躺着的是金老爷子。金老爷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 要说这关键时刻,药店的营业员吕小晴可起来作用。她到近前仔细看了看金老爷子,回身在药箱里找出速效救心丸和硝酸甘油片,和赵曼丽两个人合力掰开老爷子的嘴,把药塞了进去。 “老爷子以前是什么病?”吕小晴见药已经喂下去了,忙问赵曼丽道:“有心脏病吗?” “没……没有吧……”赵曼丽连连摇头道:“以前是脑萎缩,心脏倒是没什么毛病。” “这次是心脏出问题了。”吕小晴焦急的自言自语道:“可惜,药店里没有氧气瓶。”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医院里有氧立得,虽然比不上电动制氧机,但好歹比没有强。想罢连忙在给养堆里翻找,没一会儿工夫找出了氧立得的塑料盒子和药剂。灌了一瓶水,盒子里咕嘟嘟冒出了气泡,吕小晴回身把输氧管戴在金老爷子的鼻子上。 这儿有一位上不来气的,关老实也就没好意思继续追问林县长。有的人在一旁观察金老爷子,有的人则回到自己的床铺。大厅里的气氛尴尬、沉闷。 氧立得的三包药剂也就能顶不到半小时,好在金老爷子吉人天相,药吃的及时、氧气打得及时,也就二十多分钟时间,呼吸已经均匀,眼睛也睁开了。 见老爷子缓过来了,吕小晴的心也落了地。朝左右看了看,对赵曼丽道:“这客厅里人太多,氧气不足。老爷子心脏病,不能再睡在这里了。” “那……”赵曼丽心说我也想和老爷子去二楼找个房间,可惜,都被别人占上了。 “有办法。”林县长道:“开后门是室内游泳池,那地方宽敞干净。找几个人把沙发抬上,让老爷子去那儿睡。” 林县长这个提议大家都支持,毕竟这金老爷子每天哀嚎,真要是换个地方,大家也图个清静。 既然大家都支持,这事就好办。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起沙发就往后门搬,哪成想刚刚打开后门,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一十九.嫌疑 金老爷子犯了心脏病,虽然在吕小晴的努力下算是暂时缓过来了,但这病一旦得了就没什么办法根治,保健用的氧立得也不能代替医用的抢救氧气瓶。所以吕小晴希望金老爷子可以去一个人少的空间,那样的话至少可以减少金老爷子在发病的几率。 林县长出了个主意,说让老爷子去别墅后的室内游泳馆暂住,这样就解决了大厅内人多氧气少的问题。金老爷子脑萎缩,每天哀嚎,大家早就受够了。所以这个意义得到了所有人的相应,并且争先恐后的帮着往游泳池搬沙发。哪成想刚刚打开后门,搬沙发的这些人可是吓了一跳。有两人更是一声尖叫抽身就跑,沙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地震之后石碑镇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谁能成想这搬个沙发还能出状况?刘志刚一马当先迈大步朝后门就跑,林县长和李孝强紧随其后。 待等刘所长分人群来到室内游泳馆,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游泳池边趴着一个男人,从他脖子处开始,身边地面一摊黑红色已经发干的血迹。刘志刚连忙三步两步跑上前去,将那男人翻了个身。这一翻过来才看得清楚,咽喉处一道整整齐齐的伤口,男人被割喉而亡,已经死去多时了。而这杀人的手法,于杀赵玉霞所用的手法一般无二。 死者是石碑镇上的居民,地震的时候他家只有他一人留了下来。难道是李庆丰和孟祥男其中的一个人杀了他?这两个外地来的人为什么要杀一个不认识的人?刘志刚脑袋里一团乱麻,无数个念头飞快旋转。 “是张家老二!”“张家老二死了!”“谁杀了张家老二?”在后面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认出死者的身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都出去!都出去!”刘志刚站起身来,转脸瞪眼道:“看什么看?都出去!” 现在所有人也都看清楚了死的人是镇上的张老二,也实在没什么再好看的了。眼见着刘所长横眉立目,众人一哄而散,转身回了客厅。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赵玉霞,刘志刚可以断言,凶手就在李庆丰和孟祥男中间。但现在又有一个镇上的居民被割喉,整件事如坠云里雾中。见闲杂人等都在了,刘所长回身看了看尸体旁站着的李孝强和林县长,踌躇道:“这可坏了事了。” “怎么?”遇见这事,林县长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他忙问道:“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张老二和赵玉霞是同一个人杀的。”刘志刚顿了顿道:“当然,也不排除刻意模仿犯罪手法。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割喉的刀伤出自同一个人、同一把刀。” “啊!”林县长听了刘志刚的话也暗暗吃惊:“难道这几十人里出了连环杀手?” “没猜错的话是这样。”刘志刚点头道:“一开始是李庆丰和孟祥男的嫌疑最大,可……可现在看来,好像这凶手又另有其人。我正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二人中的某个人,为了误导我的办案思路,索性就又杀了一个。” 林县长哪懂得他办案的这一套?索性道:“老刘,你就直说吧,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县长,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刘志刚咂咂嘴道:“我就说过,咱们必须消除所有不安定因素。冯守诚和黄阿贵是不安定因素,那李庆丰和孟祥男也是。这些人掺杂在人群里,准要出事。上次我说这事,您还有些迟疑。现在可不能再犹豫了……” “啊?”林县长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高天运他们去六郎山探路,一天一夜未归。”刘志刚一咬牙:“我的意思是派李庆丰和孟祥男去接应。他们两个死也好、活也罢,总之派出去,咱们就少一个心腹大患。” “这个……”林县长迟疑道:“咱们让冯守诚和黄阿贵去探路,就费了好大劲,还搭上了高天运和安皓昱。这么平白无故的又让这两个人去……他们能同意吗?” “同意不同意都得去。”刘志刚嘴一撇:“他俩是凶杀案的嫌疑犯,现在又出了一条人命,客厅里那些人谁敢留他们?” 林县长点点头,心说刘志刚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转念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可你说现在案情又了变化,凶手可不见得就是他二人。万一凶手另有其人……那样的话,就算把他俩弄走了,咱们岂不是一样不安全?” “咱们是安全的。”刘志刚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林县长,从此后咱们几个人尽量减少单独行动,天见黑就马上回你家别墅。至于这里……一会儿我再仔细盘查盘查,就算李庆丰和孟祥男不是凶手,那真凶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直杀人而不露马脚。他要是再杀一个……我无论如何也能抓到他!” “呃……”林县长心中一凉,心说我绞尽脑汁无非想留下一些水给我自己和佟美娜,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刘所长才是真的狠,竟然要等凶手再次行凶。 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眼下首要的当然是保住自己的安全,然后才是大厅里所有人的安全。刘志刚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先是搜李孟二人的身和床铺,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凶器,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俩派出去接应高天运。等他们俩人走了,再彻底的搜查整间别墅和别墅里的所有人,争取可以找到凶手或者凶器。 又出了凶杀案,大厅里人心不稳,众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猜测。耳听得后门一声响,刘志刚几个人进了客厅。人们心里捉摸着看这位刘大所长怎么处理眼下的状况?便都不再说话了。 “现在咱们镇上又出了命案。”刘志刚双手叉腰,抬高声音对众人道:“张老二为什么去后面游泳池?还有谁去过游泳池?大家谁看见什么了的话,现在可以说说。” 其实办案有很多手法,但现在镇上的警察算刘志刚就两个,又没有什么精密的仪器,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喊着找线索这一招已经是下策。大厅里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大眼儿瞪小眼儿。昨天晚上睡得都颇为沉重,还真就没谁注意到张老二什么时候去的游泳池。 “李庆丰、孟祥男。”刘志刚见没人接茬,点手唤这两个嫌疑最大的人:“你俩过来。” 李庆丰本就是来六郎山自杀,现在死了媳妇,自己又被困,本就无什么求生之念。听刘所长喊他,也不多想,回身将女儿交给吕小晴照顾,径直朝刘志刚走来。 可那孟祥男却是颇有心计,听刘志刚喊他,心中一惊,暗骂了几句,心说他妈的这个姓刘的是不是又把这条人命算在了我的头上?这可真他妈倒霉!他眼珠转了转,向前走了几步,停留在给养堆边上就不走了,离刘所长好歹还有六七步。犹豫着问道:“你……你找我干什么?” 李庆丰不想活了是不假,可他一个科研人员,也不是傻子。眼见孟祥男不走了,他也停住脚步,站在给养堆的另一次,听刘志刚如何答复。 刘志刚见两人和自己始终保持距离,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是四下里朝众人环顾一周,高声道:“咱们现在被困石碑镇,食物和水都是有限的。我可以这么说,现在我们的希望就寄托在那六郎山上。”说罢一转头,目光在李庆丰和孟祥男的脸上扫了扫道:“可现在探险队去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消息。我和林县长商量过了,想麻烦你们二位跑一趟,去接应接应咱们的队伍。” “我不去!”不等李庆丰说话,那孟祥男便急了,脑袋一晃道:“我实话告诉你,我一个外地来的,你们本地人我都不认识,刚才那条人命和我没关系,你可别害我!” “没关系?”刘所长冷笑两声,手指着李庆丰和孟祥男对众人道:“地震之前旅馆后面发生了命案,死的人就是这位李庆丰的媳妇。具体案情我就不细和大家讲了,总之,我认为他们两个人目前的嫌疑最大。” “是嘛!?”“原来是这么回事……”人们听罢又是一阵骚动。 “张老二的死法和前一位死者一模一样,我怀疑是同一人所为。”刘志刚顿了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大家说说,我派他们两个去接引咱们的探险队,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他这话说得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就是说这俩人十有*是杀人凶手。谁平白无故的想和杀人凶手住在一个屋?“应该!”“就派他俩去吧!”屋子里顿时有五六个人随声附和。 “怎么样?”刘志刚盯着孟祥男道:“听见了吧?大家的意思也是让你们两个走一趟。” “去你妈的!”谁也没想到,孟祥男突然间一声怒骂,从给养堆后面抄起一样东西,“啪嚓”一声砸在塑料啤酒箱子之上。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焚毁 早在刘志刚指派冯守诚和黄阿贵去六郎山探路的时候,孟祥男便开始惴惴不安。这事不用仔细分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志刚有意送那些身上有事的人去送死,以便让剩下的人更为“安全”。孟祥男自己就是一起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他怎能不怀疑,派出冯守诚后,刘志刚要对付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昨天在桃源旅馆后面挖出了白骨,刘志刚的矛头指向了旅馆张老板夫妇。为这事孟祥男本还暗自庆幸,可谁成想转眼间张老板夫妇被击毙,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提心吊胆的睡了一宿觉,早上起来竟然发现又出了人命。想到刘志刚可能找到自己头上,孟祥男的心里七上八下打开了鼓。 决不能束手待毙!秉持着这个原则,孟祥男苦思冥想对策。不经意间,余光一扫,发现了放在食物和饮用水边上的几瓶汽油。 刘志刚有枪,听他的活不了、不听他的也不能活。在这种情形之下,这几瓶子汽油大概是孟祥男唯一可以使用的反抗工具了。 耳听着刘志刚不出意料的指派自己和李庆丰去六郎山接应冯守诚,孟祥男脑袋一热、眼睛也红了。丝毫没有考虑后果,飞身上前抄起两个汽油瓶子,“啪啪”两声砸碎在啤酒箱子上。眼前玻璃碎碴飞溅,一股汽油味扑鼻。食物和矿泉水瓶子上都“滴滴哒哒”的流淌着汽油。 “你……你别过来!”孟祥男一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声嘶力竭的吼道:“想让老子死!?咱们大家就一起死!” 满屋子人,谁也没料到孟祥男会来这一手。大家一愣神的工夫,汽油已经泼好、火机已经掏出。一时之间众人手足无措,愣在原地。 刘志刚还真就没掏枪,一声大吼,飞身朝孟祥男猛扑。他不掏枪有他的原因,一是孟祥男和张老板不同,他实在没必要杀人灭口。最主要的还是第二点,就是在他眼里,这孟祥男狗屁不是。一个拐别人媳妇的混混而已,刘志刚根本就没瞧得起他。 还真别说,刘志刚这派出所所长还就是没白当。孟祥男一时冲动砸了汽油瓶子,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人。耳听得众人“轰”的一声喊,他一下子就傻了。眼见刘志刚面目狰狞朝自己而来,惊得得浑身发抖,连按两下打火机愣是没点着火。还不等他再按,刘所长以前到了面前。 刘志刚可是一点儿面子都没留,挥起大拳头“咚”的一声正砸在孟祥男的脸上。孟祥男被打得“妈呀”一声朝后就退,还没退出两步,前胸又中一脚。惊呼声中孟祥男身子凌空一翻,“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手里的打火机飞出多远。 “他妈的!”刘志刚两招将孟祥男打翻在地,却不肯罢休。飞身一跃骑在孟祥男身上,左右开弓“兵乓”就是两个大嘴巴,嘴里骂道:“叫你他妈不老实!我看人都是你杀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还不等大家缓过神来,孟祥男已经倒地。正当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志刚和孟祥男身上的时候,猛然间一股热浪“突”的一声扑面而来,大厅正中间堆放的给养燃起熊熊大火! “啊!”刘志刚正打得过瘾,哪成想这屋子里能起火?他回头一看,只见李庆丰手持打火机,面无表情呆立在火堆旁边。 关键时刻,屋子里还有一个警察。李孝强飞身而上,扑倒了李庆丰。那李庆丰丝毫也不挣扎,倒地之后脸上居然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李孝强的手铐用在了薛启明的身上,现在他也顾不得别的,掏出先前就放在身上的绳子,死命的绑住李庆丰。 眼下这几十人被困石碑镇,这些食物和饮用水就是大家的命根子。到了这时候,谁也不能看着了,连刘志刚都不管那孟祥男如何,起身跟着大家一起救火。 奈何这些给养上先被孟祥男泼了汽油,食物和水的塑料包装又十分易燃乃烧。人们挥舞着床单怕打火焰,用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算是扑灭了大火。眼见着大厅之内烟雾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好好的一堆给养,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毁掉多一半。 眼见着火终于灭了,关老实和杨老板赶忙上前抢救还没被烧毁的食物。有几个人气得火冒三丈,闯上前就要揍李庆丰,还好被林县长拦住。有些妇女见吃的都烧了,想想几乎再无活路,不禁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刘志刚一把从地上拎起已经被绑的像粽子一般的李庆丰,“啪啪”抽了他两个嘴巴,怒骂道:“你他妈是想死吗!?” “嘿嘿,是啊、我是想死。”李庆丰歪着脖子怪异的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被刘志刚打出的鲜血,慢悠悠的说道:“杀我媳妇的凶手就在这屋子里,反正我是找不出来了,索性都饿死算了,陪着我去找玉霞……” “去你妈的!”刘志刚鼻子都气歪了,心说都怪我一时大意,这人早就有了自杀的心,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借这个机会烧了粮食,想让大家同归于尽。想罢他朝李庆丰脸上又是两拳,可事已至此,再打李庆丰多少下,也改变不了食物已经被烧掉一半的事实。 被断了最后的希望,镇上的居民们怒不可遏。虽然有林县长拦着,好歹还是有几个年轻人冲过来给了李庆丰几脚。刚刚被李孝强绑住的孟祥男也不例外,脸上身上挨了七八拳头。一时间屋子里吵吵闹闹乱乱哄哄。 “都别闹了!”眼见着本就不多的食物被烧毁大半,刘志刚也是心乱如麻。他连声怒骂,喝退了上前打人的这些人。拽着被捆好的李庆丰和孟祥男,丢到墙角被铐着的薛启明身边。薛启明被吓得一哆嗦,连连向一旁闪躲。 看着关老实和杨老板清点剩下的食物,林县长也是忧心忡忡。他走到刘志刚近前,压低声音道:“闹出这么大的事,这……这下一步怎么办?” 要论官职,这屋子里当然是他林县长最大,平时刘志刚有什么事情还都是向他请示。可眼下林县长张嘴问“怎么办”,很显然是对刘志刚有些不满。都是因为他提出的让李孟二人去探路,才惹出了祸端。 刘志刚不是傻子,林县长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一下子就听了个明白。不由得脸微微一红,朝林县长点了点头,回身对众人道:“大家别慌,听我说两句。”其实他不管说不说,众人早就乱了手脚。但眼下不停也没别的办法,屋子里的人好歹算是慢慢静了下来。 “食物虽然被烧毁了一部分,但还有六郎山。那里有小溪有果树,那小溪的源头一定不是沙漠,我们不是没有出路。”刘志刚清了清嗓子,指着李孟二人道:“这两个犯罪嫌疑人一个泼油一个点火,要是放在平时,我直接抓他们去派出所。可现在不同于平时,不用大家说,石碑镇已经不能留他们了。我还是那个想法,让他们去六郎山,大家有没有意见?” 屋里这些人都恨死李庆丰和孟祥男了,别说派他们去六郎山,就是直接拿他们喂蜈蚣都行。听刘志刚这么一说,大家轰然叫好,还有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说便宜他们两个了。 李庆丰被捆在那里面无表情,孟祥男却吓得浑身发抖。心说我泼汽油本就是想吓唬吓唬刘志强,谁成想这姓李的真的点火?现在就算不去六郎山,留在这里也得被这些人活活打死。想到这里,他也只好一言不发。 “好!”刘志强见所有人都支持,孟祥男也没敢做声,好歹算是扳回一城。他摆摆手道:“只要咱们去六郎山的探险队回来,咱们就全体出发。吃的喝的都会有的,没什么可发愁的。”说罢回身对林县长道:“县长,你先在这里坐镇,我带几个人把这两个小子扔出镇去。” “慢着。”还不等林县长答话,一旁的关老实却说道:“刘所长,我有件事想向你打听打听。” 这关老实地震以前虽然老老实实的不怎么说话,但毕竟有一把年纪。这屋子里有六七个人都是他的后辈,多多少少带些亲戚。关老实最近几天连连质问林县长和刘志刚,身后自然是有十几个人支持。刘志刚前些天打了关瑞卿,隐约间感觉这些人对自己敌意大增。他这一闪念间本来想骂人的话也没说出口,眼睛一瞪道:“老关,你又有什么事?” “我就是想问问连环杀人案的事情。”关瑞卿顿了顿道:“刘所长查明白谁是杀人犯了吗?是这两个人还是另有其人?吃的喝的先放一边,有杀人凶手在我们身边,我们这些人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一.分化 刘志刚本来信心满满的认为赵玉霞被杀一案的凶手一定是李庆丰和孟祥男其中的一个人。可张老二被杀一案异峰突起,使案情又坠入了云里雾中。但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李孟二人的嫌疑最大。要排除危险,就必须派他俩去六郎山送死。 他本以为派李庆丰和孟祥男去六郎山不是什么难事,无非再用上三拳两脚。哪成想事与愿违,极度恐慌中的孟祥男把汽油泼在了事物上,而一心求死的李庆丰更是直接点了火。两个冤家对头事先没商量过,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县长话里话外已经显露出了对刘志刚的不满,刘所长心里明白,要不是自己要派李孟二人出去,食物和应用水也不至于被烧毁大半。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值得欣慰的是满屋子人对刘志刚的提议都表示支持,李庆丰和孟祥男也不敢再说不去。 可没成想就在刘志刚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平时很老实、最近又十分不老实的关老实却站了出来,口口声声质问连环杀人案的事。 “关老实,有件事你恐怕没弄明白吧?”刘志刚眼睛一瞪道:“到底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办案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吗?” “刘所长,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在理了。”关老实寸步不让:“咱们这几十人中藏着一个连环杀人的凶手,这是关系到每一个人性命的大事。我这条老命还舍不得就这么交代,怎么我就不能问问呢?要我说,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问!” “对啊,怎么就不能问了?”“凶手到底是谁?”“他要是再杀人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和杀人犯住在一起!”关瑞卿这么一说,他身后的那些人便纷纷帮腔。屋子里的人听关瑞卿说的十分在理,有的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没地震以前谁敢和派出所的刘所长这么说话?这要放在平时,刘志刚早就一个大嘴巴抽过去了。可现在几十人被困小镇,里无给养、外无救援,命案连发,所谓警察和政府几乎快成了一句空话。眼见关老实身后气势汹汹的十几个人,刘志刚咬咬牙,只好耐着性子道:“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两个外来的人,但是现在镇上这个情况,暂时没有办法真正的结案。我知道大家很担心,但总不能把他们两个全弄死吧?派他们去六郎山接应冯守诚,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一会儿就把他俩扔出镇去,你们还担心什么?” “嫌疑人是他们两个?我看不见得吧。”关瑞卿摇了摇头道:“他们两个和张老二何怨何仇?为什么要杀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你让他俩去接应老冯这我们不反对,但依我看,杀人犯还在我们这些人之间!” “哈哈,你倒是破起案来了。”刘所长气得一阵冷笑:“好,那你关瑞卿就给大家说说,凶手到底是谁?我们现在又应该怎么办?” 林县长其实也对关瑞卿这几天总是出来搅合颇为不满,但实在是不希望再发生什么激烈的争执。眼见刘志刚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他便没插嘴,和大家一样等着听关老实的下文。 “我就是个农民,谁是凶手我可不知道。”关瑞卿朝身后看了看,又转过脸来道:“我只知道现在大家这么住着不安全,得想想办法。” 关老实这句话又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是啊,谁愿意和杀人犯住在一起?今天无缘无故杀了个张老二,下一个会杀谁?会不会是自己?尤其是那些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就显得更为担心,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行,你继续说,你要怎么住才安全?”刘志刚气吭吭的追问道:“难不成你老关要自己一个人搬到沙漠上住去?” “现在说这些风凉话有啥用?”关老实眼睛一翻,正色道:“其实要是能以家为单位,一家一间房,各住各的,这才是安全。可惜旅馆和小黄楼都已经被震成了危楼,这是没那么多房子了……” “这不是废话吗?”刘志刚嘴一撇道:“小黄楼要是没事的话,还上这里来住干什么?” “你得听我说完啊。”关老实结果话茬来继续说道:“我本想着大家分散开,还有派出所、药店和超市都可以去住。可一来散的这么开,遇见那吃人的蜈蚣可是十分危险。再有就是那超市和药店也都是口袋一样的大屋子,还是防不住那杀人犯。” 听关老实绕来绕去,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刘志刚隐约间猜到了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关瑞卿不说到这里,他也不好说破,只能咬着牙继续听着。 只听关老实又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这里加上林县长家的二楼,也算有不少房间。女人带着孩子都分房睡,男人们在这两个大厅打地铺,互相监视。” 关老实提出的是一个好主意,女人孩子分房睡,锁上门基本就算安全了。男人们分两个大厅住,每个大厅的人自然就少了,互相监视起来也方便。这样的话,纵使杀人凶手潜伏在人群里,也实在是不容易再有机会下手。 可这件事难就难在需要林县长能让出自己的房子给大家住。屋里片刻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林县长的胖脸上。 这么一来林县长瞬间面临了进退两难的局面。要是让这些人住过去,自家别墅里便再无秘密可言。那一游泳池的水保不住了不说,弄不好杀人凶手还会混在人群里住进自己的家。大家的安全系数可能是增加了,但他林县长本人却承担了巨大的风险。 可要说不让大家去住吧,一时之间还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关瑞卿,眼下这汹汹民意又如何应对?林县长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乱得开了锅,好半天一言不发。 “那是人家县长的家。”刘志刚眼见着林县长不说话,自是知道他的难处,只好喊几嗓子给他找找台阶下:“你怕危险,人家县长就不怕危险?咱们遇见这么多事,全靠着林县长坐镇指挥。这些人乱乱哄哄的住过去,万一林县长又什么危险谁承担得起?” 县长这职务是土皇帝没错,可现在人人大祸临头,再用“县长的安全”来压人,可有些不好用了。听刘志刚这么一说,满屋子嘘声四起,表示反对的可不只是关老实和他那几个亲戚了。 “大家先听我说两句。”林县长眼见大事不好,灵机一动倒是有了个主意。他伸双手凌空向下压了压,止住了大家的嘘声。随即道:“现在是天灾*,我这个县长不县长的不算什么,就不要提了。我是咱们石碑镇走出去的,我那房子和游泳池里的水乡亲们自然都可以用……” 听林县长这么一说,大家刚才心头的火自然消了,有些怕秋后算账的还带头喊了几声好。可关老实却听出林县长话里有话,歪着脑袋不做声,还要听听林县长接下来说什么。 林县长微笑着朝叫好的几个人点点头,顿了顿道:“放下县长的帽子不说,就算我是咱们石碑镇一个老百姓吧,那房子好歹是我的,让大家住没问题,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房子主人的意见?” 这么一来其他人也听出了问题,有的人喊道嘴边的半句好也硬生生憋了回去。刘志刚则扬了扬下颌:“都肃静,听林县长讲话。” “刚才关老哥说的有道理,咱们这人群中也许藏了杀人犯,他提出分开住是有道理的。”林县长不慌不忙的“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兄弟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钱盖的房子,也是不易。我的一点儿私心,就让妇女和孩子都去我那里住,至于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大老爷们,就留在这里,两下分开,一举多得。至于水,那是不用怕的。就算这里的水没有了,我那游泳池里也足够大家喝。” 屋里这些人有一部分心思慢的,就觉得人家林县长说的有道理。最起码那是人家的房子,让妇女和孩子去住就算不错了。可有些有心计的人却吧嗒吧嗒嘴,总觉得林县长这个安排有些不是滋味。 “县长,您这哪是一点儿私心啊?”关老实双眼一翻道:“那连环杀手八成是个男的,你把妇女儿童接到你家,可把这杀手留给我们老少爷们了。” 听关老实这么一说,屋里的人恍然大悟。原来林县长这个安排里还藏了这么大个阴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觉得对方越看越像杀手。屋里喊声大作,大部分是指责林县长鸡贼,一时间又乱作一团。 “你他妈怎么这么多说道!?”刘志刚眼见着满屋子人被关老实挑拨得怨声载道,再也忍不住怒火,上前朝关瑞卿身上就推。 那关瑞卿身材消瘦,再加上又上了些年纪,哪禁得住这么一推。他只觉得脚下无根,“噔噔噔”倒退几步,多亏得身后的亲戚将他扶住。 “你他妈怎么打人!?”人家和关瑞卿沾亲的那些人这一下可不干了,两三个小伙子上前就要和刘志刚理论。 就在这个当口,只听得房顶上敲盆之声大作,远处传来“轰轰”巨响之声。 本卷终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二.拜天 “好大一座石头城啊!”吴志刚提缰绳勒住坐下大黑马,抬头朝面前这座城池仔细打量。对坐在身后的金大同道:“我还以为他们这里都是草原帐篷,哪成想有这么大的城池?” 姜铁也勒马哈哈一笑道:“这里是当初众部落白天会盟的地方,总得修个像样的城啊。” 萧雅和莫小笙一马双乘坐,萧雅停马看了看李月恒,坐在李月恒身后的魏无涯则推了推碎了镜片的眼镜,高声吟道:“阊门四望郁苍苍,始知州雄土俗强。十万夫家供课税,五千子弟守封疆。阊闾城碧铺秋草,乌鹊桥红带夕阳。处处楼前飘管吹,家家门外泊舟航。云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宫水放光。曾赏钱唐嫌茂苑,今来未敢苦夸张。” “魏眼镜,你可别总整这些没用的。”吴志刚一撇嘴道:“我虽然听不明白,但是猜也猜到了,这首什么狗屁诗压根就不是你写的,是不?” 上一次山南部首领赢大虎身负重伤,率领不中投奔西风部。听赢大虎述说前情往事,姜铁和李月恒等人才知道和梅山部闹翻不只西风一部。赢大虎不仅和梅山部四长老翻脸,还被“妖人”暗算偷袭。 想知道杨孙两位老师的下落,李月恒等人必须到拜天城打听。赢大虎为了西风山南两部,这一趟拜天城也是要来的。哪成想半夜杀出来个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就要抓姜铁和赢大虎。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受了闫教授指派,最终还是翻脸动手,神经半夜把西风部闹了个鸡飞狗跳。 那甘成临阵不慌、尖狡油滑,偷袭倒打了魏无涯不说,在万马军中又使用瓜藤抓住了西风部的大头领姜铁。好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萧雅出手相救,蓝瓦瓦的柳叶刀披荆斩棘砍断了甘成的怪藤,才将姜铁救了下来。 甘成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可不是白给的。眼见着强敌林立,外围又有西风部的弓箭手,看样子今天是再也占不到便宜。他牙一咬心一横,漫天杂草怪藤飞舞,瞅准一个空当逃之夭夭。 出了这天大的乱子,好歹得和姜铁解释清楚。李月恒和金大同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心领神会,金大同口吐莲花,向姜铁讲起他是如何起夜要上厕所,又如何发现有“妖人”来袭,几个人力斗“妖人”的场面更是讲得波澜壮阔,单单没说这位“妖人”其实就是他们的同学。 这一战本就惊心动魄,被金大同添油加醋这么一说,更是万分凶险。饶着姜铁是一部之首,也听的是目瞪口呆。 西风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驻扎在一旁的山南部早就得着消息了。这边金大同还没等说完,外面“呼呼噜噜”人流涌动,几个人抬着赢大虎就来了。 金大同当然不能放过再演讲一次的机会,他把刚才对姜铁说的一切又润色几分,从头到尾给赢大虎说了一遍。赢大虎听得大惊失色,从担架上滚落在地,捶胸大骂自己不是人,把祸患引到了西风部。说道动情之处以头触地,姜铁连忙伸双手相搀。 眼见着姜铁和赢大虎真情流露,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李月恒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十分于心不忍。心说这两个人是实打实的好人,不知道闫教授和甘成为什么要找他们的别扭。可惜刚才几句话说翻了就动了手,根本没来得及问明白。也不知那位甘大师此一去是到了何处,还会不会回来搅闹抓人。 虽然金大同一顿乱说骗过了姜铁和赢大虎,可那甘成实在不是好惹的。几个人一商量,就建议姜铁和赢大虎将两个部落的营地合并,用若干顶帐篷将两位头领的大帐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金大同还是不放心,嘱咐部落里的人,将大帐周围百米拔得寸草不生。虽然这样也无法阻止甘成从地里冒出的怪藤,但至少在最大限度上减少了他可操控的植物。 本来姜铁和李月恒等人原计划第二天就上路赶奔拜天城,可现在被“妖人”甘成这一闹,谁能放心将赢大虎自己扔下?众人加了十二分的戒备,这一住就是五六天,哪成想却再也没见过甘成的影子。 这些天下来,赢大虎的伤势多多少少有了些好转。那赢头领也是铁铮铮的汉子,义气干云,每天不住嘴的催姜铁上路。说这两个部落这么多人,难道还保不住他赢大虎一人? 眼见着这么多天平安无事,总在这里耗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李月恒和莫小笙一商量,估摸着甘成是知难而退,不会再来了。赢大虎说甘成是梅山部派来的,无论如何,想要知道周公计划和甘成的线索,都要先去拜天城。几个人再和姜铁一说,姜铁咬咬牙,把部落里的事情交代交代,辞别的赢大虎,众人上马直奔拜天城。 大草原地广人稀,众人这一路风餐露宿,着实走好好些天。途经大大小小七八个部落,有的和姜铁交好,就进部落吃饭喝酒补充给养。有不卖姜首领面子的,众人就越大营而过。一路无话,终于到了梅山部的驻地拜天城。 拜天城的城墙是由土石堆砌而成,城门楼高大威严,门楼之上刻“拜天”二字苍劲有力。居民和过往行商川流不息,大街之上人来人往买卖兴隆。 李月恒等人来自现代都市,这些天所见只有草原帐篷,可算是十分不习惯。这次终于见到都市房屋,都不免精神一振。这些天金大同点石成金,又攒下了不少黄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进了大城市,金大同顿时如鱼得水。 这金老板也不管姜铁是如何安排,进城就先找了一家木质二层楼的大饭馆。黄橙橙的一块金子往桌子上一拍,吆五喝六的喊伙计,宣称什么好吃就上什么,不怕多、不怕花钱! 这拜天国由游牧部渔猎落组成,和新海、明华两国比起来相对比较落后,部落和部落之间的交易大多数是以以物易物为主。但拜天城算是拜天国的首都心脏,从其他两国而来的客商常年云集于此,所以拜天城里的商家还都是使用黄金和白银的。虽说是使用黄金白银,可平白无故拿这么大块金子来饭馆酒楼吃饭的可人是实在是不多见。伙计惊得嘴巴张得多大,老半天迈不动脚步。还是在金大同的再三催促之下,才返身回后厨张罗饭菜。 这大酒楼在拜天城也是数一数二,既然来了财神爷,自然不能放过。转眼间杯盘罗列,好酒好菜摆了满满登登一大桌子。 这么多天走下来,饥餐渴饮,哪有这个机会坐下来好好吃一顿?眼见着满桌子的菜,大家也实在是饿了。几个人坐下来,无论男女,都风卷残云大吃大喝。 大酒楼的饭菜终归不是部落里大盘子大碗可比,金大同一双筷子如蜻蜓点水,每样菜都没拉下,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填。只可惜这个世界里只有奶酒和水果酒,都不太对他金老板的胃口。吴志刚可不管那套,顷刻间就喝光了两壶。 酒足饭饱,酒楼掌柜的费了好半天气力才兑开了金大同的黄金,众人结账出了酒楼。姜铁说趁天色还早,咱们得尽快去见部落大会的盟主,商量正事要紧。 金大同打着饱嗝,却连连摆手。他说既然已经到了地方,那也就不着急了。你看我们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到了任何地方都太引人注目,咱们必须找个地方换换衣裳。 还是那句话,有钱好办事。众人信马由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拜天城最大的一家皮毛绸缎庄。那金大同挥金似土,绫罗绸缎狐毫貂髾,什么贵他就买什么。莫小笙一身狐狸领锦缎的披风,穿得如草原郡主一般。萧雅一身黑缎短打,看以来依然英姿飒爽。其他众人也都按自己喜好选好了衣裳,金大同替姜铁挑了一身巨狼皮的行头。 这姜大头领生于西风部长于西风部,想来简朴惯了。虽然穿上这一身名贵的穿戴显得派头十足,可浑身上下觉得不自在。那卖衣服的掌柜是认识姜铁的,猛然间见这位土包子部落头领居然挥金似土变成了财主,也忍不住暗自里啧啧称奇。 金大同把每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仰面哈哈大笑。说这才是人靠衣装,咱们这身打扮,量他梅山部的人也不敢狗眼看人低。 换了好衣服就能让别人瞧得起?姜铁心里对金大同这个说法颇不以为然。但这姓金的兄弟满地撒钱,帮了西风部天大的忙,他也不好扫他的兴。只好嘿嘿一笑,转身出店,领着众人直奔梅山宫。 这梅山宫就是部落大会盟主的住所,平日里梅山部办公议事都在这个地方。这宫殿倒也高大,围墙也显得格外坚实雄伟。只是颜色灰暗,看起来远没有金大同的别墅金碧辉煌。 部落里礼仪简陋,不似现实王朝那般繁琐。姜铁带着众人在大门前和两个把门的士兵说明了来意,一名士兵转身进宫殿通报。没多大一会儿返身出来,对众人道:“行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三.和气 此前西风部、山南部先后和梅山部闹出矛盾,姜铁被驱逐,赢大虎遍体鳞伤更是狼狈。虽然自打进了拜天城,金大同花钱如流水,好吃好喝好穿戴以示闲暇。但能不能见到部落大会的首领?见到之后又是什么结果?所有人心里都忐忑不安。哪成想一切却出人意料的顺利,拜天宫把门的士兵只是进去通报了一声,随随便便的就开门让姜铁等人进入了。 这拜天宫气势恢宏,但仍不脱草原风俗。进得宫殿,一路上众人左看右看,只见四下里装饰着兽皮彩幡,虽然是一间间房屋,但于西风部帐篷的装饰没什么不同。拜天宫里偶尔才能见几个人走过,警卫也十分松散。没有人监视姜铁七个人不说,前面也只有一个刚才看门的士兵引路。众人随着士兵一路在宫殿中穿行,没多大工夫,来到一间大殿前方。 这间大殿和其他的房子比起来也不是十分高大,甚至殿前也没悬挂什么匾额。那士兵朝大殿上指了指,转身径自走了,留下李月恒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金大同眼珠转了转,心说可不要被表面上的平静所迷惑,弄不好这大殿之中暗潮涌动,可得加倍提防。 这拜天宫姜铁是轻车熟路,知道以往就是这搬模样,因此也不似其他人这般狐疑不定。他朝大家摆摆手,一马当先昂首阔步直奔大殿而入。 李月恒进得大殿抬眼仔细观看,只见正前方当中而立一把高大的木椅,椅子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坐。墙上、地上尽是走兽的皮毛,左右手两侧两排椅子,每排大概有七八张。左手边的木椅之上坐着一胖一瘦两个老者,穿着打扮和部落里一般的老者差别也不是太大。整间大殿看起来没有皇家宫殿的模样,倒多少和电影里土匪的聚义厅有些相似。 正中的座位空着,想必部落大会的盟主不在这间屋子里。李月恒暗自捉摸,那这一胖一瘦两个老头又是谁呢? “两位长老。”姜铁却快走几步,朝两个老头一抱拳道:“姜铁有礼了。” 只见那瘦老头面无表情,身子不动不摇,只微微点了点头。胖老头却喜笑颜开,站起身来伸手相扶,口中说道:“我正说要派人去找你姜大头领,你来的正好、来的正好。快坐下说、坐下说。” 这么一来大家也都听明白了,当初赢大虎说他和梅山部四位长老闹翻,看样子这二位便是梅山部的长老了。可眼见只有两个老头,不知道其余两位长老在哪里。 姜铁也不客气,带着众人依次在右手边的椅子落座。眼见着姜铁带来的人穿着雍容华贵,不知道是什么路数?胖瘦两长老都是一愣,但这一愣的神色一闪即过,像吴志刚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是无法察觉的。 “我姜铁无能,连累了整个西风部。”姜铁在椅子上坐好,便对那二位长老道:“上次部落大会安排下的任务没办法完成,回去想来想去十分惭愧。” “我说几句话你姜头领可别不爱听。”胖长老依然满脸是笑道:“俗话说能者多劳,你姜铁响当当的汉子,我们才把困难的任务交给你。至于办得到办不到,这都可以商量,实在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也怪四长老火爆的脾气,你们两个就那么杠上了。话说回来,四长老好歹也是长辈,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金大同听胖长老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不禁暗自点头。心说看样子全是一场误会?这三八两句话,梅山部和西风部的梁子就解开了?真要是这样的话可是谢天谢地,我们打听孙杨二位老师下落应该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二长老说得是。”姜铁点点头道:“既然是部落大会交代下来的任务,我自然要想办法完成。”说罢回身取出事先带进来的包袱,将包袱皮一打开,一尊金光闪闪的金铸狼像便露了出来。他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金狼,站起身来走到二位长老面前,将金狼放在胖长老身旁的桌子上。口中说道:“仓促之间实在来不及再去抓那么多狼,我西风部就用这匹金狼交了差吧。” 梅山部除了部落大会的盟主之外还有四位长老,这胖长老行二,所以姜铁就称呼他为二长老。二长老久居高位,金银财宝自然见得多了。可眼见着姜铁捧出金灿灿这么一匹金狼,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西风部向来清苦,也没听说他们和谁在做生意,怎么平白无故就发了横财?居然富到可以用黄金来顶任务交差的程度? 他心里是这么想,可嘴上却道:“好!我就说你姜铁是条汉子!这么一来咱们就两全其美,我们这些老家伙向其他部落也算有了个交代。” 姜铁坐回原座,听二长老这么一说,也算长出了一口气,心说看样子我西风部和梅山部的这个疙瘩就算解开了,西风部又可以重回老营。可这话还得从二长老嘴里说出来才算,姜铁没办法自己提,所以只双眼直视胖长老,听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那二长老胖瘦一摆道:“姜头领,你也别闹脾气了,过几天带着西风部回来老营吧。这么大岁数还闹小孩子脾气,也不怕其他部落首领笑话。” 当初姜铁和几位长老拍桌子瞪眼睛吵得不可开交,四长老盛怒之下要驱逐西风部。姜铁也不客气,转身拂袖而去,带着整个部落就走了。现如今胖长老决口不提驱逐二字,可以说是里子面子都给了姜铁。这几句话也说得姜铁十分舒服,点头道:“惭愧、惭愧,过几天我就带全部落回来。” “哈哈,事情说开了就好办。”胖长老哈哈一笑道:“看样子你姜老铁带着部落溜达这么一圈,也是发了大财。先别着急回去,在拜天城里好好住几天,吃吃喝喝多花些金银,也让买卖商户都多赚些。”老头嘻嘻哈哈说的这些不找边际的话,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要送客了。 姜铁李月恒等人千山万水而来,要问的事情多了,哪能刚说完西风部的事情就走?李月恒和金大同赶忙朝姜铁使了个眼色。其实就算他俩不使眼色,姜铁也不能这么走啊。他向前探了探身道:“我这还有几件事想问问二位长老。” “哦?”胖长老笑着点头道:“什么事?说吧。” “我想打听打听关于山南部赢大虎的事。”姜铁顿了顿道:“实不相瞒,赢大虎带着山南部现在和我西风部住在一起。我想问问二位长老,赢大虎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山南部遭到驱逐?又是谁伏击暗算了赢大虎?” “赢大虎中了埋伏!?”胖长老听姜铁说完大吃一惊,忙问道:“在什么地方遇见的敌人?伤的怎么样?” 姜铁见二长老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暗自奇怪。心说难不成我和赢大虎都误会了梅山部?赢大虎中埋伏难道不是梅山部所为?可赢大虎没得罪别人,不是梅山部又会是谁?他脑袋里画着问号,嘴里勉强答道:“赢首领就是在从拜天城回山南部的路上中了妖人的埋伏,伤势不轻,万幸调养了些日子,现在已无大碍。” “还有这种事……”胖长老长叹一声,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三界山自古以来就是我们众部落的圣山,祖祖辈辈传下来要我们誓死守卫……” 听胖长老直接说到了三界山,李月恒和姜铁心头都是一动,所有人都不言语,仔细听胖老张会说些什么。 只听那胖长老说道:“我们部落的人就这么一辈接着一辈的守护着三界山。可到底要守护些什么呢?恐怕谁也说不上来。” 听到这里姜铁也暗自点头,心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圣山上到底有什么?我们这些年要守护的是什么? “可最近有一个传闻,说神石七宝金刚就在三界山上。”胖长老继续说道:“要我说这些纯属无稽之谈,可……不知道为什么新海和明华两国却当了真,要派出大队人马上圣山寻找七宝金刚。” 七宝金刚这个名字李月恒金大同等人在小迪口中听过。只是小迪认为这东西是藏在迷雾之中,怎么又变成在三界山之上了?这七宝金刚到底是什么?李月恒不知道。可现在哪有他插嘴询问的余地?周公计划小组众人互相对望了几眼,也只好继续往下听。 “他们要上山,我们要守山,难不成真的要来一场大战?”胖长老微微摇头道:“边界上白首之人不识战事,已经安安静静的过了上百年好日子。难道……难道我们这就要开战吗?” “这个……”姜铁听到这里心头一沉,暗想胖长老说的未免也有些道理。只是……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四.失望 “部落大会需要几十匹狼,你姜大头领断然拒绝。”胖长老话锋一转,扬了扬眉毛问姜铁道:“你说说,为什么你不让西风部的人去捉狼?” “这个……”姜铁本来聚精会神的听着胖长老说话,哪成想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哈哈。”胖长老笑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无非是你姜铁爱惜部众,不想让西风部的人涉险罢了。” “是。”姜铁见心事被胖长老一语道破,只好点头道:“二长老说得没错。” “抓几匹狼你都怕伤了部众。”胖长老摆手道:“那守护三界山呢?那可不是用嘴说说就守得住的。两国人马要上山取宝,咱们如果一定不肯,就要刀兵相见。百年无战事了,这战端一开,要打倒何年何月?要杀伤多少性命?” 听了胖长老一番话,众人不免连连点头。心说部落大会做出不再保护三界山的决定原来也有他的道理。众部落放牧打猎,快快乐乐的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平白无故的战火绵延,的确不是治理国家的正道。 李月恒等人毕竟是来自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万事看得开,只要不打仗,什么圣山不圣山的,都不算事。可这三界山在部落大会众人心中是祖先神圣之地,也是部落大会尊严的象征。就这么不要了?姜铁左想右想还是不成,沉吟了片刻道:“二长老话说的是不错,可祖祖辈辈留下的圣地就这么不要了?咱们就眼看着别国的人马上山?这样软弱的话也必定让外人看轻我们部落大会,你怎知人家上山以后不会顺势发兵来攻打咱们?” “不守山不代表我们管都不管。”胖长老摇摇头道:“我们已经派出人去和其他两国说明,那什么七宝金刚并不在三界山上。此行去的都是能言善辩之士,希望能劝阻他们上山。至于发兵来攻,我想倒是不会。他们要的无非是七宝金刚,来攻我们部落大会又有什么用?需知我们众部落也不是好惹的。” 胖长老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姜铁只是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怎么回应,只好说道:“那赢大虎……赢大虎的山南部……” “嘿嘿。”胖长老嘿嘿一笑道:“赢大头领和你姜大头领一样,都是霹雳火爆的脾气,三五句话说不明白就翻了脸。这次你回去把他劝回来就是了,什么事情都有得商量,何苦赌气?但有一句话我得说个明白,赢大虎被伏击受伤这事绝对不是梅山部所为。哈哈,这笔账可不能记在我们几个老头子脑袋上。” 此时此刻姜铁就算还有疑问,可听胖长老说要他找赢大虎回来,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不管部落大会到底守不守三界山,至少派人偷袭赢大虎的不是梅山部。这样的话一切就都有回旋余地,不至于内讧火并。 想到这里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替大虎谢谢二长老了。” “二长老,我还有事想向您打听打听。”眼见着姜铁和赢大虎的事都解决得差不多,守不守三界山和周公计划小组的实在没什么关系,李月恒现在最想问的就是杨老师和孙老师的去向。姜铁话音刚落地,他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想向您打听两个人。” “这几位小朋友看起来有些眼生啊。”胖长老又上下打量打量李月恒,点点头道:“你们要找谁?” “嗯……我们是外乡来的,二长老一定没见过。”李月恒见胖长老态度依旧和善,便放心大胆问道:“我们要找的是百年前到过黑水部和梅山部的两位神仙,一男一女,一位姓杨、一位姓孙。” “哦?”胖长老微微一愣道:“这百年前的传说,知道的人可不多了。小伙子,你是在哪儿听说的?找神仙又要干什么?” “其实我们本是要找另外一个人,那人叫闫教授。”李月恒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此刻不假思索,张嘴便说道:“可惜找闫教授不到,却在黑水部听说了神仙的事情。这其中的原委十分复杂,一两句话我也解释不清。总之那两位神仙也是我们的熟人,我们只要找到他们,就能再找到闫教授。不知道二长老可知道那神仙的消息?” “你们才多大年纪?怎么会认识百年前的神仙?”胖长老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相信李月恒的说法。但还是答道:“百年前的确有两位能人到过黑水部,由于这二人才智过人,可制造诸多神器的器具,所以人们都称他们为神仙。谁料想那黑水部贪得无厌,想用神仙制造的武器夺取部落大会盟主的位置。神仙一气之下弃黑水部而走,就到了梅山部。” 没错了!听胖长老虽说和黑水部姚老太所说一般无二,李月恒心中甚是激动。他侧过脸去和莫小笙相视点头,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谁成想胖长老继续说下去的话却给众人又泼了盆冷水。 只听胖长老继续说道:“可这些事情只是百年前口耳相传的故事罢了。神仙从何而来、又到了何处去,没有人知道。”说罢转头看了看瘦长老道:“梅山部我们四个老家伙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还能去问谁?想找一百多年前的人,恐怕没什么指望。” 那瘦长老始终一言不发,听胖长老这番话,他微微点头,以示同意他的说法。 李月恒心说这一胖一瘦二位长老少说也得七十多岁,百年前的事情按说也不是太远。平白无故的出了神仙,这是天大的事情。连黑水部的姚老太都能讲出一些当年的情况,为什么胖长老只推说不知? 还不等他再问,胖长老站起身抻了个懒腰道:“说了这么许多,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实在是坐不住了。姜头领,记得带赢大虎和你们的部落回来,到时候有什么事就再来拜天城咱们一起商量。” 姜铁见胖长老这就要走,连忙站起身来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二长老要是知道些什么,还请不吝赐教。” “知道的我都说了。”胖长老摇头道:“既然是神仙,一定是来无影去无踪,又到哪里去找?” “上次我来拜天城就没见到盟主的面。”姜铁追问道:“不知道这次我临走之前能不能见见盟主?” “盟主为了三界山的事心烦意乱得了些小病,现在卧床修养。”胖长老道:“下次吧,下次你和赢大虎一起回来,在见盟主说说三界山的事。”说罢朝众人点了点头,和瘦长老一起出后角门走了。 “这……”金大同心说这没问明白怎么就走了?站起身来想再问,可想起胖长老一直说对神仙的事情不清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再问起。就这么一迟疑的工夫,两位长老连背影都不见了。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只剩下姜铁和周公计划小组这些人。 “这事闹的。”金大同一抖手道:“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人家就说不知道。”吴志刚大眼珠子一翻道:“咱又有啥办法?” 这里毕竟还是人家梅山部的宫殿,姜铁向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乱说。万般无奈,所有人只好出了大殿,按远路走出拜天宫。出宫殿后姜铁和把门的士兵打了声招呼,众人牵上马匹,离宫殿而去。 姜铁千山万水把李月恒等人带来,眼见着想问的事情全部落空,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大家在拜天城找了家最气派的客栈,心里想的都是先住下来再说。 安排好了房间,所有人都没心思回去休息。众人都聚在姜铁的客房,研究起了白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金大同久经世故,察言观色一口咬定胖长老没说实话,断言那胖长老一定知道杨老师和孙老师的下落。可就算人家没说实话,又不能撬开人家的嘴,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说了半天金大同还是一筹莫展。 姜铁说梅山部里还有些他的熟人,要不明天再找别人问问。大家七嘴八舌的商量了半天,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更好的主意,虽然希望十分渺茫,但看来也只好指望姜铁的熟人能知道百年前神仙的去处。 自打进了客栈,萧雅一直是一言不发。见大家说了这么半天还是束手无策,萧雅眨了眨眼睛道:“我倒是想出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五.夜探 姜铁此行的目的是解决西风部、山南部的问题,希望可以和部落大会首领梅山部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到最后梅山部的长老还是不同意发兵守护三界山,但好歹和和气气的邀请西风山南二部回归老营,这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多半。 但胖长老对李月恒等人想要找人的事却闭口不谈,使寻找三位老师行动断了线索。不只是周公计划小组的这几个人,连姜铁都十分为难。心说这些外乡的年轻人前前后后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好歹也得给人家出些力气才对。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不说话的萧雅却说她有办法。李月恒知道萧雅是特警出身,有一身实实在在的本事。既然她能张嘴说有办法,那就一准没错。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都集中在萧雅的脸上,就等着听听她的主意。 “金大同说的没错,我也认为那胖长老有所隐瞒。”萧雅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人家长老都瞒着咱们,想来问部落中的其他人也是没什么用。直接问他们不说,我想听听他们在背后说些什么。大家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准备夜探拜天宫,去听个究竟。” “这个……”李月恒等人听萧雅说出这个主意都觉得眼前一亮,而姜铁却十分为难。他咂咂嘴道:“咱们今天刚刚和二长老说得好好的,这要是万一……万一被发现我们又派人去刺探……” “这个姜头领倒是不用担心。”李月恒摆摆手道:“别说那拜天宫,就是万马军中萧雅也是来去自如,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说罢看了看莫小笙金大同等人道:“大家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行啊,那又啥不行的?”还不等别人答话,吴志刚大眼珠子一瞪道:“我本还想晚上去把那胖老头抓回来好好问问,萧雅这个主意比我想的强多了。话说回来,万一她晚上去还是听不到什么,我就去抓人。” 虽然相处了有些时日,可姜铁还是不太了解这吴胖子的底细。耳听得他要去抓二长老,连连摇头摆手说:“不可、不可。” 李月恒几个人相视苦笑,心说看样子也只能让萧雅走着一趟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劝说姜铁,只说萧雅身手不凡,这一趟夜探不管能不能探听得来消息,至少没有失手被发现的危险。姜铁本就想着欠了这些人的人情,现在不用自己操心费力,人家自己要去打探,也实在不好拦阻。 姜铁光说同意了还不算完,萧雅提出要让姜大头领凭记忆给她画一张拜天宫的地形图。有了图纸,晚上这一趟就更是事半功倍。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姜铁从客栈掌柜的手里要来纸笔,努力回忆着画图。要说这西风部的大头领驰骋纵横于草原之上那自是威风凛凛,可要动笔杆子画图,可要了他这条命。憋了半天,脸红脖子粗,而头上热汗直淌,好歹算是歪歪扭扭画了张草图。 吴志刚是个粗人,但拿起这张草图左看右看也是直咧嘴。萧雅在吴胖子手里拿过图来认真看了一阵子,又把看不明白的地方向姜铁一一仔细询问。问了好半天,才算是把拜天宫里的情况弄了个清楚。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眼见着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吃完饭的时候。这终于到了可以花钱的地方,金大同暴发户的奢华之气不该,也不管吃完吃不完,好酒好菜山珍海味的要了两大桌。 姜铁心里七上八下,始终捉摸着萧雅晚上夜探拜天宫的事。吴胖子对萧雅的本事实在是太有把握,他可不管别的,拎着酒壶左一杯右一杯的和姜铁喝起来没完。 那姜大头领本也是海量,怎奈心中有事,对吴志刚敬过来的酒又不好推辞,千杯万盏之下竟然醉倒在床榻之上。众人吃过了晚饭,又再三叮嘱过萧雅,便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斗转星移,眼见着皓月当空。莫小笙仔细端详和自己住在一个房间的萧雅,冷冰冰的低声道:“你性命并没有危险,希望这次能打探出些消息。” 那萧雅久经战阵,何惧夜探拜天宫?只见她朝莫小笙“呵呵”一笑,推开窗户一跃而出。月朗星稀,街上已鲜有行人。萧雅不走街路,脚尖点地身形如燕子抄水,蹿房越脊直奔拜天宫。 拜天宫整体颜色灰暗,月光之下更显庄严肃穆。萧雅身子高高跃起,手扒墙头一撑,整个人跳进宫内。她双脚落地,身子朝下一矮,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拜天宫和现实世界的皇宫不同,并不是供盟主一人居住。从姜铁画的图来看,盟主的宫殿在最里面,正中的议事大厅,两旁四座大院落却是四位长老的家。 听姜铁说那瘦长老行三,可这位三长老白天就没说过几句话,想来去他家也探听不到什么。萧雅躲过一波巡逻的卫兵,轻手轻脚翻墙进院,到了胖长老的家。这胖老头拜天口若悬河,想来从他这里会有些收获。 这院子里正面的三间正房里灯火明亮,左右厢房黑漆漆的不见什么动静。萧雅蛇行鼠步绕到后花园,用指甲在窗户纸上捅开一个小口,一只眼睛朝屋内观望。只见屋内高悬兽皮,桌子旁背对着自己坐着一对胖老头胖老太太,想来就是胖长老和他的老婆。 “你说我这一回来你就说起来没完。”胖长老伸筷子在盘中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少说两句就不行?” “少说?”那老太太毫不示弱:“这么大的事,你们也不怕闹出乱子。” “什么乱子?能有什么乱子?”胖张“吱”的一声抿了一口酒,咂咂嘴道:“他们乐意上山就上山,还找什么七宝金刚,笑话!哪有什么七宝金刚?让他们慢慢找去吧。” 听到这里萧雅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我来的正好,他们还真就在说三界山。只是不知道这老两口絮絮叨叨,能不能说说孙老师和杨老师的事。 “那姜铁和赢大虎霹雳火爆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说要招他们回来,万一他俩非要出兵守山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让他们回来也不行啊,我是怕他们在外面又惹出别的乱子。”胖长老一声长叹道:“要不是老四发疯,也不至于把他们赶走。好说好商量呗,还能怎么办?他们部落的人命不是人命?就那么随随便便出去打打杀杀?” “唉……”老太太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道:“你一说到老四我就又犯愁了,你说……你说把老四就那么关着也不是办法啊,他也那么大的年纪,别再憋屈出病来。” 萧雅在窗外把这些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心说看样子部落大会不出兵是为了消弭战端,这事白天胖长老说的不假。可是……可是怎么又说把四长老关起来了?本不是说四长老是最反对守山的吗?怎么还把反对守山的人关住? “少管、少管、”胖长老连连摆手道:“关关他也好,让他清醒清醒。过一阵子吧,等消停消停再把它放出来。” 萧雅聚精会神想再听些什么,可惜再往下听,老夫妻便家长里短的说的都是闲话。萧雅在后窗听了半小时,再无任何收获。 现在该怎么办?萧雅后背靠墙坐在窗外,心中暗想如果现在回去,这一趟基本上就等于白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可这胖长老一直说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再听下去也是白搭。 四长老,被关起来的四长老!萧雅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刚才老两口说起的事。现在四长老被关,听胖长老的话茬,还不见得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我何不找到这个老头,软硬兼施问一问他关于神仙的事情。他身困牢笼,就算看见我来夜探拜天宫又能怎么样?等他被放出那天,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 只是……想到这里萧雅又有了个难处,刚才姜铁画图的时候并没有说拜天宫里还有监牢,这黑灯瞎火的,我又去哪里找他?萧雅左思右想一咬牙,起身翻出院墙,还是决定先去四长老家看看。 这四长老家的院子和胖长老家一般无二,只是一片漆黑,不管正房还是厢房,没有任何一点儿亮光。萧雅心一凉,暗道那四长老一定被关在别的地方,恐怕这个院子算是白来了。 但既然已经来了,好歹得到正房看看。萧雅到得房子近前却是一愣,只见这间大房无论是门还是窗户,都上了铁笼铁窗。 没人住的房子上铁窗户做什么?难道……萧雅心中一喜,帐中蓝光闪烁,一把锋利的匕首划铁窗四周而过。她伸手一接,一扇厚重的铁窗竟然就被他斩落下来。 萧雅身子一弓,“唰”的一声跳进屋子,哪成想脚刚刚落地,面前人影一闪,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有刺客!”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六.消息 萧雅夜探拜天宫,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关于孙老师和杨老师的消息。按照姜铁画的图,她顺利的找到了二长老的住所。从二长老和老伴儿的闲谈中,得知那个和姜铁赢大虎的闹翻的四长老已经被关了起来。 最奇怪的就是四长老的住所不但没有一点亮光,而且门窗已经被换成了鉄铸。萧雅用蓝光匕首卸下铁床,要进到屋里一看究竟。 哪成想她双脚刚刚落地,还没等看清屋子里的环境,眼前便是人影一身,一个桑老干瘪的声音高声大喊道:“有刺客!” 萧雅这一路小心谨慎,根本没被任何人发现行踪。此时此刻哪能大意失手?她身子如离弦之箭向前猛的一蹿,探左胳膊将那人脖子夹住,右手“嘭”的一声按在他的嘴上。那人刚喊了一声,第二声再也喊不出来,嘴里“呜呜呜”的拼命想喊来,身子下坠,手刨脚蹬。 这么一来萧雅也看清了他制住的这个人,这人身材矮小、瘦小枯干,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看模样七十几岁,穿着打扮和那胖长老十分相似。 “你是四长老?”萧雅压低声音像这矮老头询问,怎奈那老头拼命挣扎,哪管她问些什么?萧雅一咬牙,左手蓝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四长老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你再动我就宰了你!” 那瘦老头可不傻,眼见着大匕首一尺多长,也傻了眼,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嘴里也不再嘟囔。 萧雅再次低声道:“你是四长老?”老者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萧雅又道:“我是来救你的,我现在松手,你可不能再喊。”矮老头又点了点头。 其实萧雅哪是来救他的,这么说单纯是想让他别再喊叫。哪成想刚一松手,那矮老头直奔后窗户就跑。嘴里喊道:“放屁!你……”这个你字还没出口,便被追上来的萧雅一把抓住按倒在地上。 谁能成想这老头这么油滑?萧雅气得一瞪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告诉你我是来救你的!”可她无论怎么生气也没用,到头来还是得放开老头的嘴才能问话,想罢萧雅又道:“我放开你的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再喊的话我可真不客气了!” 矮老头倒也不吃眼前亏,依旧是点了点头。 萧雅将矮老头从地上拎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松开了右手。矮老头大口吸了几口气,哑着脖子道:“放屁!你才不是来救我的!说!你是谁派来的刺客!?” 明明是他被抓住,可这口气听起来倒像是是审问别人。萧雅忍不住“噗嗤”一笑道:“您老人家也别这么大的火气,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四长老?” “是又怎么样?”矮老头眼睛一翻道:“要杀要剐随便!” 萧雅点点头,心说这老爷子脾气这么坏,和姜铁赢大虎吵起来的准是他没错了。想罢又问道:“我问你,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我自己愿意被关。”四长老撇了撇嘴道:“你管得着吗?” 这四长老又臭又倔,萧雅一时之间还真就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顿了顿道:“我来找你打听一件事情,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救你出去。” 眼见着老头斜楞着眼睛不答话,萧雅继续说道:“听说百年前有两位神仙到了黑水部,后来又来拜天城见了你们梅山部。我想问问你,你可知道那两位神仙的下落?” “嘿嘿,闹了半天你是失心疯了想找神仙……”四长老说道这里忽然眼珠一转道:“这件事你问我还真就问对了。神仙的去处我知道,但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告诉你。你……你得先帮我干点儿活。” 四长老被萧雅制住,命悬他人之手,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趾高气扬。萧雅听说他知道两位老师的下落,心中也是一喜,连忙道:“你让我帮你干什么?” “我也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四长老晃了晃脑袋道:“我要你替我去找姜铁和赢大虎,替我捎句话过去。这件事情你要是办成了,我老人家心情一好,就把神仙的下落告诉你。” 萧雅心说给姜铁带句话就是举手之劳,这可实在是容易。可听姜铁和胖长老白天所说,当初就是这位矮瘦的四长老和西风山南两部翻了脸,却不知他又要给姜铁带什么话?想罢点头道:“这个不难,你说说要我带什么话去?” “不难?嘿嘿,好大的口气。”四长老翻着眼睛道:“你可知道现在西风部和山南部在哪里?你可知道去哪里找那姜老铁和赢大虎?靠耍嘴皮子在我这里可套不走消息。” “你这老头脾气怎么这么怪?”萧雅歪着脑袋端详着四长老道:“我说我来救你,又答应给你捎信,你还信不过我?” “我怪?”四长老气得胡子吃起来多高,怒道:“你深更半夜跳到我屋子里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信得过你帮我送信,还答应告诉你神仙的消息,你还说我怪?” 萧雅被他说得一阵苦笑,心说这怪老头说的恐怕也有他的道理。这么说下来,那怪的人恐怕是我。万般无奈,只好道:“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赢大虎离此有几天的路程,姜铁却是近在眼前。他就住在城里的客栈。” “啊!?”四长老一惊道:“姜铁回来了?” “是啊。”萧雅点头道:“你要信得过我,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见他。” “这个……”四长老眼珠转了转道:“这么说来你是西风部的人?是姜铁派你来救我的?” 萧雅心说这老爷子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可不能轻易把姜铁卖了。索性故意编了个瞎话道:“我不是他的人,只是认识他罢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 眼见着四长老脸上闪现出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紧接着却缓缓的沉了下来,过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般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这话还是你给我捎到就好。” “好吧。”萧雅不知道这老爷子到底心里想着什么,便说道:“你说吧,让我给姜铁带什么话?” “你就说……”四长老顿了顿,咬牙道:“你就说我让他西风部和山南部全伙赶奔三界山,要誓死守住圣山!” “啊?”这一下子可把萧雅听糊涂了。四长老不是最反对守山的吗?怎么转眼之间又让两个部落去守山? “啊什么啊?”四长老眼睛一瞪道:“别愣着了,快去、快去!” “去什么去啊?”萧雅双手一摊道:“我答应给你去送信了,你还没告诉我神仙的下落。” “现在怎么能告诉你?”四长老眼睛瞪得更大了:“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给我送信怎么办?这样,你去把这些话告诉姜铁,然后让姜铁写几个字给我。我看见了姜铁的字,自然告诉你神仙的下落。” 这四长老老于世故,办事滴水不漏。任凭萧雅怎么说,只咬准了要让萧雅先送信,然后才能告诉她消息。萧雅无可奈何,起身道:“好,我现在就给你去送信,你挺大的年纪,可不许反悔。” “那是自然……”四长老嘴里嘀咕着,低着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哪成想萧雅刚刚转身要走,他却连忙道:“你先别走,你回来!” 萧雅一只手已经扒在窗台上了,实在不知道这老爷子又发什么疯,回过身来道:“四长老,又怎么了?不会是现在就反悔了吧?” “我老人家一言九鼎!反什么悔?”四长老站起身来道:“事关紧急,我姑且就信了你,现在就告诉你神仙的下落。” “啊?真的?”萧雅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几步道:“神仙到底在哪里?” “这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老人讲的。”四长老闭上眼睛,好像在仔细回想,过了一阵子道:“这两位神仙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平白无故的就到了黑水部。黑水部和我梅山部不和,就像让神仙帮忙夺取部落大会盟主的位置。那二位神仙不远挑起纷争,便离开黑水部游离草原,后来就到了拜天城。” 萧雅心说这些我都听胖长老讲过了,可又不敢催促,生怕这位怪老头又反悔变卦,只好静静的听着。 只听四长老继续说道:“三界山本不是什么圣山,只因为那两位神仙进山居住,我们部落大会才誓死保卫。现在那两国兴兵来犯,说要找什么七宝金刚,我看……我看八成是要找那两个神仙。你快快回去,回去找到姜铁一起去保护神仙!”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七.宝石 高天运等人二探六郎山,要找一个离水源近且安全宽敞的地方,以便将石碑镇上的人都迁移到这里。没想到此行有了意外的收获,在小溪源头旁的山洼里发现了被一扇铁门遮挡的山洞。在山洞中居然又找到了周公计划小组当年的记录资料,这更使得安皓昱等人欣喜若狂。 本以为靠这山洞可以解开许多疑问,怎奈找来找去,除了那一本黑色本夹之外,却再也没有任何与周公计划有关的东西。终于有所发现,怎能轻易放弃?高天运和安皓昱进洞再次寻找,这次是彻底寒了心。正当俩人万念俱灰之时,高天运扶着铁卷柜的手忽然一松,卷柜挪动,发出“嘎吱”一声。 这么一来高天运和安皓昱都是一愣,没两三秒钟俩人便缓过神来,也不用说话,都伸双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铁卷柜。其实也没有什么机关埋伏,那铁卷柜只是正常的摆在地上。随着卷柜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卷柜被推到一旁,山壁上露出一个一人高黑洞洞的洞口。 “哎呀!”安皓昱虽然想着卷柜之后会有东西,但看见这洞口还是惊得叫出声来。高天运伸手一拉,将他拽后几步,以防这洞里有什么怪异。 听安皓昱这一声叫,冯守诚喊不含糊,三步五步从洞外蹿了进来。进得洞来用电筒一晃,见安皓昱和高天运安然无恙,这才算放心。再晃几下就看见了那卷柜后的洞口,吃了一惊道:“这……这怎么还有个洞?” 俗话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虽然那黄老板一开始死活不肯进洞,但眼见着三个人里里外外搬东西搬了这么半天,也没有什么危险,便探头缩脑的也走进山洞,想看看高天运等人又发现了什么新鲜事。 等了好一阵子,不见那小洞口之内有什么动静。想来污秽之气也已经排的*不离十,高天运手电筒一晃,朝李月恒招招手,自己一马当先走进小洞。 安皓昱紧随高天运之后往里走,走到小洞之中却颇为失望。这小洞至多二三十平方米,手电筒随便照一照便看了个清楚,四壁空空荡荡,并无任何东西。 “他妈的……”冯守诚也闹了个空欢喜,忍不住嘟嘟囔囔道:“一个空洞,还用柜子挡住干嘛?” 既然这小洞是空的,安皓昱也就放松了警惕,双手向下一垂,叹气道:“空欢喜一场……” 哪成想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见高天运手电筒朝不远处角落一照,声音急促道:“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冯守诚、安皓昱和黄阿贵顺着电筒的强光朝角落一看,除了石壁就是碎石堆积的地面,哪有什么东西?安皓昱走进几步左右看看,摇头道:“你看见什么了?什么都没有。” “现在呢?”高天运忽然把电筒关掉,山洞内顿时一片漆黑:“这回看见了吗?” “这……”果然,就在高天运刚才用手电筒照射的地方,低矮处的石壁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丝七彩光芒。安皓昱向后退了一步,迟疑道:“这……这是什么?” 高天运一不答话二不开手电筒,紧走几步到了那墙边,蹲下身子在墙角一摸,竟然随手抠下巴掌大一块石头来。眼见着墙里必然有什么东西,安皓昱赶忙打开手电筒帮高天运照亮。高天运伸手朝刚刚扒下石头的墙壁一敲,耳边听到的却是“咚咚”的敲击金属声。 “嘿嘿。”这一下冯守诚也看出了门道,嘿嘿一笑道:“这山里人可真逗,难不成把他家的金银财宝藏在了这里?” 冯守诚虽然是打哈哈开玩笑,黄阿贵却当了真,心头一动,又凑上前几步。 高天运伸手将安皓昱的手电筒拨向一边,眼见着那光亮果然是从巴掌大的小铁门里照出。他伸手摸了摸那小铁门上果然又一个锁眼儿,但想来久处山洞之中已经锈死。高天运一咬牙,索性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趴在地上将匕首尖儿插进铁门和石壁的缝隙,三撬两撬只听“咔吧”一声,小铁门被匕首撬开。 就在这小铁门被打开的同时,赤橙黄绿青蓝紫光闪闪七彩宝气流动,柔和的光彩从铁门后照射而出。“我的妈啊!”黄阿贵经商多年,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定是发现了宝贝,一声惊叫也俯下身子观看。 高天运探头朝小洞里看了看,一伸手从洞中摸出一块鸭蛋大光闪闪的石头。这七彩宝气正是这块石头散发而出,小洞中除了这块石头再无一物。 “走,出去看看。”高天运攥着这块石头,起身往洞外就走。其他三个人当然想一看究竟,紧紧尾随在后,也出了山洞。 现在天色已晚,可还没黑得透彻。高天运走到洞外将手掌打开,在月光下那光光滑滑的石头却没有那么大的光亮,石头中含着七彩,隐隐宝光流动。 这七彩宝石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宝石附近又有当年周公计划这些同学的详细记录,可见它和周公计划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可到底这石头是干什么用的?安皓昱和高天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上来。 “给我看看。”还不等俩人想明白,黄阿贵一伸手,就要抓高天运手中的宝石。 高天运有心不给吧,想想又有些说不过去。就在这一迟疑之间,石头已经被黄阿贵抓在手里。 黄阿贵眼睛发亮,将宝石拿在手中上一眼下一眼仔细端详,冯守诚也在一旁跟着他看。看罢多时,黄阿贵咽了口吐沫,对高天运道:“兄弟,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不知道。”高天运摇头道:“从没见过。黄老板你认识?” “不认识。”黄阿贵摇摇头道:“不过我有一个倒卖珠宝的老乡,想来他是认识的。等……等咱们获救以后,我找那老乡给看看。卖出钱来,咱们四个平分!” “分什么分!?”安皓昱这没什么脾气的人都气得一瞪眼睛。心说弄不好这块石头就关系到周公计划的前途和命运,怎能让你这财迷黄阿贵拿去卖钱?说罢伸手便要抢那块石头。 黄阿贵自幼经商,和钱这个字有解不开的缘分。当初为了不把食物分给大家,他竟然敢和刘所长火并。现在光闪闪的宝石攥在手里,哪能轻易交出?他将手朝身后一背,退后一步瞪眼道:“怎么?你们还想独吞不成?” 安皓昱只有那意念控物的能力,身手却远没有高天运灵活。被黄阿贵这么一躲,安皓昱一把抓空。 自打出了石碑镇,黄阿贵现实发疯攻击高天运,后来在小溪中失足推到了安皓昱。安皓昱从山崖上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到现在胳膊腿还隐隐作痛。眼见着这财迷黄老板又拿了宝石要卖钱,安皓昱这火气“噌”的一下就撞到了头顶。大喝一声:“你给不给我!?”迈大步上前抡拳就打! 哪成想他这一拳还没有打到,只见黄阿贵身子凌空而起,在半空中手刨脚蹬。却是被冯守诚单手卡住后脖颈子凭空拎了起来。冯守诚也不客气,伸大手一把从黄阿贵手中抢过宝石交在安皓昱手里。随即胳膊一甩,将黄阿贵扔在地上。 黄阿贵被冯守诚摔得“咯”了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喊道:“你们三个想独吞?不分给我?门都没有!”嘴上喊的厉害,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兄弟。”冯守诚却不理黄阿贵,转过脸来对高天运和安皓昱道:“老哥我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有句话,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石头是你们找到的,想怎么处理你们说了算。咱们被困沙漠,有没有命出去还说不好,我是不会分你们的钱的。可这平白无故有个山洞,山洞还有铁门,山洞套山洞、铁门里还有铁门。到最后才找到这块石头,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可得给我讲讲明白。” “唉……”高天运一声长叹,在地上拿起那黑本夹子,翻到自己那一页,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给冯守诚看。 冯守诚看了看高天运手中的资料,又端详了半天高天运,挠挠脑袋道:“这张片上明明就是你小时候啊,你也是六郎山人?这个洞是你家的?东西是你藏的?” “不是,我不是六郎山人。”高天运摇摇头道:“冯大哥,我们的事情实在太是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和你说不清楚。”说吧回身指了指安皓昱道:“我俩来石碑镇本就是为了上六郎山找东西。”又晃了晃手中的本夹子道:“现在找到了一些,可这块石头又偏偏出现在我们要找的东西旁边。说石化在,我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干什么的,只感觉与我们的事情有关。冯大哥,咱们先保命逃生要紧。等事情过去了,如果这石头真和我们的事情无关,就听黄老板的,卖了钱咱们四个平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八.远山 高天运和安皓昱在山洞的隐蔽机关处找到了一块闪着七彩宝光的石头,这石头是做什么的?与周公计划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些一概不得而知,反倒是黄阿贵执着的认为能靠着这块石头发一笔大财。虽然高天运认真的解释了半天,说只要与自己的事情无关,一定卖出钱来几个人平分。但是那黄老板眼珠直转,还是不大相信。 可黄老板贼精贼灵,可不是傻子。眼见着高天运和安皓昱是一伙的,冯守诚也向着他们,眼下想再抢石头是万万不能。听罢高天运所说的话,他嘎巴嘎巴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无可奈何恨恨作罢。 “既然是你们找的东西就好好的放起来吧。”冯守诚这人却十分洒脱,嘿嘿一笑,揶揄道:“小心点儿别被人偷去。”边说边瞅了瞅黄阿贵。 黄阿贵“哼”了一声,心里却还在打着自己的算盘。高天运和安皓昱暗自庆幸,找到我有关于周公计划的东西不说,还有幸和这样一位通情达理的冯老哥同行,这可实在省下了不少麻烦。 这么一折腾,天就彻底黑下来了。好在月朗星稀,四下里倒也不十分黑暗。可毕竟到了这个时候,想转到山那头实在有些危险。几个人一商量,天气也不怎么冷,几个人在山洞里睡一晚,明天起早再赶路。 山洞里倒是的的确确有一张床,只是洞门关得太久,床上的老式被褥肮脏潮湿、散发出刺鼻的霉味。高天运把被褥扔到洞外,黄阿贵老实不客气的一翻身睡到了床上。安皓昱气得直咬牙,可拿这位黄老板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其他几个人背靠卷柜和书桌和衣而卧,将就着睡一晚再说。 好在这一晚上平安无事,天光才放亮,几个人便走出山洞。小溪潺潺、苹果阵阵飘香,安皓昱抻了个懒腰,心说这一阵子心情焦虑,难得山清水秀、心情舒畅。 带来的食物有限,还得省着点儿吃。几个人从树上摘了些苹果,就地坐在小溪边“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你们说现在到底是咋回事?”冯守诚一口气吃了三个苹果,打了几个饱嗝道:“这么些天也没看见救援,难不成整个地球的人都死绝了?” 到底怎么回事?高天运和安皓昱也一样不知道。两个人都摇摇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世界末日……”黄阿贵身子一抖,忽然阴沉沉的说道:“我早说过,这是世界末日了……” “世界末日你还惦记着拿那块石头卖钱!?”冯守诚眼睛一瞪,怒道:“末日你个头末日!” 其实黄阿贵和其他人一样,内心是矛盾的。脑袋一边往最坏处想,心里还一边期待着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他心里承受能力有限,被两种心态夹击,表现得有些极端。此刻被冯守诚一吼,更是吓得一哆嗦。“吧嗒”一声,手中的半个苹果掉在了地上。 “算了算了。”高天运害怕黄阿贵被吓得再发疯,连忙摆手打圆场道:“谁也说不好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总之活一天是一天,先绕到山那边再说。 冯守诚是本地人,虽然对六郎山的地形也不是了如指掌,但好歹比别人强。几个人吃饱喝足,老冯一马当先在前引路。高天运和安皓昱紧跟其后,黄阿贵体力远不及别人,步履蹒跚跟在最后。 这六郎山高是高了些,但山岭重叠,也并不是十分陡峭。再加上离了小溪再无花草树木,把光秃秃的山坡道路都露了出来,也十分便于认路。几个人绕山而行,天还没大亮,眼瞅着就快能看见山的另外一面。 “你们看!”几个人又走了一会儿,耳听得冯守诚一声大喊,手指远方:“你们看那是什么!?” 高天运和安皓昱赶忙上前几步,顺着冯守诚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一望,不由得二人又惊又喜。 只见在沙漠和天际相交的地平线上,巍峨耸立一座山峰。这远山是有一高一矮两座山峰组成,孤零零的立于天地之间。 “绿色!那山是绿色!”安皓昱不由得喜出望外,手指远山喊道:“那山是绿色!” “不只山是绿的。”高天运也有些激动:“你看围着山一周的绿色,那好像是森林!” “哈哈!他妈的!”冯守诚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就说天无绝人之路,不可能就这么着整个世界就都完了!” “是啊、是啊,柳暗花明了!”安皓昱也喜道:“弄不好山那边就有人家了,沙漠到头了!” “呃……”高天运常年游历在外,遇事谨慎,却没有别人那么乐观。他又仔细朝远方眺望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看这山是立在沙漠之中,山的那边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要说沙漠到那里就是尽头了……我却看不出来……” 众人正在高兴的时候,被他当头泼了盆冷水,自然也都犯起了嘀咕。黄阿贵抻着脖子朝远方眺望,焦急之情更是见于言表。 人在难处,最需要的就是希望。高天运这些话说出嘴便十分后悔,连忙补充道:“这是在太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看不清。但最起码那么大一座绿油油的山,想必吃喝是会有的,最起码咱们这几十人不会饿死渴死。” 听高天运的话,冯守诚点了点头,心说那么大一座山,飞鸟走兽想来也是不少,就真的是世界末日,在山里当野人也能快快活活一辈子。 “冯老哥。”安皓昱拍了冯守诚肩头一把道:“那山离这里多远?叫什么名字?山里有没有人住?” “这……”他这么一问,倒是把冯守诚问住了。老冯挠挠脑袋仔细回想,却不记得六郎山以北还有这么一座山。他想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只知道石碑镇附近就是六郎山,至于六郎山北还有山?我可从没听说过。”他边说边转头问黄阿贵道:“阿贵,你知道吗?” “不知道……”黄阿贵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连声道:“不知道、不知道,我没听说过六郎山北面还有山。” 两个本地人都不知道那座山的名字,难不成那孤山是从地里冒出来的?想到这里高天运眼前一亮,莫非那座远山会和周公计划有些牵连? “我们走多长时间能到那座山?”安皓昱看看冯守诚和高天运道:“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望山跑死马!”冯守诚挠挠头道:“更何况这山离着那么远……” “要正常休息的话,在这沙漠中我们一天走上五六十里已经不容易。”高天运咂咂嘴道:“走到那座山恐怕得两三天吧。” “啊?这么远?”安皓昱一惊,随即问道:“那咱们去不去?” “现在还不能去。”高天运摇头道:“事态不明,我们还得步步为营。我的意思是先把石碑镇的人搬来六郎山的小溪边居住,等一切都安排好,再组织人去那座山。如果那座山更适合住人的话……我们就把所有人再搬到那里。”高天运话里话外就是不提远山是沙漠尽头这个说法,因为他怎么看也不像,那远山仿佛平白无故的从地里冒出来一样,在高天运眼中,那山的怪异实在是高过希望。 安皓昱停高天运说得十分在理,可算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想想自己总是思想简单、冒失莽撞,由不得暗自惭愧。可好歹已经走到这里,谁也不愿意就这么回程。所以四个人又饶着山里走了一段,放眼望去六郎山以北除了那座远山之外更无一物。 这么一来大家才算死了心,还是老老实实按照高天运的计划实行。冯守诚依然前面开路,几个人调头往回走。这一道轻车熟路,没花太多时间便下了六郎山。 六郎山离石碑镇只三四个小时路程,大家都闷头赶路,一是担心半路再遇见蜈蚣,再有也是想尽快将镇上的人带到六郎山。 但黄阿贵一路上却一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眼看着走了两个多小时,他忽然追上高天运道:“你……你找到那石头的事回镇上可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真要是能得救的话……” “卖了钱分给你是吧?”冯守诚一撇嘴道:“看你那德行……” 谁成想他话音还没落地,耳旁边猛的传来“沙沙”之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二十九.返回 安皓昱这一对人马被派到六郎山原是有两个任务:一是要看看这一路是否安全,能不能再遇见那吃人的蜈蚣。二是在六郎山观察地形,找到一个合适几十人居住的好地方。 来的时候一路走来除了遇见了那条的被刘所长击毙的大蜈蚣,就再也没见过其他的。想来这沙漠里蜈蚣比较稀少,几十人上山应该没问题。至于合适的住处也算是找到了,高天运安皓昱几个人商量过,山洞和山洞外的空地就比较合适。再说这一趟还找到了有关于周公计划的线索和那生长着绿色植被的远山,可算是收获满满。 既然事情办得顺利,又有意外收获,所以几个人心情舒畅脚步轻快,眼瞅着离石碑镇不是太远了,猛然间四下里传来怪异的“沙沙”声。 “什么声音!?”冯守诚停住脚步,大眼珠子一瞪,四下里仔细查看,可除了沙子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别说话。”高天运侧耳仔细听了听,有些紧张的低声道:“声音是从地理发出的,恐怕……” 果然,经高天运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这“沙沙”声的确来自地下。这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他妈的!”冯守诚抬腿猛朝地上躲了几脚,骂道:“怎么回事?” 高天运想到前些天从沙漠里钻出来的蜈蚣,不禁打了个激灵,喝一声:“快跑!”拉上冯守诚转身就要跑。 可事到如今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地上黄沙一翻,一条一米多长黑红的蜈蚣带着沙石,像一杆箭一般从沙漠里蹿了出来。这蜈蚣快得好似霹雳闪电,身子一大卷就缠住了黄阿贵的小腿,“吭哧”一口咬在黄老板腿上。黄阿贵“啊”的一声惨叫,刹那间鲜血迸流。 薛启明和露茜发现小蜈蚣的时候高天运等人已经离了石碑镇,他们还不知道镇上出现过小蜈蚣这件事。冯守诚离黄阿贵最近,眼见着只是一条一米多长的蜈蚣,那又有什么可怕?身子猛的向前一蹿,伸手一把将缠在黄阿贵腿上的蜈蚣拽了下来。 那蜈蚣在冯守诚手里死命挣扎,力气实在不小,调头朝老冯胳膊就咬。冯守诚一甩手将蜈蚣扔出去两米多远,跟进几步想将它踩死。可还没等他到得近前,只听背后破空之声凄厉,一支木箭如霹雳闪电一般从冯守诚身边划过,“嘭”的一声将那蜈蚣钉死在黄沙之中。 射出木箭的自然是会意念控物的安皓昱,冯守诚却以为他靠的是空手扔出,不禁大拇指一翘道:“小兄弟好本事!” 高天运也不管冯守诚,一把架起瘫坐在地上的黄阿贵,又喊了一声“快跑!” 老冯一愣,心说就一只一米的蜈蚣,且已经被打死了,还跑什么?可耳听得“沙沙”之声大作,不远处地上砂砾翻滚,也不知道又来了多少蜈蚣。 冯守诚这才明白过味儿来,紧跑几步到得高天运身后,一把拦腰将一瘸一拐的黄阿贵夹在肋下,四个人咬牙逃命,落荒而去。 三个人大步流星朝石碑镇方向跑,幸亏了有这身强力壮的冯守诚夹着黄阿贵,这一路跑起来还算有些速度。只是身后“沙沙”声不断,快到石碑镇的时候,“沙沙”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居然成了摄人心魄的轰鸣。高天运暗自叫苦,心说这么一来可把蜈蚣引回了石碑镇。 可茫茫沙漠之上无遮无挡,高天运三个人加一个受伤的黄阿贵,如何抵挡蜈蚣?几个人也没其他的选择,只能没命似的跑进石碑镇。进了镇子,只听得房顶上敲盆声大作,“嘭”的一声别墅大门打开,刘所长从门里探出头来大喊道:“快进屋!” 其实这别墅里也一直没闲着,高天运等人走后出了太多事。出了几条人命不说,李庆丰和孟祥男还烧毁了大半的食物。为了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关老实挑头向林县长发难。两边话语不和、刘志刚又推搡了关老实,别墅里火药味十足,马上就能打起来。 要说这时候还真是高天运等人救了场,在房顶上放哨的人眼见着几个人没命似得往镇里跑,冯守诚还夹着黄阿贵,这一定是大事不好。再加上莫名其妙的轰鸣声,实在是渗人,所以就“当当当”的敲起了铁盆。 警报声一响,屋子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刘志刚等着关瑞卿等人“哼”了一声,转身跑到二楼,上房一看,正看见高天运等人跑进镇子。事到如今他也没心思再找关老实的别扭了,分身下楼开门,好让高天运等人进屋躲避。 高天运安皓昱跑进屋子,累得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冯守诚就算铜打铁铸,夹着个大活人跑了这么远也是要命。他胳膊一松,黄阿贵“噗通”摔在地上,摔得“咯”了一声。周金花“妈呀”一声喊,赶紧上前查看黄阿贵的伤势。刘志刚回手把门锁好,拧着锁头“咔咔”又锁了几道。 “这……这是怎么了?”林县长派出冯守诚和黄阿贵原也没指望他们能活着回来,可高天运却是得力的帮手,见探险队能回来,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可外面“轰轰”直响,黄阿贵小腿带伤,也不能不令人着急。他上前两步到高天运面前,急道:“出了什么事了?” “再……再派去房顶两个人。”高天运双手扶膝,好容易喘过这口气,忙道:“快点儿去……” 听他这么一说,一准是有重大情况。刘志刚在一遍赶忙布置,又有两个小伙子应声而动上了房顶。 “我们去的路上看见那只吃人的蜈蚣了。”高天运拉了吧椅子坐下,对林县长说道:“那蜈蚣已经死了,是被刘所长的枪打死的。估计是那天从镇上出去就死了,没能跑出去多远。” “哦?是这样!”林县长听说手枪可以打死那吃人的蜈蚣,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声道:“好、好,死的好!” 刘所长听说自己三枪居然打死了吃人的蜈蚣,也不免有些得意。可转念想到一件事,心里又“咯噔”一声。 “这一路上除了那死蜈蚣,别的就再没看见什么。”高天运继续说道:“六郎山的小溪还在、果树还在,我们在小溪的源头找到一个山洞。我想着让老人和妇女儿童进洞住,咱们其他人就住在洞外的空地。” “不错。”林县长点头道:“你们这次去是立了大功一件!”他边说边斜眼看了看受伤的黄阿贵:“他……他这个……” “我还没说完。”高天运朝屋里众人环视一周道:“我要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在六郎山的北边又发现了一座山,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山,但那大山上郁郁葱葱都是植物,想来也是有水有吃的,远比六郎山这一条小溪要好得多。” “还有山?”“不能吧。”“六郎山北面哪还有山啊?”“那沙漠是不是到那座山就没有了?”“那山离咱们多远?”屋子里大都是本地人,高天运这么一说,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确实有座山。”高天运连忙又说道:“我有个计划,咱们所有人先搬去六郎山,在那里设立一个营地。然后……然后再派出探险队去那远山,总之……总之有绿色,咱们就能活命。” 关于六郎山北到底还有没有山的事,屋里这些人争论不休。林县长也不管他们,只对高天运道:“山的事也是好事,先不说它,你继续往下说。” “回来的路上我们遇见了蜈蚣。”高天运故意把山洞内藏书和宝石的事情越过去,直接说道:“一米多长的蜈蚣,黄老板受伤了。” “原来如此。”林县长看了看黄阿贵道:“你们走后镇上也出现过一只一米多长的蜈蚣,被薛启明打死了。”说罢朝正在为黄阿贵包扎伤口的吕小晴点点头,以示鼓励。 “只是……只是这蜈蚣恐怕不只一只。”高天运咬咬牙道:“我听沙漠里一直有声音,也不知道有多少小蜈蚣。” “声音?”林县长一愣,手指外面道:“就是现在这声音?” “不是。”高天运摇头道:“是沙沙声,一开始就是小蜈蚣在沙漠地下发出的沙沙声。后来沙沙声越来越密,就变成了这样。林县长……林县长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也许……也许是把蜈蚣引回了镇里。” “没关系!”林县长拍了拍高天运的肩头道:“你们收获不小,能安全回来就好!” 还不等他话音落地,只听房顶之上警报之声又起!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围攻 高天运和安皓昱、冯守诚、黄阿贵组成的探险队返回了石碑镇别墅,带来了好消息,勉强算是暂时中止的别墅内的争斗。可追踪他们的蜈蚣也尾随而至,围绕着石碑镇的沙漠里阵阵轰鸣之声,总让人不寒而栗。 林县长正在询问有关于这趟探险的经过,哪成想屋顶之上敲盆之声大作。整个大厅里顿时一阵骚乱,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刘志刚本和其他大部分警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地震之前便想尽办法敲骨吸髓,使劲的往家里划拉钞票。甚至和桃源旅馆的张老板合谋,常年的玩仙人跳敲诈过往旅客。但这次石碑镇大难临头,到真是把他忙了个够呛。只是他忙的不得其法,刘所长心里只想着一个“稳”字,必须要维护好这几十人的稳定,才能保证所有人和自己的安全。 至于怎么“稳”,他还是习惯了用那一套强硬镇压的老办法。所以他驱逐冯守诚黄阿贵去探路、枪杀张老板夫妇、又逼得李庆丰和孟祥男火烧了食物。这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现在听得警报又想,刘所长脑袋上青筋蹦起多高,一咬牙再上屋顶。高天运和安皓昱也不能救这么看着,紧随他身后朝二楼就跑。 “刘所长你看!”楼上穿牛仔夹克放哨的年轻人叫二财,刘志刚才从房顶露出个脑袋,二财便伸手朝镇口一指道:“快看!蜈蚣!” 刘志刚站稳了身子,顺着二财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十几条一米多长的蜈蚣钻出沙漠,曲曲弯弯直奔别墅而来。 都说是百密一疏,前几天光想着如何加固这座别墅好地域蜈蚣,可真要是蜈蚣来了的话用什么武器击退他?除了安皓昱自己削了些木箭和房顶上放哨的人堆放的一些碎石,谁也没想起准备什么。虽然说只是一米多长的蜈蚣,可好歹也有一二十条,怎么对付他们?刘志刚一时之间愣住了。 “去他妈的!”二财一声大骂,和另外几个年轻人手持石块朝远处地上的蜈蚣就砸。可石块太小,几个人受伤又没有准头,哪能砸的中?眼见着那些蜈蚣离房子越来越近。“有了!”二财见石头不管用,眼前忽然一亮,转身就要下楼。 “你干什么去!?”刘所长本就不知道如何抵御这些蜈蚣,见放哨的二财还要临阵脱逃,连忙回头喊了一句。可以他放映的慢了些,喊这句话的时候二财已经到了二楼。只听他回头喊了一句,也听不清说的是些什么。 蜈蚣进了镇子,安皓昱怎能坐视不管?可身旁左右包括刘志刚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不愿意大张旗鼓的使用能力,只要回身取过两支木箭,向撇标枪一样朝下面扔去。 刘志刚喊了一声二财没喊住,回头就见安皓昱两支木箭出手,心中不免有些不以为然。心说那林县长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很是器重,谁知道到了关键时刻他却扔起了木棍。这不扯淡吗?木棍怎么能戳中蜈蚣。 他可就没想到,安皓昱用了撇标枪的资质不假,但全身坚强的意念已经贯穿其中。只听得耳边破空之声凄厉,两杆箭呼啸而下,“噗噗”两声将两条蜈蚣钉死在地上。那被钉住的蜈蚣一时半会不死,身子的两头曲曲弯弯翻腾挣扎,模样甚是吓人。 正在这时候,上房顶的出口处“哗啦”一响。刘志刚回头一看,确实那二财搬上来一个塑料的啤酒箱子。 “你干什么去了!?”刘志刚眼睛一瞪,指着箱子道:“这是什么?” “汽油!”二财“哗啦”一声从箱子里拽出两个啤酒瓶子,大声道:“我烧死这些虫子!” “胡闹!”刘所长嘴里说着胡闹,眼前却是一亮。心说这黄阿贵当初装的汽油,虽然惹了不少祸,但这关键时刻还真就能派上用场。想罢连忙道:“这汽油你就先放在房顶上,看管好,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说用才能用。” 就说话这会儿工夫,安皓昱又用木箭扎死了两三条蜈蚣。可惜蜈蚣爬得太快,现在已经到了墙根底下,无从下手。 “怎么办?”安皓昱回头问高天运和刘所长道:“我看不见那些蜈蚣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刘所长点点头道:“咱们先下去再说。”说罢带着高天运和安皓昱从屋顶下来,又回到一楼大厅。 “怎么样?”林县长刚才已经从二财那里听说了蜈蚣的事情,见三个人下来了,连忙上前问道:“能对付得了吗?” “弄死三五只。其他的……”安皓昱顿了顿道:“其他的到了墙根,我没办法了……” 他话音还没落,隐约听见别墅外传来“啪啪”的拍击声,先来那些蜈蚣竟然想撞墙而入。这么一来屋子里的人可乱了套,有人吓得转身往二楼就跑。 “慌什么慌!?”刘所长瞪着眼睛一声大吼道:“都是小蜈蚣,进不来屋子!” 还真别说,他这一嗓子,把屋里这些人都震住了。顷刻间整间大厅鸦雀无声,只是偶尔能听见外面蜈蚣撞墙拍门的动静。 “进不来……”忽然间关老实开口道:“就算进不来,咱们是不是也算是被困住了。吃的和水都快耗尽了,不是说要去六郎山吗?现在怎么去?林县长,您给大家说说。” 刘志刚好容易才把大家稳住,没成想关键时刻关老实又出来挑刺。他气得“咯嘣嘣”直咬牙,张嘴就要骂人。 还不等他骂出声来,林县长便抢着说道:“关老哥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这些天我们只想着怎么加固门窗防御,却忽略了怎么对付蜈蚣这个关键问题。”他这么一说,刘志刚也不好再张嘴骂人,只好继续往下听。只听林县长又道:“说老实话,我刚才想的就是先躲躲,那些蜈蚣进不来,自然会散去。可事无绝对,万一蜈蚣们不走呢?这件事关系到大家的安危,还需集思广益。关老哥,既然你提出来了,你就先说说吧。” 林县长这番话乍一听起来倒是很客气,仔细吧嗒吧嗒却是绵里藏针。摆明了就是在说,我没办法,只是想躲着。既然你关老实喜欢挑事,你就拿个主意吧,最好你出去大战蜈蚣才好。 果然,关瑞卿一时语塞,嘴动了动,不知道回林县长什么才好。 “对啊,你姓关的不服你就出去杀蜈蚣啊!”刘志刚也听出的林县长话里话外的意思,眼睛一瞪道:“你不是英雄吗?现在到你显显身手的时候了!你出去啊!带着你这帮亲戚一起去杀蜈蚣啊!”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说什么!?”眼见着关老实出糗,他身后几个亲戚也不干了。管你什么刘所长不刘所长,眼红脖子粗就要上前理论。整间屋子里火药味十足,眼见着又要打起来。 “都别说了!”这大难临头的时候,高天运站了出来。他上前两步走到两伙儿人中间,向左右看了看道:“想去六郎山终究要出这间屋子,外面的蜈蚣我去杀,还有谁跟我去!?” 既然高天运都说去了,老同学李月恒岂能落后?他也不说话,紧跟在高天运的身后,算是用行动报名。 “这个恐怕有危险吧?”林县长挠挠脑袋道:“那蜈蚣虽然不大,但谁知道有多少只?这要是有个闪失……” “算我一个吧!”刚缓过乏来的冯守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根本不理林县长,对高天运道:“咱们老搭档、合作愉快,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去。”随声音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大个子,正是前几天向南探查道路一无所获的赵海潮。 眼见着屋里的四大高手全部要去,风险自然也降到了最低。林县长点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有人都上二楼。”高天运对刘志刚道:“麻烦刘所长陪着冯老哥在一楼把守,外面的蜈蚣就交给我们三个了。” 不等刘志刚答话,赵海潮上前两步一伸手道:“我要拼命去了,刀还我吧。” 刘志刚略一迟疑,从腰间拽出那把明晃晃的大匕首交给赵海潮。屋里这些人包括林县长,“呼噜呼噜”的往二楼走,高天运对还在想争辩的冯守诚道:“冯老哥,看住一楼大厅一样重要,你和刘所长多留意!” 说罢转身到了门口,伸手“嘎吱”一声打开别墅大门。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一.除虫 现在石碑镇别墅外有几十条跟着高天运等人而来的蜈蚣,内有刘志刚和关老实等人的内部不和,真可谓是内忧外患,这小小的别墅风雨飘摇。 好在这时候赵海潮自告奋勇,要出去杀死那些一米多长的蜈蚣。高天运和安皓昱也不甘落后,请缨出战。大家安排下冯守诚和刘志刚在一楼大厅内把守,以防有蜈蚣趁开门的时候钻进来。林县长以下的其他人都上了二楼,尽量避免和蜈蚣正面接触。高天运安排得当、攻守有法,别墅里的几十人暂时又团结了起来。 赵海潮一咬牙,晃晃手中的大匕首寒光闪烁,伸手“咣当”推开房门。门外的地上一只一米多长黑红色的蜈蚣身子一挺,闪电般朝他腿上就咬。这赵海潮也实在是不含糊,脚尖一挑,“嘿”的一声大喝,将那蜈蚣踢起在半空之中。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没闲着,大匕首凌空一挥,打了一道雳闪,黑红的汁液喷溅中,蜈蚣被凌空斩为两段。 “好身手!”高天运赞了一句,从赵海潮身后蹿出,一脚跺在另一条蜈蚣的脑袋上。在三个人身后准备关门的刘志刚心头却是一震。心说这姓赵的当初说没有身份证,不知到底是什么来路?从他这股狠劲看,恐怕也不是善类。可此时此刻也不容他多想,双臂用力“咣当”一声关闭了别墅大门。 这一出了别墅大门,三个也都吃了一惊。眼见着别墅前密密麻麻,好歹有二十多条黑红的蜈蚣。看得人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些蜈蚣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身子曲曲弯弯扭动,地面“沙沙“作响,从四面八方朝几个人而来。 所有人怕的都是那巨型的吃人蜈蚣,十几米长、大树粗细,没有枪的话要如何应对?眼前蜈蚣虽然众多,可毕竟比正常的大蜈蚣也大不到哪里去。面对这些蜈蚣,无非等同于要消灭二三十条蛇罢了。所以虽然也难免心惊,但是三个人还都可以沉着应战。 赵海潮个头太高,真要是矮下身子战这些蜈蚣实在是不方便。他脚尖连挑,将蜈蚣挑飞于半空,再用老办法,大匕首挥过、斩杀蜈蚣。虽然有两三次踢蜈蚣的时候被蜈蚣咬住了裤腿,但好在是有惊无险,杀得得心应手。 高天运在地上捡起两块方才房顶上放哨之人扔下来的石块,连丢带砸,也杀了两条蜈蚣。可他腰间的匕首太小,还不如石块来得实在。所以杀蜈蚣的速度远不及赵海潮。 安皓昱趁赵海潮会杀斩杀蜈蚣之际,眼睛一瞪,五六根木箭激射而出。这木箭力道十足,等赵海潮回过身来,好几只蜈蚣就被钉在了地上。 “真行啊兄弟!”赵海潮哈哈一笑,高声道:“你的木棍儿都能顶的上我这把匕首!” 三个人卯足了气力,没多大工夫,别墅前的蜈蚣已经尸横遍野死了个干净。 “你们俩往左绕,我走右边!”赵海潮朝高天运喊道:“咱们房后见!”话音还不落地,人已经大步流星绕着别墅右墙朝房后跑去。 高天运暗暗点头,心说这石碑镇上困住了冯守诚和赵海潮两位高手,也实在是大厅里几十人的福气。 此刻也不容他多想,高天运朝安皓昱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转身绕到了别墅的左墙外。 如果没人看见的话,安皓昱的意念木箭杀这些小蜈蚣倒是十分有效。不用高天运出手,左侧墙外零散的五六只蜈蚣已经全部被木箭钉死。两个人杀得顺利,一路也没耽搁,就转到了别墅后身。 别墅后蜈蚣也不是太多,等赵海潮赶到的时候,七八只蜈蚣已经全被钉死在地上。 “这些尸首不能放在外面臭着。”赵海潮吐了口吐沫道:“干活儿得利索,咱们进屋取几把铁锹,都埋了吧。” “行。”高天运点头同意,便往回走边道:“正好利用挖坑填埋的时间,再看看外面有没有落网的。” “不见得有了吧。”安皓昱边走边四下看看,说道:“你们听听,我已经听不到刚才的轰鸣声了。” 果然,高天运和赵海潮侧耳听了半天,再也听不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不能吧。”赵海潮摇摇头道:“那么大的声音,难不成就是这几十只虫子发出来的?” “不好说。”高天运对眼前的一切也摸不着头脑,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要掩埋蜈蚣的尸体,三个人转到别墅正面,敲开了大门。 别墅里面这些人听说蜈蚣已经全部被杀死,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三个人拿了三把铁锹,要出来掩埋尸体。冯守诚本想跟来,却被高天运劝住。主要是他夹着黄阿贵跑了一路过于辛苦,怕他身子承受不住。既然用不着自己,冯守诚也就没勉强跟出来,自顾自的靠着墙边睡觉去了。 “赵大哥。”高天运边挖坑边对同样也在挖坑的赵海潮道:“你向南可又什么发现?” 赵海潮回来的时候高天运等人不在镇上,所以对赵海潮的归来一无所知。 “没有,屁都没有.。”赵海潮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道:“遇见了一只蜈蚣,一棵树那么粗、两米多长。妈的,和它打了一架。” “是嘛!?”高天运一惊道:“结果怎么样?”他自己这句话刚说出口,猛然间想起赵海潮就在自己面前,结果一清二楚,自己忍不住哑然失笑。 “费了些气力。”赵海潮叹口气道:“差点儿就着了它的道。什么都没发现不说,还带了一身伤回来。” “能回来就好。”安皓昱在一旁边捡取插在蜈蚣身上的木箭边插话道:“自己能对付那么大一条蜈蚣,赵大哥也实在是有两下子。” “唉……”赵海潮叹气苦笑道:“老了,比不得从前。我当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差不多。”他无非也就四十几岁,说起话来却好似久经沧桑。这赵海潮说着说着忽然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你们哥俩看那姓林的县长和刘所长人怎么样?” “林县长?”高天运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随口答道:“地震之后全靠他们二位安排工作稳定人心,还不错。” “稳定人心?”赵海潮撇嘴嘿嘿一笑道:“那姓刘的枪杀了桃源旅馆张老板夫妇,人心可不是这么稳的。” “啊?还有这事?”安皓昱大吃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了什么就杀人?” 赵海潮回头看了看,确定别墅大门没人出来。转过头来低声把发现白骨和枪杀张老板夫妇的事从头讲了一遍,又道:“那林县长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咱们屋子里的人出了连环杀手,关老实想让大家分开到两个别墅住,结果那姓林的只说收留妇女儿童。” 他说的这些事情高天运和李月恒自然也不清楚,赵海潮只好从头到尾又给他俩讲了一遍。紧接着又道:“林县长家的水本也没想分给大家,被关老实逼着说了些敞亮话,恐怕也是言不由衷。” “人谁还没点儿私心?”高天运铲了一锹土扔在一边,直直腰道:“总之我们能活下来就好。” “你这话说的对。”赵海潮向前探了探身子道:“咱们只是想活命,可又这两位有私心又乱杀人的人当指挥,恐怕指挥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们。” “这个……”安皓昱点点头道:“赵大哥说的恐怕有些道理……” “岂止是有些道理?”赵海潮撇撇嘴道:“屋子里还绑着李庆丰、孟祥男和薛启明,你们没回来的时候,姓刘的和姓林的还想派他们去接应。其实哪是接应?明明就是送死。他们想把一切他们看不顺眼的人都送出去死。今天是李庆丰,明天呢?后天又该谁死?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们?” 赵海潮这番话说得虽然有些刺耳,但事实就发生在面前,也实在是算不上危言耸听。高天运想了想道:“那依赵大哥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赵海潮摇头道:“也总不能进屋去弄死他们啊。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多留个心眼儿,真要是他们两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们也好齐心协力对付。至少不能让他们再胡作非为。” “这是一定。”安皓昱点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保命要紧,不可能让任何人胡来。” “嘿嘿。”赵海潮冷笑道:“自扫门前雪,你看那刘志刚打死张老板夫妇,满屋子人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吗?咱们还是得齐心合力才能对付他们,有事得互相帮忙啊。” 几个人正说得热闹,谁也没想到,猛然间别墅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二.来袭 赵海潮早在出镇求援的时候就因为身份证的问题和刘志刚发生过争执,回到镇上以后又对林县长和刘志刚的种种作为颇有不满。便私下里联合可用之人,为将来齐心合力反对刘志刚做准备。 刘志刚枪杀张老板夫妇的事高天运也十分惊讶,也认为这种做法是不合理和不合法的。但毕竟这些天来林刘二人成了大家的主心骨,所以要加入反抗县长和派出所长的队伍,他心里还有一些顾虑。 可安皓昱却对赵海潮的话深以为然,他心里想的是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也不可能允许有人独断专行式的独裁统治。这样的话暂时会有万众一心的假象,但长远来看,很有可能带着所有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赵海潮口才虽说不是太好,但说得有理有据。正在三个人边干活边聊天这个时候,猛听得房后天塌地陷一声巨响。 这巨响突如其来,三个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安皓昱架起刚收拾好的木箭转身往别墅后便跑。还没等跑出几步,被赵海潮追上一把拉住。“快进屋!”高天运一声喊,开别墅大门闪身而入。这么一来安皓昱才反应过来,房后巨响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么冒冒失失的去看,危险过于巨大。想到这里他也随着赵海潮快步进入别墅一楼大厅。 与此同时房顶上敲盆的警报之声大作,别墅一楼大厅也乱作一团。听声音这巨响应该来自别墅后的室内游泳池,有个愣头青的小伙子身后就想开后门观看,被刘志刚一脚蹬飞。刘所长眼见着高天运几个人安全回来,算是长出了口气。简单安排李孝强看好前后门,不要让任何人打开。朝高天运招了招手,飞身直奔二楼。 三个人爬上房顶一看,只见尘土飞扬,楼上三个放哨的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竟然是别墅后的室内游泳馆,已经坍塌得一塌糊涂! “怎么回事!?”刘志刚脑袋上青筋蹦起多高,高声问道:“怎么就塌了!?” “不……不知道啊……”一个放哨的年轻人汗都下来了,磕磕巴巴道:“我们三个都没往那边看,谁知道好好的怎么就塌了?” “他妈的!是有个东西给弄塌的!”放哨的二财一把抄起一个汽油瓶子,打火机一晃“突”的一声点燃了瓶子上做引信用的白棉布,一脸通红声嘶力竭道:“一定是蜈蚣!蜈蚣杀过来了!老子烧死它!” “你给我放下!”刘所长气得眼睛都立起来了,心说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发疯添乱,骂道:“放哨不用你了!给我滚回去!” “不能放火!”旁边那两个年轻人也抓住二财,连声劝道:“赵曼丽和金老爷子还在游泳馆里!你不能放火!”可那二财就像疯了一般红了眼,手中的汽油瓶子攥得更紧了。 二财虽然劝说不住,但这一句话提醒了在场所有人。是啊,那游泳池里还有俩人呢,这一塌方可实在是凶多吉少。 “我下去救人!”李月恒原路踩住梯子就要下楼。 “慢着!”刘所长向房后的方向走了几步,探头边看边道:“我先看看……” 李月恒要下楼还没下楼、高天运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二财手举被点燃引信的汽油瓶、刘志刚则探身往楼下看。就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猛然间疾风一阵,“轰”的一声坍塌的游泳馆破砖烂瓦四下炸开,丛中蹿出一条巨大无比大树般粗细的黑红色蜈蚣,嘴前一对大钳一振,朝刘志刚就夹。 地震之后残破的石碑镇被沙漠所围,小镇四周都是沙子,这别墅也不例外。游泳池不远处就是沙漠,有沙漠就有可能钻出蜈蚣。游泳馆莫名其妙的坍塌,连二财都说与蜈蚣有关,刘志刚身经百战,哪能不加十二分小心?只是这蜈蚣来得实在太快,刘志刚慌忙之中闪身躲避,“哐当”一声倒在房顶上。躲倒是躲过了,可这一倒离房檐太紧,险一险直接摔下二楼。 躲的是狼狈了些,但刘志刚好歹是躲开了。他身后正是挥舞的汽油瓶子的二财和那两个拉着他的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见识不好,“妈呀”一声喊朝左右一分,蜈蚣的大钳子“吭哧”一声夹在二财的腰上,二财一声惨叫鲜血迸流。蜈蚣身子一甩,将二财带到半空之中。 高天运手疾眼快,垫步宁身跳起多高想将二财拉住。可惜晚了一步,二财的身子在半空一悠,已经高高起在空中。耳听得破空之声凄厉,四五支木箭在安皓昱的意念力之下激射而出,不偏不移射中蜈蚣。 要说这蜈蚣的身子倒也不是十分坚硬,“噗噗”几声木箭直刺而入,那蜈蚣身子一颤,中箭处喷出黑红色的汁水。可它这么一疼,嘴上的钳子跟着一紧,被夹在大钳子之中的二财惨叫声凄厉,“稀里哗啦”肠子居然破腹而出。 “哎呀!”安皓昱一声惊叫,他哪成想本要救人,却更加重了事态。急得满头大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另外两个放哨的年轻人哪见过这场面?惊呼声中已经连滚带爬下了房顶,刘志刚手拔房檐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手枪。 那二财身在半空之中,腰间肚腹都已被蜈蚣夹破,眼见着就要被拦腰斩断,疼得他死去活来几欲昏厥。他双眼外凸充满血丝,一声怒骂:“老子他妈跟你一起死!”挥手中汽油瓶子,“啪嚓”一声砸在蜈蚣头上。 这汽油瓶子燃烧弹上的棉布早就点燃,这么一砸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见火光熊熊,蜈蚣的脑袋上一时大火起,火苗子“突突”乱窜。 那蜈蚣怎么禁得住这么一烧?它头上吃痛,嘴上大钳一紧,耳听得“咔嚓”一声,怒骂声中二财被夹为两段,两截身子“噗通通”摔落在游泳馆的废墟之中。蜈蚣身子不停甩动,企图甩灭大火。 转眼间蜈蚣起火,二财命丧黄泉。安皓昱肝胆俱裂,牙关一咬,三四支木箭又朝蜈蚣射去。那蜈蚣身中木箭、头上火烧,也实在是疼痛难忍,猛的调转方向,粗重的身子朝房顶就砸。 这时候房顶上的三个人早就有了防备,哪能让他砸到?安皓昱、高天运和刘所长抽身向一旁躲避,刘志刚一骨碌身就滚到了装汽油瓶子的箱子旁边。他眼见着汽油瓶子,脑袋里灵机一动,“啪啪啪”几声甩出三四个油瓶,都砸在蜈蚣身上。 那蜈蚣头上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它发出一声令人窒息的尖叫,身子一抬,蓄力又要朝屋顶上砸。刘志刚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趁它身子还没起到空中,一个点着了的汽油瓶子又砸在它身上。 这一下子可解决了问题,那十几米长的蜈蚣浑身火起。半个身子凌空甩了几下,轰然倒下,在废墟之上抽搐翻滚,眼看着就不能活了。可游泳馆的废墟也有很多可燃的东西,整个废墟都被蜈蚣身上的火点燃,越烧越旺。 “游泳馆里还有人呢!”见此情况安皓昱急得一跺脚,指着熊熊大火道:“赵曼丽和金老爷子怎么办!?快去救人!” “不用救了。”刘志刚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房顶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房子倒的时候早就压死了。再说现在这么大的火,就算没压死也没救了。” 他这几句话虽然视人命如草芥,说得满不在乎,但也的的确确是实话。安皓昱和高天运十分于心不忍,又不敢下去开门寻人。要是大大小小的蜈蚣趁机进了屋子伤人,那就更是平白无故的自找麻烦。 废墟之中的蜈蚣已经烧死,但大火不灭,连带别墅的外墙都被熏得一片漆黑。眼前浓烟翻滚,也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 几个人回到一楼大厅,和林县长众人讲了刚才的经过。二财的母亲在二楼跑下来,听说儿子已死,哭得死去活来。 林县长安排人抚慰二财妈自不必说,房后的大火怎么办?这才是当前的首要问题。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照常理现在应该以水灭火,可石碑镇上哪有任何一滴多余的水再用来灭火?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要等大火再烧一会儿,以防大蜈蚣附近还带有小蜈蚣,似然烧了,就烧个干净。等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用镇外的黄沙填埋灭火。 这大火也不知道烧了多长时间,连别墅的后墙都被烤的烫手的热。高天运生怕风助火势烧到别的房子,向林县长请示之后,就要安排人手出别墅灭火。 需要去沙漠挖沙灭火,饭店杨老板的小推车自然派上了用场。众人把铁锹和铁桶集合在了一处,工具还勉强齐全。 林县长站在大厅正中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火要灭,可出了这别墅又有很大的风险!谁报名去挖沙!?”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三.灭火 自从高天运安皓昱等人返回石碑镇,镇外就始终传来来路不明的轰鸣声。虽然所有人心里都隐隐觉得恐怕有巨型的吃人蜈蚣,但蜈蚣在哪里?会从什么地方出来?谁都说不好。万万没想到这条蜈蚣从别墅后的沙漠钻了出来,捣毁了游泳馆不说,还让放哨的二财死于非命。 二财临死前奋力一击,用汽油瓶子点燃了蜈蚣的头部。刘志刚顺势而为,将所有的“燃烧弹”都砸在了蜈蚣身上。蜈蚣被烧死了,但白白搭上赵曼丽、金老爷子和二财三条命。最挠头的是这火势,游泳馆的废墟烧得“霹雳巴拉”直响,再这么烧下去,不说容易引起其他建筑物的火灾,连众人居住的别墅也是难保。 关键时刻林县长当机立断,他大手一挥朝众人高声道:“火要灭,可出了这别墅又有很大的风险!谁报名去挖沙!?”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谁知道别墅外还有没有蜈蚣?那沙漠岂是轻易说去就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刚才的三条人命,谁心里都没有底,整间屋子鸦雀无声。 刘志刚眼见着关老实一言不发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气得瞪眼道:“关瑞卿,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能耐呢?有种带着你这些亲戚去挖沙灭火!” “哈哈。”关老实不慌不忙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刘大所长杀起人来手没软过,这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却想起让我这个老头子去拼命。这……这恐怕没道理吧?” 枪杀张老板夫妇的事情是刘志刚的心头大患。如果不杀了这二人,有朝一日石碑镇上这些人得救,他自己在桃源旅馆常年玩仙人跳勒索旅客的事准是要露馅。但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以后能不能轻易过关?刘所长心里一直没把握。此时此刻听关老实轻描淡写的又提起这件事,气得他“咯嘣嘣”直咬牙,吼道:“去你妈的!你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 林县长眼见着两个人又要翻脸,连忙摆摆手道:“别吵了。虽然挖沙灭火是大家的事,但由谁去,咱们还是要秉持着自愿的原则。有胆子大不怕死的没有!?” 刘志刚早已经被关老实气得脑袋发昏,虽然不好不给林县长面子再吵,可也没管什么“自愿原则”这一套。伸手朝墙角一指道:“自什么愿?让他们三个去!” 墙角里不是别人,正是带着手铐的薛启明和被绑住的孟祥男李庆丰。听刘志刚这么一说薛启明可不干了,嚷道:“爱谁去谁去!去你妈的!老子不去!” 孟祥男当然也是不想去的,但有薛启明出头,他眼珠转了转,暂时没吭声。李庆丰却目光呆滞,就好像没听见刘所长说什么一样。 林县长本是不想让刘志刚再惹祸端,可眼下没人报名,说不好只有高天运和安皓昱肯去挖沙,这终究不是办法。左思右想恐怕只能派这几个犯罪嫌疑人前往,快些灭火才是正道。 刘志刚见林县长没反对,劲头就更足了,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啪嚓”抽了薛启明一个嘴巴。可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薛启明哪能服软?依旧破口大骂,说什么也是不去。 刘所长最近被关老实处处刁难,又没办法真的和关瑞卿以及他的众多亲戚翻脸动手,心中早就憋着一股气。眼见着薛启明一个外地游客,居然还敢不听自己的话,一股邪火就全撒在了他的身上。气势汹汹回身在桌上便抄起一根安皓昱准备削木箭的木棒,转身抡棒朝薛启明搂头就打。 眼见着这一帮要是打上,这位薛老板一准是头破血流。就在这个当口,旁边闪身蹿过一来,伸手“嘭”的一声将刘志刚的手腕抓住。刘志刚转头一看,这多管闲事的正是前些天自己向南求援不成的大个子赵海潮。 “你要干什么!?”刘志刚眼睛一瞪,使了几下劲,也没能从赵海潮手里抽出手来,怒道:“你要多管这个闲事吗!?” “闲事我不管,我管的都是正事。”赵海潮面无表情,缓缓的松开刘志刚的手,回身对薛启明道:“兄弟别怕,不就是挖沙子吗?大哥陪你去!” 薛启明双手被铐,唯一的帮手就是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的女朋友露茜。就算刘志刚直接把他扔到沙漠上喂蜈蚣,他又有什么办法?万万没想到赵海潮能出来帮他说话,薛启明想起昨天赵海潮说过“互相帮忙互相照应”的话,不由得感动的眼圈一红。咬牙道:“好,我出去挖沙救火!” 既然薛启明已经答应出去挖沙,刘志刚也就没心思再和赵海潮计较。他朝李孝强使了个眼色,李孝强连忙上前打开薛启明的手铐,三下两下也解开了李庆丰和孟祥男的绑绳。 孟祥男眼见这状况,自己不去也是不行。他站在原地活动手脚的筋骨,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着下一步的对策。赵海潮也不含糊,从地上拎起几把铁锹,塞在几个人的手中。 “赵大哥。”高天运上前几步,拎起两把铁锹,回头看来一眼安皓昱,又转回来对赵海潮道:“我们哥俩也跟你去。” “好兄弟!”赵海潮点点头道:“谢了。” 这么一来挖沙的队伍就由高天运、安皓昱、孟祥男、李庆丰、薛启明和赵海潮组成。几个人一路小心谨慎,推着小车拎着铁桶,这就到了房后的沙漠。大家七手八脚的挖沙往小车上装,然后推着装满沙子的小车到废墟火灾现场扬沙灭火。有些是在无力把沙子扬到跟前的地方,就运沙子进别墅,再从房顶倒下。 赵海潮从始至终没挖过一锹沙子,他手拎铁锹围着干活的众人四下巡视,放哨警戒安全。眼见着一车一车的沙子运去灭火,火势越来越小,已经能清晰的看见巨型蜈蚣烧焦的尸体。到现在还没发现敌情,赵海潮也长出了一口气,往回走了段距离,望着被大火烤的黑黢黢的别墅后墙发呆。 “哥,多亏你了。”薛启明本是一边干活一边哆嗦,这么半天没见什么蜈蚣,他也渐渐缓了过来,拎着一桶沙子走到赵海潮身后道:“要不是你帮忙,那姓刘的王八蛋……”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赵海潮一笑,摆手道:“咱们昨天不是说好了?要互相照应。”说罢他也不理薛启明,一把拉住正要擦肩而过的高天运。 “怎么了赵大哥?”高天运本要送沙子进别墅,被赵海潮这么拉住也是一愣,忙道:“发现什么了吗?”边说边朝四下望了望。 赵海潮用手指着别墅的后墙道:“你看那墙。” 高天运朝别墅仔细瞅了瞅,除了黑黢黢一片之外,没见什么异常。他挠挠脑袋,十分费解道:“那墙怎么了?” “这堵后墙被大火烧了这么半天,墙里的钢筋已经氧化。”赵海潮一字一板的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顶得住蜈蚣的冲撞。”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天运一惊,心说到底还是这位赵大哥见多识广,要不是他提起,自己还很就没往这方面想。可转念想想,所有人就要搬去六郎山,这墙是否结实,好像也没什么大碍。想罢便答道:“这马上大家就都去六郎山了,没什么关系吧?” “嘿嘿。”赵海潮嘿嘿一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低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谁知道沙漠里还有多少蜈蚣?这六郎山……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人敢去的。” “赵大哥说的不错。”路过的安皓昱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凑过来道:“大哥,依你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赵海潮咂咂嘴道:“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把所有人搬进那林县长的别墅。一是房子更结实一些,再有就是能就近在游泳池取水喝。” “嗯。”高天运点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但……但是大家就这样不去流浪山了?我们也不去那远山看个究竟吗?” “去还是要去的。”赵海潮无奈道:“恐怕只有等到真的弹尽粮绝,人们才能下决心走。不信你一会儿就和那些人说去六郎山的事,看有几个敢跟着你走的?” 安皓昱和高天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赵海潮说的恐怕在理,不山穷水尽,谁愿意冒险走几个小时的路去六郎山?只……只是想全体搬去林县长家,还得先过林县长这一关。他的房子,能顺顺利利的让人们搬过去吗?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四.搬家 赵海潮和高天运等人被派出来挖沙灭火,活儿干得差不多了,赵海潮却发现了新问题。由于室内游泳馆和别墅是联体结构,废墟上燃起的大火一直在烘烤着别墅的墙壁。虽然别墅幸运的没有被引燃,但墙内的钢筋八成已经氧化,无法强有力的支撑墙壁去抵挡外力攻击。 室内游泳馆是用其他材料制成,不结实是一定的,所以在巨型蜈蚣的攻击下坍塌。现在别墅的墙壁也很难说顶不顶得住再一轮进攻,所以赵海潮提出了把所有人都搬去林县长家这个建议。 这些天毕竟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困苦,现在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安全第一,高天运和安皓昱对赵海潮所说的话深以为然。但搬去林县长家,那就必须要经过林县长的同意。这位县长大人在家里藏了一游泳池的水不说,现在又出现了什么连环杀手,他能同意吗?所有人心里都没有把握。 “嗯……”高天运想了想道:“这样吧,一会儿我先去和林县长商量搬去六郎山的事。不行的话,换个别墅住的主意也是我去和林县长说。” 赵海潮和刘志刚的关系很糟,高天运担心他一提出搬家,不免又要和刘所长发生纠纷。但这事迫在眉睫,不说又不行,所以决定由自己去说。这一点赵海潮当然明白,所以点头道:“好,谁说都一样,只是不能再住这个房子了,很危险。” 薛启明感念赵海潮出手相救,所以无论赵海潮说什么,他都认为很有道理。孟祥男自己抗衡刘志刚不过,有赵海潮这条大腿,当然也想抱一抱。所以他俩都支持赵海潮说要搬家的主意。只有那李庆丰,双眼空洞,从始至终都在那里一声不响的挖沙子。 几个人商量已毕,眼见着火也已经熄灭。高天运和安皓昱要去废墟中寻找赵曼丽和金老爷子的尸体,却被赵海潮拦住,说大火才被沙子压灭,废墟里温度过高,反正两个人已死,明天再找尸体也不迟。安皓昱万般无奈,可也只能这么办。几个人将工具收拾整齐,返回别墅。 刘志刚见几个人灭了火平安回来,气也消了大半。对李孝强比了比手指道:“把那李庆丰和孟祥男再捆上,姓薛的不用铐了。” 孟祥男担惊受怕的去干活,这么半天着实吃了些苦头。这进屋第一句话就听说又要把自己捆起来,他可不干了,向后退了两步道:“凭什么还要捆我!?” “凭什么?”刘志刚眼睛一翻道:“就凭你是两条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少废话!快捆上!” “刘所长。”高天运上前一步劝道:“咱们所有人大难临头,这时候就别再捆人了吧?多个也算多份力量。” “地震之前出的那条命案不算,咱们镇上可又被杀了一个人。”刘志刚知道林县长颇为倚重高天运,他自己也没必要树敌过多,语气略微有些和缓:“虽然现在还没法确定这人是谁杀的,不过就眼前这俩人嫌疑最大。不捆他们,不捆他们的话万一再闹出人命谁负责?” 满屋子的人都担心自身安危,大多数还是支持把李孟二人控制起来。所以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人说话,大厅里鸦雀无声。 “我说两句吧。”林县长站出来对众人说道:“现在石碑镇面临天灾*,人人朝不保夕。这个时候只有大家齐心合力,才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孟祥男和李庆丰烧毁食物九十及其不理智的!”说罢转头看了看他二人道:“你们这么做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的确,食物被烧毁大半,在现在看来几乎等同于杀人。有林县长挑头,屋里的人也就纷纷骂骂咧咧指责起李孟二人来。 “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县长把话拉回来道:“刚才他们两个出去灭火,也算对大家有功劳。我看这么办吧,白天就不用捆了,大家互相监督。晚上……这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看还是捆起来大家会更安心一些。” 这算是个折中的说法,既稳定了人心,又不至于马上捆绑二人。两方一人让了一步,却又都争取到了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既然林县长这么说了,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刘志刚“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孟祥男眼珠转了转,也坐回墙角。 “还有一件事是我想说的。”林县长环顾四周,高声道:“这句话我是对杀人凶手说的。我不管你是谁,是出于什么目的杀人,我只告诉你两点:一、杀人是要偿命的。二、就算你非杀不可,现在也不是时候。你能杀了屋子里所有人,但杀了别人之后你自己能在这沙漠里存活下去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奉劝你一句,要及早收手,你不想活了没人拦着,但不能让所有人都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林县长警告杀人凶手的这番话铿锵有力,大厅里有些人忍不住拍手叫好。有些人却也难免左顾右盼,看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是凶手。 “大家加强警惕的同时也要保重身体。”林县长放缓语气道:“尽量不要单独行动,有谁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要及时向刘所长汇报。” 见林县长说得差不多了,高天运便接话道:“县长,六郎山的情况我已经和您汇报过了。现在……现在我们剩下的食物也不多了,我想问问您是什么看法?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六郎山?” “这个……”林县长顿了顿道:“刚才大大小小的蜈蚣大家也都看见了,六郎山虽好,但这一路跋涉,加上山上又没什么遮挡可以用作防御……六郎山始终还是要去的,我看得过一阵子再说吧。” 听林县长这么一说,高天运回头看了看赵海潮。果然和赵海潮预料的一样,林县长决定推迟赶奔六郎山的计划。 “刚才……刚才我们在外面看了看。”高天运本想说是赵海潮发现墙体过火,关键时刻总算是改了口:“别墅的后墙被烧得实在厉害。恐怕……恐怕里面的钢筋已经氧化,这堵墙不结实了。” 他这句话非同小可,赖以保命的别墅现在成了危房,谁不害怕?大厅里顿时又议论纷纷。 高天运继续说道:“不知道这沙漠里还会不会钻出那巨大的蜈蚣。我们商量了半天,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去林县长您家。只有……只有您的房子能抵挡得住那蜈蚣。” 其实这个想法刘志刚事先也想过,但不是因为房子过火,而是室内游泳馆。建造室内游泳馆的材料都是轻便为主,无法抵挡巨型蜈蚣的进攻。既然这间别墅的室内游泳馆已经在蜈蚣的撞击下倒塌,那林县长家的也一样无法逃脱这个命运。要命的是林县长家的游泳池里有满满一池救命的水,当务之急是应该把水尽量的弄出来,转移到其他容器保存。 从游泳池往外掏水实在是个大工程,需要动用别墅里的所有人。但是如果林县长不让别人搬进去,这些人会心甘情愿的去掏水吗?换句话说,就算大家同意都去林县长家掏水,那林县长不让别人去他家的意义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可这些有关于林县长自身利益的问题,刘志刚实在不好自己开口。耳听得高天运问了出来,也算正合他意。屋子里这些人都有差不多的想法,所有人大眼瞪小眼瞅着林县长,看他会给出一个什么说法。 林县长之所以不想让所有人都去他家,无外乎有两点:一是他的家里有充足的水源,他有私心留下一些以供养自己和佟美娜。二来现在人群中藏了杀人犯,他还是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 可游泳池的事被关老实捅了出来,几十号人等着水喝,看样子私藏也实在不太现实。这间别墅又过了火,把杀人犯留在这里的计划也算落空。林县长此刻进退两难,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大灾面前人命是第一位的,那所房子又算得了什么?我姓林的也是石碑镇土生土长出来的,好!就按照高天运说的办,所有人都搬去我家!”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欢声雷动。毕竟安全第一,换到一个有水还结实牢靠的房子,谁不高兴? 林县长和刘志刚安排好搬家的计划,由高天运、安皓昱、赵海潮和冯守诚负责沿路放哨,保证大家的安全。其他人携带自己的东西,用最快速度,转移到林县长家别墅。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五.心结 石碑镇上这几十人原来住的别墅被蜈蚣袭击,别墅后的室内游泳馆倒塌。二财临死前点燃了汽油燃烧弹,虽然烧死了蜈蚣,可也使得大火燃烧了很长一段时间。别墅的后墙长时间经大火烘烤,在赵海潮看来,墙里的钢筋已经氧化,那座别墅无法继续抵挡蜈蚣的进攻。在众人一番讨论之下,所有人搬进了林县长家的别墅。 林县长家的别墅和先前胡书记的别墅从格局到装修风格都大致相同。这位林大县长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妇女儿童安排住进了二楼的房间。当然,他为自己和佟美娜留了一间房。那个房间是不允许别人进的,除了他和佟美娜的个人*之外,那个房间里还藏了先前已经从游泳池打过来的一些水。这些水被装在各种不同的容器里,尽量都被藏在了床底下。 关老实也不是只会和刘志刚吵架,林县长交给他的管理水和食物的工作人家也做得不错。将搬过来剩余的视频归类摆放在角落以后,关瑞卿就开始指挥一楼大厅的人去游泳池打水。毕竟事实证明那室内游泳池不结实,谁知道什么时候蜈蚣会再进攻过来?现在这种时候,保住水就等于保住了命。 虽然忙活了一天,但高天运和安皓昱都是乐观的积极分子,运水这事当然少不了他们两个。这一游泳池的水可算是实在太多,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眼瞅着可以盛水的器具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那大水池里也没见少太多水。 有足够的水毕竟是好事,人们装来装去装不完,却都对未来越来越有信心。安皓昱拎了一桶水进大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一旁的陈阳。这位最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老同学刚才也和大家一起打水,想来是累了,索性坐下休息。 安皓昱心说自打到了石碑镇,这位能言善辩的老同学就不怎么说话,别是心里憋屈出了病。趁着这个时候,可得好好和他聊聊。想罢将水桶放在一旁,一屁股坐在陈阳旁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着?累了?” “唉,累了。”陈阳也不看高天运,目视前方无精打采的叹气道:“倒也不是拎这几桶水就累着了,心累……看不见希望……” “哈。”安皓昱打了个哈哈道:“说这话可不是你的性格啊,你这乐天派还看不到希望?没什么想不开的,水现在有了,六郎山不只有水,还有吃的。再说,那远处还有一座绿油油的山呢。早晚咱们能得救,怕啥?” “哼。”陈阳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乐观。得救、谁救咱们?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你没想想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境地?” “这……”安皓昱被他问得一愣,顿了顿道:“谁也不想遇见这没头没脑的事,这不就是命吗?挺一挺就活下来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那高天运找咱们来石碑镇,咱们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陈阳撇了安皓昱一眼道:“你的老婆孩子在哪里?现在是死是活?你可曾为他们想过?挺一挺就活下来了,嘿嘿,你说得倒是轻松。” “我……”陈阳这一句话恰恰戳中了安皓昱的弱点。安皓昱平生最重视家庭,老婆孩子可以说就是他的生命。自己被困在这里,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他们是否有躲过这场地震?他们是否也被困沙漠?这些事情安皓昱平时尽量不去想,可被陈阳一语道破,他脑袋不禁“嗡”了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滴滴叭叭”直淌。 “说穿了就是高天运害了咱们两个。”陈阳面无表情道:“我们也许永远出不了这沙漠,你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老婆孩子了。” 安皓昱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身子微微颤抖。 “来,老同学,一起坐会儿。”只见陈阳招了招手,正召唤刚拎水进屋的高天运。 虽说高天运和安皓昱陈阳都是老同学,可自从见面,陈阳就始终离自己远远的,也没和说过几句话。此刻忽然听见陈阳叫他,高天运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水桶,走到二人身旁坐下,点头笑了笑道:“商量什么呢两位老同学?” “嗯,我们俩还真在商量点儿事。”陈阳不紧不慢的点点头道:“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把我喊到石碑镇?就是为了让我们陪着你被困沙漠?你算准了这里有地震?这地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吧。” 高天运本还面带笑容,被陈阳这么一问,整张脸瞬间僵住了。尽管高天运近些天来每件事情都努力的亲力亲为,一门心思的帮着大家找一条生路,但他内心深处最纠结的就是这两位老同学。的确,这两位老同学是被他找来石碑镇的,也可以说是被他害的。万幸安皓昱和陈阳一直没有什么怨言,昨天又在六郎山上真的找到了有关于周公计划的线索。万万没想到,地震过了这么多天,陈阳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把你俩找来石碑镇,的确是我考虑不周,有些过于匆忙。”高天运沉吟了片刻道:“害你们都被困在了这里,我知道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的。”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安皓昱随口客气了几句,可随即想到自己的妻儿,又不免悲从中来,眼泪在眼眶里一转,险一险掉落下来。 “说到头我也是为了周公计划。”高天运向陈阳探了探身子道:“我和安皓昱在六郎山找到了一些线索,等稳定下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也许就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 “周公计划是吧?”陈阳鄙夷的一笑道:“老同学,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媳妇不娶、工作没有,拿了金大同的钱就满世界要完成什么计划,这么多年跑下来光阴虚度,我问问你,你完成什么计划了?有什么进展了?” 陈阳每一句话都像尖刀一样剜进高天运的心里,高天运脑袋也“嗡”了一声,数年奔波一事无成,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一个遗憾。 安皓昱和高天运也算两条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不成想几句话都被陈阳问得肝胆俱裂,呆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他二人怎会想到?这利用弱点将别人个个击破正是陈阳通过周公计划得来的看家本事。 三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过了好一阵子,高天运才开口道:“总之这祸事是我惹出来的,连累你们了。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尽最大努力弄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想办法咱们一起逃出去。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被困在这里了,我就用这条命给你们哥俩谢罪吧!” “陈阳说的也是气话,你当不得真。”安皓昱连忙出声安慰。但到底能不能逃脱性命?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老婆孩子?他心里也没底。只是毕竟高天运也是为了周公计划才喊自己到石碑镇来的,真让他恨高天运,安皓昱还实在狠不下这条心。 “嘿嘿。”陈阳听完两人的话,冷笑几声,便又一声不吭了。他这几天来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说话,就完全击溃了安皓昱和高天运的自信,还差一差使两人反目成仇。这看破的能力,也实在是厉害。 正在这三个人尴尬得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是好的当口,林县长从二楼走了下来。他站在大厅正中,朝四下拱了拱手,高声道:“大家辛苦了!辛苦了!” 这林县长虽然带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佟美娜、虽然曾经想藏起水不告诉大家、虽然驱逐过黄阿贵和冯守诚,但不管怎么说,这些天里里外外都靠着他张罗,现在还让出自己的房子给大家住,所以屋里这些人对他还是依赖高于反感。眼见着他拱手道辛苦,一些人也客气几句算是还礼。 “妇女儿童已经安排在了二楼的房间,我已经嘱咐好大家晚上锁好门,我想还是很安全的,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林县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食物已经清点过了,情况不太好,大概只够我们这些人再吃上两天。” 他这句话一出口,人群难免一阵骚动。 林县长伸双手凌空向下压了压道:“但是我们的水还是很充足的。六郎山有吃有喝,无非是路上有些危险。我相信,在食物还没耗尽的这两天李,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让大家安全的抵达六郎山!” 去六郎山似乎是眼前唯一的出路。听林县长这么说,屋里的人便慢慢的静了下来。 “我有件事想说几句。”林县长话音刚落地,人群中走出一人,正是关瑞卿关老实。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六.看守 小镇上能用的容器基本都已经盛满,也依然没有淘干游泳池里的水。虽然干这活儿实在不轻松,但所有人的心情还算畅快。最起码水是充足的,够镇上这几十人喝好一阵子。 陈阳破天荒的喊住了高天运和安皓昱聊天,句句不离两位老同学内心最脆弱的一面,几句话说下来把气氛搞得尴尬凝重。好在有林县长解围,这位大县长长篇大论的讲解搬家的一系列相关情况,同时又潜移默化的鼓舞人们的士气。 眼见着林县长讲得也差不多了,关瑞卿却分人群走了出来,一字一板的说道:“林县长,我还有件事想问问。” 最近无论什么事他关老实都要出来说两句,刘志刚牙一咬气得直哼哼。上前一步伸手便要阻拦,却被林县长止住。林县长嘿嘿一笑道:“关老哥有什么事要问?这镇上的事千头万绪,光靠我和老刘还真就照顾不周全,您想起什么了?给大家说说吧。” 关瑞卿这人平时老实巴交,万事礼让为先。可这次突逢大变,却让他的性格忽然的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也许是因为自身的性命、也许是因为他是所有亲戚中最年长者的缘故,关老实事事都要说上两句、管上一管,这些反常的行为在石碑镇人的眼里也十分难以理解。 “林县长、刘所长,事到如今我关瑞卿想的就是如何保命,可没心思找您二位的麻烦。”关老实解释了两句,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这屋子里现在可又一个杀人犯。”关瑞卿说到这里伸手指朝大门处指了指道:“这眼看着天就黑了,有杀人犯在身边,大家恐怕都睡不着觉吧?” 其实他说的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里都是一个大疙瘩,每个人都有自己主观意识判断的几个犯罪嫌疑人。能不能有命活过这一晚,谁心里都没底。人们纷纷点头,心说关老实这些话说得没错,临睡觉之前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 “我也没有其他意思。”关老实顿了顿道:“只是想请林县长和刘所长给想个办法,让大家今天晚上能睡一个安稳觉。” 关瑞卿想问的就是大伙想问的,这一点儿都不过分,刘志刚也没什么理由发火。他和林县长互相看了一眼,谁事先都没把这件事顾虑周全。 “嗯。”林县长点头道:“关老哥说的也是件大事,怪我事先没想周全。这样吧,咱们这么多人,大家集思广益,谁能拿出个好主意?” 妇女儿童已经被安排住进了二楼,林县长和佟美娜也有自己的单间。剩下的人只能在一楼打地铺,任何人只见触手可及。这种情况下要防着杀人犯,谁还能有什么好主意?一时之间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说话的。 关键时刻总得有人站出来,饭店的杨老板龇牙干干的一笑,开口道:“要说好办法我也是没有,胡说几句大家别见怪。现在嫌疑人不就是那两位嘛……”他边说边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孟祥男和李庆丰道:“本来刘所长说晚上把他们捆起来,这捆不捆的我说了也不算,只希望他们哥俩单独找个地方休息,再……再找俩人看着点儿。我想……我想这样大家就多多少少能安心一些吧?” 别看杨老板轻描淡写几句话,这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他提议把李孟二人看起来,万一凶手真在这两人中间,杨老板就算是得罪人了,下一个被杀的说不好就是他自己。 事到如今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杨老板的主意也是唯一可行的。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只等着林县长拍板。 “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林县长点点头道:“厨房地方不小,又是单独一间,我看今天晚上就让他们两个住在那里吧。”他边说边看了看李庆丰和孟祥男,好像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可现在还哪有孟祥男选择的权利?他嘎巴嘎巴嘴,到最后也是没说出话来。倒是李庆丰依旧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一声不响。 “为了让大家能安心,这看守还是要用的。按理说还是应该麻烦刘所长和民警小李,可……可是这么多天他们二位也实在累坏了。”林县长边说边看了看刘志刚道:“我在二楼留了一间房,想让他们二位好好休息一晚。”刘志刚听林县长说到这里脸上多少也有了些笑容,他也实在不想再厨房打地铺再整晚的守着两个嫌疑人了。 其实林县长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把刘志刚和李孝强安排在自己旁边的房间,完全是为了保证他和佟美娜的安全。至于杀人犯会不会在一楼杀人,他倒也不十分在意。只听林县长继续说道:“谁报名晚上当这个看守?”他边说边朝四下扫视,目光停在刚才出主意的饭店杨老板脸上,一笑道:“要不杨老板就受受累?” “啊!?”杨老板吓得退后一步,磕磕巴巴道:“我……我可不行……” “这事是关瑞卿提出来的。”刘志刚见人人退后,撇了撇嘴道:“我看还是让关老实看着这两个人吧。他老关家亲戚多、人手多,还能怕了个杀人犯不成?” “老了。”关老实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腿脚不中用了。我这岁数能活着就不容易,看着别人可不行了。”说罢竟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显然是不想参与此事。 “操!”刘志刚骂了一声,可也知道这时候没必要和这姓关的再起冲突,便没再骂下去。 “我报名吧。”高天运和安皓昱万万没想到,老同学陈阳抻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今天晚上我看着他们两个。” “好样的!”林县长大拇指一挑道:“你们外地来的这几个小伙子真不是白给的,个顶个的能冲锋陷阵。今天你就替刘所长值值班,让两位警察好好休息。” “也不是什么好样的。”陈阳摇头苦笑:“我这两位老同学怪我最近没精打采什么都不上心,其实我也是被这沙漠和蜈蚣吓破了胆。得了,今天咱也给大家出出力。” 高天运和安皓昱互相看了一眼,心说既然陈阳已经主动报名当看守,看样子咱们两个今晚也得陪着他们一起睡厨房了。 哪成想还不等他俩人出声,赵海潮分人群走了出来。左右看了看道:“也算我一个吧,我和这小兄弟两个人,保准出不了什么乱子。” 赵海潮住旅馆没用身份证登记,刘志刚始终对他很是提防。现在他报名看守犯人,刘大所长出于本心是不愿意的。可满屋子没人愿意当这个看守,如果否决赵海潮的话,难不成自己要看李庆丰和孟祥男一宿?想到这里,他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林县长对赵海潮也不是十分信任,但心里想的和刘志刚差不多。所以只迟疑了一下,便道:“好,有你这个身手好的就更不怕了。成了,今天晚上的看守任务就交给你俩了!” 虽然两个犯罪嫌疑人如何处理已经安排停当,但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人也是要有规划的休息。大家按照血缘关系各自一小帮,打地铺休息,互相保护的同时也防备着别人。 林县长家的厨房可实在不小,李庆丰把孩子交给吕小晴照看,自己把行李铺在了厨房最里面。他的外边睡的是孟祥男,陈阳和赵海潮则挡着门和衣而卧。眼见着天色已黑,所有事情也都安排就绪,林县长和刘所长也就上楼休息去了。 又灭火又运水的劳累的一整天,很快一楼的这些人就进入了梦乡。鼾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睡得很香。 厨房的后窗户已经被从厂房拆下来的铁板钉死,整个房间黑漆漆的没有光亮。赵海潮鼾声不小,孟祥男和李庆丰呼吸均匀,想来也睡得香甜。陈阳吧嗒着嘴,边翻身边伸手在腰间一划拉,猛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他虽然拔出刀来,可身子却是不动,手握匕首竖起耳朵倾听周围的一切声音。过了好长时间,约莫已经临近午夜。他腰眼儿一使劲,蹑手蹑脚的翻身坐起。揉揉眼睛,仔细打量不远处的赵海潮。 赵海潮双手下垂,背靠着行李半躺在地铺之上。陈阳仔细端详了许久,见赵海潮腰上鼓鼓囊囊,想来是别着那把大匕首。他站起身来,猫腰来到赵海潮近前,轻轻的伸手隔着衣服往赵海潮腰间摸了摸。只觉得触手硬邦邦的,他心中一喜,心说这一定是匕首没错了。 要说这赵海潮睡得也是真沉,陈阳缓慢的从他腰间抽出那把匕首,他竟然毫无察觉。只见陈阳牙关一咬,顺大匕首一道寒光,直刺赵海潮咽喉。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七.通缉 解决了搬家和运水的问题,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关老实又提出有杀人犯在人群中,希望可以想个办法让大家安心。经过一番讨论,陈阳意外的承担了看守李庆丰和孟祥男的任务。赵海潮也平白无故的积极起来,所以四个人就住进的独立于别墅大厅以外的厨房。 不成想睡到半夜,陈阳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刀来。轻手轻脚的搜走了赵海潮身上的匕首,顺势朝赵海潮猛刺。 赵海潮久涉江湖,下午运水的时候发现一直不说话的陈阳忽然和高天运安皓昱聊得热热闹闹,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待等陈阳忽然自告奋勇要看守李庆丰孟祥男,他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下被困沙漠、蜈蚣来袭,身边又出了连环杀人案,真可谓是危急四伏。感觉到有些异样的赵海潮算是艺高人胆大,索性报名和陈阳一起当看守,倒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既然他是报着这个目的来的,哪还能真的睡觉?从陈阳蹑手蹑脚的起身,到他过来在自己腰间摸刀,赵海潮是一清二楚。之所以他一直装睡,无非是没把陈阳放在眼里。拿走一把刀又能怎样?最主要的是看清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陈阳办事干净利索,拎出匕首当胸就刺,这一点大大出乎赵海潮的意料。但赵海潮这人毕竟是老江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情急之下身子猛的一闪,探左臂凌空拨动陈阳的手臂,陈阳右胳膊被这么一挡就偏了准头,一匕首刺空。 赵海潮一招得手哪肯放松?他左臂挡陈阳的右臂,顺势腕子一翻,左手叼陈阳的右手腕。陈阳哪有赵海潮这等工夫?右手躲闪不及,被赵海潮“嘭”的一声抓住。手一松,“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这深更半夜,他俩闹出这么大动静,身边的李庆丰和孟祥男还哪能睡得着?孟祥男眼见着明晃晃两把匕首,吓得一声大叫,一个箭步从陈阳脑袋上蹿过去夺门而逃。李庆丰虽然还是那副呆傻的模样,但也是知道眼前大事不好,随着孟祥男也跑出了厨房。 这边赵海潮和陈阳正在拼命,还哪有心思管那二位要去哪儿?陈阳右手一甩,没能挣脱赵海潮的掌握,情急之下左手一挥,挺自己那把匕首朝赵海潮脸上就刺。 赵海潮一开始托大,陈阳拿他匕首的时候他假装睡觉,造成敌人就在自己面前。他是靠坐在地上和陈阳交手,一时间又不得空当站起来,叉招换式十分别扭。他左手已经抓住陈阳一只手,现在要挡陈阳的这一刀,原本伸右手再抓他一只手也就是了。但他坐在这里用不上力,光抓住人家两只手又有什么用?想克敌制胜还是要行险,赵海潮右手抵挡匕首的同时,左手竟然放开陈阳的手腕,抡拳照陈阳面门就砸。 其实他这一招双手兵分两路,有攻有守,也算是临敌应变的狠招。哪成想陈阳右手才得解放,顺势一拳击在他空虚的左肋上。赵海潮右边这一刀是挡住了,只觉得左肋被打得钻心的疼痛,“嘿”的一声身子一歪,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当初赵海潮自告奋勇去向南探路,不成想遇见了两三米长胳膊粗细的蜈蚣。一战下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蜈蚣是弄死了,他自己却受了多处红伤。赵海潮的左肋中了蜈蚣几记猛击,他自己知道,肋骨少说也断了两根。可出于特殊原因,他这个伤势无法向吕小晴名言,只能自己咬牙隐忍了下来。这也是挖沙灭火时他什么活儿都不干,只专心警戒的原因之一。 赵海潮做梦也想不到,深夜间乍逢强手,遇见了可以知道别人弱点的陈阳。这一下大意失荆州,左肋下的旧伤被陈阳一拳击中,疼得他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这一下陈阳占了上风,自然得势不饶人,他拳头连挥,“咚咚”又砸中赵海潮肋下两拳。赵海潮疼得肝胆俱裂,几乎没了还手之力。陈阳见眼前的状况心中暗喜,将手中匕首一顺,直刺赵海潮心窝。 赵海潮虽然失手中拳,疼得死去活来,可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匕首扎死。他牙一咬,甩头猛的向右一闪,心口是躲开了,肩膀却没躲开。只听得他一声惨叫,匕首正中肩头。眼前红光一闪,鲜血崩裂。 与此同时,厨房外一阵大乱,脚步嘈杂,闯进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派出所所长刘志刚和民警李孝强,身后跟的高天运、安皓昱和林县长。 “怎么回事!”刘志刚眼见着派出来的两个看守竟然自相残杀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大喝道:“给我住手!” 陈阳眼见着来了这么多人,再想下手杀赵海潮已经是万万不能。索性身子向后一仰,坐倒在地“呼呼”大口穿着粗气,伸手指着赵海潮道:“他……他是杀人凶手,他要杀我们几个!” 这么一来全别墅的人几乎都被惊醒,吕小晴也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拿着医药箱冲进厨房帮瘫坐在地的赵海潮包扎伤口。 “放你妈的屁!”听陈阳这么一说,门外一声大喝蹿进一人,怒骂道:“你他妈才是杀人凶手!”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富二代大城市来的薛启明薛老板。薛启明感念赵海潮白天为自己解围,这个大哥是认定了,哪容得陈阳说他大哥是杀人犯? 这紧要关头刘志刚哪有工夫搭理这薛启明?他大手一伸将薛老板推到一边,外头瞪着赵海潮道:“你怎么说!?” 赵海潮肋下旧伤被连续攻击,左肩头又挨了一刀,痛的浑身发抖几乎无法动弹。幸亏有吕小晴帮他包扎伤口,血算是止住了。只见他咬咬牙,伸手指了指陈阳手中的匕首道:“杀人的是他,你检查一下他手中的刀,那两个被割喉的一定就是这把刀!” 高天运李月恒这几天和赵海潮想出下来,虽然觉得他江湖气重了一些,但为人豪爽干练,也实在不像坏人。耳听得陈阳指认他为杀人犯,都大吃一惊。薛启明被刘所长拦着不敢上前,更是在一旁对陈阳破口大骂。 这两个人互相指责,刘志刚更是一头雾水。他刚回过头来想看陈阳那把刀,陈阳却先他一步,“咣当”一声把匕首扔在地上。哈哈一下道:“你恶人先告状,还说我是杀人犯?刘所长,你掀开他衣服看看左肋那里有什么?” 想看的刀已经被扔在地上,什么时候看都可以。可陈阳说的赵海潮左肋下有东西,这可真是有些奇怪。刘志刚也不管那把刀,上前一把撩开赵海潮的衬衫。朝左肋一看,可是大吃一惊!只见赵海潮左肋外的肉上一条深沟,也不知道是早年被什么所伤。 “你……”刘志刚脑袋里“轰”了一声,伸手在腰间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赵海潮:“你……你他妈是马宝山!?” 那赵海潮咬了咬牙,身子靠在墙上,长出了一口气,一字一板的说道:“不错!老子就是马宝山!” 这赵海潮和大家相处了这么多天,和他熟悉的人也不在少数。怎么平白无故的变成马宝山了?马宝山是谁?为什么刘所长一见他肋下就认了出来?满屋子的人又是一片混乱。 马宝山本来就是个摆地摊的小商贩,由于数次被城管欺压,一怒之下走上了邪路。他杀过军人、杀过警察,目的就是为了抢枪。得到枪之后抢过押款车,手底下人命五六条,是全国通缉的要犯。 他更名换姓来到石碑镇,又换了发型改了打扮,再加上住旅馆也没出具证件,所以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认出他来。只是他早年和警察一次枪战中被子弹擦伤了右肋,肋下这条沟就是他身份的最好证明。这就是他肋骨断了都没告诉任何人的原因,刘志刚也凭借着这个明显的记号,一下就认出了马宝山。 “铐起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志刚一声令下,李孝强拎着手铐便将马宝山铐住。马宝山微微冷笑,却是没有反抗。 刘志刚也恍然大悟,心说闹了半天石碑镇上还有这么个大名鼎鼎的通缉要犯,难怪莫名其妙的发生了连环杀人案。 在一旁边的薛启明跳脚大骂,他不管马宝山到底是不是杀人犯,总之是一门心思的帮着他说话。刘志刚气得飞起一脚,将薛启明踢翻在地。 “哎?”刘志刚踢倒的薛启明后朝四下看了半天,问陈阳道:“你负责看着的那两个人呢?”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八.乱局 陈阳和赵海潮自告奋勇夜间看守李庆丰和孟祥男。不成想陈阳半夜忽然出手,搜走了赵海潮的匕首要置他于死地。按说赵海潮的工夫也不亚于石碑镇上的大汉冯守诚,收拾一个陈阳不费吹灰之力。可万万没想到陈阳有看破他人弱点的能力,瞅准了赵海潮肋下的隐疾连击几拳,竟然将赵海潮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陈阳利用这个空当用匕首朝赵海潮猛刺,这一刀扎在肩头,赵海潮算是死里逃生。 俩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吓跑了李庆丰和孟祥男不说,更是搅得整间别墅的人赶过来看热闹。面对刘志刚的质问,陈阳和赵海潮互指对方为杀人凶手。 陈阳是高天运和安皓昱的老同学,说他在石碑镇上莫名其妙的杀人,安皓昱和高天运自然是不信的。可这几天和赵海潮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位赵大哥算得上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要说他是连环杀手,怎么看也是不像。 正在大家一头雾水之际,陈赵二人又互相指证。赵海潮让刘志刚检查陈阳的那把匕首,陈阳则说赵海潮衣服下面藏着隐情。 匕首就被陈阳扔在地上,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但赵海潮衣服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只刘志刚,所有人都很好奇。待等刘志刚一把撩开赵海潮的衣服,却发现了一条怪异的伤疤。 刘所长也不含糊,凭借这道伤疤,一眼就认清了眼前这人。他哪是什么游客赵海潮?明明是身背五六条人命的通缉要犯马宝山。既然马宝山在石碑镇上,眼前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得以解释,连环杀手必定是他无疑。 虽然马宝山依然一口咬定在石碑镇上杀人的是陈阳,可这么大一个通缉犯在眼前,刘志刚哪能信他说的话?吩咐李孝强将马宝山铐上手铐,四下一看,却不见了李庆丰和孟祥男。 抓住了马宝山这么一个重大嫌疑犯,但这并不能代表李庆丰和孟祥男就洗清了干系。况且他俩还有烧毁食物的恶劣前科,这种时候怎能放这两个危险人为脱离掌握?刘志刚脸色一沉,急忙问陈阳道:“你负责看着的那两个人呢!?” 陈阳只顾着大战马宝山,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别人?听刘志刚这么一问,迟疑道:“跑出去了吧?就刚才跑出去的,你没看见他们?” 这时候厨房内外已经乱成一团,几十人堵在门口看热闹。刘志刚回身安排李孝强看住马宝山,朝人群大喝一声:“让开!”带着高天运和安皓昱出了厨房,去大厅寻找李庆丰和孟祥男。 孟祥男倒是很容易找到,三个人到大厅一眼就看见他正蹲在角落吃一包饼干。刘志刚心说这小子准是趁大家都去看热闹,在给养里偷了包饼干就吃。气得他一声大喝,上前朝孟祥男就是一拳。 那孟祥男却十分奸狡油滑,偷吃东西的时候便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哪容的刘志刚打到自己?他身子一转躲开这一拳,三下两下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倒退两步,嘴里嚼着饼干,含糊不清的说道:“晚上你们都没给我东西吃!想饿死我吗!?” 刘志刚一拳不中,实在没心思再和这个偷别人老婆的无赖纠缠,吼道:“李庆丰呢!李庆丰哪儿去了!?” “不知道!”孟祥男仗着胆子喊道:“我就知道我他妈快饿死了!” 刘志刚气得一咬牙,也顾不上孟祥男,回身喊来一些人,吩咐大家四下寻找李庆丰。这别墅本就两层,也不是十分大。可这几十号人上上下下翻了个遍,连带着李庆丰的女儿和药店的吕小晴两人的房间也找了,依然没有李庆丰的影子。 其实刘所长倒不是关心李庆丰的个人安危,在他的心中这种放火烧食物的人物死了才好。只是担心他万一躲藏起来,不一定什么时候偷偷冒出来对其他人不利,这可是天大的麻烦。别墅里已经搜了个遍,他能去哪儿呢?刘志刚眼前猛的一亮,开后门冲进别墅后的室内游泳馆。 游泳馆内空空荡荡,黑漆漆的并不见什么人影。跟着刘所长进来的*个人拿着手电筒四下乱照,猛然间一人尖叫一声,大家顺着他手电光束的方向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游泳池底沉着一个人形。 “操!”刘志刚一声大骂,心说难不成李庆丰跳进游泳池内自杀了?还不等他想明白,高天运“噗通”一声已经跳入水中。 大家都知道高天运上山下海,身手实在了得,也就没人下去帮手,都把手电的光束集中在游泳池中。有心思快的人已经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纷纷跺脚怒骂这外来的游客李庆丰害人不浅。 没多大工夫,高天运便将水中那人拖了上来。不出所料,这人正是那来六郎山自杀的李庆丰。高天运和安皓昱手忙脚乱,想尽一切办法想将李庆丰救过来。奈何种种手段用了个便,李庆丰依然双目紧闭,已经死得透了。 李庆丰死与不死都不干石碑镇上这些人的事,大家想到他不只烧了食物,临死还毁了游泳池的水,不由得咬牙跺脚。泡过死人的水谁还敢喝?有几个人一时气馁,摔了手电坐在地上愣愣的一言不发。 安皓昱想到李庆丰还留下一个女儿,连忙跑进打听找到吕小晴,交代她带孩子上楼睡觉,绝对不能让小孩知道爸爸已经死了。等他安排完这一切再返回游泳馆,那些帮忙的人已经散去,偌大的游泳馆里只剩下刘志刚、林县长、高天运和地上躺着的李庆丰的尸首。 “老刘。”林县长踌躇片刻,对刘志刚道:“你看着李庆丰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被人……” “自杀。”刘志刚咬牙道:“他们一家三口来石碑镇就是为了去六郎山自杀。他妈的!死就死吧,临死之前还要害人!” 林县长也觉得眼前的事情十分挠头,迟疑道:“那这游泳池里的水……” “不能喝了。”刘志刚叹气道:“就算水没问题,可泡过死人,屋里这些人谁敢喝?” “林县长您也别着急。”高天运接过话茬安慰道:“好在咱们今天下午弄出一些水来,我看那些水也能顶个三天四天。” “那三四天以后呢!?”刘志刚本以为靠着一游泳池的水,还可以在这别墅坚守一段时间,哪成想被李庆丰搅了局?他越想越是生气,抬脚朝李庆丰的尸体“咚”的就是一脚。 “嗯……”高天运顿了顿道:“我有个想法不是太成熟,说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好好好。”林县长本在屋子里搂着光溜溜的佟美娜睡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搞得他焦头烂额。听高天运有办法,自然很想听听,连忙道:“没关系,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咱们的食物马上就要吃光了。”高天运指了指游泳池道:“就算李庆丰没自杀、这里面的水可以喝,我们又能在这别墅住上几天?我还是老看法,现在只有去六郎山才是生路。别忘了,六郎山以北可还有一座绿色的大山。” “哎呀……”林县长咂咂嘴道:“你说的这个没错,要是没有那些蜈蚣来袭击,咱们本也是打算上六郎山。可是……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我们这一路上……” “没别的办法。”高天运皱眉道:“冒多大的风险也要去,不然我们就只能留在这里等着饿死。”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刘志刚一咬牙道:“总不能等着吃喝都没了才去六郎山。再说沙漠里有蜈蚣是一定的,我们无论等多少天,那蜈蚣也不会没有。这个风险……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刘所长已经同意赶奔六郎山,高天运和安皓昱目光转向林县长。只见林县长低头想了想,一咬牙道:“好,就按你们说的,明早咱们就收拾东西,所有人都上六郎山。” “去六郎山是没问题。”刘志刚突然接过话来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去,那通缉犯马宝山和死命维护他的薛启明是不能带去的。对了,还有往食物上浇汽油的孟祥男,他也不能跟咱们一起去。” “这……”安皓昱一愣,奇道:“不带他们去?” “那当然。”林志刚点点头道:“杀人犯和他的手下,带去干什么?让他们继续杀人?还有那孟祥男,他可是烧了大家的食物,这些人能留在人群里吗?” “那……”高天运想了想道:“那刘所长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怎么处理?”刘志刚脸上表情一边,闪过一丝杀气。恶狠狠道:“杀人偿命,那个马宝山得死!”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三十九.出路 陈阳和化名赵海潮的马宝山一场大战,没有闲暇再看守嫌疑人,跑丢了李庆丰和孟祥男。刘志刚带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偷吃饼干的孟祥男,却不见了李庆丰的踪影。 几天前李庆丰信誓旦旦的说过不找到杀妻子的凶手就绝不自杀,万万没想到他投水自尽,人们在游泳池里找到了他的尸体。 石碑镇上的食物被李庆丰和孟祥男烧毁大半,本就无法供给这几十人的队伍。这次游泳池淹死了人,半池的水泡过了尸体,人们处境更加艰难。 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高天运提出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人赶奔六郎山。六郎山有苹果有小溪,远处还有一整座绿油油的大山,那自然是人们求生保命的最佳去处。这个提议得到了高天运和林县长的支持,刘志刚却提出有一些人不能跟着大家一起上山。 马宝山、薛启明和孟祥男这三个人是刘所长不想带的人,原因基本相同,他们不是通缉犯就是有前科,一路上带着这些人,实在过于危险。 刘志刚这个说法乍听起来有些道理,可安皓昱吧嗒吧嗒嘴越想越不是味儿,踌躇道:“那……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刘所长一咬牙,恶狠狠的说道:“杀人偿命!他们也就别活了!” “这个……”高天运听刘志刚这么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急忙道:“张三强的死和薛启明是有些关系,可那薛老板却没有杀人。孟祥男往食物上倒了汽油没错,但这也没有死罪。马宝山是通缉犯,自有国家的法律来惩罚他,咱们哪来的权利判人家死刑?” “哼!”刘志刚撇嘴哼了一声道:“所有人大祸临头,都到这时候了,你们办事还瞻前顾后?死罪就是死罪,法院判了他们也是死。留着他们干什么?继续杀人?继续捣乱?你们哥俩要是活够了我是管不着,我这条命可豁不出去。” 说实在话,林县长也怕这几个人再闹出什么事情。可是真的就杀人?他还没有刘志刚这么心狠手辣。林县长挠了挠脑袋,试探性的问道:“老刘啊,这人命可是大事,还有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 “其他办法?”刘志刚双手一摊道:“那就只能把他们丢在石碑镇上,不带着上山也就是了。不过……不过这一招可有些不稳妥……” 对啊,这招当然不稳妥。想当初强行派冯守诚和黄阿贵去探路,就差点闹出乱子。后来又想派孟祥男和李庆丰出去,结果又烧毁了食物。现在硬生生把人家扔在镇上等死?人家非要跟着一起上山怎么办?又或者偷偷尾随众人怎么办?安皓昱高天运和林县长同时摇头,都认为这个办法不可行。 “也许我说的话刘所长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几句。”安皓昱顿了顿道:“就像高天运说的那样,薛启明和孟祥男罪不至死,马宝山也自有国家的法律来判决。我们现在被困沙漠,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的意思是要上六郎山就一起去,不能丢下任何人,也不要再旁生枝节。” “哈哈。”刘志刚冷笑着打了个哈哈道:“旁生枝节?我旁生枝节?那赵玉霞不是被别人杀的吗?两条人命怎么办?我告诉你,杀人犯就在他们几个人中间。你带着他们,再死人谁负责?我实话告诉你,马宝山是通缉犯不假,但还没有证据显示他就是镇上杀人的凶手。你们那个叫陈阳的朋友鬼头鬼脑也有嫌疑,要不是看在你们两个的面子,连他也不能去六郎山!” “你要是怕他们再闹事,我们可以想尽办法看好他们。”高天运摇头道:“总之杀人活着不带他们上山这个主意,我和安皓昱都是不同意的。” 其实高天运和安皓昱坚持要带上几个危险人物自有他们的道理。于心不忍当然是主观出发点,但另一层考量却是刘所长所说的“把他们留在石碑镇”的办法几乎无法办到。那马宝山是通缉的要犯,又有满身本事,真要是因为去留问题发生了争执,后果不堪设想。 自打石碑镇上闹了这场地震,高天运和安皓昱等人一直帮着林县长忙前忙后,算是镇上得力的干将。俩人不怕吃苦、不怕挨累,又得到林县长的器重,所以一直没和刘所长起过什么争端。这次俩人异口同声反对刘志刚的提议,刘所长也难免怒火中烧。可他转念一想,这些麻烦就摆在眼前,身旁还有林县长,自己没必要和高安二人翻脸,到底看看林县长怎么办。 想罢他沉着脸默不作声,转头盯着林县长。摆明了就是要听这位大县长拿个主意。 林县长是一方的土皇上,平时前呼后拥,万事交代下去就好。现如今被困石碑镇,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也难免被搞得焦头烂额。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私心,就是留住自己的房子、保住游泳池的水,也好和佟美娜一起等待救援。只要不出事,就万事大吉。至于刘所长驱逐冯黄、又要驱逐李孟这些容易引发争端的事,他也不完全赞成。 眼见着刘志刚又出主意要留下或杀死几个人,想一想这做法必然引起乱子,林县长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按照高天运和安皓昱的说法带上这些人,危险系数也势必过高。这时候刘志刚直勾勾的盯着他拿主意,林县长也是进退两难。 面前三个人等着他拿个主意,林县长左思右想权衡利弊,心说这要是回大厅就告诉这几个人不许和大家一起去六郎山,马上就要闹出事情。带上几个人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好歹祸事不在眼前。如今众人前途未卜,得过且过活一天是一天吧!想罢哼了口粗气,开口说道:“万事有国家的法律在,咱们虽然身处困境,也不能随便杀人。我看就按高天运的意思,带上所有人一起走吧。这些人的思想工作我去做,好歹让他们不要惹事。可这一路上的看守,就得麻烦你们哥俩了,千万不能再出乱子。” 听林县长说要带上所有人上路,刘志刚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不服,脸色愈发难看。高天运和安皓昱则松了一口气,再三和林县长保证这一路尽力看守。 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要去六郎山也没有这个时候出发的道理。计划已经商量得周全,林县长带着几个人回了别墅大厅,向大家交代几句,自行返回楼上睡觉。刘所长却没那么安逸,回到厨房和李孝强一起监视马宝山、孟祥男和搅局自行加入我薛启明。 高天运和安皓昱找到陈阳,问他是如何知道赵海潮其实是通缉犯马宝山的事。陈阳摇头说不知道,但他可以看破别人弱点,自然知道他肋下有伤。至于揭出来他是通缉犯的事情,完全是误打误撞。 虽然陈阳这番话有些不能自圆其说,但安皓昱和高天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明天还要出发去六郎山,满屋子人折腾了半宿,很快便鼾声四起,都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县长就带着佟美娜下了楼,他叉腰站在大厅中间,将屋里的人都喊到近前,高声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昨天外来的游客李庆丰跳游泳池自杀了,现在尸体还在后面。咱们……咱们那半池水算是被毁了。” 安皓昱知道林县长早晨一定要给大家讲话开会说这些事,所以事先告诉吕小晴带着李庆丰的女儿李囡囡在二楼就没下来,以免她知道爸爸也死了的事。屋里这些人虽然昨天晚上就知道李庆丰死了,但是他临死还毁了大家的水源,大家还是忍不住出声咒骂。 “静一静、静一静。”林县长双手凌空向下压了压道:“虽然一直出现这么乱七八糟的事,但我们就这么容易气馁吗?不是!我们要活下去,要想办法等到救援!” 还真别说,林县长的作用就是主心骨。有他在,多多少少给人以希望。他话音才落地,几个人便随声附和道“好!”“县长说的对!”“我们要活下去等救援!”“下一步怎么办,林县长您就安排吧!” “昨天我已经和刘所长商量过了。”林县长顿了顿道:“虽然我们的食物和昨天大家装出来的水还能再坚持两天,但我们绝对不能等到弹尽粮绝才想到下一步。” 刚才说话的那些人继续鼓噪道“您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办?”“您说怎么办我们就跟着你!” “办法只有一个。”林县长竖起一根手指道:“虽然有一定风险,但是我们所有人今天就要赶奔六郎山!”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兄弟 李庆丰跳进游泳池自杀死了,也彻底“污染”了大家赖以生存的水源。这么一来镇上不只是食物紧张,饮用水也撑不了几天。 在这个危机关头,安皓昱和高天运提议镇上的人冒险赶奔六郎山,六郎山的苹果和溪水是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可刘志刚又提出要扔下那些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危险人物,不带他们去六郎山。 好一番唇枪舌战,在高安二人的坚持下,林县长最后拍板。为了不旁生枝节,还是勉强同意所有人一起去六郎山。 林县长站在大厅中间讲话,引起几十人一阵骚动。说心里话,没人愿意冒着被蜈蚣吃掉的危险走在茫茫沙漠中走上几个小时。可眼下弹尽粮绝,再不换换地方的话,恐怕就要渴死饿死在这残破的小镇上。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终归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林县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那大大小小的吃人蜈蚣大家可都是见识到了。暂时等不到救援,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渴死饿死,只能去六郎山。咱们的探险队在六郎山北面又发现了一座以前没有的大山,那大山绿油油的,有花草树木。也许……也许那里就是沙漠的尽头。现在大家也别都不说话了,到底同意不同意冒险上山,表个态吧。” “他妈的,豁出去了,我同意!”“对!同意!”“上山!”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先喊出声来。老人妇女大都默默不作声,可除了跟着大家上山,还哪里有其他的出路可选? “好。”林县长点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上山的事我就拍板决定了。现在我安排一下……”说罢他转头对刘志刚道:“咱们这大队伍总得有人护卫,刘所长就麻烦你带着李孝强和杨老板打前锋,打头走在队伍的前面。” 刘志刚明白,林县长先把自己抛出来也是稳定人心。事到临头,不冲锋陷阵也不行了。他也真没含糊,点点头道:“行,县长你就放心吧。” 林县长点头表示肯定,又用目光扫视众人一周,言外之意是我安排刘所长他都老老实实领命,你们其他人可更没资格反对我的安排了。看罢他继续说道:“安皓昱和高天运是两个镇外来旅游的小伙子,人家两个人都身手不凡,帮了大家不少忙。你们哥俩再幸苦幸苦,带几个年轻人保护队伍的左翼。” “没问题。”安皓昱和高天运也点点头。 “老冯算是咱们石碑镇第一高手了。”林县长朝人群后的冯守诚一指道:“就安排冯守诚带人保护右翼。老冯,你可不能推脱。” 冯守诚看见刘志刚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远远的站在人群后面。可他毕竟是石碑镇的居民,乡里乡亲的和大家都有些交情。听林县长这么一说,他打了个唉声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好,都谁跟着我?” 这冯守诚的工夫镇上的人是知道的,想着跟他一起也不会有太大危险,镇上几个小伙子应声而出站在了冯守诚的身边。 “众志成城!众志成城啊!”林县长拍了拍巴掌道:“这么一来咱们又多了几分保险。”说罢转头对一旁椅子上坐着的关老实道:“关老哥,你是镇上的长辈,大家都卖你个面子。这样,你带上一些年轻力壮的,给大家殿后。” “嗯。”关瑞卿粗重的哼了一口气道:“老了,冲锋陷阵不行,给乡亲们看着点儿身后应该还可以。交给我吧。” 这还真不错,安皓昱和高天运暗自点头,心说连一向不老实的关老实和刘所长的死对头冯守诚都肯听从安排帮忙,自从地震以来,难得有一件事如此顺利。 “前后左右都有护卫。”林县长边点头边道:“咱们这队伍不说稳如泰山可也差不多!几个小时的路,应该能安全抵达!” 高天运心说稳如泰山可实在不好说,真要是那十几米长吃人的蜈蚣凭空从地里钻出来,这几个的护卫队又哪能抵挡得住。可他也知道林县长这么说也是为了稳定人心,给大家打气罢了。 “一会儿我让关瑞卿和杨老板把食物和能带上的水全都分给大家。”林县长边用手比划着边说道:“大家记住,用得着的必须带上,不用找的一件也不要带。四五个小时的路,不能拿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好了,大家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但是现在去六郎山是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听林县长说完,人们纷纷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安皓昱和高天运小声嘀咕几句,大意是想让他帮着拿一些事先削好的木箭。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不测,也好出手应战。 李孝强本是在厨房看守者化名赵海潮的马宝山,可早上林县长在大厅开会,他就押着戴着手铐的马宝山也来到了大厅。那富二代薛启明薛老板感念马宝山先前出手救他,自己又和马宝山有互相帮忙的约定,所以任李孝强驱赶了几次,还是跟在马宝山身后。 眼见着所有人都去收拾行李准备上路,薛启明从马宝山身后转了出来,上前两步对刘志刚道:“刘所长,你得把我大哥手铐打开,我们也要收拾行李。” 听薛启明说得理直气壮,刘志刚气得眼睛都立起来了。用手一指马宝山道:“你管他叫大哥!?他是你大哥!?他是杀人犯你知道吗!?你给我滚一边去!” “刘所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薛启明那是大城市来的富二代,本就没把这小镇的派出所长放在眼里。再加上刘志刚态度粗野,在石碑镇上横行霸道。为了掩盖自己和旅馆张老板做局仙人跳的事,竟然无端枪杀两条人命,现在又铐了马宝山这些事,他更是不服。只见薛老板咬咬牙把心一横道:“杀人没杀人那又法院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派出所所长判刑。现在所有人都要冒险走几小时的路,你凭什么铐着他不放?遇见危险我们怎么反抗?” 刘志刚本来就提议弄死这个通缉的要犯马宝山,可惜其他人不同意。连这个现在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薛启明,他本也不想带着上路。眼见着这二人居然还主动出来找自己麻烦,刘大所长怒火中烧,突然一声怒骂:“去你妈的!”向前蹿了两步,朝薛启明脸上就是一拳。 哪成想这一拳还没打到,眼前黑影一闪,从旁边闪电一般蹿出一人,抬腿一脚正踢在刘志刚的肚子上。刘志刚一怒要打薛启明,做梦也没想到有人横插这一脚。被踢得“吭”了一声,倒退三五步“噗通”一声摔坐在地。 这突生变故,所有人都是一惊。高天运和安皓昱急忙跑过来一看,踢人的正是带着手铐的马宝山。 李孝强的责任是看守马宝山,他也没想到这位通缉犯说动手就动手。眼见着刘所长都被踢倒,这还了得?李孝强一声大喝,从身后猛扑马宝山。奈何那马宝山身经百战,耳听得身后恶风不善,他不躲不闪,左手推右拳,右肘全力向后一顶。只听得“咚”的一声,这一肘重重的顶在李孝强咽喉。李孝强一口气上不来,脑袋“嗡”的一声,双眼一翻仰面摔倒。 那马宝山一招得势寸步不让,顶翻了李孝强毫不停留,身子向前一冲,戴着手铐的双手高高举国头顶,双拳刮风坐倒在地的刘志刚搂头就砸。那刘所长也不是吃素的,还不等从地上站起来,“唰”的一声在腰间拔出手枪。 要论伸手和反应,高天运比刘志刚和李孝强高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只是他没想明白如何应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警察和通缉犯打了起来,按道理说应该出手帮刘所长。可这刘志刚平时铁腕镇压,很多事都是他的办事方法不当引发的。而这马宝山虽说是通缉犯,但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谁也说不好。再说几次和马宝山合作愉快,怎能说翻脸就翻脸? 现在眼见着俩人都玩了命,再不伸手恐怕要弄出大事。高天运朝安皓昱使了个眼色,自己飞身挡在马宝山面前。安皓昱心领神会,紧跑两步一把按住刘志刚手中的手枪。 “都别打了!”高天运这一挡还真有用,马宝山硬生生的原地站住,缓缓放下高举的双拳。高天运看了看马宝山,又回头看了看刘志刚,高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俩不能再打了!” “我早就说这个通缉犯不能留!”刘志刚从地上一跃而起,手枪一举,恶狠狠道:“我毙了他!”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一.迁徙 林县长把要去六郎山的想法和大家讲了,虽然有危险,但总比留在这个破烂的石碑镇渴死饿死要强。镇上的人难得万众一心,都同意搬家去六郎山。林县长又安排了人手,给队伍的前后左右做好护卫。有这四支人马保护,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 正当大家准备收拾行李这个当口,薛启明薛老板却站出来找到刘志刚,要求他打开通缉犯马宝山的手铐。打开手铐是为了方便马宝山收拾行李,真的在路上遇到危险,手脚灵便也便于行动。 可马宝山本就是通缉要犯,镇上几条人命恐怕也是他所为,这手铐岂能说开就开?三言五语说翻了脸,刘志刚朝薛启明的脸上抡拳猛攻。薛启明是为了自己才招来是非,马宝山也不可能看热闹。一脚踢翻了刘所长不说,双手握拳高举过头,还要乘胜追击。刘志刚当然也不是好惹的,还没起身,就在腰间掏出了手枪。 这眼看着就要出人命,关键时刻得亏了高天运和安皓昱。俩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心领神会,安皓昱一把按住了林县长的拿着手枪的手,高天运则将双臂一伸挡在俩人中间,高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俩不能再打了!” 那刘所长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地震之后屡遭挫折,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再加上被眼前这个他早想一枪打死的通缉犯马宝山踢了一脚,更是火冒三丈。他从地上一跃而起,也不管安皓昱的阻拦,拎着手枪就往前冲。左手一扒拉高天运的肩头,怒道:“你让开!我毙了他!” 高天运是好身手,既然站出来拉架,还哪容得被推开?他身子向下一沉,在刘志刚这一推之下竟然纹丝不动。 这屋子里几十号人呢,眼见着闹出这么大的乱子,纷纷上前拉扯。李孝强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了马宝山。林县长和杨老板也连忙上前,将刘志刚拦了下来。 马宝山和刘所长脾气是都大了些,但可谁都不傻。这么多人上来拉着,俩人便都不再往前冲。刘志刚气得“呼呼”直喘粗气,用手枪点指远处的马宝山,对林县长道:“我就说得弄死这个通缉犯!带他去六郎山?这他妈还没动地方呢,就他妈闹事!” 还是那句话,杀不杀马宝山其实根本不关人家林县长的事。只是镇上死了这么多人,刘所长先前又已经枪杀了旅馆张老板夫妇,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要是再杀人,恐怕要闹出什么乱子。林县长一扳刘志刚的腕子,低声道:“枪先收起来再说。” “你……”刘志刚现在看见这个和稀泥的林县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说到现在还不杀几个人立立威,往后的日子不听指挥的人越来越多可如何是好?可眼下当着众人的面这些话还没办法名言,只好“哼”的一声将手枪插回腰间,怒道:“反正我是不同意带他们几个王八蛋一起走!早晚把大家都害死!” 马宝山是全国知名的通缉犯这件事大家也都听说了,带着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恐怕谁都不安全。所以刘志刚这番话还是得到了屋里一部分人的认同,只是这些人也都怕惹祸上身,不敢出声赞同,都默默点头罢了。 “赵大哥。”高天运不管刘志刚,依然叫马宝山“赵大哥”。他双眼盯着马宝山的眼睛道:“这么多天处下来,兄弟也知道你是条汉子。林县长的意思是我们全都要去六郎山,不留下任何一个人。大哥你能不能把个人恩怨先放放,出分力保护大家上山?” 刘志刚心说用这个通缉犯出什么力?可一句话到嘴边,想到眼下出声要把这几个人留下的就自己,再骂的话恐怕把林县长装在里面。就这样一句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谁都想活着。”马宝山倒是一脸无所谓,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这不是要打开手铐收拾东西准备上山嘛,刘大所长不答应啊。” “放屁!”刘志刚再也忍耐不住,骂道:“你个杀人犯手里有几条人命?打开手铐?你想什么呢?” “我就是个路过石碑镇的游客,管不了杀人犯的事。”高天运郑重其事道:“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是齐心合力活下去。我说一个办法,这手铐就听刘所长的,别摘,这样大家也都安心。然后赵大哥、孟大哥和薛老板跟着我和安皓昱,我们负责队伍左翼安全。当然,我也顺便看着这几个人别闹什么事。”说罢看看马宝山、再转头瞅瞅刘所长:“各退一步,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行。”马宝山点点头道:“这东西我也戴惯了,不摘就不摘,我就跟着兄弟你一起走了。” “哼!”刘志刚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甩手转身收拾行李去了。不幸中的万幸,终于算是消弭的一场争斗。 高天运见双方罢斗,心中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那马宝山虽然杀人越货,但也是条汉子。想来已经答应不闹事,自然会信守承诺。事到如今也不需多言,高天运转身和安皓昱收拾行李。薛启明虽还有些愤愤不平,但想到险一险又要挨刘志刚一顿老拳,也算是捡了个便宜,回身扶着马宝山去收拾东西。李孝强得了刘所长的令看守马宝山,虽说高天运已经把这个责任揽了过去,但现在毕竟还没出发,他也只好跟在马宝山身后寸步不离。 地震发生已经有些日子,所有人随身的东西其实早就收拾停当,现在无非将被褥打打包罢了。没太长时间人们就收拾整齐,林县长上上下下又把自家的别墅看了一遍,多少有些不舍。过了许久,才牙一咬心一横,胖手一挥,高声道:“出发!” 除了高天运安皓昱等几人外,石碑镇上的人还是第一次踏上沙漠。踩在这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人们心中难免惴惴不安。刘志刚李孝强和饭店的杨老板一马当先走在队伍前头,左翼的高天运安皓昱带着马宝山、孟祥男和薛启明,右翼则是冯守诚率领的五六个年轻人,关老实和几个亲戚殿后。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直奔六郎山。 那林县长虽然也是农民出身,但县太爷当得习惯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实在是没受过这种洋罪。还没走出半小时,已经口干舌燥、气喘吁吁。他拧开手中的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侧脸看了看佟美娜,将手中的水瓶递了过去。 佟美娜脸色惨白,神色慌张,不伸手接水瓶,却忽然颤颤巍巍的问道:“我……我能活着到六郎山吗?” 林县长见她神色有异,心说连日来屡遭大难,也难怪她如此模样。想罢安慰道:“别怕,前后左右这么多人保护咱们,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上山。” “那姓陈的没良心!”佟美娜双眼空洞无神,忽然语无伦次道:“我跟了他三年!三年呐!到最后他把我送到这里来等死……” 听她这么说,林县长脸上的肉一跳。心说老陈那个王八蛋,原来把自己的小三送来给我,让我捡他的二手货。可前后左右都是石碑镇的乡亲,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连忙低声道:“别乱说,咱们先平平安安到六郎山再说。” “再说?再说?”佟美娜的脑袋微微抖动的倾斜着,直勾勾的看着林县长道:“你们当官的、做生意的,哪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就别想活着到六郎山了!” 林县长脑门见了汗,心说昨天晚上还陪我睡的好好的,这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疯,这可要了命了。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佟美娜突然探双手十指如钩,朝林县长脸上就挠。 这林大县长比不得高天运和马宝山身手敏捷,哪里能闪躲得开?耳听得“咔哧”一声,随着一声惨叫,林县长的脸上被佟美娜闹出几道血痕。人群“哄”的一声就炸开了锅。 高天运几个人在左翼,只见人群一阵混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几个人负责保护左翼安全,不敢擅离职守。安皓昱朝高天运点了点头,自己飞奔进人群中看个究竟。 “他妈的!”薛启明踮着脚也没看明白个究竟,回头对马宝山道:“大哥,知道前面怎么了吗?” “不知道,和咱们也没关系。”马宝山双手戴手铐垂在身前,晃晃悠悠的往前紧走两步到薛启明近前,压低声音道:“别多管闲事,记得我说的话,真要是蜈蚣来了,你就自己快跑,上山也好、回镇也罢,不要管别人。” “那哪成啊!”薛启明胸脯一拔道:“你放心大哥,到时候咱们哥俩一起跑,还有我那女朋友,一个都不能落下。”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二.路途 好不容易才将千丝万缕的事由捋顺,几十人走上大漠赶奔六郎山。哪成想佟美娜突然发疯,把自己和陈老板的来龙去脉没头没脑的说出来不算,还挠了林县长个满脸花。 高天运几个人在左翼,只见人群一阵混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几个人负责保护左翼安全,不敢擅离职守。安皓昱朝高天运点了点头,自己飞奔进人群中看个究竟。 “他妈的!”薛启明踮着脚也没看明白个究竟,回头对马宝山道:“大哥,知道前面怎么了吗?” “不知道,和咱们也没关系。”马宝山双手戴手铐垂在身前,晃晃悠悠的往前紧走两步到薛启明近前,压低声音道:“别多管闲事,记得我说的话,真要是蜈蚣来了,你就自己快跑,上山也好、回镇也罢,不要管别人。” “那哪成啊!”薛启明胸脯一拔道:“你放心大哥,到时候咱们哥俩一起跑,还有我那女朋友,一个都不能落下。” “哈哈。”马宝山打了个哈哈,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薛新明道:“这还真怪我先前看低了你,兄弟你这富二代可实在是讲义气啊。”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薛启明一撇嘴道:“富二代咋了?家里有钱还有错吗?我不就是多开几台好车、多睡几个女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老爷们这点儿血性咱还是有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奇道:“大哥,你说蜈蚣来了让我自己跑,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马宝山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答应了人家要保护着队伍,拼命呗,还能怎么办?” “是条汉子!”薛启明大拇指一挑道:“他们那么对你,你还帮他们拼命,这可真是一诺千金啊。冲这个我就认下你这个大哥了,等咱们得救脱险,往后可得好好交交!” “我可是通缉犯,手里好几条人命。”马宝山边走边说道:“你可不怕警察找你麻烦?” “去他妈的警察!”薛启明胸脯一拍道:“你放心大哥,兄弟没别的,家里就是钱多。什么通缉犯啊?兄弟花出钱来买你个无罪释放!”说到这里他挠挠脑袋,顿了顿道:“大哥,你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他们满世界通缉你?” “我这罪你拿钱恐怕也买不脱。”马宝山摇摇头道:“当初工厂下岗,我捉摸着有老婆孩子要养,就在路边摆个小摊卖点儿杂货。哪成想那帮王八蛋不让穷人活啊,我摆那些东西被没收了两次。” “唉……”薛启明听马宝山说起了往事,也觉得有些凄凉。打了个唉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好在我小时候跟着师傅学了几年功夫。”马宝山继续说道:“我心说既然你们不让我活,咱干脆就谁也别活了。想干大事就得有枪,我先弄死个警察抢了一把手枪。” “我的天呐。”薛启明听马宝山说起杀警察满不在乎,不由得伸了伸舌头。 “可小小一把手枪顶什么用?”马宝山也不看薛启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要干大事就得搞好枪,我又弄死个放哨的兵蛋子,抢了把自动步枪。” 薛启明听得汗毛根发炸,心说难怪这位马大哥闹了个全国通缉,原来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怕了?”马宝山看了看面色惨白的薛启明,轻蔑的一笑道:“这可是你问我我才说的,警察可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怕……怕啥?”薛启明牙一咬,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勉强道:“大哥你继续说,我听得正来劲儿呢。” “哈哈,真有你的。”马宝山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再往下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有了枪腰杆就硬气,我在银行门前打死了几个提款的人,前后抢了上百万,当然被全国通缉。这次来六郎山本想避避风声,哪成想遇见了这怪事。” “哦……”听马宝山说完,薛启明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想了想道:“大哥,我有句话说出来你别怪见怪。” “说吧。”马宝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枪是我抢的,人是我杀的,又有什么不能问的?我还能见什么怪?” “我不是问以前的事。”薛启明抽出片刻道:“我只是想问问,镇上那两条……两条人命,可是大哥……大哥下的手?” “杀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讲心黑手狠,我还未必抵得上那姓刘的警察。”马宝山摇头道:“我杀人只为了钱,这里是鸟不拉屎的穷地方,我杀他们做什么?这事……”说着说着他稍稍压低声音道:“这两条人命恐怕就是那叫陈阳的小子干的。” “啊?”薛启明听罢一惊,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走在前面的高天运听见。过了好半晌才又问道:“大哥,那今后……我是说咱们获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获救?”马宝山一阵苦笑道:“兄弟,不是当大哥的给你泄气,依我看我们没有获救的那一天了,早早晚晚都要死在这里。” “这……”薛启明一惊,忙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地震那会儿你真当我好心自己出镇向南求救?我那是想找个机会跑路罢了。”马宝山语气沉重道:“谁成想一路向南,除了沙漠什么都没有。对,还有那吃人的蜈蚣。没人救咱们了,我看是没人能来救咱们了。” “这……”想到连马宝山这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说可能不会再有救援,薛启明眼前一阵眩晕,脑袋嗡了一声。 就在队伍里一阵大乱的时候,安皓昱跑过去查看。薛启明正和马宝山说这话,安皓昱一路小跑赶了回来。 “出什么事了?”高天运朝远处望望,见行进的队伍已经恢复平静,想来不是什么大事。问安皓昱道:“到底怎么了?” “这个……”安皓昱略一迟疑道:“林县长那个外甥女可能心里压力太大,突然发了疯。把……把林县长的脸给挠了。” “拉倒吧,狗屁外甥女。”薛启明嘴一撇,接话道:“那就是他小媳妇,小三、二奶,还他妈什么外甥女……别听他扯淡!” 其实佟美娜和林县长的关系大家隐隐约约都猜个*不离十,刚才安皓昱更是听见了佟美娜语无伦次的叫喊,只是没好意思明说罢了。此刻被薛启明一语道破,他也不好表示认同,只是摇头苦笑。 “把林县长挠了?”高天运一愣道:“重不重?最后怎么解决的?” “就是皮外伤,血了出了好些,但没什么事。”安皓昱叹气道:“大家好说歹说连拉到拽,那佟美娜总算的稳定一些。现在吕小晴和几个镇上的女人负责看着她,不过林县长却说什么都不和她走在一起了,现在跑到队伍前面和刘所长一起给大家开路呢。”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高天运点点头,心说这镇上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加在一起就乱七八糟。前路漫漫,这内部纠纷总是不断,此行实在是吉凶未卜。 其实前几天高天运安皓昱都跟马宝山相处得不错,谁成想他和陈阳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又被曝出是什么通缉犯。这样一来高安二人都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是好,所以虽然走出石碑镇这么久,几个人还没开口互相说过话。 “大哥。”安皓昱看了个热闹回来,再也忍不住心里的话,慢下几部和马宝山薛启明并肩而行,朝马宝山点点头道:“我有几句话一直想问问你,现在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也要问了。这个……镇上出的这两条人命……这个……是你干的吗?” “哈哈。”马宝山打了个哈哈道:“这还真就巧了。”说罢看了看薛启明道:“刚才我这兄弟也问我这件事。我是全国通缉的要犯,身上背着几条人命。这人真要是我杀的呢,我没有丝毫必要隐瞒。但不是我杀的,我也不可能替别人背这个黑锅。兄弟,我只和你说一句,那两条人命和我没关系。” 安皓昱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连自己是通缉犯这事都直言不讳,如果镇上那两个人是他杀的,他又何苦死活都不承认?想到这里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马宝山猛的脸色一沉,警惕的四下张望。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三.血战 几十人浩浩荡荡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目的地是可以提供水源和食物的六郎山。在路上佟美娜发疯挠了林县长,小风波过去之后,安皓昱便再也耐不住好奇心,向马宝山问起关于镇上两条人命的事。马宝山也直言不讳,说我本就是背着人命的逃犯,真要这两条人命是我干的,我何苦隐瞒?还不等安皓昱再问,马宝山却脸色大变,停住脚步瞪着眼睛警惕的四下观看。 “怎么了大哥?”见马宝山这模样,薛启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停住脚步东看看西看看,奇道:“你看见什么了?” “别说话!”马宝山神情紧张,低声道:“你仔细听!” 这么一来高天运和安皓昱也吃惊不小,赶忙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听了好一阵子,隐约间地底下传来“沙沙”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马宝山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坏了!高天运心说棋差一招,当初在石碑镇出来以前林县长安排下四路人马防守,可惜没说万一有蜈蚣来袭,其他人该怎么办?他心中“咚咚”打鼓,不知道是喊所有人快跑还是赶快把听到声音的事告诉林县长。 就在他一晃神的工夫,远处人群中猛然间天塌地陷“轰”的一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之声。随着惨叫声,人群一阵大乱。 其实不只高天运刚刚想到的“其他人该怎么办”,林县长这个兵分四路把守的计划本就欠妥。那些蜈蚣是在沙漠里钻出来的,而不是四面杀来。它如果正好从人群中间钻出来,这四路人马就完全等同于虚设。 这一声巨响再加上惨叫声,已经证明队伍中间遇袭。高天运和安皓昱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分人群朝队伍中间就跑。那马宝山虽然被铐住了双手,但自恃身上有工夫,再说这几十人如同大海中一叶扁舟,哪容人独善其身?他想也不想,紧跟着高安二人跑进人群。薛启明原是不想管别人的事,可眼见着自己马大哥都去了,急得一跺脚,朝露茜喊了句:“你就在这里别动!”头也不回随马宝山而去。 这八十几人的队伍,也没有多么庞大,几个人三步两步就跑到了中间。只见人们四下散开,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表情痛苦、叫声凄厉,半个身子陷在沙漠之中。冯守诚带着两个小伙子拉着女人的手,使劲想把她从沙漠里拽出来。 “怎么回事!?”高天运朝冯守诚一声大喊。 “快救人!”冯守诚身强力壮,可较足了力气愣是没把那女人从沙地里拽出来。他眼睛瞪得老大,脑袋上崩起了青筋,大吼道:“都别看着!快救人!” 高天运和安皓昱赶忙上前拽住女人的胳膊,几个人喊着一二三使劲往外一拉,那女人一声惨叫,硬生生的从黄沙中被拉了出来。 她半个身子在沙漠里还好说,这一拉出来,人群轰然大乱,尖叫声中人们纷纷后撤,有几个胆子小的转身就跑。 只见那女人双腿血肉模糊,黑黑红红的挂着七八条一米来长的蜈蚣。 “他妈的!”冯守诚一声怒骂,伸手从女人腿上拽下两条蜈蚣摔在地上。几个年轻人锹镐并举,把蜈蚣铲为烂泥。 非常时期也没工夫注意方式方法,高天运和安皓昱也帮着七手八脚的往下拽蜈蚣,女人大腿鲜血淋漓,疼得哭天喊地。这时候刘所长和林县长也赶到近前,眼见着地上七八条被大家铲死的蜈蚣,也倒吸一口冷气。 还不等林县长开口说话,只见脚下沙子起起伏伏动了几下,“轰”的一声钻出一支胳膊粗细黑红色的蜈蚣,露出地面的身子足有近两米长,原地打了个挺,朝人群猛扑。 从沙漠中拽出那女人的时候就带出了七八条蜈蚣,队伍已经遇袭,安皓昱早就做好了准备。那胳膊粗细的蜈蚣刚刚凌空而起,安皓昱手中三支木箭已经激射而出。只听“噗噗噗”几声,黑红的汁液四溅,那蜈蚣的头部被三支木箭射烂,尸首“噗通”一声摔在沙地上。 与此同时沙地里巨响连连,两条大树粗细的蜈蚣拔地而起,鲜血崩流,两条蜈蚣分别将两个石碑镇的居民咬为两段。沙地里小蜈蚣源源不绝的钻出,尖叫声中人群一下子炸开,众人四散奔逃。一时间局面大乱,不可收拾。 “林县长你带人快跑!”安皓昱边射出三五支木箭,边朝林县长喊道:“带人去六郎山!” 十几米长吃人的蜈蚣,平地里竟然钻出来两条,林县长吓得两腿僵硬,浑身颤抖,一时之间竟然迈不开步。刘志刚可明明白白眼前大事不好,性命攸关,这时候可管不了别人,他派出所的大所长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林县长和刘所长两个平日里的主心骨,关键时刻一个吓得愣在原地、一个谁也不管自己逃命,这几十人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转眼间血溅七步,三五个人被大大小小的蜈蚣放倒在地。 大祸临头,再要想挨个去救被蜈蚣攻击的人已经来不及了。冯守诚不愧是石碑镇上工夫最好的汉子,比那关键时刻只顾自己逃命的刘所长可强得太多。他拧眉立目一声怒吼,飞身一脚踹在一条巨大的蜈蚣身上。怎奈那蜈蚣十几米长,身子如同一棵大树,中这断石分金的一脚,也只是晃了晃,未伤半点皮毛。 高天运见冯守诚这一脚收效甚微,牙一咬心一横,手中匕首寒光一闪,正刺在蜈蚣上身。可那蜈蚣实在过于巨大,这一匕首比蚊子叮一下也强不太多,还是伤不得他的性命。蜈蚣被刺了一刀,身子一晃,巨大的头部挂着“呼呼”恶风,“咚”的一声撞在高天运的前胸。高天运躲闪不及,被这一下撞得凌空向后就飞,飞出老远“噗通”摔在地上。与此同时冯守诚从身后拦腰将蜈蚣抱住,怕他乘势追击摔在地上的高天运。 不管高天运和冯守诚二人是不是那吃人蜈蚣的对手,好歹暂时算是缠住了蜈蚣。可这大蜈蚣一共从地下钻出两条,安皓昱怎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条蜈蚣肆无忌惮的吃人?他也顾不得去帮高天运,一声大喝,背后木筐中三四支木箭直奔另一只蜈蚣射去。 高天运的匕首不过二十几厘米长,去掉刀柄的长度,剩下的刀锋就算刺进那大树粗细蜈蚣身子,也不会有太大作用。安皓昱的木箭则完全不同,长短都接近一臂,凌空激射而出,杀伤力非同小可。三四支木箭刺进蜈蚣的身子,那蜈蚣身上黑红色的血液喷溅,“吱”的一声嘶吼,调头直奔安皓昱就咬。 安皓昱早就防着它这一手,紧忙双脚点地连连后退,边退边咬牙催动意念,两支木箭破空之声凄厉,直射那蜈蚣的脑袋。 木箭在安皓昱的意念催动之下威力不小,甚至不亚于刘所长的手枪。这要是两箭都射中脑袋,估计还真就能要了蜈蚣的命。可那蜈蚣也不是白给的,身形扭动脑袋一晃,竟然一下子躲开了木箭。 如果这蜈蚣一路奔安皓昱而来,安皓昱在木箭用完之前还尽可以抵挡。哪成想它身子这一躲,居然转换了目标。嘴上一对大钳子“嘎达”一声响,朝旁边一人拦腰夹去。 旁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城市来的富二代薛启明。刚才薛启明见地里冒出了蜈蚣,他本想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带着女朋友露茜和大哥马宝山跑路。可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还不等他实施计划,人已经死了好几个,巨大的吃人蜈蚣已经冲到面前。 薛启明平日里本就花天酒地、养尊处优,身上更是没有任何工夫。此时此刻就算他想躲,也是来不及了。他脑袋“轰”了一声,心说他妈的,看样子老子今天就要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这几十人有的在和小号的蜈蚣作战,又的则着急逃命,谁有时间管得了这位薛老板?就连安皓昱想救他,也已经为时已晚。 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旁边猛的蹿出一人。这人挺右肩膀“咚”的一声撞在薛启明身上。薛启明“妈呀”一声被撞出老远,撞他这人正是那位通缉的要犯马宝山。 马宝山身材高大、伸手敏捷,电光火石一瞬救了薛启明,可自己却完全暴露在蜈蚣的大钳子之下。他撞飞薛启明之后咬牙身子尽力躲闪,可他双手被铐,毕竟没有平日里灵活。身子算是躲开了,胳膊可没躲开。耳听得“咔嚓”一声,马宝山左臂被蜈蚣咬断,鲜血“噗”的喷了一地。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四.亡命 佟美娜由于精神压力过大,忽然发疯,挠了林县长一个满脸花。虽然被大家拉开,佟美娜也勉强恢复了平静,但这一下子给林县长的威信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佟美娜一通乱喊,把她和林县长的事、她和张老板的事、甚至张老板和林县长的事都嚷了出来,林县长胖乎乎的脸上甚至能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他气得咬牙跺脚,也不管佟美娜,径自向前找刘所长去了。 谁料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蜈蚣从队伍中间的沙地中破土而出,林县长派出的四路大军全然作废,不只尊严扫地,连智商也受到了严重的质疑。 此时此刻两条巨大的食人蜈蚣带着无数小蜈蚣赫然出现在面前,虽然高天运高喊着让他带着人撤退到六郎山,但林县长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两条腿说什么也迈不开步子。 眼前这情形可真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除了个别几个人还在和蜈蚣作战,其他人都一哄而散四散奔逃,连刘所长都脚底抹油遛了,还谁有闲心管他这位林大县长?眼见着悍匪马宝山被蜈蚣咬断一臂,鲜血四溅之下,林县长激灵灵打了冷战,才算缓过神来。此地不宜久留,他脑袋里动了这个念头,转身就跑。 哪成想他还没跑出去几步,只觉得后脖子一紧,被人一把卡住。林县长也是吓得慌了神,一时之间没想到是有人掐他,还以为是被蜈蚣缠住了脖子。他慌张中双手向脖子后一抓,触碰到对方的手,才发现卡住自己脖子的原来是个人。 都这时候了,不逃命怎么还来掐脖子?林县长一口气上不来,眼珠往外一凸,拧过身来才看清楚,卡他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面目狰狞、已经失去理智的佟美娜。 佟美娜本在吕小晴和几个女人的看护之下,可蜈蚣从地里钻出来,吕小晴全力带着李囡囡跑路,实在没空再顾她。佟美娜被蜈蚣吓得精神失常,脑袋里只记得自己要杀掉林县长和陈老板的计划。眼见着顶着地中海发型要逃跑的林县长,眼睛一红,飞身上去卡住了他的脖子。 带着比自己小将近20岁的佟美娜回老家别墅风流快活,最美的还是自己不用花一分钱,这本是林县长今年遇见的一桩美事。待等佟美娜恍惚中说出她原来是陈老板的小三,林县长就多多少少心生厌恶。这女人当着众人的面丢尽了自己的脸不说,关键时刻居然还跳车来耽搁他大县长逃命。林县长气得脑袋上青筋蹦起多高,怒骂一声:“去你妈的!”伸手朝佟美娜身上就推。 哪成想那佟美娜此刻精神已经失常,手劲出奇的大,林县长这一推竟没将她推开。气急之下,林县长顺势“嘭”的一把,双手也卡住了佟美娜的脖子。 俩人互相卡着脖子,都被卡得白眼珠一翻。佟美娜猛的一张嘴,朝林县长脸上就咬。林县长富富太太,这白白胖胖的胖脸要是被咬上,岂不得实实惠惠咬下满口肉来?他大吃一惊,急忙脖子一挺向后闪躲。不成想脸是躲开了,毕竟脖子还被人家卡住,脚下一个拌蒜,“噗通”一声仰面摔倒。 佟美娜卡着他脖子的双手不肯放松,被林县长带的也摔倒在地。她顺势骑在林县长身上,双手较劲,死命卡住林县长的脖子。林县长后脑着地,摔得七荤八素,脖子又被佟美娜卡死,一口气上不来,脸憋得通红、双眼上翻,嘴张得老大。 要说真的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随着那两条大蜈蚣从沙漠里钻出不少一米长的小蜈蚣,曲曲弯弯爬得满地都是。眼见着林县长大嘴张得就像一个天然的地洞,一条蜈蚣身形扭动,“沙沙”几声竟然爬进林县长的嘴里。 林县长由于缺氧,已经头昏脑涨。但这么长的蜈蚣爬进嘴里,他总还是知道的。情急之下松开卡着佟美娜脖子的双手,伸手一把抓住蜈蚣的身子就往外拉。那蜈蚣正爬到一半,怎容你随随便便就拉出来?它嘴上大钳一紧,“吭哧”一声咬住了林县长的舌头。林县长一声惨叫满口喷血,带着自己被咬断的半根舌头把蜈蚣拽了出来,“啪嚓”摔在地上。 见林县长鲜血迸流,佟美娜“嘎嘎”怪笑,卡着他脖子的手掐得更紧了。林县长身负重伤神智昏迷,两手乱挥,抓住佟美娜两只胳膊不放。两个人你卡着我、我抓着你,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个共同体。 喷出的满地鲜血引来了更多的蜈蚣,七八条蜈蚣争先恐后的顺着林县长的嘴往里钻。林县长疼得“啊啊”嚎叫、满地翻滚,佟美娜随着他也在沙地里滚来滚去。没多一会儿,俩人的身子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蜈蚣覆盖,惨叫声戛然而止,这一对几天前还本不相识的冤家,双双命丧沙漠。 巨型吃人蜈蚣两次进攻石碑镇,第一次那条蜈蚣挨了刘所长三枪,居然还跑回沙漠老远才死。第二次的蜈蚣更是耗尽了镇上的汽油才烧死,还差点造成火灾。眼见着又有两条同样大小的蜈蚣从沙漠里钻出来,这滚滚黄沙一望无际,连个可防守的地方都没有,刘所长左思右想必败无疑。 他本该组织镇上的人一起朝六郎山的方向逃,毕竟八十几人,这两只蜈蚣再凶残,也没有将几十人一窝端的道理。可他刘所长从基层民警一路摸爬滚打干到镇派出所所长,送礼送钱装孙子实在没少吃苦遭罪,生死关头,凭什么让我陪着这些老百姓送死?刘志刚牙一咬心一横,连林县长也不顾,自己转身朝六郎山就跑。 毕竟八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如此艰苦的环境,有多少人能等到救援?六郎山有吃有喝,据说还有个山洞,只要跑到那里,我一定可以活下来。刘志刚脑袋里一直这样想。 他这所长也不是白当的,虽然拳脚上不如高天运冯守诚,但体力还是说得过去。刘志刚低头一口气跑出十几分钟,身后的惨叫声已经听得不是多么清晰,周围也没再见到蜈蚣。他一颗心“嘭嘭”直跳,心说好险,这次我算是死里逃生。 正当他稍一松懈的当口,只觉得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刘志刚“啊”的一声惨叫,低头一看,一根一米来长黑红色的蜈蚣正牢牢的咬在他小腿肚子上。 这蜈蚣到底是从刚才爬到自己身上被带到这里的还是刚刚从沙漠钻出来的?刘志刚实在没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一弯腰抓住蜈蚣的身子,一下子从腿上拽了下来。可那蜈蚣本是咬着他小腿上的肉,这一拽,硬生生将小腿拽出了深深的一道血口子,鲜血“刷”的一下就湿透了裤子。 被拽下来的蜈蚣也不肯轻易罢休,身子一卷,瞬间盘在了刘志刚的胳膊上。“他妈的!”刘志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胳膊一甩,竟没将蜈蚣甩掉。就在这时候,他只觉得脚下沙子一动,“轰”的钻出一条胳膊粗细、三四米长的蜈蚣。还不等他缓过神来,已经被蜈蚣扑倒在地。 刘志刚虽然是派出所所长,可毕竟没有那大盗马宝山单挑大蜈蚣的本事。他胳膊上一只小蜈蚣已经咬得他鲜血淋漓,身上的大蜈蚣身躯一盘,将他牢牢缠住。那蜈蚣嘴上的钳子“咔咔”一响,朝刘所长脸上就咬。 形势万般危急,刘志刚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两手一伸,“嘭”的一声抓住蜈蚣的脑袋,拼死命往上抬,力争不让他咬到自己。那蜈蚣嘴上的大钳子就在他鼻尖前打晃,刘所长生死悬于一线,满头大汗淋漓。 就在这时候,之间人影一闪,一人手持尖刀而至,“噗”的一刀从后面贯穿蜈蚣的脑袋。不管那蜈蚣如何凶猛,脑袋被一刀穿过总是不能活了,身子一挺便不再动了。刘所长本以为大难不死,哪成想那人这一刀扎死了蜈蚣却不停手,刀锋顺势而下,“噗”的一声又贯穿了刘志刚的前胸。 刘所长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觉得胸前一闷,嘴里“噗噗”喷了几口血沫子。双眼圆睁、头脑异常清醒,身子却没有一点儿力气挪动。那人“嘿嘿”一笑蹲下身子,刘志刚这才看清,用匕首杀了蜈蚣又扎进自己前胸的,正是高天运和安皓昱的同学,那个大战马宝山的陈阳。 “你说你这个派出所长是怎么当的?”陈阳插在刘志刚前胸的刀并不拔出来,手扶刀柄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在你眼皮底下杀了两个人,你找来找去,找了三四个犯罪嫌疑人,愣是一个都没找对。你说说,政府花钱养着你有什么用?” 刘志刚的生命随着胸前伤口的鲜血一点点的流失,陈阳这几句话说得他脑袋“嗡嗡”直响。恍惚间想到马宝山曾经让他检查陈阳手中这把匕首,忙乱之下自己忘了这件事,终于铸成大错。 陈阳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这些人都到了这个地方,也就都别活着了。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你还跑什么?我就费费事送你一程吧。” “这……”刘志刚回光返照眼前一亮,嘴里喷着血,含糊不清的问道:“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阳嘴一撇还不等答话,猛然间一只带尖儿的木棒从他后背刺入,陈阳一声惨叫,木棍穿胸而过,从前胸扎出半米多长。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五.惨胜 沙漠里钻出不少一米来长的“小蜈蚣”,这些蜈蚣虽然攻击力也不低,但只要不被多条蜈蚣所困,还不至于能置人于死地。最要命的就是那两条十几米长、身形巨大的黑红色的食人蜈蚣。 虽然斗得十分狼狈,但高天运和冯守诚好歹算是缠住了其中一条。安皓昱无暇多想,意念操控木箭,大战另一条蜈蚣。哪成想那蜈蚣缠斗中忽然调头,直取在还在一旁发愣的富二代薛启明。 自从马宝山仗义出手相助,薛启明一直把这位在逃的通缉犯当做大哥看待。马宝山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内心里早已认下了这个兄弟。眼见着兄弟遇险,马宝山不忍心冷眼旁观。他飞身向前撞飞了薛启明,自己的左臂却被蜈蚣嘴上的大钳子咬断。 整条小臂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咬了下来,白骨森森鲜血崩流,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昏过去了。可那知名的悍匪马宝山不愧是一条恶汉,虽然断了一臂也疼得他满头大汗,但因祸得福,右手却也等于在手铐中解放了出来。他原地打了个滚儿,顺手在地上抄起一柄别人扔下的铁锹,出手如电铁锹挂风,“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蜈蚣的脑袋上。 这蜈蚣虽然有一棵大树粗细,但大铁锹拍在脑袋上毕竟还是不轻。被马宝山这一铁锹打得身子一卷,带着滚滚黄沙在地上“扑棱”打了个滚儿。趁这个时机,安皓昱木箭凌空,破空之声凄厉,朝蜈蚣射去。 另一边冯守诚从身后拦腰将那只蜈蚣抱住,以防他追击高天运。可那蜈蚣身形巨大,气力也十分惊人,哪是一个人能抱得住的?那如树干般粗细的身子猛的一甩,冯守诚双臂吃不住力,俩手一松被凌空甩了出去。 方才高天运被蜈蚣撞飞,重重的摔在沙地上。好在这满地的黄沙松松软软,没摔到筋骨。这危急关头哪还容得再想别的?高天运在地上一骨碌身跃起,手持匕首揉身而上,猛刺蜈蚣头部。 蜈蚣刚刚抖身震飞了冯守诚,上半身向蛇一样凭空立着,高天运已经杀到面前。它不躲不闪,嘴上大钳“咔吧”一响,迎面朝高天运就咬。 高天运万万没料到蜈蚣不躲不闪,竟然迎面而来。一个收手不住,匕首刺在那圆桌面大小坚硬的钳子上。震得他虎口发热手腕酸麻,匕首脱手飞出。那蜈蚣势头却是不减,大钳一张朝高天运拦腰夹来。高天运这向前一蹿实在太猛,此刻再想收脚转换方向已经来不及了。万分危急的关头,他一咬牙,双臂撑开,“嘭嘭”两手一左一右双手个抓住钳子的一边。 此时此刻他已经身陷大钳子中间,全靠两只手的力量硬撑。那蜈蚣只要把大钳一合,这身负精通绝技的周公计划小组成员就要血溅当场。高天运咬牙瞪眼,脸憋得通红,脑袋上青筋蹦起多高,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死撑。那蜈蚣力大如牛,脑袋一甩将高天运身子带的离地而起。高天运脚底下没了根基,双臂力气削弱,眼看着两只胳膊越来越弯,就要撑不住了。 安皓昱见马宝山断臂重伤,也是红了眼。意念到处,漫天花雨,竟然将背后木筐里的木箭全数射向蜈蚣。刘所长跑了以后队伍里已经没了手枪,冷兵器相拼,他这意念操控的木箭已经算是眼下最犀利的武器。 周公计划挖掘的潜能毕竟非同小可,那蜈蚣被马宝山一铁锹拍得有些发晕,没来得及躲闪。这十数支木箭几乎全部命中蜈蚣,眼前黑红的血液喷溅,蜈蚣发出恐怖的“嘶嘶”声,身子满地翻滚,激起一层层的沙浪。 安皓昱所有木箭都已射出,见蜈蚣还没倒毙,一时间手足无措。马宝山左臂已断,疼痛难忍不说,由于失血过多,脑袋一阵阵的晕眩。可这悍匪毕竟久经战阵,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一咬牙朝前猛冲,手起铲落,“噗”的一声插进了蜈蚣的脑袋。 不远处高天运和蜈蚣僵持不下,正是生死攸关。冯守诚伸手一把从地上捡起高天运被撞飞的匕首,飞身而上一下子骑在蜈蚣脑袋上。他双手反握匕首高举过头,双眼密布血丝,最后一声大吼,捣蒜一般朝蜈蚣脑袋猛刺。 那蜈蚣脑袋连中数刀,钳子一张撇开了高天运。垂死之间身子猛的向半空一挺,而后颓然倒地、重重的摔在地上。冯守诚被他凌空带起七八米高,连摔带压,“咔吧”一声左腿折断。 现场还有民警李孝强带着几个年轻人在斗那些“小蜈蚣”,两条巨型食人蜈蚣已死,“小蜈蚣”们渐渐遁入沙漠散去。马宝山扔铁锹晕倒在地,冯守诚龇牙咧嘴,手扶着大腿无法站起。高天运和蜈蚣僵持时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也已经虚脱,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喘气。安皓昱和魏无涯连忙上前查看马宝山的伤势,找东西帮他止血包扎伤口。 四散的人群渐渐聚拢,人们在地上发现了林县长和佟美娜纠缠在一处的尸首。赶奔六郎山的途中遭遇蜈蚣袭击,一场大战下来,十七个人死于非命。现场清点下来,刘志刚、关瑞卿、陈阳三人不知所踪。 吕小晴带着李囡囡大难不死,此时忙着帮马宝山和冯守诚处理伤口。刘所长第一时间脚底抹油,他去了哪里倒是没什么人在乎。可安皓昱和高天运担心陈阳,关瑞卿的亲戚要找到关老实。好在这沙漠没遮没挡,众人纷纷举目四望。 “那儿有人!”一个年轻人眼尖,指着远处沙漠上的黑点喊道:“那儿有人!是咱们的人!” 毕竟离得太远,看得不是如何真切。高天运告诉大家掩埋尸体、处理伤口,都原地休整。他带着安皓昱,两人朝那黑点儿走去。 “关大叔!”待等走得近了,高天运和安皓昱也看了个清楚。只见地上倒着的是刘志刚和一大一小两条蜈蚣的尸体,旁边地上坐着的正是关瑞卿。关老实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身前扔着半盒皱皱巴巴的香烟和打火机,他正一口一口的猛吸手中的半根烟。“你没事吧关大叔?”高天运上下打量关老实,眼见着他身上没什么伤,这心才算放下一半。 “我没事。”关老实语气平缓:“刘志刚死了。” “嗯。”高天运点点头,到近前查看了下刘所长的尸体。眼见着他胸前竟然插着一把匕首,这匕首把一只大蜈蚣死死的钉在刘志刚前胸。高天运一惊,忙回头道:“关……关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关老实叹了口气道:“奶奶的,我遇见了怪事,说出来恐怕你们不信。” 原来蜈蚣来袭的时候人群大乱,关瑞卿毕竟年纪一大把,还算稳得住。他想着组织大家一起往六郎山的方向跑,奈何人们受了惊,四散而逃,没几个人听他叫嚷。眼见着刘志刚第一个跑了,关老实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平时人们受你的恶气,是指望你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现在到好,你小子自己先跑了。 关老实越想越生气,反正也没人听他的,他索性拎着那根削尖了的拖布把从刘志刚后面追了下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追刘志刚的不是他自己,前面还有个外地来的陈阳。前面两人年轻力壮脚步快,跑来跑去关老实就落在了最后。 眼见着刘志刚被蜈蚣扑倒,陈阳拎刀上前,关老实还暗自得意。心说让你小子遇见事情就跑,这次可有你受的。待等他走到近前,见陈阳竟然不只是要杀蜈蚣,这一刀竟然还刺进了刘志刚的前胸,可把老爷子吓得不轻。 关老实和刘志刚有些仇怨不假,他追上来也是想质问他刘大所长几句,或者直接从身后给他一棒子。但也只止于此,万万不可能杀人。等到他到再听见陈阳说镇上几条人命全是自己杀的,嘲笑刘志刚办案不明,就算彻底全明白了。关老实摇一摇心一横,带尖的木棒一下从陈阳背后刺入,直透前胸。 要说怪事就在这时候发生了,那陈阳一声大叫,却没流半点鲜血,身子缓缓化作一股黑烟随风而散,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这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关老实的理解能力,关瑞卿惊得目瞪口呆,坐在原地抽了两三根烟,还是没缓过神来。 听完关老实所说的一切,高天运和安皓昱恍然大悟。互相看了一眼,“梦中人”这三个字脱口而出。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六.功过 全镇八十多人在刘志刚和林县长的带领下赶奔六郎山,在沙漠之中路遇大队食人蜈蚣袭击。一场血战,马宝山左臂被蜈蚣咬断、冯守诚大腿摔折、身怀绝技的高天运累得虚脱,沙漠上东倒西歪扔下十七条人命,刘志刚、陈阳和关瑞卿不知所踪。 好在这滚滚黄沙几乎是一马平川,眼尖的年轻人发现远处有两个黑点儿。眼下能把失踪的人找到是当务之急,高天运和安皓昱也顾不得别的,朝那黑点儿就跑。 到近前才看了个明白,躺在地上的是刘志刚的尸体,坐在旁边地上抽烟的就是关老实关瑞卿。关瑞卿从头到尾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待等说道陈阳背刺之后化作一股黑烟不见了踪影,高天运和安皓昱也都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说出来“梦中人”三个字。 陈阳自从到石碑镇以后性情大变,几乎不参与自救不说,时不时的还要泼一些冷水。如果他不是真正的陈阳,而是陈阳梦中的自己的话,那么他杀赵玉霞、石碑镇居民和刘志刚的事就比较能说得通了。那……那真正的陈阳又在哪里?身处与世隔绝的沙漠之中的高天运和安皓昱当然找不到答案。 关瑞卿本就是想追上来质问刘志刚,也许在气急之下也会打他两棍子,但绝对没想到亲眼看见刘所长死,更没想到自己还会出手杀了陈阳。这两件事对老爷子的心里本就有不小的打击,做梦也没想到那陈阳还化作了黑烟。老爷子坐在沙地里左想右想想不不通,钻了牛角尖,只能一颗接颗的抽烟。 高天运心说这关老实刺死梦中怪物陈阳,除去了隐藏在人群中的乱换杀手,实在算是大功一件,可不能因为这事让老头心里落下毛病。连忙和安皓昱一起向关瑞卿解释,说陈阳化作黑烟的事其实有合理的解释,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和您老说清楚。您老心里不要有压力,这件事您办得对,是为大家除害了。又说现在林县长和刘所长已死,几十人群龙无首,还指望着您带着大家继续自救,您老不能困在这件事里出不来。 关瑞卿和刘志刚、陈阳本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被陈阳化作黑烟的事情吓得一是缓不过神来。耳听得高天运和安皓昱说这件事竟然还有合理的解释,想来想去心里也就释然了。沙漠上横陈十几具尸首,那些吃人的蜈蚣说不好又会去而复返,现在是在不是在这里发愣的时候。老爷子一拍大腿,拄着手里的铁锹柄站起身来道:“成了,我这一大把年纪还得用你们年轻人劝我,太不像话了。走,咱们回去。” 待等三个人回到队伍之中,见几十人士气低落,满眼净是凄风惨雨。受伤的阵阵惨叫、死了亲人的哭天喊地,就算是毫发无损的人,也难免低头叹息。的确,这一战太惨了。高天运想到自己力主大家赶奔六郎山,虽说是迫在眉睫没办法之中的办法,但闹到这个地步,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想到这里不禁十分懊悔,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事已至此伤心难过也是无用,有些人提出此地依然不安全,希望大家尽快上路。饭店的杨老板刚才一战弄死了两条小蜈蚣,算是大难不死。他站出来说我们这一战死伤惨重,好歹掩埋了亲友的尸体再上路。再说受伤的还有很多人,只吕小晴一个人包扎救治,现在也还没处理完。伤员需要救治,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能离开这地方。 毕竟死的人还有亲戚活着,人们大多数对杨老板的提议表示赞同。大家七手八脚的挖坑、整理尸体,吕小晴则忙前忙后给伤员包扎伤口。 关瑞卿虽然平日里和林县长刘所长颇有不和,但眼见着这二人命丧沙漠,死状惨烈,还是不由得摇头叹气。 刘志刚平时趾高气扬,使用的是铁腕镇压。几次驱逐他认为危险的人去探险,又枪杀了张老板夫妇二人。林县长则包养二奶,又曾存心隐匿下游泳池的水,说到底私心太重。但这两个官儿从始至终忙前忙后,到的确是大家的主心骨,也为石碑镇做了不少好事。众人一阵叹息,对这两个人的死抱有及其复杂的心情。 “刘所长和林县长活着的时候我一直和他们过不去。”关老实拄着拐棍叹了口气,高声道:“他们做事自然有他们不对的地方,但说到底忙前忙后也带着大家走到了今天。大家多挖几锹沙子,把他们二位深埋了吧……” 利用小圈子铁腕统治,排除异己滥杀无辜的手段和每个人自身的自由以及感受孰轻孰重?这一点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衡量。毕竟死者为大,此刻连林刘的老对头关瑞卿都说得如此诚恳,大家还有什么话可说?李孝强带头,率领几个人奋力挖坑,准备给死者下葬。 难就难在林县长和佟美娜临死前死命纠缠在一起,大家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两具死尸分开。杨老板摇头叹气道:“这女人前世也不知和林县长有什么孽缘,说到底还是钱财害人。算了,人死如灯灭,这就叫一了百了,咱们就把这一对冤家葬在一起吧!” 俗话说人多好办事,几十人一起动手,时间不太长,十几具尸体已经安葬完毕。关老实站在十几座坟前高喊鞠躬默哀,现场哭声一片,众人向死者的坟茔三鞠躬以示哀悼,吕小晴也基本上处理好了伤员,高天运安皓昱架起骨折的冯守诚、薛启明搀扶着断臂重伤的马宝山,大家再次上路,直奔六郎山。 这一路士气低落,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好在走下来还算平安,再也没遇见蜈蚣来袭。由于带着许多伤员,队伍的行进速度十分缓慢。等到大家到了六郎山,已经是下午时分。 “有苹果!”“哎呀!你看,小溪!”“有水了!”“还有草,这里有绿色!”远远的看见小溪和沿着小溪生长的绿色植被,大家忍不住一阵欢呼,低落的情绪有所好转。人们快步跑到小溪近前,有的蹲下喝水洗脸、有的伸手摘苹果就吃,一时间整支队伍又热闹起来。 高天运和安皓昱洗了把脸、各吃了一个苹果,俩人商量商量找到了关老实和饭店的杨老板,说这里离要安营的山洞好歹还有一段距离,大家不能在这里停留,还要趁天黑之前继续赶路。 关瑞卿是镇上的长辈、杨老板平日里热情好客和镇上的人处得还都算不错,林县长和刘所长死后,这几十人的队伍隐隐以他二人为首。关老实和杨老板听高天运说的有道理,便招呼大家上路。人们吃了苹果又喝了水,多多少少缓解的血战后的低沉情绪。脚步轻快,没太长时间就到了那有关于周公计划的山洞。 这山洞附近是小溪的源头,溪水充足,两旁的苹果树郁郁葱葱结满了苹果。被困沙漠中数日,对这几十人来说,眼前的场景已经算是人间天堂。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营地,所有人都眼前一亮,总算能长出了口气。 铁门后的大洞套小洞本是装不下八十几个人,可在路上战死了将近二十人,剩下的人就勉强住得下了。高天运和安皓昱在山洞中安顿好众人,嘱咐大家铺好行李休息。又查看了冯守诚和马宝山的伤势,陪着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都交代好了,他俩带上几个毛遂自荐的年轻人,出山洞到洞外的空地把风放哨。 没多大工夫,关老实和杨老板也走出山洞。他俩找到高天运和安皓昱,四人席地而坐。 “这次地震之后可实在辛苦你们两个小伙子了。”关瑞卿顿了顿道:“你们这毕竟是外来的,和镇上的人不沾亲不带故,可每件事都往前冲,我替镇上的父老乡亲们谢谢二位了。” “这您可说的哪里话。”高天运苦笑摇头:“身逢绝境就要自救,我俩这也是逼的。你靠我、我靠你,大家谁都不努力的话,岂不是更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说的好!”杨老板大拇指一翘道:“现在刘所长和林县长都不在了,咱们还要继续自救。依你们哥俩说,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高天运看了看安皓昱,安皓昱点头示意让他来说。高天运想了想道:“我认为当务之急就是食物,明天一早应该组织人去采摘苹果。那苹果毕竟不能长时间存放,要合理利用。至于水……小溪的源头就在这里,暂时看没有什么后顾之后。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要利用时间储存一些。“ “小伙子有见识。”关瑞卿点头道:“苹果总有吃劲的时候,收集好水和食物以后呢?” “以后……”高天运朝北方一指道:“我们两个准备出发去远处那座大山。”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安皓昱-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陈阳-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高天运-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被困石碑镇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被困石碑镇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被困石碑镇 一百四十七.圣山 西风部和山南部接连被梅山部驱逐出部落大会,姜铁此次重返拜天城虽然带上了金大同赠送的黄金,但心里依然做了最坏打算,恐怕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收场的。 哪成想拜天宫内两位长老异常的客气,热情的邀请两个部落回归不说,还合情合理的解释了不出兵守护圣山的理由。这一切都让姜铁如坠云里雾中,一时之间摸不着个头脑。 虽然两个部落回归的事情算是说妥了,但李月恒关于找杨老师和孙老师的事却被胖长老来了个一推二六五,没问出丝毫线索。 李月恒莫小笙等人失散了几个同伴、又流落到这个不知到底是何地的所在,终于在黑水部得知了一些关于周公计划的消息,岂能就此罢手?众人在客栈中一商量,决定让萧雅夜探拜天宫,好歹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料萧雅此一去更是遇见了怪事,发现当初和姜铁吵翻了四长老被囚禁在家中。这位脾气古怪的四长老不远随萧雅出逃,却再三叮嘱萧雅转告姜铁和赢大虎,必须发兵保卫三界圣山。 眼前的这些事从里到外透着怪异,就算萧雅聪明伶俐,也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她返回客栈把所见所谓和大家一说,李月恒金大同等人也吃惊非小。要说萧雅夜探拜天宫也算是去得对了,最少打听到了两位老师就在三界山。 姜铁愁眉苦脸,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最反对出兵的四长老这次却死活让自己去守山?有心直接进拜天宫质问其他长老,又怕画虎不成反类犬,万一闹得僵了,前面献金狼的事前功尽弃。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金大同却哈哈大笑,说通天大路就在眼前,众位愁什么?让姜首领回去带两个部落先奔拜天城来,咱们这些老同学直奔三界山寻找两位老师。真要是圣山有失,咱们这些人顶得上千军万马,就原地守上一守。万一抵挡不住,再派人来请姜首领带兵前去救应不就行了?总之西风部能重回部落大会,咱们又找到了老师的消息,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虽然谁都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金大同说的那么简单,但听他这么一开解,眼前也豁然开朗。李月恒和莫小笙点头表示赞同,眼下恐怕只有这个主意可行。 姜铁万般无奈,也只能同意金大同的说法。想着快快回西风部和赢大虎商量,把两个部落拉到拜天城附近,真要是三界山有事,也好增援策应。商量了半天总算有了对策,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出发赶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铁就给周公计划小组众人画了一张去三界山的地图。原来三国之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这三界圣山一枝独秀,耸立于沙漠之中。至于为什么沙漠中的大山会有花有草郁郁葱葱?谁都说不好,也许这就是圣山的神奇所在。 姜铁又郑重其事的告诉众人,你们既然说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想必不知道沙漠的厉害。这沙漠之中有无数巨大吃人的虫子,形形色色潜伏在沙子之中,最大的总有十几米长。 金大同一听就咧咧嘴,说这么多吃人的虫子我们也许还能应付,可平日里其他国家的商队又是如何往来?你说有国家要出兵上山,有这么多虫子,那兵怎么才能上山? 姜铁说这虫子说起来是吓人,可其实对付他们也很简单。有一种驱虫草,专避沙漠中的虫子。这草在这几个国家所在多有,就算草干了,能驱虫的味道也经年不散。铺子里有卖驱虫草香包的,一会儿你们每个人都戴一个在身上,这一路自然安然无恙。 要横绝大漠,自然要多带给养。好在金大同有花不完的金银,买下了整支骆驼队。干粮水酒备了不计其数,每个人身上又戴上了三四个驱虫草香包。众人与姜铁作别,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十年通大漠,万里出长平。寒日生戈剑,阴云摇旆旌。”出拜天城走了几日,终于踏上了大漠。魏无涯感慨颇多,摇头晃脑自顾自的吟诗。 “酸!”吴志刚吸溜了一口气,仰天哈哈大笑道:“好酸!” 周公计划小组这些人一辈子也没到过沙漠,好在那驱虫草的香包实在是有效,一路上并没遇见半条虫子。有魏无涯、金大同和吴志刚这几个活宝打趣斗嘴,此行倒也不寂寞。没日没夜的又行进了几天,眼前不远处终于看见了那座高耸入云的、被称为圣山的三界山。 眼见这大山高耸入云,山上郁郁葱葱鸟语花香。魏无涯心中又生感慨,心说真要是解决了眼前这些事情,我也要找一处幽静的山林修心养性。随即想到了多日不见的蒋致远,想来他高深莫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后寻到蒋致远,便随他在让国山住一段时间也好。他脑袋里想着这么多事,嘴里也没闲着,摇头吟道:“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 “你个魏眼镜,成天胡说八道。”吴志刚最近和魏无涯相处得久了,总觉得自己文学造诣与日俱增。眼睛一翻道:“你朝那山上好好看看,哪儿有烟火啊?哪儿有人家?” 说来也真是巧了,吴志刚话音还没落地,猛然间“忽”的一声平地火起,在众人面前无缘无故力气一道两三米高的火墙。这大火熊熊从天而降,几匹骆驼吓得连连后退。众人也是一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祝千灵!”要说还是金大同心思快,他略一迟疑,扯脖子喊道:“祝千灵你给我出来!” 大家一听才恍然大悟,心说金大同猜的没错,平白无故能放出这么大火来的,非老同学祝千灵莫属。 哪成想金大同这一嗓子没喊出祝千灵,却喊来了别人,只听得斜刺里一个声音兴奋的喊道:“金大同!李月恒!莫小笙!你……你们都在!?” 众人一愣,回头一看,树林中钻出两个人,正是安皓昱带着大家几十年没见过的高天运。 高天运和安皓昱被困石碑镇,历尽千辛万苦才算率领着幸存下来的人驻扎在六郎山。把人们都安排好,他俩自告奋勇,要到远山继续寻找救援。没有驱虫草香包护身,他俩一路又和蜈蚣斗了两场,九死一生才算是来到这座大山。哪成想才到山脚下,竟然就见到了穿越去“梦境”的这些同学。虽然一时之间还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安皓昱喜极而泣,竟然哭出声来。 与此同时大火熄灭,山脚下走出来的正是祝千灵。周公计划小组的这些人殊途同归,在三界山下再次聚首,互相拍打肩头,诉说前情往事。 先听了安皓昱讲石碑镇的事,人人心头都很沉重。万万想不到梦境入侵竟然如此严重,能将一个小镇和一座六郎山拉到这个世界。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吴志刚忙问祝千灵道:“你媳妇呢?” “沈画凝在另外一条上山的路把守。”祝千灵咂咂嘴道:“我见到杨老师和孙老师了……” 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见这几位老师,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喜出望外,唯有祝千灵的表情有些尴尬。也不用大家追问,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所知道的前情往事都讲了出来。 原来二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噩梦入侵,闫教授在科研的过程中偶然发现梦境是一个世界,并且真真实实的去到了梦境世界。梦境世界充满人类的奇思妙想,闫教授得到梦境世界的启发,研制了简称bkn也就是“不可能”的缩写的药物。因为梦境之中不只有美好的事物,还存在噩梦。闫教授设想建立一支拥有强大能力的科研队伍,可以穿越梦境,战胜噩梦,把人类梦想中的高薪科技带回现实世界。 闫教授联合了杨老师和孙老师夫妇,一开始计划顺利,他们甚至在梦境中真真实实的带回了两块看似拥有强大能量的石头。可惜事与愿违,石头带回来之后,梦境中的怪物便开始不断侵袭现实世界,闫教授想将石头送回,却再也没能踏进梦境世界半步。 恰巧在此时,李月恒穿越梦境的能力显现。就在闫教授看见希望的同时,试验失败,小组被迫解散。一切研究风流云散。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杨老师的妻子孙老师身染绝症,杨老师悲痛欲绝。梦境里一定有救妻子的办法,杨老师这样想。于是他带着一块从梦境中取回的石头,带着妻子再次尝试穿越梦境。闫教授得知以后生怕此行又会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便急急忙忙追上阻拦。 阴差阳错,杨老师穿越梦境不成,却意外的带着妻子和闫教授穿越到了这个和梦境只有一层迷雾之隔的全新世界。 无论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或梦境有什么联系,闫教授都力主回到现实世界,再次尝试带着两块石头进入梦境世界。原本杨老师也同意这个说法,直到他意外的发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比现实世界慢十倍,也就是说在这里生活一百年,才等同于现实世界十年。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的人在这里衰老的奇慢,活上几百岁不成问题。而他妻子孙老师的病情也恶化的极其缓慢,可以在这个世界一直存活。 闫教授要带着石头回现实世界,杨老师则力主陪着妻子住下。三说亮说双方翻了脸,几番争斗下来,闫教授败走新海国、杨老师和孙老师则留住三界圣山。 百年争斗无果,现实世界也已经过了十年。这一次闫教授凭借自身的知识,竟然说服两国出兵攻打三界山。自然是为了夺回石头,带回现实世界和另外一块石头会和。当然,他也不会料到高天运和安皓昱已经到过他位于六郎山的办公室。现在两块石头都已经到了这个世界。 “闫教授说的有道理,可咱们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孙老师死。”祝千灵唉声叹气道:“现在闫俊和甘成在闫教授那边,眼瞅着就要来攻三界山。你们说……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闫教授和杨老师夫妇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将近百年,这矛盾百年无法调和,自然不是这些人三句两句话就能说通的。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猛听得远处轰鸣声大作。祝千灵大吃一惊,叫道:“已经攻过来了!沈画凝和他们交手了!” “周公计划”出场成员: 李月恒-无业-入梦-梦境世界 莫小笙-中学教师-生死-梦境世界 纪世-职业不明-治愈-死亡 金大同-商人-点金-梦境世界 吴志刚-农民-金刚-梦境世界 甘成-神棍-通灵-梦境世界 魏无涯-作家-文豪-梦境世界 蒋致远-职业不明-佛陀-梦境世界 祝千灵-盗贼-烈火-梦境世界 沈画凝-盗贼-寒冰-梦境世界 林诺-精神类疾病患者-读心-现实世界 萧雅-特警-刀锋-梦境世界 闫俊-职业不明-真空-梦境世界 陈阳-物业经理-看破-不明 杜伊囡-职业不明-迷宫-现实世界 安皓昱-银行职员-意念-梦境世界 高天运-背包客-精通-梦境世界 一百四十八.梦醒 一年后,让国禅寺,清晨。 魏无涯盘膝而坐在一块青石之上,禅林幽静、花草芳香,偶尔有几声鸟鸣,配合着随风飘来的渺渺香烟,真好似人间仙境。大作家精神一振,微微晃头吟道:“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他一首《题破山寺后禅院》念罢,深深的吸了一口山林间清新的空气,转头对坐在石阶上的蒋致远道:“你占了这仙境般的地方,实在是滑头。这次我也不走了,住够了再说。” “真的修行,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当下清静。”蒋致远微微一笑:“你大作家能留下来当然是最好,我求之不得。”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了。”魏无涯仰面笑道:“我可是穷小子,没伙食费给你。你菩萨心肠,到时候可别翻脸往外轰我啊。” “说笑了。”蒋致远也笑道:“听说海外的出版社要出版你的著作。你是要名扬四海之人,哪能真的吃这些出家人的白食?” “这可真神了!”魏无涯一愣,奇道:“难不成你真是要成佛?这件事你也知道?” 蒋致远却衣袖一摆,手捻佛珠,微笑不答。 “你这大和尚好不通情理。”魏无涯揶揄道:“问你点儿什么事吧,你就笑啊笑的,也不好好回答。对了,到现在你还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被困在梦境?到底有什么东西还能困得住你?” 这个问题却问得蒋致远的身子微微一震,缓缓道:“我在让国禅寺多年,自以为去掉了执著心。哪成想到头来还是被情执所累……” “你看,你总说这些。”魏无涯嘴一撇道:“要是我们这些人不再次进入梦境的话,难道你这大和尚就真的被困在那里了?” “修行不到。”蒋致远一声叹息道:“惭愧、惭愧……” “惭愧什么啊!?”两个人正说着话,猛的从角门传来洪钟似的声音。这声音哈哈笑道:“你们两个人说话我从来就听不大明白。到底惭愧什么?给我讲讲。”随声音走进院子两人,前面是黑铁塔一般的汉子,身后那人穿金戴银、黑乎乎的大墨镜挡住了半张脸,来的正是吴志刚和金大同。 “你们哥俩来的早啊。”魏无涯笑道:“来来来,坐下咱们一起盘问这大和尚。” “再早也没有你个大作家早啊。”吴志刚嘿嘿傻笑,拉着金大同坐在早就摆放好的竹椅之上。 “南河村的房子怎么样了?”魏无涯看吴志刚喜笑颜开,准是有好事。便急忙问道:“还为了抗强拆守村子呢吗?” “不守了、不守了。”吴志刚哈哈大笑道:“咱们从梦境回来以后,金大同就联手祝千灵和沈画凝搞垮了白局长。公安局长都进去了,他小舅子还能有什么本事?”说罢指了指金大同道:“现在我们村子那块地归了他金老板,大同在我们南河村发展旅游度假,亏不了那些乡亲!” 金大同一龇牙,笑道:“大家发财、大家发财,谁也不能落下。” “大同来了?”听见吴志刚和金大同的说话声,从石棚佛堂携手走下一男一女,正是祝千灵和沈画凝夫妇。祝千灵走到近前一把拉住金大同的手道:“真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才好,多亏了你,洗白了我们两口子的案底……” “原来你们两口子早就到了!?”吴志刚大嘴一咧,拉住祝千灵分外亲切。他和金大同进寺庙之后没留意查看周遭情况,不知道祝千灵夫妇原来早就在石棚中拜佛。 “白局长都进去了,谁还爱管你们偷他钱的破事?”金大同苦笑摇头道:“别提这个谢字,顺水人情,我这是顺水人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不过我有句话说出来你们两口子别见怪……真要是手头紧没钱花的话,和我说一声钱还是有的。你们以后可千万别……” “不缺钱了。”祝千灵点头道:“以前拿那姓白的钱还在,一辈子也不见得花的完。你放心,偷偷摸摸的事以后不干了。” 他话音还没落地,从角门又走进来两个姑娘。走在前面的姑娘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一袭白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一眼看上去就异常名贵,衬托得这瘦小的姑娘如同公主一般。她身后的女孩穿着朴实容貌平平,多多少少还有些龅牙。这俩人正是林诺和杜伊囝。 吴志刚看见每个老同学都十分热情,连忙招呼这两个姑娘坐下。林诺紧走几步到金大同面前,眼中含泪,声音不大道:“我……我爸爸让我谢谢你,说让你有时间到家里坐坐。” “林大叔出来了?”魏无涯看了看林诺和金大同,奇道:“又是大同帮的忙?” “林大叔的双木集团树大根深,船烂了还有三千钉子呢,这哪是我的功劳?”金大同连连摆手道:“把这事都算在我脑袋上,我可受不了。”说罢笑嘻嘻的朝林诺一抱拳道:“双木集团东山再起、威震商界,我祝你这位大集团的千金发财了。” 林诺被金大同说得破涕为笑,杜伊囝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说话间从外面说说笑笑又走进来高天运、安皓昱和陈阳三人,吴志刚一把拽住安皓昱道:“我和那石碑镇上的冯大哥、马大哥很投缘,他们怎么样了?” “马宝山毕竟是背了几条人命的逃犯。”安皓昱咂咂嘴道:“他和姜铁大头领十分合得来,留在西风部不回来了。他断了一条胳膊,也许留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说罢嘿嘿一笑,又道:“石碑镇不管怎么说也是被震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房子都要重新盖,冯大哥住上了新房,和你一样不再为拆迁的事情烦心了。” 这些老同学说起往事,都不免感慨万千。众人团团围坐,高天运拿出事先买好的瓜子饮料分给大家。谈笑风生之间,扰乱了佛门清净。 猛然间墙外“咔嚓”一声响,一根粗壮的巨藤暴涨高过院墙。巨藤之上一人穿着邋里邋遢,满脸的戾气、一脑门子的官司。这人腾空一跃跳进院子当中,正是通灵的大师甘成。 “呸!”吴志刚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恨恨道:“有门不走,就他妈你小子会作怪。” “少说废话。”甘成眼睛一翻,梗楞着脖子朝众人道:“李月恒呢?他把这么多人都凑在一起要干什么?有事就快说,我手头还有几份生意等着去作。” 甘成这人又臭又硬,说实在话院子里的同学没几个愿意搭理他的。但魏无涯毕竟是和他住在一个小区的邻居,忙起身道:“这也没人惹你甘大师,哪来的这么大火起?莫小笙和萧雅还没到,来来来,坐下吃些瓜子,咱们一起等李月恒。” 眼见着没什么人理他,甘成更是一肚子气。他把吴志刚、祝千灵、金大同这些和他不对付的人从头到尾瞪了一遍,气鼓鼓的坐在一边,抓一把瓜子嗑起来没完。 一旁林诺低声问金大同道:“那次你们去梦境没带上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说罢指了指身旁的杜伊囝道:“她也不知道这些事,你给我们讲讲好吗?” “嘿嘿,说出来就像是个笑话。”金大同嘿嘿一笑道:“一开始是闫教授不知道那两块宝石是平衡三个世界的关键,竟然把石头带到现实世界。到后来杨老师为了救孙老师,又拿走了一块石头去了拜天国。对于如何处理石头,三个人争来斗去闹了近百年,闹得咱们这些同学差一点儿翻脸动手。” “他们有的为了搞科研、有的为了救自己妻子的命。”林诺幽幽道:“到头来这个周公计划小组有什么用?我们吃苦受罪就是为了这些?” “也不是没用。”金大同双手一摊道:“有我们这些人去到那个世界,才解决了噩梦侵袭这个麻烦。现在三个大教授重归于好,一起在梦境研究人类的梦想,这也是好事啊。话说回来了……”说罢他指了指身边这些同学道:“咱们这些人功成名就、欢聚一堂,还不是拜周公计划所赐吗?” “李月恒还没来吗?”随着冰冷且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莫小笙和萧雅走进院子。莫小笙四下看了看道:“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已经齐了!”莫小笙话音还没落地,众人面前一道光芒闪烁,李月恒和闫俊凭空出现在院子当中。 “你们两个刚从梦境回来?”“梦境里又发生了什么?”“闫教授最近又什么新发现吗?”“孙老师身体怎么样?”眼见着李月恒和闫俊出现,大家七嘴八舌问个没完。 “有新发现。”李月恒神秘的一笑道:“大家手拉手站成一圈,我带你们看一件事情。” 众人不知李月恒闹的什么玄虚,但人已经聚齐,索性就看看他要带大家去哪儿。所有人手拉手围成了一大圈。李月恒牙关一咬,一个空无的世界四下弥漫开来。 “同学们,方才在梦里你们都见到了什么?”等所有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闫教授笑容可掬的站在讲台上,比比划划的问道:“谁能上台给大家讲讲?” 众人大吃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大家正坐在一间教室之中。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周公计划全体同学看起来都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全书终 写这本书的途中经历了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姥姥从生病到去世。姥姥的去世给了我十分沉重的打击,造成这本小说写起来十分不顺,缺点毛病数不胜数。仓促结尾也实非得已,给大家鞠躬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