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许情深》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一〕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一)

喧嚣声刺激着耳膜,酒香弥漫在空气中,闪光灯晃乱了人的眼睛,几近是歇斯底里的的狂歌劲舞—正是晚间营业的高峰期,乐天酒吧里人满为患。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苏意浅目光散漫的游移在舞池中,入目及处,衣着暴露的性感女郎摇曳生姿,极尽卖弄,**帅哥舞姿狂野,夺人眼魄。 不由得唇角一抹轻笑,酒色财欲,似乎是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摆脱不掉的诱huo,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垂头,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入口醇香甘甜,很享受的一种感觉。于是,又倒满,再一口气灌进肚子里。 从来没喝过酒,一沾了边,却欲罢不能了,没用多久,面前桌子上就横七竖八的堆满了瓶子,而她也已经连“服务生”三个字也叫不清楚,头歪在倒了的高脚杯上,睁不开眼了。 意识还没有完全沦陷,可是身体已经彻底失控。 “小姐,请您结账,用不用我给您打车送您回去。”服务生语气还算客气。 苏意浅试图回答他,努力的张了一下嘴,只发出一个含糊的“嗯”的音节来。 “这是我朋友,她的帐我来结。” 明明是陌生的公鸡嗓,还自称是自己的朋友,苏意浅这样想。他脑子给馿踢了么,上赶着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付账,这世上二百五真他妈的多。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脑子给馿踢的人究竟是谁了。 这世上的二百五不是很多,但注定了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当二百五,就比如她自己。 那个公鸡嗓和两个另外的陌生人连拉带拽的把意浅带出酒吧,凉风袭面,她的意识略略的清醒了一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对上陌生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时,终于是搞清楚了自己的境地有多么的危险。 想挣扎,没有力气,胳膊和腿都软绵绵的。 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的求救的声音到了路人的的耳里,也不过是醉酒后几不可闻的两句呢喃。 没有人注意到正面临着危险的她,连保安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又继续闲话家常去了。 其中一个人已经打开了车门,粗鲁的把她往车子里塞。绝望之中的意浅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死死的扳住车身,不肯就范,一面狠狠的对着期间一个人的胳膊咬了下去,血腥味让她止不住的干呕。 碍于四周稀稀落落的过客,那人也不敢大声叫嚷,却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拼力把她推进车子,以至于她的一只高跟鞋“啪嗒”的一声落到了车外。 就在苏意浅绝望的要闭上双眼,等待车子启动时,不远处一道清冷的男音骤然响起:“把人放开。” 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记忆里,幸运天使从来都不曾青睐与她。 自从六年前,初恋男友摇身一变成了她父亲对头的儿子,那一刻,她的命运就定格成了晦暗一片。 父母的相继离世,妹妹的意外伤人,紧接着就是她自己的锒铛入狱……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二〕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二)

“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那道清冷却又坚定的声音又度响起,而且脚步声也已经到了近前。 原来,真的是遇到救兵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单枪匹马而来的救兵,有没有能力救自己脱离水深火热…… 这么想着,苏意浅努力的睁大双眼,循着声音望过去。那个人有着一张很有男人味的脸孔,清俊而又不失凛然,一双眼眸,深若寒潭,此刻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的脸,胧明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的感知到了他眼神里些许的震惊。 明明是很陌生的人,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意浅这样的想着。 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见有人出来阻拦,就要动粗,却被另两个死死扯住衣袖:“那个,慕总,我想您是误会了,这是我女朋友。” “慕总”?原来救了自己的这位还是个有身份的,苏意浅这样推测着。 “我还没听说过我的妹妹什么时候交了你们这样的朋友。”那个男子可丝毫也不买他们的帐,编瞎话毫不费力,声音又冷上了几分,像是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更是误会了,我们刚刚认识的,她喝多了,我们不放心正想送她回去。”那个“公鸡嗓”也许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也许是见到保安正走过来,马上做解释。 “那么现在不必了。” “可是,她的酒钱是我们付的。” 这倒是事实,几千块的红酒,的确是他们付的钱。 “你们还有资格讨价还价?聪明的话赶紧走。”低沉的男音带着凌厉。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识趣的选择了妥协,把苏意浅从车子上拖了出来,推给了那位慕总,而后逃也似得开车离开。 她的身子没有重心,几乎是倾倒在了陌生男人的怀里,加之一身的酒气熏天,惹来他的频频蹙眉。 一辆豪华的兰博基尼缓缓开了过来,及到近处,停下,生了一张喜庆娃娃脸的年轻司机下了车:“慕总,出了什么事么?”一面说着,自然而然的打量起正被“慕总”扶住的意浅,一张脸红成一片,立刻来了个向后转,上了车子。 意浅困惑着低头,才发现衣服在方才挣扎时给车身刮开了一块,也并不是很扎眼,像是唐装里的低胸衣的效果,算不上有多暴漏。 大街小巷穿的比这过分的多得是,难道他走路时都不睁眼睛的么—想想这个司机还真是,纯洁的可爱了点。 刻意的把外衫向上拉拢,试图遮掩一下—一件西装适时的搭到她的身上,慕总依旧是冰冷的语气:“穿上,你这样子少儿不宜,我的司机年纪还小。” 苏意浅颇有些个郁闷,自己这也算是少儿不宜了,还真是夸张的离谱了点吧? 男人已经迈步向车子走去,没有回头,就在她以为他要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时,却冷冷的又抛给她一句话:“赶紧上车,送你回家去,大半夜的一个女人醉成这样子,很不安全。”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三〕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三)

看来,这位是个表里不一的主,典型的外冷内热。 有了他这句话,自己不用在这凄凄冷冷的暗夜里继续徘徊挣扎了,苏意浅庆幸不已。 豪车里开着暖风,温暖如春,她苍白的小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红润,惬意的靠在椅垫上,就想睡。 副驾驶上的“慕总”却不打算就这么让她睡过去,头也不回的发问:“你家在哪儿。” 像是有什么在把她深藏于心底某些东西翻搅出来,麻木的痛感席卷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 是啊,她的家在哪里呢?苏意浅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却不睁眼,回避着这个让她回答不了的问题。 父母在时,她的家是一套奢华的私人公寓,气派得很,可是,他们相继出事之后,家里的一切都充了公,自然也包括那处房产。 走投无路的姐妹两个被外祖母收留,三室两厅的房子,虽然不够豪华却足够宽敞。那也是外祖母去世后留给她和妹妹苏岚两个人的家,足够她们各自结婚后两个小家庭用的。 可是蹲了三年的监狱,出来之后,房产证上就只有妹妹浅岚一个人的名字了。 而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浅岚的婚礼…… “我在问你,你住哪里,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大街上不管。”“慕总”加重了语气。 即便把她扔到大街上不管,她也不愿意回去那个承载了太多辛酸血泪的“家”,不是因为惧怕什么,只是因为已经累到麻木。 “为什么不回答。”慕总的语气里已经没了耐性。 意浅忽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熟悉,像是许久之前专属于某个人的—明明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偏是疾言厉色的像是训诫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一张脸孔,如此陌生,没有一点那个人的影子。 据说,那个人一直留居美国,青年才俊,现在一定混得风生水起,应该不会回来了的。 只是自己酒劲没过,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错觉,又因为眼时太过落魄,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对象,不自知的就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已经天涯陌路,想了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什么。 她揉了揉发胀的头,拼命的把那么不堪的回忆摈弃开去:“我没有家,就把我送到随便哪家酒店就好了。” “慕总”从倒车镜里盯住她的表情,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是闪动着什么晶亮的的液体,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隐忍着什么—喝了酒的人往往都很失控。 一时沉默下来,谁也不再说什么。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倦倦的了。意浅把自己瑟缩在宽大的西装里,不一会就惬意的睡了过去,因为姿势不正确,窝着脖子,鼾声便一阵高过一阵。 司机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的发问:“我们去哪里,酒店么?” “慕总”正发着呆,听了他的话,慢慢回神:“回别墅吧,这么晚了,而且她神志不清的,再出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四〕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四)

苏意浅醒过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头依旧很痛,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努力的想把酒醉之后的记忆找回来。眼睛触及到身下奢华的大床时,忍不住怔了一下—记得交代那个人送自己去酒店的,这么气派的房间住上一宿要多少钱啊? 不过,仔细打量一下,这里似乎更像是私人卧室,虽然简单整洁,却也应有尽有,难道这是那个人的家么? 她怏怏的下了床,换上柜子上像是特特给她预备的一套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乱成麻一般的的头发。 质地考究的高档名牌外套,穿着很舒服,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大红色,可现在看上去却很刺眼。 又是以前,可是明明已经回不去从前…… “苏小姐醒了。”门外,陌生女人的声音响起来:“出来吃点东西吧,我都做好了。” 推开门,苏意浅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个系着围裙的四五十岁的女人,很干净的样子,略显富态,大大的杏核眼,笑容很亲切。 可是,那狰狞的遍布了左半张脸的疤痕,实在是骇人。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我这张脸,自己见了都会吓到。”那女人没有表现出异样,依旧笑眯眯的望着她:“我是这里的保姆,我姓沈,炎熙有急事出去了,叫我好好照顾您呢。”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简单的做着回答,意浅觉得有些个不自在,自己有点失礼了。 “大火烧的,已经好些年了,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对了,炎熙说会尽快赶回来,叫您一定等他。” 那个人叫慕炎熙? 可是为什么让自己等他呢。苏意浅很有些个困惑,等着自己的知恩图报么,他那么有钱,还需要什么样的报答么? 难道,只是想等自己给他道声谢? “吃点东西吧,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想到喝了酒的人一般胃口不好,就做了一些清淡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沈阿姨热心的很。 苏意浅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像极了对待一个女主人,想必是误会了什么,可是此时此刻,真是懒得解释,而且就怕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 桌子上,摆着几样色香味俱佳的菜式,一碗清粥,两个馒头。 昨天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见了这些,就忍不住勾起了食欲。 那位沈阿姨也不离开,坐到她的对面,一面仔仔细细打量着她不够文雅的吃相,一面继续絮絮叨叨:“炎熙这个人啊,以前可从来不带人回来过夜,想来和苏小姐很投缘的,不知道苏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暂时,还没有工作!”苏意浅郁闷,这一口一个苏小姐的好不别扭,而且他带人回来与否和自己有个屁关系。 “唉,瞧我说的,像您这样的身份,哪还用得着工作。” 意浅无言以对,显然这位阿姨是把她当成了和那位“慕总”同等身份的什么人了,殊不知他和她,不过是陌路相逢……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五〕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五)

终于在无比的煎熬中吃完了早饭,一心要尽快摆脱沈阿姨不着边际的问东问西,苏意浅就想马上离开。 道个谢也不是非要今天,以后找机会表示一下就可了。 那位沈阿姨却如影随形一般,就是不放她走,无奈只好自己找借口脱身。 “阿姨,我约了朋友的,再不走要迟到了,不如我改天过来。” 沈阿姨轻笑:“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没关系的,苏小姐这么好性子,你的朋友也不可能是难相处的。” 一计不成,意浅皱起眉头:“那么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是用不了一个小时,看来是给什么事拖住了,他公司很忙的。”阿姨解释着:“等一下应该就快了。” 说是一个小时,结果过去了两个小时,人还是没回来。 苏意浅无比郁闷,她还要出去找工作的,口袋里空空如也,不赚钱要饿死。 而且,像她这样没有高学历,没有多少工作经验,又有过前科的人,找份合适的工作无疑是大海捞针一样,由不得她不心急如焚。 “那个,阿姨,要不,您出去替我去买点东西。”迂回战术应该可以的吧,她想。 “家里不缺什么的,用什么你尽管说,如果没有我叫底下超市的人送过来。” 二计不成,苏意浅郁闷不已,开始在屋子里遛圈,这是她心绪不宁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倒没觉得怎么不妥,沈阿姨挨不住,有点费解的开了口:“苏小姐怎么了,像是不舒服?” “有一点点。”苏染故作难以启齿:“想出去一趟……” “你是说,你该不是想去买那个吧……?”阿姨像是聪明的领会了她的意思,神秘兮兮的问。 “是啊。”苏染觉得自己阴谋已经得逞。 “这个,家里还真没有,慕总以前可是从来用不到的—叫别人送过来也的确不大好,还是你自己去买吧,我又不知道要多大型号的。”沈阿姨这一次很体贴的松了口。 意浅的一张脸红成了苹果,卫生巾通常没有型号之分的,又不是去买安全套。 她这推理能力也太强了些吧,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终于是可以放行了,索性也就顾不上许多,随她去胡思乱想吧:“我尽量快去快回。”一面说着,拎起自己的兜,就去开门。 “对了,尽量别叫人看到你的脸。”阿姨还是不放心,从衣挂上把自己的丝巾取下来递给她,一面继续叮嘱着:“回来时绕个弯,叫记者抓住就不好了,慕总可是公众人物。” 无可奈何的,把那条土的掉渣的丝巾缠到脖子上,又向上扯了扯,遮住了半张脸,苏意浅这才得以出了别墅的大门。 信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忽然发现,“救命恩人”那辆熟悉的惹眼的兰博基尼正驶过来,她本想挥挥手叫他停下说两句话,可是车速太快,没给她机会。 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苏意浅还是决定回去和这位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慕总打个招呼,说声谢谢……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六〕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六)

信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忽然发现,“救命恩人”那辆熟悉的惹眼的兰博基尼正从前面疾驰过来,她挥手想叫停车子,可是车速太快,里面的人根本就没留意到她的存在。 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苏意浅还是决定折返回去和这位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慕总打个招呼,道声谢,毕竟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就这么走了于理不合。 沿着原路返回去,重又进了别墅区,就望见那辆车子停在不远处,正要走过去,却又因为跳入眼帘的一幕而生生顿住了步子。 车门正给人打开,一个高挑的时尚女郎,先下了车,随后,那个慕炎熙也下来了,女人扯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热络的聊着,态度很是亲昵。 看上去就是很和谐的一对,想来,那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这样的场合,自己冒冒失失的过去岂不很煞风景,苏意浅于是改变了注意,识趣的转身离开。 …… 也许是因为应验了那一句“风水轮流转”,苏意浅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也是一波三折,但颇有些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的味道。 她先是马不停蹄的找工作,接连跑了几天,几乎要把s市转遍了,可是,却徒劳无功。那张有着污点的简历,几乎成了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的罪魁祸首,甚至于,就连做一个商场保洁员的资格也没有给她。 可是,在她偶然踏足一家叫做久久旅行社应聘财会时,她的“贵人”出现了。 当她抬头对上招聘经理探究的眼神时,张开的嘴就没有合拢上,心里一下子敞亮了起来—当然那并不只是因为故友重逢而生出的喜悦,也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有望了。 两个人一时都忘了作出反应,最后,还是方回先回了神,激动的一下子把苏意浅抱住:“苏意浅,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没来找我,丧良心吧你。”一面说着,鼻子开始抽抽搭搭,眼泪也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惹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苏意浅忍不住笑,可是,眼里却噙着泪花。 这个方回,还是老样子,有一点事情就会闹得惊天动地—记得当初只是因为两个人的同桌给老师分开,就哭了个昏天暗地,想不到事隔六载,她还是她,本性难改。 物是人非在她身上一点也体现不出来,依旧如初的大大咧咧,爱哭爱笑,黑白分明,傻乎乎的可爱—可是自己呢,却已经在岁月的洗涤下面目全非了…… 好不容易,方回结束了血泪控诉,恢复了正常,苏意浅试图调节一下气氛:“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已经做到经理的位置上了,恭喜恭喜啊。” 方回眨巴眨巴眼睛:“你等一下,我去告个假,请你吃大餐。” “还是不用了。”苏意浅迟疑着:“等晚上有时间再去吧,耽误工作不好的。” “那有什么,这么多年不见,不请你一顿显得我太不够意思了。”方回已经起身套上了外套。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七〕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七)

五星级的酒店包厢,富丽豪华的装潢,让苏意浅不住的咋舌,一面忍不住心底里盘算,在这里吃上一顿饭,就是单点上两样青菜豆腐,怕是三位数也嫌少呢。 这一点上,方回可真是今非昔比了,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大手笔,上学时精打细算是因为家境拮据,之后参加了工作,满脑子里装的都是男朋友陆嘉懿和他们未来的小的家,从不肯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 服务员刚一奉上菜单,苏意浅就忍不住开了口:“点两样清淡的吧,我最近胃口不大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给方回省点钞票,三年了,几次匆匆的会面也都只顾着博取安慰,都没有来得及问她的近况,估计他们家的小嘉懿也该降生了吧,成了家花钱的地方很多的。 方回根本不理她,一通的点点点点点,然后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外加一瓶红酒。” 上一次因为喝酒险些出事,所以苏意浅现在谈酒色变:“那个,我不喝酒的。” “好了就这些了。”方回丝毫也不去理会她,直到服务员出了包厢,这才把目光转向她:“不用替我省钱,我一个月加上奖金提层将近四位数呢,一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苏意浅难免的有些个羡慕嫉妒恨起来,啧啧称叹:“以前瞧你只是做贤妻良母的料,怎么才三年的功夫,就成了商场女强人了,看来这世界还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潜质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方回面前,她才可以开开心心的笑,口不择言的说,像是,找回了一点自己以前的影子。 “不是这世界改造了我,而是这世上的某些人逼着我改变了自我……还是说说你吧,那个林澈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你掏心掏肺的对他,他竟然都不肯等你,可见男人都是挨不住寂寞的。如果换作是你这样一根筋的,大概海枯石烂也会等下去。” 苏意浅不悦的横了她一眼:“他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你知道么,我听浅岚说出真相的时候,心里反倒感觉很轻松很轻松,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方回定定的盯住她一脸的恍惚:“我们不提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是人,或者说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意浅叹了口气,眼里弥漫上了一层水雾,终究是应了那一句,关心则乱。 说到归其,林澈的背叛与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那是因为她不曾真真切切的爱过他,之所以走到一起,不过是为了急于要结束过于寂寞无望的单身生活,而不是因为爱情。 但是浅岚与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她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们一起度过了整整十八年的时光,可是到头来,她却无比残忍的背叛了她。 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表里不一的,那个看上去纤弱温婉,柔的水一样的小妹妹,原来骨子里也是一个可以在别人心口上捅刀子的厉害角色……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八〕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八)

满满的一桌子菜,陆陆续续的上来,方回已经启开了酒,给两个人的杯子都满上。 “意浅来,干一杯,祝你从今以后鸿运当头,豪车巨宅找上门,金钱美男滚滚来;祝那两对狗男女厄运连连,结婚不育,公司破产,出门给车撞,在家给人盗,游泳会溺水,滑冰摔出脑震荡。” 苏意浅捏着杯子的手略略发颤起来,这杯酒如果可以帮人达成心愿的话,那也实在有点残忍血腥了些了,这个方回,嘴巴怎么比以前还要毒。 不过她刚刚说的什么,怎么是两对狗男女,除了林澈和苏浅岚,还有谁? 方回已经豪气的先干为敬,苏意浅也只好做比成样:“还是祝你事业蒸蒸日上,我早日实现温饱吧,别的神马的,都和我们没关系。” 方回的酒量其实也不是很好,喝少了小醉,喝多了大醉,这一点,苏意浅是再了解不过了,好在,只叫了一瓶酒,应该也不至于喝到神志不清。 第二杯酒下肚,方回的脸已经红成一片:“意浅,你的话说的很让我不高兴,什么叫做实现温饱,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工作的事,就定准了,而且我一个人住着发空,你搬过来和我一起。” 苏意浅并不意外她的话,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她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很直爽亦很坦诚,拔刀相助亦是她信奉的无上的美德。 如今落难的人还是自己,她的这种表态就更是发自肺腑了。 可是,方回怎么会是一个人住呢? 难道她和陆嘉懿真的已经分道扬镳了? “方回,你现在过的是不是也不很好,你和陆嘉懿……”苏意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喝酒,你不是说了么,都和我们没关系。”方回却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又把一杯酒灌进了肚子里。 两个人都没吃多少东西,酒却喝了个干净。 头脑还保持清晰的苏意浅明白,再喝下去,她们两个都得横着回去了,可是方回却不肯罢休,还要继续喝,叫嚣着让服务员上酒。 意浅对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一面去拉方回:“我有点头晕,醉了,你和我一起去趟洗手间吧。” 走廊里,没有了屋子里的温度,微凉的空气让两个人的脑子都清楚了些。 洗了手,方回就对着镜子开始补妆,一面埋怨意浅:“妆都花了也不提醒我一下,这里可是名流云集的地方,我还指望着巧遇良人呢,可是你瞧我这样子,就是遇到个砖石王老五也给吓跑了。” 苏意浅只是望着她笑,心里却在慨叹,以前那个不拘小节的方回已经找不回来了,自己之前还以为她一点都没变,其实不然,她的变化随处可见。 方回描画的细致入微,高档化妆品一样样的涂抹着,意浅等得有些不耐:“我出去外面等你,这香水味实在不好闻。” 男女洗手间是相邻的,另一侧,时不时的有衣着考究的男子进出,不经意的抬眼,却发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九〕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九)

那个人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男人,一路交谈着什么向里面的豪华包间走去,并没有注意到相反方向的她的存在。 下意识的,苏意浅想要叫住他,只为了要说一声谢谢,可是,他们走的很急,根本就没给她机会。 “唉,干嘛呢你,看到美男了。”冷不防方回在她身后冒出来,拍在她的肩上。 “我可不像你,跟个花痴似的,我现在可是不婚主义者。”苏意浅笑着回头,应她,心里却在想着那个慕炎熙,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一双淡淡薄薄的眸子,一直烙印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是真的吧你,这么消极,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的。”方回一脸的错异。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的,自由自在的过我的下半生就好了。” “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否则就太不公平了。”方回叹了口气,酒精的作用让她多少的口不择言:“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个莫离,你不说我也清楚。” 苏意浅皱着眉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方回却继续喋喋不休:“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可是不说出来你就不死心,他都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平整光滑的水泥地面,苏意浅却脚下一偏,险些跌倒,幸好一只胳膊撑住了墙,饶是这样,也崴到了脚,顾不上痛,望向方回:“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的,两年前,美国一架客机出了故障,撞到围栏上,当时莫离在上面是一定的,具体怎么样我不清楚,就听说只剩了两个人活下来—三百个人里活了两个。” 苏意浅忽然有一种心被掏空了的感觉,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方回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正想要说什么,望见一个衣着考究的陌生男子正向她们走过来,就闭口不言了。 “这位是苏小姐吧,我们慕总请您过去一下。”对方态度谦和有礼。 苏意浅没有反应,身子紧贴在墙壁上,轻微的的抖着。 方回扶住她:“你没事吧,扭到脚了?” …… 包厢里,再无他人,慕炎熙倚在沙发里,吸着烟,面前一片萦绕的雾气,使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看到苏意浅一瘸一拐的进来,他蹙起眉头:“怎么了,才见你还好好的。” 原来刚刚在卫生间外,他就留意到她了。 “刚刚不小心崴了一下。”颇为费力的蹭到沙发旁,坐下来,苏意浅才回答他:“我本想叫住你说两句话的,可是你走的急。” “还以为你不想见我。”慕炎熙似笑非笑。 “那天的事,真的谢谢你。” “这不重要,我叫你过来并不是因为听你一句谢谢,我只是想给你看几样东西?” 苏浅意不由得一愣:“是什么,和我有关系么。” “让你大吃一惊的东西。”慕炎熙已经起身,走到衣挂边,从西服兜里掏出一个纸袋,然后,放到苏意浅面前的茶几上:“当然和你有关系,你是主角之一,打开来看看吧。”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10〕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10)

苏意浅踌躇着撕开纸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不由的就愣住了。 各式的杂志,报纸,上面都无一例外的刊登了有关于慕炎熙和她的照片,酒吧外他扶着她的瞬间,离开时车子里的一个侧影,还有她围着丝巾从公寓离开的画面。搭配着照片的醒目标题更是五花八门:中星国际ceo的神密女友,慕炎熙女友留宿别墅,慕炎熙女友疑似小家碧玉…… 慕炎熙依旧一副似笑非笑:“为什么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离开,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难道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么?” 苏意浅只有苦笑,看来,和名人打交道真是有必要处处留神的,可是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啊。 “是阿姨让我那样的,她说怕我给人认出来。” “她以为你去买避孕药,当然怕你给人认出来,你做了什么要去买那东西,你去买了么?”慕炎熙话里的语气明显的在调侃。 苏意浅一下子红了脸:“我其实是急着回去找工作,没说什么的,是阿姨她自己误会了。” 慕炎熙皱着眉,一瞬不瞬的望她,眼底深处有着一种莫名的悸动,像是有一种隐忍在里面。 从初时到现在,他的身上都有着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苏意浅说不出来所以然来,可是现在她找到了答案,因为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一个被她深埋在心底深处永远不愿意提及却毕生也不会忘记的一个人。 “是不是很难找工作?”奇怪的是,慕炎熙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询问起她的私事来。 “还好,遇到了老朋友,有着落了。” “那个方回么?” 苏意浅点头,并没有察觉出来他话里的不妥。 “那个,这件事一定对你的影响不好吧,我能做点什么来弥补么?” “你要怎么弥补?” “公开声明一下,或者……” “或者干脆嫁给我吧,就可以轻而一举的堵住那些人的嘴了。”慕炎熙忽然语出惊人。 苏意浅张大了嘴,她是听错了么? “我现在为了摆脱麻烦,急于想要结婚,你出现的很是时候,而且嫁给我于你而言,应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得不承认,这真是应验了方回酒桌上的那席话“鸿运当头,豪车巨宅找上门,金钱美男滚滚来”。 虽然面前的男人给她的感觉依旧是陌生的疏离,苏意浅却几乎没有勇气说出拒绝的话来,他的身上有着太多能够吸引她的地方,可是同时,又让她难免的在心底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慌。 半晌,她才怀着满心的忐忑终于表态:“可是,我没有要结婚的打算,所以,谢谢您的好意。” 说的是心里话,她早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足够的魅力让她动摇起来,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没有回旋的余地么?”慕炎熙看似咄咄逼人的眸光里,像是掩藏了一丝丝的失落在里面。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11〕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11)

离开慕炎熙的房间,苏意浅有些个精神恍惚,一路都在回想他的那些过于突兀了些的话,怎么都觉得有些个不近真实。 出了酒店的大门,就见方回已经等在门外,见她出来,笑嘻嘻的凑过来:“唉,厉害啊,苏意浅,这么快就吊到金龟婿了,实在有本事,可不可以明天帮我找一个。” 苏意浅叹气,抬眼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落寞:“我说过的,我是不婚主义者。” 方回撇撇嘴:“以前就是个一根筋,想不道现在还是,遇不到好男人可以不婚,但是遇到了极品男再说很么不婚的可就是傻冒了。” “可是我又没有遇到传说中的极品男,只好继续坚持下去喽。” “别骗我了,你当我不知道的么,找你的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的“慕总”,可是赫赫有名的中星国际的ceo啊,要才有才,论貌有貌,那可是整个s市的女同胞们眼里的完美男神啊,他如果还算不上是极品,这世上就没有极品男的存在了。”方回不无憧憬的道。 苏意浅很意外:“你跟踪我啊,你怎么知道就是他?” “哪会呢,我是瞧着他那个助理看着眼熟,就跑去问服务生那间包厢里是谁在,就什么都知道了,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遇上他的。” 也不怪乎方回好奇心强了,总共从监狱里出来不过几天,就能有如此“**”,对方还是一般人都难得一见的风云人物,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苏意浅笑一笑,轻描淡写:“那天我在酒吧**到的人就是他。” “哇,英雄救美啊,快如实交代他今天叫你去做什么,我可不信他就特特的要听你一声谢谢的。”热衷于八卦新闻的方回自然要刨根问底。 苏意浅叹气,这一点上,她可是一点没变:“他告诉我,有狗仔抓拍了那天的照片,现在我成了他的绯闻女友了,叫我有个心里准备。” “哇塞,能做慕炎熙的绯闻女友也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了—不过真的只说了这些,没有别的?” “难不曾你还以为他会向我求婚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让人一见倾心的绝世美女怎么的。”苏意浅好笑的望着她。 方回没有犹豫的摇头:“那倒不是,凭你你这模样,可没那魅力。” 这话说的过于直白了还真是叫人听着不大舒服,苏意浅皱皱眉头,别开脸去,望着街道上的车流涌动,发着呆。 她的相貌的确算不上有多出众,属于那种一般般之流的。 可是漂不漂亮又有什么关系,记得当初上高中时,就是她这只丑小鸭,把帅的一塌糊涂的莫离追到手,让那些女同学们嫉妒的要死。 因为如此,她在睢县一高里成了新闻人物,人们都在背后纷纷议论,说她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那时的她,幸福的一塌糊涂。 早春的天气,依旧寒凉,有微微的风丝轻轻拂过面颊…… 第一章 莫叹前尘如烟〔12〕

第一章莫叹前尘如烟(12)

本来以为,月收入超过四位数的白领,即便住不起豪宅,怎么也应该有一所像样的房子吧,可是及至到了方回的住处,拖着一只不大灵便的伤脚,爬上那天梯一般的六层楼楼梯,到了那间狭窄的阁楼上,累到虚脱的苏意浅目瞪口呆的望着屋子里简陋的几样家具,很是有些个无语。 方回没有感知到她的异样,拿了杯子径自去倒水。 仅有的一个沙发上,堆着一些衣物,只在一侧有半米不到的空隙,是屋子里唯一可以坐人的地方。 苏意浅别无选择的把身子安置到那个空隙里。 茶几上,乱糟糟放着一些杂志海报,随手翻看一下,却都是过了期的,取过来一张看,征婚启事的专栏里圈圈点点的几处,都是看上去条件不错的男性同胞的信息。 把一杯白水推到苏意浅面前,方回在她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下,纠结刚才的话题:“做了慕炎熙的绯闻女友,感觉是不是超级爽。” 苏意浅白了她一眼,继续看手里的报纸。 “那些打了标注的是我选出来准备看一下的,不许抢啊,如果动了春心呢,就想想法子勾搭勾搭慕炎熙去,别给我搅乱。” 苏意浅狠狠瞪了她一眼,报纸也没心情看了,扔到一边。 作为眼见着就奔了三张的大龄剩女,思嫁心切可以理解,但也用不着这么小心眼吧? “我说方回,你不是月收入都在四位数之上的么,怎么还住这地方,我以为沾沾你的光可以住上豪宅呢?”苏意浅转移话题。 “这你就不懂了,买一幢房子,需要花去我好几年的工资,省吃俭用的日子我过不下去的,而且,与其花钱买房子,不如花钱买青春,只要我不变成黄脸婆,就还有钓个钻石王老五的机会,到那时,名车豪宅都不在话下。” 方回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可是说来说去的怎么又扯到“男人”头上去了,苏意浅很郁闷,因此又想起了陆嘉懿,好奇他们为什么分的手。 当初莫离就很不看好他们这一对,说是陆嘉懿和方回差距太大,根本就不是死心塌地和她在一起,遇到了更好的就会立马当逃兵。苏意浅那时还很是不屑,就说“我们的差距岂不是更大,一样会地老天荒”,莫离却坚持己见“那是不一样的,没有可比性,是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现在看来,当初自己也是看错了陆嘉懿的,亦或者是看高了方回的魅力—一个太过而死心塌地的女人,与男人而言,根本就没有优势可言,可以暂时的填补感情上的空白,但是却未必就有把这个男人拖进婚姻里去的实力。 “有件事想问你,又怕你不高兴。”苏意浅还是忍不住开口。 方回涩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也正想和你说的。” 苏意浅忽然后悔起来,因为她看到方回的眼里一下子就晶莹一片,可是,却迟迟的没有眼泪流下来……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1〕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1)

不得不说,方回那段关于爱情的血泪控诉略显滥俗了些,不过是为了名利和金钱,男友另择高枝的版本。现实社会里,这样的例子无以计数,听的看的人都已经麻木了,可是当事人无一例外的肝肠寸断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如果他找一个比我优秀的,我也就不觉得怎么了,就当是公平竞争优胜劣汰吧,可是那个女人,即便算不上又老又丑,可也比我差的太远了,丈夫死了,带着孩子,只是据说很有钱。”方回怔怔的端着杯子:“我真是瞎了眼了,这么烂的男人我也看得上,还死心塌地爱的这么苦。” 苏意浅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明明知道是不值得的,可是心还是会痛,有什么办法…… 尽管之前曾有过两年的财会工作经验,可是,接手新工作的苏意浅还是觉得有些吃力,于是为了提升自己,报了一个函授班,一有空暇时间就钻进书里去,这么一来,刨去上班的时间就几乎是整日里窝在家里不出去了。 而方回呢,休息时间反倒比上班时的节奏还快,时不时的忙着“相亲”,要么就是出去和朋友玩,一天的时间除了晚上睡觉几乎都不见人影。 对于方回一次次的“劝诱”,苏意浅都拒绝的彻底,不过今天,她却没有一点犹豫的就点了头,因为,这是个很特殊日子。 喧嚣的酒吧里,苏意浅躲在角落里,望着在舞池里劲舞的红男綠女,头就觉得晕晕的,她很不适应这种场合,只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的氛围。 本想着就这样一直被无视到方回的生日paty结束才好,冷不防身边有人和她打招呼。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清润陌生的的男音。 苏意浅扭头望过去,闪烁的光影中,立着一个生了一副阳光脸孔的男人,很俊朗的相貌,笑容因为纯净而倍感亲切,叫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记得刚刚方回给她介绍朋友时,这个人并不在其中。 “我叫高崎,方小姐的朋友,因为有点事来的迟了,可以坐下来么。” 来这里的当然都是方回的朋友,苏意浅这样想。 出于礼貌,尽管并不欢迎他的到来,还是客气的开了口:“当然可以,高先生想喝点什么,红酒么。” “不,我喝果汁。” 喜欢喝果汁的男人实在不多见的,为着这个,苏意浅凭白的就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她素来就讨厌酒气熏天的男人。 点手要了一杯同样的蜜桃果汁,高崎含着浅笑道:“其实我一眼就看出来苏小姐是个喜静的人,本来不想打扰,可是又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怕以后没有机会,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苏意浅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打心眼里不欢迎他的呢,明明自己很会隐藏情绪的。 “高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了遮掩一下小尴尬,苏意浅于是转移了话题。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2〕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2)

“不妨猜猜看。”高崎卖着关子。 “难不曾您是做心理研究的?”苏意浅脱口而出,因为她感觉这个男人的一双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似得,人又很有亲和力,据说这是学心理学的人通常的特征。 “恭喜您,答对了,我是做心理咨询的。”高崎不失风趣。 苏意浅这一次真诚的笑了笑:“想不到我也偶尔有脑子灵光的时候,方回老是说我反应迟钝呢。” “方回的话,没有可信度的。”高崎一面说,一面望着舞池的方向。 苏意浅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方回和她的第n任“见习男友”跳的正起劲,却时不时的望向这边,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像是阴谋得逞的得意着什么。 似乎感知到了苏意浅的一脸困惑,高崎笑了笑:“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和您搭讪?” 苏意浅愣愣的望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原因。” 苏意浅愈加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是搭几句话而已,需要什么原因么? “你的好朋友方回,说你性格上相较之前变了好多,而且总喜欢把自己于外界隔离,担心你有抑郁症,所以托我来观察你一下。” “那么,高先生觉得呢?” 高崎并不答她:“在国外,人们习惯于找心理医生,就像是伤风感冒找大夫一般寻常,可是我们国内,很多人谈及心理疾病都退避三舍,但是事实上,据最新统计数字表明,有轻微心理障碍的人已经到了百分之十的比例,而且因为拒绝求医,还有逐年递增的趋势。” 可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苏意浅想。 “我觉得,苏小姐和抑郁症相去甚远,但应该属于是亚健康状态,当然我只是猜测。”高崎一副直言不讳的姿态:“抑郁症的典型症状,就是对生活持消极悲观态度,这一点,苏小姐截然相反,你的生活态度还算积极,所以说,对不上号。” “当然对不上号。”苏意浅语气虽然冰冷,可是已经在心里开始认同他的判断了。 出狱后,连番的不顺,不能不说对她打击很大,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让她不胜重负,精神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下,失眠多梦,焦躁不安都是家常便饭,总是无端的觉得累。 自己的情况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精神不振,嗜睡,胃口不佳,浑身不舒服,心情不佳,但是医检各项指标均正常,都属于亚健康状态。”高崎又道:“这也算不得什么病了,是工作生活压力大的必然产物,全国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几乎都有程度不同的亚健康状态。” “不得不承认,高先生是一个称职的心理医生。”苏意浅言由心生。 “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因为方回怕你生她的气,不让我和你说这些,我为了交你这个朋友而背叛了她。”高崎开着玩笑。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3〕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3)

提到了方回,苏意浅不由得把目光移向了舞池中央,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可是她的舞伴实在差强人意,真的是很不般配的一对。不过据说对方是某个老板的公子,标准的富二代,虽无貌却有财。 “不用担心,方回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有数的,我们也不能一味的以貌取人,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一无是处,她不会和他在一起的。”高崎像是看出了她的一些忧虑,安慰她。 苏意浅觉得,自己有时间了也应该去研究一下心理学,不得不承认,学这个的人一般都很有亲和力,就比如这个高崎。相处不过寥寥数语,就可以把每一句话都说到心坎里去,给人一种邻家哥哥的亲切感,实在不能不叫她佩服到五体投地。 时间应该已经不早了,看一看手机,午夜十二时整。每天这个时候,早就睡了的,可是今天,看起来方回大有要折腾个通宵的意思,苏意浅一脸的无可奈何,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苏小姐想不想溜之大吉?”高崎忽然开口。 “不想。”苏意浅毫不犹豫的作答:“方回会不高兴的。” “我有办法让她高高兴兴的放行,愿不愿意试试?” 高崎一面说着已经,径自站起身,向着在和朋友嘻嘻哈哈的的方回走过去,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个人一起到了苏意浅面前。 “意浅,让高崎先送你回去吧,你这样的宅女,没我们禁熬,万一熬成了黄脸婆,嫁不出去了,我还要收留你到终老,不划算的。” 苏意浅狠狠的瞪她,本来口才一点也不好的人也给撩拨成了唇枪舌剑的高手:“我即便嫁的出去也不会嫁的,就吃定你一辈子了,看你怎么着。” 高崎浅笑着看她们斗嘴:“这个问题不急着讨论,你们来日方长,寿星佬今天可一定要玩得尽兴啊,我们先走了。” “高崎,我可告诉你,一定要把我们意浅安安全全稳稳妥妥的送回去,就交给你喽。” “放心,一根毫毛也少不了。” 苏意浅不想继续听他们啰嗦下去,拎起包就要离开,方回却一把扯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桌子上的点心打包给她塞进去:“也没见你吃什么东西,饿着了又会犯胃病,回去当夜宵吧。” 苏意浅接过手提包,眼里涩涩的不舒服起来,总是受不了别人的好。 …… 高崎的车子是一辆很打眼的法拉利跑车,这让苏意浅颇感意外,本以为心理医生这个职位在中国国内并不是很被认同的行业,自然收入也就不会太高,可是这辆车子的市价据说高达一亿多的,足可以证明这位高医生身家了得了。 车子开的很稳,苏意浅惬意的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名车的舒逸,忽然就好奇起来,那个见到好男人就挪不开步的方回怎么就放着高崎这样一个极品暖男不闻不问呢,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 这么想了,忍不住也就开口问了……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4〕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4)

“高医生,您和方回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像是很熟的样子。” “我给家人办出国旅游,在她的旅行社,就认识了,方回人很热情,我父母都很喜欢她,还老是想把我们两个撺掇到一起。” 苏意浅更觉得奇怪,既然连高崎的父母都表了态,方回没有不穷追死打的道理。 “可是我也和苏小姐一样,偏内向的性子,又是个工作狂,交往了一段,她就受不了我了,嫌我太宅。”高琦很直言不讳的把她想知道的和盘托出。 苏意浅有些质疑他的话,可也不好深究。 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地处偏僻,又没有路灯,这么深的夜,只见黑凄凄的一片。 “我送你上楼,一个女孩子,不安全的。”高崎已经给车子上了锁,先一步进了楼道。 苏意浅是没有勇气拒绝他的,尽管心里觉得很不过意,要他因为自己徒步上上下下六层楼的高度。 终于到了房间外时,两个人都已经接近汗流浃背的地步,呼吸也不顺畅了。 “进来歇歇吧,真不好意思害你爬这么高的楼梯。” “不了,太晚了,我明天还要工作。” “明天不是周末么?”苏意浅一面借着手机的光线翻钥匙,一面询问:“难道你周末都不休息的,你们老板还真是很会压榨人呢。” “是啊,没法子。”高崎含笑答她。 “奇怪了,明明就放在夹层的,怎么找不到了。”苏意浅有些焦躁起来。 “别急,也许是方回往里面塞东西时掉到夹层外了。” 心急之下,苏意浅把兜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有。 想来是掉在酒吧里了。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是凌晨两点的光景了,如果再折返回去那间相隔甚远的酒吧,怕是也就接近天明了。 “不如到我那里休息一下吧,离你这儿不远。” 苏意浅本能的想要拒绝,虽然现在不是旧社会,孤男寡女独处就会给唾沫星子淹死,可是,说到归其他们认识也才不过几个钟头,怎么都觉得不大好。 反正也要天明了,就在外面熬上两个钟头好了,这一带的治安也还好。 高崎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立马放弃了这个念头:“难不曾苏小姐怕我趁虚而入,劫你的色?” 苏意浅失笑:“那倒不是,我这样的“色”怕是您也没兴趣“劫”,只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 “我那里很宽敞,谈不到打扰。” 高崎就住在他所工作的心理咨询中心,一进了屋子,他就脱去外套,进了里间。 苏意浅只当他是去卫生间了,也没在意。 一空下来,就觉的胃里不大舒服,刚想要取出方回塞给她的点心吃一点,高崎就端着两盘火腿煎蛋出来:“胃不好还是吃些热的东西好。” 不意外他的事无巨细,可是心里却愈加的困惑,这么一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才貌双全的完美男人,方回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呢,怎么想也没有道理。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5〕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5)

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的光景了,好在很大很舒坦的席梦思,让一向认床的苏意浅找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而且一觉不醒—反正是周末,不用上班的,索性睡到天昏地暗才好。 醒过来时,觉得整个人依旧是倦倦的,如果不是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的地盘里,继续这么睡下去会影响到主人,她势必要接着梦游周公的。 即便这样,也还是没有立刻起身,取了手机给方回打电话,拨了几遍,那边都没反应,想来是醉得一塌糊涂的。 昨晚上因为她的雀占鸠巢,高崎是睡在外间的沙发上的,此刻,应该早就醒了。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也还依稀听的到外边的动静,像是高崎正在和什么人交谈着,想来是他的患者上门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十一时,实在是不早了。 方回昨晚上一定又喝得个酩酊大醉的,也该回去看看她,这么想着,苏意浅就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出来时,想找化妆品化妆,却发现自己的拎包根本不在这里,大概是昨晚上放到外间了。 理所当然的,打开隔间的门,出去取。 高崎听到声音,回头对她礼貌的一笑:“怎么,睡好了。” “睡的很好,你的床很舒服。”苏意浅如是说,并没有留意到两个问诊来的客人正用一种震惊不已的眼神在打量她的衣冠不整。 “左边厨房里我熬了粥,在锅子里热着,吃过了再回去。”高崎很会体贴人。 苏意浅点一点头,正想再说什么,却因为注意到了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而一时愣住了。 高崎对面的女人,生了一副和善的脸孔,却因为布满疤痕的半张脸,看上去狰狞恐怖,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位沈阿姨。 而另一侧沙发上坐姿优雅的男子,有着线条分明的五官,高贵倨傲的气质,眸光里习惯性的带着一抹寒凉,正一瞬不瞬的盯住她。 苏意浅忽然觉得有些个不自在,急忙打招呼:“慕总,沈阿姨,真巧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苏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慕炎熙没有开口,沈阿姨一脸的困惑不解,出口询问。 “我,其实是,昨晚上参加朋友party,把钥匙弄丢了,就来打扰高医生了,我们是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苏意浅急于要解释个清楚,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根本就不该说这些,自己和慕炎熙,不过是和高崎一般无二的普通朋友关系罢了,有那个必要么? “这么巧,你们认识,大家原来都是朋友。”高崎似乎没有留意到苏意浅的异样和失措,淡淡的语气:“沈阿姨和慕总几乎每周末都会过来,之前是我的患者,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真的很巧。”苏意浅道,心里却在抱怨这世界太小,本想着不要再和慕炎熙有什交集,偏偏这么快又撞上了,早知道这样,打死自己也不会跑到高崎这里来过夜的……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6〕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6)

“既然都是朋友,中午我请,不知道哪里的饭菜和合慕总的口味。”高崎看了看手表上已经指向十一点的时针,提议道。 “不必了,我那边还有事,谢谢高医生好意,苏小姐要不要一起走。”慕炎熙把目光转向苏意浅,目光里带着一抹深意。 苏意浅迟疑着没有表态,因为上一次慕炎熙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和这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意外的见了面,为什么那种由自心底的慌乱怎么都压抑不下去? “如果您忙的话,我送苏小姐回去就好了。”高崎暖暖的眸光如同是和煦的阳光倾洒在苏意浅的脸上。 “其实,我是想和苏小姐说点事情。”慕炎熙又补充道,变相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么一来,苏意浅也就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了:“那好吧,就麻烦慕总了。” 高崎送他们出去,态度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有礼,望向苏意浅的眼神带了些复杂的意味:“回去记得吃东西,胃病多是靠养的,吃药其实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谢谢你高医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苏意浅已经很自然的把他当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慕炎熙把车子开了过来,沈阿姨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瞧我这记性,出来时说去买点日用品的,差点就忘了,我去一下超市,你们先走,待会我打车回去。” 她是一直认定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暧mei,生怕自己做了电灯泡了。 苏意浅苦笑不已,看来,以后就是露宿街头也不要在哪个男人家里过夜了,被人误会到底的感觉怎么都不大自在。 “你去参加谁的生日party,方回的么?”慕炎熙一面系上安全带,一面发问。 “是啊,我没有别的朋友。” “你和高崎认识多久,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也不是了,就是昨天才认识,但他为人很好相处。”苏意浅觉得自己像是给审犯人一般,不过这些都和他有什么关系? 车子就在这一刻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快得离谱。 苏意浅皱着眉头,死死的抓住座椅边的把手,她素来就害怕开快车的。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华丽丽的外表之下似乎隐藏了太多的危险的因子在里面。 和高崎想比,简直就是南极和北极的距离,一个,让你感觉着如春的暖意,另一个,却是可以冻结人心的冷漠,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依旧有着让苏意浅脸红心跳的魔力。 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那种感觉,应该是少不更事的少年男女才该有的,自己的年纪,怎么也会有如此荒唐幼稚的一面? 车开得猛,停的也急,若不是有安全带护着,苏意浅铁定了要从位子上弹出去。 “你的胆子真是小的可以,这样就吓得面无血色了,我以前比这开得快的。”慕炎熙没事人一般。 苏意浅惊魂未定的望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忐忑不安……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7〕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7)

他的眼底眉梢,都是她看不透读不懂的薄凉,像是掩藏着太多的不可知的秘密,可是一颗心,还是不自知的悄然沦陷。 酒店包厢里,两个人又一次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上,简单的几样小菜,都是苏意浅喜欢的口味,她就那么默默的吃着,一言不发。 “好像,我喜欢吃的东西,也是你喜欢的。”慕炎熙终于开口打破沉寂:“我就说我们有缘的,偏偏你还不相信。” 状似,他说的也是实话,菜是他来点的,却每一样都对上了她的胃口。 “可是,我从来不相信缘分。”苏意浅淡淡疏离的语气。 “可是我相信。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过绯闻,和你一面之缘,就给人抓拍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还有上次你拒绝了我,本以为我们从此就各行各路,可是,好巧不巧的今天又遇到了一起。即便你不相信,缘分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慕炎熙似乎没什么胃口,根本就没动筷。 苏意浅觉得自己辩无可辩,只好转移话题:“刚刚你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我想让你考虑一下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 旧话重提,可是,真的有必要么? “对不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会改变主意的。”苏意浅语气坚定。 慕炎熙深邃的眸光锁定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半晌才道:“为什么?” “我说过,我是不婚主义者,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打算结婚的。”已经说过的话,又一次做着强调。 “那么那个高崎呢,和他有没有关系,你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苏意浅觉得好笑,他是她的什么人,凭什么问东问西? “我和他一见如故,很要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即便是要好的朋友,我觉得你也不应该随随便便在他那里过夜。”慕炎熙郑重的语气:“对你和他的名声都不好。 苏意浅无语,这是个什么道理,自己在哪里过夜是自己的私事,和任何人都毫不相干。 至于所谓的名声,三年前她在乎,三年后的今天,她已经不屑一顾了—都已经身败名裂了,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慕先生,有必要强调一点,您干涉的太多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人。” “也许吧,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慕炎熙一面说着,一面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苏小姐吃好了么,我送你回去,还有个会要开。” 苏意浅如蒙大赦般,急忙起身:“已经吃好了,但是我可以自己打计程车,就不用送了,您去忙吧。” “正好顺路,一起走吧。”慕炎熙轻描代写。 苏意浅愈发的错异不已,他们顺路是没错的,自己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去过他的家,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哪里的? 别无选择,一起出了包厢的门。 穿过长长的走廊,隔着一道玻璃门,酒店外面,像是有很多人聚集的样子。 也许是有人在这里举办婚礼庆典什么的吧,所以才会这么热闹………………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8〕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8)

也许是有人在这里举办婚礼庆典什么的吧,所以才会这么热闹,苏意浅如此猜测…… 可是一推开酒店的大门,她立马就傻眼了,因为外面聚拢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吃酒席的客人。 人群里很多都是背着相机的记者,在他们出来的瞬间,闪光灯就没有停顿过,前排拿着麦克风的记者连珠炮般的提问:“请问慕总,你和这位小姐是男女朋友关系么,你们交往多久了。” “这位苏小姐,请问您在哪里工作,传言说您是某旅行社的财会,是真的么,您又怎么认识慕总的?” “慕总百忙之中来和女朋友约会,是不是说明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了?” “有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 苏意浅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一团,皱着眉头望向慕炎熙,他倒是气定神闲,一副波澜不惊,却也不急于回答记者的连番提问。 及至,喧嚣声渐渐淡了下去,慕炎熙才终于开口。 “如果我要结婚也一定先通知大家,希望大家在此之前不要打扰到我和苏小姐的生活,毕竟这事关个人*。” 这么一句欲盖弥彰的话自然而然的引起记者们的沸腾一片。 “慕总这么说,就是变相的承认了你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了么?” “距离上一次您和苏小姐约会,也有一个多月了吧,看起来,你们发展的很顺利的样子。” “预计什么时候可以订婚呢,我们都拭目以待呢。” …… 苏意浅欲哭无泪,气急败坏的望向始作俑者慕炎熙,可是对方,没事人一般怡然自得。 “你解释清楚好不好,你这么说更叫人误会的。”忍无可忍,苏意浅压低了声音道。 “那么你教我要怎么说合适,上次我们搂搂抱抱的样子,如果不解释成是在交往,怕是会给人怀疑我对你耍**呢。”慕炎熙低头靠近她一点,如是说。 凑得太近,他的鼻尖几乎要碰触上她的脸颊,看在外人眼里,这个动作简直就是无比暧mei的。 “你不肯解释我来好了。”苏意浅刻意的向一侧躲了躲身子,提高了音量:“大家不要误会,其实我和慕总只不过是因为巧合见了两次面而已,上一次酒吧外,是因为我喝多了酒,醉得不成样子,给几个小**盯上了,他替我解围,这一次,是在朋友家意**见的,就顺便吃顿饭,大家不要误会。” “那么上一次在酒店又是怎么回事,有人见到苏小姐和慕总共处一室呢,如果说都是巧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而且,有了英雄救美的浪漫开端,慕总又是这么的**倜傥,苏小姐要是不动心可就太不合常理了。” 记者们七嘴八舌,质疑声不断。 慕炎熙似笑非笑:“怎么越描越黑。看来你的口才可真是差强人意呢。” “你的口才那么好,麻烦你解释一下好不好,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苏意浅有些气急了……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9〕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9)

“那好吧,我来。”慕炎熙提高了音调,对着人群摆摆手:“大家静一静,事实是这样的,我这个人素来相信缘分,个人觉得苏小姐和我的确很投缘,所以很想和她有进一步的交集,但是苏小姐似乎是因为感情受过挫折,对我退避三舍,所以我们之间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上的关系的。” 慕炎熙的一番话引起人群里一片沸腾,也使得苏意浅无言以对。 “所以呢,大家请不要因此打搅到苏小姐,她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如果因为我的缘故,时不时的被你们骚扰,她自然会怪到我头上,那么我就彻底没戏了。” 一阵哄堂大笑,苏意浅彻底的绿了一张脸…… 也许是因为慕炎熙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之后的一段时间,苏意浅的生活的确无波无澜。 她依旧经常把自己宅在家里,对方回那个圈子里的人和事,充耳不闻,却独独和高崎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于她没事时会跑去他那里借一两本书,拿回家看,只是因为觉得心理医生的人格魅力过于强大,也想要研究一下心理学武装自己。 旅行社的效益一直都不大好,有要合并的迹象,也有人传言,像是有人打算出高价收买,总之就是意味着,刚刚才适应了新工作的苏意浅马上要面临二次失业了。 这天晚上,方回照例喝的醉眼熏熏的归来,吵醒了已经熟睡过去的苏意浅,她披了外衣从卧室出来:“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唉,一醉解千愁么,这你也不懂。”方回俯在沙发上:“意浅,你说我是不是要注定孤独终老了,怎么遇到男人一个比一个他妈的烂。” 苏意浅把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递过去给她:“感情的事,不是急得来的,随缘就好。” 方回没有接杯子,摇一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喝:“我就觉得这方面你比我好的多了,如实交代,是不是和高崎已经水深火热了。” 苏意浅摇一摇头:“你就是会瞎猜,我和他普通朋友罢了。” “切,你到现在为止,朋友只有我和他两个,还强调说什么普通不普通的,我觉得你们两个绝对有戏。” “方回,我很奇怪你和高崎怎么就没成呢,我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又可以性格互补,而且据说他父母不是也很喜欢你么?” “原来你是在介怀这个啊,那就不必了,他父母喜欢我不假,所以他才和我交往啊,甚至于还向我求婚—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其实只是为了完成老人的心愿,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我,切,我受不了他的勉为其难。” 苏意浅不再言语。 “可是我觉得你和他挺合适的,性子对拍,所以我就给你们创造机会了。”方回已经睁不开眼睛,半睡半醒间呢喃着。 苏意浅愣愣的望着她八爪鱼一般的睡姿,心里说不出是喜是悲,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站起身,把毯子给方回盖上,自己转身回卧室,可是,电话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10〕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10)

她转身走回到沙发边上,从方回的外衣口袋里取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数字是陌生的,铃声停顿了一小会,又继续叫嚣起来,想来对方是真的有事打过来的。 推了推睡得香甜的方回:“起来接个电话,打了两遍过来了。” 醉酒的人睡的一般都很死,方回的身子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做出反应。 无奈,苏意浅用力再推一下:“起来了,有你电话,像是什么急事。” 这一下方回总算是听到了,却依旧闭着眼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叫他去死,我还要睡觉。” 苏意浅无奈的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准备离开,可是,铃声却第三次响个不停。 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喂……” 询问的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就已经连珠炮一般开了腔:“方回,快点回来,你爸要不行了,不回来就见不到了……” 不等苏意浅有什么反应,对方用一种接近绝望的哭声结束了这通电话。 苏意浅什么也顾不得了,手机不管不顾的扔到了一边,直接把方回从沙发上拎了起来…… 方父是突发脑梗塞,一直昏迷不醒,住在医院里,而且因为梗塞面积大,需要开颅,方回自然脱不了身,请了一个月的事假照顾老人。 苏意浅每天打电话过去,方回话里话外都透出疲惫和无奈,有时竟然连电话也打不通。 这天早起,到了单位,苏意浅就觉得同事们的状态都不比寻常,各各人谨言慎行,工作起来比平日都更要尽心尽责。 她素向我行我素惯了,和同事交集的也少,对一些小道消息更是不灵通,虽然觉得不解,也不多问,只做好自己的本分事。 可是,当代理方回经理位置的刘姐带着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进来,给大家介绍新任财务部经理时,苏意浅的眼睛瞪圆了,这是怎么个状况? “请问,方回犯了什么错么,她只是回去照顾父亲,也算是正当事假,凭什么把她的位置给换人?” 理所当然的,苏意浅站出来替方回打抱不平,可是她的这番举动,却莫名的引起众人一阵哗然。 “公司都已经易主了,高层领导自然要换人。”身边和方回要好的小琪拉了她一把,小声提醒说。 那位新任经理望了她一眼,就别开脸去,继续开始自己的就职演说,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的有模有样,苏意浅却什么也没听不进去。 小琪仗着身处角落里,开小差,叹着气低声嘀咕:“唉,这下可怎么办,方回姐的工作保不住了,她可是把我准备结婚的钱全都拿走了的,再两个月就到日子了,拿什么还我阿,难不曾逼着我裸婚。” 苏意浅愕然,这些事都没有听方回提过:“她向你借了钱?” “岂止是我,很多同事朋友都借了的,据说手术费用高达几十万啊,不知道有没有凑得够,你们平素那么好的关系,她也没和你说?” 苏意浅木木然的摇头……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11〕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11)

下了班,苏意浅就直接去了心理咨询中心,可是,一向很敬业的高崎却不在。原因是,他出国旅游的父母昨天出了车祸,得了消息连夜出国了。 恍恍惚惚的离开高崎的住处,苏意浅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犹若是漂荡在水面上的浮萍,怎么都不落底。 她从凝思中回到现实,拨通了远在万里之外的方回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方回嘶哑虚弱的声音:“意浅,是你么?” “是我,那个,方回,伯父现在怎么样了,手术费还差多少,我可以想想法子的?” 方回的笑声很无力:“不必了,我知道你是个穷鬼,又是个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宅女,哪有什么法子想,你放心吧,我方回可是手眼通天的,钱已经有着落了,你不用担心。” “可是方回,那可是几十万……” 苏意浅还想要说些什么,只说到一半,就停顿下了,因为,她听到电话那头只余了一片忙音。 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同事小琪的话依稀在耳边回响“她说如果实在凑不齐钱数就要卖身了”—谁不知道方回最近分手的那个富二代一直对她死追烂打,难不曾她的话是意有所指?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顿住,发了一会子呆,迅速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来,把那个从来都没有打出过去的号码翻出来,刚要要拨过去,紧贴着身边,一辆兰博基尼嘎然而止。 她吃了一惊,望过去,已经摇下去的车窗处,是慕炎熙习惯性的似笑非笑的一张俊脸,他那惯有的寒凉的眸光正迎着她:“上车吧,我找你说点事情。” “真是巧呢,我也找你有点事。”苏意浅答应的痛快。 …… 酒店空寂的走廊里,两个人并排而行,却都不发一言。 有一众人从前面迎头过来,慕炎熙的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抓住了苏意浅的,她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又忍住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此时此刻,他和她的身份,已经不比从前,很亲密无间的事也可以发生,何况只是握个手。 而且他的手掌温热,包裹住她的微凉,很舒服的感觉。 就在刚刚,一顿饭的光景,他们就已经敲定了人生大事,为着要对患难与共的好友尽一份心,苏意浅决定了做另外一个女人的替身。 可是此刻,她心里的感觉,却是含带了说不出原因的的一丝窃喜—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过强悍的杀伤力么? 一路走着,她都垂着头,神情恍恍惚惚的。 服务生捧着的一个硕大无比的生日蛋糕正推开一间包厢的门,里面布置的浪漫温馨,火红的玫瑰在桌子中间娇艳欲滴,情侣套餐的固有风格。 慕炎熙用胳膊碰一碰她:“馋嘴猫,想吃的话我买给你,这样子很丢人的。” 暧mei不已的动作,宠溺无比的调侃,引得路过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苏意浅一下子红了一张脸,摇一摇头,别转开了视线,就正巧…… 第二章 且看缘起缘落〔12〕

第二章且看缘起缘落(12)

正推门而入的一对时尚男女,勾肩搭背而来,样子亲昵的像是在热恋,可是那女子,明明已经微微隆起了肚皮。 清甜的熟捻的笑声入耳:“蛋糕如果不够大可不行的,我最喜欢甜食了,平常又不敢多吃,今天可要开开荤。” “放心吧,一定把你喂的饱饱的。”男子嗓音清润,透出十足的宠溺。 苏意浅本能的望了过去,正对上男子由探究转而震惊的眼神,还有女人由意外转变成不屑的眸光,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的僵硬住了。 慕炎熙也随着她的动作止步不前,却把一只手臂紧紧的揽在了她的腰间。 像是有一把刀子生生剥开了她已经结痂的伤口,那种痛撕心裂肺。 “还真是好巧,原来姐姐来了s市,怪不得一直见不到你,我们的婚礼你都没有参加,可真是不给面子。”女人挑一挑修长的弯眉,把身子整个倾倒在身边男子的身上,笑容娇俏可人,眼底却是意味不明的嘲讽。 那男子不自在的别开脸去,像是躲避着什么:“我们还是走吧,迟了订好的菜也要凉了。” “急的什么吗,和姐姐好久不见,也让我们叙叙旧。”女人不肯就范,娇声道。 苏意浅只觉得血往上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头,一时就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炎熙拥住她的手臂愈加用力些了,眸光一片清凉,却依旧紧紧的抿着唇。 为着他的这个动作,似乎就平添了一些勇气,苏意浅笑了笑:“不好意思没参加你们的婚礼,是因为我记性不好,忘了你们的婚期,希望妹妹不要怪我。” “不会,我本来还以为姐姐是因为出不起红包才不过来的,怎么会计较这些。”苏浅岚眼底带着浓浓的讥讽的意味。 “既然不介意,那么,和妹夫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我们不收红包的。”此刻,苏意浅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得多。 林澈的一双眼睛一直飘忽向远处,这一句话显然让他震惊不已,不由得收回了视线,打量起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炎熙来。 “姐姐的婚礼在什么时候,我们一定过去。”浅岚把身体又靠紧了林澈,示威一般。 “这个么,预计是在下月初,你们到时留意报纸就好了,红包就不必了,因为我觉得你们这种档次的人包的红包,我老公会看不上眼,丢他的面子就不好了。”做比成样,苏意浅一面说着,一面仰起笑脸望向慕炎熙,贴心的替他整了整领带,俨然是一对亲热的情侣。 林澈一脸难掩的骇异,望着面前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几乎呆若木鸡。 显然他已经认出了慕炎熙是何许人士。 “吹牛也得有那样的资本吧?难不曾姐姐给人包?了,那我倒应该替你高兴呢,以你这副模样有人能看得上也真是不容易的呢。”苏浅岚继续逞着口舌之快,尽管她已经为着慕炎熙通身上下那种不比寻常的贵气和霸气震惊不已……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

“浅岚,我们走。”林澈的一张脸冷了下去,扯着苏浅岚的袖子要离开。 似乎也感知到了慕炎熙一双杀人的目光,苏浅岚有些心虚起来,打算偃旗息鼓却没忘做最后的挑衅:“不知道你的婚礼是不是能见得了光的呢,姐姐可千万保重啊,别给人逮着抓花了脸就不好了。” 苏意浅此刻却不觉得气了,刚想要开口回她两句,一直沉默不言的慕炎熙却抢先了一步:“这一点你尽可放心,你姐姐是我慕炎熙的合法妻子,不会有你所担心的那种意外出现—倒是你苏小姐,可真是叫人恶心透了,抢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还这么一副很有荣誉感的样子,真不知道你的一颗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苏浅岚一张脸泛白的一片,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勃勃怒意:“你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慕炎熙定定的望着她的花容失色,冷笑不已:“事实摆在那里,任是谁儿都有资格说出来,不单单是我。” 一番话落地,挽着苏意浅的胳膊径直出了酒店的大门,不去理会身后女人的咆哮不已…… 今天,慕炎熙一改往日的急躁,把车子开的平平稳稳。 苏意浅照例坐在后座上,却把自己的头窝在宽大的风衣领子里,呼吸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一直都在试图淡忘过去,包括她的刻骨铭心的初恋,包括她和苏浅岚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包括铁窗之内那些个无限煎熬的日日夜夜……可是,很多时候,所谓的心如止水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付出得不到收获,其实也可以不必计较,但是,用牺牲自我换来的刀枪舌剑,叫她何以继续心平气和? 慕炎熙忽然冷冷的抛出一句来:“你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可笑的。做我的女人,即便只是作为一个替身存在,我也不容许她给我丢脸。” 苏意浅没有任何反应,肩膀依旧在不停歇的耸动着。 “不过你刚刚的表现,也还比我预料的好些,我还以为你会当着她的面就痛哭流涕呢。”慕炎熙话里话外不无讥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你么?” 想还是不想?这个问题苏意浅回答不上来,一直以来,她只是逃避。 “我很瞧不起你这种只会逃避现实的人。”慕炎熙的语气冰冷坚硬的像是一块石头,不近人情却又不无道理。 是啊,为什么总是选择逃避呢,无休止的逃避带来的结果就是郁结于心,不得释怀。 像是身体上生的一个脓包,不忍痛割开来就没法子把其中的秽物剔除,自然也就会无休止的痛苦下去。 苏意浅无奈的笑一笑:“也许你的话是对的。” “我的话永远都是对的。” 这么一个永远都咄咄逼人的男人,有时候的确会让人接受不了。 “也许这一次你是对的,但不见的永远都对,太过自负其实也根本称不上是什么优点……。”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2〕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2)

“可是就是我这样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就要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不知道你受得了受不了,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慕炎熙的语气依旧是那般的寒凉。 苏意浅不再言语,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车子稳稳的行驶着,很不像是慕炎熙惯有的风格。 “我想了一下,婚礼就定在下个月初二吧,我那时候有时间,腾的出身。”他的语气不是在征求意见,而是例行通知。 “好的,我知道了。”苏意浅心平气和,早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尽管,其实他们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 算算日子,今天是旧历十四,那么也就是说距离婚期还有十七天,时间不可不谓之紧迫。不过,已经过了追求唯美年纪的她,又经历过那么多的变故,早已经不在乎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何况这种意义上的婚姻,又有什么是好计较的呢? 可是即便如此,慕炎熙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她有些个不痛快起来。 “我过两天要去美国一趟,大概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婚礼的事你一个人处理就好,我会让我的助理去找你,有什么事和他商量一下。” 和他的助理去商量婚礼的事,这个安排实在是有点不合常理。 苏意浅心里虽然不舒服着,嘴上还是答应的痛快:“那好吧,你忙你的,我会处理好的。” 在她的眼里,这一场缘深情浅的婚姻,有着怎样的一个开端其实都无关紧要,既然他如此的轻描淡写,自己也就无须煞费苦心。 “你能不能处理得好其实我真的很怀疑,我个人不在乎什么排场面子的,可是这场婚礼,不是我个人的私事,还是关乎到中星国际颜面的问题,所以马虎不得。”慕炎熙似乎洞察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又开口道。 苏意浅无语,既然这么重要干嘛还要把婚期定的如此近,干嘛还要扔下自己一个人来处理,自己却赶在这个时候出国? “不需要过于奢华,但是一定要说的过去,最起码要胜过沈家办的那场婚宴,你回去找一下那场婚礼的资料,参照一下。” 苏意浅忍不住咋舌。 沈家在s市的富有是人尽皆知的,月前的那场婚礼更是轰动一时,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庆祝小三登堂入室的仪式而已。 谁不知道沈家的千金沈思思搞**,休了前任老公,风风光光的嫁了**男友,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偏偏当事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的婚礼和可不是一般的排场,几十万的人民币都打了水漂的,沈家的那个败家子大小姐可以视金钱如粪土,可她苏意浅做不到啊。 “我听人讲,那场婚礼的费用可是几十万呢。” “这不是问题,我给你一百万。” 苏意浅不再言语,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这么做……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3〕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3)

午休时间,同事都去吃午饭,苏意浅捧着早上上班时买的一个汉堡,就着一杯白开水连吃带喝,一面上网查沈家的那场盛世婚礼的录像。 沈思思身家过亿,本人却是其貌不扬,但是妆容画的精致,一身名贵婚纱把她的身材衬托的非常之好,自然看上去光鲜亮丽,而她身边的男子,却是那种无需衣装来陪衬也一样玉树临风的标准美男。 苏意浅望着那张看上去倒也和谐美满的画面,张大了得嘴竟然就合拢不回去了。 下意识的,她又去看画面底下的一排小字:名门才女沈思思小姐与陆逊先生的盛世婚礼。 的确,那上面标注的新郎的名字是陆逊,而不是陆嘉懿,那个自己很久以前曾烂熟于心的名字。 可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孔,她怎么可能会认错,上高中时,因为方回的关系,她几乎每天都有机会看到那张帅的一塌糊涂的阳光脸孔,印象尤其深刻。 原来,陆嘉懿,是因为傍上了富婆才移情别恋的,可是那个沈思思,论相貌论气质,哪里及得上方回一丝半点? 唇角一丝讥诮,苏意浅删掉了网页,那样的画面,方回见了一定厌恶死了,她自然也就不愿意见到。 看到了昔日熟悉的人,自然也就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一些过往,莫离那张永远定格在她脑海里的脸孔一下子又浮出水面,那些个青葱岁月里点点滴滴的喜怒悲欢,又上心头。 蓦的,慕炎熙那双深邃的眸光和那个记忆深处的人重叠到了一起,苏意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食之无味的嚼着汉堡,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不由自主的在百度一栏里打出了几个字:2011年美国飞机失事幸存者…… 搜寻结果自然是多不胜数,她迟疑着要去点开那一条合适,身后,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苏姐,怎么没去食堂吃饭,这个很没营养的。” 同事小琪和方回要好,自然也就和她走的近些,性子咋咋呼呼的总会给人一些惊吓外带惊喜,像极了方回,这一点上,就应验了那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苏意浅见惯不惯,礼貌的打招呼:“这么快吃好了,又在减肥节食么?”一面说着,点开了第一条搜索结果。 “苏姐,你在找美国客机失事的资料啊,原来你也是个漫画迷。” 苏意浅不解:“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怎么没关联,那次空难只有著名漫画家约翰和他的夫人幸免于难,你这不是都查到了么。”小琪指指点点着电脑屏幕上两张照片道。 苏意浅望着那幅画面上兰发碧眼的美国中年夫妇,心里仅存的那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因为之前方回曾和她讲过,莫离是实实在在上了那架客机的,而且幸存者只有两个人而已。 “经理来了,到了上班的时间了,回聊。”小琪扔下这句话抽身离开,苏意浅却根本浑然不觉,依旧望着网页发呆。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4〕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4)

新任经理陈昊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主儿,工作上从不含糊,到任几天,就已经折服了财会部的所有职员,但是他今天的表情有些不同以往,路过苏意浅身边时,随口那么一句:“苏小姐来一下我办公室。” 苏意浅还在因为刚刚查到的资料魂不守舍,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小姐,请来我的办公室一下。”陈昊重申了一遍,目光便也随意的瞟了一眼电脑屏幕,怔了一下。 苏意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站起身来:“好的。” 办公室里整洁简朴,她刚一坐定,陈昊就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过来:“刚刚我见你和小琪在聊什么,那么投入?” “关于美国那次空难的事。” “两年前是2011年,那次空难据说只幸存了两个人,很惨不忍睹的,大多数人连尸体都辨认不清。”陈昊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 “是啊,就是约翰和他妻子双双幸免遇难的那次,两年前的。”苏意浅强自镇定。 “苏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查那些,有熟人恰巧在那架飞机上么?” “没有的。”下意识的否认着,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只是因为好奇,约翰是我喜欢的漫画家。” “我也喜欢漫画,很巧。” “经理找我有什么别的事么,不会是单单为了聊天吧?”不喜欢这个残酷的话题,苏意浅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但也不是工作上的事。您大概还不知道,我其实是慕总的手下,这家公司是我们慕总私人名义收购的,您即将成为慕夫人了,恭喜恭喜。”陈昊含着得体的笑容,一语惊人。 苏意浅愣怔不已,这家公司竟然是被慕炎熙收购了去,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么? “慕总的意思,您要筹办婚礼,接下来一顿时间会很忙,所以交代给您放一段时间的假,如果结了婚以后,你还有要出来工作的打算,这家公司就交由您全权打理。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也许到时候慕总不会舍得让您出来操劳呢。” 苏意浅有些无语,迟疑了一下:“可是我觉得时间还来得及,不如下个礼拜再休吧。” 婚礼的事周末去安排就好,现在的婚庆公司都是服务到位的,只要你出得起钱,自然就无需再劳心劳力的。 “可是,慕总是这么交代的,你还是不要让我为难的好。”陈昊态度无比客气,却不给她拒绝的理由。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意浅无言以对,只好点一点头。 …… 在同事们异样的注视下,收拾好了东西,出了公司的大门,正想要挥手叫计程车,一辆考究的兰博基尼就到了近前,这辆街面上极其少见的名款车,似乎是专属于慕炎熙的标志。 本以为他应该就在车子上的,可是苏意浅望过去时,却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司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看上去有些个眼熟,对她礼貌的笑着。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5〕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5)

“夫人您好,我是慕总的助理白伟,慕总的意思,从现在起我就是您的全职司机,有什么事尽管叫我。”司机客客气气。 “你就是白助理啊,他和我提起过你。”苏意浅客气的笑笑:“不过要你做我的司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慕总的意思,让您去看一下酒店的布局,哪里适合你的口味,就预定下来。” 被人一口一个“您”的称乎着,苏意浅浑身上下不自在:“你比我小不了几岁,叫我苏姐还来的亲切些。” “那不好吧。”小白助理脸色红了一下,质疑着。 苏意浅一直觉得他眼熟,却没能想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可是他的这一个表情让她一下子如梦方醒:“我记起来呢了,那次我第一次遇到慕炎熙,在酒吧外,我们见过,我还当你是他的全职司机。” 白伟微红着脸笑一笑:“慕总一般不带司机的,我那天和他一起出来,所以替他开车。” 本来说是要看酒店,可是车子最终却停在了一家名牌服饰专卖店的门外,苏意浅一脸困惑不解:“白助理要买衣服?” “这倒不是,是慕总交代的,让您买几件衣服。” “想来是怕我给他丢脸的缘故吧,给我配了车子又配衣服,那么何不再给我一栋别墅。”苏意浅酸酸的语气,有钱人就很牛的是不是,若不是为着给方回解个燃眉之急,她才不会和他那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有了这三年为期的婚约呢。 “别墅也已经布置好了的,待会就把您的东西送过去。”白伟随口道。 苏意浅正解开安全带的手僵硬了一下,还真是步步到位呢,这个慕炎熙…… 专卖店里,陈列着各式做工考究的衣饰,让人眼花缭乱,不想过多的耽误时间,她驻足在一件大红色的薄呢风衣前:“小姐,这件衣服怎么卖。” 导购小姐还没有开口,试衣间里传出来一声女声:“那件红的我要了,白色不配我的脸色。” 导购小姐愣了愣,有些犯难的表情。 苏意浅倒不大在意,一件衣服而已,犯不着为难一个导购小姐:“我不要这一件了,好扎眼的颜色。” 一旁座椅上像是在等人男子忽然抬头望了过来,震惊之余马上垂了头,却没能逃过苏意浅的眼睛,她径直走了过去:“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对方带着一脸的无奈,站起身来,表情很不自然的开口。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 还没等男人做出回答,试衣间里出来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子,手里托着一件白色风衣,见了苏意浅,先是一愣,而后,马上换了一副不屑与鄙夷:“呦,真是晦气,走到哪里都遇得到扫把星,真是流年不利呢。” 苏意浅斜睨了她一眼,冷笑不已:“若没有我这个扫把星,你上的了大学么,你能有今天的逍遥自在么,苏浅岚,说话做事长长脑子,问问自己的良心。”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6〕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6)

“你之所以做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是因为你欠了我的,别在这里装高尚,你不配,只会让人看了恶心。” 苏意浅眉头皱起来,细究她话里的意思,一时回神不得,她欠了她什么么? 欠了她什么要放弃自己上大学的机会,辍学打工供她继续深造,欠了她什么要替她顶罪,蹲了三年的监牢—竟然还是没能还得清楚,只换来她的雀占鸠巢,横刀夺爱,怒目仇视? “仗着自己傍上了中星国际的ceo,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一个蹲过牢的人,装清纯装高雅,你是个什么东西。”苏浅岚愈加的变本加厉,眼睛里喷出火来一般,哪里还有昔日的甜美和端庄,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意浅哆嗦着嘴唇,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心底有一团火熊熊燃起,不受控制的,一只手猛的抡了起来,只听得“啪”的一声,落在了苏浅岚一边妆容精致的脸孔上,立刻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围观的人群里唏嘘声不断,因为她这个偏激的动作,更是因为慕炎熙的名头,有在报纸上见过苏意浅的,愈是指指点点的说三道四,一字一句不堪入耳,有好事的还拿出了手机拍照。 白伟显然有些意外这个场面,一时有些无措,不过又马上反应过来,拉住苏意浅的胳膊:“苏姐我们走。” 作为知名人士,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负面新闻了,一直闹下去,只会愈来愈加的难以收场。 苏意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因为之前有过对慕炎熙的承诺,不愿意把事情闹大,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事情似乎已经闹大了,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 刚刚还因为被打了而一脸的难以置信的苏浅岚,见她要离开,竟猛的扑过来扯住她的头发,一面歇斯底里的咆哮:“你凭什么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慕炎熙的女人了不起了是吧。” 她又一次刻意的强调着她的身份,吸引了周围人更多的注意。 吃痛了的苏意浅,本能的试图挣脱她,用胳膊撞上她的前胸。 于是,理所当然的,苏浅岚瞬间扭曲了一张脸,软倒在身边拉扯她的林澈身上,把毫无准备的林澈给靠得踉跄了几步,差点就倒下。 “苏意浅,你的心怎么这么狠,简直和你的母亲同出一辙,啊。”她用一声**结束了控诉,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证明了一个事实,她是个孕妇。 “快打120,可别伤了孩子,怎么会这样,太不像话了。” “怎这么不知道轻重,竟然对一个孕妇也下得去手。” “可不是,这女人真的是慕炎熙的未婚妻么,不会吧?”……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苏意浅一时愣在原地,没了反应。 她刚刚的那个动作,不过是出于本能而已,还刻意的躲开了她的小腹处,难道真的就这么凑巧伤到了她的孩子了,太离谱了点吧?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7〕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7)

白伟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迅速的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而后才对着人群开了口:“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大家不要急。” 苏浅岚依旧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质问道:“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说不用急。”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不想等,我们也可以抬着你去医院。”苏意浅捕捉到她在转头时眼底深处那抹不易给人察觉到的得意,不由得冷下了脸。 林澈显然也给这突发状况吓到了,一张脸上满满的惊慌失措,不过看到两个人又开始剑拔弩张,还是试图缓和局面:“岚,别生气了,对孩子不好的,待会救护车就到了,不会有事的。” 苏浅岚乖巧的把身子又靠紧他一些,仰起来蒙蒙泪眼:“我真的好害怕,怕我们的孩子会出事。” 那般熟悉的语声和熟悉的表情,让冷眼旁观的苏意浅心头一紧,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把自己的心机掩藏在柔弱无依的外表之下,骗的人好苦…… 救护车尖叫着停在门外,打破了室内短暂的宁寂,林澈已经把苏浅岚抱起来,急匆匆的出去了,围观的人群这才一窝蜂的散去。 “我们也去瞧瞧吧。”白伟好意提醒道:“到医院里做做样子,也就免了记者们胡说八道的添麻烦。”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她那副样子,看了就觉得恶心。”苏意浅斩钉截铁的表态。 明明就是苏浅岚寻衅滋事,无中生有,去继续看那个女人的惺惺作态么,真是可笑? 白伟也不坚持,拨通了电话,像是打给慕炎熙的,只说了两句话,就把手机递过来给她接听。 电话那头,慕炎熙的声音依旧如初的冷漠疏离:“我才离开不到一天的时间,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还真是令人钦佩呢。”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自己理屈在先,苏意浅只能放低姿态。 她之前曾经承诺他,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尽一切可能的维护他的声誉及利益,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就不小心犯了规。 “我真的是很质疑你的诚意。”对方似乎并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良好打算既往不咎:“我希望你今后谨言慎行,不要让我后悔我之前做出的决定。” “以后不会了,今天的事,真的是个意外,我可以尽一切可能的进行弥补。” “你来弥补,还是算了吧,那样只会越来越乱。”电话那头,慕炎熙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 苏意浅不再开口,一直以来,她所说所做的,从来都得不到他的认可,已经习以为常,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好。 “这件事我会叫人处理好的,这两天你尽量不要出门,免得给记者逮住了又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来,徒增麻烦,有什么事白伟会找你商量。” “好的,我知道了。” 苏意浅觉得和这个人的每一次交流都是在煎熬,索性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8〕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8)

夏日的气息愈见的浓烈,阳光格外的明媚温暖,旧金山郊区的一家康复中心宽敞的草坪上,慕炎熙靠在椅子上,唇角难得一见的噙着笑意,出神的望着在护工的陪护下,一步步向自己艰难走过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和他有着七分形似,三分神同的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女孩,正用着一种隐忍的笑容掩盖着难以形容的痛苦。 “怎么样,我走的稳不稳。”女孩的眉眼间溢荡出一丝得意之色,像是在炫耀一般。 “还好啦。”慕炎熙挑一挑眉:“进步不小。” “那么,这次带我走吧,我想回去。”女孩敛去笑意,郑重的开口。 “可是医生说,你还需要在这里训练一段时间才能彻底的适应这条假腿,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回去,这里不是很好么。” 慕炎熙把目光偏离开,重新回复了淡漠无波。 女孩迟疑了一下:“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你和秦婳姐走在一起,她那么爱你,你都一直无动于衷,我担心你会让她等上一辈子。” 护工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下,周到而又细心。 慕炎熙凝神望着这一幕,沉默了一会:“我的事,你不要管,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够了。” “可是哥哥,我是为你好,没有人比我更加的了解你,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是不是,值得么?” 一阵轻风袭面,夹带着春寒的料峭,让女孩不自主的索瑟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避开了慕炎熙一双冷的冰一般眸光。 无声的静默打破了原本的安详和惬意,把原本充溢的一抹温情点点的淡化到无踪。 护工也感觉到气氛的压抑,找了借口转身离开。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到她。”挨不住这么尴尬的氛围,女孩忍不住开口。 慕炎熙依旧不言语,拧着好看的眉梢,眯着深邃的眼,唇角带着一抹惯常的讥诮的味道,这似乎是他心情恶劣到了极致时特定的一种表情。 女孩默默的垂了头,懊恼自己不该提到那个敏感的人,搅乱了兄妹间本该祥和美好的一次相聚。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它的主人却没有要回应它的打算,直接按了拒接,连看也没看一眼来电者何人。 “真真,难道说因为秦叔帮助过我们,秦婳对你好,我就应该用婚姻去知恩图报么,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女孩咬紧了下唇,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倔强的仰起头:“秦婳不只是对我好,她对你更好,哥,选妻子不是**人,爱你的人比你爱的人更合适。” 慕炎熙冷着脸,第二次掐断了手机铃声:“她对我而言,不过是个任性的过了头的孩子,因为秦叔的关系,我不会和她计较,尽一切可能的迁就她的无理取闹,可是也只是仅此而已。” “你说秦婳无理取闹,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女孩一脸的匪夷所思。 手机铃声第三次叫嚣起来,慕炎熙终是耐着性子按下了接听……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9〕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9)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已经让慕炎熙瞬间色变,声音急躁起来:“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于是,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坐在椅子上的真真自是听不清楚的,一脸困惑的望着自己的哥哥风云突变的表情。 一边的慕炎熙已经迅速的结束了通话,转向她:“我必须马上回去,那边有事情处理,不能耽搁,你自己要小心身体,也要刻苦训练,希望下次我过来时能看到你可以独自行走。” 真真眼角顷刻间湿润起来,一副依依不舍的道:“这么快就要走,才只陪了我几天而已。” “没法子,真的是很急的事。”慕炎熙走到她身边,疼爱的拥一拥她单薄的身子:“记得哥的话,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一滴晶莹的泪珠就在此刻滑落下来,真真有些语气哽咽:“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的。” 对着自己的妹妹笑一笑,慕炎熙毫不犹豫的转身,匆匆的离去。 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护工小姐马上现身,望着那个挺直的背影,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你真是幸运,你哥哥好疼你。” “是啊,他一直对我极好。”真真点一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除了彼此,一无所有,怎么可能不珍惜对方。 她很爱她的哥哥,从来都听他的话,服从他的一切安排—可是,曾经,因为一时的冲动,她对他撒过一个弥天大谎,不知道,他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实情,会不会不再爱自己,不再宠着自己了…… 苏意浅很意外慕炎熙一下子就空降回来,明明那件事才发生不到几个小时,他就漂洋过海的回来兴师问罪了,这效率,恁快的啊,难道航空公司里有他的股份么? 她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耸拉着脑袋,低眉顺眼等待着他的质询。 慕炎熙靠在沙发上,一只手夹着香烟,却不去吸,只任由着烟雾萦绕,把他的一张脸都笼罩起来,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的烟草的幽香沁人心脾。 白伟从外面进来,手里握着几份报纸,抬眼撩一撩室内沉默对峙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报纸送到慕炎熙面前的桌子上:“您要的报纸。” 苏意浅咬着下唇,别开了视线。 白伟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回头:“慕总,陈昊那个人跟了您那么久,人品是没话说的……” “这一点我知道。”慕炎熙语气生冷。 白伟却觉得自己是话多有失,紧忙又补充道:“苏姐更不是那种人,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做手脚,您可千万别给蒙蔽了。” “看来你比我要聪明得多,明天起掉个个儿,我给你做助理,怎么样?”慕炎熙挑一挑眉,咪起了眼,唇角一丝显而易见的讥诮。 白伟涨红了脸,紧张的说话也结巴起来:“我说错话了,你们聊,我还有事。”一面说着,一面快步离开……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0〕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0)

其实这一场风波与一般人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因为沾了慕炎熙这样一个风云人物的光,就一下子闹到严重的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事情的起源是因为方回的关系,她准备过段时间带着父母过来自己身边照顾,可是公司易主,她这个昔日的部门经理难免面临着失业的危险,金融危机影响下,再找工作也不是很容易。 苏意浅本意是想要征询慕炎熙的意见,试图让他安排一下,可是又碍于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想着先找找陈昊谈一下这件事,可是事情还没谈明白,人就莫名其妙的睡了过去。 睡过去就睡过去吧,这倒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一睁开眼,竟然就是和陈昊睡在了一间屋子里,这其实也没什么,清者自清,两个人都还衣装完整;有什么的是,他们一推开门,就给人团团围住了。 尽管陈昊和白伟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可是次日早起的报纸上,却还是刊登出了这样的的一条新闻:中星国际ceo的未婚妻,和前上司在酒吧包间留宿……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各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耐不住沉闷的氛围,苏意浅干咳了一声:“其实,我只是去找陈昊说方回的事,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慕炎熙挑着眉梢,唇边带着不加遮掩的一丝鄙夷:“苏小姐,提醒你一下,我和你有过约法三章,三年的婚期,我们各取所需,各不相扰。我提醒过你我的身份敏感,最要不得的就是负面新闻。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是在挑战我的极限么?我才离开这里不过几天而已,你先把一个孕妇打的进了医院,再和一个男人在公共场所共处一室,看来我之前实在是低估了你的能力了。” 苏意浅因为他的态度蹙起了眉头,因为做过牢,她经常会无缘无故的被人鄙弃,几乎已经麻木到无动于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受不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这种态度,心里会痛,却说不出理由。 人都说是关心则乱,难道她已经不自知的把一颗心系到了这个与她只见过几次面,却阴差阳错的就要成为她合法丈夫的男人身上了么? “你明知道我不会打那个人。”她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郑重的替自己辩白:“而且这一次的事,是有人在找你的麻烦,我因为你的缘故被卷了进去,可是你却在怪我。” “你是猪么,苏小姐?你有什么事不来找我,却去找我的下属,他能决定的了什么?” 苏意浅咬住嘴唇,不再开口。 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不得不说着实是有些不妥之处,可是真正的原因只有苏意浅自己心里清楚。 最近的一段日子,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在夜半醒来,梦里都是慕炎熙翩翩洒洒的身影。一有了空闲,她会拿出手机来对着那串熟悉又陌生号码发呆,却没有勇气拨出去,她知道自己已经对他动了心,可是却选择了压抑和逃避……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1〕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1)

苏意浅总是觉得自从有了那个约定后,慕炎熙对她的态度似乎恶劣了许多,感觉上并不单纯是因为她的状况百出而起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接触的多了,感知到她和他的前女友相去甚远的缘故么,她只能这么理解。 “那么怎么样,是打算终止那个约定还是为了这件事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来决定吧。”给人骂的这么惨,苏意浅索性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方回那里已经解了燃眉之急,她还在乎什么,大不了豁出去了。 他愿意把她当作替身来接受,可是她苏意浅没有自信驾驭这么一段没有根基的感情。 “可是,你别忘了你欠了我什么,想要终止那个约定,也要先欠账还钱吧。”慕炎熙倒没了之前的勃勃怒意,可是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我可以给你打欠条。”苏意浅不屑一顾,这年头,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么。 “我就是把你炸成了汁,也不值我那几十万吧。”慕炎熙自然又是一副鄙夷加唾弃:“不过,如果你打算以身相许的话,我可以适当减免。” 这个沾了点荤的玩笑,算不得有多露骨露相,可是苏意浅却觉得脸上发烧。以身相许么,对方如果是这么一等一的完美男神,状似自己很划算的。 这么想了,也就脱口而出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没有意见的。” 慕炎熙幽深的眸光锁定在她的脸上,不曾错离分毫,半晌,嗤笑了一声:“说实在话,我很介意,介意的不行。” 被人这么公然的嫌弃,苏意浅不以为意,毕竟他的反应全在她的意料之中:“那就没办法了,你来做决定,随便怎样吧。” 慕炎熙似乎已经厌倦了和她的对峙,站起身,取过西服外套往身上套:“我很忙,必须回公司,你记得老老实实呆在公寓里,没我的允许不可以出门,否则再这么闹下去这个婚就不用结了,对你对我没什么好处。” 苏意浅点头,这一点她很清楚。 终于要摆脱掉这个男人审犯人一般的高姿态,亦觉得如释重负。 可是,巴不得他马上离开的同时,心里那一丝悄然升起的失落从何而来? 慕炎熙自然不会留意到她的患得患失,已经大步流星的到了玄关处换鞋子。 本来以为他就会这离开了,可是却又忽然抛过来一句:“方回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别插手。” 一时愣怔,反应过来之后急忙道了声:“谢谢。” 话已经出了口,才意识到那人早已经离开了,自己竟是和空气在做着交流。 苏意浅其实很意外他的话,却也难免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他既然这么说了,势必会安排好一切。 总觉得他很多时候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可是,又偏偏会时不时的热心一下,叫人猝不及防。 他永远都像是套着坚硬的铠甲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所触及到的,永远只是一片寒凉…… 第三章 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2〕

第三章只是做为替身存在(12)

似乎天大的事到了慕炎熙手里也变成了小菜一碟,只消一天的时间,各大报纸头条都在澄清那条新闻并非属实,其实女主人公是苏意浅的妹妹,因为相貌近似,被人给鱼目混珠了。 一天的云彩,来的也快散的也快,连当事人都还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这个收场怎么说也是千好万好。 本以为,因为慕炎熙的被迫返回,婚礼的筹备事宜,就无需她再一个人奔波劳碌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如苏意浅所期待的那般进行下去。 几乎每天,白伟的车子都会过来接她,叫她去订花订婚纱订酒水,总之就是所有的纷杂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决定,想来是因为慕炎熙工作太忙的缘故,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左右也是闲着没事,有事情做也是好的。 可是,今天当白伟把车子稳稳的开出去,一面向她交代今天的行程安排时,苏意浅差点惊得从后座上弹跳起来。 “拍婚纱照,我一个人?” 一个人的婚纱照要怎么拍,实在是匪夷所思了点,苏意浅实在是淡定不了了—恐怕她堪称是史上最最悲催的新娘了吧? 申报迪尼斯世界纪录不知道有几层胜算? 如果慕炎熙留在美国没回来倒也有心可缘,可是他明明已经回来了啊,别的事可以不闻不问,拍婚纱照也该露个脸吧—哪怕不过只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虚假的婚姻而已。 凭什么只让她苏意浅劳心劳神,尴尬的应对这个局面,自己却躲着清闲? 白伟干咳着:“其实是有原因的,慕总他昨晚上去了日本。” “去了日本?那就等他回来再拍好了。”苏意浅难得的对慕炎熙的安排抗议了一次 “时间上来不及,他一时半会回不来的。”白伟带着满满的无奈:“那边的分公司出了一些棘手的事,要处理妥当了需要一些时间。 尽管心里不痛快,苏意浅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工作毕竟重要。 “那怎么办,没有新郎的婚纱照怎么拍,还不如索性不拍算了。”像是说给别人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把自己穿上婚纱的瞬间定格为永远,她也不例外,二十七岁的年纪,那种从儿时就开始沉淀的希望依旧真切的存在着。 当初,她和林澈的婚纱照就没能拍成—本来已经定好的黄道吉日,可是,头一天就发生了让她刻骨铭心的那一场惨剧。 而且这一次,她依旧没办法圆自己的梦。 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只是作为替身存在而以…… “慕总的意思,把他的旧照片和您的合成一下就可以了,毕竟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没张像样的婚纱照怎么可以。”白伟做着解释。 “那好吧,既然他这么安排。”苏意浅漫不经心的答道,忽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折腾了这么些天下来,距离婚礼的日子只有三四天的光景了,而白伟说那边的事需要处理上一段时间……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1〕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1)

“那么,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赶得及回来么。”苏意浅迟疑着。 “他说,尽量在早上赶回来。” 这个回答让苏意浅瞠目结舌,不早上回来难道等到中午晚上? 婚礼当天赶回来,如果飞机晚点呢,如果路上堵车呢,那么,也许会发生一幕只有影视剧里才会律见不鲜的,新郎在婚礼上迟迟不到的狗血镜头。 这个慕炎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一定要把自己整到灰头土脸,颜面扫地他才心得意满么,难道自己前世是他的冤家不曾? 车子依旧稳稳的前行,白伟的车技是一流的,在车头攒动的街道上游刃有余。 苏意浅只觉得昏昏沉沉,兴致缺缺的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着的高楼大厦,一言不发。 车子最终停在s市首屈一指的一家婚纱影楼外,车门还没有打开来,迎宾小姐就已经款笑盈盈的迎了过来,苏意浅在她们的带领下到了里面,经理亲自接待了她。 满满一屋子琳琅满目的高档婚纱,让人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苏小姐,我们这里汇聚了各种款式新颖的婚纱,而且做工一流,包您选到满意的。” 苏意浅一件件的望过去,却迟迟没有表态,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经理的话似乎也没能听进去。 …… 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对学生摸样的情侣在婚纱店里流连,女的指指其中一款标价昂贵的精美婚纱:“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穿这件,一定很漂亮。” 男的却是那般的不苟言笑,指着另一件:“如果你坚持,我换个女朋友好了,谁肯穿这件婚纱嫁给我,我就娶谁。” “可是这一件,丑死了。”女孩蹙起了眉头,审度着那件廉价的,样式老土的婚纱:“不过我还是决定就穿它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一定要娶我啊,不许反悔。” “好,只要你穿这一件,我就娶你。”男的扬一扬眉,难得的挂了一丝笑意在唇边。 …… 往事就这么突兀的撞进了脑海里,搅乱一池春水,一发的不可收拾。 …… 那时候的莫离,条件并不宽裕,奉行勤俭朴素,而苏意浅,毕竟是在爱美的年纪,家境又好,眼光高是一定的,偏偏为了他,甘愿放弃一切,爱的义无反顾。 她总是黏著他不放的,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去找他,哪怕给人取笑成是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还那么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能吃的到天鹅肉的癞蛤蟆,一定是蛤蟆中的极品,你说是不是莫离,他们这是在变相的夸我吧?” “其实我也很纳闷呢,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你是个学霸,可我却是学渣。” 莫离于是很无语的望着她,恨其不争的揉揉她不够挺直的发,眼里却含着一抹柔情。 …… 时过境迁,故人已逝,只留回忆徒增伤感。 苏意浅努力的想要拉回飘扬的思绪,随手扯起一件礼服的一角:“这一件。看上去不错。”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2〕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2)

“苏小姐的眼光真的不错,这可是一款限量版的婚纱,很时尚的,也只有我们店里有这么一件。”经理马上做出反应,面上带着得体的职业化的微笑。 “可是我觉得,美是很美的,只是美中不足,领子似乎大了些,而且这里的挂链我不喜欢。”苏意浅指点着前胸处的链子,说出自己的观点。 “可是,如您所说不是会显得有些土气么,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经理显然给她的另类见解震慑住了,委婉的道。 “但是那样我喜欢,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在婚礼前照我说的款式设计出一件来。” 经理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是为了留住这位金主,还是点一点头:“赶得及的,一定赶得及。” “那太好了,谢谢您。”苏意浅的笑容里有满足也有一丝苦涩:“我做梦都想穿上那样的一件婚纱。” …… 拍了婚纱照,接下来也就没有什么事可操劳了,苏意浅觉得自己可以窝在别墅里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可是,慕炎熙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漂洋过海的打过来了,让她有些个措手不及。 她彼时正窝在床上摆弄笔记本,以前报的函授班的课程,这段才有充足的时间来学习,她自然要抓紧了。 手机铃声就在此刻骤然响起,让她吃了一惊,和外界本来没有多少联系,能找上她的人少之又少。 当那串熟悉的数字映入眼帘时,心跳骤然加快,像是当年莫离偶尔的一个电话带给她的雀跃鼓舞一般—迟疑着按了接听,却没有先一步开口。 “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刚刚在做什么。” “啊,我在,洗澡,所以出来的迟了。”一面强自镇定的找借口敷衍,一面在为自己的没出息的脸红心跳感觉懊恼不已。 “今天我看了婚纱店发过来的样图。”慕炎熙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异样:“想不到你的眼光,这么独特的。” 苏意浅很意外他没有发脾气,那么老土的式样的婚纱,他这么一个高品位的上流社会知名人士,能看得上眼才是怪事,可是,他为什么这么一副平静无波? “我自认为自己没什么眼光,可是真的只喜欢这个式样的,还担心你会不满意。”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喜欢上这么不入流的款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慕炎熙指定了让她在那家店里选婚纱,她一定会跑去那个承载了她少年情怀的偏僻店面,看一看那件初恋男友认可的婚纱还在不在,再把它淘回来留着自己婚礼上穿…… “虽然我不怎么看好,不过你喜欢就好,你的身材不错,穿上去应该会很漂亮。” 苏意浅几乎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慕炎熙的语气沙哑中透着磁性,不比以往的寒凉疏离,尽管隔着万里之遥,却让她直觉到有一种异样在里面。 而且,他刚刚的一番话,竟然是在赞美她,实在不符合他对她一贯的态度……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3〕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3)

许是因为慕炎熙那通态度九转十八弯的电话,以及那一句并非言过其实的赞美,苏意浅接连几天都有些个小小的亢奋,就连睡觉做梦时都时不时会有他的影子出现。 她几乎是在**之间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决定,她要开始新的生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人生何其的短,还有多少个六年来让她挥霍,为什么不遂着自己的心意开始新生—上天如此的厚待她,把一个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男人推到了她的身边来,她有什么理由不牢牢抓住他? 合成的婚纱照比预期要早一些送过来,效果绝对的堪称美轮美奂,把貌不出众的她装点成了九天仙女,和风姿俊朗的慕炎熙靠在一处,倒是般配了好些。 屋子里再无他人,苏意浅怔怔的望着那张照片,笑的有些花痴相。 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才走到一起,这也是一个上天赐给她的绝好的机会,爱情从来是靠争取才能得到的,而她,自觉得有那个实力,一如当初对待莫离的穷最猛扑一般,最后不是也成功的抱的美男归了吗?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他们注定要举案齐眉,厮守一生的…… 晃一晃头,试图把那般不堪的记忆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她今后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同样优秀无匹的慕炎熙,还近水楼台的成了她名义上的丈夫,这么一块送到了嘴边的肥肉,她凭什么不吞下去? 这么一来,那场本来让她觉得无关紧要的婚礼,也成了她憧憬着的一场美梦。 她会对着那些婚纱照一面痴痴的笑着,一面遐想着超豪华级别的婚礼的唯美浪漫,想着她可以挽着那个极品男神的臂膀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是多么羡煞他人的一件事。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婚姻又如何,她已经找回了昔日的自信满满,相信自己有那个实力攻克他心底那座无坚不摧的碉堡,彻底的取代那个他的前女友在他心里的位置。 婚礼的当天,她几乎兴奋到一宿未睡。 对着镜子化妆时,苏意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高级化妆师一面为她淡施脂粉,一面由衷的赞叹:“苏小姐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慕总身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若论财貌家世,比苏小姐好的大有人在,可是他对她们从来不感冒的,偏偏就千挑万选到了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嫉妒您呢。” 苏意浅笑笑:“他们一定会在背后说我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很有可能,不过慕总的眼光总是没错的,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您也犯不着计较这些,只要开开心心做你的新娘就好了。“化妆师一面说着,手里的动作一丝也没有停顿。 “可是我觉得能吃的到天鹅肉的癞蛤蟆,一定是蛤蟆中的极品,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在变相的夸我。” 化妆师忍不住笑:“苏小姐真的很风趣,我现在知道慕总为什么对您情有独钟了。”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4〕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4)

苏意浅是那种很大众化的脸孔,脸型是比较标准的瓜子脸,五官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只是搭配到一起就给人一种淡而无奇的感觉,和丑字绝对的不搭边,但是也称不得漂亮。 她的这种相貌,其实如果保养的好些,再做一些细节上的修饰,绝对有脱胎换骨的潜质,只是她平时都不大注意修饰自己,着装也过于随意,给人的感觉也就差强人意了。 不过今天,经过高级化妆师的一番精心的描画,理所当然的蜕变成了风情万种的美女一枚。 对着镜子里判若两人的自己,想想刚才和化妆师的一番交谈,忍不住笑了笑—时隔多年,她竟然还能有勇气说出这么没品味的一番话来。 屋子里一时空寂无声,连伴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奇怪,怎么可以一个人都不留下来? 而且已经耽搁了一阵功夫,是快要到了婚礼的时间了吧,为什么慕炎熙还是没有出现,难道,真的事有凑巧的飞机晚点又遇上堵车么? 自己小心的扯起过于拖曳的婚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廊里,空寂无人。 卫生间相隔几个房间,苏意浅迈着小步,走过去。 一间房门虚掩着,里面隐隐约约是伴娘和什么人在说话:“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了,人还没回来,幸好她没有问起时间。” 陈昊跟在慕炎熙身边多年,被言传身教的影响着,秉性上多少有些个相似,说话的语气亦是那般一成不变的沉稳:“没有什么法子想,电话也打不过去,只好继续等下去,宾客那边我已经打了招呼,告诉他们婚礼推迟一个小时进行,希望可以赶得及回来。” 伴娘犯难道:“可是新娘子那里,问起来怎么说。” “就说是慕总遇到点急事,耽搁了。” “一向是个守时的人,这么大的事竟然会迟到!”伴娘是慕炎熙的一个秘书,自然是了解他的。 “我也奇怪,他素来那么有分寸的人。” …… 苏意浅长吸了口气,蹑手蹑脚的回了休息室。 取了手机拨打过去那一串熟悉的号码,那头的提示是对方已关机。 难道,他临时当了逃兵么? 又或者是因为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耽搁住了,可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呢?一个一言九鼎的商业精英,说话做事怎么可能这么不负责任,婚礼也是可以说拖延就拖延的事么? 本来定在九点整,现在已经将近十点,整个婚礼的时间预定是一个半小时,如果慕炎熙这个时候赶回来,还来得及在十二点之前结束婚礼,可是如果在这么耽误下去,怕是这个婚就不用结了。 心里乱成一团麻,又一次把电话拨过去,依旧是停机的提示。 他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手机会持续关机,实在是说不通的,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么,最近的空难时有发生,车祸更是每日递增,而他,又是那种总会把车子开得飞快,寻刺激爱冒险的一类人,难道……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5〕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5)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苏意浅的一颗心咯噔的一下,脸上一点点的没了血色,眸光瞬息之间空洞起来……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人推开,伴娘和陈昊望着准新娘的慌乱和失措,面面相觑,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十一时整,而此时,慕炎熙电话依旧打不通。 “你出去告诉大家取消婚礼吧。”苏意浅开口,不自知的竟然已经声音嘶哑:“这个时候了,即便他回来我觉得也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 正常来讲,婚礼都是在十二点之前举行,即便他人现在赶回来,难道只换个戒指就当作是全部的婚礼仪式么? 即便她苏意浅不在乎什么俗套的规矩方圆,可是这么草率的婚礼,慕炎熙愿意接受么—那么一个挑剔到事无巨细的男人。 陈昊没有表态,伴娘迟疑着开口:“还是再等等吧,闹到这种程度,就这么草草收场,对苏小姐和慕总都不大好。” “不必了,你不去说我自己去,没必要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苏意浅起身,越过两个人出了休息室。 可是,踏出门外的那个瞬间,她却忽然的止步不前了。 陈昊和伴娘随后跟出来,望见走廊里远近近而来的一个身影,脸上都现出一份释然。 慕炎熙一袭黑色的西装,衬托着他英挺的身材,愈加的风姿俊朗,可是五官的线条比之前深刻了些,明显是憔悴了许多。 是因为工作过于繁忙的缘故么? 还是这场闹剧一般的婚姻让他心生懊悔了?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慕炎熙依旧是冷的冰一般的神容,质问一般的语气,抬手替她的扯扯平裙摆上的褶皱。 这么一个细致入微的动作让苏意浅不由的愣怔了一下,永远都叫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一时清冷薄情,一时悉心温存,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正想去告诉宾客,把婚礼取消掉。” “还来得及,我们马上过去吧。”慕炎熙语气淡淡的,一面已经拉起她的手。 陈昊和伴娘对视一眼,低头看腕子上的手表,十一时零八分。 真的来得及么? 苏意浅说不出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悲是喜,机械的随着慕炎熙向着礼堂的方向而去。 很长的一段走廊,需要走上个三两分钟。 踩着高跟鞋,拖着长婚纱的苏意浅,自然是走不快的,慕炎熙难得好脾气的放缓了脚步。 她本以为他会和自己解释一下,说一句对不起,可是,似乎他没有心情顾及到那些。 “你那边很难脱身的么。”索性自己开口问道。 可是慕炎熙根本就没有回答她:“我在美国认识一位秦叔,帮过我很多忙,今天参加我们的婚礼之后,晚上就回去了。” “噢。” “他有一个女儿,叫秦婳。” 苏意浅忽然觉得压抑心底许久的怨愤一下子升腾起来,婚礼迟到,却没有给自己一句解释,提这些个不相干的人是什么意思……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6〕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6)

“我希望你可以和她相处得好。” “这个,不在我们的约法三章里,我没必要服从。”苏意浅冷冷的。 慕炎熙似乎很意外她的态度,回头审视着她的一脸不悦,嗤笑了一声:“随你,但是不要做的过分。” “她如果不过分,我为什么要过分。”毫不留情的给顶回去。 下意识里,苏意浅觉得这个秦婳应该不会是个省油的灯,可是按理来讲,她应该和慕炎熙的关系很好吧,爱屋及乌的,也应该对自己不错的,除非,她喜欢他。 不过有什么关系,这么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没人趋之若鹜才是怪事,多了一个秦婳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她还生了三头六臂不曾? 因为新郎新娘的到来,礼堂里顷刻间沸腾一片。 显然已经有人事先通知了大家,一切准备就绪。 苏意浅按部就班的站在慕炎熙的身侧,婚礼主持小姐唯美的声音她却是置若罔闻的,像是,只是作为一个看客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万千瞩目的准新娘。 笑容僵硬而又麻木,和慕炎熙那张亲切的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在心里无比困惑着: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么随性自然,原来这个男人,只有对着自己时,才是冷硬的冰山一般的,可是因为什么呢? “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主持小姐只是短短几句开场白,就步入了正题。 慕炎熙已经打开了装着名贵钻戒的首饰盒,取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砖石戒指,无比温柔的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戴上无名指上。 那枚戒指显然是价格不菲的,名贵的钻石烁烁生辉,苏意浅也忍不住多望了两眼,只是这么一看,却让她一时愣住了。 不细看根本就看不真切,在钻石的两侧,精雕细刻着一条蛇和一条龙,围绕着那颗钻石的四周,头和头想接,尾与尾缠绕。 因为这样的一副图案,苏意浅脑子里一下子乱成了浆糊,一双眼睛瞬间模糊成了一片。 “新娘已经喜极而泣了,那么,我们婚礼的最后一项,让新郎亲吻新娘好不好?”主持小姐很卖力的喊着话,惹得人群里一片的沸腾。 当事人之一的苏意浅却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这一番话。 慕炎熙含着一副属于新郎官的标志性的笑容,磁性的男中音清晰悦耳:“我的新娘子今天有点高兴的昏了头了,大家不要介意。” 没有人会介意昏了头的新娘子,他们只想看一场新郎新娘当众热吻的戏码,起哄声不断。 慕炎熙的笑容依旧灿烂,眉目含情的望向光鲜亮丽的准新娘,一只手柔柔的揽上她的腰,对着她那饱满红润的唇缓缓的垂下头去。 苏意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噙住了唇,一时觉得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感觉,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那种属于他特有的淡淡的薄荷味香水的气息弥漫在她周遭,不由自主的就陶醉其中了……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7〕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7)

她其实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体验,可是给人搞了个突然袭击,竟也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念,就这般不由自主的心神俱醉起来。 下意识的,拥住他的身体,迎合着他的这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可是,当脸庞感觉到他的触碰,精神还沉浸在恍惚之间,短短的一个吻这么过去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慕炎熙轻声的调侃在耳边响起:“意犹未尽么,我的新娘子,晚上继续。” 苏意浅的脸,红成了一片,松开了紧紧缠绕在他腰肢上的手臂,退后了几步,理所当然的,又换来他一声嗤笑。 支持人用着夸张的兴奋语调庆祝着一对新人修成正果,此刻时间是中午十二时整。这场简短却又与很多人都意义重大的盛世婚礼就这样的落下帷幕,以至于当事人之一的苏意浅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没搞清楚状况。 前一刻,她是很多人不屑正眼相视,没身份没档次没金钱没学历还有过前科的市井女一枚,这一刻她就成了让许许多多的人只可仰视的身份了得的阔太太的。 婚礼既然已经结束,很多和慕炎熙交好的,亦或是想要和他套上关系的人就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了,带着不尽真诚的微笑,说着未必言由心生的恭喜的话。 苏意浅忽然觉得这个慕夫人的位置其实也不是好做的。 她陪着笑脸对着众人一一打着招呼,却没有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及至慕炎熙指着一位花甲老人对她说:“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秦叔,著名的物理学教授,在美国认识的,我们可以称作是忘年交了。” 苏意浅这才拉回了飘远的思绪,仔细打量起面前一脸和善的老人来,他的相貌似乎比实际年龄略显苍老,带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一种很随和亲切感觉。 “秦叔叔好。”急忙客气的打了招呼—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何况面前这个“秦叔”实在不是个惹人讨厌的主儿。 “炎熙这些年身边没少了女人对他穷追猛打,他慧眼识人,独独选中了苏小姐你,想必你是有着过人之处的,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没什么送的,这个项链是我女儿帮我选的,不知道苏小姐会不会嫌弃。” 秦叔一面说着,一面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苏意浅急忙双手接过来:“这,不好意思的,要您破费。” “我和炎熙投缘,别人我是不送的。” “那我们就收下吧,不然秦叔不高兴的。”慕炎熙打开盒子,打量一眼里面做工精致的的珍珠项链:“一看就知道是名贵货色,秦婳的手笔就是大,冲着这几十万块的限量版项链,你嫂子想不喜欢你也不可能了。” 苏意浅为着这个价格心里暗自惊叹不已,果然慕炎熙接触的人非富即贵,都是身价了得的。 “认识一下吧,这是秦婳,我一直当她亲妹妹的,以后,也是你的妹妹喽。”慕炎熙合上首饰盒,抬起头来指着面前一袭淡粉套装的精致女人介绍道。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8〕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8)

苏意浅打量着面前这个时尚女郎,眼里就难免的惊羡她的无可挑剔的美貌和高傲脱俗的气质,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凹凸有致的身材,鸭蛋圆的一张脸,肤质晶莹剔透,大大的眼,弯弯的眉,挺挺的鼻,娇俏的唇,挑不出一丝丝的瑕丝,年纪不大的样子,超不过二十二三岁。 这就是秦婳,自己之前已经先入为主把她定位成情敌的秦婳? 苏意浅觉得,心里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好不舒服。 很贴切的一个比喻就是,她自己是丑小鸭,而秦婳就是那只高傲的白天鹅。 这种力量悬殊的较量之下,有几分胜券可言呢? “我是秦婳,嫂子好。”秦大美人已经伸出了保养得益的芊芊玉手,带着一抹礼貌的恬淡笑容。 苏意浅一面在心里蔑视自己的妄自菲薄,一面握住她的手:“我是苏意浅,早就听—炎熙提到过你,他一直当你亲妹妹待,那么以后你也就是我的妹妹了。” “炎熙哥以前都嫌我吵他,嫂子你不会像他那样吧。”秦婳这么说着,调皮的眨眨眼睛,望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慕炎熙。 苏意浅很奇怪慕炎熙的一脸冰冷,刚刚还是笑如春风,怎么一到了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秦大美女面前,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了—和对自己的一贯态度倒是像极了的。 “我有嫌你吵么?”慕炎熙淡淡的语气:“秦婳就是这么说话不靠谱,在新嫂子面前也胡说八道的。” “我哪里有,根本就是么。” 秦寒松宠溺的看看女儿,又望向慕炎熙:“若说她不吵,我也不信呢,只是别人嫌她可以,你和意浅不能嫌,我走了,还要你们替我照顾她,有什么事做的不对了,替我教训她就是了。” 秦婳嘟起了嘴巴,一副稚气未脱的任性孩子样:“爸你就是这样偏心,总说我的不好,倒像是炎熙哥才是你亲生的似的,不理你们了。”一面说了,甩头走开。 苏意浅望着她离开,心里忽然就轻松起来,这么一个看上去直率而又快言快语的小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心计叵测的人,应该极好相处的吧,而且,她这样性子的女孩,也绝对不是和慕炎熙合拍的那种人,可笑自己之前还都对她心生芥蒂…… “秦婳今年多大,在上大学么?” “硕士都读完了,她今年二十四岁,在香莫儿服装公司做首席设计。” 秦寒松的笑容里含带了苏意浅解读不了的深意,有身份地位和金钱,又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他为什么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呢? “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真是了不起。”由衷的赞叹。 “秦婳什么都好,能吃苦天赋高,可这也铸就了她性格上的要强和固执,从小到大,都是个输不起的人,不过最近,我觉得她倒是改了许多,走向社会,吃了些苦头,人也就放得开了的缘故吧。”秦寒松带着些无奈的语气……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9〕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9)

偌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 苏意浅洗了澡出来,就见慕炎熙和衣躺在床的一侧,连枕头也没有枕,轻微的鼾声时起时落。 这样子竟然也睡得着,看来酒精的作用的确不容小窥,看他应酬那些宾客时淡定从容的样子,还以为他千杯不醉呢。 她走到床的另一侧,扯了被子想给他盖上,才发现竟然他连鞋子也没脱,就这么直接进了卧室直接倒在了床上,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去,去解开皮鞋上的带子。 为了避免惊扰他的好梦,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却还是不经意间把他从熟睡中唤醒了。 慕炎熙蓦然的睁眼,望向半蹲半跪在床边的苏意浅,带着几分愕然。 苏意浅莫名的觉得脸上发烧,她现在的这个姿势,带了些个卑微和讨好在里面,恐怕又会惹来他的不屑一顾了。 慌忙站起身来:“既然你醒了,脱了洗洗睡吧,也能舒服些。” 说实话,她着实讨厌他身上的酒气熏天,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待会可以睡得踏实。 慕炎熙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眼睛里满布血丝,半睁半合,目光迷离的望着鹅黄色灯光下苏意浅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像是在审度一件物品,评估它的价值,而不是在望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苏意浅觉得自己要成了一个透明人儿了,浑身上下的不自在,她刚刚洗了澡,换了不知是谁准备下的过于松大的睡衣,身上曝光的部位就多了些,又是面对着心仪已久的男人,就难免的觉得别扭了些。 好在慕炎熙终于别开了视线,利落的起身:“忽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睡吧。” 一面说着,径直开了房门,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苏意浅患得患失的望着他进了书房的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来累了一天了,以为到了床上就会马上睡过去,可是事与愿违,辗转反侧着,却迟迟难以入眠。 望一眼时间,只有十八点,起身下床,披了一件外衣,出了卧室,不由自主的就到了书房外,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隙,望进去,慕炎熙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好看的眉梢微微拧起,眸子里一片晦暗无光……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经年之前的莫离,做奥林匹克算术题时眉眼纠结的样子。 又是莫离,明明是两个天地相隔的人,却总在不经意间会给她串连到一起,毫无道理。 苏意浅心里不由得一紧,不自主的就想去推开那扇门,可是,一只手就要挨到门上,却又没了勇气,迟疑的收了回去。 如果就这么进去了,大概会给人问“有什么事么,你进来做什么”,那么自己要怎么回答? “没事,想看看你”这樣的话教她怎么说的出口? 不过想要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似乎也并不是有多困难的事。 蹑手蹑脚的转身离开,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重新又回到了那扇门前……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10〕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10)

“咣当”的一声响,是椅子给带翻倒地的声音,而后,电脑关机的声音,再而后,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刚刚到了门前的苏意浅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才堪堪躲过被猛的撞开的房门,就对上慕炎熙焦灼的眸光,一时有些个手足无措:“我见你没睡,所以过来给你送杯咖啡。” “你还真是有心呢,咖啡喝的多了会失眠的,不知道晚上喝牛奶才合适些么。” 话里话外那种讥讽的味道显而易见,苏意浅咬着唇退后两步,给他让出路来:“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 慕炎熙似乎没有耐性在她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不等她把话说完,径直越过她的身边,向着玄关处而去,身子不经意的刮了她的,于是,滚烫的咖啡飞溅出来,烫在她的手上,立刻殷红了一片,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他却似乎浑然未觉,已经在套上西服外套,动作快得不比寻常。 “这么晚了,而且你又喝了那么多的酒,还要出去?”苏意浅忍不住开口,好歹是今晚是她们的新婚夜,就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也好,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么。 “嗯。”简短的一个字从咽喉里吐出来,那般的勉为其难。 苏意浅依旧立在原地,定定的望着他,没移动分毫:“你这个时候离开,会给人生闲话的,我无所谓,你的名誉不要了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留住他,尽管心里清楚,即便他不走,他们之间一样是什么也不会发生。 慕炎熙手里的动作似乎是顿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头,冷冷的一句:“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也要你来管了,难道你以为一场有名无实的婚礼,你就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左右我的慕夫人了么?” 苏意浅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犯贱,手上的痛感钻心刺骨,却比不上此刻心凉如水的煎熬。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春心萌动了么,不过今天不行,改日如果我有心情了,可以考虑。” 他当她是什么,什么叫做春心萌动?他当他自己是什么,摆着高高在上的派头给谁看的? 那么一种淡而无波的语气,那么一番讽刺味十足的话语,让苏意浅的一张脸火辣辣的烧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房门就在下一刻给推开,再用力关上,稳健的脚步声愈来愈远,而后,兰博基尼启动的声音,疾驰远去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豪华却过于大了些的别墅里,苏意浅一个人孑然而立,品味着宁寂下的苍凉,心给人掏空了一般的感觉。 她在质疑自己之前的决定,这个慕炎熙,真的可以成为她的良人么? 明明且近,又似乎遥不可及…… 一个人的夜晚,愈加的漫长到没有尽头,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苏意浅才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里,都还在流连他那个蜻蜓点水的轻轻一吻……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11〕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11)

正睡得香甜,忽然身边像是多了个什么物件,一翻身就碍着了她,苏意浅努力的把眼睛欠开一条缝出来,慕炎熙背对着她,鼾声细微,分明已经睡熟的样子。 他没有换睡衣,一件衬衫西裤,只拽了一条薄薄毯子在身上,犹自睡的香甜。 看样子回来的时间也不会很长。 本来的浓浓睡意因为他的归来一下子倒没了,坐起身子发了会呆,默默的审视着面前这个睡的安详的像是个孩子般的男人,他惯性的皱着眉头,平白就添了一丝忧郁的味道,那双平日里锋芒毕露的眸子一经掩藏起来,多了一丝柔软,俊朗的一张脸孔让人移不开视线。 目光移到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上,一抹笑意带着困惑。 那缠绕到一起的灵蛇和祥龙刺痛了她的眼。 往事历历在目,刀子一般割的她痛彻心扉。 …… 背着书包的她和他,在小饭馆里吃混沌。 他吃得有滋有味,她吃的漫不经心,目光就那么四处飘呀飘的。 蓦的,一道光芒闪过,她的视线就紧随而去,那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无名指上的黄金戒指又大又漂亮。 有着小小虚荣心的她惊羡不已,望了一瞬,收回视线,用手肘碰一碰莫离:“我们结婚时你要给我买一个大一点的戒指,那样才有面子。” 莫离对她的神经兮兮无动于衷,专心吃混沌。 她却根本没什么胃口,索性放下了碗匙,一只手撑着下巴:“图案呢一定要有意义的,你属龙,我属蛇,一条龙和一条蛇缠绕到一起,象征我们的无可分割的爱情。”说到这里,她顿一顿,望着头也没抬一下的他:“一定要大的,戴出去才有面子,不买金的买铜的也可以,一样亮闪闪的,别人分不清质地的。” 这一次,莫离就没忍住“扑哧”一声的笑:“小姐,你说的那款式,一定丑死了,还有,你那么小瞧我,担心我那时候连一枚金戒指也买不起给你么?” 她于是望着他一脸花痴相,霸道的语气,撒娇的表情:“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我不要你彩礼的,你不可以让我等太久,我要你大学一毕业就立马娶我。” …… 六年的时间,他已经不在人世,她已经满目沧桑。 六年的时间,黄金不再是做首饰的首选,被铂金而取代。 六年后的今天,这枚突兀出现在她眼前的戒指,给了她惊吓却不是惊喜。 如果说慕炎熙和莫离同样属龙的只是一个意外,那么这枚用蛇和龙做了装饰的戒指,也只是出于巧合么? 起身下了床,把被子扯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他压在身上,却在不经意间,瞥到白色衬衫领子上艳红的一个唇印,心里不由“咯噔”的一下。 有浓浓的香水味飘散在空气中,不是属于他的那种惯有的薄荷味,也不是属于她的那种清新的茉莉花味,而是说不出来的一种异香,属于女人的一种。 受不了那么浓烈的气息,她蹙眉起身,转身离开…… 第四章 赖蛤蟆中的极品〔12〕

第四章赖蛤蟆中的极品(12)

厨房里,有沁鼻的香气漂出来。 洗漱好了的苏意浅信步走进去,沈阿姨正忙得不亦乐乎,锅台变奏曲弹奏的有声有色。 “阿姨这么早就过来了。”客气的打招呼。 “这么早起,是我吵到你了么?” “不是的,我一向早起惯了。”一面随手摘着菜叶,一面敷衍着。 沈阿姨把色香味俱全的糖醋鱼盛到盘子里,而后又把排骨炖到锅子里,才腾出手来和苏意浅一起摘菜。 “其实,炎熙这个人呢,工作狂一个,压力大,脾气也就不好些,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你别和他较真儿。” “不会的。” 真的不会么,苏意浅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人就会有自己的底线,而他,一次次的越过了那条线。 也许,之前的那些想法过于天真幼稚了些,他永远都是那个遥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神邸一般的慕炎熙。 “他昨天晚上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才会跑出去,你别多想—其实,他的心里一直是在乎你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阿姨不会骗你。” 想必沈阿姨早上过来时恰巧慕炎熙从外面回来,所以才会有这么言辞恳切的一番话。 可是他心里真的有自己的位置么,那么,他何以会在婚礼上迟到,在新婚夜离开,而且衬衫上那道口红印记和她身上弥散的香水的味道又说明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关系的,我也没必要在乎什么。”苏意浅苦笑着开口,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婚姻罢了,有什么理由在意呢。 听出她话里的一丝无奈,沈阿姨叹了口气:“我说的你也未必信得过,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有你在他身边,我也就安心多了,炎熙这些年打拼下来不容易,他其实撑得很苦。” 她的话明明发自肺腑,由不得苏意浅不往心里去,难道,自己真的误会了什么? 这么走着神,一面就把摘好的菜放到水盆里去洗,昨天咖啡烫到的一片水泡沾了湿,火烧火燎的痛起来, 不由得吸气,急忙把手拿出来,取了干抹布擦拭。 不是多么娇气的人,烫了也没有涂什么药膏,水灵灵的一片泡,看上去甚为骇人。 “你的手怎么了,烫到了?”沈阿姨一脸的紧张,一面就去橱柜底层翻了一瓶药出来,细心的替她敷上:“你也真够马虎的,自己也不处理一下,烫伤痛死人的。” “谢谢阿姨。”苏意浅真诚的道谢:“昨天倒水时不小心弄的,不是有多严重。” “我这里不用你帮忙了,菜也弄的差不多了,去叫炎熙起来吃饭吧,他大概还要去公司。” 处理好伤口,沈阿姨开始撵人。 “还是您去吧,我怕叫不起来他,睡得那么死。”苏意浅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刺眼的口红印来,心里不舒服着,嘴上也就迟疑了。 “快去吧,再磨蹭菜也要凉了,就不好吃了。”阿姨却不由分说,执意的把她推出门去……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1〕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1)

无奈,苏意浅磨磨蹭蹭的回了卧房,站在床头,推一推熟睡中的人,对方却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于是,再用力推,提高了音量:“起来吃饭了,阿姨让我叫你。” 慕炎熙蓦的睁开双眼,望向她,眼里满布血丝,却不减犀利。 苏意浅回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出去,少时,又折返回来,手里托着一件衣物,就见他此刻已经坐在床边,蹙着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心里忽然就隐隐的作痛,垂了头努力的忽视掉看到的一幕,随意的一句:“头痛么,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吧?” 似乎是才注意到她的去而复返,慕炎熙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说什么,起身大步流星的越过她向着房门而去。 再一次给人无视,苏意浅不由得苦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却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他:“你就这样子出去,合适么?” 慕炎熙顿足,转过身,望向她,依旧没有开口,目光里带着质询的味道。 本来刀腔舌剑的男人,一下子惜字如金起来,怎么都叫人觉得别扭。 “阿姨还和我说,你这么多年来身边都没有过女人,难道你以前都不会把带了口红印的衬衫穿回来么,今天只是个例外?” 苏意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神态自若,目不转睛的望着慕炎熙,试图从他的表情变化上推断出他的心中所想。 可是,她没能够如愿。 他只是三下两下把衬衫脱下去,接过她递过来的一件干净的重新套在身上,依旧蹙着眉,面无表情。 一个把自己掩藏得过于深的人,怎么能容许别人洞悉得到他的心事? 失望至极的苏意浅正要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料慕炎熙却在此刻望向了她,习惯性的挑一挑眉:“你平素都很喜欢看男人换衣服的么?” “什么?”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一直在盯着看我光着的半截身子,是吧。”他索性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本来的面无表情瞬息之间转换成了一副似笑非笑。 苏意浅脸上发起烧来,生硬的别开视线,嘴上依旧强硬:“我是一直有这个癖好,不过今天是有点慌不择食了。” 慕炎熙一声嗤笑:“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了非分之想呢,是不是很介意昨天晚上我没有对你尽职尽责,所以一大早起就摆着这么一张臭脸给我看。” 他此刻就站在门口,堵住了她出去的路,害的苏意浅连落荒而逃的可能也没有。 “请你不要自作多情,别把自己看的有多了不得,别以为任何女人都稀罕你似的。” “难道你都不知道的么,我这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作多情。”慕炎熙向着她迈进几步,笑的暧mei不已:“脸都红了,还说是我自作多情,口是心非的女人我见的多了。不如,我现在就补给你一个洞房花烛好不好。” 苏意浅随着前进的步子,后退再后退……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2〕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2)

没有多大的卧室,这么一进一退,苏意浅就已经到了床边,再无退路。 “为什么在躲,明明你很喜欢我亲近你的,昨天那个吻似乎没能让你尽兴的样子。” 慕炎熙的笑意愈加的有些深沉起来,胳膊已经紧紧环上了她的身体,与此同时,毫无防备的就垂下头噙住了她的唇,霸道而又带着些野蛮。 像是贪吃的孩子终于到口了什么无上的美味,又像是失而复得了什么挚爱的珍宝,辗转痴缠,流连难舍。 苏意浅从来没有设想过,他会这么对自己来个突然袭击,那种炽热的,专横的掠夺让她一下子沦陷了所有的意识。 心底的某根弦,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给触动了。 面前是他放大了的俊颜,鼻息里是他特有的男性气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 没有本能的抵触和反感,只有心跳乱如麻,只有意乱情也迷…… 如果说以前她还看不到自己的心,那么现在她知道了,她已经深爱上这个男人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否则,怎么会在明知道他才刚刚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之后还这么痴迷他一个没有任何前奏的霸道的热吻……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却原来连自己也捉摸不透的…… 不同于婚礼上的敷衍了事,这个吻深入而又持久,以至于苏意浅几乎窒息时,他才终于结束了对她的侵占,胳膊却依旧环在她的腰际,气息不稳的调侃:“你还要嘴硬么,不喜欢为什么还这么投入?” 苏意浅回避开他灼灼逼人的视线,把头后倾,尽量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觉得,如果不尽快摆脱掉,自己恐怕就有羊入虎口的危险。 可是,他力气很大,紧紧的钳制着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可能挣脱的开。 给逼的急了,她脑羞成怒:“请你放开我,不要用你那双刚刚碰过别的女人的脏手来碰我,实在是很恶心的。” 慕炎熙也不见脑,却明显的蹙起了眉:“想不到你这么清高的,不过你也许不知道,我最喜欢清高的女人了,不如我们就把接下来的事情尽行到底如何?” 苏意浅的脸一下子白成了一张纸,接下来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慕炎熙,你卑鄙,你下作,你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眼底晶莹的一片,嗓音有些嘶哑起来。 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其实,并不是介意他对自己做的这些,她介意的是,他身上没有散去的属于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介意的是,他在之前不久也和另一个人做过这样亲密无间的的事。 慕炎熙似乎很意外她这样的反应,定定的望着她,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不曾开口,眸光里晦暗的一片…… ————————————— 更了这么久了,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冒个泡﹕如果喜欢的话,如果有一点喜欢的话—放入书架吧,爱你们啊,和我一路走来的亲们!!!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3〕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3)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来,尖锐刺耳,结束了两个人的对峙。 慕炎熙转身,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蹙紧了眉头,按了挂断。 可是,没一会那边的人锲而不舍的又打了过来,这一次,他无奈的把听筒送到了耳边,电话那头,女子的声音甜脆脆的响起来:“这么早起来,怎么也不多睡会,昨晚上折腾到那么晚,累得要死掉了,我现在还窝在床上没起来呢。” 如释重负的苏意浅,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无恙,才越过他向着房门而去,经过他身边,就不可避免的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原本涨红的一张脸顷刻间泛白一片,咬着下唇,疾步的离开。 慕炎熙手里握着话筒,却没有回答电话那头的问询,目光定定的望着仓皇离去的那个狼狈身影,有些个失神。 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苏意浅却食之无味,漫不经心的扒拉着米饭。 “你别和他计较,他那个人,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惯了,说话就那么一副拽得要死的样子,改不了的,人其实不坏,最主要的是,他心里可是一直有你的。” 沈阿姨自然留意到她的异样,轻轻叹了口气。 苏意浅虽然很怀疑这番话的可信度,却也不开口辩驳,只自顾吃 他的心里恐怕早有人先自己一步安营扎寨了,只是作为保姆的沈阿姨浑然未觉罢了,担心自己这个名以上的慕夫人受不了才挑好听的说的。 她苏意浅不是傻子,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 两个人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可是慕炎熙还是没有出来,倒是从洗浴间里,传出来哗哗的水声。 苏意浅把头垂得低低的,心里却在嘀咕着,不吃早饭身体怎么受得了,真是一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男人。 “炎熙,菜都要凉掉了,先吃点东西吧。”阿姨听到浴室门开开合合的声音,知道他去换衣服了,招呼道。 “我不吃了,公司里事多,马上要赶过去。”隔着一道门,慕炎熙的声音传出来,温和而又清润。 苏意浅暗叹,他竟然也可以这么随和的和人讲话的,怎么单单对自己永远那般的生硬冷冰? 房门给推开来,一身神清气爽的慕炎熙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丝毫不见方才的疲惫乏力:“阿姨,中午叫外卖就好了,不用您亲自动手。”话说了一半,望一望无视着他的苏意浅:“她的胃口很刁的,怕是您会受累不讨好。” 沈阿姨笑着摇头:“你这么开玩笑意浅会不高兴的,不要说别人,谁会比你还刁,十顿饭都不见其在家里吃一顿,不是嫌我的厨艺不好是什么?” 苏意浅本来想保持沉默,可是又给他的一番话撩拨得火起:“阿姨,他怎么可以这样,您这么好的厨艺都不满意,难不曾要吃玉皇大帝才吃的御宴不曾。” ——————————— 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求鲜花,求推荐,求荷包,求月票(没上架的文可不可以投月票?)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4〕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4)

慕炎熙终于是把目光望向了她,苏意浅却没有抬头,直觉里,他那么一闪而过的释然是为了什么? 直到房门开了又合上,确定那个人已经离开,她才终于抬起了头﹕“他这个人说话老是在针对我,您还说他心里有我。” 沈阿姨带着些个困惑:“是不是你们之间有过什么不愉快,奇怪他怎么对你这样,明明心里喜欢你的。” “喜欢我?”苏意浅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他会喜欢自己? …… 做一个无所事事的豪门阔太太的日子惬意而又舒适,正如一句经典名言所说的一般﹕最大的意外就是在水果里吃出条虫子来。 不过安逸归安逸,苏意浅亦有很多事情要做,每天拼命地学习给自己补充能量。慕炎熙回来的时候不多,即便回来也是在晚上,然后早起离开,以至于两个人连说一句话都很难得。 不过,自那日起,他的身上再没有出现过异样的香水的气息,和突兀的口红印,以至于苏意浅都很疑惑是不是之前的那件事根本就是自己的曲解—他每天接触的人多,喝酒也是长事,大概那次只是酒桌上得一次纠缠而已,只因为发生的时间有些尴尬所以难免惹人心里不痛快。 可是,她的舒心日子因为沈阿姨的告假而很快到了尽头。 阿姨的良苦用心她不是不懂,摆明了是在给两个人腾出一些自由的空间来,借以促进他们若即若离的关系,可是,就苦了苏意浅了。 偏偏这段慕炎熙还不知为什么增加了回家的次数,逼着这挂名的妻子下得厨房的架势。 做饭么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做出去一顿像样的营养早餐来也不是很容易的。 沈阿姨告假的头一天,苏意浅就早起,扎了围裙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虽然有些个手忙脚乱,可是对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沾沾自喜的坐下来等着还没洗涑好的慕炎熙出来。 这种情境,像极了真正意义上的恩爱夫妻。 苏意浅忽然觉得有些感伤起来,记忆永远都是个折磨人的东西,又一次把她带进往事的深渊。 …… 年少的她,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枚。十指不沾阳春水,心血来潮的和初恋男友探讨结婚的问题:“像我妈妈那样真的太累了,白天上班在家还要做家务,我结了婚可不想那样,要么上班,要么做家庭主妇。” “那么你自己决定做什么吧。”彼时,莫离捧着一本理化书看的出神,明显是敷衍的语调。 “你来替我做决定吧。”早春的清风拂过,杏花凋谢的时候,她贪玩的望着漫天的花瓣,漫不经心的道。 “你啊,学习这么差劲,上不了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赚不过一个保姆的工资的,而且雇个外人在家里也不好,你就当家庭主妇好了。” “可是,我不会做饭的。”她很无辜的表情。 “那可以学的,你又不是白痴!”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5〕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5)

于是她狡诈的一笑﹕“只要你不介意我学习的过程中给你造成的痛苦,那么我是愿意从头学起的。” 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她,从来也不把自己的不学无术当成是一种耻辱。 莫离无语的望向她﹕“小姐,你可以现在就开始学起,不信过了十年八年后还会做不熟饭。” 当时的她,因为那个遥遥无望的婚期倍受打击,十年八年,那是多么漫长的让人望眼欲穿一段时间。 …… 记得张爱玲有一句话: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 以前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想想,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六年的时间,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却造就了物是人非。 谁能想得到,六年后的今天,她会摇身一变成了他人妇,生活把她逼得成熟了许多,厨艺虽然不到家,却也已经有点样子了。 那么莫离呢,那个曾经意得志满的青葱少年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眼里,*辣的难受起来。 脚步声响起,再抬头时,慕炎熙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把空碗递到她的面前:“阿姨今天没过来么?” 苏意浅自然而然的替他舀了一勺粥递过去:“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和朋友一起出去转转,去桂林,需要几天时间。” 慕炎熙倒没有表示出意外来,安静的喝粥,对几样青菜豆腐很不感兴趣的样子。 苏意浅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津津有味。 本以为这顿饭就会这么相安无事的进行到结束,不曾想慕炎熙忽然开口道:“你的函授课程学的差不多了么?” “是啊。” 苏意浅脱口而出,心里却在犯嘀咕,明明平日里对自己都视若无睹的,怎么就知道自己在函授? 不由得就多看了他几眼,最近他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无比端正的坐姿,无比优雅的吃相,目光虽清淡却也没了之前的凌厉,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由的心头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某根弦。 “所以你打算出去工作?” 苏意浅愈加的困惑不解,自己只是随便的投了两份简历出去,也没和任何人说起过,他怎么就知道了? 本来想要回之前的那家旅行社的,可是查了一下才之知道已经给慕炎熙倒手卖了出去,经融危机时低价收购,如今一卖赚了好大的一笔,以至于她都没办法不佩服他的手腕之高明了,之前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是为了她才去收购那家公司的呢。 找工作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投了简历也不过是要碰运气,并没抱太大的希望。 “我的朋友把你的简历拿给我看,很为难的问我,堂堂中星国际ceo的夫人,应聘这么一个小财会的位置,是不是很大材小用,让我问你对他们的财务总监一职感不感兴趣。” 慕炎熙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让苏意浅的脸上发起烧来,这算是什么意思……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6〕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6)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出去工作的。”苏意浅态度坚决,做这么一个名不符其实的慕太太,对着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却可望而不可即,再整日里无所事事的挨下去,岂不是会疯掉么。 “工作可以,但是至少要体面一点的。”慕炎熙的态度更坚决。 可是,什么样才算是体面的工作呢,以她的资质和学历,又能找到什么样的体面工作呢? 苏意浅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是怕我给你丢脸吧,可是你当初娶我这么一个有过前科的人的时候,就没有这个顾虑么?” 慕炎熙的一碗粥已经见底,又盛了第二碗,吃的津津有味﹕“提到那件事,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不是那种冲动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人,而且据说那个人是苏浅岚的男朋友,他们两个人吵架,你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 苏意浅脸色不好看起来,也不回答他,垂着头吃着他不屑动一口的青菜豆腐。 过去的事说了有什么意义。 如果她知道自己那时的挺身而出换来的会是苏浅岚今时今日的态度,她还会那么傻么? 监狱里度日如年的一千多个日子,她过得有多绝望又多凄凉只有自己清楚,事到如今,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很多时候,遗忘就是最好的疗伤的灵丹妙药。 慕炎熙也不追问,专心吃饭,屋子里一下子沉寂起来,偏在此刻,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苏意浅起身,打开了门。 平日里经常在这里出现的的不是白伟就是陈昊,本以为此刻来访的一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出现在门外的不速之客,妆容描画的相当完美,一袭香奈儿套装更是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竟然是秦婳:“嫂子,炎熙哥在么?” “在的,我们还在吃饭,一起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 秦婳对这里轻车熟路的,一面回着,一面径直就到了里间他们用餐的地方,随意的坐到了慕炎熙身边的位子上﹕“爸爸一走,心里就发空,每次打电话你都不理我,今天我休班,就跑过来了。” 那神情样貌像极了亲兄妹的相处模式,苏意浅虽然觉的不自在,可也不好表示出什么来,却开始食之无味了。 慕炎熙似乎是自她进来,连正眼也没有给一个,语气也是淡淡的﹕“我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老是给我添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哪里长不大了,老是这么说我—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找你来的,我来找嫂子陪我逛街。”秦婳带着一脸的无辜望向苏意浅﹕“炎熙哥真是不近人情,每次去公司找他说句话,就只会轰人—我初来乍到的,在这里又没什么朋友,偏偏他也不爱理我。” 苏意浅虽然喜欢不起来这个秦婳,可是,既然她说的这么可怜兮兮,自己也就不好拒绝了,而且,和自己出去也总比缠着慕炎熙的好……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7〕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7)

可是还没等苏意浅开口表态,慕炎熙已经抢先了一步替她表了态﹕“你嫂子待会有事要出趟门,没时间陪你,你为什么不约陈昊出去,我可你看你的面子给他放天假。” 秦婳显然很排斥他的那个提议,用了质疑的口气﹕“是真的么,嫂子,你真的要出去?” 这样的局面下,苏意浅别无选择,只能点头。 “明知道我不喜欢和陈昊出去,炎熙哥你就不能陪我一天么,半天,或者两个小时就好,陈昊可说你这两天不很忙的,别拿工作敷衍我。” “又不是半大孩子,为什么一定要人陪?”慕炎熙很不给她面子,冷着脸。 秦婳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不是老说我是长不大的孩子么,所以才要人陪么,我只是想去买几件衣服,要你帮我参谋一下,不多占用你的时间,两个小时就好。” “那好吧,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不许耍赖。” 慕炎熙一脸的不厌其烦,真的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一面已经喝干净了碗里的粥,站起身去取外套。 马上准备要离开的意思。 苏意浅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来。 “改天嫂子没事了,我们一起逛街。”秦婳一脸雀跃,没忘了和准嫂子客套一句。 “好啊。”苏意浅口不应心的回她,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逛街了,那本应是有钱又有时间的人才有的癖好,她么,又没有钱,又没有时间…… 慕炎熙已经收拾妥当,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倜傥,举手抬足都透出一种倨傲来。 “你收拾一下,待会白伟会过来接你。” 苏意浅疑惑着问﹕“做什么?” “z市那套房子,你去看一下吧,随便怎么处理都好。” 苏意浅愣愣的望着他,之前可没听他提起这件事﹕“你的意思我听不懂。” 外祖母留下的房子的确是给她和苏浅岚两个人的,各自一间,可是她还在监狱的时候,她的那个机关算尽的妹妹,就已经把房产证上她的名字剔除掉了,以至于,害得她那时无家可归,才会落魄不堪,才会酒吧买醉…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纠结那件事,慕炎熙忽然提起来做什么? “这是属于你的那一间房子的钥匙,我给你争取回来了,你过去看看吧。”慕炎熙把一把钥匙塞进她的手里﹕“拿好了。” 苏意浅体味着他话里的含义,“争取回来了”,意思也就是说他把那间房子的房产权给夺回来了? 秦婳并不关心他们的话题,只急着做自己的事,熟稔的挽起慕炎熙的一只胳膊,身子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身上,催促道﹕“我们走吧,炎熙哥。” 亲兄妹一般的热络,可是,分明他们不是兄妹,这么做真的好么,总叫人会想到别的什么。 望着两个人那么亲密无间的姿势,说笑着一道出了屋子,苏意浅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这个秦婳,真的像个孩子……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8〕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8)

慕炎熙懒得说的话,在白伟那里倒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可以问出来,所以一路上,苏意浅一直在套他的话。 “其实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慕总也没心情和她一般见识,那样的一套房子,值得了几个钱。” 白伟一面专心开车,一面回答着苏意浅的质询。 “那件事是哪件事,在服装店的事么?”苏意浅追问。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因为自打和慕炎熙扯上关系后,事情一宗一件的发生,实在没法子判定他指的究竟是那一次了。 “不是,是之后她在你和陈昊喝的饮料里下了安眠药,然后又找来记者夸大其词的事—想不到你这个妹妹还真是胆子不小的,连慕总也敢惹,根本自找苦吃。” “你们确定是她做的么,不会搞错了?”苏意浅多少有些意外。 “本来我们都怀疑是慕总身边的另一个人做的,可是一查起来,竟然真的是她,不会搞错的,有人亲眼看见她那天在酒吧里出现,接触过你们的杯子,不过穿的很严实,不经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苏意浅不再质疑,慕炎熙的能力毋庸置疑,而且想想苏浅岚曾经说的做的那些话那些事,还有什么卑鄙事是她做不到的? “你们之前怀疑谁,他的对头么,可是既然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为什么还留在身边,不符合他的性格?” 敢给慕炎熙找不自在的并不会多,这一点让苏意浅很好奇。 白伟却并不回答她,一心一意的开着车子。 显然,这个话题有些个敏感。 车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幕风景飞快的倒退而去,曾几何时,她和浅岚在这里玩耍嬉戏,如今想想,恍如隔世一般。 沉默了片刻,白伟又开口﹕“这场官司其实也费了慕总不少的心思,请了最好的侓师,若是一般人,还真就赢不了呢。” 每次提及慕炎熙,他似乎都是满怀着崇拜之情的。 这一点,苏意浅倒是深信不疑的。 “而且,不只是你该得的这房子,就是苏浅岚的,我们也快要到手了。” 白伟的这番话让苏意浅有些震惊﹕“那怎么有可能,那是她的房子。” “这次不是打官司,是买的。” 可是买来有什么用处么,这记载了太多愁怀的故地,苏意浅觉得自己此生也没有勇气住进去了。 “内部消息,这里属于政府规划的范围之内,过不了两年,房子的市价可以翻上几倍,所以慕总才会打那套房子的主意,其实慕总那个人,表面上不冷不热的,心里可是很在乎您的,他哪里在乎这点小钱,这么做还不是为了给您出气。” 苏意浅沉默不语,白伟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类似的话,沈阿姨也曾和她讲过,同样的一副发自肺腑的样子。 可是慕炎熙的心理,真的有自己的位置么? 长长的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栋略显陈旧的楼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9〕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9)

旧地重游,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可是,当苏意浅从已经面目全非的老屋出来,一眼望见隔壁的房子里恰巧出来的熟悉人影时,反倒平静了许多。 她停下步子,一脸的淡而无波,定定的望着那个背影,直到他锁好了房门转过身来。 四目相视,眼里却都少了意外重逢所该有的震惊。 “你好,能遇见你真是很巧。”沉默片刻,苏意浅先一步开口,带着一脸的漠然。 “我这几天经常过来这边看看,就是为了能见你。”林澈带着一丝疲惫,笑容也显得那般无力,丝毫也找不回昔日那个阳光大男孩的影子。 他的直言不讳让苏意浅忽而释然了心底的一些纠结—她和他之间,的确需要一次会面,一场不需要倾心却足够真诚的谈话。 记忆里的林澈,虽然不是可以让她魂牵梦萦的爱人,却实在不是一个卑鄙龌鹾不值得什么的小人。 是她的直觉不够准确还是苏浅岚太具备把善良渲染成卑劣的魔力? 她需要他给自己给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是这样啊,其实我也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你谈谈。” “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吧,那里安静。”林澈提议道。 苏意浅毫不犹豫的点头。 …… 包间里,清幽雅致,淡淡的音乐声悠扬入耳,**悱恻,却很不适合两个人的心境。 苏意浅皱着眉头,喝着以前最不喜欢的苦咖啡,任由回忆充斥了脑海。 她和林澈的初识是因为偶然,她送生急病的同事住院,却身无分文,焦头烂额,素不相识的林澈正好当班,虽然纠结,却还是帮着她妥善安置了病人。 自此,她认定了他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于是,顺其自然的有了过多的交集。她得空了便跑去帮他照顾病中的母亲,本来只是出于报答他当初的相助,却阴差阳错的博取了他胜过普通朋友的好感,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成了男女朋友。 那时的她,虽然没有那种热恋中的甜蜜和雀跃,却有着满满的充实和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的她,确信无爱的婚姻经过细心呵护一样可以地久天长。 …… “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对我的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林澈先一步打破沉寂。 不是本意,是因为什么? 苏意浅仰起头来,望着面前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又陌生不以的男人。 “因为一些误会,所以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是什么样的误会,我很好奇。” 林澈的笑意凉凉的﹕“一定要知道么?” “如果我一定想知道,你肯和我说么?”苏意浅拧着眉梢﹕“难道你只想和我说一声“对不起”就把一切都放下了么?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寄望过你可以等我出来,我所介怀的,不是这件事。”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介怀的究竟是什么。”林澈的嗓音暗哑起来。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10〕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10)

“是不是因为苏浅岚的缘故?” 林澈叹了口气﹕“意浅,你可不可以不再纠结下去?” 苏意浅冷冷的望他﹕“我想要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委,纠不纠结是以后的事。” “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误会而已。” “什么样的误会,为什么不能说出来?”苏意浅步步紧逼。 林澈抬起头来,一脸的勉为其难﹕“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没有不说出来的理由。” “我一定要知道。”苏意浅定定的望他,斩钉截铁。 即便无爱,她也不甘心自己那么多的付出逝水东流,最起码,要给个答案出来。 “其实……” 林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开口,可是,才只说出两个字来,就被“咣当”的一声推门声给打断了。 一个眉眼间和苏浅岚有几分相似的气急败坏的中年女人瞪圆了眼睛,先一步闯了进来,那阵势像极了捉奸正着的正室妻子,雄赳赳气昂昂。 而她的身后,小心翼翼进门来的穿着孕妇装的苏浅岚,一只手抚在隆起的小腹上,带着一脸的无辜,眼里,流动着一汪清澈,楚楚可怜。 林澈紧张的站起身来,一脸关切的望向她﹕“浅岚你怎么过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么。” “我,只是凑巧过来,邻居说你来了这里,阿姨就一定带我过来,我没别的意思的。”浅岚柔声细语的一席话,叫人挑不出一点一星的毛病来。 苏意浅只是瞥了一眼,随后不屑的转回头,无视掉她的存在,望向被不速之客惊扰到了的林澈,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是怎么样的。” 不等林澈开口,那个中年女人已经气急败坏的到了近前,指点着苏意浅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搭别人的丈夫,还装得没事人似的给谁看。” 林澈一面拦阻着﹕“小姨,不要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一面紧张的望向苏意浅﹕“都是误会,你别往心里去,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我想的那样的,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躲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什么话不在外面说,分明就是见不得人么,一定是她勾搭你的吧,还替她说话。”那女人却只恨天下不乱的姿态,说话时咬牙切齿。 “这年头的疯狗还真不少。”苏意浅冷着脸站起身来,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径自拎起自己的包﹕“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算了吧,我想我自己也弄得清楚的,不过林澈,我对你很失望。” 扔下这句话,向着房门的方向走去,头昂得高高的。 那个一脸气急败坏的女人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忽然就冲了过来,手里抡起一个空了的酒瓶,狠狠的对着她的头部砸下去。 林澈先一步发现,赶过来拦截,却因为两个人之间的一段距离,迟了一步。 苏意浅背对着她,听到头顶呼呼袭来的风声,正惶惑间,眼睛就迎上苏浅岚诡异的一双眸子和唇角得意的一抹笑痕……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11〕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11)

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苏意浅就觉得头顶上凉凉的触感,随即有液体流淌的感觉,麻木钻心的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下意识的,用手去摸,玻璃碎片立刻嵌进了皮肉里,收回手来,就只见一片嫣红刺目。 林澈一下子懵住了,大惊失色的近前看她的伤口﹕“意浅怎么样,没事吧。” 苏意浅不理会他,只咬着牙,恨恨的望向那个被苏浅岚假意拉扯住的女人,一回头,随手抄起墙角处的拖布,轮了过去。 速度快的叫人防不胜防,以至于那个被锁定为袭击目标女人还没反应过来。 林澈急忙就伸手去挡,却被正从外面赶过来的白伟拉住﹕“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实在太卑鄙龌鹾了,林澈你他妈的不是东西,良心给狗吃了么。” 因为他的这么一拦,苏意浅狠狠地给了那人一下,那犹自张牙舞爪的女人,给打在腰上,疼的一下子蹲下去,苏浅岚大惊失色的扶着她﹕“阿姨你怎么样,没事吧你。” 苏意浅却还觉得不解恨,想再打下去,白伟却反而拦住了她﹕“流了这么多血,不头晕么,自己也要当心身体,一会记者过来了,还要问东问西的。” 他的话中有话不言而喻。 苏意浅自然听得出来,便也不再坚持,拧起了眉,痛苦不堪的表情,一只手捂住头上的伤口﹕“叫了120么,我头好晕。” 沾满鲜血的手,不经意的滑过脸庞,于是,一张本来素净的小脸上立刻狰狞起来,几道血痕惊心夺目。 一边腾出手来林澈已经慌乱的在摸手机,打急救电话,一双手不受控制的哆嗦着,声音也是颤抖的。 白伟也在拔电话,却像是在打给熟人的,简单的交代了苏意浅的伤情就挂断了,看起来挺腼腆的一个人,此刻却是临危不乱的一副姿态。 从始至终,林澈的眼睛都没错离开苏意浅一下,紧张忐忑写在脸上,没有看一眼一直叫嚣不已的中年女人,也没有理会他看上去有些惊吓过度的妻子。 不消片刻的功夫,警车的笛声和救护车的嘶鸣声纷沓而至,民警和医生护士闯进来时,手眼通天的记者已经把走廊挤得满满的了。 场面一时乱成一团,如果不是有刑警帮忙维持秩序,小小的咖啡店恐怕会給围个水泄不通了,连只苍蝇也没可能飞出去了。 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先救助伤者要紧。 那个中年女人像是伤了哪里的骨头,疼的龇牙咧嘴,额头上冷汗直流,有两个护工用担架抬了出去,林澈扶着不敢疾走的苏浅岚跟了出去。 120的大夫要帮苏意浅处理伤口,却被紧接着进门的两个医生打扮的人阻止住了。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在记者的闪光灯的热烈“欢送”之下,有白伟和医生扶着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这么沸沸扬扬的一场闹剧,就这么匆匆收场,却不会就此画上句号—注定了会成为s市和z市明早的头条新闻…… 第五章 且远且近的距离〔12〕

第五章且远且近的距离(12)

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虽然不觉得怎样的痛,可是因为毛细血管破裂的缘故,失血过多,住进医院,苏意浅就一直昏昏沉沉的。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才渐渐清晰起来,耳边像是有人轻推开门的声音,脚步声也是轻的几不可闻,就在床边停下来。 因为乏力,虽然心里好奇来者何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医生的语气平静﹕“什么大碍的,皮外伤,缝了几针,留院观察只是出于安全起见,您不用担心。” “对外渲染一下,通过记者把消息放出去,尽量的把情况说的重些,警局那边,也一定要给我瞒住了。”竟然是慕炎熙熟悉的语声。 “白助理都交代过的,我已经照您的意思安排下去了。” “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 脚步声响起来,而后,房门轻轻地开了又合上,医生应该是离开了。 病床的外侧塌陷下去,想来慕炎熙坐在了那里,苏意浅的心就在此刻没来由的跳的急躁起来—这个男人,总有把她的情绪左右到一塌糊涂的本事。 温热的一只大手轻轻的摩挲过她的额头,像是在抚摸什么珍爱的宝贝,虽然不曾睁眼,可直觉里他那么灼热的目光却不是假的。 忽然就想起白伟和沈阿姨的那些话,苏意浅困惑着﹕难道自己之前都是看错了他,他的心里真的给自己留了一席之地么? 他当初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之所以急着结婚是因为想摆脱掉一个棘手的麻烦﹔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初恋女友,也是因为我们太有缘分…… 也许,他是想要在自己身上找到初恋女友的感觉,却因为一次次以失败告终而心生焦躁,才会每每对自己疾言厉色? 难道这世上真的可以有两个长得酷似到了极致的人么? 不知道他心心相念的据说是和自己像极了的初恋女友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是个怎样的人,可以把这么优秀无匹的他拴得牢牢的。 慕炎熙一声深深的叹息打断了苏意浅的胡思乱想,他把她一只裸露到被子外面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好,扯过被角盖了个严实,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世上最大的傻瓜就是你,一天不吃亏就很难受是不是?” 那种真切的无奈和发自肺腑的恨其不争的语调让苏意浅再也没法子装下去,不过她也没有马上睁眼,一只手伸出去挠了挠脸,做出痒痒的样子,以便让自己的醒转显得自然些。 而后,侧过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再然后,倦倦的睁开眼,对上慕炎熙的一双眸子,做出一种意外的表情﹕“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神情和她方才感知到的柔情蜜意丝毫也不合拍,如旧的一脸淡薄,眸光寒凉。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我不过来可以么,人们的吐沫星子会把我淹死的。” 这个理由还真是很说得过去的,苏意浅悻悻然,心里空落落的……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1〕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1)

“我真是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不找事做很难受是不是,给我带绿帽子是不是很爽的感觉?” 苏意浅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咄咄逼人的不善语气,是出自刚刚还一片柔情的慕炎熙的口中么? 一时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就那么傻傻的望着他。 “以后,记得不要和任何男人单独相处,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这么要求我是不是过分了些了?”苏意浅忍不住反驳。 “你休息吧,我去隔壁睡会。”慕炎熙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起身,离开,就只留下一个漠然的挺直的背影给她。 …… 方回是在苏意浅住院后第二天过来的,她现在在慕炎熙设在z市的分公司供职,因为这家公司附近正好有一家疗养院,方便她照顾处于恢复期的父亲。 只请了半天假下来,所以她也没时间能多做停留。 苏意浅心情大好的仰靠在床上,看着老朋友把一大包的补品一一陈列到她的面前,五花八门的好不热闹。 方回因为这阵子压力很大的缘故,一脸的倦容难掩,也清瘦了许多,只是妆容依旧精致无暇,穿着也还是一丝不苟。 “你是不是把商店打劫了,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估计等我出院了,就成标准的肥婆了。” “怎么,怕你的那位男神老公甩了你?”方回终于坐下来﹕“我觉得他之所以选择你是看中了你的内在美,别的都不会介意的了。” 言外之意,你的外表本来也没美过。 苏意浅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桂圆,笑容难免僵涩﹕“他不会甩了我的,至少两三年以内,不会。” 三年的婚期,三年之后他们各走各路,各不相扰。 对于她苏意浅而言,似乎没有什么亏吃,供吃供住,外带附上几十万元的人民币,划算透了,即便她做牛做马一天担两份兼职,三年的时间,恐怕连五位数也混不到。 错只错在,他过于完美,而她自己,又做不到心如止水,妄自菲薄的想要把一场虚假的婚姻演变成为真实的存在…… 于是,注定了会遍体鳞伤。 “其实呢,唉,我一直觉得你和高崎才是最合适的,慕炎熙么,好是好的,只是他这么出色的男人,你是不是有能力拴得住他还是个未知数。”方回似乎没吃早饭的架势,正就着白开水把汉堡往嘴里塞。 苏意浅刻意回避开这个不讨喜的话题﹕“听说,陈昊调去了你那里,是你的顶头上司?” “是啊,挺极品的男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菜。” 方回一向的直言不讳让苏意浅不由蹙了蹙眉,记得上次,那个秦婳找到自己家里,慕炎熙往外支她说的一句话就提到了陈昊,那话里的意思像是陈昊很喜欢她似得。 如果那样,方回怕是就没戏了,她优秀虽优秀,较之那个出类拔萃的秦婳,终是矮了一截的……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2〕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2)

“谁是谁的菜啊,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房门就在此刻给推开,秦婳拎着大包小兜,先一步进来,身后是陈昊相随。 苏意浅很意外他们会一起过来,转头望一眼方回,她的脸色竟然难得一见的泛起了红潮。 原来,这一次她是真的动了心了。 陈昊把一蓝水果放下,很随意坐到椅子上,和方回搭话:“早知道你是请假过来这里,我们一起就好了。” “我和意浅是患难朋友,以后记得不要对我那么苛刻,否则我会告状到慕总那里,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方回已经敛去了脸上的一丝异色,嬉笑着道。 “以前多有得罪,还希望方助理不要计较。”不苟言笑的陈昊,竟然也玩笑起来。 有一句形容词叫做潜移默化,其实是很有事实依据的,所有和方回相处久了的人,似乎都多多少少的被她影响到,变的幽默随性了些。 只是陈昊这个人,优秀是不假的,但他那么一板一眼的性子,怎么就会给咋咋呼呼惯了的方回看上眼呢? 不得不承认,秦婳的笑容很美,性感的红唇涂着鲜艳的唇膏,恰当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只是怎么看上去都带着一些做作的味道﹕“听说嫂子住院我就急着要过来看看,可是我公司那边有事脱不开身,所以就来的晚了。” 话说的委实客气,这才只是苏意浅出事的第二天。 “其实你没必要大老远的跑过来,我又没什么大事。” “还说不是大事,头上这块伤怕是会留疤吧,怕是短时间内长不出头发来了,换了我要心疼死,连出去见人也不敢了。”秦婳审度着她脑后贴着纱布的伤处,唏嘘不已。 苏意浅蹙着眉,这话说得,跟自己成了秃子似得。 因为处理伤口,的确剃去了有巴掌大的一块头发,把前面的头发梳过去,满可以遮挡住的,哪就至于到了不可见人的地步了。 不过,对于爱美之心过于强烈又事无巨细的奢求完美的秦婳而言,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叫人觉得意外。 “我一向也不大注意这些,所以这么一小块疤也就不在意了,只要脑子没给打坏了,还管用就好。”苏意浅也学会了皮笑肉不笑。 “是啊,有什么关系,头发又不是长不出来了。”一边的方回插言,显然她也是听着秦婳说话不中听﹕“就是留了疤又有什么关系,也已经钓到金龟胥了,慕总又对你那么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婳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味,脸色变了变,笑容也愈加的不自然起来。 陈昊打着哈哈﹕“可不是,慕总对夫人可真是好得没话说,那边忙得要死,还连夜跑过来,一天一宿没得休息,只在飞机上睡了会。凭着你们这么深厚的感情,甭说是这么一道不起眼的伤疤了,就是夫人真的毁了容,怕是也没人能从中间插一脚呢。” 像是很不经意的一番话,却让秦婳的脸色黑了起来。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3〕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3)

秦婳难得的没了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倨傲,让方回忍不住上扬了唇角,苏意浅心里却没来由的敞亮起来。 似乎是觉察到气氛不好,陈昊起身看着手表,望向秦婳﹕“我们走吧,不是说要看看z市的“别有洞天”么,再迟了可就玩的不尽兴了。” 秦婳点一点头,掩去一丝异色﹕“好哇,那我走了,嫂子注意休息。” 方回只低头剥着荔枝,头也没抬一下,苏意浅倒是客套了两句。 两个人离开了,方回才开口﹕“什么人么,牛气哄哄的,亏你还对她客气得了。” “她是慕炎熙的朋友,很亲近的朋友,多少留点余地吧,好歹我大她些。”苏意浅不以为意,张狂自大的小丫头罢了,值不得她放在心上。 “是人都看得出来她是你的情敌,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苏意浅,慕炎熙那样的人,不看紧点能行么。” 苏意浅不言语,即便看紧了,就看得住了么? 而且这一点她倒不是很担心,慕炎熙对待秦婳的态度可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还不至于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很微妙,自己最好不要撕破脸皮。 “听说慕炎熙把苏浅岚整得很苦,你知道么?”方回终于是转移了话题。 苏意浅对这件事倒是关心的﹕“整得很苦,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医院方面可是出了脑部重创,留有淤血的诊断。按常理来讲冲你这点皮外伤,也就关个三年顶天了,可是他这么一作手脚,把那个打了你的女人整整判了六年,报纸电视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说你和老朋友喝杯咖啡,被对方的醋坛子老婆给讹上了,一下子苏浅岚就成了无理取闹的代名词,你呢,无辜而又高尚。”方回提到这些,眉眼都在飞扬,大快人心的阵势。 苏意浅当燃料定了慕炎熙不会善罢甘休,也没想到他下这么狠的手,震惊之余亦是感激,不管怎么说,他做这一切,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 还有,他还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如果得逞了,那么苏浅岚就又亏上一笔。 本来食之无味的荔枝如今到口甘润甜香,唇角,那一抹涩涩化解成了不经意的笑痕。 “意浅,虽然我不看好你和慕炎熙,可是总觉得他心里有你,他对你好,很好,只要你抓牢了他。他就是你的菜,谁也抢不走。”方回难得一本正经。 又是这样的话,他心里有她,也许,这的确是事实。 苏意浅点一点头,眼底却闪现过一抹坚定﹕“也许你的话是对的,他是我的菜,我要把他完完全全的据为己有,谁也休想从我身边把他夺走。” “你这样子还真有一点当初锲而不舍的追求莫离的精神,你苏意浅认定了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我期待你尽早的搞定慕炎熙,把他吃干抹净,生个小炎熙出来给我当干儿子。”方回嘻嘻笑着……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4〕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4)

慕炎熙只在她刚刚受伤时露过一面,之后就没再见过他,苏意浅却每天都会想到他,有时会对着手机上他的一长串号码发呆,却没有勇气打过去。 度日如年的在医院里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才终于返回了s市。 出去旅游的沈阿姨已经回来,提前着手准备,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她,可是慕炎熙从机场高调的接了她回来后,就说是公司有事,急匆匆地离开了。 苏意浅悻悻的倚在沙发上发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料定了他是在敷衍自己,连一顿饭的时间也不肯给她,说得过去么? 阿姨终于做好了最后一道菜,两个人坐在餐桌旁吃饭。 虽然没有什么食欲,可是不好拂了阿姨的好意,苏意浅还是做出一副有滋有味的吃相,拼命地往肚子里塞东西。 “慢点吃,在医院里一定吃不好吧,瞧你廋了一大圈。” 她的确是廋了一圈,不过并不是这个原因,是因为没了自由,是因为太多的无聊时她控制不住的思念成灾。 “唉,你别生炎熙的气,他真的是公司忙,为了你的事,这阵子都不怎么回公司了,耽误了好些事。”阿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 苏意浅忽然觉得自己过于小心眼了,怎么就不体谅一下他,那么大的一家公司,他是主心骨,却为了自己的事让他跑前跑后,明明刚刚在机场见他憔悴了好多,自己却还为了一顿饭对他心生不满。 “阿姨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苏意浅笑笑﹕“是我不够体谅他,只想着自己,以后不会了。” “其实呢,也不是你小气,是他的身份特殊,不过想开了就好了—也是我多心了,你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为了一点小事较真呢。”阿姨如释重负的语气。 苏意浅不由得一惊,那么多年的感情,是指他和她么? 难道自己长得和他的前女友像到了极致的么?连阿姨都分辨不出来此她非彼她么? “阿姨,你有炎熙以前的照片么?” “有啊,你和他一起的照片。” “可以给我看看么?”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被我压到箱子底下了,也不记得是那个箱子了,找出来要费点时间,哪天我得空再翻给你看吧。” “那—好吧。”虽然心里急不可耐,苏意浅还是决定这件事放放再说,追的紧了怕是沈阿姨会多想的。 “以前我也不觉得炎熙对你有多么好,可是这一次为了你的事,我见他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世上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啊,尤其是像炎熙这么出色的男人,所以说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都让它过去吧。”阿姨语重心长。 “我知道的阿姨,谢谢您。”苏意浅重重的点一点头,眼角眉梢不经意间带出了浓浓的笑意,面前香气四溢的佳肴让她忽然欲罢不能了﹕“这道葱香排骨做绝了,我再来一块啊,您也吃阿姨。”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5〕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5)

整个下午,苏意浅的心境好都好极了,晚上早早的就扎起了围裙,自己下厨精心的炒了几个菜。 沈阿姨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面帮忙打下手,一面笑着问﹕“搞得这么丰盛,而且这么早就准备,是不是想给炎熙个惊喜。” “是啊,让他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苏意浅对自己日趋见长的厨艺很是自信,眼角眉梢都飘着笑意。 “可是,你有问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么?” “还没有。”她不是没想过,而是因为有一点小小的心悸。 “那你还是先问一下的好,他最近都很忙,经常在外面对付一口就算了,万一他不回来,岂不就就白忙活了。” 苏意浅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回不来我就送过去好了,在外面吃总没有自己做的营养。” 阿姨欣慰的笑笑,很高兴她能主动拉近两个人的关系﹕“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好了。” 熟知慕炎熙性子的她,料定了他会生硬的拒绝苏意浅把饭菜送过去,反倒尴尬,不如自己来打个电话,不打招呼直接过去估计他也就说不得什么了。 “炎熙,你还在忙么,是在公司么?” 电话那头,慕炎熙的声音里透出疲惫:“阿姨,晚上我大概不会回去吃了,手头的工作还没忙完,实在脱不开身。” “这样啊,可是意浅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么?” 电话那边的慕炎熙有些讶异,停顿了一下﹕“真的没时间,你们吃吧。” “那好吧,你注意身体,别弄得太晚了。”阿姨便也不再说什么,挂断电话,望向苏意浅﹕“你送过去他的公司吧,他怕是忙的连外卖也顾不上叫呢。” 苏意浅点一点头,把一样样的热气腾腾的菜式放进保温盒,自己换了一件外衣,就出了别墅的大门。 心里还是有些个小小的忐忑,不知道他见了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还会一如既往的疏离和淡漠么,又会不会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有了这样的顾虑,脚下的步子也就不再轻快。 因为距离不远,也没有打车,沿着僻静的小路,走了大概有半个钟头的光景,中星国际的办公大楼终于近在眼前,长长的吸了口气,苏意浅才踏进门去。 前台小姐笑脸相迎﹕“夫人,您怎么得空过来?” “我来有点事,慕总在么?” “慕总他,我见才出去了的。”前台小姐笑着道﹕“就在刚刚,走了没一会,您来的凑巧。” 苏意浅想起方才沈阿姨的那个电话,就有些困惑不解,他明明说忙着工作的,为什么会出去呢,这个时候,难道是去谈什么生意? “我听他一路走一路给白助理打电话,交代处理什么紧急文件,说他要去…去天都,对,就是去那里。”前台小姐热情的很,老总的夫人,不殷勤着点,当然说不过去。 天都,是很有名气的一家酒吧。 苏意浅一脸失落﹕“那,就算了。”……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6〕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6)

计程车上,苏意浅一副恍恍惚惚,车窗外,天都的耀眼招牌赫然入目,她的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 “司机,我就在这里下车。” 拎着食盒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苏意浅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 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是在谈生意见客户,还是和同事朋友在一起? 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自己这么突兀的出现也不大合适。 就这么原路折返么,又有些个心有不甘。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如果不方便的话,大可以不让他发现自己就好。那么大的酒吧里面,灯光昏暗,想要掩藏起来并不困难。 食盒里东西都是她精心准备下的,自己匆匆忙忙的出来,都还没尝上一口,可是,此刻又不方便带进去,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扔到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喧嚣的酒吧里,因为时间尚早,并不是营业的高峰期,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客人,所以,想找个人并不困难。 苏意浅很快就搜罗到了那个让她无比熟悉的伟岸身姿。 不得不承认,无论在哪里,慕炎熙都是众人的焦点,他的舞跳得极好,清俊的脸庞上荡溢着浅淡的笑意,却温暖如春。 似乎,他也并不是个只会冷着脸的人。 似乎,他对任何人都可以笑得随性笑得开心,只有对她,疏离而又淡漠。 苏意浅神情郁郁的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要了一杯果汁,心不在焉的喝着。 慕炎熙的舞伴高高的个子,身材火辣,穿着性感迷人,给她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记得当初第一次在他的别墅留宿,离开时,她就看见过他们在一起,现在想想,这个背影,岂不是像极了秦婳? 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延伸开来,神经也绷紧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个一面跳舞一面还在低声叙谈的人影。 一个旋转,那个女人正巧把一张脸精致的脸孔暴漏在苏意浅的视线中。 竟然真的是秦婳! 一颗心,在那个瞬间纷乱如麻。 慕炎熙不是口口声声很讨厌这个女人的么,可是这个场面说明了什么? 他的胳膊揽在她的腰际,一个低头就险些撞上她的脸,而她,眉目含情,顾盼生波,那种不言而喻的示爱他就看不懂么? 不知是说了什么有趣的事,秦婳咯咯地笑着,把脸扬起来,几乎贴在他的耳际。 而他,也并不躲闪,任由她把身体贴紧,一只手,还轻柔的替她拂去额头的碎发,那样子,亲昵暧mei不已,胜过热恋的**,更像是新婚的夫妇。 握着杯子的手瑟瑟的抖着,一颗心瞬间跌入无边的黑暗,希望总是会在瞬息之间就破灭成泡影,不过是又一次不自量力的自作多情。 不知过了多久,苏意浅才慢慢回复了平静,叫服务生结了帐,逃也似的离开了天都。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的身后,一道意味复杂的视线一直追随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7〕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7)

出了天都的大门,夜色已经浓郁,四处五彩的光影投射,大街上穿梭不停的车灯耀眼,有着不同于白日里的风景,炫目而又奢靡。 可是,苏意浅觉得眼前的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她不忍直视。 生活似乎从来没有给过美好和幸福,她永远都在失去,失去,再失去。 一个人漫无目的游走,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那豪华却寂寞的别墅,她不愿意回去,已经挂在她的名下的,那套z市的房子,她亦没用勇气回去,这世界这么大,却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安得下心来的去处。 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来,把她唤回到现实,电话那头,是高崎久违了的问候﹕“意浅,好久没联络了,你现在还好吧?” “很好,你呢,伯父伯母都好吧,听说他们出了车祸?” 好与不好,也只能自己担着,谁可以分享半点? “没什么的,都是皮外伤,只是吓得人不轻,我们已经回国了,昨天的飞机.” “那就好。”苏意浅感觉自己的言语都是无力的。 高崎似乎听出了她的异样,迟疑一下﹕“我离开这阵子,发生了好多事,真的对不起,在你需要朋友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不过,应该恭喜你,慕炎熙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很多人对他望尘莫及,你很幸运可以与他举案齐眉。” 他和她,举案齐眉? 苏意浅的唇角扯起一抹僵涩的笑意﹕“恭喜我?你觉得我们之间这么大的差距,我可以与他举案齐眉么?” “他很在乎你,这一点我清楚,我觉得你们的婚姻应该是幸福的,不管你们在一起的初始原因是什么。”高崎的语气永远都自信满满。 他在乎她么,有过一点点的在乎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说,而当事人之一的她却浑然不觉? 她看到的,永远只是他的漠然,永远是他那般冷硬的背影? “怎么了意浅,像是不开心的样子?”隔着电话,高崎还是觉出了她的异样﹕“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吧—如果你老公不介意的话。我才刚刚从事务所出来,肚子咕咕叫呢。” “好啊,我请你。”苏意浅没有犹豫,对于高崎,她是一直都不排斥的,而此时此刻,她自己的肚子也在抗议。 “你请?怎么就不给我这个大男人留点尊严么,做了慕太太了不起了是不是。” 苏意浅笑了笑﹕“你要请就你请好了,慕太太可没有慕先生的腰包鼓,填不饱你高大医生那么大的离谱的胃。” 高崎通常都不按时吃饭,一天两餐的时候很多,所以一般都吃得很多,她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也是的,我只是早上吃了一碗粥,中午吃了两块蛋糕,这一顿怕是会吃很多,你未必请得起。”高崎笑着﹕“你在哪里,我开车过去接你。” 报出了自己的所在位置,挂了电话,等着高崎过来的一段时间,苏意浅的一颗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8〕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8)

对着一桌子的美食,苏意浅胃口颇好,吃得有滋有味。 高崎倒是不怎么动筷,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不够完美的吃相,一面调侃:“还说我的胃大,我看你可是比我的还要大,几天没吃东西了似得,难道你老公都一直虐待你的,饭也不给吃饱?” 苏意浅嘻嘻的笑:“被你说着了,他可不是都不给我饱饭吃么。” 高崎定定的望着她,眼神里飘忽着一抹异样的轻柔:“喝杯酒如何,就当是补喝你的喜酒。” “好啊,也当是我为你接风洗尘。” 苏意浅应得痛快,一来她对高崎是有好感的,他的提议她不想拒绝,二来,刚刚天都的那一幕让她的心情实在不好,找个法子发泄一下也是好的。 法国红酒馨香扑鼻,高崎把两个人的杯子满上:“作为朋友,我祝你新婚愉快。” 苏意浅的眼里一抹黯然,端起酒杯:“作为朋友,我祝你早日找到另一半。” 一杯酒下肚,高崎又满上第二杯:“其实,以前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另一半的不二人选,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时,我是郁闷了好一阵子的。” 苏意浅一下子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心里却是困惑的-不惯说笑的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玩笑可以开得这么大。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觉得和你的性子比较合拍,也很欣赏你的为人,只是想不到的是,去了趟美国,就和你失之交臂了,可见,缘分之说,也是没法子预料的。” 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显然高崎不是在开玩笑。 苏意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他不去美国,如果可以选择,她其实也一样会议无反顾的选择慕炎熙的,那个男人,于她而言,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即便今时此日,他给她造成了那么多伤害,她依旧对他有着期待,有着难以割舍的执念。 爱情这种东西,永远的没有道理可讲的。 “开这样的玩笑不合适的,还要不要做朋友了。”端起酒杯的同时,还可以保持清醒的苏意浅岔开了话题。 高崎便也一饮而尽:“朋友总是要做的,玩笑可以不开。” 不经意间,两瓶红酒已经见了底,高崎依旧神情自若。 苏意浅却已经醉态毕现,眼前的东西都层层叠叠,手脚也不大灵便了,酒后吐真言:“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也不幸福,可是有什么办法,我那么爱他。” 高崎叹了口气,原来她对慕炎熙如此的死心塌地,自己之前还以为她只是情势所逼。 “再来一瓶,我们不醉不归。”苏意浅显然是喝过了头。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已经醉了。”高崎一面说着,一面扶她起身。 她的腿脚发软,举步为艰,整个身子便都倾靠在高崎的身上,那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小鸟依人一般,颇显暧mei。 一到了外面,凉风袭来,苏意浅的意识恢复了许多,抬起头来,入目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们所在的方位走来……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9〕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9)

苏意浅心里不由得一惊,慌忙就要拉开和高崎之间的距离,可是,他的手臂紧紧地揽在她的腰上,容不得她挣脱分毫。 而对面的男人,已经带着那一抹固有的冷漠一步步地走近来。 “高医生,一直以来我都被你的道貌岸然给蒙蔽住了,我的妻子,怎么和你在一起,还喝这么多的酒,我需要一个解释。”慕炎熙人还未到近前,已经出言不善,凌厉的眸光让人望而生寒。 “你不要误会,是我约了高医生出来的。”苏意浅觉得自己的酒一下子醒了,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像是做了错事给家长逮个正着的孩子。 可是,她有做错什么,不过是和朋友喝了酒而已? 明明是他刚刚在和别的女人纠缠不休。 慕炎熙却不看苏意浅一眼,目光灼灼的迎视着高崎。 “她是你的妻子不假,可是她也有她的自由,慕先生的话说得过了点。” “喝醉了的人如果再有自由,岂不是会天下大乱,你为什么要把她灌醉,明知道她从不喝酒。” 火药味密布。 “是我自己要喝的,你不要误会高医生。”苏意浅忍不住做着解释。 慕炎熙几乎是粗鲁的把她从高崎身边扯过来﹕“跟我回去,大半夜的玩失踪,很刺激是不是。” 夜风已冷,苏意浅耐不住寒意,身子有些瑟瑟。 似乎是嫌她一步步走的艰难,慕炎熙索性打横将她抱起来,无视掉一边的高崎,径直穿过马路,向着自己那辆兰博基尼走了过去。 他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煞是好闻,苏意浅窝在他的胸口处,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独特的气息,忽然觉得无比的满足,幸福感蔓生开来,心里忽然就萌生出一种念头,如果时间就此定格,该有多好。 可是,时间不会定格,慕炎熙已经腾出一只手拉开了车门,动作轻柔的把她安置在座椅上,自己也上了车子。 车子稳稳的驶了出去,副驾驶上的苏意浅又开始昏昏欲睡,把头搭在慕炎熙的肩上,轻轻的鼾声响起,唇角一丝笑痕若隐若现。 慕炎熙回头望一望,她酣睡时的样子,像是因为吃了糖果而心满意足的孩子般。 不由得,唇角上扬。 心里却升腾出一种悄怆来,高崎那张挑衅味十足的脸孔跃然脑海,一时间,让他蹙紧了好看的眉梢。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己之私就可以操控的了得,他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么,还是太自信身边这个小女子的情真不渝了? …… **宿醉,醒来时,苏意浅就只觉得头还是晕晕胀胀的,努力的睁开一双疲惫的眼。 入目及处,是慕炎熙安静的睡颜,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起来,昨晚,他们竟然是睡在一起的,而她就紧贴在他的身体上,一手臂抱着他的胳膊,像是小时候抱着洋娃娃的姿态。 忽然就后悔这么早醒过来,索性再度闭上了眼睛,原来,幸福可以来的这么容易…… 第六章 做不到心如止水〔10〕

第六章做不到心如止水(10)

忽然就后悔这么早醒过来,索性再度闭上了眼睛,他的胳膊有着很发达的肌肉,暖暖的,安全感十足,而他的身上,更有着让她沉迷的那种属于他特有的那种气息。 带着一抹浅笑,苏意浅又度睡了过去,她的鼾声刚起,慕炎熙便睁开了眼。 尽管慕炎熙的动作给很轻,可是苏意浅还是因为他的离开而不踏实起来,蹙了眉头,把被子牢牢的抱住,取代了他的那只被霸占了一个晚上的胳膊—那样子稚气的可以。 慕炎熙忍不住挂了一丝笑意在唇边,转身出了卧室的门。 沈阿姨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已经做好了饭菜,吃了再去公司吧。” 时间已经不早,按照惯例,这个时候起来他多半不会吃东西了。 “没时间了,有个会要开。”慕炎熙一面洗漱,一面回她。 “那叫份外卖吧,到了公司吃,不吃早饭胃会受不了的,自己也不当心身体。” “好吧,我会叫助理叫的。” 一面说着,慕炎熙已经在套上外套,换了鞋子,推门离开。 苏意浅这才把卧室的门轻轻推开,**宿醉,眼睛有些红肿,嘴唇也是干干的,嗓子冒烟。 “怎么被我吵醒了。”阿姨细心地把一杯热牛奶端给她,眼神里带着一些欣喜。 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一直貌离神也离,昨晚上相拥而回,表现的那个了点,阿姨是以为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苏意浅也不介意她怎么去想,喝着牛奶,空落落的胃里才舒坦了些。 简单的洗漱之后,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了。 清淡的米粥,很适合胃口不好的人,她喝得有滋有味,却一言不发,满腹心事的样子。 “昨天总算是找到了那些老照片,你们的那张合影也在,待会拿给你看。”阿姨终于忙完了,坐到桌子前。 苏意浅的心跳瞬间加快,却极力掩饰﹕“那样的照片,他都不好好保存的,还要阿姨你替他收着。” “不是我替他收着,他的东西,除了公事上的,什么都不背我,这照片是一直在他装旧物的箱子里压着的,一直记着。” 苏意浅心急如焚,却不好催促﹕“他和阿姨的关系这么好,有时候我很奇怪,你们倒像是亲戚一般的。” “那倒不是,我和他呀,是在美国认识的,异国他乡的,见到自己的同胞,就比亲人还亲的感觉,而且,他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相互照顾着关系也就越来越近了,后来,他回国,就执意要我和他一起回来,担心我这个老太婆在那里受歧视,又没人照顾。”沈阿姨一面说着,像是触动了什么伤心事,眼里晶莹的一片。 苏意浅虽然懊恼提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可是好奇心作崇,还是满怀期待能知道事情的起末。 阿姨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叹了口气:“炎熙刚到美国时过得很苦,一个人没钱没社会关系……”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 第七章 接踵而至 7777777“炎熙既没钱又没有社会关系,刚到美国时过得很苦。恰巧租了我的房子,我喜欢他吃苦耐劳的性子,多少照顾他些。后来,他毕业了,就从我那里搬走了,之后不久就出了那次事故,我知道了以后去看他,当时那个惨啊,整个人给包成了粽子……” 苏意浅瞪圆了一双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什么事故?” “就是飞机失事那次啊,你难道都不知道,他没有和你说起过?”沈阿姨一脸的震惊,继而又道:“后来一场火灾,我的丈夫去世了,我也成了这个样子,而他呢,却开始顺风顺,就换做他一直的照顾我。跬” 苏意浅麻木的摇头,一副不可思议﹕“那一次,不是只活了两个人么,不是只有一对漫画家夫妇幸免于难么,我明明查过的。” “难道你都不知道的。妗” “什么……” “你说的那次是另一场空难,而炎熙遇到的那次,是在那之后的。”沈阿姨一副的不可思议,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取了一个信封出来﹕“他的脸是因为飞机失事才毁了的,所以他才会整容啊。” 原来还有另一次空难,自己竟然都一无所知,苏意浅一时瞠目结舌。 信封是敞口的,里面只有两张照片,都是高中时莫离和她的合影,青涩而又懵懂的年纪,应该说他们那时是早恋一族。 “你不知道那次空难,那么你知道炎熙做整容的事么,你其实一直都没有认出来他的么,他也没有和你说起?”沈阿姨一脸的纠结。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一个人即便变得再多,也总有一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而且,他其实也应该是知道我知道的。”苏意浅苦笑着回答。 她拿着照片的手一直在抖,分明在笑,眼里却含着泪,原来,自己的直觉是准确的,慕炎熙就是莫离,他没有死,只是改头换面而已。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么? 可是,怎么会这样? 慕炎熙如果要刻意隐瞒,就不会不交代沈阿姨守口如瓶,可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用婚姻来牵绊她,用爱情来折磨她么? 六年前他和她不就已经注定了要天各一方么? 他那么决绝的背影,一直以来都是她摆脱不掉的噩梦。 难道,时隔多年,他终归还是放不下两家父母种下的仇恨的种子? 当初的那件事,制造悲剧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于是,他把怨愤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个阳光的,洒脱的莫离,难道也可以有着这般的残忍和心机么? 心里,说不出的千回百转,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把阳光都隔绝在外。 “我还以为,你都清楚的。”阿姨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有你,你呢,不管是对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不是都放不下的么,你们注定了要在一起的。” “是啊,我们注定了会在一起的。”苏意浅吸一吸鼻子,咽下心中的苦涩﹕“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孰是孰非,也已经没有意义了,而且,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将来的。” 即便,他是替他枉死的父母来讨债,她也认了。 即便,他是要用无爱的婚姻来折磨她,她也心甘情愿。 即便,他想在她的心口插上一千把一万把刀子,她也欣然接受。 爱情,本来就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滋味的,是苦是甜,是悲是欢,左右得了就去左右,左右不了她宁愿承受。 慕炎熙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没彻底暗下来,比往日要早上最多,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一片。一进门,就望见苏意浅像只慵懒的小兽一般蜷缩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似乎是并没有留意到他,头也没抬一下,兀自吸着鼻子,纸巾给她撕了一堆。 不由得就愣了一下,把外套脱下去的同时,瞥了一眼电视屏幕,韩剧女配角在声泪控诉﹕即便不能因为爱让你留我在你身边,那索性就让你恨上我好了,至少不会被你忘得彻底。 烂俗的调调,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为了所谓的爱情穷凶极恶的女二号的戏码。 慕炎熙却不由的僵硬了一张脸,再望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苏意浅,沉声﹕“怎么也不开灯,阿姨呢 ?” “我给她放了假,她和朋友出去几天。”苏意浅关掉了电视,起身接过他的外套:“我想和你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我做了你爱吃的饭菜,庆祝我们的久别重逢,修成正果。” 慕炎熙稍显意外,眸光里一抹深意掠过,挑一挑眉,似笑非笑﹕“好啊,庆祝一下未尝不可。” 简单的家常菜,已经温凉,不知道她等了他多久。 上好的红葡萄酒,斟满了高脚杯,苏意浅举起杯子,像是一个老道的饮者一般﹕“那件事,真的对不起,可以,忘掉么?” 她的眼里热切的一片,甚至是带了一丝卑微和祈求的味道,让他的心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一下子让他想到六年前的那个暴雨滂沱的夜,她拖曳着哭腔的乞求﹕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之后,扬起一抹讥诮﹕“不可以,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化解你和你的父母犯下的罪状么,我的家拜你们所赐支离破碎,你的对不起又能挽回些什么?” 苏意浅垂下眼帘,把第二杯酒一饮而尽,才再度仰起头来,望向面前眉眼清冷的男子。 “那么你给我的这场婚姻又算什么,报复么?” “算是吧,我不想让你在制造了悲剧的同时,自己却可以天涯海角的悠闲度日,我要亲眼见证你的恶有恶报。” 慕炎熙一字一顿,说出让他自己都觉得违心的锥心刺骨的恶毒的话语,却保持着一脸麻木的的清冷。 事实上,他自己都解释不通为什么要用婚姻把她拴住在身边,摆脱秦婳的纠缠不休似乎只是他的自圆其说,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苏意浅愣愣的望着面前的男人,心里翻江倒海的痛着,半晌,才嘶哑着喉咙开口﹕“能被你恨到地老天荒也是好的,至少,你不至于忘记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心乱如麻的她,没有能够意会的透他话里的深一层含义,两家父母的恩怨纠葛,其实和她又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她何曾制造过什么悲剧,倒是在那一场事件中,也备受其害,还险些成了植物人……可是这些,她不会说出来,因为即便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噙着一抹苦笑,再度把两个人的酒杯斟满﹕“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直言不讳。” 度数不低的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第二瓶也下去了大半。 刚刚谈了生意回来,已经在外面喝了个七七八八的慕炎熙也开始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支持。 苏意浅不胜酒力,已经开始有些个意识沦陷。 可是两个人却依旧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仿佛喝的是什么解愁的良药。 苏意浅彻底的失控,不顾桌子上的杯盘碗碟,抚倒上去,马上就沉沉的打起了酣。 慕炎熙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竭力保持着清醒。怔怔的望着橘黄色的灯光下她脏兮兮的小脸,她长长的睫毛投射出一道影子,遮住了永远写满忧伤无奈的眸眼,岁月毫不留情的把她昔日的无邪和纯真洗涤一空,只余了沧桑满目。 她的眉头拧起,像是坚忍着什么,也许是酒喝得多了刺激到了本就不健康的胃吧。 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是疼惜亦或是别的什么,他却不愿意去细究。 撑住桌面,强自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还是绕过桌子,把已经浑然没有了知觉的某人半扶半抱了起来,试图把她弄回卧室去。 平日里看她廋廋弱弱的样子,混身上下没有几两肉,此时承受了她整个人的重压,却嫌重了些。 只走了两步,就觉得有些吃力,掌握不住重心,身子开始东摇西晃起来。 靠在墙壁上,喘息着。她耸拉着的小脑袋上,脏兮兮的沾了红酒在上面,偏偏此刻还不自知的窝在他的前胸处,把他的白色的衬衫染上大片的水渍。 简直要脏死了—不由得就蹙起了眉头,喝了酒的人就是叫人受不了,尤其是如此没有酒风的人。 可是,这还只是开始,酒精的魔力才刚刚显示出来。 这么一番折腾,苏意浅的意识渐渐回复,有着多年的胃疾,如今再这么一烧灼,就翻江倒海起来,本想着去洗手间大吐特吐一番,奈何手脚都不受使唤,只向前迈出一步,就稀里哗啦的近水楼台的吐了慕炎熙一身。

来不及躲闪,给搞了个突然袭击,一向“纤尘不染”的慕大总裁顷刻间绿了一张脸,皱起眉头,愤愤然的带着一脸的嫌恶,三下五除二的像是拖一条死狗一般把苏意浅拖到了浴室。 气味给水流洗涤的差不多了时,慕炎熙才意识到两个人此刻是何等的chi裸相见。 刚刚因为急于要冲洗掉身上的秽物,竟然都忽略掉了此刻两个人的尴尬—亦或是暧昧。 她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样子,身子就软软的挂在他的身上,刚刚冲洗后,挂了水珠的肌肤上,晶莹剔透的一片,由不得他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本能的起了反应. 忍不住探出手去,捧起那张折磨了他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脸,触感丝滑柔腻,竟然让她有些个恍惚起来,而她艳红的唇,更像是具有着磁性的吸引,让他不受控制的碾压过去。 苏意浅迷迷糊糊中,本能的感知到身体上的异样,本能的就去推拒,可是鼻息间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个意外的同时又有些个不舍,和甜蜜。 是他么,真的是他么? 并不十分清楚的脑子里却因为浮上一个人的影像而雀跃激动起来,不受控制的回应着他的深吻,胳膊也自然而然的圈上他的颈项。 心里却又有些矛盾起来,他明明不是恨自己的么,他明明不是讨厌自己的么,也许,酒喝得多了乱了性?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开始躲避开他任意妄为的唇,恣意掠夺的手,试图从他禁锢中挣脱出来,可是,却因为力量的悬差而难以如愿。 慕炎熙已显出几分焦灼,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还是醉酒失控的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是忍受不了在这个时候给人拒绝,手上的动作愈加的粗野霸道,本能的一声轻呼出口:“意浅…” 不过是轻轻的近似于呢喃的两个字,却让苏意浅一下子险些落下泪来。 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别的什么人,他在酒醉失控时还依然记得自己的名字,那般磁性的,又意往情深的一声呼唤,足以把她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击破。 六年前,他也是这样的宠溺的呼唤自己的名字,六年后的今天,终于又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这久违了的呼唤,眼泪,不争气的汹涌而出。 “我爱你…”她哽咽的话语只吐出一半,就被他悉数吞了进去,迷醉的沉沦的深吻着她,身子亦毫不留情的欺了过来…… 早起,身上无一处不是酸软的,麻木的痛感让苏意浅有些个恍恍惚惚,抬眼望去,自己置身在软绵舒适的大床上,而身边,空无一人,她揉一揉发胀的头,努力的找回记忆里的那些个影像,昨晚上浴室里一幕幕叫人脸红心跳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可是,那之后的记忆,却是空白的一片。 难道,都只是一个梦而已么? 可是,身体上那些个淡淡的痕迹又说明了什么? 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没有幸福感滋生,却隐隐的有些个忐忑。 长长的叹了口气,下床去,出了卧室的门,依旧是不见人影,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心里,说不出的百转柔肠,寂寞空虚。 昨晚上发生的,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而已,只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改观? 桌子上,保温杯里装着热牛奶,被子底下,压着一张纸条,取过来看,上面是慕炎熙苍劲的字体﹕喝杯牛奶暖暖胃。 像是恩爱的夫妻相处时的体贴语气,苏意浅捧起那依旧温热的杯子,脸上漾出的笑意里却带着涩涩…… 奶香味扑鼻,让她很有一种想要一口气灌进肚子里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又舍不得入口一般,只是捧着杯子傻傻的发愣。 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凝思。 放下杯子,取了手机,那头是高崎温润的语声:“意浅,是你么。” “当然是我。”苏意浅笑笑。 “那天的事,是我不好,让你喝了那么多,你老公像是很生气?” “不是那样的,他那个人,急脾气,一时找不到我火气就大了些,不是冲着你的,他还让我和你解释呢。” 虽然苏意浅当时醉得一塌糊涂,可也依稀记得慕炎熙恶劣的态度,没有多想什么呢,就替他做 着辩解。 高崎沉声,以他的心思细致,怎么听不出苏意浅话里的用意,心里隐隐的失落,却也并不点破。 “你现在在忙么,正想找你说点事。” “什么事?” “我在找工作,可是很有难度,我老公说,要我找一份体面些的,可是我找不到,你有认识什么朋友可以帮忙么?” 第一次唤那个人做“老公”,苏意浅心里涌生出甜甜蜜蜜的感觉,脸却有些个发烫,如果还有第二个人,她确定自己是叫不出来这个称呼的。 高崎倒没有听出来她的异样:“确切的说,以你的学历,找份好工作有难度的,我倒是认识一些公司高层,可以安排一下,做回你的老本行不知道你老公会不会觉得不妥。” 苏意浅有些犹豫起来,上一次只是投了份简历过去,就给慕炎熙好一番奚落一他认识的人多,交际面广,很容易就撞到他的熟人那里去,难免会很尴尬了些。 可是除了做财会,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像是感知到了她有些犯难,高崎质疑道:“你为什么不让你老公在他的公司给你安排一个职位?” 苏意浅郁闷不已,这个问题,想也不用想的,慕炎熙铁定了不会同意,而且中星国际是属于高端的领域,连研究生硕士生都很难栖身,自己即便进去了也只有拖地送水的分:“他只说让我做全职太太。” “那么,给我做助理吧,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屈才了些。”高崎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苏意浅却对他的提议有些个兴味,不过,慕炎熙对他那种分明的敌意还是不免令人担忧,迟疑着开口:“我又不懂什么,不合适吧?” “做助理又不是让你做医生,有什么不合适的,薪水不高,大概一个月三千左右,就怕你接受不了。” “我考虑一下吧。”苏意浅淡淡的应了一句。 薪水多少于她而言也不是关键,关键是她在意慕炎熙的态度,高崎这么避重就轻的一句话,反倒让她对这个职位又多了些期待…… 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直到高崎那边来了病人,才各自放下电话,此时,敞开了盖子的牛奶已经凉了个透,不过苏意浅是舍不得扔掉的,因为,这毕竟是慕炎熙给她准备下的。 端起杯子往嘴边送,腥膻气立刻让她作呕起来,昨天喝酒喝的猛,胃还在不舒服着,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刺激,无奈只好把一杯奶悉数倒进了马桶。 世上的事很多时候可以用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解释,就比如苏意浅此刻,因为一杯牛奶没能入口而悻悻然一般。 因为昨晚的一夜缠绵,她心里此刻对慕炎熙怀了一丝期待一也许,他会因为如此就放下了之前的执念也不一定,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之前的种种自己都是被无辜牵连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父母。 为什么一定要把仇恨加诸到自己的身上呢,他明明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即便爱不起,也没有要恨自己到天荒地老的道理吧? 苏意浅一整天带着一种忐忑却又兴奋的期待,等候着慕炎熙的归来。 午时,他一般都留在公司吃的,不会回来,她却还是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坐到桌子前,傻傻的等他到下午一点整,自己才勉强吃了点。 中午没有回来,那么晚上该回来的吧。 最近他的工作略轻松了些,一般晚上都回来吃的,而且不会回来的很晚。 所以苏意浅早早的就买了些菜回来,扎起围裙,费尽心思的做了满满一桌子酥香味俱全的菜等着他的归来。 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才会做的事。 她满心期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幕已经降临,早已经过去了他惯常回来的时间。 失落一点点把苏意浅淹没,因为过了饭时,胃里空空如也,一阵阵的绞痛起来。 其实她大可以不必如此,明知道他不见得会回来单独面对自己。 胃部疼痛难耐,额头上渗出来细碎的汗珠,挣扎着起身到卧室翻出胃药,送进口里的同时,苏意浅一面翻开了慕炎熙的电话号码,可是,播出了两个数字后又停顿住了,是因为恐慌还是因 为别的什么? 他的冷漠已经让她望而却步,名不副实的夫妻做了两个月之久,她却从来都没因为琐事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因为,她害怕听到他疏离的声音…… 手机却在此刻响了起来,来电显示赫然就是慕炎熙的。 胃痛似乎也不那么严重到难于承受了,急急地按了接听,迫不及待的语气:“你回来吃饭吧,我做了好些你爱吃的菜。” 她的声音低低的,自己都因为话语里那抹显而易见的讨好的意味而有些脸孔发烧。 电话那头的慕炎熙似乎是楞了一下,却又马上开口:“我现在在美国,一时半会不会回去……” “美国?是去谈生意么,怎么这么突然?”苏意浅有些震惊,询问道。 电话那头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撒娇似得召唤:“炎熙哥,这个时候打的什么电话,快过来么,给我拍张照。” 甜脆的清悦的,亦是熟悉的,听到苏意浅的耳朵里,不由得就是一怔。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秦婳。 “好了撂了。”简单敷衍的几个字出口,慕炎熙就挂断了电话。 又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看来昨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他。 而且秦婳怎么会和他在一起,而且两个人显然是在游山观水,这也太叫人不可思议了。 苏意浅无力的瘫软到床上,头一阵阵的痛着,他一个跨国集团的ceo,和一个服装设计师同时出现在万里之遥的美国,难道会是因为碰巧各自都去执行公务么? 自己以前可是太低估了秦婳的本事了。 …… 慕炎熙挂断了电话,望向被秦婳搀扶住的真真,一面举起相机,一脸的笑意:“好了,笑一个。” 咔嚓的一声,画面定格成了永远。 秦婳整理一下飞扬的长发,笑意盈盈:“这里真是太美了,我都不愿意回去了呢。” 真真幸福感十足:“我也觉得呢,哥哥和秦婳姐不如也过来这边工作,比国内强得多了。” “在这里呆久了,忘本了你是吧,连国也不想回了?”慕炎熙笑,心里却在慨叹小女孩的心思瞬息万变,上一次明明还缠着自己要回去呢。 “也不是她不想回国,只是回了国见不到想见的人,心里会不舒坦的。”秦婳见状,忍不住插言。 真真脸色红了红,调皮的吐一吐舌头,转移话题:“刚刚在和谁打电话?是阿姨么?” “是的。”慕炎熙答她,眸光闪烁过一丝异样:“你和查理一直都在来往么?” “嗯,我还想让你见见他呢,他父母一直催我们把婚早点结了。”真真垂了头。 秦婳笑着接话:“不如就让他把这边的工作辞了,到你大哥公司里去……” 话说到一半,却给慕炎熙一记冷眼给生生截住,转头望向真真的表情却是柔柔的:“你还需要一阵子的训练,才能完全适应假肢,哥哥希望看着你像个正常人一样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结婚的事,急了不好,你们再增进一下了解,不好么。” 真真乖巧的点一点头:“那好吧。” 秦婳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真真也该累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望秦叔吧,顺便歇歇脚。” 真真对这个提议赞同不已,秦婳却是悻悻然:“每次去他那里都会给他数落上一阵子,害得我一想到他就怵头。” 慕炎熙淡淡的语气,黯然的目光:“你怎么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换做是我,能有爸爸在身边唠唠叨叨,会觉得幸福死了。” 秦寒松住在一家高级疗养院里,环境和条件都是非常之好。 他们到时,老人不在房间里,问了护工,说是他执意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这并不奇怪,老人的性格一向固执而又偏激,认准了的事谁也劝不住的。 循着林间小路找过去,一路上都是护工搀扶着的蹒跚步路的老人,秦婳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爸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疗养。” 慕炎熙望一眼她,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真真 也觉出了一点异样,探寻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哥哥,却没有得到该有的答案。 前方不远处,一个靠着树干的廋伶伶的老者一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按在胸口处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身边却没有看护跟随。 慕炎熙三两步的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他:“您怎么样,用不用……”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老者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爸爸…”秦婳已经惊呼出口。 秦寒松瘦了一大圈,脸色异常的差,白的纸一般,和昔日的容光焕发判若两人。 “我,没事,这几天闹肚子。”秦寒松挺了挺脊背,目光却是躲闪着自己的女儿,望向慕炎熙。 秦婳咬着唇,一言不发。 慕炎熙把目光从老人身上移开,望向远处,心里隐隐的作痛。 秦寒松的肝癌已经是晚期,一直瞒着所有人,却独独告诉了慕炎熙。老人不想让女儿替自己担心,所以才推说要疗养躲到了这里。他是参加完慕炎熙的婚礼就离开的,走之前留了一份邮件说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新婚夜时,慕炎熙才会急匆匆的赶去机场和他话别,又陪了秦婳整整一个晚上。 可是,与情与理,慕炎熙都觉得他的做法不近人情,将死之人,客留他乡,还是形单影只的,怎么也觉得太惨了些。 而且,对于秦婳而言,这样的安排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在医生给他打了电话说是老人已经病重时,他就找了借口拉秦婳赶过来了。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是面对一个剩了半条命的昔日挚友,慕炎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眸光里已经闪亮的一片。 …… 一出了疗养院的大门,真真就抽抽搭搭起来。 而秦婳的情绪终于爆发了,眼泪稀里哗啦的掉个不停。 慕炎熙也不劝,任由她们发泄着,自己则是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香烟。 “他还能活多久?是他让你瞒着我的对不对?”半晌,秦婳嗓音嘶哑的询问。 “应该最多不过半个月,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慕炎熙沉重的语气:“他本来就打算自己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的,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把你带过来了。” “那我就一直装作不知道的好了。”秦婳苦笑不已,父亲有多么的固执她比谁都了解:“陪我喝杯酒好不好?” “我也很想喝酒。”慕炎熙掐灭了手里的烟,答应的痛快,平日里对烟酒从来都很节制的他,最近似乎嗜酒成性。 …… 醇美的昂贵红酒,在于两个人而言,却都成了消愁的良药。 本来酒量都是极好的,却也经不起毫无限度的狂饮,慕炎熙难得的有了醉态,秦婳却还好些,虽然口不择言却没有手脚发软的迹象。 “慕炎熙,我爸有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吧?” “当然有,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最最信任的就是我。” “他为什么不让你娶我,如果他让你知道他的病,再让你娶我,也许你就答应了。”秦婳说着醉话,眼泪就那么一滴滴的溅落到杯子里:“他走了,我就一无所有了。” “我会照顾你。”虽然已经吐字不清,慕炎熙的话倒也是发自肺腑。 “不娶我怎么照顾我?那个苏意浅哪里好,那么俗的货色,你竟然娶她不娶我……”秦婳愈发哭的稀里哗啦。 “她有她的好。”慕炎熙喃喃着,眼睛已经无力地合上。 秦婳一副不屑,恨恨的把一杯酒灌进肚子里:“她是相貌好身材好还是学历好,她哪里好了。” 等不到回答,抬眼望一望已经因为过度劳累和饮酒意识沦陷的慕炎熙,鼻子就又酸起来。 伸出手去,触摸着他精致的眉眼,那浓的眉,挺得鼻,写着坚毅的唇形,无一处不让她心神摇荡。自从自己的父亲把他第一次带进家门的那一瞬,她就已经爱上了他,爱上他的桀骜不屈的性格,俊朗无匹的相貌,爱了,便不可自拔。 她一向心高气傲,被人无时不在的簇拥着,可是独独他,对她,虽然关心却是疏离的,虽然疼惜却是淡漠的。 她不甘心做他的妹妹, 她要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他的拒绝那般彻底:“你小我整整八岁,叫我叔叔都可以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代沟太大。 于是她想,等自己长大了就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了。 可是,长大了的她身形曼妙,活泼可爱,却依旧被他一脸无视:“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女孩,就做我的妹妹不好么。” 她费尽心机,把他身边有着近水楼台之便的女人一个个轰走,只怕给别人占了先机。 于是换来了他更胜以前的冷漠,有时,他的眼里甚至带着一抹嫌弃。 这世上还有她秦婳得不到的东西么? 没有输过的她是输不起的。 眼里,忽然掠过一抹深沉,她做得到,一定做得到的,这么想着,就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 不知睡了多久,在头痛欲裂中醒过来,慕炎熙还没有从那种好友将逝的沉重中回神,长长的叹了口气,才睁开眼,活动一下酸麻胳膊,可是,奇怪怎么有什么物件限制了他的自由? 抬眼望去,不由得就呆住了。 …… 秦婳慵懒的睁开眼,唇角的笑痕里夹带着一抹苦涩,侧耳细听着卧室外的动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迟疑了一下,才起身,整理了有些不整的睡衣,对着床头镜端详了一下自己虽然妆容尽毁却依旧美丽如初的素颜,自信心重又主掌了意识,略略昂起头来,推开了卧室的门。 慕炎熙并没有离开,这在她的意料之中,那么高傲而的一个人,断没有会遇到事情就临阵脱逃的道理。 有着一瞬间的胆怯,却在下一秒轻松的掩盖过去,迎上慕炎熙的目光。 他的眼神竟然像是带着一抹鄙弃的味道,不过稍纵即逝,快到让秦婳怀疑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做贼心虚而起的错觉。 心里的忐忑不言而喻,从来都是沉着冷静的,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不会表现出负面情绪,可是独独在慕炎熙面前,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跳的纷乱的一颗心。 僵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慕炎熙此刻望向她的眸光多了一些平日里没有的轻柔,却也不乏清冷,先一步开了口,:“昨天我们都喝醉了。” 他说话从来简洁扼要,不拖泥带水,聪明人自然就能意会到他话里的深意,秦婳自认为自己是聪明的,素来喜欢这种说话方式,可今时此刻,却因为他这么一如既往的语气心生失落和悄怆。 他没有出口的下半句话是:我们是因为酒醉才会如此这般的,所以全当是一个误会而已,没必要放在心上。 秦婳当然知道自己应该表示出什么样的态度才能博取他的一丝好感,声音低低的沙哑的:“我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不出所料的,慕炎熙的眼里只有坦然,仿佛料定了她理所当然会是这样的答复,也只可能有这样的回答。 “不需要我对你负责么。” 秦婳咬紧了唇,他的冷漠把她所有的高傲都捻灭,让她几乎要不寒而栗,半晌,才艰难出口:“我有那么庸俗的么,不需要的-而且,你又能怎么对我负责,把我当成地下情人一样养起来么。” 她的印象里,他和他的那个俗不可耐的新婚妻子感情尚好,所谓的负责仅限于此。 “我可以离婚,娶你。”慕炎熙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一支香烟,吸着,面前烟雾萦绕,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么一番极具吸引力的言辞让秦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他会离婚,娶了自己? 如果是真的,她真的愿意放下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点一点头说:那么你对我负责吧。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更像是慕炎熙设下的一个陷阱,揭穿她别有居心的一个圈套,所以她只能摇头,而不是点头:“即便我爱着你,不代表我会去破坏你的家庭和幸福,昨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 强自镇定的说出这番话,秦婳落荒而逃进了浴室的门,她知道再和他对峙下去自己迟早要崩溃了的。 慕炎熙望着她难掩慌乱的神容,不自觉地挑一挑眉,眸色晦暗起来,不过在她转身之际,一下子就愣住了…… 第八章 你和他眉来眼去 秦婳的一袭乳白色小睡衣,把她惹火性感的身材大半都暴漏在外,堪堪遮住臀部的裙摆上,几不可见的星星红艳。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慕炎熙一下子觉得心乱如麻起来,焦躁的掐灭了香烟,回到自己的卧室,一室的奢靡的气息依旧,床单上,赫然入目的那点点斑红又一次刺痛了他的眼,按压住剧痛的太阳穴,却怎么都搜寻不到关于昨晚的一点点讯息。 眼前苏意浅那张永远都苍白的少了血色的脸孔跃然而现,让他的一颗心纷乱起来妗。 手机铃声骤起,是真真打过来的:“哥,今天你和秦婳姐去秦叔那里么,别忘了带上我。” 小丫头显然是因为这么晚了没见他过去,以为自己给忽略掉了跬。 慕炎熙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早八点了:“我今天去陪你,让他们父女单独相处一下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从容面对秦寒松,毕竟,那是他像对待自己亲生父亲一般敬重的人,可是,他怎么会有一个像是秦婳这般叫人喜欢不起来信任不起来的亲生女儿? 套了外套,就打算出去,浴室里的水声依旧,显然秦婳还没有洗完,他走到门前,抬起手来想要敲一下门,然后和她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可是手指还没碰到门上,低低的抽泣的声音却让他不由得一愣,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 秦婳并没有留意到外面的动静,她多进浴室的那一刻起就忍不住的在哭,却用水流声来加以掩盖。 她哭她自己这难以割舍的痴恋,轻易抛下的尊严,还有,徒劳无功的机关算尽…… 从小到大,众星捧月一般的给人呵护,给人赞赏,给人仰视,不知道字典里还有失败和沮丧的词汇。 可是,在遇到慕炎熙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她想尽一切办法博取他的好感,使尽一切心机吸引他的视线,寻找一切可以靠近他的机会,可是又得到了什么? 他建议自己去哈弗深造,因为是他的建议,自己欣然而往,吃了多少的苦才换来那张让许许多多人都为之惊叹的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可是自己回来时他却正准备着迎娶他人…… 如果那个人亦是优秀如自己也就算了,偏偏那个苏意浅什么都不是,没钱没地位没学历还有过前科,她凭什么会输给她,不甘心啊,不甘心看着那个女人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可是,她的不甘心却没能挽回什么,这一次,又是给自己伤到体无完肤。 ………… 苏意浅的突然出现让高崎震惊之余亦是欣喜,当时他正在给病人做咨询,无暇抽身,只礼貌地对她点一点头,示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他。 本以为手上的事情一会就能处理得好,可是,一拨人离开,另一拨人又进来,让他应顾不及,作为客人存在的苏意浅就充当起了服务员的差使,端茶倒水,迎来送往。 等到终于结束了工作,高崎活动一下坐的酸麻的双腿,一脸歉意:“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忙了。” “我又没做什么。”苏意浅笑着应他:“忙一点才好啊,没事做才是悲哀的。”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高崎叹气:“已经这个时候了,出去吃点东西吧,你的胃不好,要注意保养。” “我已经叫了外卖。”苏意浅浅笑,把一杯咖啡递过去给他:“你也不要仗着自己胃好就不注意饮食,你同事说你可是经常不吃午饭的。” 喝了一口温度适宜的咖啡,高崎仰起头来:“意浅,你真的要出来工作么?” 苏意浅点一点头。 “你老公会不会介意你来我这里工作,你不妨和他打个招呼,来帮我的忙的,就当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了,我急需一个助理,而你需要一份工作。” “我就是来问你,那天的话还作数不?”苏意浅一脸郑重。 高崎仔细审度着她的一张脸,半晌道:“当然作数,你能过来我求之不得,只是你老公……”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他的奴隶似的,为什么一定要征求他的意见?”苏意浅的语气带了一丝不耐。 他可以对自己不闻不问,冷淡疏离,也就算了,和那个秦婳不清不楚的玩暧昧又几时顾忌到过自己的感受,凭什么自己要对他马首是瞻? 约法三章里也没有 说自己不可以选择喜欢的工作,所以,她下定决心给他找点不自在,他不是看不顺眼高崎么,不是叫自己要少和高崎接触么,那么她偏不…… 只是,他真的会介意自己在哪里工作么? 高崎在业内的名气不小,做他的助理其实也是蛮有面子的了,至少比她之前的工作要体面些,也许慕炎熙也不见得就会反对的吧? “那倒也是,那么,我要不要为你举办一个欢迎仪式,晚上去跳舞好不好?”高崎心情颇好:“顺便介绍同事给你认识。” 苏意浅本能的想要说“我不会跳舞”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因为一提起跳舞她就想到那天秦婳和慕炎熙出双入对的翩翩起舞的样子,心里不舒坦起来,赌气一般:“好哇,不过我不大会跳,你要教我的。” 高崎选择的亦是天都,社会名流聚集的地方。 苏意浅随着众人一踏进那种喧嚣的氛围,就忽然的心生悔意,一时冲动的答应了高崎的提议,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不适应这种环境的。 不过既来之,也只好即安之,何况她还是今天的主角,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高崎很有耐心的和她讲解舞步,很快的,她的动作也不再僵硬,随着音乐轻快的迈着步子,心情竟也好了许多。 一曲终罢,两个人回到位子上休息,高崎的同学兼员工,一个姓孟的心里医生端着酒杯走过来:“我来敬新同事一杯,随便提醒一下苏小姐,我的这个老同学,平时可是苛责严厉的出了名的,助理给他一个接一个的恐吓走了,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 苏意浅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温情款笑的高崎一眼:“你不提醒我还真是看不出来呢,看来以后我的日子可是不会好过了呢。” 高崎的敬业她是看在眼里的,对工作一丝不苟自然也就对下属要求严格,她其实已经早就留意到了这一点。 杯子想撞到一起,两个人一饮而尽,孟医生却又倒上了第二杯:“再喝一杯吧,祝我们的咨询师生意愈来愈好,老同学发大财我们也能沾沾光不是。” 心理医生的通病,嘴皮子厉害,他这么说,苏意浅便也不好推拒,一面心里慨叹自己这阵子和酒有缘,一面将第二杯酒悉数吞下,高崎也含笑喝了一杯。 有人开头,同事们便纷纷过来凑趣,杯子里的酒见了底又给满上,苏意浅已经喝不出这上好的干红究竟是什么味道,白开水一般灌进肚子里。 还是高崎替她拦下了剩下的几杯酒:“别把新同事灌醉了,要喝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众人便也不再纠缠,纷纷离开。 可饶是如此,苏意浅也已经醉了。 意识还是清楚的,手脚也还利落,她暗自庆幸,自己这酒量也历练的不错了,若是换做以前,只喝今天的三分之一就必定不省人事了。 “怎么样,还好么?”高崎关心的询问。 “还好。” “我在你的酒里对了好些水。”高崎笑着指指面前空了的两个瓶子:“想不到这样你也扛不住,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差。” 苏意浅自嘲的笑笑,真心的道了声谢谢:“我出去转一下,吹吹风应该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不会当逃兵的,会给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高崎点一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可以么。” “我没关系的,如果不舒服我叫你。”一面说着,苏意浅已经离开了位子。 夜色正浓,映衬得璀璨的灯光愈加的美不胜收,别有一番滋味。 凉风袭来,苏意浅的酒意去了大半,头脑清晰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了隐隐的寒意,正要转身回去,手机却响了起来。 知道她手机号的人其实不多,能给她打电话的除了沈阿姨和方回,再就只剩下慕炎熙和高崎了,可是,手机显示的号码却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楞了一下,迟疑着要不要去接,铃声便一阵急过一阵的响,由不得她不接。 电话那头的声音,熟悉又似乎陌生,以至于她要仔细分辨才弄清楚了对方是何许人也,一颗心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对不起,你打错了。” 如果是在白天, 她也许还有耐心应付几句,可是现在是深更夜半,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就不怕给自己老婆说成是偷腥的猫么? 一句话说完,就要挂断,对方一句带着哭腔的话却让她犹疑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意浅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记忆里的林澈,几时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话? 苏意浅不由得愣住了,却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救救浅岚吧,除了你,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有rh阴性血的人来了,她已经等不及了。”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握着手机的左手止不住哆嗦起来。 “她本来就身体弱,接近预产期住院观察,谁曾想就大出血,医生说如果不及时输血会很危险的。可是她的血型太稀缺,找不到血源……” 林澈的语声颤抖着,连吐字也不再清晰。 苏意浅反倒冷静了下来:“好的,我马上过去,你在哪家医院。” 什么样的恨爱纠葛,也抵不过一条性命的份量,她实在给不出要拒绝的理由,尽管对方是经残忍的在自己的心口捅了刀子的人。 林澈所在的医院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可是这个时候,计程车并不好找,苏意浅未免就有些焦急起来,身后,却及时的传来高崎清润的嗓音:“我马上去取车,你等一下。”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苏意浅一直沉默不语,高崎开口道:“那个人是先把电话打给我的,很急的样子,我就给了他你的号码-不过看样子,你并不是他的什么朋友?” 苏意浅苦笑,她和林澈的关系,还算得上是朋友么。 …… 给抽了400ml鲜血出去,本来身体就差强人意的苏意浅觉得有些难以支持,在休息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黎明,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起身,头重脚轻,看样子今天是上不了班了,头一天就要当逃兵不知道新同事会对她如何看法,这么想着,不由得就苦笑起来。 奉献了自己宝贵的鲜血,可是她倒并不关心那个人的生死安危,自己只求问心无愧,别的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 医院里随处都是异样的来苏水的味道,让她很是觉得有些个难以承受,还是回去别墅的好,那里虽然空寂了些,可终归舒适很多。 本以为高崎已经回去了,推开门时却发现他正裹着大衣倚在休息椅上睡着,给开门声一惊,睁开了眼睛:“你醒了,感觉好些了没。” “我没什么了,你也该回去上班了吧,我回家里休息。” “我送你。”高崎审视着她的一脸惨白,又质疑了一句:“可是你真的没事么?”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计程车多得是。”苏意浅不想耽误他的工作,坚持己见。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还是坐我的车吧。”高崎坚持着。 “还是我送意浅回去吧!”林澈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嘶哑而又疲惫。 “不必了。”苏意浅头也不回冷冷的扔下一句:“高医生送我就好。”一面说着,大步流星的向着医院外走去,一时竟然也不觉得头晕了。 一路上,苏意浅都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管怎么说,见了本来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人,难免让她心生郁闷。 高崎识趣的陪着她保持沉默,却在就要到了别墅时开口道:“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和你讲,昨晚上看到你老公的手下了,像是姓白的,他一个朋友酒精中毒,送医院急诊,就撞上了,问了你的事,我想他大概会和你老公讲吧,你不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苏意浅愣了愣,这么巧?。 以白伟的忠心耿耿,慕炎熙铁定会知道这件事的,他大概会火冒三丈吧-因为自己去给苏浅岚输血。 她有些解释不通自己的这种预感究竟是来源于何处,却坚信不疑。 不得不承认,慕炎熙很多时候是关心自己的,尽管态度和方式都叫人难于接受了些…… 下了车,高崎却没有马上离开:“我叫了外卖待会送过来,记得一定要吃,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苏意浅笑笑,点一点头。 “有什么不舒服一定打 电话给我。”高崎又交代了一句,这才上了车。 目送他把车子缓缓驶离身边,渐渐的消失了踪影,苏意浅心里忽然突发奇想,如果自己嫁的人是他,即便没有轰轰烈烈的激情燃烧,却一定会过的舒逸安稳,想想也是一种幸福的归宿。 慕炎熙呢,总会让她徘徊在惊喜和惊吓的交界点,爱或不爱的聚集地,让她云里雾里的寻不到自己的方向。 可是即便没有方回的事发生,现在让她重新做出选择,她依旧会选择慕炎熙,即便明知道是飞蛾扑火…… 带着这样的凝思,恍恍惚惚的开了房门,换上拖鞋-奇怪,怎么屋子里有烟草的味道? 一个抬眼,整个人就怔住了。 沙发上,面带憔悴,正用一双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杀人的目光直视着她的,不是慕炎熙还是谁? 他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慵懒的斜倚在那里,几天的功夫,他廋了一圈,五官看上去愈加的深刻,眉头紧皱着,薄唇轻抿,任由着烟雾将他环绕其间,面前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已经掐灭的烟头。 苏意浅被他像是审度猎物一般的犀利眸光弄得有些个忐忑起来,自己即便是做错了事,也是自己的事啊,他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阵势,好像自己罪大恶极的样子? 咬了咬唇,努力地平复着心里的不安,坐到对面:“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的嘛?” “过几天再回来,过几天再回来你大概就不是只捐血这么简单了吧,会不会把自己也捐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 他的一番话,带着十足的轻蔑和鄙弃,尖刻薄凉,以至于苏意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她料定了他会因为自己献血的事发脾气,说些刻薄的话也是在所难免,意料之中,可是那后半截话是什么意思? 太过分了。 “麻烦您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么,嫌难听为什么还要做?” 苏意浅愈加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做了什么了? “你和那个高崎究竟是怎么回事,眉来眼去的很有情调是不是?”慕炎熙继续咄咄逼人。 刚刚他站在落地窗前,把外面的一幕都尽收眼底,高崎送苏意浅回来其实也无可厚非,白伟之前把事情的起末都和他汇报了个清楚,可是,为什么他们下了车还会那么依依不舍的样子,分开之后,她那般神情恍惚的样子又是因为什么? 亏自己还因为担心她大老远的跑回来。 苏意浅有些个不知所措,刚刚,她和高崎眉来眼去了么,怎么都不记得? 慕炎熙已经眯起了眼,拧紧了眉,浑身上写都透漏出危险的讯息。 “你胡说什么,我们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苏意浅忽然就底气不足起来,尽管心里直觉得冤比窦娥。 她这样的态度,更是坚定了慕炎熙之前的猜测,说不出来的气愤和羞恼,多少人做梦都想成为他慕炎熙的女人,可她却对这慕太太的身份不屑一顾,心里竟然还装着别的男人。 根本没心思听她无力的辩解,已经起身到了苏意浅的身前,野蛮得把她从沙发上揪起来,粗鲁的托起她的下颌,冷冷的笑:“说,你和高崎,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这么滑稽可笑的问题,让苏意浅无从答起,而且,这么近距离的对峙,他身上那种蛊惑人的,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已经脸红心跳,方寸大乱。 她知道自己深爱着他,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他的靠近,如同是干柴喜欢烈火的焚烧,飞蛾喜欢烛光的绝情,明知道他的强取豪夺并非单纯是因为爱的缘故,尽管他的心里或多或少的给自己留了一点位置,但那并不是他要占有自己的全部原因。 气息有些不稳,声音也在发颤:“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你那么龌蹉。”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是苏意浅的言由心生。 不是跑去美国和秦婳厮混的么,不是还和她那么暧昧的跳过舞么,也许,新婚夜的那一晚,也是秦婳在和他慕炎熙同床共枕呢吧,犹记得,白色衬衫上那刺目的猩红,她不说出来,不代表不记得。 慕炎熙微微的楞了一下,像是被捅到了痛处,心里无端的冷了起来,秦婳那袭乳白色睡衣后面斑斑点点的红又跃然 脑海,让他不由得纠结起眉眼来。 却随即冷笑:“真的是我误会了么,你没有和他纠缠不清,那么为什么我走的这几天你不止一次的跑去他那里,你以为我都不知道的么?” “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胳膊被他有力的大手钳制住,痛的苏意浅龇牙,终于反抗,这就更加的激起了慕炎熙的怒意,一个欺身,就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牢牢地含住她的唇,辗转流连不去。 他的动作远比他的言辞要温柔上许多,苏意浅也便没了反抗的意念,任由他的为所欲为,攻城夺地。 他的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煞是好闻,隔着薄薄的衣料,他周身的炽热把她的***之火也撩拨起来,欲罢不能。 恨不得就此融进他身体,从此以后也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他的若即若离了。 他结束了过于绵长的深吻,转移到她的脸上,像是贪吃的孩子品尝着什么无上的美味,痴醉沉迷,温热的气息喷薄到她的耳际,酥酥麻麻的感觉…… 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慕炎熙不耐烦的蹙眉,嘶哑的一句咕哝:“真会煞风景,甭理他。” 此刻的苏意浅已经面色酡红,细腻的肌肤上浸浸出薄薄的汗珠,一双流波的眸子清澈澄明,就那么毫无保留的瞠视着他,火辣辣的,让他一瞬间失神。 曾记得,当初祁县一高的青葱校园里,有一个跟屁虫一般对他死缠烂打的女孩,就总是这种赤luo裸的花痴般的眼光望着他,让他时隔多年,却记忆犹新…… 他的苏意浅,他的初恋,如今做了他的妻子,却并不是因为爱情…… 心底的失落和苦涩一并充斥开来…… 门铃又一次叫嚣起来,显然,来人并没有离开。 “我出去瞧瞧。”苏意浅重重的喘息着。 没有回答她,慕炎熙却放开了对她的钳制,侧身让到一边。 整理了一下衣服,苏意浅才打开了房门,门外,外卖员笑容款款:“苏小姐,您的外卖,麻烦签收一下。” 她这才记起高崎给她订了外卖的事实。 刷刷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递回给外卖员,就要接过满满一食盒的吃食。 “把东西带走!”却冷不防慕炎熙的声音在头顶处响起。 外卖员显然被他凌厉的语气惊到了,有些个惶恐:“已经付了款的,先生。” “我说了把东西带走扔掉。” “你还没尝到,怎么就认定了我们的东西不好呢?”云里雾里的外卖员做着合理的推断,无力地辩解道。 慕炎熙已经没了耐性。 苏意浅搞不懂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却还是打了圆场:“不是你们的东西不好,是因为不对我先生的胃口,不好意思啊,您替我带出去扔掉吧。” 外卖员望一望一脸不善的慕炎熙,转身飞快的离开,心里却在慨叹今天究竟是幸或不幸,竟然有人请自己吃几百块的营养套餐…… 苏意浅一脸的困惑不解:“你,怎么了,和一份外卖叫的什么劲?” 慕炎熙冷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是不是把高崎买给你的东西扔出去很心疼啊?” 原来症结是在这里,他看到了签收单上付款人的名字。 苏意浅无语的坐回到沙发上,因为刚刚饭菜的香气刺激到了她的胃,一阵空落落的难受-早起到现在,她还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我已经在十品香订了餐,一会就送过来了。”慕炎熙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不适,淡淡的开口。 十品香是z市顶字号的招牌,那里的东西比外面任何一家餐馆都不只贵上四五倍,苏意浅暗叹他的的挥金如土,心里又心疼刚刚那未能到口的美食,悻悻然的。 慕炎熙叹气,又点着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 奇怪,他以前虽然吸烟,可是从不会这种吸法,苏意浅抬眼望向他布满血丝的眼,和憔悴的神容,没忍住开口:“你是因为我的事特特赶回来的么?” “你说呢。”慕炎熙深邃的眸子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这世上的傻瓜其实 很多,但是一辈子都做傻事的人并不多,想不到你是个另类。” 他这么夹枪带棒的一番话,不过是暗指苏意浅输血给苏浅岚的事。 早料定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而且这话里话外虽然冷嘲热讽,但也多多少少带了一些关心自己的成分在里面,所以苏意浅也不气,却也不答言,垂着头忍受着胃部的不适。 “她那样的人,死有余辜。”慕炎熙冷冷的语气。 苏意浅惊讶于他对苏浅岚那么苦大仇深的态度:“我恨她,但我不觉得死有余辜这么恶毒的字眼用到她的身上有多合适,毕竟…” 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毕竟什么,毕竟那个林澈是你的前男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么?”慕炎熙话里讽刺的意味更浓。 苏意浅望向他,正色:“毕竟那个孩子还需要她的抚养,让一个刚刚来到世上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母亲不是很悲哀的事么?” “恐怕,你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救她的吧。” 苏意浅不再言语,是啊,她是为了什么去救她的呢?当时情急之下,可是来不及想到那个孩子的。 往事如烟。 那个美丽的如同是牡丹花一般的少女,是她的妹妹亦是她的骄傲,一起度过了整整十八年的时间,十八年,似乎漫长又似乎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她恨她是不假的,可是每每午夜梦回,却还是会想起她那么一张娇俏的笑脸,奶声奶气的在唤她:“姐姐,姐姐我要吃巧克力,帮我买一块吧……” 还有,那一天晚归时,对着一室的嫣红,她那么可怜兮兮的噙泪的眸子:“姐,我不想活了,给抓进去坐牢还不如死了的好……” 以及,出狱后,欣欣然的回到老宅,她那么一张骤然变得陌生不已的绝情的脸孔:“我和林澈明天的婚礼,姐姐在这个时候回来,成心给我添堵么……” 一颗心,给无情撕扯开般的痛的难耐,苏意浅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其实你大可不必顾念太多,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妹妹。”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慕炎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忽然开口道。 苏意浅望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震惊,半晌都没有移动分毫。 “你不相信我的话?”慕炎熙习惯性的挑一挑眉,掐灭了手里只吸到一半的香烟。 “不是,其实我早就怀疑到这一点了。”她别开视线:“我只是惊讶你怎么会知道的,难道你在暗中调查我?” “怎么是在调查你,我是在调查苏浅岚。”慕炎熙轻描淡写。 “其实,那次她带着那个和她像上几分的女人去找林澈,我就已经怀疑到一些东西了,她管那个人叫阿姨,可是我却不认识的,也从来没见过。” “你实在是一个懦夫,一直都不愿意细究这件事,就这么任由她把你踩在脚下,就没有想过在你出狱以后她天壤之别的变化是为着什么么?” 苏意浅垂头,心里的痛掩盖住了胃痛。 她不是没想过把事实调查清楚,只是她没有那个勇气,知道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只当那个小妹已经死掉好了。 可是既然慕炎熙已经查清楚了始末缘由,她还是愿意听他说出来。 “她和你不是一个母亲。” 苏意浅略略的一惊,尽管心里早有预感,给人亲口道出还是让她未免有些接受不了。 她和苏浅岚不过差了几个月大,同年生的,她记事起,身边就有一个跟屁虫的妹妹,她自持年长,对她照顾谦让,父亲总会夸她有当姐姐的样子,母亲却不赞同,说她这样会惯坏了妹妹,她本也没大浅岚多少。 现在想来,母亲其实对她和浅岚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 亲生女儿怎么可能和别人一样的待遇,表面上再怎么天衣无缝,揣的心思却是不一样的。 “那么,应该就是我父亲为了我母亲抛弃了她的母亲了,等老人都不在了,她的阿姨冒出来澄清一切了,是不是。” 慕炎熙定定的盯住她:“有时候,你的推理能力还可以,没有傻到不可救药。” 苏意浅苦笑不已,她这哪里是推理能力强啊,分明是看小 说看电视剧这样烂俗的套子看得多了,却没想到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也不值的意外的,现实生活中,只欢不爱的版本多得是,往往有很多的的男人都是沾花惹草的高手,但真正他们会义无反顾娶进门的,大都是有背景的女人。 很不幸的是,她的父亲就是这一类人,这一点,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的,有几次还刻意的帮着他瞒过母亲。 慕炎熙的电话绝不会闲上两个小时,这么一会功夫,就接连的有电话打过来,时不时的打断两个人的谈话。 先是公司的人请示什么事情,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苏意浅听得不真切,却马上怀疑到是秦婳打过来的,因为慕炎熙说话的语声一下子变得轻柔,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眉心就不由得攒起来,又是秦婳? “我今天大概回不去陪你了,晚上的飞机,你自己保重些。”慕炎熙难得会关心人。 这样的语气和言辞,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纯洁么,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胃痛又严重了些。 电话那头的秦婳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抽抽泣泣的声音传过来,像是说了什么。而后慕炎熙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起身来:“那我马上回去,你别着急,等着我。” 苏意浅此刻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的,一只手按压在胃部,冷汗直流,已经痛得有些难以支撑。 她本以为慕炎熙至少会在离开之前看她一眼,然后最起码会把药给她取过来,倒杯水端给她,可是,他没有,一眼也没有看她。 急匆匆的取了外套,披在身上,一面打电话给司机,准备停当,向着房门而去的同时才顾上和她交代一句:“外卖应该就过来了,你多吃点,才输了血,气色实在是不好。” 苏意浅根本就没有力气回答他什么,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落下来,心痛和胃痛一样的让她难于承受。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妥,没有得到回应的慕炎熙,在推开门的同时终于是回了头过来,脚下的步子顿住了,显然很意外她的状况,脸上震惊的一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什么,胃有点痛。”因为他话里话外关切的味道,苏意浅竟然觉得胃也没有方才那般的痛了,尽管如此,声音还是发颤的。 “严重么?”他没有如她期望之中的那般殷切的取药倒水,依旧立在原地,只是这么随意的一句。 摇一摇头:“不严重。” 苏意浅已经被他的漠然激怒,口不应心的应道。 “那我走了,自己小心,我会叫白伟带医生过来。”慕炎熙蹙着眉头,却依旧没有因为这个突发状况改变主意的意思,一句话说完,转身离开,随手带上了房门。 对着那个决然的亦是无情的背影,苏意浅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压抑许久的委屈一下子让她痛哭失声。 她在他的心里,原来是这般的无足轻重…… 白伟急匆匆赶来是在半小时后,身后带着一个年纪老迈的医生。 此时,苏意浅已经服了药,又吃了东西,没了方才的苦不堪言,却依旧面色苍白,眉头紧蹙,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我已经好了,不过是犯了老胃病,麻烦你们跑上一趟。”客气的开口,对白伟,她是不排斥的,这个热心肠的小助理,对自己一直都很好。 “慕总交代的,一定要给您做一下全身检查,制订一套合理的调理方法,他说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白伟尽职尽责,他对慕炎熙,一直以来都是事无巨细的绝对服从。 苏意浅虽然觉得没这样的必要,可是,也只好听之任之。 老中医看病无外乎是问闻看切,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人很难质疑他的医德。 白伟顺道还带来了好多滋补品,此刻就一样样的取出来摆放好,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连暖宝都预备了:“慕总让我买些补品过来,我也不知道什么合用,就买了这些,少什么您尽管开口,我再去买。” 本来凉的冰水一般的一颗心瞬间又有了温度,是他让白伟买过来的么? “您尽管好好休息,沈阿姨现在正在路上,估摸着晚上也就回来了。”白伟一面把充了电的暖宝递过来给她,又补充道:“慕总的电话早已经打过去了。” 苏意浅百思不其解,既然他慕炎熙记挂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又那么急匆匆的离去呢,犹记得,他是因为自己输血的缘故才跑回来的,又怎么可以说是不在乎自己的呢? 也许,美国那边有什么事情也不一定。 不过不管怎样,自己在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位置的,尽管,及不上那个秦婳那般举足轻重。 把暖宝捂在胃部,一阵阵的暖流袭来,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 老医生已经结束了本职工作,摘下了老花镜,一副语重心长:“您这样的身体,实在不适和输血的,最近一段日子,最好都卧床休息,吃东西多拣补血的吃,身体才恢复得快。而且像慕总这样的年纪,也该要个孩子了,调养一下才好怀孕的,否则以您现在的身体,不易受孕。” 不易受孕?苏意浅楞了一下,这么敏感的话题她还是真的没有考虑过。 要个孩子,似乎也不是个坏的提议,也许就能因此牵绊住他也未可知。 她是喜欢极了孩子的,如果有一个和慕炎熙一般出色的孩子,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想想都会让人激动不已。 可是她有这样的机会么,慕炎熙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么? 他们已经有过了一次最最亲密的接触,那么第二次也不是没可能的,如果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拴住他的心了呢? 这么胡思乱想着,送走了白伟和医生,苏意浅整个人都纠结在老中医那句无意中出口的话上面,就连昏昏睡去以后,梦里都是一个压缩版的慕炎熙在蹒跚学步,然后她就傻傻笑着醒过来了,再然后,彻夜无眠。 第九章 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因为那个老中医的一番指点迷经,苏意浅开始对自己的身体紧张起来,按照他的交代仔细调理起来,这么一来,刚刚定下来的工作也只好辞了,害的高崎在电话那头长吁短叹,说是自己交友不善,出尔反尔。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句笑话,苏意浅的身体状况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替她担心,本以为她是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倒是为着她这个决定多少觉得意外了些。 沈阿姨自然是每日变着法的调整一日三餐,十几天的时间,就把她养肥了一圈,面色也红润了许多,精神也就自然好了起来。 慕炎熙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音信皆无,这也是唯一让苏意浅觉得郁郁的事,但是因为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秦婳,她心里就像是堵着块石头,便一直忍着不去联络他。 这天是沈阿姨的生日,她给朋友约出去吃饭,苏意浅一个人窝在床上看小说,闲置许久的手机忽然就响了起来,取过来看,不是隔三差五来***扰她一次的方回,也不是时隔日久都不联络的慕炎熙,那么陌生的一个号码。 迟疑了一下,没有理会。 现在很有一些无聊透顶的人会打***扰电话给陌生的人,她也略有耳闻,所以小心为上跬。 可是,那铃声停顿了一下,再度叫嚣起来。 还是没有接听,于是,对方终于是不再打过来了。 但片刻之后,她的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时间还早,这个时候,阿姨不会回来的,应该是白伟吧,除了他,谁会过来呢? 打开门,望见门外矗立的熟悉身影时,苏意浅的脸色立刻阴暗了下来,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本能的反应,想要把来人隔绝到门外,可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意图,那人却先一步在她的身侧跻身进来。 苏意浅皱起眉头,冷冷的语气:“林医生不觉得有些过分么,这是我的家,并不欢迎你的到来,请您出去。” “浅浅,我们之间不可以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谈么?”林澈的语声沙哑的叫人听的不清晰,透出一种悲凉和无奈,夹杂着一丝丝祈求的味道。 苏意浅的心不由得一沉,缓缓的转过身,打量着面前曾经对着自己海誓山盟,却最终和自己的妹妹厮混到一起,如今又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男人。 他的头发显出长,眼里满是倦容,下巴上茂密的胡茬杂乱的好久没有收拾过的样子,一身原本考究的西装褶褶皱皱的,里里外外都透出颓废。 这还是林澈么,昔日里阳光暖男一下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他不是刚刚才荣升为父亲么,正应该心得志满,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对。 心里的某根弦给轻轻触动,痛了一下。 平复了一下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些纷杂的心绪,苏意浅倒了一杯咖啡给他,自己则坐到他的对面,端了之前准备的温热的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么?”见她似乎大有把沉默进行到底的架势,林澈忍不住先一步开口。 “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来找我,是你有话对我说才对的吧。”无需刻意,苏意浅的话一字字淡薄寒凉,没有一点一丝的感***彩-根本就是无关的人,值不得她的或悲或喜或恨或爱。 苦笑了一下,林澈叹着气:“你说的也对-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你的那个妹妹。” “请你注意措辞,我妹妹已经死了,她已经不是我妹妹,她只是你老婆。”苏意浅马上纠正道。 林澈的目光幽幽的望进她的满目疏离中去,自嘲的笑笑:“你错了,她马上就不是我老婆了,我就要和她离婚了。娶了她这么卑鄙的女人,我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他的语声先是和缓,到后来却变得悲愤。 苏意浅吃了一惊,之前都还看他对苏浅岚呵护备至,如今又生了孩子,他怎么会是这种态度?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孩子都已经降生了,这么说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么?” “责任?给别的男人养儿子也是我的责任么?”林澈的一只手猛的砸到桌面上,还是滚热的咖啡溅了一手背,他却浑然不觉,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看着一个永远都成熟理智的男人骤然间的失控,苏意浅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含义究竟是什么,只怔怔的望着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般发泄着。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印象里的林澈,是个颇为内向,喜怒都不会张扬的人,做事有板有眼,做人循规蹈矩,从来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一面-正是应了那一句,狗急了也会上墙。 不过等等,他刚刚说了什么,给别人养儿子,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苏浅岚她骗我,骗得我和她结婚,骗得我这几个月以来为了她和她的孩子煞费苦心。” 苏意浅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么?” 自己的那个妹妹虽然卑劣,虽然固执,虽然嚣张,可是她至于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来么?就不怕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露馅的么? 不对不对,这绝对不可能的,当初她失手杀了前男友,就是因为那个男的对她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才导致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激化的,这方面上,她不应该这么离谱的…… 可是,如果在苏浅岚和林澈之间选择,谁的话更有可信度,她宁愿相信林澈。 这个男人,也许不够坚强,也许不够担当,但他有着最起码的真诚…… “你是怎么知道的?”平息了一下情绪,苏意浅开口询问。 “最简单的一点,孩子的血型和我对不上。” 林澈一脸的苦笑,作为一个医生,他有足够的常识判定那个孩子的身份。 “那么她呢,没有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苏意浅忽然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了些许的同情,他,应该也不过和自己一样是个受害者而已,因为一念之差,掉进了那个恶毒女人的陷阱。 也许自己不应该再继续恨他。 “合理?你觉得这样的事还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么?意浅我好傻,好傻。”林澈那么一脸的悲戚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在找人倾吐心声。 苏意浅的一颗心终是因为此柔软了下来。 把纸巾递过去给他:“不值得的人和事,放下就好了,犯不着这么折磨自己。” 林澈依旧苦笑:“可是事实是,放下了我也不会好了,除非,你可以原谅我。” 苏意浅皱眉回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我没有资格怪你,因为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 “我的意思是,你脱离你现在的婚姻,我们重新开始。” 林澈的话让苏意浅有些个震惊,这么荒谬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我现在很幸福,不喜欢给人打扰,如果不想让我讨厌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她的语气冰冷起来,绷紧了一张脸。 “你幸福么,其实我一直都在关心你的事,我知道慕炎熙他对你并不好,甚至在新婚夜都抛下你不管,他还和那个秦婳不清不楚……” “够了,林澈,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而且,慕炎熙是名人,自然会有人中伤他,别人我管不了,可是如果你再这么补风捉影的编排我们之间的事,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苏意浅一下子失控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给人提及的痛处,如若是慕炎熙,就是她苏意浅的软肋,容不得任何人对他和他们的关系恶意的评判,尽管也许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两个人都沉默着不再开口。 好一阵子,林澈才叹了口气,转移开那个敏感的话题,把他说到半截的“剧情”继续描述下去:“当初,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时不时的过去看她的,一次,我去的时候,她正哭得厉害,于是我就多留了一会,喝了一些酒,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然后醒来时就发现她在我身边。” 苏意浅定定的听着,原来这就是答案,她一直苦寻不到的答案,简洁到不过三言两语就可以描述的清楚。 “当时她说都是她不好,是她因为喜欢我,又喝了酒,才会做错事,又说不要告诉你,不想影响到你和我的关系。” 苏意浅的唇角扯起一丝讥诮,多么高尚的境界啊,简直无懈可击。 “我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隔了不久,她说她怀孕了,要去打掉孩子,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啊,所以,我,别无选择了。” 让人撕心裂肺的一段过往,说出来也不过寥寥数语的原委,却改变了许多人生命的固有轨迹。 苏意浅心里却觉得敞亮了些 。原来如此,不过如此,但今时此刻,她已经都不在意什么了,唯一觉得有些懊恼的是,她不应该对着也是受害者之一的林澈恶言相向了那么久。 “那么她怎么说,同意离婚么?” “她有理由不同意么?” “那么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林澈摇头:“这一点,我没兴趣知道。” 苏意浅笑笑,是自己问得多了,他理所当然不会追问这些。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那都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了,和我没有一点关系。”苏意浅扬眉,望向林澈的眸光里没了之前的敌意,却也有冰释前嫌后该有的,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的热情。 黯然的垂了头,林澈把已经凉掉的半杯咖啡端起来,小口的喝着。 “我希望你在结束了这一切之后,可以过得快乐。” “如果你不回到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快乐?” 林澈忽然旧话重提,苏意浅眼角眉梢的一丝柔和瞬间消逝不见,再度冷了一张脸。 即便慕炎熙不再爱她了,她也已经接受不了今天的林澈回到自己身边来。 情绪跌宕之下,两个人竟然都没有留意到房门细微的响动,应该是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林澈猛的握住苏意浅放在桌子上的手,依旧在纠结这个让室温骤降的话题:“其实,我和她结婚以来,过的都是度日如年的日子,我一直忘不了你,一直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逼着自己把她想象成是你,你知道么,浅浅……” “咣当”的一声响,门给人从外面推开-不对,应该说是撞开。 苏意浅惊骇之余都忘了要把自己的手从林澈那里扯回来,只愣愣的惶然的望着突兀出现的男人,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慕炎熙的眼里寒芒一片,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一步步走向沙发。 “你回来了,怎么事先也不通个电话。” 苏意浅总算是找到了话说,却因为说的不大合乎这个场合更加的激起慕炎熙的怒意,他嗤笑:“事先通个电话,我回我自己的家也要向你通报么,如果我通了电话,不就看不到这么一场好戏了么,那该有多遗憾啊。” 人一步步的近前,目光咄咄逼人的望着依旧紧握着苏意浅双手的林澈的手,几乎在咬牙切齿。 苏意浅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这点,慌忙猛力地抽回自己的手,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谈些事情。” “都已经这么亲密无间了还要我不误会,那么怎样我才可以误会你们,看到你们谈事情谈到床上去么?” 林澈显然给慕炎熙的阵势骇到了,此刻才终于回神:“慕先生,请你说话不要这么刻薄。” “我刻薄,林先生觉得我刻薄么,那么我要怎样才不算刻薄,把我的老婆拱手相让给你,可不可以呢?” 火药味十足。 苏意浅担心事情闹大,以慕炎熙的脾气,怕是不好善罢甘休,所以只能催促林澈离开:“你怎么还不走,不是医院有事么?” 林澈却根本不去理会她…… 第十章 她是至宝,她是摆设 林澈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反倒硬气起来:“慕炎熙,你是怎么对待浅浅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心里有数,你有什么资格霸着她不放手,连新婚夜都跑去和别的女人鬼混,既然不珍惜她,就放手把她还给我不好么?” 他的的确确是心里放不下苏意浅的,因为放不下,所以也就特别留心,所以也就的的确确知道他们结婚以后发生的很多事,包括他们新婚当晚的一些事。 慕炎熙显然给他彻底的激怒了,眼里火光四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骨节也在用力过猛之下咯吱吱作响。 苏意浅紧张得不行,却又不知道如何能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就那么愣愣的站在一边,没了反应。 “她是我的女人,我随便怎样也是她心甘情愿,那怕我只是把她作为摆设放在家里置之不用,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动一下的,否则我觉饶不了他。” 慕炎熙阴森森的语气让苏意浅不寒而栗,那话里话外的意味更是让她觉得心凉如水。 作为摆设放到家里跬? 的确,他就是这么做的。 心甘情愿之说,也的确就是事实,自己一直以来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出口来,一颗心怎么刀宛一般的难与承受? 眼里,顷刻之间溢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慕炎熙,你混蛋,如果你不喜欢浅浅,就放开她,别再折磨她好么,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卑鄙了些么?”林澈涨红着一张脸,显然也是气急了,人前的他,几时如此的失态过? “卑鄙,我卑鄙是吧。”慕炎熙冷哼一声,挥起了胳膊。 紧接着,林澈的一边脸上,烙印上五个指印。 慕炎熙的冷冽无人不知,处事手腕亦是狠辣果决,他惯会用一张嘴伤人于无形,用一个手段置人于死地,这么市井的做派却是头一次。 林澈一个愣神之后,马上开始本能的还击。 望着两个人就这么大打出手,苏意浅愈发的不知所措,这样的近于疯狂的慕炎熙让她觉得陌生而又恐怖。 门铃声在此时响起来,想来是沈阿姨回来了,慕炎熙素来听她的话,苏意浅遇到救兵一般急匆匆跑去开门,在见到来者时,却难免失望至极。 因为并不是沈阿姨回来了,而是秦婳不期而至。 时隔多日不见她明显的瘦了一大圈,却因为妆容得体,依旧不失靓丽,反添了一股子纤弱的美感,叫人移不开眼球-不得不承认,她的美,足以让男人见了忍不住扑上去,女人见了心里酸的冒泡泡。 苏意浅虽然心里对她一百个不待见,嘴上还是敷衍:“秦婳你来了,正好帮我劝劝架,你炎熙哥可是最听你的话了。” 这番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里外泛酸。 “劝架?”秦婳震惊不已。 她的炎熙哥会和人打架,天方夜谭吧? 可是,不争的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质疑,一张薄施粉黛的小脸立刻变了颜色,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正情绪激动的两个人哪里会顾得到她的出现,所以她无辜中招,身子一个踉跄倒在一边。 苏意浅却是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的,虽然触及到慕炎熙额角的伤口时,心里一阵阵的作痛,却还是选择了无视,至于秦婳,她根本就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的。 慕炎熙马上紧张起来,去扶秦婳,那边的林澈便立马体力不支的倾倒在沙发上,他个子没有慕炎熙高,身形也偏瘦弱些,自然而然的吃了好多苦头。 秦婳的胳膊撞到桌角上,不过只是一道刮痕,只出了一点血,正常来讲根本就用不着怎么处理,可是慕炎熙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落在苏意浅眼里,又激起心里的千层浪来,自己胃痛的死去活来时,也不见他有一点的反应,换做是秦婳,就这样的态度了。 刚刚他那一番话犹在耳边回响:她是我的女人,我随便怎样也是她心甘情愿,那怕我只是把她作为摆设放在家里置之不用。 她原来只是作为摆设存在的,原来如此! 胸口一阵阵的闷胀,苏意浅几乎要窒息了。 门大敞着,外面的空气清新温暖,回头望一眼单膝跪地,神情专注的正悉心替秦婳贴上创可贴的慕炎熙,他的一只大手捧着 她的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无上至宝。 她是他的至宝,而她是他家里的的摆设,这反差,这距离,大得离谱。 如果再继续面对这样的场景,苏意浅觉得自己多半会崩溃掉,索性出了屋子,眼不见才可以心不烦。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望着路人穿梭不停,每个人都在奔波,都在劳碌,努力地把各自空虚的世界填满。 她并不空虚,自从生命里有了慕炎熙的存在,可是他的心距离她的太远太远。 如果选择离开,如果身边没有了他的若即若离,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应该就没了痛苦和挣扎,也没了甜蜜和憧憬。 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回头望去,已经望不到别墅的影子,想来,那里的战争也该结束了,林澈也应该离开了,那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应该正在耳鬓厮磨吧,自己出来终是对的,否则岂不就成了电灯泡一般。 可是,去哪里呢,总要有个去处吧。 …… 苏意浅的朋友不多,能去的地方也就不多,高崎那里是去不得的,因为慕炎熙一直瞧他不顺眼-可是他为什瞧他不顺眼呢,又为什么对林澈那般的态度呢,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吃醋。 这么想着,自己都为自己的幼稚愚蠢觉得可笑,瞧他对秦婳的态度,他的心上人可不是自己。 理所当然的,她想到了方回,最近步步高升为s市分公司的财务总监的方回。 理所当然的,她便搭上了火车。 她的突然造访让方回几乎喜极而泣,二话不说拉着她给她接风洗尘。 幽静的豪华包厢里,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苏意浅却觉得食之无味。 “怎么了,和老公吵架了么?”方回信口胡诌惯了,这一次却歪打正着,说到了点子上。 不过,应该算不上吵架。 苏意浅只摇一摇头,就懒得说什么了。 “你看你就是在骗人的样子。”方回把葱香排骨送进口里,一面嘟嘟囔囔:“慕炎熙那样的人物,可要好好看紧了,他强势惯了,所以千万不要在他面前端架子,没事呢撒撒娇,小鸟依人些,准保他就不会跑了。” 苏意浅给她说的一脸的黑线,鄙视道:“这么头头是道的你自己怎么还没钓到金龟婿啊,净知道给我上课。” “谁说我没有啊,我马上都要结婚的人了。”方回立马辩驳,一副得意洋洋。 苏意浅一下子目瞪口呆起来:“天啊,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讲,方回你太不够意思了。” 方回悻悻然一笑:“我这不是也才定下的么,下个礼拜六,所以没急着通知你。” 苏意浅狐疑的打量她不胜娇羞的红脸蛋:“难道是你把陈昊搞到手了?” 想起上次在医院她见到陈昊的那种态度,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可以让她芳心大乱,嫁的死心塌地的。 方回撇了撇嘴:“哎我说苏意浅,别把我说得像是拐骗了未成年少男一般,人家陈昊也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的,我不过才大了他两岁而已。” 苏意浅到了嘴里的一口粥差点就喷出来,她没那个意思的好不好。 不过陈昊,不是喜欢秦婳的么,难道是因为知难而退,才妥协了方回的死追烂打? 不管怎么说,看着老朋友这么高兴她也就高兴起来,倒把自己的满腹愁云都暂且抛到一边去了。 可是,现实却不容许她的逃避。 手机铃声响起来,屏幕上的显示竟然是慕炎熙的号码。 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对方的火气出奇的大:“苏意浅,你跑去哪里了,马上给我滚回来!” 方回侧着耳朵细听,显然也是闻到了话筒那边的火药味,对着她挤眉弄眼一番,那意思就是“你自求多福吧”! 苏意浅的火气也上来了,自己又没犯什么错,错的是他好不好:“从s市到z市大概有几百公里的路,我上学时体育和算术都不好,不知道滚回去大概需要多久,麻烦你帮我算一下好么,如果在我有生之年还可以到达目的地的话,那我就立马往回滚,如果到不了呢,我还是不要回去了吧。” 说完,把电话狠狠地摔到桌子上,以为只有你会发脾 气是不是,我一样会。 方回已经笑的前仰后合,直到累极了才打住,马上用了一种很悲天悯人的眼神望向苏意浅:“这下你是死定了,极品男神马上要跑掉喽。” 苏意浅沉着脸,再也没有心情和她说笑。 手机片刻之后又响了起来。 方回挤眉弄眼的:“这么舍不得他,这一次别那么拽了啊,态度好点,兴许还能挽回点什么。” 苏意浅直接无视她。 这一次慕炎熙的语声减退了几分犀利,却依旧冷的很:“我警告你苏意浅,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天黑之前务必赶回来,公司高层举办一个宴会,你作为我的女人,必须要参加。” 不等她有什么表示,电话就挂断了。 苏意浅对他说的“我的女人”感觉甚为敏感,发了会呆,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方回,去z市的航班最早几点发,天黑之前赶得回去么?” “这么急着就要回去,我还想和你好好叙叙旧的。”方回的恋恋不舍倒是发自内心的。 “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必须赶回去。” “哦,还是不敢违背慕炎熙的意思吧,你就是给他吃定了。你知道么,一提起他的名字,你满眼都会放出淫光的,就像当初上高中时提到莫离的表情一样。” 方回的见地永远都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却也都是从事实出发的。 给她说成是可以眼冒淫光的“女流氓”,苏意浅不由得蹙眉:“大小姐,我就是给他吃定了也心甘情愿,不要干涉我的家事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我就是让你明白自己的的心,不要为着一点小事伤了两个人的感情,撕破脸皮就不好收场了。”方回郑重起来,说话也有些个道理:“我送你去车站,放心吧。来得及的,这么近的。” 可是及至她套上外套,电话又在此刻来捣乱了,这次却是方回的,苏意浅只好继续等下去。 一看到电话显示,方回那边就已经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一副温温柔柔小女子的憨态,让苏意浅有些个倒胃口,别开了脸。 不用猜也知道,对方铁定就是陈昊无疑了。 “有什么事么,我正要送意浅去车站。” 不知道那头又说了什么,方回就把目光转向了苏意浅。 “那太好了,我们一道就好了,我马上收拾一下,撂了啊,亲爱的,拜拜。” 苏意浅靠在门框上,显然是不想听他们两个人腻腻乎乎,此刻才回头:“这下可以走了吧?” “我们一起过去。”方回兴奋不已的样子:“这样的宴会还是头一次参加,名流云集的,一定很热闹。” 苏意浅觉得有些纳闷起来,不是说是高层人士举办的宴会么,方回顶多就是个公司中层领导,按常理来讲,她并没有资格出席的啊,可是转念一想,她没有资格,可是陈昊是有的,应该是把她作为家眷带过去的。 “想想都觉得兴奋呢,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合适呢,红色的好不好,又醒目又雍容大气,弄不好还可以起到艳压全场的效果呢。”方回一路出了包厢一路都在絮絮叨叨,也不怪她如此自负,身材样貌都是一流的,的确有吸引人眼球的资本。 苏意浅却是一言不发,她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可是既然慕炎熙要她去参加,她也别无选择。 “要么穿黑色也可以,更妩媚些,你说呢意浅。” “随你了。”苏意浅敷衍着。 “什么叫随我,你这个人,真不够朋友,只顾着想着自己家里的男神,理都不理我一下。”方回抗议的时候也依旧眉眼飞扬的样子。 此刻的她,是怎么也料不到的,高高兴兴的赴宴,却会…… 第十一章 那时候,天是那么的蓝。 一下了飞机,苏意浅就望到了机场外那辆惹眼的兰博基尼,慕炎熙正斜靠在车子上,灿如星辰的眸子凌厉的扫过来,刺得她有些心虚起来。 方回扯一扯她的袖子,贼兮兮的笑着:“想不到他竟然亲自来接你啊,唉,看来心里还是满在乎你的,加把劲啊。妗” 像是她的话也有点道理,那么忙的一个人,随便打发个司机来就好了,偏自己过来机场,总说明了一些问题,苏意浅心里忽然就释然了一些什么。 方回和陈昊打的直接去了酒店,慕炎熙两个人则回了别墅。 一路上,他都是沉着脸的,车子开得飞快,让坐车的人禁不住胆战心惊跬。 苏意浅是坐在后座的,借着后视镜偷眼瞄一下男人那张紧绷着侧脸,像是压抑了什么似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额角上,碎发遮掩之下,一块伤痕若隐若现,不知道伤的是不是很深,又会不会很痛。 他在生气么,还在气林澈的事么,亦或是气自己的不告而别?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别墅外,下了车子,慕炎熙就头也不回的径自往里走,苏意浅在他身后磨磨蹭蹭,总是有些心虚和他单独相处。 她进屋子时,他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吸掉了半支的香烟,头也不抬的扔给她一句话:“换衣服。” 竟然,这般的惜字如金? 苏意浅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就留意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几个做工精美的盒子,都是装衣服的,想来是给她准备的在宴会上穿的。 和他结婚以来,这像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正式场合吧,难怪他如此上心,一定是怕自己丢了他的脸。 可是七八件礼服,哪一件合适呢? 无奈,她抬起头,望一望把一张脸都迷离在烟雾后的慕炎熙:“这么多,我穿哪一件好?” “你那么差劲的身材,我哪里知道你穿哪一件好,都试一试好了。” 苏意浅皱皱眉头,自己身材有那么差劲么,不胖也不瘦,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是不错的了,他怎么就这么刻薄挑剔的-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和秦婳站在一处,自己还真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心里又在往外泛酸,悻悻然起来,随手取了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钻进了卧室换衣服。 型号都是极合适的,款式却是最新潮性感的那种,让她有些个难于接受,迟疑着要不要换一件试试。 “穿出来我替你把把关。”隔着一扇门,他却似乎已经洞察了她的心思,出声道。 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推开了卧室的门。 曳地的大红色晚礼服,整个后背都暴漏在空气之中,是苏意浅有史以来试过的最最惹火的一件衣服了:“这一件,我不喜欢,你的眼光想不到是这么差的。” 之前的事依旧让她耿耿于怀,说话的语气很冲。 慕炎熙仰起头,目光专注的审视她一番,特特的在她净白的颈项处流连了一下:“我觉得还不错,不喜欢的话,换一件试试。” 这话也正对了她的心思,于是取了第二件礼服,转身依旧去卧室里换。 背后,是他灼灼的目光相随,让苏意浅一张脸火辣辣的难受。 传言里,慕炎熙是那种作风正派,在女人面前高冷范十足的男人,可是,直觉里,他在自己面前可没那么正派的…… 把第二件礼服套在身上,苏意浅有种几乎要崩溃的感觉,短的只及到大腿根的裙子,抹胸也低的离谱,怎么看上去也不像一件礼服,倒更像是一件情趣nei衣。 “慕炎熙,你买的这都什么乱糟糟的东西?”忍无可忍,隔着一扇房门,苏意浅抗议起来。 “我买的可都是名款名牌,怎么就乱糟糟了,我瞧瞧。” 慕炎熙的脚步声到了卧室外的时候,她却一下子紧张起来:“你不要进来。”一面就去锁门,却还是迟了一步。 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仔仔细细专专心心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还刻意的多瞄了几眼某些部位,干咳了一声:“我觉得还可以啊,挺漂亮的,哪里就不合适了,不如就这一件吧?” 苏意浅的脸红成了番茄色,情急之下开始翻盘:“宴会我不想去了,你找别人和去吧。” “那怎么可 以,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可是你买的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一件也穿不出去。” 她并不是执意不给他这个面子不去参加宴会,她本存着试图要借机拉近和他的距离的目的,多一些和他的接触,进以把那个秦婳和他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开,这个机会不想放过。 可是,他弄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来是什么意思,怎么都叫人觉得不安好心。 “有什么穿不出去的,我见秦婳穿的可比这性感多了。”慕炎熙一副风轻云淡,目光却锁定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 又是秦婳,苏意浅的脸色马上从羞窘变成了薄怒。 慕炎熙眉梢一挑,唇角轻扬,像是了然了一些什么。 “那你和她一起去好了,我就不过去了。”明显就是负气的一句话,明显就是酸的冒泡的感觉。 “我还说呢,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了,原来是在吃某人的醋。”慕炎熙似笑非笑,一副回味悠长:“不过话说回来,秦婳可比你漂亮多了,那肤质,滑着呢。” 苏意浅一把抓过抱枕冲他甩过去:“吃你个大头鬼的醋,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我是气你凭什么打我的朋友。” 慕炎熙不躲也不闪,亦不和她争辩,转身去把剩下的几个盒子抱过来放到床上:“时间来不及了,快点选一件吧。” 见他郑重其事起来,苏意浅也就不再纠结他刚才的的挑衅,打开一个盒子,是一件乳白色的短礼服,看上去倒也入眼,至少不比之前两件骇人眼球。 想着要试一下,一抬头,就瞥见慕炎熙正神情专注的望着自己,眼眸里一扫从前的清冷犀利,取而代之的是什么? 本来有神的大眼睛细眯成一条缝,精光闪闪的,像是要把人洞穿一般,怎么写满了色…迷…迷… 脸上马上又红了个透,那一晚半醉半醒之间的缠绵在脑海里历历在目,一颗心不由得揪紧起来:“不想迟到的话你就赶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们连那样的事都做过了,换个衣服还有必要背着我么?”他却不动,用一种捉狭的语气撩拨着她。 这语气,这腔调,怎么听着就像是在,***?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就要跳出来一般,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气愤,只有甜丝丝的温暖的感觉。 欺骗不了别人也欺骗不了自己,爱了就是爱了,谁让他这么优秀,长得帅帅的,气质酷酷的,有钱有貌有能力有才气……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是说时间要来不及了么?” “那,你换吧。”最后贪婪的一瞥,慕炎熙转身出了卧室的门。 苏意浅却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外面的男人有些等不及了的催促,她才慌忙的换了衣服出来。 一袭披肩的长发,白色礼服飘逸唯美,衬着她姣好的肌肤,出水芙蓉一般惹人怜爱,看的慕炎熙有些痴痴的。 她这样的一身打扮,让他不由得就想起了以前,一次学校里同学生party,她也是近似这样的一身打扮。 选衣服时,她喜欢红色,他偏爱白色,好一番争执后,她还是妥协了。 那时,什么事似乎她都是听他的意见,乖顺而又粘人的。 方回曾经很不客气的批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就像是大人带个孩子,你怎么老是要压着意浅一头呢,男生应该迁就一下女生才对么。还有你苏意浅,一到了莫离面前就把自己的三魂丢了两个,看他的眼神都冒着绿光,真不知道没了他你还能不能活下去,就只求他会好心的一直照顾你到终老吧。 可是,方回的话似乎只应验了一半,没了自己在身边的这些年,苏意浅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变得坚强独立了许多,不是之前那个凡事都要依靠别人拿主意的青涩小女生了。 他抛弃是抛弃了她,可是兜兜转转一圈,两个人又回到了起点,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很神奇的。 有了那天晚上的那件事,他开始重新审度两个人的关系,衡量他们之前的那些纷杂的过往。 抹杀不了的是上一代人的恩怨错节,可是那些毕竟都只是过去式了。 可是,真的就放不下了么? 她可以给苏浅岚那样的人输血 ,有可能做出那般恶毒的事来么? 心里沉淀已久的那个疑问终于又浮出水面,以真真的火爆脾气,当初的那件事,责任未必都在她的身上。 他和她,似乎也不是一定要做仇人的,如果那件事只是一个误会,情急之下的一个失手,那么,一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从头再来…… “这一件怎么样,我觉得还可以?”苏意浅已经不耐烦起来。 “还好,就这件吧。”慕炎熙点一点头,随手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一条精致的项链来,走近她:“瞧你平日里寒酸的,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这种场合,不戴点什么我很没面子的。” 一面说着吗,一面替她戴上。 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处,苏意浅一下子觉得像是一股电流穿过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他的气息她熟悉到及至,让她的呼吸瞬间就不流畅起来。 带着薄茧的大手触及到肌肤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几乎不寒而栗。 他结束了手上的动作,退后两步,唇角微扬:“这条项链很配你,很漂亮。” 她几乎不知道要怎样回应他的赞美,半晌,僵硬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么外道的话。”他一声轻笑:“走吧,再不走真的就要迟到了。” 他在前面走,她垂着头跟在身后,一颗心却在神游,游回到并不久远却恍若是隔了一个世纪般的六年前。 那时候,天是那么的蓝。 那时候,她每天放学就是这么尾随他其后,刻意的在人前拉开距离。 那时候,她眼里心里除了他就一无所有,而他总是对她笑的一脸和煦“苏意浅小心车子”“苏意浅怎么又考成这样”“苏意浅…” …… 头一次,慕炎熙替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苏意浅一时愣怔着,不知所措,又换来他的一声嗤笑:“上车啊,又在神游了。” 她歉意一笑,急忙上了车子…… 第十二章 我们两个精诚合作 为了避免尴尬,苏意浅刻意寻找话题:“今天宴会上人一定很多的吧。” “很多。”他淡淡的两个字,把车子开得平稳,不似回来时快的离谱。 “为什么突然要举办这次宴会?” “公司里的董事提议的,这次我们有一个项目和沈氏合作,两个公司的高层借此熟悉一下。跬” “这样啊。”苏意浅漫不经心的应一句。 “陈昊和方回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慕炎熙忽然道。 他和陈昊关系好得很,这件事竟然也是后知后觉,苏意浅有些意外。 “连你也不知道的,可见他们是闪爱闪婚一族的了-年纪都不小了,也就没耐心跑马拉松了,这样也挺好的,我觉得他们蛮合适。” 想到方回接陈昊电话时那么一股子幸福小女人的姿态,苏意浅如是说。 慕炎熙不置可否。 “你不看好他们的么?”苏意浅侧脸望向他。 “也不是的,只是陈昊那个人,执着的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觉得意外罢了。” 移情别恋? 苏意浅重复着这四个字,皱起了眉头,因为陈昊“移”的是秦婳的情-只要是想到秦婳,她的心就理所当然的不舒服起来。 “有什么意外的,他们很合适的,你没见到和方回在一起时,陈昊可是多了许多话,也不老是板着一张脸了,有说有笑的,多幸福啊,我看好他们。” 慕炎熙却叹了口气,摇一摇头…… 五星级酒楼,气派非常。 慕炎熙挽着苏意浅一踏进大厅,就立马成了众人的焦点,很多人围拢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这样的场合,云集的人物非富即贵,男人衣着不凡,女人珠光宝气,奢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一眼望去,皆是陌生的脸孔,却各自带着倨傲,疏离的笑着。 慕炎熙从容自若的和众人一一打着招呼,一面给苏意浅做着介绍,作为中星国际ceo的夫人,她也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不时会有人过来和她搭讪。 这种场面上的应付,让苏意浅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厌恶,却不好表现出来,扑鼻而来的浓郁的香水的气息更是让一向对此敏感的她不胜其扰。 唯一可以让她说得上话的方回不知道去了哪里,遍寻不到踪影。 不喜欢和慕炎熙一起时被人像是苍蝇见了血似的叮住不放,找了个机会,信步脱离了他的视野。 刚刚寻了一处角落坐下,躲了一小会的清静,身边忽然有人和她打招呼:“慕太太怎么一个人,一起喝一杯可以么?” 客气却是陌生的的女声。 苏意浅抬眼望去,面前纷杂的灯光闪耀下,是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一身的珠光宝气,不高不矮的个子,略有一点发福的身子,却在得体黑色礼服的陪衬下不显得有多臃肿,很普通的五官,眉眼带笑,乍一看有那么一种邻家大妈的亲切感,可是那笑容里却是涵盖了太多的虚假的成分。 刚刚慕炎熙给她引见的那些人里,似乎这个女人并没有在内。 脂粉气扑鼻而来的一瞬间,苏意浅几不可见得蹙了蹙眉头,却在下一秒中含笑站起来:“您好,请问您是?” “我姓沈,沈思思。” 这个名字,听起来似曾相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而对方那一张脸,细看之下竟也有一些面熟。 片刻的疑惑之后,苏意浅又马上释然,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大概人家在电视报纸上露过脸也不一定。 礼节性的握一握手,两个人各自落座。 “来杯干红怎么样?”沈思思笑着提议,想来亦是个中高手。 苏意浅连连摆手,她可不想自己醉得一塌糊涂:“不好意思啊,我最近胃病犯得厉害,实在是喝不了酒的,来杯果汁吧.” “那也好。”沈思思垂头的瞬间,眼底闪烁过一丝暗色,再抬眼,却依旧笑若春风:“这一次我们两家公司合作,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可就多了,我们也要多亲多近才好,慕太太有时间到我那里坐坐,在天街花园301号。”

“哦,我们住的并不很远,我们的别墅在豪阁公寓。”苏意浅有些吃惊,两个别墅区相隔不过百十米,竟然都没有见过面。 “这么巧的,走动起来很方便呢。”沈思思也颇显意外。 “可不是。”辍了一小口饮料,苏意浅的目光漫不经心扫视向轻歌浅舞着的人群,慕炎熙正被两个妆容艳丽的美女缠住,一脸得体的笑容,温雅随性的神态,相谈甚欢的样子。 别开视线,对面的沈思思又在寻找新的话题:“你的项链很漂亮,一看就知道上品。” 苏意浅对这方面是个地地道道的外行,只好敷衍一句:“我老公送的。” “看你们就是很恩爱的一对。”沈思思依旧笑得随性,目光却随着她的掠过慕炎熙的方向,继而垂一垂眼帘:“以前你们还没结婚时,慕总就是很多人议论关注的焦点,都以为他和那位秦小姐有戏呢,我就说他们不可能,秦小姐那个人什么都好,就那性子,傲的什么似得,哪个受得了呢。” 苏意浅脸白了白,小心肝抖了抖,又是秦婳,阴魂不散的秦婳。 “男人啊,尤其是像慕总这么年轻出色的男人,少不得有女人的纠缠,有些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你瞧瞧他身边那两位,一个是尤董的妹妹,一个是中星赫赫有名的台北分公司的掌舵人,大名鼎鼎的钱菲菲,钱小姐,哪个是可以随便开罪的,逢场作戏而已,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痛快,沈思思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这个我懂的,而且炎熙的为人,我心里有数。” 苏意浅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已经不厌其烦,巴不得这八卦女人马上离开, 方回的影子忽然飘进她的视线,她正和陈昊相拥着在舞池里流连,那副陶醉的模样,像是十七八岁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正在热恋中一样,如胶似膝的感觉。 “慕太太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看您的皮肤保养的不是很好,不如我推荐一种给你试试,保管你用了一个月以后马上水水嫩嫩的。”沈思思依旧在继续名门贵妇三句话不离本行的话题。 苏意浅只好诺诺点头:“好啊,您说我记下来,明个试试。” “芙兰雪美肤补水系列,应该很适合你的肤质,我之前的也要用完了,正好打算再买一套,随便给你带一套好了。”沈思思一副热忱。 苏意浅知道,像她这个圈子的人,一套化妆品的价格绝对足够自己一年的薪水总和,而听她的意思,是要送自己的吧,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所以她马上拒绝,而且随口就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出来:“可是我暂时,不方便用的,因为,我们打算要个孩子,所以提前防范,您也知道的,怀孕期间化妆品是不合适用的。” “这样啊,那你们可要努力哦,赶明儿个我给你孩子当干妈。”沈思思夸张的语调。 苏意浅目瞪口呆,我和您很熟么,给我的孩子当干妈,除了方回谁有这样的资格? 想归想,脸上可是不能失礼的,可是她一句口不应心的“那当然求之不得”还没出口,却被一个声音生生打断:“陆太太是要给谁的孩子当干妈啊?” 苏意浅一下子觉得脸上发烧,垂着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慕炎熙却是盯着她不放:“难不曾是说的我们的孩子。” “是啊,慕太太说你们正打算要孩子,恭喜恭喜啊,祝你们早得贵子。”沈思思一旁接了话过去。 苏意浅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一张脸火辣辣的烧灼着。 慕炎熙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替她把有些纷乱的发丝理理平整:“我们正打算要的,借您吉言了。” 他在替她打圆场,可是一番话怎么说的如此恳切,不像是信口而出? “我们都很喜欢孩子的,是吧意浅。” 苏意浅无奈的抬起头,再点一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慕炎熙似笑非笑的眼专注的望向她,带着浓浓的情愫在里面,让她的心跳一下子慢了半拍。 “刚刚还说要介绍陆太太给你认识的,想不到你们自己就认识了,这位是沈氏现在的当家人,陆逊先生-意浅大概以前也听说过的吧。” 苏意浅这才注意到,沈思思的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风姿翩翩的男子, 得体的银灰色西装,此刻目光却不是望向她这边的,一面端着酒杯,一面扫视着舞池之中的红男绿女。 酒杯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楚容貌,但那身形,似曾熟识。 心里正疑惑间,手机铃声响起来,急忙对着对面的两人说了声抱歉,找了僻静的角落里接电话。 电话是高崎打过来的,时间久了没有联络,闲来无事,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三言两语的就撂了。 苏意浅却因为这个缘故可以摆脱掉那个沈思思的纠缠不休而窃喜起来,一个抬头,坐在位子上的慕炎熙正含笑望向她,叫她连临阵脱逃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好磨磨蹭蹭的回了位子。 沈思思夫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双双步入舞池。 “刚刚你和沈思思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苏意浅马上否认。 “明明你是说想要孩子的么,这么大的事怕是你自己做不了主的吧,总要我们两个精诚合作才可以做得到,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慕炎熙眸光定定的锁在她的脸上,笑的无比的得意,也是无比的***…… 苏意浅恨不得把他的一张脸贴上封条,免得他再用哪种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自己。 “我不过是找借口敷衍她罢了,要给我带什么化妆品,我和她又不是很熟的。”苏意浅为自己做着辩解。 “这样啊,那不得不承认,你的借口找的还不错。”慕炎熙依旧是似笑非笑:“不过话说回来,要孩子的确要提前做准备的,你的身体现在并不适合。” “我没打算现在就要的。”苏意浅气结。 “那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们过一阵子再要好了。” 苏意浅别开脸去,索性不再理他,却把另外一幕收入眼底。 方回和陈昊一曲终罢,正打算走回座位上休息,一路还在低头私语着什么。 而好巧不巧的沈思思和一个贵妇正迎面而来,灯影闪烁之下,苏意浅留意到她望向方回的视线震惊而且怨毒,心里不由得一凛…… 第十三章 只好牺牲自己 这两个人难道有得很么过节,可是关于方回的事,自己几乎无一不知,和她有过节的人,应该也在自己这里备了案的,这个沈思思究竟是哪一个? 初见她时,就觉得有些面熟,可是,她究竟和方回是怎么个关系呢妗? 苏意浅这里犯着嘀咕,没忘了留意那边的动静,看沈思思的意思,怕是会挑衅一番的吧。 不出所料,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而方回还没留意到她的存在之时,一满杯饮料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倾洒在方回的身上,一大片水渍浸染开来。 浅色的晚礼服上耀眼的点点红渍,那样子狼狈极了。 本能的,苏意浅一个起身,就要过去给好朋友抱不平,一只手,却牢牢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不能过去,我不希望你搅了这场宴会,也不允许你和沈思思公然对峙。”慕炎熙沉稳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跬。 苏意浅狠狠地瞪他一眼,却也依言稳坐着没动。 这其间的利害关系她还是看得清楚的,沈思思是沈氏的最大股东,而慕炎熙是中星国际的执行总裁,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不好和对方把脸皮撕破。 可是,看着朋友吃亏,自己却保持无视,怎么都觉得良心不安。 不过转念想想,以方回的火爆性子,她哪里就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了?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事情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发生。 沈思思似乎是毫无诚意的道了一句谦,唇角的一丝讥诮却骗不过谁。而后方回一脸震惊加震怒的望向她,却半晌没有开口,再然后,沈思思没事人一样摇曳着老腰离开,那一抹不屑和傲慢,即便隔着一段距离,苏意浅也清晰的感知到了,眼睛里不由就喷出火来,心跳骤然加快。 方回尴尬的僵立在原地,陈昊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才有他陪着去换衣间换衣服。 苏意浅恨恨的语气,替方回打抱不平:“摆明了是那个女人在挑衅,陈昊竟然也不帮着女朋友出头,你的这个下属,人品着实叫人不敢恭维,方回选他可是看错了人了。” 慕炎熙细斟慢酌着一杯红葡萄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苏意浅一副余怒未消:“什么东西么,仗着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了是吧,市侩的老太婆,早晚我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慕炎熙像是听不到她自顾自的宣泄一般,依旧一言不发。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和方回过不去呢,不过一个小职员而已,哪里得罪过她不曾?”苏意浅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脑子是不是灌水了,他们之间怎么回事你都不清楚的么?”慕炎熙终于开了金口。 脑子灌水了的苏意浅马上把视线从沈思思身上移到他那里:“我都不知道的事,难道你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知道也快忘得也快。”慕炎熙放下杯子:“难道你已经认不出陆逊来了么?” …… 苏意浅怔住,因为他的一句提醒,脑子里有什么纷乱的记忆浮出水面,陆逊,陆逊? 看她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慕炎熙无耐的叹气:“我这个局外人都一清二楚的事,亏你还是方回的朋友,就记不得了么,当初我们办婚礼之前,给你的那些资料还记得么?” 苏意浅终于是想起了什么,冷笑道:“怪不得刚才他一直回避我,原来是这样,我倒不记得他已经不叫陆嘉懿了。” “现在人家的名字是陆逊,沈氏的当家人,首席执行总裁,沈思思的续弦,身价了得的,可不要小瞧了他。”慕炎熙淡淡的语气。 那一句“续弦”,带了颇多的讥讽的味道在里面。 苏意浅一脸的困惑:“不是说沈思思是和前夫离婚才和陆逊在一起的么,怎么当初方回也说她是死了丈夫的。” “她乐文出墙,自然不想让yu论的吐沫星子把她淹死,那时候众说纷纭,不过是要给她自己留点面子,她以前的老公是个没用的富二代,家里公司破产,就更加的入不得她的眼了,不过可是活的好好的。”慕炎熙知道的内幕颇多。 苏意浅恨恨的语气:“这么烂的货色,陆逊也看的上眼,还不是冲着她的钱去的,还要白白替人家养儿子,简直就是个猪头。” “可是,不得不承认,陆逊也算的一个人 才,只是,人生的信条扭曲了罢了。”慕炎熙很主观的评价着这个在苏意浅眼里一文不值的男人。 又有人过来和她们搭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不过是些烂俗的话题。 慕炎熙依旧笑脸相迎,礼貌得体,完美的绅士做派,惹得一位和父母出席宴会的富家小姐一个劲的拿眼角瞥他,那样子春心驿动,无法自拔一般。 苏意浅无奈,心里暗自菲薄,有着这么一个招风的丈夫,放到那里也叫人不省心。 方回一去不返,那件礼服是穿不得了,恐怕她也不会备下第二件,即便有可以替换的衣服,怕是也早已没了任何兴致,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来的时候兴高采烈,回去的时候怕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吧,这么想着,苏意浅的心情也恶劣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搜寻沈思思的下落。 陆逊此刻正拥着她在跳舞,帅男大妈的组合,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别别扭扭,缺少了和谐和美感。 望了望和人相谈甚欢,又被美女频频放电的慕炎熙,苏意浅扯扯他的衣袖,声音柔柔的:“老公,我们去跳个舞好不好。” 被打断了谈话,慕炎熙不悦的挑一挑眉,未知可否。 对面和他聊天的人马上笑道:“我也正想去趟洗手间,你们去跳舞吧,年轻人么,都喜欢热闹的。” 看着那人离开,慕炎熙才把视线移回到苏意浅身上:“你不是不会跳舞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已经会了,高崎教我的。”苏意浅直言不讳,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一涉及到高崎似乎他就特别排斥。 果不其然,慕炎熙皱起眉头,脸色晦暗起来:“以后少和他接触。” “可是我现在是他的助理啊,你不知道的么?”苏意浅刻意的撩拨着他。 “我准许你做他的助理了么?” “那你就给我找份工作啊,我更愿意做你的秘书。” 苏意浅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他因为反对自己去高崎那里,就在中星给自己安排份工作,那么他们两个不是可以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么,而且还可以替他挡挡桃花运什么的。 男人长的太帅就是不让人放心,有什么办法。 慕炎熙带着深意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像是要洞穿她一般,半晌,轻笑一声:“不是要跳舞么?” …… 苏意浅的舞跳得不好,惹的慕炎熙频频蹙眉,几次想要中断这不和谐的舞步,偏偏她还死乞白赖的拉着他不放手,碍于四周人多,也不好做得过分,只能舍命陪君子。 本来就跳得不好,偏偏还心不在焉,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像是在找什么人。 慕炎熙垂头在她的耳际:“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他满腹孤疑。 “真的没有。”她信誓旦旦的同时,目光却已经瞄上了猎物。 沈思思一袭黑色抹胸礼服,拉链在后背上,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 一个转身,苏意浅正好绕到她的身后,跳舞的人多,挨挨碰碰在所难免,所以,当她的一只手快速的拉了她的拉链时,她也只当是身后的舞者不留意撞了一下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灯光一下子昏暗下来,把这一幕掩盖得天衣无缝。 苏意浅正窃喜着,慕炎熙一个旋转,把她迅速的带离了陆逊和沈思思身边。 接下来,两个人舞步颇为和谐了些。 苏意浅掩不住一脸的得意,不时地把目光投注向沈思思,巴不得马上就能看她出丑。 慕炎熙的笑容有些牵强,把头垂下去,吻上她的额头,立刻招来几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这种场合里,这样的事其实很多见的,不过主角是慕炎熙,就难免惹人注目了些。 苏意浅脸上发烫,这么多人看着的,做出这么亲密无间的举动,不像是他的一贯做派。 她喜欢他吻她,可是不喜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吻,感觉简直尴尬死了,身子后仰想要躲开他一些,可是他的手牢牢地圈在她的后背处,不容她逃遁。 她的 一个仰头,倒正好给了他进一步侵犯她的机会,稳稳的啄住了她透出柠檬清香的红唇。 苏意浅的头一下子涨起来,身子亦开始僵硬,若不是有慕炎熙替她支撑,估计就要倾倒在地了。 这边的激情戏码自是惹人瞩目,那边的“脱衣舞”才刚刚拉开序幕。 沈思思的衣服偏廋些,刚开始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可是随着身体的动作,礼服开始下坠,觉得不妥低头看时,内里黑色的胸罩都已经漏出了一截,一声惊呼出口,马上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而此刻,一曲也已经终罢,正适合大家得机会凑个趣。 标榜为上流社会的名媛们对这些敏感事件比长舌妇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大多眼里放光,幸灾乐祸的表情。 也有人虚心假意的过去安慰一下。 沈思思的人品不好,没有几个人会对她表示出真正的同情来。 陆逊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急忙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替她遮挡,心里懊恼今天没穿西装过来,虽然一个大男人光个膀子也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种场合下毕竟也是失礼了。 理所当然的,夫妻两个就这般狼狈相拥着慌忙退场,引来人群里唏嘘的一片。 而许多人也只是把这当成是一个小意外而已,并不会怀疑是有人刻意为之。 僻静的角落里,慕炎熙正和苏意浅没事人一样惬意的吃着水果,新婚夫妻的如胶似膝也是合情合理,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你刚刚干嘛吻我,这么多人多尴尬?”苏意浅兴师问罪时都在眉飞色舞。 “你的脑子笨得像头猪,做了那样的事还盯着人家看,不是不打自招么,我有什么办法,只好牺牲自己来吸引你的注意了。” 这话说得,他好委屈似得,苏意浅不由得撇撇嘴。 他牺牲自己的什么了,色相么,自恋狂一个,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当时可是很买账的-状似。 “怎么也不谢谢我么?”慕炎熙挑眉望她。 “谢你,干嘛要谢你?你和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不帮着我难道还帮他们?”苏意浅可不想买账。 “你这话说得没道理,别忘了我可是中星国际的头头,现在和沈氏是精诚合作的关系,我和陆逊沈思思才是一条船上的人。和你,确切的说是是一张床上的人才对。” 苏意浅涨红了一张脸,急忙心虚的四下张望,确信不会有人听到他的语出惊人后,才安下心来,低头闷闷地喝饮料,再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慕炎熙心情颇好,笑的无比惬意。 …… 宴会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两个人都难免一脸倦容。 一回了别墅,苏意浅就钻进了厨房。 她自己的积劳成疾的胃急需安慰,另一方面,也是要照顾一下空腹饮酒的慕炎熙。 把两盘火腿煎好端出来时,就见慕炎熙身子偎在沙发里,已经睡了过去。 迟疑了一下,终是没忍心叫醒他,回卧室里取了厚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自己才开始吃东西,目光却一瞬不瞬的凝在他的脸上。 难得有机会,可以这么恣无忌惮的看他。 他的形容难掩憔悴,愈显得五官深刻,眉头就那么锁着,难以舒展。 人前风光无限的他,其实很累的,每天都有很多的公事要处理,不胜其烦。 这次回来,似乎他对自己的态度该改观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那天发生的事,他已经决定忘掉过往,和自己重温旧梦了么? 幸福原来也可以来得这么突兀。 一盘火腿已经吃了个干净,她却依旧坐在那里发呆。 手机铃声骤起,打断了她的神游。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事关紧急就是对方神经病发作,苏意浅这样猜断着,还是小心翼翼的从慕炎熙的上衣口袋里把他的手机取出来。 许是耽搁的时间久了些,对方已经挂断了。 如果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应该还会打过来的。 于是苏意浅也没有急着把手机放回去,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的电话。 屏幕显示上,赫然是两个字“妹妹”。 慕炎熙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真真,小了他四岁任性偏激的真真。 往事又上心头,苏意浅一下子破灭了刚刚还沉溺其中的美梦。 真真一定是接受不了自己做她的嫂子的,她对自己的恨深刻而久远。 而慕炎熙,最疼的就是他的这个妹妹了,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真真现在又身在何处呢,为什么一直都见不到她,又为什么慕炎熙一支都不曾提及过她? 手机铃声再没有响起来,苏意浅却因为这个突兀的电话一宿不眠…… 第十四章 你的话,可以让我心安 直到天已经将近黎明,苏意浅才回了卧室。 醒来时,已是中午,慕炎熙早就不见了踪影,沈阿姨预备好了饭菜,见她起来,招呼着:“早上见你睡得沉,也没叫你,快吃东西吧,一定饿极了。” 胃里空落落的难受,似乎这段时间以来,她特别爱饿,也特别贪吃一些,她甚至凭着这些症状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可是随即自己又给否决了这种可能,只不过和慕炎熙发生了那么一次关系,可能性微乎其微。 大概是胃病好转的缘故吧,她只能这么理解,也只有这样解释才合情合理,毕竟之前她吃过一个疗程的胃药跬。 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干饭,才觉得舒坦了些,也就有精神问东问西了。 “阿姨,有件事我很奇怪,想去问炎熙又觉得不大妥当,真真现在在哪里呢,她过得好么?” 昨天午夜的那个电话让她一直挂怀,急于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慕炎熙一直以来对此只字不提,她也就不打算直接去问他。 沈阿姨显然对她的这个问题有些震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炎熙都不和你说么?” 苏意浅摇一摇头,的确,作为她的立场,不知道这一点很不合常理,不怪乎阿姨会讶异了。 “你也清楚的,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多话都不方便问。” 这倒是事实,他们一直以来聚少离多。 “也是啊,他最近烦心事挺多的-你别怪他,真真一直在美国疗养。不过据说交了一个男朋友,想要回来办婚礼呢,只是,炎熙没得空,一直拖着,说等过了这阵子,她适应了假肢,再说这事。其实啊,他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妹妹所托非人,借故让他们再增进一下了解。” 苏意浅心里是震惊的,可是,却没把满肚子的疑问抛出来。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直接去问慕炎熙合适些。 可是,真真怎么会安了假肢,她受伤了么,怎么受的伤? “真真那孩子,我见过两次,人又聪明又懂事,那么大点的年纪,真奇怪怎么就有人下的去狠手,生生毁了她的大半辈子。”沈阿姨唏嘘不已。 满腹疑率的苏意浅因为她的话脱口而出:“您是说,她的腿是给人,害的?” 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事,竟会有这样的人? “你竟然连这也不知道的-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真真是给车子压的才坏了腿的,粉碎性骨折,血管损伤无法修复,实在没法子只好截了肢。” 苏意浅带着万般的惋惜,点一点头:“是这样啊,怪不得她一直都没有露面。” 一下子食之无味起来,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 扎着羊角辫的真真一脸的笑意如春,在她面前笑啊笑的,跑啊跳的。 “意浅姐姐,我和我哥哥一样喜欢你啊,不如我就叫你嫂子好吧?” “意浅姐姐,下次记得再给我买巧克力呦,很好吃的啊。” “意浅姐姐,你最好的了,哥他给我补习功课时老是一张臭脸,烦死了。” …… 刚刚知道她和莫离关系的时候,真真是喜欢极了她的,一没事就来粘着她,以至于室友都以为她是她的妹妹,而并不是莫离的什么人。 可是,后来,那件事曝光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真真那一双怨毒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眼神,现在想起来,她都会战栗不已。 …… “苏意浅,亏我哥他那么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待,我们都是瞎了眼了。” “你滚,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让我哥哥见到你。” “你和你的爸妈一样的卑鄙一样的恶毒,你这个扫把星,离我哥哥远点。” “苏意浅,我会让我哥哥恨上你的,我会让他一辈子都恨你,你别再痴心妄想赖在身边了了。” …… 回忆如同是一根根锋利的银针,刺在她的心口,钻心刺骨的痛意瞬间弥漫了全身,让苏意浅瞬间白了一张脸。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最近看你气色都不好,都是献血献的,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献血,你怎么这 么傻。” 沈阿姨唉声叹气着,她是个热心肠,对苏意浅一直是发自肺腑的关心的,此刻难免的絮絮叨叨起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体虚,大概的确是献血献的,过一阵子就好了。”苏意浅带着僵涩的笑容宽慰沈阿姨。 “我送你去医院查一下吧,看你这脸色真叫人放心不下。” “我还是和方回一起吧,随便和她逛逛街买点东西给她父亲带回去。” 叫一个自己身体也不怎么好的老人家陪着她去医院,苏意浅是过意不去的,方回应该是晚上的飞机,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老朋友还能叙叙旧,顺带着安慰一下她因为昨天那件事受伤的小心脏,两全其美。 可是打电话过去时,方回却已经在s市的家里了,声音慵懒:“意浅,我昨晚上就连夜飞回来了,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我这里很多事需要张罗的,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苏意浅心知心高自负的她受了昨日的那些闲气,所以才提前返回去的,也不点破:“婚礼可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方回笑的有些艰难,却还没忘了调侃:“昨天看你气色也不好,就不劳烦你跑来跑去了,你只记着别忘了给我包红包就好了。” 听她的语气,终是因为和陆逊的意外相遇触动了心里的那道伤疤,心情的低落不言而喻。 “方回,你还好吧。”苏意浅想要安慰她一下,却无从开口。 “我当然很好了-还要谢谢你昨天替我出气。”方回接过话去,显然已经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她走以后昨天宴会上发生的事:“真的谢谢你。” 她声音里的嘶哑和倦怠无从掩藏,落到苏意浅的耳朵里,不由得也有些心酸不已。 本以为陈昊的出现已经化解开了她感情上的那一抹陈痛,其实不然。 “我挂了啊,有事再联络,还要去酒店看看。”方回借故挂了电话 …… 今天,慕炎熙回来的较平时早些,阿姨的饭还没做好,苏意浅抱着抱枕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很投入的样子。 他的早归让她心里有着小小的兴奋,把白天因为方回的事而起的一丝落寞掩盖了过去:“你回来了,今天早啊。” 头一次,她出于本意的和他打招呼。 慕炎熙正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对她扬一扬眉,唇角一抹深沉的笑意:“是啊,因为我今天提前下班。” 这也算是提前下班?他至少有十二个小时是在公司的。 “你的工作量太大了,正常工作时间是每天八小时,可是你,一般都超过十四小时。”苏意浅言之有据。 “看来你蛮关心我的么。”慕炎熙似笑非笑,看起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不然怎么嘴角一直都上扬着的? 他径直坐到她的身边,一只胳膊揽在她的肩膀上:“你昨天的那些话我一直在考虑,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可以了的话,我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努力了。” 这话说得,是个什么意思,又努力个什么? 苏意浅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现在开始,要精诚合作,才可以尽快的要个孩子,这不是你的意思么。” 慕炎熙刻意的把“精诚合作”四个字咬得重重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子。 满脸绯红的同时苏意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家里不只他们两个人的好不好,叫阿姨看到了很让人难为情的。 不过,他的意思是说要和自己生个孩子是吧,那么也就是说他和她的关系已经不是之前的那般尴尬了? 他已经承认自己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了么? 她用手里的抱枕遮挡住自己盈盈的笑意:“我只是随口一说,又不是当真的。” “真的不当真么。” “真的,不过是为了敷衍沈思思么。” “这样啊,那是我自己意会错了。”慕炎熙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那我找别人去精诚合作好了,当我非你不可么?” 苏意浅脱口而出两个字:“你敢! ”脸色瞬间红成一片。 他摆明了在调侃她,她却弱智的着了他的道,不怪乎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为零的。 慕炎熙吃吃的笑,脸上一扫之前惯有的寒凉,眸光里轻柔的一片。 苏意浅望着这般的他一时有些失神,亦有些迷醉。 这真的就是事实么,可是却怎么都叫人觉得不切实际。 “我当然不敢的,家里的醋坛子我可是惹不起的。”他又是一记轻笑。 她别过脸去,脸上依旧发着烧,红成一片。 已经过了十七八岁玩浪漫玩心跳的年纪,可是,在他的一番撩拨之下,已经不自已的心跳加速了。 幸福明明昨天还远在天边,今天却已经近在眼前了,不得不承认,命运真是个神奇的魔术师,早知道一场激情邂逅可以让他接受自己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她早就想法子骗他“shi身”给自己了吧? “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如果身体可以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要个孩子。”慕炎熙正色道。 苏意浅点一点头,因为方回的缘故搅得她心绪不宁,她没去成医院的。 电视屏幕上,男女主角抱在一起痛哭失声,误会烟消云散的喜悦却要用眼泪来表达。 慕炎熙蹙眉,定定的望着那一幕。 他平素是不看这些小女生才看的言情剧的,这一点,上学时苏意浅就了解,因为如此,他们交往两年,却从来没有看过一次电影。 “意浅,其实,我一直相信你,是善良的。”慕炎熙忽然语声深沉起来:“那次,你给苏浅岚去捐血,我很意外,也很感动。” 苏意浅有些意外他的话锋骤转,怔怔的望着他重新纠结起来的眉眼。 “可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亲口听你给我答案,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你的话,可以让我心安。” 点一点头:“你说。” 苏意浅意识到,他之前之所以对自己那般的疏离冷漠,并不只是因为上一代人的的过节造成的,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横在他和她之间,让他难以介怀。 只要她给得了,她当然愿意给他答案,冰释他们之间那么多的前嫌…… 第十五章 想让你给我一个答案 慕炎熙的眸光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让苏意浅忽然就觉得有些忐忑起来。 他刚刚的柔情蜜意,难道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问吧。” 下意识的,觉得他的这个问题一定是残忍的,可是又是她必须要面对的跬。 “我想问你的是,你有没有伤害过真真。” 苏意浅一时愣住了,这个问题有那般严峻么,为什么他的表现会是这个样子? 她有伤害过真真么,应该说是有的,她的父亲害了她的父亲,让她十三四岁的年纪就饱尝了失去亲人的痛楚,这样还不算是伤害么。 可是他问的是,她有没有,不是她的父母,是她苏意浅本人。 除了那一天,真真来找她兴师问罪,她气急之下骂了她一句“你胡搅蛮缠”,她似乎是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更谈不到什么伤害了。 因为她不忍对莫离的妹妹说重话,尽管他的这个妹妹脾气大得有些离谱。 也因为那段往事太让她刻骨铭心,所以连这样的细节她都一清二楚的记忆犹新。 “我不大懂你的意思,我伤害真真,你觉得有可能么。” 苏意浅低低的声音,诺诺的语气,因为提及到了不该提及的事,而面色苍白起来。 慕炎熙的目光依旧锁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却也一言不发。 “你不相信我,那么你不妨说说看,你觉得我会对真真做什么,会对你唯一的妹妹做出什么?” 事情似乎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简单,慕炎熙那般隐晦的面容,那么严峻的表情告诉她,这其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关乎到他和她的将来。 他不回答就应该是证明了他的不相信,苏意浅忽然模糊了双眼:“不相信是么,那么你不妨告诉我你究竟怀疑我做了什么,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么,像是看着一个罪犯,我有那么不堪的么。” 因为坐过牢,她接受过许许多多人不屑和不信任的眼光,已经习惯到木然,可是,她受不了慕炎熙的这种质疑,他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刻在她的心上,很痛很痛。 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浸湿了衣襟,却也灼痛了他的眼睛,他轻轻别开视线:“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想让你给我一个答案,也就可以安心了。” “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些,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 “那年,我们分开的那一年,真真有找过你,就在那一天,她出了车祸,车主逃匿,而附近没有一个路人伸出援手,因为耽误了治疗时机她失去了一条腿。”慕炎熙沉痛的语气让苏意浅的一颗心也开始晦暗起来。 原来真真的腿是这个缘故给截肢的。 那又如何,因为她是找了自己以后才出的事,自己就是那个间接的凶手么? 莫真真在那一天失去了一条腿,而她苏意浅在那一天不是也受了伤么,从楼梯上跌落下去,脑震荡昏睡了三天三夜…… 可是,没有人看的到她的满目疮痍。 “说的仔细点好么,你的话我听不懂。”她的声音沉冷到毫无温度。 “见你之后出了那样的事,也只能算是个巧合,可是真真她事后说,你当时就在她身边。” 慕炎熙的一番话如同锤子一般敲击在苏意浅脆弱的神经上,好长时间,她怔怔的吐不出一个音节来。 他的意思是说,自己见死不救? 而指证自己的人却是他的亲妹妹,所以他尽管也不尽相信,却想要亲口得到自己的验证? 如果换做是别人,应该也会这般的吧,毕竟,爱人和妹妹的分量,是评估不出孰轻孰重的。 他只是想要一句话,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他其实也没有错的。 那么错的是谁呢,是她苏意浅太小气了么? “我其实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可是,现在我不想回避了,我想和你开始新的生活,就必须要把以前结下的的那些疙瘩解开,否则我的心里就不会安生,也就不可能在面对着你时坦坦然然。” 慕炎熙灼灼的眸光里写着言喻不了的伤和痛。 苏意浅吸一 下鼻子,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回去:“答案就是,我没有看到她给车撞,没有看到。” 他的一抹释然的笑意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挂上唇边:“我知道你不会做见死不救的事,我知道一定是真真想要彻底断了我对你的念头,才那么说的,你善良的甚至可以给一个夺了你未婚夫,又把你推进监狱高墙的人去输血,怎么可能做那么残忍的事,对不起意浅,真的对不起。” 他的手覆上她的,暖着她过于冰凉的手指,却暖不化她心底的冰层。 既然真真都可以把事实扭曲成这般,那么她如何能接受得了自己登堂入室的成为她的嫂子? 他和她的这一场婚姻,中间横着的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各自的心结,还有一个真真。 偏执偏激的真真,对她恨之入骨的真真,恨不得把她生剥了的真真。 刚刚拨开云雾看到的那一线光亮顷刻间又被乌云笼罩。 “我们去吃饭。”他轻轻的揽住她的肩膀:“阿姨一定又做了不少好吃的,香气扑鼻呢。” “我吃不下,没胃口,我去睡了,有点累。” “你的身体不好,不吃东西怎么行,我挑几样你爱吃的给你送房里去。” 他在放低姿态,试图消散刚刚那个残忍的话题对她造成的伤害。 她懂得,她心疼,她不想他处在左右两难的尴尬境地,可是,除了她选择离开,别无他法,但她又舍不得离开…… “不用麻烦了,我醒了再吃就好。” 越过他,直接去了卧室,有些时候,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才好。 望着卧室门咣当地一声闭合起来,慕炎熙的眉头拧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苏意浅已经沉沉睡了,犹自挂了一脸的泪痕。 慕炎熙洗了澡,轻轻的推门而入。 意识模糊之中,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迎面袭来,然后,蜻蜓点水一个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甜滋滋的感觉,幸福而又迷醉。 他就是她抗拒不了的诱惑,伤了痛了,却依旧爱的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抱在怀里的抱枕给他轻轻地抽离,随手把薄被拉拉严实,一只胳膊拥住她的身子,便不再动作。 苏意浅依旧和着眼睛,尽管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她的头就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很有安全感,呼吸着他的熟悉的男性气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感滋生出来。 幸福,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管她什么真真假假,随她去闹好了,只要他慕炎熙相信自己,就好了。 他似乎没有睡意,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偷偷撩开眼角瞥一瞥他,他皱着眉,那样子,纠结而矛盾。 有一点心疼,有一点心酸。 大概他在想自己和真真吧,担心两个人没法子共处。 没关系,她可以忍,可以让,他的妹妹自然也就是她的妹妹。 这世上本没有化解不开的矛盾。 像是知道她在装睡,他把目光垂了下来,一只手不安分的覆上她的脸,轻柔的掠过每一寸肌肤,拥着她的那只手臂,力道更大了些。 心跳骤然加快,脸上已经开始发烧,不知道是不是红的不成样子,给他看了去岂不会笑话自己。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把头再往他的怀里窝了窝。 这个细微的动作马上让他发现了端倪,他一声嗤笑出口:“醒了么?” 她想说“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暗笑自己的智商低的成了零。 “还装,当我好骗的么。”他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如果睡不着,不妨陪陪我。” 她想说,睡着了不也一样陪在你身边么,可是终究没有出口。 细究起来,慕炎熙这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他要她陪他做什么? 脸上愈加火辣辣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期待。< /p> “想不想,像那天一样-我很想的。”他的头就在她的头顶上方,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一番话说的暧昧不已。 那天指的是哪一天,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苏意浅脸红心跳的同时,脑子里却回映着那一晚浴室里的眩旎风光,尽管是酒醉之后发生的事,却依旧记忆犹新。 “而且,我很想和你要一个孩子,你不是也想的么。” 她想说“是啊,我很想的”,可是实在不好意思出口,连眼睛也不敢张开来,直觉里,他那么染了***的眸光实在叫她没胆量面对。 他的吻已经开始细细碎碎的落在她的额头上,拂荡去她心底的阴晦,迷醉了她的意识。 可是,好事是不是永远多磨?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该死的手机为什么偏在此刻叫嚣个不停? 苏意浅忍不住皱眉,慕炎熙止不住叹气。 没有去接那个扰人的电话,于是,响了一会后,铃声停止,可是就在两个人刚刚舒了一口气,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时,铃声又度响了起来。 再不接,它再响,大有得不到回应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无奈,慕炎熙放开紧紧环住她身体的胳膊,也暂且放下身体和身心燃烧起的勃勃欲火,起身,取了床头柜上的电话。 身边的温度骤降,苏意浅扯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心跳犹自慌乱不堪。 可是薄薄的被子挡不住杂音,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女声让她心头一紧,不自知的把被子欠了一条缝出来。 “我现在没时间,在公司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慕炎熙竟然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要撒谎呢? 对方那个声音,尽管有些模糊,怎么听起来很像是秦婳? 不知道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慕炎熙便皱起眉头,望了望床上的人:“如果严重的话,那就去医院吧,我马上过去。”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苏意浅的心和她的身体一样,一下子退却了灼热的温度,因为他的一句回应。 “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慕炎熙的声音透着一种无奈和沙哑,刚刚燃起的激情尚未退却。 苏意浅只是不言语,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开口阻拦,也未必就拦得住他。 他已经下床,换衣服,然后推开门,脚步匆匆的离开…… 第十六章 他的心,若即若离 直到关门声响起来,苏意浅才像一只缩头乌龟一般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卧室,回味着方才让人脸红心跳的甜蜜,一颗心像是被人从九重云霄抛到了万顷红尘,摔了个支零破碎。 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个女声像是秦婳的,但是直觉却告诉她,那个判定就是事实,慕炎熙急急要去见的,就是秦婳妗。 她像是病了,但是年纪轻轻的除了伤风感冒又会有什么大不了的病症呢? 夜色已深,苏意浅直直的望着屋顶乳白色的吊灯,没有了睡意,今晚注定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慕炎熙一去不返,直到黎明,也没有回来,想必是直接去了公司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意浅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只打了一个电话给她,告知她自己这几天很忙,要照顾生了病的秦婳,还要忙着公司里的事,脱不得身跬。 她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答了一声“那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她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介意秦婳那个人,她想知道他会不会因此拉开一点和那个女人的距离,这世上有了钱就能办成许许多多的事,而他慕炎熙最不缺的就是钱,给秦婳雇上十个八个护工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自己每晚坚持守在那里? 可是,慕炎熙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初衷,还是一如既往的玩失踪。 在等待中煎熬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好在苏意浅也不是没事可做,方回的婚礼已经迫近,她索性收拾行囊登上了去s市的班机。 机场上,人头攒动,遍寻不到方回的身影,也许是这个马大哈把接机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苏意浅无奈的摇一摇头,自己拖着行李箱往出走。 “我来帮你。”身后熟悉的男音响起,让她吃了一惊,随即,一双骨节分明的,长了薄茧的男人的宽大手掌,已经握上了行李箱的把手。 林澈的笑容灿烂,丝毫不见上次碰面时的颓丧和落魄,一脸的意气风发,恢复成了经年之前那个明媚的男子。 即便她不曾对他有过深入骨髓的爱意,可是她依旧希望他过得好一些,不要沉沦在苦痛中虚度余生。 扬眉一笑:“这么巧。” “我是来给父母订机票的,他们去济南亲戚家,正好瞧见你,你去哪里住,我送你过去。” 苏意浅笑笑,望一望他拖住行李箱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撤回了自己的手,因为想要回避开什么。 “还是不用了吧,方回会来接我。” 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这个时候了方回还会不会过来。 “她不是要结婚的么,一定忙得昏了头了,怕是顾不上你了吧。”林澈似乎因为不期而遇了她,显得很是兴奋,望着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激动和无比的振奋。 可是苏意浅,却因为他的缘故,有些个惴惴不安起来。 那一天慕炎熙和他的大打出手一直让她心有余悸,他不喜欢的人,她本能的排斥,尽管心里清楚,林澈对自己并无恶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找得到路的,不必麻烦你了。”苏意浅的语气淡得像是温吞水。 她觉得,他的好意,她没必要领受,毕竟他的心思过于直白…… “意浅,你就那么讨厌我么?”林澈的步子顿了顿,黯然的语气。 “不是讨厌,而是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对我很好,我不希望他对你有什么误会。” “你老公对你真的很好么?你以为你骗得了谁?”林澈质疑道:“意浅,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吧,离开他不好么,你可以过得更幸福,虽然,我给不了你他那样的荣华富贵,但我是爱你的,只爱你一个人,不会像他那样朝三暮四。” 苏意浅冷寂着一张脸,像是被触到痛处,忽然就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惹人厌。 “林澈,可不可以不这样诽谤我的老公,如果你继续是这种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和你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她的语气森冷,林澈的脸色变了变,却忽而又笑着道:“那好吧,我以后不说他的坏话,不过,你不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否则就太小气了。” 苏意浅无语,她倒是不介意给人说成是小气的人,可是,伤人的话终是不愿出口,毕竟,林澈之所以负她,也不是没有苦衷的。 大街上,车 水马龙,计程车一辆接着一辆。 “我打车就好了。”苏意浅还是狠下心来想要拒绝了林澈的好,因为她想到了慕炎熙,想到了他们已经略略冰释了的前嫌,想到了浴室里那惹人心醉的眩旎。 她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的小事,影响到两个人如履薄冰的情路,毕竟她还没有彻底的掌控他的心,受不了任何的节外生枝。 “坐一下我的车有那么严重么。”林澈的声音略有些个低沉:“难道我连你的朋友也没机会做了么?” 苏意浅还要说什么,一辆拉风的奥迪在他们面前停下,摇下去的车窗处,方回仰着一张笑脸:“还好来得及,再晚一点怕是你都给帅哥拐跑了呢。” 苏意浅苦笑不已,这个口无遮拦的方回,就不能改改么。 陈昊已经干咳了两声,抗议未婚妻对变相的自己大哥的不敬:“上车吧,嫂子,订了酒席给你接风。” 回头望向林澈,歉意得笑笑:“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改天联络。” 林澈明显的失落,却还是挤出来一抹笑意:“希望我和你联络的时候,你不会装作不认识我。” “哪能呢,拜拜。”扔下这番话,苏意浅逃也似的上了车。 车子启动起来,林澈依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方回回头望他,再望一眼心情不佳的苏意浅:“你的桃花运不浅啊,不知道慕炎熙那家伙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陈昊不是那种见色忘义之人,显然不满意自己的老大给未婚妻这么贬低,干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措辞,方回却愈发的眉眼飞扬:“让他对你不冷不热的拽得要死的样子,再这么着咱就红杏出墙一个给他看看。” 苏意浅一脸黑线,恨恨的瞪她一眼。 陈昊终于忍无可忍,把头扭过来:“方回你能不能消停一会,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方回见他气了,就愈加的开心不已:“你管我呢,我们姐妹两个说点体己话你参合什么劲,有本事去你老大那儿打报告啊,不怕你啊。” 陈昊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心思,尽管黑着一张脸,却也不再开口,专心开他的车。 看着好朋友把自己未婚夫治了个服服帖帖,苏意浅想笑又没好意思,以前还担心陈昊对秦婳一直念念不忘,现在看来也许是多余的了。 这么想着,一面就扭转话题:“林澈他现在,真的离婚了么?” 她其实一直很想知道他和苏浅岚最终走到了哪一步,刚刚不方便询问当事人,想来方回应该对他的事很“关心”的。 “当然离了,这下苏浅岚可惨了,房子之前也给卖了,被林家扫地出门,一毛钱也没捞着,还带着个野种孩子,哭都找不上调了。” 对于好朋友的敌人,方回一向都是同仇敌忾的,一面说着,一面做出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 苏意浅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林澈好像给她打击的不轻,不过你甭理他,摆明了他存着那样的心思,弄不好给你老公打翻了醋坛子,就麻烦了。” 方回张口闭口都离不开慕炎熙,倒让苏意浅想起了什么,出来时也没和他打个招呼,他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好不容易两个人可以坦诚以待,多一些沟通总是好的。 这么想着,随手取出了手机。 心里,有些忐忑,他们自打结婚以来,聚少离多,就连电话上的沟通,也少之甚少。 电话很快就给接通,那头,他的声音淡而无波:“有什么事么?” 因为他语气里太多的疏离,她忽然就后悔自己不该打这个电话过去:“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我来方回这里了。” “噢,知道了,还有事么?” “没有了。”她吐出这几个字,就听得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掩藏不住的一脸失落,落到方回眼里:“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一定要这样互相折磨么,明明是相爱的。” 苏意浅摆弄着手机,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个滋味。 “意浅,你们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关系自然而然的也就拉近了。”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苏意浅想,一个压缩版的慕炎熙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萌萌的,酷酷的,一定可爱死了。 而他也有过这个打算的,可是,结婚到现在,也才有过那么一次关系而已,他 那般若即若离的态度,想要个孩子,不是彻底的没有机会,但总是有难度的。 “哎我说苏意浅,干么苦着一张脸,该不是你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有…没有在一起的吧?”方回忽然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盯住她的一脸郁闷,质疑着。 她这么高分贝的一咋呼,弄得苏意浅颇为不好意思起来,瞥一眼对此似乎充耳不闻的陈昊:“你又在胡说八道。”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紧忙要个孩子好了,你的男神就跑不掉了。” “可是,我现在的身体,不大适合要孩子,献了血以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经常头晕。” “那就去医院查一下啊,兴许是缺什么营养元素什么的。” “找机会我就去。”苏意浅点头,这件事一直给她一拖再拖,的确是应该去检查一下的。 手机忽然又响起来,让她不由吃了一惊,慕炎熙竟然又把电话打过来了,心里,激动而又雀跃起来。 也许他刚刚是因为手头忙才敷衍自己的,并不是本意要是摆那么一副冷态度给自己? 握着话筒,竟然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意浅,你在么?” 直到对方出言询问,苏意浅才应了一声“在”。 “自己注意身体。”他依旧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却罕见的在表示着对她的关心。 他的话里话外都透出一种疲惫,让她听了,有些心疼。 “我没事的,倒是你,别太累了。” “婚礼那天,我会过去。” 苏意浅忽然有些激动,再过两天就是方回的婚礼了,他会过来。 不过是四五天的光景不见,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电话已经挂断,想来,他的确很忙,只是为了和她说一下要来参加婚礼的事,才打的这通电话。 “他说什么了?”方回好奇心超级的强大。 “他说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苏意浅扬眉,心里却已经充满期待,巴不得马上到了那一天,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望眼欲穿等来的不是小别胜新婚的喜悦,而是…… 第十七章 是谁,进退两相难 慕炎熙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蹙着眉头,把电话缓缓放回衣兜里,眼神里有些茫然的味道。 片刻,他折返回病房里,一踏进门就迎上秦婳幽怨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心里顷刻间阴云密布起来,却不好表现在脸上。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尽量放得柔和的询问妗。 “还好,刚刚不见你,还以为你走了呢。” “刚刚出去打了个电话,不过我是要回公司去了,过来和你说一声。跬” “那你去吧,自己注意休息,这两天,看你廋了一大圈。” 她的话摆明了是发自肺腑,可是那一副哀哀怨怨的模样,让慕炎熙没来由的心生厌倦,这样的她,比及以前那个虽然执拗却又坚强的秦婳,还让他觉得无语。 可是,此时此景,他实在没有法子对她冷下脸来。 秦寒松尸骨未寒,他带着对独生女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撒手而去,作为患难知己的慕炎熙,又该如何以待? 即便不喜欢,即便觉得她另有所图,他也没有法子说出拒绝的话来。 更让他头疼的第二个原因是,秦婳还和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甚至于还怀了他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纠结不已,也苦不堪言。 可是,拉不开和她的距离,他又要如何给苏意浅一个交代? 六年的望眼欲穿,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的牵肠挂肚,终于把她等来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却给不了她一个承诺。 取了西服外套,一面穿着,一面又交代道:“我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炎熙哥。”他已经到了门前,她却忽然唤住他,美丽的眼波里像是写满了眷念不舍:“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为难,我已经决定要打掉这个孩子了。” 慕炎熙的神色里闪烁过一丝错愕,却马上开口:“这件事,缓缓再说吧。” “可是我不想看着你为难,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苏意浅,我希望看着你幸福,别的,都没关系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说了,这件事缓缓再说,我先走了。”慕炎熙显然有些焦躁起来,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耐,再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病房的门。 秦婳目送着他离开,眼里一抹意味不明的寒凉取代了之前的柔弱无依。 自己都已经这么做了,难道还是抓不住他的心么-即便留不住心,也应该留得住人的吧。 …… 一路出了医院的大门,晚秋的寒凉迎面袭来,慕炎熙才觉得头痛不再如之前那般剧烈,思路亦是清晰了许多。 这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份诡异,仅凭一次意外,然后就怀了孕,这世上这般巧合的事不会很多,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局。 以秦婳那般缜密心思的女人,估算好易于受孕的日子,再选在那一天制造意外,这一切也不是不顺理成章的,毕竟,孕检报告就摆在那里。 可是,是不是匪夷所思了一点,难道她之前就知道秦寒松的病么? 而且,借由那个契机,来完成这个局,她怎么可以心安理得? 而因为九泉之下的逝者,即便明知道这件事当中有蹊跷,慕炎熙也没有揭穿它的勇气。 当初如果不是秦寒松的危难之处挺身而出,现在他和真真恐怕还过着困顿流离的生活,关键是,真真亦得不到现如今这么优越的治疗条件。 他和秦寒松,亦师亦友,他对他,不是感恩戴德,而是没齿难忘。 所以,尽管心知肚明这一切的发生都有着它不可知的内幕,他依旧愿意欺骗自己。 唯一让他进退两难的,是苏意浅,怎么都放不下的苏意浅。 他本来已经打算放下心中的仇和恨,把她融入进自己接下来的生命中的,因为他,实在是放不下那个善良得有些傻气,执着得有些天真的女子,虽然,她不够漂亮,不够优秀,却是那般的与众不同,让他经年之后,依旧舍不下对她的一份痴恋。 进退两相难,并不只是因为关乎到自己个人的得失。 …… 苏意浅万想不到的是,慕炎熙会提前来到s市,她知道他最近公司里百务缠身,还要被那个秦婳牵 扯精力,能来参加婚礼已经让她觉得意外,提前过来更是不可思议。 接到让她接机的电话后,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一般。 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一切都来得及。 匆匆忙忙打开行李箱,所带不多的衣物里,翻来拣去,最后把准备参加婚礼穿的一件乳白色风衣取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画了个淡妆,再仔仔细细的整理了衣饰,才上了路。 坐在出租车上时,苏意浅难掩一脸的兴奋,心里却又些个困惑,换做以前,他才不会让自己去接,今天这是怎么了? 慕炎熙一下了飞机,就引来路人的纷纷侧目,自然而然的,也没逃过苏意浅的眼睛。 几天不见,他明显清廋憔悴了许多,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腰杆,纯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愈加的风姿不凡,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烁烁生辉。 苏意浅有些个郁郁,他这个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眼里的焦点,可是反观自己,就是那种扔到人堆里就马上会给淹没的一类人,相貌平常,智商平庸,气质一小般般。 她正一个人在那里妄自菲薄,却不想慕炎熙已经在人群里留意到了她,大步流星的穿过人墙到了近前:“怎么躲在这里,没有看到我么?” 让坐飞机的人找来接机的人,不合常理。 不过也亏得慕炎熙找的到她。 “是啊,我一直在找,怎么就没看到你。”有些个小紧张,小激动,说话也不大自然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发着烧。 好在正是寒风无孔不入的晚秋十分,即便闹个红脸也可以解释成是给冻的。 慕炎熙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也不多穿一些,瞧你冻得脸都红了。” 随心所欲的一番话,像是老夫老妻间没有多余的客套却无时都透出真切的关心的味道。 苏意浅有一种骤然间给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感觉,诺诺着:“也没觉得冷的。” 事实上,她素来怕冷,为了美丽宁愿冻人的蠢事她这是平生第一遭尝试,滋味的确是不好受的。 “车子在哪里,再待下去怕你要生病的。”他的声音磁性里透出沙哑,却掩不住倦倦的味道在里面。 出租车里,温暖如春,一向不晕车的苏意浅却有些不舒服起来,最近,她的身体状况百出,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摇开了车窗,脸色也还是依旧泛白。 “你的气色不好。”慕炎熙没有回头看她,却像是把什么都尽收眼底一般。 “也许是中午没吃东西的缘故吧。”她给自己找借口。 他的眉头却因为她的话一下子纠结起来:“这么不叫人省心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苏意浅沉默着,这样的话,六年前他挂在嘴边,经常说起,六年后却是头一遭听他这么说,久违的熟悉的,甜蜜蜜的感觉一下子充斥了她的周身。 原来,他们的爱情,冷却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变质。 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 慕炎熙沉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我们去吃饭,司机师傅,麻烦找一家就近的饭店停车。” 他的语气,不容人辩驳。 因为胃部的翻腾而毫无食欲的苏意浅张了张嘴,却终是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要是和他在一起,随便去哪里都是好的。 一间并不够奢华的餐厅,较之他们之前惯常去的地方,环境条件相去甚远,不过也算的整洁。 包间内,服务生态度谦和的把菜薄递过来,苏意浅想去接,却迟了一步,被慕炎熙握在手中。 他对她一笑,随意地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式,外带一碗水饺,一碗米饭。 苏意浅就那么怔怔的望着他,他每报上一个菜名,她的心就跳就会骤急,眼里大颗的泪珠险些就落下来。 往事就像是割不断的旧梦如烟,一下子又给他拉回到面前。 犹记得,还是学生的他们,经济来源不足,难得会到快餐店吃一次饭,每次,约好了后,她都会提前过去,点了他爱吃的菜等他,后来给他发现了她的小心眼,于是,早去的就成了他,点的菜却每每 是是她的最爱。 而今天,慕炎熙重蹈覆辙,依旧是把她以前爱吃的东西点了个遍。 事别经年,她已不是当初那个馋嘴的小丫头,很多昔日的喜好都发生了变化,可是他的这份心意,却足以温暖她一颗久已寒凉的心。 等着上菜的空档,慕炎熙一直都在接电话或是打电话,公司那边像是有很多是没有处理好,而他大概是因为出来的匆忙,都没和下属交代清楚。 苏意浅托着下颌,就那么一脸幸福态的望着他,笑意挂在唇边。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么,如果是换做别人给你这么色咪咪的盯着,铁定要拐跑你了。”终于有瑕抽身的慕炎熙扬一扬眉,似笑非笑的开口。 “你有见我这么看过别人么,你有见过这世上比你好看的男人么?”苏意浅怪笑。 像是在瞬息之间,重拾了少年的情怀,她有多久没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了? 慕炎熙笑笑:“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 “为什么提前过来?”她转移话题,是因为注意到他的拎包里鼓鼓的装满了东西,像是一些资料文件。 把公事都带了过来,可见他有多么的忙,为什么不明天过来呢,就不至于弄得焦头烂额的了。 “因为我想早一点见到你。”他随口而出,其实他这句话的后半部分是“我实在不愿意继续面对那个秦婳”,但是,没有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苏意浅微红了一张脸,这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算得上是甜言蜜语,于他而言,已是难得。 可是,怎么他话里话外都含带着一些无奈和辛酸? “我不是就要回去了么。”她的声音低低的。 “可是我等不及。”他带了一丝捉狭的味道:“好像你并不欢迎我过来?” “你觉得呢?”苏意浅理一理自己白色风衣上的褶皱,淡淡的开口。 慕炎熙望着她明显精心修饰过的一张脸,以及较之平日“隆重”了些的着装,轻笑不语,可是,在那一抹笑意背后,却含待了多少他不愿意出口的…… 第十八章 昨晚上,睡得不好 吃了饭两个人回到酒店,已经黄昏时分。 苏意浅径直去洗漱,最近她特别觉多,每天这个时候,已经早早就上了床了,今天,终是晚了些。 从浴室出来,就见慕炎熙坐在沙发上处理一些文件,头也不抬一下,全神贯注的样子。 “我先去睡了,有点累。跬” “不等等我么?”他瞬间扬眉,似笑非笑。 苏意浅红涨了一张脸:“想得美,你睡沙发好了,我怕吵的。” “我只是说一起睡,可没说要和你睡一起,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很贪恋那一晚……” 他很会***,话不会说的直白,却足可以让人循着他的思路想入非非,苏意浅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不过他的,索性也就不再理他,径直回了卧室,却没有把门上锁。 换做以往,她客居他乡,都会把门锁上才睡的安稳的,今天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 到了床上,反倒没了睡意,胃里依旧涩涩的不舒服着,起身在床头柜里翻出胃药来,想要送进嘴里时却忽然就停下了。因为她到此刻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才会状况百出,可是,她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体质,不过是献了一次血而已,也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了,怎么还会这个样子? 如果说偶尔头晕是因为缺血所致,那么自己这胃又是怎么回事,以前只是胃痛,喝了酒或者饿了肚子时才会有的症状,可是现在,经常性的恶心是什么缘故? 尽管她不熟知医理,也不是“过来人”,亦没有长辈在她面前说起过什么,可是影视剧里已经给她总结了太多的经验,呕吐,嗜睡,乏力,几乎每一条都和妊娠反应对的上号。 难道,她真的有了慕炎熙的孩子么? 一颗心狂喜雀跃的同时,也有着忐忑和不确定,毕竟他和她,也只是有了那么一次,一次而已。 而且,有了孩子的人可以献血的么? 自己还在这段时间里不止一次的吃过药。 而且那一天两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那样的状况下,应该是不适宜要孩子的。 这么认知下来,就更加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会期待着自己的猜测就是事实,一会又思前顾后,生怕自己真的是怀了孕。 慕炎熙推门而入时,她兀自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不是说困了么,怎么还没睡,一直在等我的?”他一面脱去外套,一面望着她问。 “炎熙。”她弱弱的唤了一句。 “怎么,叫得这么深情是不是目的不纯啊?”他回她一个暧昧不已的眼神,弯了弯唇角。 她无视掉他话里的深意,压抑住自己狂跳的心:“你说,上一次之后,我们有没有可能就有孩子了?” 他不由得一怔,随即笑:“不会的,你想太多了。” “怎么不会呢,也许就会的,你看电视电影里这样的事很多。”苏意浅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仿佛他就是自己急于求知的答案。 慕炎熙很坚定的语气:“别胡思乱想了好么,我说不会就是不会。” 他的心情因为她的话而恶劣起来,因为她让他想起了秦婳,以及那张确凿无误的验孕报告单。 同时他也想起来,那天早起离开时,他给她热的那杯牛奶,放了一粒避孕药在里面的牛奶,他曾问过她是不是喝了,她说的是“谢谢你,已经喝了的”…… 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那时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谓的酒后妊娠对孩子不利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借口而已。 所以他才会确定她的怀孕之说根本就不切实际。 苏意浅很意外他的反应,为什么刚刚还心情颇好的他现在一下子变了脸色? “难道你很希望我们在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有孩子么,那样对孩子不好的。”他意识到她的困惑,试图解释加掩盖。 苏意浅点一点头:“我就是爱胡思乱想,应该是没可能的。” 他已经上了床,很随意的拥住只穿了薄睡衣的她的身体。 苏意浅觉得自己浑 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淌,心跳加速,脸上发烧。 他的吻亦在下一刻落到她额头上,继而,一路直下的摄住了她的唇,流连不去。 她很快就给他撩拨得火起,可是胃部那么明显的不适又把理智拉了回来,有了孩子的话,头两三个月是不适合做那种事情的,这是常识。 尽管她不敢确定,却也决不能冒这样的险。 “炎熙,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以,可以改天么。”她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艰难出口。 慕炎熙一愣,本能的反应马上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望向她红扑扑的脸颊,不敢睁的眼眸,尽管疑惑着什么,还是道:“那好吧,早点睡,明天还要参加婚礼。” 尽管他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失望加之失落,可还是让苏意浅从他的言语中品读出来,有些不忍,有些愧疚。 她在瞬间有一种冲动,她想对他说,我真的像是怀了孕的感觉,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出不了口。 他依旧拥住她:“睡吧。” 她轻轻的应了:“嗯。” …… 陈昊和方回的婚礼是在s市最大的一家酒楼举行的,方回的父亲也拖着病中的身体来参加婚礼,她的老家不在这边,亲戚们一般都不方便过来,朋友倒是来了不少。 陈昊的父亲是某市的副市长,母亲亦是一位公司白领,这样的家庭,自是交际广博,所以亲朋故友来了数不胜数。 婚礼现场,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慕炎熙一直是挽着苏意浅的一只胳膊的,两个人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态出现在公众场合实是罕见,一进场,马上就有人过来搭讪,中星国际的ceo,名头不是一般的响,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大,自然就成了许多人争相套上关系的人物。 直到那边婚礼正式开始,围拢着他们的人群才散了开去,还了他们一点清静。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一张脸已经笑到麻木,望一眼神态如常的慕炎熙,他回她一个浅笑,一面拉开椅子:“累了吧,坐下来休息一下。” 新娘子已经在新郎官的牵引下缓缓而来,雪白的婚纱把方回妆点成了艳照四方的白雪公主,而陈昊亦是风流倜傥,才子佳人的绝美组合,看上去赏心悦目。 “他们很般配。”苏意浅由衷而发,一脸的陶醉。 “的确很般配的。”慕炎熙应答的同时,却想起了不该想起来的秦婳,本来,他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陈昊追了秦婳追了很久,可是那个一条道跑到黑的倔拗女孩,却怎么都不买他的帐。 口口声声说是怀了自己孩子的秦婳,叫人头疼不已的秦婳。 眉头不由就紧锁起来,如果自己真的狠下心把她拒绝的彻底,揭穿她的谎言,自负如她,会不会做出来什么偏激的事情,如果她做得出来,自己如何有颜面面对秦寒松的在天之灵? “怎么了,你不舒服么?”苏意浅一声关切的问候,柔柔的。 “没什么,昨晚上……”他自然不会把心里想的和盘托出,扭转话题,说到关键处,却又顿住:“睡得不好。” 睡得不好,意有所指。 苏意浅别开头去,装作听不懂什么,脸却红了个透。 “但愿今天,可以睡个好觉。”慕炎熙像是在喃喃自语,目光却是凝着苏意浅的侧脸,她的额头向下到挺翘的鼻子,到饱满的红唇,娟秀的下颌,勾勒出曲线完美的弧度,温静甜柔,很美,让他移不开视线。 苏意浅依旧不接他的话,婚礼结束后,他们就回z市去,时间应该不会很晚,她会尽快去医院落实心中的想法,如果一切都是事实,有了这个孩子的牵绊,秦婳也罢,真真也好,都别想拆散他们苦尽甘来的爱情。 唇角微微上扬,看在外人眼里,是为着新郎新娘的终成眷属而同喜同乐,实则,是在为着自己的明天憧憬着。 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新郎新娘交换结婚戒指,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自然那枚镶着宝石的钻戒价格非凡,惹来人群里唏嘘声一片。 慕炎熙看着苏意浅一副投入的状态,收回视线,落在她的空荡荡的无名指上,蹙起了眉梢。 “你的戒指呢,为什么不戴?” “ 我,不习惯戴饰品。”苏意浅愣了愣,随即如实相告。 “别的可以不带,这个不可以,不戴戒指的人会给人怀疑成未婚人士。会很麻烦的。” 苏意浅本能的点一点头,却无心细究他话里的深意。 因为有一个熟悉身影,就在此刻撞入了她的眼帘。 迎面而来的女子,一袭合体的名牌套装,身材火辣,貌美如花,含着笑正望向她,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让她看的刺目。 慕炎熙也已经循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不由得吃了一惊,亦皱起了眉头。 “人真的好多啊,找了你们好久。”秦婳甜笑着姗姗而来,目光留意到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坐姿上,闪烁过一丝落寞。 “你怎么过来了,身体不好也不好好休息。”慕炎熙先开了口。 “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是陈昊的婚礼,我们老朋友了,不来参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飞过来了。” 她说的随意,一面就坐在他的身侧。 可是,作为新郎官苦苦追了三年却无果的女人,她的出现真的就合适么? 苏意浅的一颗心已经没法子平静如初,目光直视着婚礼现场,却把两个人的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秦婳的目光却是追随着慕炎熙的,一只手有意无意轻抚过小腹处:“你昨天出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想着和你一道过来,也有个照应。” 这一席话,搭配着这样的一个动作,内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慕炎熙纠结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得:“临时决定的,而且依我看来,这个婚礼,你不来也罢。” “我,只是作为朋友来参加婚礼。”听得出他话里的寒意,秦婳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我没想得太多。 慕炎熙不再言语,苏意浅自是不肯开口,场面有些个小尴尬。 新郎已经在众人的起哄中亲吻新娘,欢呼声随即响起来,苏意浅触景伤情,眼泪就在这一刻落了满腮。 慕炎熙取了纸巾,细心的替她擦拭着:“这么大的人了,不嫌丢人。” 秦婳的目光一点点冷却下来,一丝轻蔑在唇角若隐若现…… 第十九章 她的妈妈,贱的一文不值 婚礼在喧嚣沸腾中落下帷幕,人们纷纷为新郎新娘送上祝福。 秦婳也款步近前,把一个精美的盒子送到陈昊手上,一脸得体的笑意:“新婚大喜,一点心意。” 苏意浅冷眼旁观,陈昊分明因为这个女人的突兀出现僵硬了一下。 看来,自己是低估了他对她的用情之专,那么方回在他心里又有多重的分量呢,她们的婚姻会幸福么跬? 好在此刻的方回并没有留意到陈昊的异状,正带着对这个女人明显的排斥别开视线和一边的陈母说着什么,看样子,深的老人家的喜欢。 陈昊把那盒子打开时立刻就引起一阵惊叹,里面的钻石项链烁烁生辉,一见就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色。 “送给嫂子的,希望不要嫌弃才好。”秦婳说的客气,似乎根本也没留意到方回的态度。 陈昊合上盒子,礼貌疏离的一笑:“谢谢,让你破费了。” “这么久的朋友了,客气的什么。”秦婳莞尔一笑。 苏意浅却怎么觉得她的笑意有些扎眼,不由得就蹙起眉头来。 方回留意到她的异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一见她那样子我就觉得恶心,若不是今天这场和,铁定把她哄走。” “何必呢,闹得太僵总不好的?”想起慕炎熙对秦婳的态度以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苏意浅道。 只说了这么两句话,就有人来搅局。方回的两个同事端着酒杯过来,看意思是要给准新娘灌酒的,苏意浅和她们并不相识,索性躲开到一边,生怕自己也给连累着喝个酩酊大醉。 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漫不经心的喝着一杯饮料,目光却在有意无意搜寻着慕炎熙的身影,他端着高脚杯,正和陈昊的父亲想谈甚欢,旁边还有几个陌生的脸孔。 他是整个婚礼上最英俊,最有气度的那一个,神容不卑不亢,时不时的有美女把视线瞥过去,让苏意浅很是有种危机感。 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公,不知道是应该窃喜还是应该担忧? 收回自己的目光时,却在人群里发现一个似曾熟识的身影,正四下里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让她的一颗心有些个震颤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却穿着时尚的女孩,通身上下都是清一色的名牌,显然大有来头,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年纪,大大的眼睛,明亮有神,和慕炎熙有几分相似,身形略显单薄,走路的样子有些吃力。 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极了真真-慕炎熙唯一的妹妹。 而她那条明显有缺陷的右腿,也印证了这一点,真真曾经截去过一条腿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还在美国疗养,慕炎熙都只字未提她的事,只说一时半会不会回国。 而且,即便是她,也不可能会在这里意外出现,实在不合常理。 也许只是凑巧,参加婚礼的人里有这么一个和她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孩而已,毕竟,几年不见,面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那个稚气未脱的真真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而世上相貌相似的人也大有人在。 怀着侥幸的心理,收回视线,垂下头去。 可是,已经迟了,因为她的一番审视,那人已经留意到了她的存在,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近前。 直觉里,那么一股子凌人的气势叫她无从回避。 再抬起头时,就对上对方一双怨毒的眸子:“苏意浅,怎么,装作不认识我么,可是,你即便化成了灰,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如刀子一般尖刻的话语,一字一句的刺到苏意浅的心上,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的人,除了真真,还会有谁? 尽管适应了假肢,可是长时间的站立行走还是吃力的,喘着粗气坐下来,真真一张泛白的小脸带着明显的怒意,目光就直直的锁定在苏意浅的身上,像是要把她洞穿一般。 秦婳不知怎的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走过来,带着一抹古怪的笑意:“真真,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让我去接你。” “没什么,就是偶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就回来了。” 她如是说着,却依旧把怨毒的目光望向苏意浅,不肯错离分毫。 “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苏意浅起身,匆忙的扔下一句,就打算落荒而逃。 再待下去,她不确定这个这个意气 用事的真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来,大打出手或者大骂出口都不在话下,而她只有逆来顺受的份-这毕竟是方回的婚礼,她不想因为自己搅了这么和谐美满的气氛。 而且,自己负她在先,又因为慕炎熙的缘故,不可以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僵,所以,避开她才是上策。 她那般怨毒的眼神,看到自那么己时没有震惊只有恨意,而之前,慕炎熙说他和她结婚的事一直都还瞒着他的这个妹妹的。 这件事里,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的成分。 她想息事宁人当逃兵,可是,却有人根本不想放她走。 真真已经起身站在她的面前,拦住她,一脸的挑衅的味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么,你的爸爸害死了我的爸爸,贪赃枉法龌蹉卑鄙,你的妈妈当小三抢别人的老公。而你,竟然还有脸来gou引我哥哥,你这种下三烂的货色,你配么你,你蹲过牢,杀过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好意思活在这个世上,你的脸皮该有多么厚啊。” 苏意浅的一张脸瞬间白成了一片,她说的,大多是不争的事实,是她打算永生都压在心底里不拿出来示人的过往,可是,却给面前这个女孩悉数掏了出来,公之于众。 婚礼的场地相当之大,远一点的宾客自然不会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可附近已经围拢过来了一些人,各自议论纷纷着,尽管都觉得这个女孩出言不逊有些过头,可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慕太太,也不见出言辩驳,就难免给人怀疑都是言之有据的了。 苏意浅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对方不只在辱骂她,还在攻击她已经作古的父母亲,就难免让她受不了了。 委屈,不愤,伤心,一并袭来,让她顷刻间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 目光忍不住透过人墙去搜寻慕炎熙的身影,想要求的他的援助,可是,他此刻却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连方回和陈昊也寻不到踪影。 而秦婳,挑衅味十足的一双眼睛,幸灾乐祸的审视着她的一脸狼狈,分毫不加掩饰。 “我告诉你苏意浅,有我在,你别想堂而皇之的做你的慕太太。”真真显然也是因为她的不做辩驳而愈发的得意起来。 “那是我和你大哥之间的事,我觉得你也未必就能做的了他的主,而且,莫真真,说话之前先要问问自己的良心,六年前你把脏水泼给我,你以为天衣无缝么,连你的哥哥都从没有相信过你的那个谎言,你还在那里自欺欺人的不觉得丢人么?” 忍无可忍,苏意浅终于开始反击。 真真给戳穿了骗术,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哥哥是和我一样恨你的,他娶了你也不过是要报复你,你根本自作多情,你是个什么东西么,还想我哥哥会重新爱上你,白日做梦,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贱的一文不值。” 她的妈妈,贱的一文不值? 苏意浅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用,给人当众这么羞辱自己已经过世了的母亲,纵然她有千般万般的错处,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最挚爱的人。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滑落的同时,她的一只手也狠狠的挥了出去。 真真显然没意料到她会动手,反应不过来要躲闪,眼见着一个巴掌就要招呼到她右半边脸上,一边的秦婳却手疾眼快的把真真推到一边,于是,苏意浅的一只手掌就直接打到了她的脸上,换来她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苏意浅你凭什么打我。” 刻意的加高了分贝的呼喊,立刻引起了人们的***动,更多的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真真见秦婳替自己挨了一巴掌,眼睛立马就红了起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一般扑了过来,就要抓苏意浅的脸,给她侧头躲开,却抓到头上,束到脑后的头发立马松散下来,有一撮竟生生的给扯了下来。 剧烈的痛感让她一阵的眩晕,而秦婳已经一个巴掌扇到她的半边脸上,真真却还在继续对她连抓在挠。 下意识的,她伸手去阻挡她们的进攻,一把把真真推了一个踉跄,眼见着她就要摔倒,心里却有莫名的想到了慕炎熙-这是他疼爱胜过生命的妹妹,亦是一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孩子,而且她的腿怕是禁不住这么一摔吧? 意念在一瞬间颠覆,她竟果决的伸手试图拉住她,可是,就在她的手搭上她的衣襟的同时,真真却一声气愤的,拖曳着哭腔呼喊:“你竟然推我,我的腿…痛死了,哥…我痛得要死了 ,这个女人心这么狠。” 苏意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伸出去的手半晌没有收回来。 一颗心因为寒冷瑟瑟不已。 她披散着头发,泪痕未干,半边脸上刻着五道深深的指印,乳白色风衣上给抓出了几道脏兮兮的痕迹,一颗纽扣不知何时丢了,衣衫不整,那样子狼狈极了。 她本来不敢抬头也不想抬头,她害怕面对慕炎熙也许伤心也许气恼也许怨毒的眸光,可是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她想看一看他会怎么做会怎么说,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她这一场尴尬的婚姻,今天这一幕就不会上演,如果不是因为他给了她一线渺茫的希望,她也不会顶着慕家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女儿的身份在这里出现,别人怎么看怎么说都无所谓了,她只想要他一个公平的态度。 可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或者说是没有来的及看她一眼。 真真哭得很凶,半倾倒在地上,那条安了假肢的腿因为跌倒触及了截肢的部位,血水一点点渗透出来,他的眼里写满担忧和心痛,甚至还隐隐挂着泪花。 “我是不小心推的她,我还想要去拉住她的。”苏意浅觉得自己的是那般的无力,可是,她还是把仅存的那一点点勇气用来做这番根本就是徒劳的辩解。 “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慕炎熙冷冷的抛出来几个字,头也不曾抬一下。 苏意浅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望着他低垂的冷冽的眉眼,还有那一张一合间性感的薄唇,他说的是什么,自己听错了吧? “炎熙哥让你滚,你没有听到么?”秦婳尖刻的语声骤起,把她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覆没,一下子四周只余了一片茫茫的空无…… 第二十章 哪怕,卑微成一缕埃尘 跌跌撞撞的跑出酒楼,才发现不知何时阳阳高照的天已经骤变成了阴云密布,雷声轰隆隆打着前奏,惊心动魄,一下下敲击在她脆弱不堪的心脏上,身体像是一片飞絮般轻薄无力,脚下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一般的虚软妗。 可是她没有选择,她只想快一点离开那是非之地,任凭大颗的雨珠打湿她的身体再打湿她千疮百孔的的心-像是跑了一个世纪之久,已经没有了方向感的她才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浑身上下汗水连着雨水,已经湿了个透。 没有洗澡,直接就把自己窝在床上,头疼得像是有千万只钢针在扎,身体更是冷得瑟瑟发抖,厚重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还是抵御不住寒冷的侵袭。 如果就这么永远睡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疼痛亦没有寒冷,她默默地想。 于是,很快就沉入梦乡里去,可是,梦里也依旧是刚刚那一幕锥心刺骨的画面,残忍而狰狞,而最后,只是以慕炎熙一个绝情的,残忍的“滚”字画上句号。 然后她猝然警醒,然后因为虚弱,再度沉沉入睡,然后,再被噩梦惊醒…跬… 终于回复意识时她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望着四周耀眼的白,心里一丝失落油然而生,自己竟然还活着的。 经历了生不如死,活着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是谁把她送进了医院,不会是慕炎熙,他从今和自己已经桥归桥路归路了,那么应该是方回和陈昊吧。 睁开眼,入目及处,是高崎憔悴了一大圈的脸孔,见她醒来,欣喜之余眼底却又含着一丝忧郁:“意浅,你要把人吓死了-我给方回打电话时,她哭的话都说不连贯。” 原来是方回把自己送医院来的,也难为她这个新娘子,怕是洞房花烛都没能好好享受,这么想着,苏意浅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来:“你怎么过来了,事务所里不是很忙的么?”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的嗓音沙哑的几乎叫人难以辨别出音节。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天就成了各大报纸头条,谁会不知道的。我实在是不放心你,所以就打电话给方回,然后就过来了。” 他的眼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关切和痛心,像极了慕炎熙望着真真时的表情,看的苏意浅有些愣怔起来。 “不要介意别人怎么看你说你,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好,意浅,你是善良的,这一点没人否认得了,他们看不到是因为他们都是瞎子,和瞎子计较这些很没有必要的。” 高崎惯会安慰人,但此刻他的言语也显得无力起来。 苦笑着,苏意浅再度合上眼睛,她不介意别的什么人眼中的自己,她只介意他的,可是他终究是不信自己的…… 高崎小心翼翼的替她掖好被子:“什么也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你把自己搞垮了,会有很多人幸灾乐祸的,但是我,方回,我们会为你感到心痛。” “我知道,谢谢你。”苏意浅艰难的再度睁开眼睛:“你也要注意休息,看你这么憔悴,我也会心痛。” 回她一个浅笑,高崎点一点头:“好的,我知道的。” 收回视线的同时,苏意浅忽然留意到床头柜上一束奇美的蓝色花束,市面上价格不菲的蓝色妖姬,那是她年少时最爱的色彩,她喜欢蓝色的飘逸和唯美,但是现在,过了爱做梦的年纪,她已经厌倦那种色彩。 “是谁送的花?”没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这么大的手笔,不会是什么不相干的人送的。 知道她这个癖好的除了慕炎熙还有林澈,尽管她心知是林澈送的可能性大,可是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如果那个人是慕炎熙的话,那就证明他为了那天的事懊恼自己,她和他之间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 “林澈-我奇怪你怎么会喜欢这种花,并不符合你的个性,可他说你一直钟爱蓝色。”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苏意浅淡淡的开口:“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花丢出去,现在我不喜欢这种没有生气的颜色。” 高崎没说什么,把那束花从花瓶里取出来,直接装进了垃圾袋。 苏意浅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又嘱咐他一句:“以后他要是过来,麻烦你说我不想见他,或者说我的身体很虚弱,需要静养。” 她只想要拉开和那个男人的距离,即便他已经和苏浅岚分手又如何?

一切已经无从挽回,苏浅岚可以抢亲姐姐的未婚夫引以为傲,她苏意浅却根本不屑什么,即便林澈亦是优秀的,她也不稀罕。 高崎有些意外她的话,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一点头。 大概苏意浅的身体实在是给透支了许多的缘故,她接连几天都处于昏昏睡睡的状态,方回和高崎轮流来医院照顾她,却都只字不提慕炎熙,她知道她是怕勾起自己的伤心事,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意识一旦恢复清醒,她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影子,挥之不去。 不知是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挂了多少的吊瓶,她的精神和气色逐渐恢复了些,不再没日没夜的昏昏沉沉,清醒的时候多了些。 这日,吃了早饭,方回就给上司一个电话叫走了,临走没忘了嘱咐了护士一番。 小护士尽职尽责,嘘寒问暖的,一会不离房中。 苏意浅看了一会子书,觉得无趣,就想出去走走,护士却直摇头:“方小姐交代您不能乱走,您现在更适合静养。” “可是我这样子如果不活动活动真的好么,再躺下去四肢都麻木了?”苏意浅质疑道。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淋了雨身子弱,伤风感冒引起来的肺炎之类的病症,总不至于就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了吧。 护士迟迟疑疑:“可是方小姐交代的……” “那又怎样,除非你把我绑起来,脚长在我自己身上。”她用了一种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 小护士也就没再坚持:“那我陪您一起吧,今天天气不错的呢。” 有人陪着也不是坏事,虽然觉得对方多此一举,苏意浅没有拒绝,其实,她已经好了大半,走几步路根本就不成问题。 医院院子里的苍翠松柏之下,两个人慢步行走,风清气爽的秋日,艳阳高照,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外面的空气也的确清新,把她沉闷压抑的情绪也化解了大半。 才出来一会,护士接了一个电话,像是家里的老人病了,急急忙忙的就要跑去急诊,临了没忘嘱咐苏意浅一句:“已经出来有一会了,您回去歇着吧。” 苏意浅对着她点一点头,护士这才飞也似的跑开。 不过她并没有依言回病房休息,而是去找自己的主治医生。 很多事,该面对的就必须要面对,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实在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秃顶的年迈医生一副敬业的模样,把她的病历翻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一遍:“我的意思是,以您的身体状况,现在不适合出院。”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苏意浅抗议道:“回去好好养着就可以了,实在不愿意继续窝在这里,好人也要待出病来。” “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自己本身体质偏差,这倒也没什么,但是毕竟是怀了孕的人,应该留在医院做进一步观察,如果情况实在不允许,我甚至建议您做流产。”医生一副忠恳的态度。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脑袋“翁”的一声响,她怀孕了,真的是怀孕了? 说不清是悲是喜,亦或是两者参半。 半晌,她才平复下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您的意思是,胎儿很虚弱么?” “是这样的,你自身本来的体质就不好,加上这一场病,尽管胎儿还小,但也是有影响的,之所以尽可能地让您留下这个孩子,也是担心您今后怀孕的几率也许不是很大。” 医生又给她的心头重重的加了一击。 这一点上,苏意浅倒不是有多在意了,除了慕炎熙,她恐怕不愿意和任何另外一个人生下孩子了。 “为了孩子,我听您的。那么,我可以出去走走么,住了这么久的院,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 “那倒是可以的,只是,最好找个人陪您。” “好的,我马上给朋友打电话。”苏意浅眉眼间的笑意涤荡开来,落入医生的眼里,还以为她是要去给什么人报喜。 无疑的,苏意浅撒了谎。 坐上飞回z市的飞机,她一直在胡思乱想。 有了这个孩子,慕炎熙还会拒绝自己么,真真还会狠下心对自己恶言相向么? 为了这个来的凑巧的孩子,为了自己难以割舍的爱情,哪怕她在他面前卑微成一缕埃尘,她也认了。 他纵然因为真真而对自己心生嫌隙,可是她却一直固执的认为,他是爱着自己的,如同自己对他一般爱的沉沉的。 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呢,他是喜欢孩子的,他一定会如同自己一般欣喜若狂吧,然后他也许会说“对不起,那天不过是一个误会,我是因为太紧张真真了,才犯了糊涂……” 然后呢,自己要怎样说“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真真还小,我一点都不介意” 这么天马行空的思前想后,连她自己都不免自嘲的苦笑了…… z市的大街上,车流涌动,苏意浅站在路边,不由有些茫然起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 慕炎熙不知道现在会在哪里,是在公司还是在医院呢,真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好。 虽然觉得给他打电话是件很折磨人的事,亦需要太多的勇气,她还是拨通了没打过几次却已经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对方却没有接听。 也许他在忙吧,她如是做着自我安慰。 再打一次,还是无人接听。 再打,依旧是一样不变的结果。 心里升腾起的那一丝欣悦一下子再度给冰封起来,迟疑了好久,她还是拦了一辆计程车,她要去找他,去他的公司找他。 他们之间需要一场面对面的交谈,来打开各自的心结,而结局是否圆满恐怕就要取决于这个意外来临的小生命了,他是想和自己有个孩子的,只凭了这一点,苏意浅就觉得已经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将来:他和她各自牵着孩子的一只手,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花草飘香的季节里,悠闲惬意的散步。 人生中最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前台小姐不如以往的笑脸相迎,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言说不明的异色,像是鄙夷,像是唾弃,像是不屑。 不过苏意浅并不会留意这些,经过这次事件,报纸电视炒作的沸沸扬扬,她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人甚至把她种种的过往都掀了出来加以渲染报道。 以至于她走到大街上也会时不时给人嗤之以鼻,但她并不放在心上,正如高崎所言,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好,他们不过是一群瞎子,和瞎子有必要计较什么么? 她同时也有着满心的困惑,以慕炎熙的手段,这件事怎么就至于闹了个满城风云呢,他明明有能力把一切扼杀的,除非有一个幕后黑手掌控着这一切,让他也措手不及了。 而且,自己和家人以前的那些事,怎么就这么容易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给查了个详详细细呢,除非,是熟知自己的人所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真真,那个小祖宗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也只有她对自己了如指掌,又恨自己深入骨髓,可是,她的身体还不容许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大的手笔来,而且慕炎熙怎么可能就任她为所欲为呢? 可能性不大,他这个人不会小气到这种程度,而且自己到现在为止还都是他的合法妻子,这么一闹下来,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慕太太,有事么?”前台小姐见她不言语,开口道,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找慕总。” “可是他不在公司。”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慕炎熙不在公司的可能性不大,苏意浅楞了一下,马上做出反应:“那么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得来?” “这个说不好,他出去谈业务了。”明显的推委的言辞。 “那我在这里等他好了,左右没事做,应该不会回来的很晚,他做事一向很有效率的。”苏意浅礼貌的笑着,随意做到一侧的沙发上。 前台小姐倒有些不自然起来:“慕总晚上不是都回家去的么,什么事晚上再说不好么,瞧您气色不是很好,等在这里不大好吧。” 苏意浅不置可否,她不清楚真真是不是住在他的家里,贸贸然的回去撞到一起难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自己不打紧的,不想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受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苏意浅的胃又开始抗议起来,孕妇一般都是爱饿的。 可是,她没有出去吃东西的打算。 当班的前台小姐倒班去食堂吃饭,却都自动的忽略掉苏意浅的存在,只把一杯咖啡作 为全部的对她的款待。 正常来讲,她是总裁夫人,员工们巴结都来不及的身份,可是今天这个待遇,总有些个叫人匪夷所思,除非有人在刻意指使。 苏意浅轻轻叹了口气,拨了电话叫外卖,她可以忍饥挨饿,孩子不行。 久坐下来,两条腿有些酸麻,信步出了公司的大门,因为怕错过慕炎熙的归来,没敢走远,只站在那里,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着呆。 不经意的抬眸,那个她久候不至的身影正由远及近而来,不由得惊喜起来,却又难免忐忑-他的身边,热络的挽着他的胳膊的曼妙女子又是哪个? 双脚像是给钉在地面上一般,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那个女人,是秦婳。 方回的婚礼上,她着了一件宽松的套装,也没觉出什么异样,可是今日,她一袭紧身裙,竟突兀的衬托出隆起的小腹。 苏意浅的一颗心,凝滞不动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同样的,慕炎熙和秦婳也看到了她,一个,蹙眉不语,一个,却是笑里藏刀。 直直的越过呆立如木鸡的苏意浅,两个人踏进公司的大门。 天地在瞬间变了颜色,只余的雾茫茫一片。 颤抖的右手紧紧捏着的一片纸张,给她攥成了一个团团,那种欲哭无泪的苍白,欲诉无门的乏力,让她像是给抽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苍白如纸的脸孔,空洞无神的眸子,却没有谁看得到…… 他和她的脚步已经逐渐远去,就要进公司了,那么,自己岂不就是白跑了这一遭? 一个人的委屈算不得什么,可是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呢,她总要为她挣上一挣。 “慕炎熙。”她的声音虽沙哑,却也响亮。 直觉里,身后的两个人顿住了步子。 她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开口。 半晌,在确认得不到他的问询之后,她终于艰难的开口:“你曾说过,愿意和我要一个孩子。” 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她静待他的回答。 哪怕他只回她一个是字,她也可以有勇气抖开医生给她开的那张验孕报告单,然后给他看:我们的孩子,已经有了。 可是,他的话却让她一下子如坠深渊。 “我,只想要婳儿的孩子。” 而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搭配着他稳稳的脚步声,愈行愈远,直至给隔绝到那扇门里面,再也没了声响。 手里的验孕报告单在风中无声飘落,像是秋风里无奈飘零的落叶。 她的心给他掏空了,她的世界此刻起苍白成一片。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还有什么值得她去期待? 噙着一抹苦笑,苏意浅离开了中兴国际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离开了慕炎熙,再也不愿回头…… 三楼的窗前,真真一直僵立在那里,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刚开始她的眼里是得意的笑,可是,及至那个单薄的身影踉跄的离开,她的心却莫名的抽痛起来。 正要抽身离去,惊险的一幕吓得她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膛,一辆大货车戛然而止在苏意浅身前不过半米的地方,而她,浑然未决一般,司机把头探出车窗,像是骂了两句什么,才扬长而去,而那个女人,就那么垂着头给他骂。 不知为什么,心里不舒服起来,身后的开门声竟然也给她浑然不觉:“真真,在看什么,我带了你爱吃的肯德基回来。” 秦婳的声音依旧甜柔,却似乎不比昔日的动听悦耳。 “我不想吃,拿出去吧。” 头一次,她用了不咸不淡的语气和她一直敬爱着的“秦婳姐”说话。 “吃一点吧,别让哥担心。”慕炎熙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一头柔柔的发:“本来就没几两肉,不吃东西就廋成竹竿了,可就不漂亮了。” 真真却一下子把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自己恨了六年之久的那个女人。 慕炎熙叹了口气,把她牢牢地拥住,轻轻地拍着她 的背,像是经年之前知道母亲离世后一般,试图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来驱赶她那么浓浓的化解不开的悲哀。 和那一次相比,给男朋友背叛,在他眼里也不算得什么,可是,这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女孩,这一次情绪上的波动可是大的惊人,以至于美国那边的她的主治医师特特打电话过来,交代千万不要刺激到她,免得她会因此轻生。 初恋失败的痛,不过是在她陈旧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而已,真正的痛因,也许并不是在这里。 幼稚的小女孩,爱上表面情深暗里腹黑的大灰狼,结局只能是遍体鳞伤,好在他的妹妹并不蠢,可是在失心未失shen的情况下戳穿了了对方的阴谋,果决的先择了放手。 都是他这个树大招风的哥哥惹的祸,对方不过是想借着他的妹妹来攀上他这个高枝,实现富贵荣华的梦,图的不过是一个财字。 他以前其实也有一些预感,毕竟,一个健全的人真心的接受一个残疾的人并不是有着太多的可能。 也提醒过真真,可是那时她执迷不悟。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只是,她这么突兀的归来,把苏意浅和自己的感情一下子陷入了水深火热…… 于其说是不能,不如说是不敢,他实在没胆子再刺激她脆弱的一颗心,亦实在因为那天看到的那一幕后怕不已,再怎么不济,真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还是一个没了一条腿的残疾人,她怎么可以下的去手推她? 而秦婳,也是他的一块心病,看上去她似乎是真的怀了孕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实在不愿意不负责任的把自己恩人的女儿弃之不顾。 那么,苏意浅呢,他要如何去对待她? 即便他一千一万个想要留她在自己身边,到如今,也只能违心的把她拒之门外了。 他可以给得了她幸福么,答案是唯一的也是确定的,给不了。 放开秦婳不说,真真一直以来对她不共戴天,这根本就是个打不开的死结。 也许,适时地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才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与她与他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真真终于止住了哭声:“哥,我觉得好闷,我想出去走走。” “哥带你去日本玩好不好,正好我要去那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公司在日本设有分部,他的确规划去那边视察一下,只是真真的提议让他决定提前行程了。 “好的。可是,哥,你和,苏意浅?”真真的声音低了下去,刚刚的那一幕依旧让她心有余悸,不知怎的,为那个本来是她恨入骨髓的仇人担忧起来。 “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再提她,我会和她断绝关系的。” 慕炎熙说这番话的同时,心是痛的,可是,却并非是推托之词,他已经打算要这么做了。 “可是,你是喜欢她的。” “喜欢的,也并是一定要得到的。”慕炎熙语声低沉,陷入到自己的情绪中去,却忽略了,自己的妹妹在提到苏意浅时,头一次没有咬牙切齿。 “可是……”真真诺诺着还想说什么,秦婳却打断了她:“带我一起去吧,我也一直想去北海道玩玩呢。” “你怀了孕,还跑东跑西的合适么?”慕炎熙没有犹豫的拒绝道,一面,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看起来,你的妊娠反应不是很大。” “大概是因为,我的体质好的缘故吧。”秦婳笑着道,一面垂头望一望自己可以彰显出来的小腹,脸色却白了白。 她的一丝异样逃不过慕炎熙的眼睛,却转移了话题:“上次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司董事找我谈话,有意让我把这个执行总裁的位子拱手让人,说是要维护公司声誉,当然他们也给了我另一种选择。” “怎么会这样?”真真一脸忧色。 “什么选择?”秦婳却是好奇这一点。 慕炎熙的笑容牵强,这个选择是什么还有任何悬念么,聪明如她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是不是说明了些什么? “让我和苏意浅离婚。”他淡淡的道:“我在想,离开公司也不是什么坏事,一直想要创办一家自己的公司。”慕炎熙淡淡的语气。 “我支持你,哥,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我希望看到你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真真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素来敬仰的大哥。 秦婳却有些惶惶然的,没有开口。 “不过,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敢在我身上做文章,好歹我和苏意浅也还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拆我的台。”慕炎熙语气沉冷起来。 ………… 他们出发是在次日凌晨,白伟开车送他们去车站,一路上,素来性格内敛的他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炎熙一直在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带给了他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的眉头就那么一直蹙起,再也未曾舒展开来。 真真关切的询问一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如果你离不开的话,我们改天再去好了。” 她似乎在一夜之间,把身上那么多的负面情绪褪去了大半,只是神情依旧忧郁。 “公司方面已经安排好了,没事的。”慕炎熙沉沉的声音。 “慕总,今天早上,我好想见到苏姐了。”驾驶座上的白伟,忽然出言,像是酝酿了半天的话题。 不怪他迟迟不敢出口,现在苏意浅和慕炎熙的关系,紧张得像是弦上的箭,稍不留神的一个触及,后果就不堪设想。 “在哪里?。”震惊之余,还有一丝释然的成分在里面。 “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酒店外面,不过像是很像,我不大确定,穿着一件戴帽子的风衣,围着丝巾,看不清楚脸,身形很像。” “怪不的我安排的人找不到她,你去留意一下,如果真的是她,手里的事情交代别人去做,替我……传个话过去,就说我过两天就回来-回来以后找个机会谈谈。” “好的。”慕炎熙的这个决定让白伟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一张脸也舒展开来。 “还有……” 话说了半截戛然而止,白伟忍不住追问:“还有别的事么?” “没什么了。”慕炎熙恢复了一脸的淡然。 他身边的真真,把头扭向了窗外,一脸的茫然而不是怒意。 …… 苏意浅随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因为顾及到肚子里的孩子,这一次她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她甚至于想要关了手机,隔绝于外界的任何联络,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只因为,心里那仅存的一点渺茫的希望。 手机铃声一次次响起,先是方回气急败坏的兴师问罪,再是高崎温声软语的劝慰,然后林澈不厌求烦的拨了一次又一次,她最终无奈的接听:“请问有事么?” “听说你回z市,我不放心你。” 苏意浅不言,因为她觉得,和这个男人,似乎无话可讲。 “意浅,听说你怀孕了?” “是的?” “把孩子打掉吧,我们在一起重新开始。” 他的这一番话让苏意浅冷笑不已,他是她的什么人,让自己打掉孩子,没有谁有这个权力,包括慕炎熙都不可以,何况是别的什么人?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那个孩子,我也可以考虑……” “你这是在讨价还击么,真是可笑,林澈,我以前高看了你了。”苏意浅不由得冷笑。 “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好么,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接纳那个孩子的,我现在就想见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好么?”林澈的声音有些嘶哑起来。 “有这个必要么?我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难道,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指望慕炎熙能和你重修旧好么?”林澈一下子提高了音调,不加掩饰的恼羞成怒。 “我和他怎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林澈,不要让我恨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就当我是求你了,念在当初我付出那么多给你的情分上。”苏意浅几乎是吼了过去的,而后重重的挂断了电话。 她苦笑不已,这个男人似乎因为一场婚变也性情大变了-也许不是他在变,而是以前,这种心性还没有机会表漏出来在自己面前罢了。 凭什么他就认定了自己一定会选择婚姻来填补生命里的空白,以前慕炎熙没有出现时她会那么做,但是现在,她不会了,即便这场婚姻支离破碎,她也不会了。 林澈没有再 把电话打过来,一条信息提示却让苏意浅瞬间皱起了眉头:这次新闻界闹得如此之凶,和你的那个宝贝妹妹不无关系,上一次你救她,是救错了,我也错了,不应该去求你…… 没有署上名字,苏意浅却知道,那是林澈发过来的信息。 她没有理由怀疑这番话的真实度,自己那些陈芝麻旧谷子的过往,知道的的如此详尽的出了苏浅岚还会有谁? 可是自己毕竟不久之前才救过她的,即便做不到不恨,也不应该再火上浇油了吧,她苏浅岚,真的良心给狗吃了么? 人性的善恶没有绝对,可是她,似乎是超出了常人的底线。 因为自己母亲的缘故恨上自己有心可原,可是,那也该有有个度的,从鬼门关兜转了一圈回来,她竟然还可以对自己再来一次暗箭伤人…… 第二十一章 别让我,恨你恨到无法自拔 慕炎熙终于把电话打过来是在次日清晨,她因为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了一夜,才刚刚睡了,就被铃声从梦中吵醒,对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甚至有一种想要马上接听的迫切。 可是,最终还是迟疑着没有那么做妗。 即便太爱他爱的难舍难离,爱的无争无求,爱得甚至有些卑微,可是,她还要苦撑起一点残存的自尊。 因为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放低姿态就能够求得来的。 他之前一次次的拒接自己的电话,那么这一次换做自己来漠视他的存在了。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第三次那个熟悉的号码跳上屏幕时,她几乎忍不住想要按下接听键,可是,还是没有那么做跬。 她想,如果他再打过来,就接了吧。 她忐忐忑忑的期待着,可是,铃声再也没有响起来。 失望和失落一下子将她淹没,她觉得,因为自己的这个小小的执拗,他和她算是彻底的走到尽头了。 可是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呢,已经把话说的那般绝情? 整个人因为这件事怏怏的没了一点精神,连早饭也懒得出去吃,随便买了一点不健康却合口味的零食随便打发了一下自己受不得饿的胃,就继续窝在房间里了,她实在太需要安静了。 可是,只是想要一心求静,等着看事态进一步的发展,却有人根本不让她得以安静。 本来以为自己住的地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自然就不会给人发现,不速之客还是不请自来了。 当秦婳招摇的出现在她的门外时,苏意浅怔住了,随即扬起一抹冷漠:“秦小姐是不是走错门了。” 如果知道来的是她,而不是服务生,她怎么着也不会开门的。 撇开准情敌的身份不说,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美丽的外表下藏了一颗巫婆的心。 以前顾忌到慕炎熙的感受,她对她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他昨天还说“只想要她秦婳的孩子”-可笑,以前还作出一副对这个女人深恶痛绝的姿态,一下就彻头彻脸的变了态度了…… “怎么会走错呢,我就是来看苏小姐你的。” 她不再叫苏意浅一声“嫂子”,就已经含了挑衅的味道在里面,尽管依旧一副笑意盈然的嘴脸。 “我很好,不需要谁来看,请回吧,谢谢好意。”苏意浅冷笑。 “可是既然来了,该说的话我总要带到,炎熙说你不肯接他电话,有的事就没法说清楚,离婚的事,最好尽快,公司董事找他谈过这件事,负面新闻对他影响极坏,建议他,要么辞去执行总裁的位子,要么和你离婚。”秦婳唇角带着笑,得意之情不加一丝掩饰。 总觉得她是带着什么阴谋而来,如今她这么的一番话就把什么都通挑明了,压抑住狂跳的心,声音平静:“我觉得你的提醒多此一举,离不离婚也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 “是他让我来的,把我从床上催起来叫我过来-我也觉得这件事我插不上手,而且我的首要任务是养胎,不是别的什么小事。”秦婳笑的得意,眼底浓浓的嘲讽的意味:“保重啊苏小姐,既然话已经带到,那我就告辞了。” 望着她袅娜离开的身影,苏意浅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从床上把她催起来”,这话说得,有多么暧昧不明,怎么听着都是她在渲染。 可是,是不是慕炎熙指派她过来的其实都不重要了,她的话里也没有什么是不合乎情理的成分在里面,多半都是既定的事实。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拖下去其实毫无疑义。 他和她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上,前无进路,后退才可抽身。 他说过让她滚,也说过只想要别人的孩子,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压抑许久的泪大颗大颗的滑落,痛到抽搐的一颗心再也承受不住什么,这一刻,她已经给自己的人生选择了一个转折点,因为别无选择。 ……………… s市,一间豪华的私人别墅里,大红的喜字犹自亮目,新婚的小夫妻却已经在吵得一塌糊涂。 陈昊少见的一脸震怒:“方回,你这个没脑子的,她都已经怀孕了你竟然都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怀了也 可以打掉,而且这件事应该由意浅自己做主,让你知道了她又要身不由己了。你的那个没良心的大哥,早点离了才有好日子过。”方回气焰也很盛。 “可是,他们那么相爱,分开了真的就是好事么?” “我倒是没看出来,我只知道,苏意浅是一头热,慕炎熙一直对她不好,一直辜负她,现在他那个变态妹妹回来了,意浅就更不得好了,我就是希望他们分开,分开才好。” “你懂个屁。”陈昊爆粗。 方回马上把抱枕甩给他,气急败坏,毫不示弱:“你敢骂我,再骂我就离婚,离婚去找你那个狐狸精秦婳,别给我添堵,变着法的在我这里套消息给你上司打报告。” 陈昊不再说什么,揉着太阳穴,闷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烟。 方回却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现在连我的找不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出什么事,竟然还下狠心做了流产,这个傻瓜苏意浅,她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自己以后怀孕的几率都很少了么。” 陈昊带着一脸震惊望一望她,恨恨的掐灭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 方回因为气慕炎熙对苏意浅那天的绝情,把怀孕的事对陈昊讳莫如深,本来那个孩子留的留不得也是个未知数,等身体养好了再做决定一切都来得及。 可是想不到的是苏意浅会自己跑出去,不知情的慕炎熙才会又一次对她恶言相向,她也知道他们其实是相爱的,这样的结局也不是她愿意见到,可是时到如今,似乎已经无可挽回。 陈昊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只说慕炎熙如果知道这件事事情就不会闹到这种田地-可是她也委屈的好不好,只是为着苏意浅少一点受到伤害。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方回一愣,她家的客人一向不多。 “是送外卖的吧,我刚刚定的。”陈昊起身去开门。 门前,矗立着陈父陈母,一脸错愕的望着一室狼藉,望一眼自己的儿子,再望一望梨花带雨的儿媳。 “爸,妈你们过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陈昊不知该要如何解释,只是转移话题。 “爸,妈,陈昊竟然把秦婳的照片一直留着。”方回一愣之下,又拖起了哭腔,却是在声东击西。 “陈昊你怎么可以这样?”陈母嗔怪的望一眼自己的儿子,疾步过去儿媳那边安抚着:“马上让他烧掉,回回崩气,他也不是存心的,以前的老物件,什么都舍不得丢。” 方回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对着陈昊挑衅的龇牙。 陈昊恨恨的扔给她一个“你等着瞧,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的眼神,继而按照母亲大人的指示,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了。 ………… 白伟把慕炎熙送到机场就直接去酒店找苏意浅,却已经不见了她的影子,酒店服务生告知,苏小姐已经退了房了,就在半小时前,同时还交给他一个信封,说是苏小姐特意嘱咐了交给来找她的人的。 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赫然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和一张流产报告单。 慕炎熙当天就从美国飞了回来,调派人手去找人,可是,苏意浅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了一点蛛丝马迹。 中兴国际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成一片。 慕炎熙面前的办公桌上,那个苏意浅临走时留下的信封静静的躺在那里,他伸手抽出里面薄薄的两张纸,发狠的撕成了粉碎,然后,在窗前,扬了出去。 漫天飞舞的纸屑,像是无数只白蝴蝶,风中凌乱,凌乱了他自以为坚强的心。 真真站在门前,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悄悄的退了出去。 却撞上秦婳正上楼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眉眼间都是掩饰不掉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在她看来,有些扎眼。 “来给大哥送吃的么?” “是啊,我做了拿手菜,一起来吃,带给你们兄妹两个的。” “不了,我没胃口,我想大哥也是没胃口的,我劝你还是不要送进去了,免得他发脾气连累了你。”真真淡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秦婳愣了愣,因为她的话有些犹豫,最终却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慕炎熙应声回头,眸光是少有的凌厉,未发一言。 “我带了你爱吃的,看你气色这么差,是嫂子的事让你不开心了吧,我想,她那么爱你,应该不会离开的吧,也许只是一时赌气。” 那一派通情达理的姿态,欲盖弥彰的在掩饰着什么? 慕炎熙沉冷的一笑,不再看她一眼:“她也许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她不是很爱你的么?” “她是很爱我,可是远不及你来得深刻,所以知难而退不是也很好么,与你我而言。”他这么说着欺身近前,托起她的下颌,灼灼的凝视着她略显慌乱的眸子,笑的邪恣,性感的薄唇一点点靠近她涂了艳红唇膏的唇瓣上。 秦婳的脸顷刻间红起来,心跳骤快,在他赤luoluo的逼视下,眼睛已不由自主的合拢上,可是预期的痴缠并没有降临,他的气息已经迫近,灼热喷洒到她的肌肤上的同时,却又忽然间远离开去,而他钳制住她身体的那一双手臂,也立刻抽离开去。 带着无限的失落与困惑睁开幽怨的双眸时,入眼及处,是他一个冷漠离去的背影。一颗心,给人撕裂般痛起来,喃喃出声:“炎熙哥,你真的就放不下她么,在你眼里,我竟然是及不得她一丝半点的么?” “不错,在我眼里,你永远不及她。”没有回头,却扔给她一个果决的答案。 “为什么,明明我对你的爱,远远胜过她。”秦婳不死心的追问。 “是这样的么,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所给予我的,是占有欲,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爱。”他已经到了门前,在推开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你说的那样的,我明明爱了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这么说。”秦婳忽然就哽咽起来。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的么?你都做了什么,为了你所谓的爱?你以为,你偷偷跑去酒店逼她离开,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你以为,真真突然出现在方回的婚礼上,个中原因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你以为,之前她和陈昊闹出绯闻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切只是因为苏浅岚棋出险招,你这个幕后指使可以逍遥法外?秦婳,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忍心说出口,我顾念着你父亲对我和真真的那些好,别让我恨你恨到无法自拔。” “咣当”的一声房门开合的声音,那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毫无留恋的离开,把充斥在四周森森的一丝寒意也带走了。 秦婳大睁着不可思议的一双眼睛,两条腿,软软的摊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他,竟然都知道了,都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把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么?自己这么心机费尽,都是做了无用功,反倒惹来他一次堪比一次的唾弃…… ……………… 四年后。 美国旧金山,华人街,高氏心理咨询中心。 救护车呼啸着疾驰而去,高崎站在门前,一脸忧色的目送着那辆车子远去,一动未动。 过了有一阵子,终于有些等不及了,助理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提醒:“高医生,还有病人在等,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了。” 虽然来这里的时间不长,可也已经见惯了那个有着天使一般容颜的小女孩的一次次病发急救,从刚开始的紧张忐忑习惯成了从容处之。可是这个高医生,却每次都要站在门外这么目送着救护车离开,不管是寒风呼啸还是暴雨滂沱,无一次例外。 那个孩子着实是讨人喜欢的,尽管面色白的没生气,但是五官精致,因为长时间需要静养,性子亦是少了同龄人的顽劣,乖巧沉静,让人见了,会莫名的觉得心疼起来。 可是,毕竟也不是高医生的什么人,他为什么那般紧张她呢? 很多人私底下都议论纷纷,说是高医生暗恋着他们的苏医生,可是,那怎么有可能,高富帅的多金男爱上灰头土脸的灰姑娘,不是没有可能,可是如果那个灰姑娘还带了个拖油瓶的话,就实在不合常理了? “好了,我们进去吧。”高崎终于开口,却再也舒展不开眉头。 与此同时,医院的急救室外,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女子麻木着一张脸坐在休息椅上,早春的气候已经宜人,她却还裹着薄呢大衣,面色苍白的一片。 过往的医生护士似乎都认得她,不时有人随便抛给她一句安慰:“陆医生,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染染福大命大,哪一次都可以逢凶化吉,这次也不会例外。” “陆小姐,喝杯水暖暖胃吧,看你气色不好。” 这里是华人区,但大多数人说的还是英语,她对这些关心无一例外的只用一个浅笑回应,似乎此刻,已经虚软得连说一句话都是一件奢是的事。 许是太多人的吉言有了效应,经过紧张的将近一个小时的急救,医生出来时除了倦乏还带着一脸的欣慰:“还好没事,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女子仰头,披散的长发遮住她半张脸,但那沉淀了太多喜怒哀乐而蜕变得清冷的眉眼,不是苏意浅还会是谁? 没有什么喜极而泣,甚至于连一个勉强的笑容也没有,只是淡然的点一点头:“谢谢您医生,她需要多久能醒过来。” “应该很快,几个小时后吧。”医生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年轻母亲的悲哀无奈他看的太多,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我已经尽力在替孩子找合适的可供移植的心脏,可是,大人的尚且有很大难度,适合这么一个几岁孩子的,就更困难了,陆小姐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苏意浅依旧点一点头,没有过多的悲伤的成分,只有麻木。 类似的话,每次来医院她都要听一次,的确也算不得什么了。 “自己注意身体。”医生又嘱咐了一句,径直离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重症监护室外,走廊里依旧灯火通明,可是却不见一个人影。 电话铃声响起来,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高崎么,已经没事了,我明天早上办出院。” “本来想要过去的,妈妈刚刚眩晕症犯了,我一时离不开。”电话那头,高崎的声音沙哑。 苏意浅笑笑:“你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挂了啊。” 高崎刚开始到美国办诊所时,他的妈妈对自己是极好的,可是时间久了却变成了排斥,这也怪不得她,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挡了她儿子的姻缘,想想也有些心塞。 本来也有意离开这里,可是高崎却又不肯,他是放心不下自己拖着一个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孩子,难以支撑。 可是,染染这个样子,已经和宣判了死刑没有太大区别了,这已经是个难以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严酷事实。 高崎的好意她已经领受了三年,那么,不要再继续欠他什么了,也就可以让身体多病的高母过几天舒心日子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在身心俱疲的压力下,窝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可是有什么尖锐的声音充斥了耳膜,让她一下子从位子上弹起来,在确定重症监护室里的女儿并无异样之后,她抚住自己险些跳出胸腔的心脏,重新坐回位子上去。 想来,是有危急病人送进来了。 隐隐的哭声穿过来,像是急救室那边的。 下意识的,起身,挪动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循着声音走去。 远远的,她望见几个人围着一个哭得伤心的老者,在劝着什么,想来那老人是病人的直近家属。 对方也都是清一色的华人。 这里属于华人街的范围内,多是祖国同胞们首选的就医地点,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忍心再对着那种近乎于生离死别的氛围,苏意浅缓缓转身,去卫生间。 老人身边的一个男子,像是留意到了她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经意的抬头望了过来,就愣了一下。 从卫生间出来,苏意浅依旧回去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可是总觉得身后有一道似曾熟悉的目光尾随着她,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 既然准备离开,苏意浅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下去。 高崎对她的好,已经够多的了,她不愿意再继续欠他的人情,自己离开了,也就还了他清静。 即便再这么耗个三年五载,即便她愿意接受高崎的好,而他的父母,也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登堂入室-老人们年事已高,大病小病的都是难免,经不起气恼的,而她,也绝不愿意做那个罪魁祸首。 离开时,是打着带染染出去玩的幌子。 高崎并不曾怀疑,还嘱咐她们要小心些,别给人拐跑了,她笑一笑也没 说什么,把已经四周岁可体重个头却只像个两岁孩子的染染抱起来,出了诊所的门,打了车,直接去机场。 鲜少出门的孩子,一路上都在问东问西,苏意浅却第一次没了耐性为她解答。 出来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不知道物是人非成了什么样子。 方回过得好不好,苏浅岚是不是依旧狼狈,慕炎熙呢? 想到这里,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关心则乱,关心则痛。 离开的这几年里,她几乎连报纸都不敢看,害怕看了她会忍不住想起故人故事,想起不该她继续肖想的那个人…… 几公里的路,转瞬即到。 下了车,拖着不大的行李箱,步入了机场。 染染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水晶球,把玩着,一面张望四下里的人头攒动。 苏意浅却略垂了头,满怀心事的样子,阔别四年,重回故国,没有该有的兴奋和欣喜,只有忐忐忑忑,迷迷茫茫。 刚刚下了飞机的慕炎熙,因为寻不到奉命过来接机的白伟,取了电话打过去。 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就那么凑巧的擦肩而过,谁也没有抬头,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可是,那个泛着紫色光芒的水晶球,就在此刻滴溜溜的滑落到地上,恰巧到了慕炎熙的脚下,他正欲跨步前行的一只脚,生生顿住,垂头,拾起来,把玩着尚有余温的球体,一股子奶香气煞是好闻。 不由得回了头张望,试图找到失主。 一个单薄廋弱的身影,抱着一个漂亮的瓷娃娃一般的女孩,一对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烁烁生辉,直直的盯着他手里的球,张着一只小手,像是要过来取的意思。 而她的母亲,却没有停顿。 他想要追上去把球送还给那孩子,白伟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 摇一摇头,也许,对方急着赶飞机,并不在意这个不值几文钱的水晶球吧。 ……………… 及至到了剪票口,苏意浅才终于回过头去,人海茫茫,哪里去寻那个人的影子? 何况,也许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世上哪就有那么巧的事,让两个天涯咫尺的人可以偶然在异国他乡相遇。 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他身上那种熟识的古龙香水的气息让她不由得一怔,但是只因为那一丝丝的熟识感,她就已经选择了逃避,一面轻声安抚失去玩具的女儿,一面拖着行李箱疾步而去。 刚刚的一幕却定格在脑海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踏上故国的土地,苏意浅没有释怀只有满满的压力。 首先,在那里安家便是个问题,她深思熟虑后,选择在当初上高中的县城租了一处房子,着手准备开心理诊所的事宜。 美国的四年里,在高崎的言传身教和自己的努力学习下,她已经具备了相当的专业水准,也考取了医师资格,所以,把这当成是谋生的手段便也是首选了,毕竟她还要照顾染染,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就很不方便了。 国内现在,这个行业也算普遍吃香,而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并不是很多,是有一定前途的。 而之所以选在祁县,一则是因为这里距离z市很远,不会牵扯到以前的人和事,二来,这里的医疗水平还好,方便染染随时就医。 先天性心脏病,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病发需要急治,没有合适的条件,很有可能会出状况。 终于把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诊所开业大吉,因为在这一带几乎是一个冷门职业,所以虽然算不得是门庭若市,生意也算是兴隆。 忙碌的确是一味疗伤的良药,很快苏意浅就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 助理刘小姐是一个二十几岁刚毕业的小姑娘,长了一张秀气斯文的脸,却生了一副乐天的性子,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是个典型的追星一族,可以为着听一场演唱会不惜奉献自己半个月的薪水,大街上看到喜欢的明星追他个屁滚尿流。 苏意浅喜欢她那种有什么事都挂在嘴边直来直往的性子,多多少少有点像方回。 一转眼,回国已经有两三个月的光景了,只和高崎报了个平安,连住址都不曾和他说得详尽,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后他会一无反顾的尾随而至,就像当初,不放心自己孤身在美国,天神一样从天而降一般。 他的心意,那般的明了,只要是她的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这些年如果没有他在照顾她和染染,真不知道她要怎么度日如年的熬过生命里最最黑暗的一段日子。 可是,他想要的,她给不起,不是不想给。 因为,他的父母都不希望她走进他的生活。 “陆医生,我过两天去参加高中校友会,方便给天假么。”刘陌陌的一声询问打断了苏意浅的凝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意浅用的是母亲的姓氏,名字也是以前的乳名,陆陆。 她停下手里正在翻阅的病人资料:“好啊,没问题,高中的校友会?” 刘助理自从来她这里工作,似乎是第一次请假,没有不批的道理,不过一般都是年终才办的校友会,现在才十月初,怎么选在这个时间? “一高的,一位颇有建树的华侨回国,旧地重游,心血来潮的提议和历届校友碰碰面,所以选在这个时候。”看出了苏意浅的疑惑,刘陌陌解释道:“陆医生也一起去看看吧,有惊喜的。” “惊喜?”有些讶然,随即摇一摇头:“还是算了吧,又不是我上过学的方,我没什么兴致。” 其实她也是想去看一看的,睢县一高,毕竟也是她曾经呆过的地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回去看看了,只是,此时的她,更需要平静的生活,她不愿意也没勇气捡起那段懵懂岁月的青葱回忆。 而且,惊喜是属于刘陌陌这样的小女孩的特权,她,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下百毒不侵了,什么样的喜能惊得到她呢? “陆医生你知道么,这一次校方可是把大名鼎鼎的慕炎熙都请来了呢。” 刘陌陌把她认为的天大喜讯道了出来,苏意浅喜是不觉得的,惊却是惊到了。 慕炎熙,那么一个声名鹊起的新闻人物,一定是百事缠身的,怎么可能出席这样的聚会? “慕炎熙,又是哪一个,听着耳熟,没什么印象。”为了套话,苏意浅做出一副淡淡的表情来。 “怎么可能,陆医生连几年前大名鼎鼎的中星国际的首席执行总裁,现在财力排名国内前三的慕氏集团的创始人都不知道么?”刘陌陌瞪圆了一双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眼神。 苏意浅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中星国际的ceo摇身一变成了慕氏集团的当家人,她的确是一无所知的。 为了把那段忘事彻底的忘怀,她从来都不看财经报道。 “你也知道,我带着染染很辛苦,那些事从来都不关心的。” 这倒是实话,刘陌陌平日里也是看得到的:“你一个人真的是不容易,为什么不考虑找个男人嫁了,帮你分担一下呢?“ 苏意浅一直称自己是离异人士,自己要了孩子的抚养权。 “染染的身体不好,好男人哪个愿意给拖累啊,我也不愿意她受委屈,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刘陌陌见她心情低落,像是给触到了伤处,紧忙的扭转话题:“刚刚说慕炎熙来着,长的那个帅啊,电影明星都比不过他,有才有势又有貌,标准的砖石王老五,多少人趋之若鹜呢。” 这话是不假的,慕炎熙的确有那个资本,几年前有,现在更有。 可是,他没有和秦婳结婚的么? “不过呢,听说他和那个服装设计师-现在改行成了电影明星的秦婳,可是在一起纠纠缠缠了有几年的光景了,据说那个女人愣是把慕炎熙之前的妻子给挤兑走了,还给他怀过孩子,可是不知怎的,这么多年了楞是没能修成正果。” 刘陌陌知道的八卦新闻的确不少,也都还贴边。 苏意浅静静的听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 “我猜啊,一定是因为那个秦婳太多绯闻的缘故,他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所以就一直维持着这种暧昧关系。” 大概是因为留意到现在没有病人上门,染染从里间跑出来,身后跟着保姆,打断了刘陌陌的津津乐道。 苏意浅立刻扬起一抹笑来,嘴上却在嗔怪着女儿:“告诉你不能跑的,不知道当心。” 一下子撞进母亲的怀里,染染仰起头:“妈妈,我也想去出去玩,让陌陌姐姐带我去好不好。” 长久的闭塞在室内的孩子,想要出去见识广阔天地的***比任何人都要强。 苏意浅马上否决:“不可以,陌陌阿姨要去钓金龟婿的,你去会把别人都吓跑的。” 刘陌陌红了红脸,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去不好么,你呢放松一下,染染也可以出去玩玩。” “改天我再带染染去玩。”苏意浅爱抚着女而蓬松的短发,淡淡的道。 第二十二章 当初你一走,天下大乱 慕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桌子上,除了厚厚的一打文件,还有一个紫色的水晶球泛出幽暗的光芒。 慕炎熙仰靠在椅子上,望着那个浑圆的球体发着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对那个机场里向他探出稚嫩的小手的女孩一直记忆犹新。 以前的他,并不是一个有多喜欢孩子的人妗。 难道是因为她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孔么,还是她眉眼间那一点一丝的熟络感? 伸手把那个水晶球取过来,上面用笔刻着几个字,歪歪扭扭显然也是那个孩子的手笔,苏染染,应该就是她的名字吧,她姓苏跬。 如此熟悉的姓氏,叫他每每思及就难免心潮涌动的一个字眼。 取了手机,把电话打到美国旧金山的白伟那里,这段时间,他因为一个亲戚病重,一直守在那边。 而之前也是白伟在医院里意外相遇了苏意浅,进而找到了高崎的诊所,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慕炎熙闻讯匆匆飞过去时,那个女人又一下子消失了踪影,只让他空欢喜了一场。 他因为公事回了国,却依旧嘱咐白伟查询她的下落,不惜再多的财力物力。 可是,白伟也没能带给他什么好消息,托了很多人找,依旧没有苏意浅的下落,亦再没有出现在高崎的诊所。 慕炎熙皱着眉头放下电话,怅然若失。 犹如几年前,她那般毫无留恋的离开,连一点线索也没留给他。 她失踪了四年的光景,他苦苦找了她四年,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讯息,却还是失之交臂了。 点燃一颗香烟,用力的吸上几口,烟雾马上缭绕起来,把他一张晦暗不明的脸孔笼罩起来。 敲门声响起来,秘书进来提醒他,睢县一高的校友会,他是答应过去参加的,现在已经到了该动身的时间了。 他本来无意去凑这个热闹,可是不知为什么,想要拒绝的话没能出口。因为在那一刻,他想起了苏意浅,那个自称是“癞蛤蟆中的极品”的他的初恋女友,睢县一高,是见证了他们那段涩涩的初恋的地方。 “准备车子,我马上下去。” 交代了秘书一句,他随即起身,套上西服外套,就要踏出门去,却又想起了什么,回身把那个水晶球塞进口袋里,这才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 校园里,今日异常的热闹,旧地重游,真真一脸的兴奋不已,慕炎熙却一直板着脸孔,目光一直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明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过来的,明知道她避他之不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他一丝苦笑。 有人留意到了他的存在,马上聚拢过来,签名拍照外带一大堆提问,他一一含笑回应。 老校长安排他给学弟学妹们做一个关于他白手起家的演讲,借以激励下一代积极进取,他今天不会很轻松,时间安排得很紧。 真真觉得在他身边有些乏味,抽了个空挡和他知会了一下自己溜开了。 她裹着厚呢大衣,一个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在这里读了几年的书,多少是有感情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亲切无比。 “学友,这是你的表么?”身后,清越的女声响起。 她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空荡荡的的手腕,限量款的百达翡丽,价格叁仟万元人民币的顶级名表,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回转身,望一望迎面而来的女子,年轻漂亮,带着浅浅的酒窝,正把那只贵的离谱的表递过来给她。 “谢谢你。”真心诚意的道了声谢谢:“我叫真真,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好么。” 这块表是在美国时慕炎熙送她的生日礼物,那时候,他可是倾其所有才买的这一块表的,所以于她而言,有着不比寻常的意义,等于是记载了他们那段不堪回首的狼狈落魄的时光。 刘陌陌其实是不识货的,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的她,自然是识不得这种极罕见的昂贵名表的,所以一副不以为意:“有什么的,不用谢,交个朋友倒是不错的,我叫刘陌陌。”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真真一脸的豪气亦是发自肺腑-而且,她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刘陌陌笑笑,本想说句拒绝的话,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倒是有事让你帮忙,如果方便的话。” 真真有些意外,这人也恁直白 了些吧,改天再说不是还好些。 “如果有困难就算了。”留意到她的一丝异色,刘陌陌故意道。 “没有,你说吧。” “我一个朋友,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帮忙做下宣传啊,谢谢了。” “这么点事?”真真有些意外。 “那么你以为呢,付我感谢费么?”刘陌陌笑着说:“当我那么贪财的。” 两个人于是都笑了,相仿的年纪,聊着聊着很快就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了。 及至,慕炎熙那边把电话打过来找人,真真才要离开。 “改天把你们诊所的资料给我发过来,我朋友多,替你宣传。”真真没忘了自己的应诺。 “我明天就发过去给你。”刘陌陌点头,一面看自己腕子上廉价的电子表:“你是要去听演讲么,这个时候要开始了吧。” “我,去找我哥哥,自己出来久了,他不放心我。”真真说着,望了望自己的一条假腿,一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我们一起吧,他在礼堂那边。” “好啊。”陌陌随口应她一句。 礼堂里,慕炎熙的演讲刚刚开始,不过是即兴发言,却也给他说的有声有色,惹得一众听众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精辟言论。 谈的,不外乎他的创业史,单调的话题却给他演绎的趣味横生,幽默又不偏离主题。 寻了一个位子坐下,刘陌陌一脸的崇拜之情加上花痴之态,定定的望着讲台上挥洒自如的男子高谈阔论。 其实不只是她,很多的女性同胞都是一样的状态,慕炎熙这种具有着成熟男人的气质,又有财有貌有事业的男人,魅力不可阻挡,到了哪里都会引来女性的青睐有加,未婚的巴不得马上把她钓到手,已婚的懊恼自己嫁得早了些。 “唉陌陌,待会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真真可没心思听什么演讲,一副心不在焉。 刘陌陌充耳不闻,全身心的投入到演讲中去。 “刘陌陌。”给无视掉的真真提高了音量,惹来身边几个粉丝极听众的纷纷侧目加不满。 “怎么有事么。” “我待会介绍我哥给你认识。”重复了一遍。 “改天吧,我待会要去找慕炎熙要签名。”陌陌立马拒绝她。 真真无语的望着她,忽然从她的眼神里品读出了什么,贼兮兮的笑着:“话说,我哥长得好帅的,介绍给你当男朋友好不好?要签名也不急在一时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好。”依旧拒绝的痛快。 “别后悔呦,过这村没这店。”真真一脸坏笑,心里却在打开了算牌,这个刘陌陌长得不错,人也很好,真要是能把她和哥哥够撮合到一起,也是件好事,虽然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差距大了,可是也总比和苏意浅要般配的多吧,缘分这种东西,真是说不好的。 刘陌陌这次当了真,把目光从“光芒万丈”的慕炎熙身上收回来,望一望眉眼如画又穿着不凡的的真真,暗想她的哥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最起码是个富二代,这样的好姻缘的确不应该错过。 虽然台上的那个人让她意乱情迷,可是那个人只是她遥不可及的一个梦罢了,男神只能是男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实生活中的伴侣,不可能如他那般的十全十美的。 “那,好吧。” “不过,成不成我可不管,自己努力争取吧。”真真大刺刺的道。 刘陌陌有点郁闷,她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是高攀了她的哥哥似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可是,及至演讲结束,真真拉着她径直去到后台时,她忽然就有了一种预感。 刚刚看演讲时,所有人看慕炎熙时都一脸的膜拜,这个真真可是一脸的无所谓,难道? 后台的人不是很多,慕炎熙正和校方领导聊着什么,真真本想拉着陌陌直接过去,可是她却打了退堂鼓:“你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下。” “那好吧。”真真看出她一脸的不自在,以为她是顾忌那边人多,点头答应:“我马上拉他过来,等一下就好。” 她说到做到,三言两语就把慕炎熙拖出了包围圈,可是,却找不到刘陌陌的影子了。 “你要介绍 给我的朋友呢?”慕炎熙有些郁闷。 “刚刚还在的,大概有事跑了吧-我改天再约她给你认识。” “还是算了吧,你朋友都是萝莉级的,不是我这个年纪能谈得来的。” “不是的,这个新朋友很成熟的,一定很合适你。”真真依旧坚持:“我改天约她,你不可以不见得,那样我会很没面子。” 慕炎熙笑了笑,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图,这些年来,自己的这个妹妹为了帮自己摆脱单身,可是没少把女人往自己身边推,可是,心里已经满满的装了一个人在,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 校友会的次日,是周日。 苏意浅本就想着带染染出去玩的,既然之前提到了去就读过的学校看看,索性也就带她过去了那里。 一路上,染染都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鲜少出门,对学校更是没有什么概念,一路上都在问东问东西,比如说那里人多不多,老师长成什么样子,上课又是是要做什么等等云云。 苏意浅给她问的忍俊不禁的同时又不免心酸,以染染现在的身体状况,过于劳累过于兴奋都不适合,学校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自她小时候起她就在四处给她寻找适合移植的心脏,可是,三年过去了,依旧一无所获,如果再这样耽搁下去,真不知道她能挨上多久。 有时候苏意浅甚至会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如果不生下她,自己也就不会如现在一般度日如年了,而她也就不会小小年纪就饱尝病痛之苦,还要时刻准备着死神的光临。 可是那时的她,万念俱灰,只因为想让自己的生命里有所依托,也因为她实在太想有一个孩子来填补她爱情的空缺,生活的无味。 医生当时说孩子并没大碍,而大人却是有危险的,对自己的性命之忧她没放在心上。 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世上不确定的因子太多太多,百分之五的概率偏偏落到了这个无辜的小生命身上,当医生一脸沉重的告知她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胀病时,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跌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带给了她快乐的染染,同时也给她带来了沉重的生活和心理上的压力,让她这些年一直活的很辛苦。 …… “妈妈,那个爷爷叫你。”苏意浅正兀自恍恍惚惚,怀里的染染脆生生的提醒她,手指着一个正向她们走过来的白发老者。 抬眼望了过去,马上她就在记忆里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当初她的班主任黎老师。 大概有十几年不见了吧,皱纹过早的堆上了老师的脸,可是模样却是没变太多。 “昨天的校友会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今天你倒过来了,是不是知道消息却故意没过来的。” 虽然学生时代的苏意浅“不学无术”,可是,在老师的眼里还是可以和“乖乖女”贴边的,黎老师的态度里满是热忱。 “昨天脱不开身,所以今天带女儿过来看看,好多年没回来了,真有点想得慌,老师今天怎么没休息呢?” “以前的几个学生昨天没走,大家一起聚聚,我也就没得休息-你现在在哪里上班,留个地址给我方便联络。” 苏意浅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安定下来,等我租了房子再联系您。”苏意浅说谎,尽管她知道这个社会里人脉关系的重要性,但她实在不愿意把自己曝光在昔日学友的面前,那样做,也就等于是变相的通报了慕炎熙自己的所在地,然后,会很麻烦。 “来喝杯茶吧,你那届有两个同学也在我宿舍里,大家叙叙旧,我们待会出去吃饭,一起吧。”黎老师看出来她的刻意隐瞒,也不再追问什么。 “不了,我只带孩子四处转转,待会就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做。”苏意浅理所当然的拒绝,一面又嘱咐道:“老师千万不要和他们讲见到我了,会给人说我架子大的。” 苏意浅和慕炎熙那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无疾而终的婚礼,闹得人尽皆知,黎老师当然也不例外,听她这么说,料定她有着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勉强,点一点头:“那你自己随便看看吧,以后记得常过来走走,我先回去了。” …… 偌大的圆形操场,依旧是往日的模样,整齐的林立着一圈松柏,在一切都萧瑟败落的的初冬时分,平添一份生机出来。 染染一脸的好奇,一会摸摸单双杠,一会跑去讲台上转转,再一会又问:“那个红色的飘啊飘的是什么东西? ” 苏意浅笑着抚弄她一头乱蓬蓬的发:“宝贝儿,那是五星红旗。” “妈妈,那边好多叔叔阿姨。”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什么事吸引开来,刚才的问题就抛到了脑后,她的话似乎都没能听进去。 苏意浅一愣,这才想起方才黎老师的话,自己的同学昨晚留宿在学校里,自然是住宿舍的,而老师宿舍就在操场的右面。 抬眼望了过去,人群里,依稀熟悉的身影,怎么有点像是慕炎熙。 按理说,他那样的身份,哪里有时间在这里耽搁上一整天的?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苏意浅这样想着。 不过,即便没有他的存在,她也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个碰面,他们大抵会生拉硬拽的把自己扯去饭局的,实在没有那份心思。 “染染,妈妈要去卫生间,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吧,千万不许乱跑。” “我一定乖乖的。” 赶在那些人过来之前,苏意浅疾步拐进了不远处的厕所。 一群人相谈甚欢,不时的有笑声传过来,愈来愈近。 染染好奇地瞪大眼睛,望着陌生的叔叔阿姨们,黎老师最先留意到了她的存在:“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你妈妈呢。” “她去卫生间了,我乖乖的等她。”染染脆生生的作答,目光却留意向了一个让她很有熟悉感的男人。 他身材很高大,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出他完美的身材,五官深刻,神色清冷,一双眸子深邃不见底,在俊男美女堆里,卓然不凡的成了理所当然的焦点。 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注视,男人缓缓转头,望向她,不知为什么,本来清冷的脸上赫然就掠过一丝笑痕,而后大步走近到她身边:“小朋友,你好。” 染染仰头,稍许的错愕之后马上落实了心中的那个猜测:“我不是很好。” 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一本正经的模样,惹来人群里几位女士的笑声。 “你怎么就不好呢,我看你好幸福呢,好吃好玩的。”男人不由得扯起一抹笑,一只手捏了捏染染没几两肉的的脸蛋。 染染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把脸躲开一点,郑重其事:“因为你拿了我的水晶球没还我,我当然不好。” 一阵哗然大笑,有人调侃道:“哎我说慕炎熙你可是咱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身价不下几十个亿,干嘛拿了人家小朋友的的东西不还么,这要是叫娱记捕风捉影的给报道了去,堂堂的慕氏当家人的面子可就丢尽了。” 他们的话,染染听不大懂,一脸茫然。 慕炎熙没忍住笑,站起身,随手去掏衣兜,记得那个东西他出来时带着的,可是-怎么此刻就没了呢? “叔叔,你真的是舍不得还我了么?”染染一脸委屈。 慕炎熙哭笑不得,想了想,身上又实在拿不出什么作为补偿的:“不是舍不得,是真的掉了,留地址给叔叔,改天我买给你更好的玩具。” 所有人都有一种大跌眼镜的感觉,什么时候慕炎熙变得如此的有耐性了? “不要。”染染拼命摇头,她还没适应现在的环境,其实是报不出自己的住址的。 “还是别在和这小鬼头计较了,我们走吧,下午我还有会。”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慕炎熙也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却又回身来:“苏染染,是你的名字吧,叔叔都记得,今天多大了,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叔叔么?”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更说不清楚怎么就会对一个陌路相逢的小不点这么感兴趣,这个孩子身上,总像有什么吸引了他的一颗心不自主的靠近。 “我今年三岁了叔叔,我妈妈叫陆陆。”染染脆生生的答他,似乎很不记仇的样子,实际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牌,这个叔叔应该可以根据妈妈的名字找到自己的住处吧,那么他刚刚可还说过会给自己买更好玩的玩具的。 从小到大,她实在没几件像样的玩具,就是那个水晶球,也是高叔叔送她的,她知道妈妈赚钱辛苦,从来不要这要那,可是看到别的孩子玩这玩那,心里总是痒痒的。 而且面前这个帅叔叔,看样子好有钱的那种人。 慕炎熙的一张脸再度恢复了淡漠,她已经离开四年了,这个孩子三岁-看她的个子身形,也大抵只有三岁的吧,四岁的孩子应该不止这么高。 而且,这个叫做染染的孩子,她的妈妈叫陆陆。 “叔叔再见。” 他已经离开,染染忽然又冒出来一句,慕炎熙楞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回头。 …… 苏意浅的生活就像是一条直线无限延伸下去,那一次和慕炎熙险些撞破让她小小的忐忑了一把,不过,那天下午,她就得知他已经回了z市。 他那么忙的人,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到这里来的了吧,苏意浅心里却又无端的生出一丝失落,却因为如此开始关注起他的事来。 以前,因为不想睹物思人,不想伤口给回忆一次次撕裂开来,她从来不看报纸新闻,也就不知道四年的时间里慕炎熙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巨变。 慕氏财力雄厚,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是慕炎熙一手操控的,他主要经营的是餐饮业,包括祁县在内,很多城市里都有他开的酒店,总共三十几家,都是清一色的五星级。 而他现在只是作为幕后老板存在,真正事无巨细替他打理着一切的是陈昊。 而更令苏意浅震惊的是,方回和陈昊竟然已经在两年前离婚了。 之前她还担心方回会透漏消息到慕炎熙那里,把和她的联络也断了,看来都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可是明明是一对欢喜冤家的么,方回又那么得陈家二老的喜欢,怎么说散就散了? 而且,现在的陈昊可不比当日,借着慕炎熙的器重大展手脚,怕是追他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方回一旦放手,怕是就没有机会了吧。 还有一件让苏意浅奇怪的是,秦婳和慕炎熙竟然还是没能修成正果,可是两个人又依旧保持了暧昧关系,若即若离的叫人颇多猜测。 不过,不论他们如何,也都和她苏意浅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工作,勤勤恳恳赚钱,照顾好她所剩时日不多,又生机渺茫的女儿。 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了染染,也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再给别人了。 不过她还是找了时间,联系上了方回。 …… 方回依旧是中星国际的职员,已经升任到部门经理的位置,遗憾的是,事业顺风顺水,家庭却连遭变故,离了婚倒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父母竟然在短短的四年里相继去世,只落了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好在方回的电话依旧是以前的号码,联系上她也不是难事,她在电话里就毫不留情的对苏意浅这个“良心给狗吃了的”薄情的小人声讨了一番,然后问清楚了她的住址,放下手头所有的事,直接飞来了祁县。 安静的咖啡屋里,患难故友再度重逢。 各自都已在岁月的洗礼下沧桑了面庞,也老却了一颗恨比天高的野心勃勃。 “哎我说苏意浅,你玩消失很刺激是不是,你不知道当初你一走,可是弄得天下大乱呢。”方回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涕泪横流的,可是,那句“哎我说…”的口头禅可一直没改。 苏意浅笑笑:“有那么夸张么,我可是给人人喊打的炮轰下落荒而逃的,走了只会大快人心。” 见到故人虽说是件好事,可是故事重提却是很折磨人的。 方回喝的是红酒,一杯下肚面不改色,俨然已经训练成了酒场精英:“那件事,其实不是你看的那样,只是事有凑巧,才会让你误会重重罢了,既然你回来了,也没有和高崎修成正果,那就重新接受慕炎熙吧,我看这些年,他找你都要找疯了。” 苏意浅愣了愣,他找她? 他不是只要秦婳的孩子么,他不是让自己滚么,他不是根本就把自己当成了伤害他妹妹的元凶么? 他还不接自己的电话…… 方回望向她:“你不相信啊,你走后的那段时间,报纸电视上都是你的寻人启事,而且,这些年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他为什么还孑然一身,修炼当和尚么?”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质又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苏意 浅蹙眉,如果慕炎熙修炼当了和尚,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前仆后继的跑去做尼姑了。 “他当初把话说的很绝,是你弄错了什么吧?他之所以找我,也许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的。” “不会的,如果那样他应该结婚啊,你不是已经放他自由了么?” 他的自由是她放的么,苏意浅苦笑不语,即便有那一张证书作为牵绊,她何时干涉过他任何的自由?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后半生,不给人打扰就好。” “如果你真的放的下他的话,也许可以,不过,既然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就不要自欺欺人说自己已经看透了什么。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对打不散的冤家。”方回的脸上染上潮红,像是有些醉了。 “那么你和陈昊呢,是打的散的冤家么,听说,他现在可是不比当初,钻石级别的王老五一枚,你不会后悔对他放手么。”苏意浅转移话题。 “我和他彻底没戏了。” 方回态度果决,把一杯酒悉数倒进肚子里,桌子上她的手机,却在此刻响起来,只瞥了一眼显示号码,就直接按了拒听。 苏意浅奇怪她的举动:“谁的电话?” “一个讨厌的人。” 铃声又一次响起,方回有些不耐烦起来,再按了拒绝,一面气鼓鼓的:“每天中午打过来,叫人吃不安生饭,不是公司最近事多,怕同事找不到我着急,早就关机了。” 电话第三次响起来时,苏意浅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抢先一步把电话夺过来,放到耳边,一个“喂”字出口,对方不无欣喜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方回你可是接我的电话了,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请你吃大餐。” 这声音怎么像极了陈昊的? 她正在犯嘀咕,方回却劈手把电话夺了过去:“你去死吧,以后别来烦我。” 苏意浅好整以暇的望着好朋友的一脸错乱,以及她眼底眉梢一闪而过的羞涩,叹了口气,好事多磨其实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事。 “方回,不要太小气的好不好,人家都已经放低姿态了。” “说离婚的是他,复婚的也是他,不是放不下梦中情人么,干嘛还来和我纠缠不清,不稀罕。”方回恨恨的说。 苏意浅愣了愣,陈昊的梦中情人是秦婳没错的,那么也就是说是因为那个女人他们才离得婚? 又是秦婳,阴魂不散的秦婳,她不是霸着慕炎熙不放的么,一直以来绯闻不断,人们大多把她当成了是慕炎熙有实无名的妻子了,怎么又扯上了陈昊了。 “当初,秦婳闹自杀,他就很不对劲,后来有一阵子,他都一直和她走得很近,我不高兴数落两句,他就借着酒劲提出来离婚,离就离吧,谁怕谁啊,可是离了婚还不是一样两手空空,秦婳眼里只有一个慕炎熙,哪是他追得到的,再回来找我,当我是候补的吧,什么东西。” 方回一面喝着酒,一面把她和陈昊之间的那些过往一点点抖出来,眸光里,一片水雾弥漫。 苏意浅没法子对她的话做出评判,陈昊的为人她一百个信得过,如果不爱,犯得着吃这回头草么,身边的女人趋之若鹜,年轻漂亮能干的都大有人在,她方回,早已经过了魅力无可抵挡的年纪-眼角的细纹明明都已经若隐若现。 “别再喝了,你这个样子就证明你依旧爱他。” 苏意浅定定的望着面前面色酡红的好友,忽然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的一点影子。 她和慕炎熙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明面爱着,却又总在无形中拉开距离。 可是方回和陈昊不一样,有的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和分歧,而他们,牵扯到了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中间还横了一个亲情无敌的真真,一个故友托付的秦婳。 “哎我说苏意浅,刚刚我和你说电话时那个捣乱的孩子是谁?”方回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终于肯放下酒杯。 苏意浅微微一怔。 片刻的迟疑,惹得方回就要声讨她时,才终于开口:“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你当初没把他打掉?”方回瞪圆了眼睛,酒意去了一半:“苏意浅有你的,有了这个孩子秦婳可就不是你的对手了,高啊。” < p>苏意浅愣了愣,随即摇一摇头,却没有解释什么。 “那又是谁的,你不是和高崎没成么?” “除了高崎就没人要我了怎的,孩子是我和一个在美华侨生的,可是因为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一直埋怨我,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苏意浅语气沉重,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手里的杯子,麻木的表情。 方回不可置信的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出她撒谎的证据来,却没能如愿,半晌,才喃喃了一句:“苏意浅,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 第二十三章 无忌童言,我是妈妈的好榜样 刘陌陌这几天丢了魂似得状态让苏意浅很是纳闷,电话比平常多了好多,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又不肯说。 不过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时间拖久了,就什么也瞒不住了。 周六上班时,刘陌陌见没有病人上门,终于是把事情坦白了出来:“陆医生,方不方便明天陪我去买两件衣服?妗”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爱穿衣打扮很正常的事,可是,她不是上个礼拜为了参加校友会才把自己的腰包清了个底朝天么,这才几天的功夫,又要买衣服? 仔细审度了一下对方略显扭捏的神容,苏意浅马上就猜出了端倪:“是不是谈男朋友了,看你这两天就不对劲?跬” “不是的。”刘陌陌立马红了脸:“是,一个朋友请吃饭。” “男的吧。” “不是的,女朋友。” 这就很说不通了,苏意浅一脸困惑:“骗人的吧,我请你吃饭你怎么都不见打扮一下,还特特的去买新衣服。” “就是,我朋友说介绍她哥哥给我认识,一起过去吧,不然我很尴尬的。”刘陌陌总算是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这几天,真真一直缠着她不放,说是请她吃饭,随便把她那个黄金单身汉的大哥介绍给她认识,话说的委婉“我的朋友就是我哥的朋友么,总要认识一下的好”,可是她那么直白的用意谁会看不出来呢。 自觉悬差太大的刘陌陌,本来一直是拒绝的,可是经不住真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再不去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些,做不得男女朋友做普通朋友也是好的。 这么思前想后的,也就点了头,临了没忘了拽一个垫背的“我也带我朋友过去给你们认识”。 对于刘陌陌的提议,苏意浅先是拒绝的,经不住她的央告,又想想对方的妹妹也会在场,陌陌这边形单影只的过去也的确有点那个了,于是也就点了头。 刘陌陌显然这次是下了大血本的,平生头一次买了价格在四位数的名牌套装,使得苏意浅一个劲的咂舌,心里对这个神秘的男人愈发好奇起来,怎么就把刘陌陌搅得春心大动了,追问她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来头,从不卖关子的陌陌头一次卖起了关子,只用了一句“见了你就知道了”把她唐塞过去。 约定好的日子是在周日的下午,早早苏意浅就开始准备,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因为染染,她盘算着带了孩子过去,自己便随时有借口抽身了,而且,染染刚刚一场感冒过去,精神一直不大好,出去走走会好一些。 可是,准备出发时,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起来,胃里翻腾不断。 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的症状,一阵比一阵严重,只能去医院了。 经过检查,是因为回家探亲的保姆中午带了一些海鲜过来,苏意浅本不吃这些东西的,可是碍于是对方的一番心意,吃了一点,偏偏她那不争气的胃和脆弱的身体,竟然对海鲜过敏的。 这么一番折腾,饭局是去不了了。 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望了望一脸郁闷的染染,苏意浅安抚着:“改天妈妈再带染染出去玩,今天就算了吧。” “可是我都已经穿了漂亮衣服了。”染染的嘴巴噘得老高,眼里漾着泪花,委委屈屈的样子,孩子毕竟是孩子。 “我带染染过去吧,已经答应了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啊。”陌陌的确是喜欢这个精灵一般的孩子的。 看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又能有多少机会出去玩呢? “头一次约朋友,带了个孩子算是怎么回事,而且小孩子很麻烦的。”苏意浅马上反对。 “没关系的,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染染照顾得好好的。”刘陌陌坚持,一面就去拉染染的手:“他们如果连这点爱心都没有,也就做不的朋友了。” 染染却不动,含着泪花望着床上的妈妈,等着她发号施令。 苏意浅忽然就觉得心里不好受起来,想了想,点一点头:“记得和人家说清楚,别引起误会来才好,那样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她一径当陌陌是去相亲,所以颇多顾忌。 “知道了的,放心吧你。” 刘陌陌扬起笑脸,把一瞬间已经转悲为喜的染染抱起来,出了病房的门。 ………… 豪华的包厢里,慕炎熙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又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 从来对没有时间观念的人都没有好感,若不是看在真真的面子上,他早就甩身走人了,没有谁可以让他等上足足半个小时之久的。 而且,这样的近似于“相亲”的节目,与他这种人而言,是不是幼稚的可以了。 不过,既然是自己妹妹的朋友,交个朋友也不是不可以的,反正他最近也是无聊得紧。 门终于给人打开,刘陌陌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姗姗迟来,因为走得急的缘故,脸色涨红。 “对不起,我来晚了。” “木事木事,快过来坐。”真真一脸热忱,起身替她拉开椅子:“不是说带你老板过来么,人呢。” “她有事耽搁,过不来了。” 陌陌一面回答,眼睛却望向了慕炎熙,一身随意的装束,白衬衫,黑色西裤,穿在他的身上,洒脱,俊逸,卓然不凡。此刻他正把一双略带探究的眼睛投射向她,不由得脸上就发起烧来。 “我叫刘陌陌,以前就很崇拜慕先生的,很荣幸认识您。” 慕炎熙望着面前比自己的妹妹还萝莉了些的小姑娘,心里觉得可笑,倒把方才因为她迟到而升起的不悦消散去了,略欠了欠身:“刘小姐请坐。” 陌陌刚要绕过桌子坐下来,身后扯着她衣角的小女孩一声抗议出口:“陌陌阿姨,你都还没有介绍我给他们认识。” 一片哗然。 染染个子小,人也廋,隐在她的身后竟然一直没给人发现,自然只好自己出声增强存在感。 真真的眼珠子差点地砸到地上,怎么个状况,带个奶娃娃过来做什么? 刘陌陌刚刚因为紧张,忽略了染染,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紧忙拉过孩子的手:“我老板的孩子,她吃在医院接受治疗,没法子带孩子,所以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我叫苏染染,叔叔阿姨好。”染染已经脆生生的在打招呼,显然很不高兴陌陌阿姨说了半天也没报上自己的大名来。 “这样的,欢迎染染小朋友。”真真急忙表态,尽管心里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捣乱的小不点。 慕炎熙却没忍住一丝震惊,同时弯起了唇角。 “叔叔不欢迎我么?” “欢迎的,怎么会不欢迎。”给逼问到头上,慕炎熙忍着笑,开了尊口:“叔叔不过是在担心,你会向我讨要那个已经找不回来的水晶球。” 真真和陌陌面面相觑,这么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还认识? “不会了,妈妈已经给我买了新的。”染染答道,一面就要坐上空出来的临窗的位置,可是,个子矮小,脑袋只及到桌面而已。 真真急忙叫了服务生给找了厚厚的靠垫过来,可是,那么一点的孩子,想要顺利吃到桌子上的东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菜还没有上,几个人随意聊着什么,染染却忽然开口:“妈妈说,水果切开了就要马上吃掉,要不然会有脏东西落上去,就吃不了了,就会很浪费。”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桌子上的果盘,咽了咽口水。 片刻的静默之后,笑声轰然而起。 连难得一笑的慕炎熙,也忍不住扯起了唇角,把面前的果盘推到染染那边,调侃道:“那染染就做做好事,吃了这些吧,不要让它浪费掉。” 刘陌陌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把果盘推回桌子中央:“染染这几天不可以吃生冷的东西,妈妈有和你说过的吧。” 身体偏弱的孩子,一不小心就会麻烦连连,苏意浅平时对这个孩子的日常起居饮食,都是严格要求的,刘陌陌自然心里也是清楚的。 头几天的一场重感冒差点把人吓死,这一阵子,苏意浅对染染要求的尤为严格。 可是望着盯住果盘可怜兮兮的孩子,两个不知情的人都有些不忍,真真发问:“见很多小孩子都这么吃的,没关系的吧。” “可是,染染不一样的。”陌陌爱惜的抚摸着染染的小脑袋,话说了一半不再继续。 慕炎熙望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再望一望委委屈屈却不再坚持的的孩子,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这个孩子,似乎又瘦了许多,面色超出寻常的白,看着叫人心疼。 “她是怎么个不一样的,身体不好么?” 陌陌犹豫了一下,考虑着在孩子面前怎样回答这个问题才更妥帖,既不能说的直白,又要把 意思阐述清楚。 “我就是有很不严重很不严重的病,我这里不好,不过妈妈说了,早晚会有好心得天使姐姐把她的心借给我用的,所以我要耐心的等着,乖乖的等着,天使姐姐才会喜欢我,才会来找我。” 染染却替她做了回答,一面把小手按到心脏的位置,像是陈述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很显然,她的这番措辞出自于她的母亲。 真真愣愣的望着这个之前并没有给自己什么好印象的孩子,却说不出话来。 之前因为亲身目睹了染染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刘陌陌,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眼睛一酸,差点落泪,急急忙忙的转身出了包厢。 慕炎熙定定的望着用她的无忌童言感染了身边的人自己却浑然未觉的染染,心里从没有过的百转柔肠,本应是电视报纸上大恣宣扬的悲情人生,在面前活生生的上演,原来是如此的令人感伤的。 “染染的妈妈,一定是很坚强的。” “是啊,妈妈说她是和我学会的坚强,她说我是她的好榜样。”孩子扇乎着长长的睫毛,煞有介事。 不得不承认,她虽然明显的带着病态,但很漂亮,晶亮的一对眸子,小巧的鼻形,嘴巴像是一粒樱桃般精致,说话的时候两腮就会挂上两个小小的酒窝,明明没有笑,却是带了笑意。 细看之下,怎么都觉得,她的身上有什么人的影子,尽管不是很明显。 刘陌陌红着眼睛从外面回来,低低的垂着头。 “陌陌阿姨,为什么还不吃饭,我还要回去照顾妈妈。”许是因为肚子饿了,也许是因为没能吃到想吃的东西,亦或者真的是担心自己的妈妈,染染用一只小手拄着下颌,悻悻地说。 慕炎熙忽然对她口口声声念叨着的“妈妈”好奇起来,她的妈妈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你朋友。”望向刘陌陌,他忽然道。 第二十四章 往事,总在不经意间回头 刘陌陌把慕炎熙的话带给苏意浅时,她正在翻看高崎发过来的短信息:新的一天,新的希望,祝你幸福。 回国有一阵日子,她才打过电话去给他报平安,却不肯把自己的住址透漏给他,以为他因此会很气愤很伤心,可是,他只是平静的一句:只要你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就好。 那个男人,总是把自己的感情掩藏的很深,也总是事事顾忌到她的感受,你有了困难时,他像是一处随时可以避风的港,把你纳入怀中,不计得失。你过得好了,他便也离着你远远的,不会靠近过来搅了你的美梦妗。 他的性子,温和晴朗,会在不自知时就把你身边的阴晦驱散开来,让你把他当成是最可依赖的那个人,去信任,去倾诉,而却从来不会对你发泄任何负面情绪。 有时候苏意浅会想,这样的一个男人,谁嫁了他都是终生的的幸事跬。 如果不是自己有了染染作为理智的牵绊,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义无反顾的走进他的世界里去,享受他无尽的温情和包容。 知道了她的联络方式,他每天都会不变的发一条祝福信息,多则百余字,少则只言片语,从不间断,而每天翻看信息,也就成了苏意浅早起必做的一件事,犹如是刷牙洗脸一般的自然而然。 “陆医生,我在和您说话。”没得到回应,陌陌望着她鲜有的笑容,提醒道。 “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苏意浅带了一丝歉意,如实道。 “我朋友说要见见你,他还说会帮忙染染的事。” 一次见面,刘陌陌把慕炎熙定格成了自己的朋友,所说的“他”,指的并不是莫真真。 染染的事,很多好心人都说过会帮忙,可是,移植心脏不像是缺钱缺物一般的简单,任是谁都可以尽些心意,可遇而不可求,刻意帮忙也未必就帮的到忙。 对于这样的承诺,苏意浅也经历的多了,虽有着感激,却并不会真的就报以多大的希望。 不过,受了人家的好意,总要有些表示吧,人之常情。 “约个时间吧,我请你朋友吃饭。”苏意浅淡然道,她意会里,是说的陌陌的那个女朋友:“这么热心的人,我也很想交她做朋友呢。” 刘陌陌点一点头,一面却在审度着苏意浅的脸,她看上去很好的肤质,大大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鼻子很挺,唇形小巧,五官虽然不会给人那种精雕细琢的美感,可是搭配到一起,很受看,偏偏她总是喜欢戴上黑框的眼镜,又爱把长长的卷发遮住一半的脸孔,使人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她一直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陆医生有些熟悉感,可是却一直搞不清楚是哪里见过,不过现在因为和慕炎熙有了些交集,让她因此就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沾了米饭粒子了?”苏意浅扬眉,笑着调侃。 “我一直觉得,陆医生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是么,可是声明一点,我可没有孪生姐妹什么的,像就是单纯的像了。” 尽管心里有些震撼,苏意浅还是表现的得淡定从容。 有了回国的打算的的时候,她就刻意的修整过自己的这张脸,自信可以瞒天过海过一般的路人了。 “你自己大概还不觉得,其实你长得有点像慕炎熙的前妻呢,可是细看之下,差了那么一些。” 前妻,这两个字听起来总叫人不舒服,是啊,几年前她离开时,可是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字的,这个称呼其实是很贴切的。 苏意浅笑的涩涩的:“是么,我自己真是不觉得呢,据说那个女人很复杂的,而且已经消失了好几年了。” “关于她的传言多了去了,慕炎熙可是一直等着她的,即便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为什么还放不下呢?”刘陌陌慨叹着,在她眼里,那根本就是一段痴男遇到怨女的唯美爱情,却一直没能画上句号。 “即便没结婚,也不能证明就在等着前妻回头吧,很多事,传言都不是准的。”苏意浅喃喃着,一面就想起那时他对她的冷漠和绝情,面色一瞬间阴暗起来。 他明明说:“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还说:“我只想要婳儿的孩子。”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慕炎熙一脸的专注,垂头批阅文件,只听得到笔尖在纸上刷刷的声响和他淡淡的鼻息声,再无一点杂音。 < /p> 真真已经进来有一会了,没有打搅他,倚在沙发里,静静的望着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蹙着眉头,板起一张脸,写满了心事一般。 世事真的是难以预料,她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哥哥却接替她走了进去。 四年前,她绝望的从美国跑回来,因为一时的冲动情绪失控,把他的婚姻生生扼杀,其实很快她已经后悔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苏意浅在自己哥哥心中位置是怎样的。 可是,很多事做了就已经无法挽回。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全无所谓的哥哥,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是清清楚楚的。 夜半时,她会看到阳台上那一抹孤寂的身影萦绕在烟雾中,一直到天明都不会移动分毫。 他也会在睡梦里惊悸着醒来,然后,再没了一丝睡意。 他时常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醉语呢喃都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让真真验证了一个事实,苏意浅,是哥哥的死穴,即便,经历了那一场上一代人制造的变故之后,还是没法子改变。 尽管世人眼里的苏意浅,没才没貌没地位,有不堪的家世还有杀过人的前科,没有什么值得他这样一个优秀无匹的男人去爱。 表面上看起来愈是对感情淡淡薄薄的人,一旦陷进去那个漩涡,就愈是难以自拔,如同慕炎熙,爱了便是爱了,再难放手。 厚厚的一沓文件,终于给他处理完了,把笔随意的掷到一边,慕炎熙舒展了一下麻胀的胳膊,望一眼一副慵懒姿态的真真:“都是陈昊这家伙,把一副烂摊子丢给我,时间久了不做这些工作,偶尔来做还真觉得有些累得慌。” 陈昊陪着父母亲去旅游,请了一个月的假,他原本负责的的一应事务,就直接丢给了慕炎熙。 “谁让你批他的假呢,自讨苦吃。”真真笑笑:“哥,我来是和你说件事,你上次说想要见一下染染的母亲-陌陌打电话给我,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陆医生说要请我们吃饭。” “哦,你不说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慕炎熙的眼前忽然跃然而出了那个撅着小嘴,一脸大人相的早熟小女孩,唇角扬起,眉眼带了一丝愉悦的味道:“好啊,我今天处理完这边的事,明天早上我们过去。” 真真的眼睛一直没有错离他的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陌陌人很好,又漂亮又善良的,是不是哥?” “陌陌?”慕炎熙微楞,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陌陌是指的哪一个,不由得笑了笑:“很好的女孩子,年纪小了点,可以叫我叔叔了。” 真真撇着嘴:“不过小你十岁而已,有那么严重么,现在很流行年龄差距大的人谈恋爱的,比这差得多的多得是。” 慕炎熙笑笑不语,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那个叫做染染的孩子,着实的惹人怜爱,她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染染的事有眉目了么?”真真见劝说无果,便转移了话题。 “在各大网站都有留了帖子,也在专门的医疗机构备了案,如果有适当的捐献者第一时间会联系我们,可是这样的事,很棘手的。” 慕炎熙对这件事极上心的,回来以后就动用自己的影响力,四处发消息出去,还联系了权威的心内科专家,咨询了一下相关事宜,尽一切可能力求给染染寻得一线生机。 但是这样的事,总是要靠运气的,而成功的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愿会有好心人伸出援手。”真真叹着气。 都知道是希望渺茫,可总归比没有希望的好。 这时,秘书打了内线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慕炎熙握着听筒,不知为什么,脸色晦暗起来,沉吟了片刻,才交代道:“把所有的资料拿进来我看看。” 真真见他脸色凝重,关切的问:“怎么了哥,有什么事么?” 慕炎熙却没有回答她,只是点燃了香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是不是,是不是秦婳姐……” 真真很了解自己这个唯一的哥哥,能让他如此失态的,绝对不会是公事,一定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 苏意浅这么多年渺无音信,应该不会是她的事,那么就一定是关乎到秦婳的。 尽管这两年来,娱乐界把她和慕炎熙的关系炒 作的沸沸扬扬,可是,知道实情的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其实就是没有任何关系。 几年前,当秦婳动心机挤兑走了苏意浅以后,两个人本来亲如兄妹的情谊就立刻土崩瓦解了。 为了可以得到慕炎熙的心和他的人,她几乎使尽了招数,甚至于所谓的一夜迷情,也不过是信口杜撰,怀孕的事,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她所料不到的是,她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都是自欺欺人,慕炎熙把这一切在短时间内就彻查了个清楚。 真相浮出水面的一刻,也就是两个人情绝意断的时候,慕炎熙把狠话说出了口,秦婳当时是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可是一转身,她就毫不留情的割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输不起女人,其实也是悲哀的女人。 真真记忆里的那段日子,是一片惨淡愁云。 苏意浅的离开,让慕炎熙几近失控的状态,于是也就理所当然得天下大乱了。 足足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一个礼拜,秦婳才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来。 可是从此,她改头换面了,本来清高的像是公主一般的她,一下子就褪去了高傲的外衣, 任凭慕炎熙如何的赔礼道歉,低声下气,恳切的挽留,她还是悄然离开了这座城市。 叫人意外的是,两年以后她在媒体上露面时,已经不是服装设计界的佼佼者,而是转型到了演艺界,成了小有名气的演员。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慕炎熙自知没法子拦阻,于是明里暗里的托关系拉人脉,不惜重金给她炒作,一夜之间,小演员成了红噪一时的大腕明星,红毯上风情万丈,屏幕上妖娆生姿。 本以为有了这一切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名望和财富她会过的幸福过的收敛,可是不然,她依旧流连风月,绯闻不断-应该说也算不得绯闻,根本都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十五章 你觉得,还会有人要你么 秘书拿进来的资料都是关于秦婳最近和丧偶不久的某跨国集团董事的最新绯闻。 慕炎熙一张张的翻看下来,脸色由白变黑,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看到最后,一只手抖得几乎捻不起纸张来。 真真给他这般的反应骇住了,以前,秦婳也没少了东家西家的风流快活,也不见哥哥这么大的反应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跬? 不敢发问,凑过去看妗。 那是一份娱乐杂志,上面大幅的照片醒目,尽管当事人很多部位都打了马赛克,可是看了仍旧叫人觉得脸红心跳。 风情万种的秦婳,只穿了一身比基尼,勾在花甲男人的脖子上,任由对方皱纹堆叠的一张脸蹭上她身体上的某个部位,竟然还一副笑意盈盈。 照片的下面,赫然一排大字:性感女星的旷世奇恋,秦婳小姐据悉已经和裴钧先生定下婚期…… 真真别开了视线,道:“哥,你犯不着生气的,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见得就真的会结婚吧。” 慕炎熙几乎说不出话来,把一摞纸揉捏成团,死死的攥在手心。 “要不打个电话过去,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给狗仔们编排的,伪造一张照片可不是什么难事。”真真小心翼翼的道,面对着怒极了的哥哥,她不知如何是好。 “真真,我心里很难受,秦叔叔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可是我却把她照顾造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他。”慕炎熙声音颤抖着,用手指揉捏着太阳穴的位置,显然这件事让他头痛欲裂了。 自从苏意浅离开,他就时常会脑神经抽痛,遇有急事,更加的严重。 真真急急忙忙在抽屉里翻出药来,把一杯温凉的水递过去给他,让他把药服下去。 “我们已经尽力了,她要那个样子,谁又有什么法子,就是秦叔叔活着,也一样无能为力的,不是么。” “可是,一切的症结都在我身上,如果我当初接纳了她,她也就不会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了。” 真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自己的哥哥,孰是孰非,其实就摆在那里,怪只怪在,他们当初接受了秦寒松的好。 其实说道归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哥哥大抵也用不着谁的援手,他那么有才华,功成名就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当时,自己的一条伤腿情况不容乐观,所以…… “那个男人已经有七十几岁了吧,做的了她的爷爷。”慕炎熙冷笑不已:“她还真是会挑猎物呢,一个比一个“上档次”。” “她自己那么作践自己,怪得了谁,由她去吧。”真真语气生冷,这些年来,明里暗里没少了帮秦婳收拾烂摊子,费心舍力的,也不落一个好,还人情也总该有个限度。 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慕炎熙起身,披了西服外套。 “哥,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她。” “可是你根本就劝不住她的,干嘛还要白跑这一趟,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一下就好了。”真真一脸的不乐意,秦婳现在可是远在日本。 “劝得住劝不住的,求个心安吧,总要对死去的人有个交代。”慕炎熙语气坚决,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一面说着,人已经在打开办公室的门。 真真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哥,你还答应我去见我朋友的。” 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你自己去吧,替我和她们解释一下。” ………… 约定好了的日子里,苏意浅和陌陌早早就等在万家酒楼的包厢里。 平时她们吃饭是从来不会来这种高档次的地方的,虽然诊所效益一直不错,但是碍于染染的身体,苏意浅一直都很节俭。 刘陌陌并没有把自己这两个朋友的详实身份和她说起过,但话里话外却难免透漏出对方是有身份的主儿,所以,她今天才会狠下心来个大出血,生怕给人小瞧了去,折了自己助理的面子。 染染吃着自己的零食,一面有些急不可耐:“怎么还不来么,我想要吃大餐呢。” 苏意浅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样也堵不住你的嘴么,急的什么。” 刘陌陌看了看表:“不怪染染心急,都已经过了时间 了。” “也许有事耽搁了,再等一下吧。” 苏意浅不急,刘陌陌却有点急了,打了电话过去,真真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计程车上。 “那我去下洗手间,顺便到门口迎迎她们。” 可是,刘陌陌出去了好半天,也不见把贵客给接进来,苏意浅心里纳闷,偏巧染染也闹着要去卫生间,便牵着她出了包厢的门。 真真其实已经到了酒店,却并没有见到来接她的陌陌,问了前台小姐包厢的门牌号,自己一路寻了过去。 苏意浅带着女儿由左往右,真真则是自右向左。 走廊里,不时有人来来往往,挡住了他们各自的视线。 染染的小嘴一刻也不得闲:“待会我们都吃什么好吃的啊,上一次和陌陌阿姨出来,那个叔叔点了好些我爱吃的东西呢。” “小馋猫,一天净知道吃。”苏意浅捏捏她的小鼻子,嗔怪着。 “可是,不是妈妈说我要多吃一些,身体才棒棒的么,这里才不会难受的么?”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家伙强辩着。 苏意浅笑了笑,却不再开口了,瞬间凝结了眉眼。 多吃东西身体才好,身体好了抵抗力也就强了,对于一个一点小病就可能引发大状况的染染来说,好的身体尤为重要,所以她经常劝她多吃些,再多吃些。 染染那脆脆甜甜的声音落入真真耳里,不由得让她一愣。 抬眼望去,间隔着一众来就餐的客人,染染小小的身影是看不真切的,她却意外触及到一张熟悉的脸。 尽管那张脸相较之前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可是,她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下意识的,垂下了头,用长发遮住了半张脸。 “妈妈,我其实蛮喜欢那个叔叔的。”“妈妈,陌陌阿姨去了哪里?”“妈妈,明天可不可以带我去动物园玩。” 染染的嘴巴一刻也不得闲。那一声声“妈妈”的呼唤落入真真耳里,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已经有了孩子了,染染竟然是她的女儿。 据陌陌讲,她是在国外结了婚,才有了这个孩子的,而也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离的婚。 如果她还是孑然一身,真真铁定了会把她扯回到慕炎熙的身边,因为,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哥哥继续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下去,尽管这个女人是她永远都喜欢不起来的人,她也愿意为了哥哥放下之前的那些执念,努力去接受她。 可是,有了孩子的她,不要说自己接受不了了,对她一直痴痴相念的大哥情何以堪? 他一定会更加得伤心,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对她难以释怀,她却已经背叛了他们的感情。 这样的思前想后,真真最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瞒下来,因为,她实在不忍自己的哥哥再一次受到伤害。 一路落荒而逃般出了酒店,只给陌陌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的一个亲戚出了车祸自己半路折返回去了,临了用了一句“对不起”。 ………… 被放了鸽子的苏意浅,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可是也没多想什么,很快就淡忘了。 诊所里的生意日复一日的红火,忙碌让她没有时间去瞻前顾后,好在最近染染的身体都还维持得不错,让她稍稍安下心来。 让苏意浅怎么都想不到的是,方回竟然会特特请了假跑来给她过生日。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下来,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生日之说,一个染染已经把她的心装得满满的,容不下一丝的杂念,身心俱疲之下,哪还会顾及得到许多琐碎? 方回来的时候诊所里病人正多,苏意浅无暇理会她,又因为陌陌家里有事,提前告了假回去,反而还时不时差遣她跑东跑西,充当自己的临时助理。 这么着过了大半天,才终于消停了些。 饿得前腔贴后腔的方回一面嚼方便面,一面喝着凉白开,一面还要时不时揉一揉胀痛的双腿。 苏意浅正在应付最后一个病人,自打方回进门,已经有六七个小时了,她一直都坐在那个位置上,没吃没喝不算,甚至于连卫生间都没去一趟。 可是直到此时,她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上也不见一丝倦容,有条不紊的做着询问,记着笔记,专注而认真。 不得不承认,她工作起来,就是一个干练的女强人的典范。 而一旦得了休息,面对着染染时, 她那么一脸的郁郁和倦怠,却是无从遮掩的。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帮她分担一些,会好很多的吧,方回默默地想。 直到最后一个病人和家属离开,苏意浅才终于从那张椅子上得以解脱,站起来时,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起来。 “你干嘛这么拼命。”方回有些心疼的语气。 “那边工作不忙么,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我可是几年都没过过生日的了,就不怕我狠狠黑你一把?”苏意浅顾左右而言。 “在美国时,不是有高崎么,他都不帮你过的?” “他不知道我哪天生日,问过,我没告诉他。”苏意浅淡淡的道。 “我说的呢,他那么在乎你的,都可以大老远的举家迁到那边去,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个。” 方回的话让苏意浅愣了愣,他是为了自己特特跑去美国的么,可是他当时并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国内这一行不大景气,我是来美国捞金的,这里的人很认同这个职业。” 而且,他在那边的诊所,的确给他赚了个沟满壕平,比在国内,翻了几番的利润。 所以他的话她一直信以为真。 “意浅,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这么好的男人可遇不可求的?”方回叹着气:“而且看得出来他一定愿意分担你的痛苦,也一定接受得了染染,不像……不像慕炎熙,对你的心思叫人说不准。” 苏意浅不言语,整理着有些杂乱的办工桌。 “而且像是慕炎熙那么一个高傲的人,让他接受染染的存在,不大现实。” “不把我嫁出去是不是你很有压力啊,担心我有朝一日还回去跟你挤一间房子住,蹭吃蹭喝的么?”这么郁闷的话题,苏意浅实在不愿意继续。 方回难得的一脸郑重:“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已经要过了二十九岁的生日了,再过上个三年五载,老的不成样子了,你觉得还会有人要你么……” 第二十六章 那么你,不妨把高尚进行到底 方回是提前两天过来的,她的父母都已经不在,就把苏意浅这里当了自己的娘家一般,可是,想不到一过来就给抓了劳工,叫她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下午人不是很多,她便躲了清闲,带着染染上楼去玩妗。 年纪不大,却乖巧懂事的染染,自己拿着积木摆来摆去的,也不打扰她的清静。 方回闲来没事,取了床头柜上的报纸来看,漫不经心的姿态。 几天的祁县时报,崭崭新新的根本没动过的样子,显然是苏意浅都没来得及看过的。 都是些时政要闻,财经快递什么的,或者搭上一条娱乐新闻,方回看着索然无味,随手扔了回去,袖子一刮,余下没动的几张报纸飘飘扬扬的散落在地跬。 无奈的俯身去拾,目光触及到一行醒目的黑字,不由得就愣住了。 “商业奇才慕炎熙和著名影星秦婳小姐首度在媒体面前曝光他们的地下恋情,据悉,订婚之期已经迫近。” 看一看日期,是今天早上的消息。 不知道苏意浅如果看了这则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方回自信是了解她的,尽管嘴上逞强,一颗心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尽管不清楚在美国时她为什么会再婚,可是她对慕炎熙的那份感情是实实在在的。 犹疑的握着那张薄薄的报纸,方回一时没了主意。 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这个晴天霹雳的讯息可以让她看清楚现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还是让她开开心过一个生日吧,这些年来,她的心,其实太苦了。 正这么想着,冷不防染染把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凑了过来:“这个叔叔我认识,还请我吃过大餐啊。” 方回一脸的讶异:“撒谎不是好孩子,染染真正的认识这个叔叔吗,是怎么认识的?” “是陌陌阿姨带我去的,是阿姨的朋友。” “那么你妈妈认识他么?”方回因为她的话吃了一惊。 染染摇了摇头,显然对她的问题并不十分上心,却直直的盯住那则新闻上面的一张照片:“那个阿姨像个狐狸精,叔叔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拍照。” 方回“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么一点的孩子,竟然知道狐狸精的意思了? “我要拿给妈妈和陌陌阿姨去看。” 染染拿着那份报纸就要下楼,方回楞了一下,急忙拉住她:“妈妈很累的,还是不要给她看了。” “那就给陌陌阿姨看吧。”小孩子有时候亦是很执拗。 “你觉得,妈妈和陌陌阿姨会喜欢狐狸精阿姨么?”方回只好耍小聪明。 染染拼命的晃头。 “那么她们看了会不会很不高兴?” 染染使劲的点头。 “那还是不要让她们看了吧,免得她们会不高兴,你说好不好。” 给她绕腾进去了的染染于是又点一点头。 方回把报纸撕了个粉碎:“这样妈妈和陌陌阿姨就看不到了,是不是很好?可是染染要记得别说给她们听啊。” 染染再点头,心里对着这个方阿姨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有时好像比自己还要聪明的啊。 ………… 同样因为这篇报道而震惊不已的还有真真,对着那份报纸,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那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终于确定了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什么。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让她实在难于接受。 若是在以前,她兴许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她却如五雷轰顶。 以前,她把秦婳当做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般的爱戴和崇拜,可是自从四年前哥哥揭穿了她的嘴脸,那个女人,那个披着华丽外衣却有着一副恶毒心肠的女人在她眼里,就退却了所有的光环。 如果说那些都可以放下不论的话,那么这几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就更是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了。 她和某位导演暧昧不明,给记者抓拍了好几次,之后又和一位当红新星牵扯不清,绯闻不断,再然后,又是什么豪门婚变, 而她就成了始作俑者,等等等等。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哥哥竟然还会娶她? 说到归其,还不是因为秦寒松的关系。 真真把那张报纸撕成一条条,再撕成一片片,一张脸沉得要拧下水来。 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还不如把苏意浅的消息告诉大哥好了,即便她离过婚,即便她给别人生了孩子,可总归是一个正正派派的人,表里如一的人,干干净净的人。 可是,如果现在向大哥坦白这一切呢,是不是就可以挽回一些什么? 真真正在纠结着这个问题,慕炎熙却已经从国外回来了。他一身的风尘,满脸的倦容,眼里密布血丝,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明明只是离开了两天的光景。 一进了屋子,就倚到沙发里,取了一支烟,点燃,大口大口的吸着。 很显然,他的心情不好。 真真冲了一杯咖啡给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有吃东西么,我叫阿姨给你去做。” “我不饿。”慕炎熙的嗓音沙哑,微合着二目,疲惫到了极点的表情。 真真望向他,心里隐隐的作痛,印象里的哥哥,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工作起来不分日夜,熬个通宵,照样一派精神抖擞,可是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无疑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是比任何人都痛苦的。 到了嘴边的疑问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去,有些话,实在是说不出口的,说出来又能改变一些什么呢,只能是更加的加重他的痛。 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透过层层的烟雾,慕炎熙却洞悉了自己妹妹一脸复杂的情绪变化,出言询问。 “没什么,累了洗洗睡会吧,看你气色不好。” “我知道你对我做的这个决定一定接受不了,我和她结婚以后,如果不喜欢继续留下来,你可以去国外定居。” “哥,我不会走的。”真真一下子模糊了双眼:“为什么这么说,无论你和谁结婚,我都可以接受的,我只是再也不愿意离开你,除了你,这世上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慕炎熙笑笑:“我只是觉得你,很不喜欢秦婳,怕你受不了她。” “我知道你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做的。” 慕炎熙苦笑不已,他当然是没法子才这么做的,对着那个满脸褶皱,老态龙钟的裴钧,他气急败坏的当时就抡了秦婳一个巴掌,可是她,不怒反笑,说出的话却刀子一般尖刻:“慕炎熙你凭什么干涉我,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她眼里浓浓的嘲讽的味道,唇角一丝讥不屑。 “你的自由?你这么挥霍你的自由是不是很好玩啊,他足可以做得了你的爷爷,秦婳,醒醒吧,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面对着他的苦口婆心,她却一副嗤之以鼻,冷笑连连:“我就是喜欢和做的了我爷爷的人在一起,怎么不可以么,这样的男人才有味道,你是我的什么人,管得着这么宽么?” 他气极反笑:“我当然不是你的什么人,不过秦婳,你的爸爸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就不怕他老人家为你伤心么。” “死人管不到活人的世界,活人也没有必要顾忌死人的感受,慕炎熙,装高尚也可以适可而止了,我和我的父亲从来也没想要你的感恩戴德,别在打着他的幌子假惺惺作态了……或者,你真的很在意他,想让他安心,那你就不妨把高尚进行到底,娶了我好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话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于是,他败下阵来,把那一句应诺吐出了口:“好,我们结婚。”…… “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如果苏意浅回来了,你会取消和秦婳的约定么?”真真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 “她不会回来的。”慕炎熙苦笑,四年前,他已经把她伤到体无完肤,还变相的逼她打掉了孩子,她对自己的恨,很难说会到了何种地步了。 只可怜了他们的孩子,他实在没料到她会怀孕的,他本以为那杯化了避孕药在里面的牛奶她已经喝了的,谁曾想事实是并不是那样的。 是他杀死了他们的孩子,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是说如果,如果她回来了,你愿意和她复合么?”真真依旧不死心的纠结这个话题。 慕炎熙听出她话里的另有深意,凝神望她 ,半晌,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真真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一点头:“我知道。” ………… 累了一天的苏意浅,仰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头亦是涨涨的舒服。 她的身体,自从生了染染之后,就更加的不好起来,不累到还好些,稍微压力大些,就会失眠,常常彻夜辗转难眠。 手机上的信息提示跃然入目:意浅,今天好么,染染好么,自己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没有落款,她也知道,那是高崎给她发过来的。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几句话,看在眼里,暖在心上,似乎把她的疲倦也消散了不少。 一转眼的功夫,已经离开美国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她每天都在领受他对自己的关心,却从没想到过去回报他什么,除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没有给过他只言片语的问候。 这么想着,手指就抚上了按键。 高崎的电话号码,她是记得的,亦是熟悉的,可是,比这更熟悉的一个号码,却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时隔多年,她依旧清晰地记得。 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电话给打了出去。 高崎意外里带着惊喜:“意浅,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 “最近有点忙,所以……”她力图为自己对他的的疏离解释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无力,摆明了都是敷衍,说了不如不说。 “你最近还好吧,染染她,没事吧。” “还好,我们都好,还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可供移植的心脏,只好等下去。”染染永远都是她心头一块愈合不了的伤,想到她,就难免勾起满腹惆怅来。 “我的朋友也都在帮忙,希望总是有的,不要丧失信心。” “当然我不会,染染也不会。”苏意浅笑笑。 “其实,我一直等你的电话,等着想和你说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打给我?” “如果你不打电话给我,我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如果你肯打电话给我,就证明你心里有我,意浅,我想说的是,我们结婚吧。” 第二十七章 完美谎言,比水晶球还漂亮的心 苏意浅楞了一下,尽管他的心思她一直是明了的,可是就这么突兀出口还是让她有些个措手不及。 电话那头的男子,也不急着她的回答,保持着沉默。 苏意浅踌躇良久,只因为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本能的反应想要拒绝,可是,眼前又不合事宜的浮现出他对自己种种的包容和照顾,想起在美国自己独自苦撑了两年,身无分文,面对着离不开母亲照顾的病中的女儿,欲哭无泪的时候,他像是救世菩萨一般从天而降在她的面前,她失控的抱住他哭得个天昏地暗的时刻妗。 自从父母出事以后,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多灾多难的,而她也无时无刻不在伪装自己,包括,拷上手拷踏上警车的那一刻,也包括出狱后面对着苏浅岚的冷嘲热讽的时候,还包括怀着染染和慕炎熙擦肩而过,他冷冷的抛过来一句“我只要婳儿的孩子”时,她都强逼着自己把眼泪咽回肚子里,用虚伪的坚强遮盖住身心上无比的溃败跬。 可是,那一次,在高崎面前,她把自己的伪装卸了个干干净净。 那个温润的,包容的,可以一眼看到你的心里去,可以无时不在为你化解尴尬的男人,应该说是她怎么都不愿意伤害到的人,可是,因为,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她还是把他伤到了。 每一次染染在生死线上徘徊时,她在无助和绝望中挣扎,也会幻想着有什么人可以作为依托,可以替她分担一星半点,可是那个人应该是染染的父亲,而不应该是别的什么人。 “我的父母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因为他们不想我一个人孤独终老,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太多,爱屋及乌的,他们会对你很好。”许是因为漫长的等待太过折磨人,高崎还是先一步开了口:“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觉得我有能力把你从苦难的深渊里拉出来,给你下半生的幸福。如果觉得一时不好回答,那么,我等你。” 轻轻的,他挂断了电话,苏意浅握着手机的手却没有移动半分。 …… 一夜难眠,苏意浅早起时眼圈都是黑的,难掩倦容。 方回已经哄着染染在吃早饭,一大一小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怎么又失眠了,瞧你这气色,真够受的。”方回叹着气,替她盛了一碗粥,又剥了一个熟鸡蛋。 “你昨天看我的报纸了吧?”苏意浅一面坐下来,一面发问。 “芝麻绿豆大的事,你提来做什么。”方回不抬头,只顾着给染染夹菜,心里却在敲鼓,这么一点子事,怎么她都放在心上? “昨天的~日报你拿去了么?” “妈妈,那张报纸给方回阿姨撕掉了。”染染出声作了回答,惹得方回一个劲对她瞪眼睛,染染于是摆出一副无辜的小模样给她:明明只是说不要说起照片的事么,撕报纸和那件事有毛关系啊? “为什么撕掉啊,我都还没有看。”苏意浅措异。 “看着沈思思不顺眼,就撕了。”方回应变能力超强。 沈氏这几年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可是依旧时不时的会上报,这个谎言倒也说得过去。 苏意浅不愿意让那个女人搅了方回的好心情:“也没什么的,就是我发了一份招聘启事给报社,想看看登出来没。” 原来如此。 …… 大人们全无所谓的生日聚会,与小孩子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盛宴了。 白天需要工作,预定了晚上庆祝一下,方回负责一应筹备工作-不过是四个人的一场小聚,也用不着怎样的大张旗鼓,定了祁县最好的酒店里的一间包房,准备过一个温馨却又简单的生日宴。 酒店距离诊所是一段不很近的距离,约莫半小时的车程,苏意浅却可以在这半小时里昏昏睡去,到了目的地下车时,望着鼾声均匀,犹自睡得香甜的她,方回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心口处。 揉着惶悚的睡眼下了车子,晚风徐徐,苏意浅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你呀,就是太累的缘故,也不注意休息,身体都给搞垮了。”方回望着她瑟瑟的单薄的身影,叹着气:“真叫人头痛,不然你搬去我那里吧,我也能照顾你点。” 这个提议实在叫人难于接受,苏意浅默默摇一摇头。 s市属于很发达的城市的范畴以内,据说那边有慕炎熙 好几家分店,而且,苏浅岚应该也在那里的吧,她理所当然的对他们避之不及。 染染却是一脸憧憬:“可是妈妈,我好想经常和方回阿姨一起玩的。” “那么你搬过来如何?以你的工作阅历,到了这边也一定吃得开的。”苏意浅没理会女儿的抗议,提议道:“而且,也可以避开陈昊不是。” 方回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只摇一摇头。 苏意浅一直盯住她的眼睛,把她那一瞬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笑了笑:“我觉得你和陈昊还是合适的,都已经不年轻了,有必要再继续耍小孩子脾气么?” “要你管。”方回生硬的扔下一句话,快步进了酒店的大门。 苏意浅楞了一下,心里百位陈杂,感情的事,的确是外人不好插手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品读的透彻。 就如同高崎与自己而言,也许很多人都认为那样出众的一个男人,能看上自己已经是他走了眼了,可是,怎么他的求婚,却无形之中只给自己填了莫名的压力而不是欣喜。 叹了口气,迈步登上台阶,为什么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眸凝着自己,熟悉的,久违的,伤感的…… 回头望过去,车水马龙,过客匆匆,哪一个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的缘故,脑子也不好用了,幻听幻觉吧。 这么想着,加快步子。 路边,一辆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停在原地,摇下一条缝隙的车窗处,弥漫出浓重的烟雾出来,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酒店的大门里面,车子缓缓驶了出去。 …… 酒桌上其实没有准备酒,刘陌陌一向不喝酒,苏意浅有胃病,不适合喝酒,方回倒是酒场精英一族的,无奈公事上的应酬已经让她谈酒色变,所以,索性用果汁代替酒品。 很丰盛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很能勾起人们的食欲。 方回举起手里的杯子:“祝意浅的诊所生意蒸蒸日上,祝染染早日恢复健康,干杯。” 染染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喝了一口饮料,一面开口:“我昨天都梦到天使姐姐来看我了呢,她好好漂亮的,还说要送我一颗比水晶球还要漂亮的心呢。” 她眨动着无邪的大眼睛,说着像是完美谎言的一番话,却如同是撕裂伤口的利刃,把每个人的心都割得痛了一下。 “是么,我们染染一定会有一颗比水晶球漂亮上十倍的心的。”刘陌陌急忙道。 苏意浅把头扭到了一边去:“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吃。” 出了包厢的门,眼前立刻模糊成了一片,以至于和迎面而来的人险些就撞到一处。 匆匆忙忙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要离开,袖子却给人扯住了。 “意浅姐,是我。” 这声音,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这称呼,久违到让她已经回忆不起来什么时候听到过了。 擦了一把眼睛,望了过去,走廊里并不是分明亮的灯光映照之下,是莫真真已经变得成熟妩媚的脸孔,得体的妆容,温暖里带了丝尴尬的笑意,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慕炎熙的影子在里面。 不由得一愣? 是冤家路窄还是机缘巧合? “我是,特特来找你的。”真真垂了头,声音低低的道。 “是么。”苏意浅带着质疑的问询,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应该是深恨的一个人,在面对她时,却没了一点一丝的恨意,难道,只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妹妹么? “能说两句话么?”真真的语气带着一种祈求的味道,眼神直视着地面,像是有一点点心虚的味道。 苏意浅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她有什么话题,可是,又很好奇她会说些什么,下意识的点一点头。 回头望一望闭合着的包厢的门:“我们离开这里去聊吧。” 空寂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息,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有些尴尬。 沉默了好一会,真真才鼓足勇气开口:“意浅姐,你和我哥哥重新开始吧,我求你了。” 话一出口,她的眼里同时就浮上一层水雾。 望 着这样的真真,苏意浅片刻的愣怔,随即黯然的垂头:“我和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这些是不是不切实际一点,而且,这样的话,由你来说合适么?” “当初的事,都怪我,那时候我刚刚失恋-而且你也知道,自从伤了一条腿,我有很严重的心理抑郁,一见了你和哥在一起,就想起我爸妈去世的那段日子,所以才会精神失控,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到大哥头上好么?” 真真的言辞恳切,一行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苏意浅的心抽痛了一下,摇一摇头:“那件事,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你错了,和我有关系的,如果不是担心我接受不了你,我哥不会那么做的,他其实不过是担心给不了你幸福-而且,当时秦婳拿着假怀孕的事骗了大哥,如果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会那么做,一定不会的。” “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错过了,再也挽回不了什么。”苏意浅忽然想起染染,心里一阵阵绞痛起来,也坚定了态度。 “可是意浅姐,我哥他真的是爱你的,这么多年,他身边没有过女人,他的痛苦我看在眼,真的很难受-他会好好的待你和你的孩子的,我求你了,回到他身边吧,看在你们昔日的情分上。” 心终究是动了动,可是,又似乎有什么牵绊了她的思想和欲念。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什么不是他来讲这番话,而是你?” 真真垂了头,想了一下,才又开口:“因为,他是个很讲信义的人,竟然为了秦叔叔的缘故,答应和秦婳结婚,所以我想要你来阻止这场婚礼。秦婳当初那么害你,你不想报复她么,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而且我会帮你。” 原本已经骤暖的心,一下子又给泼了一瓢冷水在上面,苏意浅苦笑不已。 他已经答应和秦婳结婚了,至于是什么原因,有那么重要么? “你怎么就确定他不是因为爱秦婳才答应和她一起的?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真真,我和他的缘分,已经尽了,他要再娶,我也要再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第二十八章 今晚,就用实际行动来说事儿 真真还是不死心:“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呢,大哥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只是为了要阻止她嫁一个糟老头子,才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苏意浅叹了口气,什么样的原因,有关系么? 相不相信,有区别么妗? 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慕炎熙本人,而是他的妹妹。 “我朋友在等我,不好意思,失陪了,不过谢谢你今天过来。”起身,毫无留恋的离开跬。 身后,真真追问了一句:“意浅姐,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是真的要结婚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我就要结婚了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房门“咣当”的一声关严,把两个人隔绝开来,真真一下子把装水的杯子扫落到了地上,一大串晶莹的泪珠滑落而下。 …… 苏意浅恍恍惚惚的离开真真,一抹苦笑拂荡在唇边,他已经要结婚了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不过那么一个公众人物,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被媒体纰漏,真是奇怪。 蓦然的,她想起在方回手里粉身碎骨了的那张报纸,原来如此,原来她是在欲盖弥彰。 包厢里,三个人都已经等得有些心急,见苏意浅终于回来,方回埋怨道:“寿星佬把我们扔到这里自己跑去哪里逍遥了,菜都要凉了呢。” “没事,遇到个病人,聊了一下。” 苏意浅拉了椅子坐下,却没有伸筷:“我有件事想让你们帮我拿拿主意。” 她从来做事有自己的主意,今天这样的语气让两个大人都有些意外。 陌陌很少玩笑,静待下文,并不开口,方回则不然:“怎么了,选老公选花了眼了,叫我们帮忙把关啊,我义不容辞。” 苏意浅望一望她:“给你猜中了,就是这件事,高崎向我求婚,我想答应他,你觉得合适么?” “合适啊!”方回一拍桌子,腾身站起,眼睛瞪的溜溜圆:“哎我说苏意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脑子一下子就开了窍了。” “我这是吃对药了好不好。”苏意浅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还真是应了那一句“狗改不了吃屎”了。 “对对对,是吃对药了,你和高崎啊,四年前就应该修成正果了,能有今天也算是好事多磨吧,让那个慕炎熙不知道珍惜你,还傻帽似的娶那个秦婳,自己找绿帽子戴,活该。”激动之余方回难免又在口不择言。 不知就里的刘陌陌吃了一惊,却不好插话,直愣愣的望着两个人。 苏意浅的脸色又一次暗了下来,却取出了手机,直接拨了高崎的电话过去。 方回也停止了叽叽喳喳,望着她似有所思。 电话很快打通:“意浅,是你么。” 透过话筒,高崎的温朗的声音传过来。 “是我,我想和你说的是,你说的事,我考虑好了,是你过来还是我带着染染到你那边去。” 片刻的宁寂,高崎兴奋的语声:“我去你那里,我爸爸妈妈都希望落叶归根,所以本来已经做着回国的打算了。” “好,我等你。”苏意浅感觉自己自己每吐出一个字都是那般的艰难,而且,像是有什么东西给摘离身体般的刺痛。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久存于心底的那一线希望片刻间烟消云散的缘故,所以她才会觉得痛。 直到此刻,她和慕炎熙才是彻彻底底的断了。 再无希望,再无悬念。 正如她和真真呢所说的那般: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和他的缘分,已经尽了,他要再娶,她也要再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扰。 方回一声欢呼:“苏意浅你终于是解脱了,相信我的判断,嫁给高崎是没错的,他会让你很幸福的。” 苏意浅点一点头,老实的回答:“他对我真的很好,以前是以后更是。” 刘陌陌举起手里的杯子:“祝贺陆姐喜得良缘,干一杯。” 她一径这样称呼苏意浅,尽管因为方回的缘故知道她以前的名字并不是这个 ,亦没有改口。 叮叮咣咣的一身脆响,几个人都把饮料一干而尽,方回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因为她注意到苏意浅一刻比一刻惨白的脸色。 外人的眼里。这本是一段美满姻缘,可是当事人似乎并不是这般的感受。 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勉强接受,是因为慕炎熙和秦婳订婚的事么,原来她都已经知道了的,方回暗暗的想。 忽然就想起了陈昊,有一阵子不见他了,还真有点想得慌,相较于苏意浅和慕炎熙,似乎他们之间的那点摩擦,实在算不得什么。 ………… 高崎很快就处理好了美国那边的事,带着父母回了国。 的确如他所言,爱屋及乌的高家二老对苏意浅态度都是极好,婚事也都大力帮忙筹办,丝毫不用她自己跟着费心,甚至于还把照顾染染的职责大包大揽了。 如同高崎一般,他们的心肠都很热。 订婚宴是定在半月以后,苏意浅的朋友为数不多,高家却是场面人,亲朋故友势必要悉数通知,自然少不了一番操持。 好在高崎现在等于是赋闲的,所以处理起来也并不十分吃力。 苏意浅却把自己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去,借以压抑掉心中愈来愈迫近的恐慌感。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很快就已经迫近到了眼前。 相较于外面宾客们的喜气洋洋,苏意浅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连笑容也是麻木中带着虚伪,对着镜子里妆容一新的自己,陌生到不敢置信。 化妆师精描细画已毕:“苏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扯起一丝笑来,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身后推门而入的男子,一袭黑色西装笔挺的穿在身上,衬托着他高大的身形,眉眼里都是笑意,发自内心的那种。 毋庸置疑的,高崎很出众,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干上,都具备着吸引女孩子视线的能力。 “你今天,很漂亮。”他抚住她的肩膀,身上散布着温和的气息。 苏意浅忽然觉得浑身上不自知的绷紧起来,垂了垂头:“时间要到了吧。” “来得及的。”他的声音就贴近在她的耳侧,薄冷的唇猝不及防的掠上她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 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苏意浅的感觉竟然是无比排斥的,尽管她在努力的在加以掩饰,面色却还是泛白了一片。 高崎的脸色如初的泰然自若:“从今天起,你就打上了我的标签了,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爱护你不会做婚礼上迟到的新郎,不会做新婚夜失踪的丈夫,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让你做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惯常都不会用言辞来粉饰自己的著名心理科医生,今天这么一通深情告白着实让苏意浅意外了些,亦同时让她想到了一个词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有着截然不同于慕炎熙的形貌气质,足可以暖却一颗久已寒凉的心,却,难以把已经中毒至深人儿彻底的救赎回来。 订婚仪式并没太多的琐碎,苏意浅按部就班的陪在高崎身边,敬酒,喝酒,再到接受着别人千篇一律的的祝福。 方回今日竟是带了陈昊一起过来,这让苏意浅颇为意外,找了个空档问她:“你们已经和好了吧,真叫人高兴。” 方回却却只是撇嘴:“别想太多啊,不过是我今天早上和他在电话里讲,问他是他的死党重要还是我的闺蜜重要,于是他为了表忠心,就放下那边的事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苏意浅吃吃的笑,把她话里“那边的事”理解成了工作上的事:“人家都已经这样降尊屈贵了,大小姐就得饶处且饶人吧,如果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今晚上就用实际行动来说事儿好了。” 方回红了脸:“还说我,你让人家高崎望眼欲穿了四年了,才应该提前献身,安慰一下高医生受伤的小心脏才对。” 两个人这里叽叽喳喳着,那边有酒店服务生捧着一个红色的长方形盒子像是早找什么人,恰巧看到了一袭惹眼乳白色长裙的苏意浅,走了过来。 “有人让我把这个送过来给高医生,没见着他,交给您也一样的。” 接过那个没什么分量的盒子,苏意浅打开来看,不由就吃了一惊,里面竟然是一把做工精美的雨伞。 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有几样东西是送不得的,譬如说镜子,很难有人会一辈子用一面镜子不会损坏,所谓破镜难圆,所以送不得;其二,钟,与“终”字谐音,“送钟”即为“送终”,所以要不得;其三便是现在这“伞”,伞的谐音是“散”,当然寓意不好。 方回带着几分震惊:“谁会这么找你们的 不自在啊,大喜的日子送这个过来?” 没有接她的话,苏意浅直接把东西扔到了垃圾箱,脑子里立刻浮现了莫真真的身影,除了她,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这么小孩子心性,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只是,她做这些时,他的哥哥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因为不想见到关于慕炎熙和秦婳的报道,她最近是不看报纸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已经举行了订婚宴了呢? 高崎正从远处过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像是又给灌了酒的样子,面色微红,正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路谈着什么。 刚刚挨桌敬酒时并没有见过这个人的,想来是迟到一族的。 “意浅,介绍我的学长给你认识,欧阳轩,现在做的是电子商务,家财万贯,声名赫赫呢。” 礼貌的点一点头,苏意浅很纳闷对方怎么表现出一副震惊加意外来,难道他是因为认出了自己是慕炎熙的“前妻”才会如此么? “幸会幸会,陆小姐。”欧阳轩很快敛去了那一份异色。 外人眼里,她现在的名字是陆陆,心理医生,和以前的苏意浅不搭边的,所以对方才会如此称呼。 “认识您很高兴,欧阳学长。”苏意浅笑笑,随着高崎的称呼。 “介绍我妻子给您认识,第一眼见您,就觉得你们有几分相似呢,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大家交给朋友,以后多多走动。” 看样子,这个欧阳轩和高崎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才会表现的很热心的样子。 苏意浅当然不好佛了对方的好意:“那是一定的,高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么。”苏意浅含笑点头客套着。 酒席上人很多,想要短时间内找出一个人来其实也还是有些难度的,欧阳轩已经拿出了手机,拨出一串号码出去…… 第二十九章 喜欢不起,为什么还要喜欢 “浅岚你在哪里,介绍高医生的未婚妻给你认识。”欧阳轩声音柔柔的,显然对自己的老婆宝贝得紧。 苏意浅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浅岚? 不怪乎他说他的妻子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原来如此。 方回的脸色也在瞬间骤变,一脸忧色的望向苏意浅耘。 这个订婚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叫人不快的事情来,连避之不及的仇人也粉墨登场了呢。 可是,作为主角之一的苏意浅断然没有避之三舍的道理踝。 何况,久别之后,她其实也很想看到现在的苏浅岚是个什么样子? 可以嫁给欧阳玄这样的男人,她现在应该也不至于过的十分落魄了,可是带了一个孩子又离过婚的她,又是怎么步入豪门的呢? 不远处一个打扮的妆容艳丽的女子已经走过来,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 依旧是曼妙的的身姿,依旧是看起来清丽的相貌,不是苏浅岚还会是谁? 可是谁又会把这样一个外表柔弱的女子,联想成是口蜜腹黑,心机使尽的小人呢? 苏意浅的唇边挂上一抹冷冷的笑痕。 “老公。”来人已经笑着对欧阳轩扬手,而那个孩子也已经飞奔到了他的父亲的身边。 苏意浅惊觉,他们原来竟然是真正的一对父子,相貌竟是七八分的相似。 她正失神时,苏浅岚已经到了近前,望向了她,于是眼眸里错愕,恐慌和惊讶一并呈现,一时竟忘了反应。 “你好苏小姐,幸会了,你的孩子好可爱呢。”苏意浅淡淡的开口,她眼里的那种复杂的神色让她觉得可笑至极,她在怕什么,怕自己揭穿她的有着卑劣行径的过去么-即便自己不去揭露,一切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么? “幸会。”苏浅岚生硬的回了两个字。 “不好意思,我要去下洗手间,苏小姐一起么?”苏意浅急于要摆脱掉身边宾客的的注目-她和苏浅岚之间需要一个安静的共处的氛围。 “好啊。”苏浅岚点头,难掩心虚。 僻静的包间里,昔日的姐妹再度重逢,却都不愿意打破尴尬。 沉默良久,苏浅岚开了口:“以前的事,对不起,姐你可以替我隐瞒住么?欧阳轩的父母其实一直排斥我的,那些事如果公之于众了,我会给他们扫地出门的。”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一如当初楚楚可怜。 苏意浅却重拾不回当初的同情心泛滥了,冷冷的睨着她,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们之间的恩怨,都起因于她的母亲-这是她之前曾请人调查得出来的结果。 父亲苏沐言先是遇上了苏浅岚的妈妈史翔,因为介意对方没有家世背景,只是维持着只爱不婚的关系,然后又遇见了苏意浅的母亲,因为她的外祖父是当时的政界要员,很快结了婚,然后有了苏意浅。可是没多久,苏浅岚出生了,东窗事发,身体不堪的史翔自己负担不起孩子,无奈的弃子离开,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于是,才有了姐妹两个十几年的相伴,可是,苏家出了事,史翔的妹妹便在此刻有胆子现了身,把一切都抖了出来,所以,苏意浅就成了这个她疼了十几年,还为她顶罪坐了几年牢的妹妹的仇敌。 正应了那一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其实,你那天在医院给我输了血以后,我就已经后悔当初了,真的对不起,姐。”苏浅岚泪水连连,不像是在做戏。 “那又怎样,你后来还是把我的过往都抖了出去,让新闻杂志大慈宣扬,恩将仇报的事是不是做起来很过瘾的?”苏意浅只是冷笑,对着这个“妹妹”,她实在拿不出别的什么表情来。 “我那时实在没办法,不那么做,就得不到那笔钱,我和孩子实在走投无路了。” 苏意浅愣了愣,立刻就明白过来,那时候林澈逼着她离婚,她的确已经一无所有,带着孩子,自是处境艰难。 只是那笔钱又是怎么回事,有人收买她这么做的么,会是谁,除了秦婳还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又是秦婳。 “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个人是谁,她知道我很多事,和欧阳家有过交集,所以……对不起。”苏浅岚垂着头,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我当初之所以骗了林澈是因为,怀了欧阳轩的孩子,他的家人却根本不肯接受我,而且逼着他和别人结婚,我实在走投无路了,才会那么做。而且,林澈他,对我也不是没有一点意思,所以……” 苏意浅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不知怎的,觉得其中可信度似乎并不很低。 “那么你现在可以嫁给欧阳轩,又是因为什么?” “他出了点事,没有了生育能力,而他的哪个豪门老婆结婚三年一无所出,再加之有人帮了我的忙,所以我就给他的家人接纳了。” 苏意浅忽然觉得面前 的女人,是那般的可怜,那么势力的一个家族,那般毫不负责任的男人,值得她珍惜么-如果换做是自己,大抵是不会接受这份迟到的婚姻的。 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情绪使然,她反倒不屑再计较什么了,轻叹了口气:“叫我不再恨你其实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会像你一样狭隘到阴谋算尽,因为我不屑-只是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 起身,离开。 身后,苏浅岚呜咽声起:“姐,只能这样了么,不给我一点机会弥补些什么么?” 苦笑一下,苏意浅摇一摇头:“不必了。: 很多事都不要去奢谈弥补,因为根本就是弥补不了的。 订婚宴终于胜利落幕,尽管之间的一段段插曲让人……难免百感重生。 人去楼空,万籁已静 回到住处时,夜色已经笼罩上来。 因为苏浅岚的出现搅乱了心绪,情绪恶劣所以喝了不少的酒,已经醉得脚步踉跄,一下了车子就险些跌倒在地,高崎倒是无恙的,急忙扶住她,一面小心提醒着:“慢一点,小心台阶。” 可是苏意浅哪里听得进去,即便听得进去了又哪里管得住自己的腿? 身子一个倾斜,差点就趴下去,幸好高崎及时将她拖住。 无奈之下,他把她抱起来,倒还走得轻快些。 她的身体因为瘦弱,没有多大的重量,即便是走着楼梯,也不是十分的吃力,因为这样的姿势,把头直接就窝在了他的胸口,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推开卧室的门,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再仔细掖好被角。 胧明的灯光下,把她的一张脸映照成了金黄的色调,长长的睫毛扇子般铺展在眼下,蹙起的眉,紧抿的唇,隐含了一丝坚忍的味道在里面。 望着这样的苏意浅,高崎觉得心里有什么堵在那里,郁郁结结。 他不是看不穿她的心事,那么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不用深究,就已经全然明了。 可是,为什么对这么一个执迷不悟的女人如此的穷追不舍,他自己也说不大清楚。 刚开始认识她,只是觉得她眼神里无可掩饰的的落寞很奇怪,吸引着他一点点走进她的生活。 明明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了沧桑历尽的心境。 再然后,是同情她的遭遇,试图要开解她过多的心结,却一点点品读出了她性格里不同于一般的倔强和隐忍。 她背负了很多不该她背负的负担,承受了许多不该她承受的痛苦,却从来不会自怨自艾,她得到的远远不能和她付出的成为正比,她经历的都是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噩运,她却依旧可以以阳光的心态开始新生。 这样的有着柔韧生命力的苏意浅,就像是野火烧不尽的野草一般,虽然没有出众的外表,却有着足可以吸引他眼球的魅力。 在这人人都自以为不堪重负的,慨叹“亚历山大”的年代,她其实就是作为一个奇葩存在的。 她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她的经历比任何人都不幸,可是她不屑蹉叹,亦不肯止步不前。 于是,他不知不觉间为她沦陷了,陷得不可自拔,尽管他知道,她的心里永远都住着另外一个男人…… “好渴。”床上的人呢喃着出声,眼睛微微欠开一条缝隙,像是在找什么。 高崎取了晾着白开水的杯子,坐到床边,扶起依旧白醉半醒的苏意浅:“喝口水吧,会舒服些的。” 就着他的手,她把一杯水一股脑的咽进肚子里,就又倒进床里去,眼睛死死的闭合上。 高崎无奈的摇头,再度替她拉扯被子,不经意触到她的一只手,凉凉的,没有任何的温度,犹若他的心一样。 “干杯。”她呢喃,许是因为条件反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不许走。” 微微一愣,没有动,随她。 “我恨你。”她说。 他愣一愣:“你恨谁?” 她却没有了声息,鼾声均匀,睡得沉沉的。 她恨的是谁,他其实猜得到,因为爱了,所以生恨,因为恨了,所以逃离,为什么,你只是见到他的好……不过没关系,时间就是一味最好的疗伤的良药,终究会把他的影子剔除出去你的世界。 这么想着, 高崎附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吻下,而后,关了灯,离开。 …… 早起醒来,苏意浅只觉得头痛欲裂,不得不承认,酒精的确是很折磨人的东西。 昨晚上似乎是高崎送她回来的,回想一下似乎他在自己这里留了很久……不由得就生出一些小紧张来,仔仔细细检查一下自己的衣装,看上去也还齐整,心里这才安稳了些。却又难免有些抑郁-为什么会怕,又为什么会对着一个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防不胜防? 现在仅凭着一纸婚约接受不了他,那么,一张结婚证就能改变什么么? 心情无比的低落着,又加之宿醉的折磨,她便一直赖在床上没起来,直到染染被保姆带过来。 “妈妈是个大懒虫,现在都不起床。” “是啊,染染是个勤快的孩子,起得好早。”含笑看了看女儿,苏意浅撑着酸麻的身子坐起来。 “今天的报纸,妈妈你看。”染染手里扬着一张报:“狐狸精阿姨又和叔叔在一起了。” 这阵子,她都不大看报纸,女儿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染染说的什么话,谁是狐狸精阿姨?” “就在这里啊。”指点着报纸上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染染煞有介事:“这个叔叔就是请我和陌陌阿姨吃大餐的叔叔,他为什么会喜欢狐狸精阿姨呢,真奇怪!” 苏意浅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是因为机事有凑巧么,慕炎熙的订婚仪式竟然也是在昨天。 难带高崎定的这个时间是故意的? “妈妈,我讨厌那个阿姨,但是我喜欢这个叔叔,你喜欢叔叔么。” “不喜欢。”苏意浅急忙摇头。 喜欢不起的人,为什么还要喜欢? 他和她,已经注定了从此天各一方…… 第三十章 哥哥,你鬼迷了心窍了么 苏意浅没有留意的是,她和高崎其实也给媒体报道了去,只不过是一换了家比较小一点的报社。 作为国内外知名的心理医生,高崎小有名气,报纸电视也不是头一遭上了,可是这一次,他登报的方式特别了些。 因为刚刚回国的缘故,还没有媒体方面留意到他,整个订婚宴也没有记者进入,那张照片却是在苏意浅的住处外给人抓拍的,据说是一个参加了朋友party的,夜半返回的小记者的杰作耘。 照片不是拍的多好,夜色里,高崎抱着状似熟睡的苏意浅的一幕,看上去暧昧不已踝。 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这样的一张照片其实也算不得有多过头,可是,有人看了却很不爽。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慕炎熙一面吸着烟,一面盯住那张报纸上的两个人,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她竟然也订了婚,和自己选在了同一天,不是挑衅又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和秦婳订婚的日子在半个月前就已经沸沸扬扬的。 她会挑衅自己么,应该不会,那么就是高崎的缘故了。 冷冷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浮荡,他慕炎熙也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么? 门给人轻轻的敲击两声之后推了开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一定是真真,除了她没有人会不经允许这么闯进来。 “哥,怎么还不下去吃饭?” 她在公司里做慕炎熙的秘书,到了午休时间,见他还没下楼,径直找了过来。 “我没什么胃口。”声音有点冷。 真真心虚的瞥一眼铺陈在办公桌上的报纸,那是她刻意叫人拿上来的。 劝不动苏意浅,那就在自己哥哥身上打主意好了,总之她就是不想叫秦婳一声大嫂。 不出所料的,看眼前这个状况,哥哥的反应超乎寻常的强烈,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 “以后不要自作聪明,我不想看到类似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做了的决定,不会改变。” 慕炎熙又开口道,一番话把真真刚刚的窃喜一扫而光,点一点头:“我知道了。”虽然哥哥疼她如命,可是真的发起火来,还是怕的。 “美国那边联系好了么?”慕炎熙转移了话题,一面把那张报纸扔进了废纸篓:“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查理先生请过来,安排到我们在城郊的别墅里,越快越好。” 真真迟疑着,这件事说来容易做来难,查理医生是医学界治疗尿毒症的权威人士,慕炎熙花重金给自己昔日同学的遗孤请的私人医生。 同学兼好友出了车祸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孩子给常年被糖尿病折磨的妻子蒋丽,自然不胜重负,更恐怖的是,他的大女儿在车祸里烧了脸,做整容就是一笔巨大的支出,小儿子患尿毒症,常年的透析治疗,依旧朝不保夕…… 慕炎熙第一时间向他们伸出援手,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出钱出人出力,从来没有停歇过。 已经七十岁的高龄的查理医生,是他专门花重金为他们一家三口请的家庭医生,只是之前一直是在美国,他会愿意跋山涉水的来中国么? “我尽量安排吧。可是,蒋丽那边都没有答应我们,即便回了这边也没有什么希望的吧……”真真不无忧虑。 “你自去安排你的,别的我来做。” 慕炎熙语气里带了些不耐,对他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似乎还是头一次没了耐性。 “那好吧,我尽快安排。”真真诺诺着:“那我先下去了,随便带一份吃得来给你。” 生起气来的哥哥,让她有点小小的心虚,找借口离开才是上策,可是没等她出门,叫她避之不及的秦婳却不请自到了。 保养得体,妆容精致,性感的浅蓝色连衣裙,搭配着精美的各式首饰,秦婳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妩媚和妖娆来,明星范十足。 “真真也在啊,这么巧。”随意的一句话,算不上是在客套。 真真笑的有些虚伪:“秦婳姐昨天喝得不少,还以为你要睡上大半天呢,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么。” “还好,我呀,这些年酒量可是练得好的不得了呢,醉得快醒的也快。”秦婳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搭叠着两条嫩白的长腿,那姿势,当真一个***。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伤肝的。 ”慕炎熙插进一句。 “好。”她很痛快地应了一声。 “还有,换个香水牌子,这个我不喜欢。” “也好,这个我也用够了。”像是懂事乖巧的小女孩一般,秦婳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应允。 “一起下去吃个饭吧,是不是早上你都没有吃东西?”慕炎熙的声音柔和,像是和真真说话的语气同出一辙。 “好啊。” 秦婳点头,站起身来,很自然地挽住慕炎熙的一只胳膊。 真真冷眼旁观着,哥哥怎么对这个女人这么好,竟然胜过了自己,自己让他吃饭都不肯去,她一过来,就主动要去了,还表现的那么亲热。 鬼迷了心窍了么? “怎么你不是说要下楼的么?”已经出了房门的慕炎熙回头望向自己一动没动的的妹妹。 “啊,我就来了。”真真急忙应声,反手锁上办公室的门,跟了上去。 …… 高崎买下了一处地理位置优越的楼盘,作为开办一家大型的诊所的地点,需要好好装修一番,一时半会开不了业,所以他暂时接管了苏意浅诊所里的一应事务,反叫她歇上几天。 祁县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方回就执意拉着她去s市,以苏意浅自己的心性,是不会去的,可是考虑到染染,她也就义无反顾了,既然无力挽回她的生命,那么为什么不趁着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多给她一些快乐呢? 这样的想着,也就不再介意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她不愿意见到的什么人了。 作为曾经生活过多年的地方,s市于苏意浅而言并不陌生,景区颇多,是一个闲来散心的好去处。 方回因为担心她带着随时都会发生状况的染染,所以一径相陪,还把陈昊要挟了来,理由是,负责买单,如果表现得好,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开始。 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重修旧好的意思,苏意浅自然是替他们高兴的,也随时的给他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出来联络感情。 风光秀美的平顶山,是一处很具乡土气息的旅游景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此时虽是旅游淡季,倒也因此少了几分喧嚣,多了几分惬意。 不是很高的山,据说山上有一座很灵验的寺庙,把愿望写下许愿石上,就可以梦想成真,但是前提是,心要诚,必须是自己徒步上山去才灵验,吸引了不少的游客宁可吃苦受累,也要上山去。 对于苏意浅而言,这样的预言根本就是不靠谱的,可是,作为一个无奈的母亲,在方回一而再的动员下,她还是点了头,同意浪费一天的时间来走上这一遭了。 阳光明媚的早晨,牵着染染的手,漫步在清幽的林木之间,听着鸟的啼鸣,嗅着花的芬芳,自是一番好的心境。 沿路上,不时会有卖些纪念品的摊子,卖小吃的铺子供人歇息,也有着装各异的游客,构成一道别样的风景吸引人的眼球。 染染鲜少出门,对着如此光怪陆奇,又百趣横生的别样的世界,自是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心,问东问西直至把苏意浅问的口干舌燥。 “妈妈,你不是说你以前就住在这里的,那你来过么?” “来过的。” 苏意浅答道,以前和同学的确来过这里,那时她在不遗余力的追求莫离-也就是现在的慕炎熙,他和同学来了这里,她便也尾随而至,她那时个子矮矮的,为了衬托自己的形象,穿了高底的鞋子,结果累得差点走不到山顶。 年少时轻狂,年少时无知。 正胡思乱想着,在前面等着她们母女的方回招呼道:“喝点饮料去吧,顺便歇歇脚。” 染染此刻贪玩心盛,又因为是给一路轮流抱着的,也不觉累,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喝,我要到山顶去,妈妈说那里有好看的佛像,我都没有看到过。” 苏意浅犹豫了一下,想着给两个人倒出点单独的空间相处,便也附和染染道:“我到前面等你们吧,染染贪玩,我们走不快,有事打电话联络。” 一路上随处可见都有人在,而且也不是什么高海拔的地方,手机信号一直很好,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样好么?”方回迟疑着,她因为突然早至的例假,身体不大舒服,所以想要歇一下再继续走。 “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见了一路上都有人的。而且用不了一会,你们就赶上我们了的。” “那好吧,小心点,累了就等等我们。” 山路为了便于游人行走,都铺着光滑的石板,染染使劲的踩踏到上面,便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家伙于是笑的得意:“妈妈,这里好好玩啊,为什么以前你都不带我来?” 以前,苏意浅笑了笑,以前她 哪里有时间呢,为了她的药费,为了可以攒些钱等待做移植的手术费,她一直都很忙的,如果和高崎结了婚,她的负担一下子会少很多,那个男人是不忍自己过于辛苦的。 他们的婚期定的很近,只有十几天就到了日子了。 忽然又对这场并不热衷的婚姻有了期待,结婚以后,她应该可以带着染染去很多地方,让她多看一眼这个美丽的世界,达成她许多的夙愿。 这么想了,又为着自己的想法有些惭愧,觉得对不起高崎。 一个失神,染染竟然跑到了路边不远处去采花,漂亮的叫不上名字的淡蓝色花束,引来蝴蝶的流连,小家伙于是扬手去抓,没抓到,再去捉,还是失败告终,于是瘪着嘴,托着哭腔搬救兵:“妈妈快来帮我,蝴蝶都不喜欢和我玩。” 苏意浅笑着蹲下身去,掐一掐她肥嘟嘟的小脸蛋:“小鬼头,蝴蝶是在天上飞的,不可能喜欢和我们人类玩,因为我们都不会飞的,并不是因为染染不够漂亮可爱。” “这样啊。”于是染染仰起头,一脸憧憬的望着空中翩翩起舞的飞碟,看着它们的翅膀在阳光的映照哦下泛出金光:“如果我也会飞就好了。” 母女两个在这里讨论着关于蝴蝶的话题,却没有留意到她们身处的地方是在林木之后,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她们的身形,以至于石板路上追寻着她们的陈昊和方回都没能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我们走吧,染染不是说要到山顶看佛像的么。” “好啊,妈妈抱我。”有点跑累了,染染张开双臂,搂住了苏意浅的脖子。 苏意浅起身,却因为这个动作看到了一截树干上有着绿色花纹的物体…… 第三十一章 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毋庸置疑的,那是一条蛇。 而且凭常识推断,那应该是一条有毒的蛇,体态小而且色彩鲜艳。苏意浅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意识有些混乱起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迈着轻的不能再轻的步子,向石板路上走过去。 可是,人的动作怎么及得上蛇的速度。 感觉到了异样的小蛇,飞快的掠了过来,想必是因为感觉到了危险临近踝。 苏意浅飞快的把染染护到身后,张开手臂试图挡住那条蛇的攻击-无措之下的举动。 只觉得手臂上一麻,那蛇已经吱溜溜窜走。 好在,它没有继续发动进攻,这样暗自庆幸着,苏意浅急忙取了手机出来,想要求救,可是,却又一下子白了一张脸。 刚刚还满满的信号,这时竟然没了。 “妈妈,刚刚是什么东西飞过去,是蝴蝶的好朋友么?”染染一副好奇模样,年幼的她,还分辨不出什么来。 “是啊,是蝴蝶的朋友。”苏意浅苦笑不已,一面把自己的手绢牢牢系上伤口的上方位置,依着回忆里电视上看到对中毒后的处理方式,在伤口四周用力挤压,把血水挤出来。 “妈妈你怎么了。”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染染,好奇的看着母亲奇怪的动作,和她胳膊上渗出来的血水:“妈妈你怎么出血了,是不是很痛的。”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去摸。 “不要碰我。”苏意浅急忙阻止:“记得千万不要碰妈妈的胳膊,染染是个乖孩子。” 染染点一点头,一对大眼睛了写满了担忧。 “如果妈妈睡着了,你就一直的喊,把人喊来,带妈妈离开就好了。”头部一阵阵的晕涨感让苏意浅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强压住心底的恐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些。 染染点一点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小小的眉头蹙起来。 “妈妈没事的,我们到那边去等人。”苏意浅一面安抚女儿,一面想要趁着身体还有知觉,走到石板路上去, 可是,走到一半,却再也走不了了,只好爬,却还是没能够到达目的地,不过百十米的距离,却像是万水千山一般难以逾越,带着满眼的忧色望一望自己的女儿,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昏迷过去之前,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少的危险系数。 这个时候,赶着徒步上山的人已经没有了,因为赶不及在天黑之前下山。 而下山的人,多是选择乘车的,走的并不是这条路。 染染“哇”的一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依照妈妈的意思喊着方回的名字,可是却得不到回应,想要跑出去找人,又担心把妈妈自己扔到这里会给大灰狼叼走,所以她只好一直的喊下去,无奈小孩子的体力终究有限,只一会便声音嘶哑,累得极了,歪倒在妈妈的身边睡了过去。 方回和陈昊此刻却是急急赶在上山的路上,殊不知,她们所担心的人,此刻却在他们的身后止步不前了。 在寺庙里,两个人问遍了所有的可以问的人,确定了他们没有见过这一对母女后,又马不停蹄的冲下山来,可是,还是没能找到想找的人。 天色已经昏暗,两个人才终于找了可以打通电话的地方,确定了苏意浅并没有回去家里,联系上派出所,请求增援,又借助陈昊的关系,在电台电视台发动人力,搜寻关于两个人的讯息,借以让那些下山的游客有见过她们的,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出来。 而且另一方面也不排除她们出了状况下山的可能,毕竟染染的突发状况很多的,下山去了医院的可能也不是没有,于是又一家家医院的联络,却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苏意浅此刻是昏迷在半山腰一处林木遮掩的隐蔽之处的。 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每个人心里都忐忑难安着,拿着手电,一路呼喊着,一路寻找着母女两个人的下落。 可是,这么大的一座山,又哪里容易找得到她们的影子? 方回一路走着一路哭得稀里哗啦,陈昊拥着她安抚着:“她们不会有事的,你不用过于担心了。” “如果万一出了什么事呢……这么久都找不到,都怪我,为什么要去歇着,如果真的出了事,找不到她们,我怎么办?” 陈昊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她,因为,这个 局面已经印证了一点,一定是苏意浅出事了的,如果是孩子,她绝对有能力采取相应的措施求救。至于究竟出了什么事,有多么的危险,却是不可知的,但是如果大人出了状况,那么一个小不点的孩子,会不会发生意外呢,实在是个未知数。 ………… 慕炎熙一整天都和秦婳在一起,打乒乓,游泳,看电影,最后又一起吃了晚饭,喝了一点酒,黄昏时分才玩得很累的回到别墅里。 秦婳去洗澡,慕炎熙揉着胀痛的头,感觉今天的酒烈了点,当时还没觉得怎样,到了家里就后返了。 不过浑身上下这种燥热感似乎并不是单纯酒醉的反应,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以前,秦婳就曾在自己的酒里动过手脚。 心里,深深的无力感油然升起,自己都已经下定决心接纳她了,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做?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都叫人觉得没了***…… 浴室的门在此刻打开,秦婳一袭性感的睡裙走了出来:“炎熙哥,你怎么……不去洗洗么?” 她走近她,眉目含笑,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可是,慕炎熙却看不到这些,他看到的,只是她笑容里的深意,和掩盖在华丽外表下的虚伪。 叹了口气:“太累了,不想动。” “那么,我帮你好了。”她依旧笑着,一只光洁的胳膊环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 慕炎熙微合上了二目,没有拒绝她的红唇。 也许,就遂了她的心意,她就不会再患得患失了,心机使尽了。 没有被拒绝,秦婳愈加的深入了这个吻,肢体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胆起来。 “你知道么,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以外我唯一的亲人。”低沉的语气像是因为提及了不该提及的什么人:“记忆里都不知道妈妈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父亲用她的影子骗了我整整十七年,他说,你努力学习,妈妈就会回来看你。” 慕炎熙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喃喃低语,有些动容,她的母亲其实早在生下她之后就撒手人寰了,秦寒松一个人带着她很辛苦,可是这样的谎言持续了十几年,是不是嫌长了些? “十七年后,你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么,很多人都不喜欢我,他们说我高傲的像是个公主,完美的让人不敢靠近,可是,我优秀也有错么,我只是想要见见妈妈。”秦婳的声音一点点低下去,渐渐地变成了哽咽无言。 慕炎熙皱紧了眉头,每一个不幸的背后都掩含着一个故事,秦寒松对这个女儿不可谓不疼爱,对唯一的一任妻子不可谓不深情,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够周到,一个只盼着自己的孩子优秀无匹的父亲却忘记了除了智商,一个人的情商更重要许多,没有母亲的孩子心灵本来就是脆弱孤独的,可是他却没有顾及到这么多。 “我想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的。”他轻抚过她柔柔的发丝,劝慰道。 “你知道么,因为你的出现,爸爸很少提及母亲,他经常会对我讲,瞧瞧你炎熙哥,真的是个出色的人,你要像他那样,爸爸就都知足了。”秦婳涩涩的笑着:“我觉得他的话是对的,我一见到你其实就喜欢上了你,你对我好,真心真意的那种好,不是因为看中我的外貌或者别的什么,和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于是我认同了父亲的话,我为了和你站在同一条线上,付出了很多,因为,那时候我就认定了你会是我的男人。” 慕炎熙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她的唇却已经再度堵了上来,甜软柔腻的,夹杂着沁鼻的香水味扑面袭来,让他不经意间蹙紧了眉头,叫她换了香水的牌子,却是换汤不换药,这味道依旧是浓烈的叫人受不了。 记得以前,也曾有过这种体会,不过那个人身上没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味道,甚至于唇上也不是这种涂抹过唇膏残留下的甜腻,那是一种自然的醉惑人的体香。 身体总是最诚实的,它不会欺骗…… 尽管如此,药力的做用还是一点点上来,浑身上下燃起了无名的火。 可是,就在衣服给她一点点剥离开时,房门却从外面给人撞开了,慕炎熙一惊,秦婳却是一怒,同时把视线移向了玄关处。 这里其实是闲置许久的一幢别墅,并不是真真平日住的那一幢,但是她一样有这里的钥匙。 撞见这样的场景,一般人本应该就回避了,可是,满脸涨红的真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下 意识的垂下了头去。 她的这个表现,就证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了。 “有什么事么。”慕炎熙一面把自己不整的衣衫整理好,系好衬衫上一颗颗的口子,一面面色如常的发问。 秦婳坐到一侧去,冷着脸。 “意浅姐出事了。”真真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刚刚我看电视,都在报道,她去平顶山游玩,带着染染,母女两个人一起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音信,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不接。” 慕炎熙楞了一下,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设了静音,不由得望一眼秦婳,这铁定是她做的无疑了。 “哥,染染可是有病的,一整天了,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那么大的一座山,人少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啊,如果一直耽搁下去,一定会出事的。”真真的声音都有有些发颤,显然真是急了。 外面夜色已经浓郁,无星无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慕炎熙腾地一下站起来:“我马上过去。” 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个一脸讨好意味女孩,追在他的身后:“慕炎熙慕炎熙,我请你吃饭好不好?”“慕炎熙慕炎熙,帮我复习一下功课好不好。”“慕炎熙慕炎熙,这是我给你买的葵花籽。” 往事原来已经牢牢在他的心底划下痕迹,无需刻意的寻找,依旧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混乱他过于繁重的思维。 “哥我也一起去。”真真疾步跟了上去。 “炎熙哥,你好过分,为了那个已经和别人生了孩子的女人,你竟然可以弃我于不顾。”身后的秦婳哀怨的开口,却没能挽回什么。 “早点睡吧。”慕炎熙头也没回的扔给她一句,心里却因为她的一番话顿生悄怆,是啊,苏意浅是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自己竟然都无法忘怀…… 第三十二章 听她的话,像是听着什么天方夜谭 真真在他身后,给他落下好大一截:“哥你等等我。” 走在前头的慕炎熙没好气的扔给她一句:“你留下来好了,去了只会添麻烦。” “可是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去-我就等在车里就好。”真真嘟着嘴巴,她可不愿意和里面那个冰山美人“共度良宵”,会给闷死的,而且,也实在是担心极了染染的安全。 “我去车库开车过来,你在这里就好。”慕炎熙却是等不及她的,不耐烦的吩咐着:“把你顺路送到酒店将就一宿,免得给我添麻烦。踝” 真真虽然不高兴他的这个安排,可还是选择妥协了,乖乖的停下来等他去提车。 车子快得出奇,猛的在真真面前停下,等她刚刚上车坐稳,就又一下子冲了出去,连系上安全带的时间也没给留。 一路飙车,真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早知道哥哥这么玩命,她还真就不如不跟过来了。 可是更恐怖的是,慕炎熙非但一面把车子开得飞快,还在拿了手机打电话给当地他麾下的几个酒店经理,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们组织店里的保安在山脚下集合。 真真望着这样心急如焚的哥哥,心里忽然有些窃喜,自己之前所做的是没错的,哥哥只要能和苏意浅在一起,就一定是幸福的,哪怕,她还给别人生过孩子。 如果她们母女可以平安归来,经历了这么一场生离死别,不是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么,因此各自改弦易辙也不一定。 可是,失踪了这么久了,她们究竟出了什么事呢,一个是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是处处需要照顾的孩子-更要命的是,还是一个患有心脏病的,随时会病发丧命的孩子。 把真真送到酒店后,慕炎熙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和酒店里集合来的保安聚到了一起。 可是这么大的一座山,从何搜起呢? 慕炎熙冷冷的望着夜幕中的树影疏离,果断的做着决定:“分成两拨,一拨在石路左侧,另一拨在右侧,排查出两百米开外就可以了,谁先发现人我给他重金作为奖赏,今天参加这次搜查的所有人,工资多付一个月的。” 所谓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否则凭什么大家会不遗余力帮你找人? 至于搜查范围,苏意浅不是一个傻子,如果是她自己,兴许她会无所顾忌的乱走一气,但是带着染染,她绝不可能不考虑安全的问题,之所以脱离正道,一定是小孩子贪玩,引了她去的,那么,不会走得太远,毕竟染染的体力摆在那里。 为了避免走散,人们相互呼应着一字排开,仔细地在林木间搜寻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夜色愈加的浓烈,更糟糕的是,起风了,凉意更浓,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让人们的心都无比的焦躁起来。 这么一路寻着,走了几个小时,却依旧没发现两个人的影子。 手电筒的光线都已经暗了下来,零星的雨滴砸落下来,天还是没有要亮的迹象,搜救行动越来越有难度。 看一看腕子上指向了凌晨三点的时针,慕炎熙的脚步慢了下来,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将近山顶的地方,已经可以望得到寺庙隐隐约约的的影子,再走上几百余米,就到了尽头了。 “慕总,还继续找么。”有耐不住劳累的人回头征求他的意见。 “找,每个人加两个月的工资,明天所有人休息一天,天亮以后,愿意回去的就回去。” 因为这个诱人的条件,没有人止步,相反都抖擞起了精神。 慕炎熙却立在原地没有动,白伟一脸忧色:“看您气色不好,休息一会吧。” 他却没有回答他,拢紧了眉头,像是想着什么心事。 …… 记得这个地方他和她是来过的,那时候她刻意的穿了带跟的鞋子,然后走到半路就耍赖,不肯走了,他不放心把她一个女孩子扔在路上,虽然心里一直是避她不及的,还是回头去找她,她正光着两只脚在那里唉声叹气,脚底上都是水灵灵的泡儿,见了他过去,急急忙忙的就要塞回鞋子里去,脸红了一片。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每天跟在自己身后追着跑的女孩,本以为脸皮厚得堪比鞋底了,可是竟然也会脸红。 “让我看看。”他没好气:“登山也要穿厚底鞋,你脑子给驴踢了么?” “那两个女生都那么高……” 她喃喃的一句话把他气 笑了,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她:“那你干嘛不踩高跷过来,不是更高的鹤立鸡群了。” 她努着嘴巴不吭声,却也不肯把鞋子脱下来。 “脱鞋,帮你把水泡挑开了,疼的就不那么厉害了。”他有些不耐烦,这个苏意浅,平常看着大大咧咧的,也不是个矫形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啦,我歇一下就好了。”她固执己见,像是脚上长了疤一般不肯示人。 他实在没了耐性,强硬的替她把鞋子退掉,她的脸于是更红了,却乖乖的任由他摆布,一面很不好意思的低声说:“我其实……走了这么久,出了好些汗,会有不好的味道吧。” 他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到这些,于是忍不住调侃:“话说,我其实很喜欢有脚臭的女孩子。” 她一下子差一点从地上弹起来:“那我明天想想法子弄出脚臭来,到时候你不许反悔要做我男朋友啊。” 在那一刻,因为她这么一句傻傻的不经大脑的话,他缴械投降:“还是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就做你男朋友好了。” …… 想一想都觉得滑稽,同意和她交往只是一念之间,可是他却把那时候的执念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慕总,我们赶上去吧。”和前面的队伍已经拉下了一大段的距离,白伟提醒道。 没有回答他,慕炎熙却抬起了脚,继续前行,一面仔细的聆听着,生怕错过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哪怕她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又如何,她依旧是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要给她一场名副其实的婚姻,让她以后的人生璀璨光明。 因为身边没了杂乱的脚步声,听觉倒是更敏锐了些,像是有什么几不可闻的声响在他的耳畔响起,不由得顿住了步子:“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白伟也止步,屏气凝神:“是,像是呼吸的声音,不过会不会是什么动物的,那么细微。” 虽然这里属于旅游景点,一般来讲不会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之类出没,可是,出现一些有攻击性的生物的概率还是有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一座山,还是在晚上。 慕炎熙已经循着声音向着林子深处走过去,一路走着,一面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白伟虽然有些个担心,还是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手电筒的光影之下,是枝繁叶茂的一排参天古树,像是,一颗树后藏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对晶亮亮的什么东西。 慕炎熙止住了步子,警惕的望着那里,却又看不到什么了,迟疑了一下,他试探的开口:“苏意浅,苏意浅你在这里么?” 回答他的是“哇”的一声哭声:“叔叔,我在这里啊,我是染染。” 想来是孩子听出了他的声音。 而后一个小小的人影从树干后闪了出来,裙子上脏兮兮一片,辨不出本来的面目,一张原本水嫩嫩的娃娃脸,也带了一块块的污渍,头发散乱着,狼狈极了。 心里不由得一紧,他虽然只见过她一面,而且那时候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却印象深刻,现在,她如此的狼狈不堪让他心生恻隐-尽管之前他因为她会想到苏意浅曾经结过婚的事实,想到那个不曾谋面的男人,心里会堵的难受。 一颗心雀跃的同时亦是忐忑的,染染没事,那么她的妈妈呢? ………… 苏意浅一直处于昏迷不行的状态,一只胳膊肿胀老高,显然是中了什么毒了。 慕炎熙抱着她一路小心翼翼的下山,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滚烫的额头像是一团火烧灼着他的心。 “叔叔我要你来抱我。”染染显然是在保安的怀里会觉得不舒服,尽管裹着大人的衣服,还是一个劲的打着喷嚏。 “叔叔要照顾你妈妈啊,染染乖乖的。” “妈妈怎么睡了这么久都不醒过来,她就是个大懒虫。”染染抽着鼻子。 “妈妈是为什么睡着的?”慕炎熙问道。 “我不知道,就是蝴蝶的朋友从妈妈面前飞过去,妈妈就不舒服了。”染染努力想把事情陈述清楚,纠结着小小的眉头:“像是挺漂亮的。” 慕炎熙笑笑,她的话,他听不懂,像是听了什么天方夜谭。 不过看苏意浅的症状,有点像是中了蛇毒,可是现在附近恐怕并不好买到治疗蛇毒的药物,务必需要费一些周折了,希望还能来得及就好。 “白伟联系救护车到山下等着,再给各家医院打电话,问问哪里有治疗蛇毒的血清,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慕炎熙一面加 快步子,一面安排下一步的部署。 白伟一面赶路,一面一一照办,果不出所料,调查的结果是整个睢县只有一家医院有这种血清,可是又已经因为存放日久担心会失了效。 人是带了回来,可是到了山下时已经是次日凌晨八点了,而且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依旧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好在慕炎熙提前就联络到了一家可以处理这种蛇毒的医院,一下了山,就直接去了机场,乘坐着私人专机离开了s市。 这么连续的耽搁下来,到了医院时,距离苏意浅被蛇咬伤已经有三十二个小时之久了。 医生紧张有序的替她处理了伤口,注射血清,再给她喂服下一些药片,慕炎熙一直在一边看着,手里还抱着昏昏欲睡的染染,小家伙明显因为受了寒伤风了,鼻涕一个劲的流出来,再吸回去,一向都有洁癖的慕炎熙对此倒是视而不见的,看得他身后的白伟和陈昊都直了眼睛。 “慕先生,怎么说呢,毕竟送来的迟了些,耽误了治疗的黄金时间,不过好在伤者之前做了一些处理,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希望-现在该采取的措施也都已经采取了,如果她实在醒不过来,也就只能怪我医术不精了,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您心里要有个准备。”医生终于处理妥善一切,额头上沁出汗珠来,显然是累得不轻,他一面洗手消毒,一面如是说。 作为这一领域内权威的专家,这么说其实就是在客套,他的推断一般是不会有误的。 慕炎熙的脸色变了变,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医生叹了口气,还是把没有说完的话继续下去:“如果两天以内不醒过来,希望就不大了。” 第三十三章 很不愿意,见到今早的太阳 “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我相信她,为了孩子,她也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的撒手而去。” “但愿如此,病人的主观意愿和结果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的,醒过来的的希望也就大些。”医生又道。“人呢,需要送进特护病房进行监控。” 慕炎熙点一点头,望一望怀里强自睁着眼睛的小人:“那好吧,再安排一间病房我们休息,找个儿科医生来给这个孩子看一下。耘” 染染素来是害怕看医生的,听了这话,马上瞪圆了眼睛,瘪起了嘴巴,望着床上依旧没有意识的苏意浅,泪水连连的:“妈妈妈妈我要回家,方回阿姨带我回家,我不要打针,我不要看医生。” 抽抽噎噎的语调,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踝。 正从外面买了一些吃的东西回来的方回,一进屋子就看到这么一幕,楞了一下,二话不说把染染从慕炎熙怀里接过来:“到阿姨这里来,就没人敢欺负染染了。” 她对慕炎熙印象一直不好,尽管因为这件事稍有改观,可是对他的态度还是那么一副不冷不热,夹带一些针锋麦芒。 “我不要打针,方回阿姨帮我。”染染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住方回的脖子,哭得个稀里哗啦。 “不打针是吧,不打就把你妈妈扔到这里不管了。”慕炎熙从来没有对哪个小孩子这么有耐性过,却给染染过河拆了桥,而且他此刻心情正自恶劣,狠狠地摔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染染给他这样子吓住,一下子没了哭声,这个叔叔好奇怪的,本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发起火来还真吓死人呢-一面想着,一面怯怯的向着方回的怀里偎了偎。 白伟板着脸离开,陈昊无奈的叹了口气:“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慕总看上去情绪恶劣透了,你还那么说话刺激他-怎么说这次也是他帮忙才把人找回来的,换做别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送到医院来-带染染去看医生吧,孩子像是感冒了。” 方回的心咯噔的一下,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的感觉。 不是说找了最权威的解蛇毒的医生么,不是这家医院药品齐全么,怎么还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吓死人的结论? 深深的自责把她几乎压垮,眼泪断线珠子一般流下来:“都怪我,都怪我没照顾好她。” 陈昊望向她,劝道:“别这样,你也是身不由己,而且又不是没有希望了,你哭个什么劲么,苏意浅可是个福大命大大的家伙,没把慕总折磨够她哪会就死了呢。” 这话说得,这两个人,十年来聚聚散散的,就没消停过,可是究竟是谁折磨了谁,怕是没人能辩的清楚的吧? 方回涩涩笑了笑:“说的也对啊,她还没好好报复慕炎熙呢,怎么会死了呢。” …… 已经是夜晚,走廊的灯光依旧明亮,特护病房外的休息椅上,慕炎熙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面色憔悴。 医院是不准许吸烟的,可是他这么做了,却没有人出来阻止。因为院长交代过:尽管列出天文数字的罚单,他不会介意,但是如果加以干涉,恐怕这个超级金主会立马翻脸,那么后果会很严重,医院会有易主的危险的。他的话其实也不为过的,实力雄厚又有着超强的商业手腕的慕炎熙,做起事来从来没有底线,在商场上得罪过他的人,几乎都给他整得很惨,所以人们对他,一般是景仰之余带着畏惧的。 陈昊陪着方回在病房里给染染看点滴,白伟也不好给小两口做电灯泡,一直陪在慕炎熙身边。对于这个前任总裁夫人,他以前没少打过交道,是极有好感的,本以为几年前她凭空消失,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谁曾想再见她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而自己的这个铁杆上司,反应也实在是大了些的,非但亲自涉险把人救出来,马不停蹄的安排治疗,还彻夜不眠的守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对她,余情未了。 “过去睡一会吧,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您这样也不能让人醒过来不是?”白伟小心翼翼的劝道。 慕炎熙似乎充耳不闻,耳边一直回复着医生留给他的那番话:如果四十八小时内人醒不过来,怕是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毒性已经扩散。 而再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说黎明的时候,应该距离入院的时间就有四十八个小时了,难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么?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有事,更不会死去。 慕炎熙站起身来,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惊得里面当班的护士小姐打了一个哆嗦,站起来:“慕总…” 也不理会她,直接坐到了床前:“你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小护士有些犹豫,这个病人可是院长反复交代要看护好的,“出了什么差错立马走人”的狠话撂给了她,就这么离开真的可以么,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不过面前这个脸冷的冰一样的男人叫她连看一眼都觉得瘆的慌,实在不敢拂了他的意,于是只得小心翼翼的道:“那我就在外面,不会走远,有事您叫我。” 慕炎熙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护士紧忙的逃离了出去,随手把门轻轻的带上。 苏意浅紧合着二目,呼吸还算均匀,面色苍白,一只胳膊上的肿胀已经消减,伤口处覆着白色的药粉。 依旧是把她带下山来时的样子,昏昏沉沉的,安静得像是一个病美人。 他怔怔的望着她,移不开眼球,似乎,都没有机会仔细看她:时间在她的眼角留下几道浅浅的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当初那满脸的稚气和朝气已经不见-成熟的韵味却更给她添了几分魅力,长长的的睫毛铺散开来,在眼下投射下一片阴影,衬出几分迷蒙的美感,挺翘的鼻型,薄薄的唇形,她不是那种乍一见面就给人风情万种之感的美人儿,可是对着她这张脸久了,却觉得很耐看,清淡的,像是出水芙蓉一般的自然天成。 他的心里,她有着无可比拟的美,正应了那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爱了,所以什么都是好的。 可是让他苦苦爱了十年之久的这个女人,却正在生死线上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如同是催命的符咒,如果医生的话没有失误,那么凌晨之前她还是醒不过来,就意味着她有可能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去另一个世界长眠。 往事又上心头…… 他们,从上高中起就在一起纠缠不休,好事多磨的成了早恋一族。。 可是后来,苏意浅做法官的的母亲徇私情把慕炎熙的父亲安了一个贪污受贿的帽子,塞进了监牢,他的母亲因此气结于心,不久就离开人世,父亲也没能熬过七年的牢狱之灾,在狱中郁郁而终。 那一年,他们结束了两年的恋情,因为那件事,成了劳燕分飞。 再然后,苏家的事给揪了出来,她的父母一个入狱后自杀,另一个判了死刑。 他当时已在美国,听到那个消息之后,喜极而泣之余竟然还在为她担忧不已。 再后来,他回国发展,她当时替苏浅岚顶罪入狱。 而她出狱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就意外的在酒吧意外重逢,然后继续他们的牵扯不清,所以才有了那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闹剧。 最后,他为了她的幸福选择放手,却在她凭空消失以后度日如年的过了四个春秋。 他本想着,和她从此天涯陌路,偏偏她又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生活,搅乱他一如死灰的一颗心。 …… 缘分这种东西很神奇,神奇到让你不可预知它的方向,譬如,他明明已经打算结婚,她也明明已经就要嫁人,这么一场意外,倒把两个人又拉扯到了一起。 对着面前这个生死悬于一线的女人,他知道,他再也放不下了,如果她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上,独自面对凄苦寒凉的人生。 抬起手来,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她饱满的额头上,是水一样凉的温度,如同他此刻若堕入深窟中的一颗心。 没有失去过,就不知道拥有的可贵,以前总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她,可是现在慕炎熙知道,她根本就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不会融于血肉,却早已浸透到灵魂。 十几年的痴恋纠葛,早已经在他的心底烙上了深深的痕迹,磨灭不去。 她的手亦是凉的,苍白少有血色,他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自己的手掌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它,垂头间,一滴清泪潸然落下,在她的手心留下一点水渍。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保姆沈阿姨的电话,沈阿姨这些年一直在他身边,说是他的保姆不如说是亲人,关系亲厚非比一般。 他本想拒接,可是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还是按了接听键:“有什么事么。” 一面说着,一面放下苏意浅的手,塞回被子里,自己走到离着病床远一点的地方发问。 “秦小姐要坐今天早上的飞机去美国,看样子情绪很不好,你回来送送她吧。” 因为听到那个不想听到的名字,慕炎熙脸色一瞬间不好起来,皱起眉头:“您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在城外的那幢公寓么?” “她过来这里取些东西-以前是走是留,都不会这样子的,这一次可是把所有的是她的物件都清扫一空了,看样子像是很不高兴似得,问什么也不言语。” 秦婳这么做的目的自是明了的,慕炎熙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待这个昔日里曾像妹妹一般呵护的女孩,他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苏意浅,哪里还会容得下别的什么人,更别谈是那个时常会搞怪使坏,叫人头痛不已的秦婳了。 回去送她么?随便把话说开-可是她那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话是可以说的开的? 如果真的说的开,还用得着走到今天这一步么? “炎熙,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阿姨有些急了:“她已经在往车子上拿东西了,就要去机场了。” “好了我知道了,您忙您的吧,不用理会她。” 交代了沈阿姨,慕炎熙握着手机直接把电话打给秦婳,对方却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想来,以她的性子,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抗议,秦婳的脾气,慕炎熙自觉得没有谁比他要了解得透彻。 等了一下,再打过去,依旧打不通,无奈,他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也许你会因此而恨我,但是我们之间如果继续错下去,又实在是互相折磨的事,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不再背负着你给我制造的的压力继续生活,爱你的炎熙哥。 他微微阖上二目,再度睁开眼时,眸子里已经是清明的一片,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天色已经明亮起来-可是他实在很不愿意见到今早的太阳…… 第三十四章 但是我,只会读你的心 眼睛上像是压了千斤的重担一般,呼吸里是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她很习惯这种味道的,因为经常会陪着染染在医院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努力的想要把记忆找回来,是了,她像是给蛇咬了,然后呢,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染染还在自己身边的啊,她怎么样了? 山上有很多的危险,都是她一个小孩子所不能应对的耘。 想要继续沉睡过去的欲念一下子给打散了,她是一个母亲,没有资格抛下孩子不管一个人奢求安逸。 何况她的孩子,又是那样的状况,她如果扔下她不管,谁又有能力和精力照顾的了她踝? 嗓子干哑的像是有一团火在喉咙处喷发,说一句话也成了无比艰难的事。 使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出来。 不过好在,只这么一点动静,已经有人在回应她了:“苏小姐,您醒了,真的醒了么……医生,林医生……” 有人欢呼着跑了出去。 而后,脚步声杂乱,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赶紧给病人喂点水,再熬一点稀粥-怎么慕总不在,他去了哪里。” 年轻的女声:“早上就离开了,大概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吧。” 苏意浅虽然无力睁开眼睛,听力却是没问题的,他们在说谁,慕炎熙么? 可是他怎么可能过来,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再然后急急的脚步声,很熟悉的感觉,如果她的判断没错,应该是高崎吧。 还有,染染熟悉的声音:“不是说妈妈醒了的么,怎么都还睡着呢,阿姨竟会骗人。” 身上,忽然平添了一丝气力,缓缓的艰难的睁开了眼,一片炫目的白光让她不由得避闪:“妈妈,你不要再睡了,染染好想你的!”拖着哭腔的童音让苏意浅心底一暖,像是给什么东西搅乱了迷醉了思维,活着真好,幸亏自己还活着…… 再次睁开眼时,身上已经不比之前的虚软,面前没有杂七杂八的什么人,只有高崎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看样子疲惫至极,像是守了自己很久的样子了。 望一望时间,凌晨一点。 床头柜上,放着水杯,和一些水果补品。嗓子里很难受,她强力起身,取了杯子,里面的半杯水已经凉透,此刻的她需要借助一些凉的东西来化解干涩,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倒进口里,却给人打断了。 “等一下,我给你添些热的再喝。” 本来并没有弄出来什么动静的,椅子上的人已经醒过来,紧张的出声阻止她,一面取了暖壶,小心的把杯子蓄满,再小心的送到她的手上。 苏意浅给他的无微不至感动着,接过杯子,一股脑的灌进肚子里,才道:“很想喝点凉的,觉得这里有团火一样。” 她的胃一直是不舒服的,也许是因为昏迷的这阵子没有进食,葡萄糖根本就满足不了胃的需求。 “可是那样对身体不好。”慕炎熙又取了两个杯子,一一倒满水,像是知道一杯水根本就满足不了她一般。 体贴入微,周到细致。 “你会读心术么,我心里想什么都逃不过你?”苏意浅笑。 “会的,但是我只会读你的心。”慕炎熙满眼的疼惜,望向她,探手把额前一丝乱发梳理到耳后:“你这次真要把人吓死了。” 苏意浅笑笑:“我这不是没事的么-染染她怎么样,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她一直找不回来关于获救那一段的记忆,不过上次醒来像是染染没什么事的,所以也并没有多么担心,只是随口一问。 “当然是和方回一起,除了她,谁有法子降得了那个小丫头,自打你出了事,她可是恨不得一直守你身边不离开呢。” 苏意浅不再言语,却忽然想起来上次醒来时医生的一句话:怎么慕总不在,他去了哪里? 自己出事的这段时间,慕炎熙有来过么? 混混沌沌的记忆里,像是身边有他的熟悉的气息。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和自己明明已经天涯陌路,而且他就要结婚了的。 < /p> 高崎似乎看得出她眼里的一丝黯然,头一次曲解了她的心意:“染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如果想她了,我叫方回抱她过来好了。” “不用了,大半夜的,孩子睡不好会很磨人。”苏意浅摇头。 …… 苏意浅恢复得不错,过了几天工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有胃口吃一些东西,只是医生的意思,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伤元气,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高崎因此把原定的婚期都推延了,只因为不想让她过于操劳。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苏意浅感激之余又有着一些释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场已经板上钉钉的婚礼于她而言,没有憧憬只有莫名的排斥。 而与此同时,高崎对她无所不至的关心呵护又让她心怀愧疚,像是骗了别人的什么东西,却不力回报的感觉。 染染因为她的醒来精神一下子雀跃起来,开始每天黏在她身边不肯离去,却懂事的不会吵她。 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时间这么闲适了,她一直以来都因为工作和孩子焦头烂额,可是现在这么一场意外却也因祸得福的给了她一段时间偷懒。 早上,睡到自然醒,一抬眼就望见高崎在和染染看图画书,那样子煞有介事,他说一句,染染跟着学上一句,场面温馨的像是真正的一对父女。 苏意浅的心不由得一动。 高崎会是一个好爸爸的,其实选择和他结婚是一个明智之举。 只是,总觉得有些个遗憾。 转念想想,这世上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么,根本就没有的,这么想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高崎抬头望她。 “没有,只是呆在这里久了,想要出院了,觉得闷得慌。” “那可不行,医生反复嘱咐的,要出院也要等一阵子。”高崎把图画书放下给染染,坐到床头:“是不是嫌我不会照顾人,你觉得不舒服了?” 苏意浅笑笑:“你明知道不是。” “那就好。”他一面说着,一面取了床头柜上的梳子,替她梳理发丝。 苏意浅的右手现在还行动不便,尽管她只要多浪费一些时间,用一只左手也可以把自己打理的好好的,可是高崎就是不准,每天把类似一些琐琐碎碎的事都包揽到自己身上。 她的发质不是很好,软软的发丝,打理起来并不容易。 高崎轻轻的,一点点的梳理着,聚精会神的样子像是在呵护什么至宝。 “妈妈,我有样东西给你看。”染染把一本图画书囫囵吞枣的看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大事件一般,蹿到了苏意浅的病床前。 “是么,那就拿来吧。”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不过是为了敷衍孩子。 染染于是在床头柜里捣鼓了一会,取了一张报纸出来:“妈妈你看,狐狸精阿姨。” 苏意浅一愣,秦婳么? “这是方回阿姨看的报纸,她看过不要了,扔到废纸篓里,我就捡回来。”染染一副表功的姿态:“妈妈妈妈,这个叔叔虽然人凶些,可是对妈妈很好啊,还给我买新衣服,我很想他呢。” 苏意浅愣了愣,高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报纸上是秦婳和慕炎熙各自的独照,摆在一起,显眼的很。 底下是记者的八卦,秦婳小姐忽然只身远赴美国,把未婚夫独自撇下,之前关于两个人敲定婚期的传言看来实非属实等等云云。 可是,他们明明已经订了婚的啊? 苏意浅有些费解,却也难免有些释然-慕炎熙和秦婳这摆明了是要分手的架势。 “妈妈,叔叔去了哪里了,你都还没和他说声谢谢。” 染染小手拄着下巴,一本正经的样子,却说得苏意浅一愣。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谢谢?” “是他把妈妈抱下山的啊,妈妈当时在睡觉,都不记得了。” 苏意浅愈加的错愕,关于自己如何获救的事方回当时并没有明确答复,闪烁其词的说了什么你福大命大大造化大等等云云,而她也没多想,只当是方回和陈昊追了 上来,而染染呼救,自然就给发现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方回似乎无意的看了一眼高崎,把想要说些什么的陈昊扯了出去。 事情远不是自己预料的简单。 可是现在方回和高崎已经离开医院回了公司,染染一个孩子的话也听不大明白,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一切? 高崎已经把她长长的发丝理顺,动作轻柔如初。 她回过头来望他:“你知道么?我是怎么下的山?” 话一出口,她看到他的眉峰蹙起来,眸光也一下子灰暗了,心里一阵阵的自责,关于慕炎熙的话题,怎么可以去问他? 可是,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我那几天一直在照顾犯了脑血栓的爸爸,所以那则求援信息我没有看到,如果我看到了,我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你身边。”高崎的语声里待了几分伤感和无奈。 苏意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的…伯父病了你都没和我讲,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把他扔下,跑到这里来,不合适的吧?” “他的情况还好,完全不碍事,我都安排好了才过来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因为找不到什么话题缓解尴尬。 刚刚见他们两个人交谈时脸色都很严肃,染染很识趣的没有插言,见他们不讲话了,便又开了口:“妈妈说别人帮了你要和人家说谢谢的,可是下山时妈妈都在睡觉,当然就不记得叔叔了,我才提醒妈妈的。” 苏意浅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那天方回应该是没能发现自己,然后陈昊发布了救援信息,然后慕炎熙成了第一个找到自己的人。 想来,是因为某种偶然吧,否则以两个人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的关系,他堂堂的慕大总裁会特特的跑过来么,想想都不切实际。 可是他和秦婳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曾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发生矛盾的么? “妈妈妈妈,你看叔叔给我买的裙子有多漂亮。”染染打了个转,卖弄着自己的新衣服。 虽然之前给慕炎熙凶过,可是记吃不记打的年纪,为了他给她买的几套新衣服,早就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 望着那昂贵的裙子,苏意浅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却在此刻给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第三十五章 你不是,我想要或者不想要的什么东西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慕炎熙的脸色从阳光明媚骤变成阴雨密布。 苏意浅此刻坐在床上,她的身后,对打理头发不很在行的高崎手里握着梳子,在给她整理浓密的一头秀发,样子亲昵,看上去她整个人像是半偎在他的怀里一般。 对上那张熟悉的俊颜以及那双凌厉的像是刀锋一般的眸光,苏意浅楞了一下,四年不见,他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心里有着瞬间的狂喜,可是一面又没来由的心虚起来,把身子下意识的移动了一下位置。 高崎的脸上如沐春风般的暖意僵硬了一下。 没有人先开口,倒是染染一脸兴奋:“叔叔,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都要想死你了?踝” 她张开嘴笑得开心,明明想要扑过去来个染染式的拥抱,可是似乎又觉得不大合适,又或者是被慕炎熙的一张冷脸给震慑住了,终是迟疑着没动。 “是么,真的想叔叔了?” “是啊,很想很想的。”因为身上穿着对方买的新裙子,染染显然爱屋及乌了。 苏意浅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眉宇间拧结成了疙瘩,迟迟疑疑的开口:“谢谢你,那天,带我下山。” 她斟酌着措辞,生怕哪一句哪一字暴漏了自己心里的忐忑,又生怕有什么不当会让高崎觉得不舒服。 而且那天的事,直到现在,她也只是仅凭推断知道一些,具体细节还都没搞清楚。 慕炎熙冷笑,望着她没有回话。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不闻不问,却躲在别人怀里浓情蜜意,这算什么。 她以为他是活雷锋么,自己跑去山上救人不算,还砸进去将近一个亿的钞票,雇人,找医院,请医生,甚至于因为这件事他自己也弄得大病一场,她一个轻描淡写的“谢”字,就什么都抵消了么? 染染托着下颌,望一望略显尴尬的妈妈,再望一望脸色不好的慕炎熙:“叔叔,别人和你说谢谢,你要说不客气啊,那样才是好孩子。” 童言无忌,而且有点炉头不对马嘴,却让僵立当场的两个人都回过神来,慕炎熙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好笑的看看染染,没吭声。 苏意浅咬了咬唇:“其实那天的事,具体怎样我一直不大清楚,不过,还是很谢谢你的帮忙。” “苏意浅,别光使嘴皮子好不好,一个“谢”字就买你一条命,你也太划算了吧。” “慕先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意浅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您需要报酬,我可以加倍赔偿您的损失。”高崎的脸色难得一见的隐晦起来,语气生冷。 “高先生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您觉得我是缺钱的人?”慕炎熙意味不明的笑着:“苏意浅明明是我的妻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一阵死寂,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时断时续。 苏意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白了白。 他那番听起来霸道无礼的言辞,却让她有些个心潮起伏,慕炎熙的妻子,这是一个多么有吸引力的称谓啊,可惜她却无福消受,四年前是,四年后的今天,亦是如此。 “你胡说八道,你和意浅,不是早在四年前就离婚了么?”高崎的语气变得冷峻,一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我们离婚了么,意浅,我记得好像没这回事吧?”慕炎熙倒是和颜悦色起来,一派柔情的询问苏意浅:“难不曾你骗了高医生?这样可不好的。” 苏意浅愣愣的望向他,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摆明了是要拆散自己和高崎,是因为旷日已久的那一场上一代人留下来的宿怨,他来寻衅报复么? 可是看起来又不像。 而他之所以可以这么讲话,应该是因为他并没有把自己留给他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拿去法院办理离婚,那么事情还真是糟糕透顶。 这个认知让苏意浅头皮发麻起来,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总以为四年前的离开就已经把一切画上了句号,可是自己是太过于天真了些。 “据我所知,分居超过六个月,很好判离婚的,即便当初你没有把那个手续办了,也不会很麻烦,我想。” “在别人看来,不会很麻烦,但是我觉得,并不容易。”慕炎熙一只手扶着杯子,手指 无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搅乱着所有人的思绪。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手段,他说了的话都会成为事实。 高崎的脸色愈加的恶劣起来:“慕先生,你不记得当初是怎样把意浅从方回的婚礼上轰走得了么?你伤她那么深,还不够么,今天好不容易她从那段过往中解脱出来,有勇气面对新的生活,你又来搅局是为了什么?以你的身份财力,大概不会缺了女人吧,这么做有意义么?”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因为我觉得我已经习惯了她,接受不了别的什么人了,所以,我来吃回头草了。她和你是没有可能的,希望高医生能退一步,条件随便开,以你的身份和财力,身边应该也不会缺女人的。”慕炎熙面无波澜,像是随口说着什么油盐酱醋的小事一般漫不经心。 苏意浅紧紧地抿着唇,这个局面,实在让她震惊不已,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慕炎熙不是一个会信口开河的人,而他此刻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他的一番话,怎么听起来那么的不切实际? “对不起,我身边很缺女人,而且我和意浅,已经订婚了,你没有权力从我身边把她夺走。”高崎激动的提高了语调,面色涨红,失去了从容。 慕炎熙轻笑,神容里带了一丝轻蔑:“我有没有权利,怕是你说的不算,我有结婚证,我和她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的,高医生不懂得么?” “想不到慕先生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一个人。”高崎语气不善,冷冷的道。 “的确我就是蛮不讲理,我不想要的东西,可以随便的丢开,我想要的,谁也拿不走。” 苏意浅一直回不过神来,这个局面实在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可是,此刻,看着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她实在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慕炎熙,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不是你的什么想要或不想要的东西,请你自重。” 高崎看了她一眼,再望向慕炎熙。 后者,不愠不恼,似笑非笑,挑一挑眉:“我话说错了,宝贝儿别气,你当然不是我想要或者不想要的什么东西,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每天晚上需要同床共枕的女人,是将要和我一起走完下半生的人。” 一句话出口,高崎的脸绿了下来。 苏意浅更是脸上发烧,他这番话说得,实在暧昧了些。 而且这个称呼,即便是他们在热恋的时候,也没有用过的。 那时候,他就只是板板的叫她“苏意浅”,她气了,“朋友都不这么称呼我的,像是才认识的人一样,好歹叫得亲热些”;他于是妥协,改作“意浅”,她还是觉得不满意“室友都这么叫我,恁俗套的,你就叫我浅浅好不好”;他于是黑着脸,理也不理她。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她最最亲热的称呼,也就是意浅两个字。 可是今天,他竟然说什么“宝贝”,谁是他的宝贝儿? 这么肉麻兮兮的,吃错了药了,还是根本就是故意在气高崎的? “叔叔,我才是宝贝儿,妈妈不是……”正在摆积木的染染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困惑不解,望向慕炎熙,纠正着。 苏意浅平时偶尔会用到这个称呼,平常也不这么叫的,都是在她病了的时候,所以于她而言,印象倒是深刻的。 慕炎熙别开眼,望一下染染单纯的眸子,难得的笑了笑:“你是妈妈的小宝贝儿,妈妈是叔叔的大宝贝儿。” 这逻辑,叫人一时难以理解的透,染染却一下子就接受了:“哦,这样的啊。”一面继续摆弄自己的宝贝去了。 苏意浅的脸色更差了,直视着他:“麻烦你不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是实话实说,老婆,你收拾一下和染染的东西,马上和我回去。”慕炎熙的表情回复凝重,像是在指挥自己的下属,语气不容置疑。 苏意浅气极反笑,谁是他老婆?他凭什么这么对她指手画脚,他以为她还是四年前那个对他亦步亦趋的,带着替父母赎罪的卑微心态走到他身边的自己么? “尽管你手里有我们的结婚证,那也不表明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请你出去慕炎熙,我和你,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那是你一厢情愿的事,和我无关,我不会妥协的。” “可是我自认为有让你妥协的资本。”慕炎熙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目光里带着一抹挑衅的意味,却是在望着高崎。 苏意浅了解他的为人,有时候霸道专横,可是言出必行是他的准则,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就证明他有这个把握。 她甚至于开始相信他是因为真的放不下自己才会一再纠缠的,否则,什么样的巧合可以让他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心里莫名的忐忑起来。 “慕先生的资本究竟是指的什么,不妨说清楚些,看一看意浅会不会因此妥协。”高崎显然是给慕炎熙的挑衅激怒了:“如果你的所谓的资本并不能够让意浅和你离开,那么我希望你滚的远远的,不要再在我们面前出现。” 从来不会动粗的温文暖男罕见的咬牙切齿起来,像是慕炎熙再不离开,他就会将他大卸八块一般。 “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找到适合给染染移植的心脏,你同意我的提议么。”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听道苏意浅耳里,却如同是闷雷轰顶。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慕炎熙,不缺金不缺银,不缺权力和能力,可是,那颗救命的心脏不是可以靠这些就换的来的,自己苦苦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不过短短数月,就有了确凿的结果了么?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她还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一双眼睛里,因为希望的顷刻间泛滥蒙上了一层雾气,染染终于是有希望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自己也许就无需承当亲眼看着她离去的噩运。 高崎的表情是复杂的,不可置信的,望一望镇定自若的慕炎熙,又望一望错愕不已的苏意浅,心碎成片片一般的感觉,希望给瞬间颠覆的绝望一下子充斥开来。 无疑的,染染是苏意浅的软肋,关乎到她就势必可以左右一切…… 第三十六章 堂堂的慕大总裁,会是吃白食的人么 “我在楼下等你,三十分钟后离开,你有选择的机会,毕竟,即便有了心脏,也无法保证染染等得到那一天,即便可以成功的做移植,也不见得就能让她恢复成正常人。”慕炎熙扔下这句话,扫视一眼高崎,转身离开了病房。 苏意浅却发着呆,脸上蒙上一层忧色,这个局面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你相信他的话么?”高崎沉着脸望向她踝。 关乎到染染的生命,哪怕是只有概率很低的可信度,怕是这个女人也会义无反顾,那么他和她的缘分,似乎也就走到了尽头。 他想看着她幸福,不愿意她活在痛苦和自责中,可是,慕炎熙的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实的耘。 他可以放手,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放手让她步入深渊中去。 “我相信,他这个人,即便有时候很恶劣,说出的话却不会落空的。”苏意浅喃喃着,目光空洞地望向那扇重又闭合上的房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她想她应该说对不起,可是她觉得很残忍,她想她应该望着他的眼睛说话,可是她担心一对上高崎那张受伤的脸,自己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这一瞬间,她想起他对她种种的好,想起他们初见时高崎三言两语就把她心头的阴晦扫清;想起在美国自己身处绝境时,他天神一样来到自己身边,笑容款款“意浅,记得那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么”;又想起订婚宴上他明净满足的笑容,和那个君子式的浅浅一吻……可是这么快,自己就在背弃对他的誓言了。 她忽然恨起自己来,原来自诩的善良诚信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亦是一个可以把刀子捅到别人心坎上的小人…… “如果你信他,那就赶快去吧,毕竟,染染比什么都重要。”高崎柔声道,像是在安抚自己受了惊吓的爱人,话语里,诚诚恳恳的都是关爱,没有一点别的什么意味。 苏意浅却巴不得他骂自己一顿,打自己一巴掌,吼上两嗓子发泄一下情绪,那么他会好受些吧。 他这么平静的退出,只会让她更加的觉得愧对与他,觉得欠了他太多太多。 开门声响起来,高崎没再回头,离开了病房,甚至于连染染那一句“高叔叔再见”都充耳不闻,走的义无反顾。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不只是因为失去挚友的悲伤,还是因为负心与人的懊恼,又亦或是因为看到曙光心生雀跃? “妈妈,你怎么了?”染染凑到她的身边,爬上床去,用自己的小手擦去她滚滚而下的泪珠:“妈妈是不是痛了,要做勇敢的孩子啊,坚持一下,明天就不会痛了,妈妈不哭,乖乖的啊。” 她的语调完全是之前苏意浅用在她身上的,悉数照搬过来,听着滑稽可笑。 “妈妈都没有染染坚强。”哭笑不得的握住女儿嫩嫩的小手:“染染,天使姐姐要来找你了-要乖乖的听话啊,帮妈妈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是真的么,那不是她会给我一颗比水晶球还漂亮的心。”染染一脸的憧憬,童话故事给她编排成了现实存在。 “会的,一定会的。”苏意浅的语气无比的肯定。 ………… 医院的楼下,慕炎熙坐在驾驶位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一面把两颗药丸送进口中。 医生的意思,他的肺炎来势汹汹,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出院,可是他却坚持如此,再继续待下去,怕是那个趁虚而入的高崎就把受不得别人的好的苏意浅给拿下了也不一定。 身体回去再慢慢养也可以,给人戴了绿帽子想摘下去可就难了,孰轻孰重他是清楚的。 也是奇怪,自己本来铁打的身体,怎么最近特别的不经折腾,上平顶山的那一次回来就一连高烧不退,吃药打针总算是挺了过来,可是这一次,竟然弄出了肺炎,还真是虚弱的可以了。 说到归其,都怪苏意浅那个女人,早一点醒过来自己哪会跑去喝酒。信以为真医生的话,以为她没什么希望了,一时心情不好就去酒吧了。 结果借酒消愁愁更愁,喝的过了头,丢了钱包信用卡手机自己都浑然不知,直到酒吧打烊……当时自己也记不清什么,只记的掏了掏腰包什么也没掏出来,就告诉服务生改天再付钱。结果呢,结果后来他又睡了过去,结果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大街上吹着冷风,一枚戒指给人掳了去,腕表也不见了影子-这倒也没什么了,只当交了酒钱了,可是这夜半三更的,挨冻的滋味,当真是 ……没话说啊。 他堂堂的慕氏财团的大总裁,身家上千亿的好不好,会是吃白食的人么,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倒霉就倒霉在,这里距离z市十万八千里,属于接近山区的一家医院,消息也相对闭塞些,酒吧里竟然都没给人认出来他的身份,所以才有了那一出。 这么胡思乱想着,时间已经距离他离开病房过了二十几分钟了,苏意浅竟然还不见影子。 难道,自己失算了么。 不会的,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一个做母亲的也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可是她怎么还没有下楼呢。 慕炎熙皱起眉头,死死的盯住腕子上金表的指针,如果她敢不下来,有她好瞧的。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他烦躁的接听:“怎么有事么?” “慕总,蓝天酒吧的幕后老板和当地的一个副市长关系很不一般,所以这件事有些棘手。”电话那头是白伟的声音。 “有了这层关系不就不棘手了么,不信他们之间明理暗里的勾结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找人调查,我可以不要这家酒吧的经营权,但是一定要他们倒台破产,最好蹲几年大牢。”慕炎熙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平静里暗藏杀机。 记得那天他没醉酒之前,可是没少了作陪小姐来搭讪的,这样的一个酒吧,没有内幕能顺顺利利的经营下去么,他就是要借此公报私仇,不然这口恶气窝在心里,岂不会叫他寝食难安? 以前类似的事都是陈昊处理的多些,白伟的性子偏柔和了些,不够狠辣果断,所以才会多此一举的拔地把电话打过来,征求他的意见。 “那好吧,我去调查。”跟在慕炎熙身边久了,白伟自然可以从他的话语里品读出他的心思,所以尽管觉得这么做有点赶尽杀绝的味道,还是只有点头的份。 放下手机,眼前还是不见苏意浅的影子,慕炎熙的表情冷了下来,把车子缓缓的势驶离了原来的位置。 难道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么? 不相信自己会对一个别人的孩子伸出援手? 否则以她的性子,以她对染染的紧张程度,她怎么可以对自己抛过去的救命稻草不屑一顾,这实在是不合常理的。 就在他把视线别开去,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丝绝望来时,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等一下。” 唇角的笑意拂荡开来,她终于是来了,回到自己身边来了,那么自此,再不会放手,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手段,留住她就好。 车子停顿下来,气喘吁吁的母女两个才到了近前。 因为身体还没恢复好,抱着染染的苏意浅脸色绯红,额头上细碎的汗珠滚动,喘息声有些浓重。 慕炎熙有些懊恼,刚刚为什么逼她逼得那么急,让她累成这个样子。 心里这样的想,嘴上却没有如是的说,脸依旧是板着的:“怎么才过来,是不是觉得我有的是时间和耐性等你的。” 车门依旧锁着,隔着摇起来的车窗,两个人对视着。 一个一脸冷漠,一个满目悄怆。 “电梯坏了,我只好走楼梯。”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怪不得她累成这样,虽然是下楼梯,抱着个孩子,也是吃力的,毕竟她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好。 “我还以为你和高崎依依话别,难舍难分呢。”他心里觉得释然,嘴上却不无挖苦地说:“如果是那样,我是没必要做这个小人的。” 两个人车里车外的对峙,吸引的路过的人不时地侧目,像是看稀有物种一般打量着豪车外的女人。 苏意浅的脸色白了白,咬住唇:“麻烦你在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 慕炎熙带着一丝轻蔑,却没再说什么,打开了车门。 苏意浅先把染染安置好,替她系好安全带,自己才要把安全带扯过来,车子却一下子窜了出去,根本没给她时间。 极好开快车的慕炎熙,总是会给人惊吓的,以前也曾经经历过的。 苏意浅用一只手握住染染的,安抚她:“染染有没有害怕,叔叔的车开的是不是很好。” 染染勉为其难的点一点头,望一望专心开车,背对着她们的慕炎熙,心有余悸的又摇一摇头。 苏意浅把身子靠近她,却是对着前面的男人开了口:“染染的心脏不好,受不了惊吓,你知道的吧。” 慕炎熙在倒车镜里看得到染染瞬间苍白的脸,其实心里是有些懊恼的,只顾着自己心情不爽,倒忘了车上还有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可爱是可爱的,可怜也是可怜的,同时也是让他心生厌倦的,一看到她那张天使般灿烂的笑脸,他就会想起她的爸爸来。因为那个陌生的素未蒙面的,却霸占了苏意浅一年之久的男人,会让他嫉妒,一想起来就像是吃饭时误服了一只苍蝇,无端的恶心不已。 “想来她心脏不好是拜她父亲所赐吧,遗传学上讲,父辈心脏有问题,多半会遗传给孩子,都是你和那个人不负责任的缘故,才造就了孩子的痛苦。”慕炎熙一副冷冷的语气,却还是把车速放慢下来。 已经习惯了他的恶言相向,苏意浅不再言语,望向窗外倒退着的一路风景,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她其实是知道这个孩子也许会有问题的,但是医生的话是: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孩子会或多或少受到影响,但是你,身体会受到很大的伤害,也许还会有生命的危险,因为你的抵抗力和身体机能实在不容乐观。 可是那时,她觉得,百分之二十,毕竟不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上天也许会眷顾这个孩子也不一定,至于自己,倒是全无所谓的,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没有爱人,没有亲人…… 不过现在想想,她并不后悔让染染来到这个世上。 她已经看到了曙光的存在,面前这个虽然冷言冷语却带给她希望的男人,从来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 “炎熙,你说的可供移植的心脏,有一个确切的期限么?”苏意浅终于没忍住发问,毕竟这件事于她而言事关重大。 第三十七章 如果要谢,就动点真格的 “最多不过六个月,但是我不能保证什么,医生的判断不是我的判断。”慕炎熙的语气沉沉的。 对于染染,是希望,对于另一个孩子,则是绝望。 自己昔日同学和蒋丽的那个孩子,今年也不过七八岁,自小就得了尿毒症,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永远写满了疲惫,想一想都让人觉得心疼不已耘。 “谢谢你。”苏意浅听得出他话里的异样:“这个时间段,染染可以接受得了。踝” 很长的一段路,大约足有七八个小时的路程,终于到了目的地,不是s市,也不是z市,陌生的一个城市。 车子稳稳的驶进别墅区,再稳稳的停下来。 染染已经昏昏欲睡,苏意浅替她解了安全带,正要抱她下车,慕炎熙站在车子外面对她伸出手来。 一瞬间的错愕,他是想代替自己抱染染进去么? 什么时候这个男人也变得体贴人了? 把孩子递过去给他,苏意浅也随即下车。 清幽的一处别墅区,地处喧嚣闹市之外,一幢精美的小楼,碧瓦红墙,衬托着开得正艳的花团锦簇,喷泉假山,倒更像是一处公园。 穿过平整的石板路,到了门外,按一下门铃,里面马上有人迎了出来,两个白衣护工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先生回来了。” “这是夫人。”慕炎熙越过她们,进里面去安置染染,随便把苏意浅介绍给她们。 装饰的欢脱喜气的的儿童卧室内,慕炎熙把熟睡过去的染染轻轻放在床上,取了毯子替她盖严实了,又把一个和她一般高的洋娃娃放到她的身边。 回过头来,就对上苏意浅错愕的目光。 她是不放心他照顾得了染染才跟进来的,可是,她错了,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个男人,原来也是很会照顾人的。 有些不自在的垂了头,找不到别的什么话说:“谢谢你。” “我说了别和我耍嘴皮子。”他淡淡语气,扬一扬眉,似笑非笑:“如果要谢,就动点真格的。” 苏意浅楞了一下,抬头对上他捉狭的眸子,马上意会了什么,脸色顷刻间绯红起来。 退后了两步:“我有些累了,坐了这么久的车,头晕。” “累了?”他轻笑:“累了就睡吧。” “那我就睡染染这里好了,换了地方,担心她醒来会找我。” “没看我雇了护工么,不用担心的,而且她的床这么小,你挤上去她会很不舒服的,要睡就去我们的房间,正好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苏意浅张口结舌,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眼里飘忽过一丝畏怯,他们真的要做一对实际意义上的夫妻么? 她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有些突兀,有些不确定。 他究竟是不是爱着自己,也许只是为了满足某种***而已吧,那么,她的处境不是很悲哀么? “我还不确定你会不会实践诺言。”望一望熟睡中的女儿,苏意浅道。 “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慕炎熙冷笑,一面逼近她,抬起手来捧起她的脸。 心跳骤然的加快,嗓子一下子干涩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窜了出来,他熟悉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让她几乎战栗不已,一双腿也酸软的不受使唤起来。 原来,还是爱的。 她对高崎从来不会有过这样的感觉,每一次他的靠近,她都恨不得马上逃离,可是换成了慕炎熙,却觉得像是给吸引住了一般,不受苦了控制的想要靠拢近去。 “我很想你,一直都在想,终究,你逃不离我的手掌心。” 他的眼里不只是***的升腾,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眷念,吸引着苏意浅为他沉沦。 如果不爱,他何止如此,如果不爱,她怎会情迷。 他们的情,像是一场漫长的宿命,经历了十年的漫长的兜兜转转,才终于回到了起点,只是,他们回来的方式,有些另类罢了。 当慕炎熙一点点垂下头时,苏意浅下意识的合上了眼。 他的唇痴缠在她的上面,留连辗转,像是品尝着什么可口的美味。 可是,染染不经意的一个翻身,打断了两个人的纠缠,苏意浅红着脸,挣脱开慕炎熙的禁锢,退到床边。 睁开朦胧的眼,染染一脸的不解:“叔叔有欺负妈妈。” 慕炎熙笑笑:“没有,我在亲你妈妈。” “你怎么可以亲妈妈呢,你是个大坏蛋。”染染窝进苏意浅怀里,声讨着面前的“叔叔”,眼里怀着显而易见的敌意。 “我不可以么?那么染染觉得什么人可以亲你妈妈呢?”慕炎熙把问题踢回来,这个搅了他好事的小不点,不给点教训还真不行。 “小朋友说,只有爸爸才可以亲妈妈的。”这个问题似乎很深奥,染染想了好久才给出了答案,也是以前和小孩子玩道听途说来的。 “怎么办,染染是这么觉得的。”慕炎熙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意浅的一脸窘迫。 “你又不是我爸爸,当然不可以。”染染又补充了一句。 “他就是你的爸爸。”没等慕炎熙再说什么,苏意浅淡淡的开口:“妈妈以前,忘了和你说起。” 和外界较少接触的染染,其实对爸爸的概念是模糊的,很少追问类似的问题,所以苏意浅以前几乎是不提这个话题的。 慕炎熙愣了愣,触及到她眼里的一丝忧郁,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染染这样称呼你可以么?”苏意浅直接问他:“你可以把她当成你自己的女儿么,她的事你会尽心去办的对吧?” “可以,这样称呼才合常理,而且我也不想媒体借着她的缘故胡说八道。她的事既然我答应了你,也一定会办好,而且无论她有什么需要,我都会满足她。但是,让我把别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那做不到。”慕炎熙的脸色阴冷起来,这样的话题,让他自然而然的想起来另一个男人,心里的无名火窜起来,回身出了屋子,把房门重重的关上。 苏意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爱抚的把染染拥紧一些:“染染喜不喜欢有这样一个爸爸?” “喜欢,他长的好帅的,而且还会给我买漂亮裙子,就是,就是有时候怕怕的。” ………… 洗漱一下出了屋子时,慕炎熙却不见了影子,苏意浅有些纳闷。 刚想要询问护工一些什么,从楼上下来的一个人却让她一下子惊喜起来。 几年不见,沈阿姨的气色还好,面色红润,身材比以前富态了些。 染染惊惧于她那张脸,想看又害怕看到,偎在苏意浅身后,探头探脑的。 “阿姨,想不到您也在这里。” “我一直住在这边的,喜欢这里肃静-想不到兜兜转转的我们又回到一个屋檐下了。”沈阿姨有些感慨,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几乎要落了泪下来。 想到以前,苏意浅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而现在她和慕炎熙这样的关系,似乎也和白头偕老不靠边的,她爱他是不假的,可是那个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如果他知道染染是他的孩子呢,那么情况会不会有所改观? 他既然不遗余力的想要把自己留在身边,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 可是,如果染染等不到那颗救命的心脏呢,如果手术出了差错呢,那么让他如何以对刚刚回到身边的孩子又撒手而去的痛楚? 他和她毕竟是不一样的,她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他会受不了,也许还会怪自己把染染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吧? 索性把一切瞒下来吧,等到染染的身体恢复健康的时候再说不是更好些。 “炎熙在打点滴,嘱咐我提醒你按时吃药呢。”沈阿姨一面倒了一杯水捧给苏意浅,一面道。 “打点滴,他怎么了。” “急性肺炎,你都不知道的么,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身体一直很好的。” 苏意浅楞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他那天救自己下山,据说是折腾了大半夜,应该是着了凉吧。 难怪他气色那么差。 可是即使病中,他都没有忘了自 己。 心里暖暖的感觉,就着温开水把药丸吞进肚子里,把身后的女儿扯过来:“阿姨,这是我女儿染染,染染这是沈奶奶。” 虽然觉得畏怯,染染还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奶奶。 沈阿姨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叹了口气:“这孩子,长得不很像你,不过还真是漂亮。” 苏意浅笑笑,很多人都这么评价染染,她比自己可漂亮多了,可是,脸上又没有多少慕炎熙的影子,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人怀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染染也这么大了,再要一个孩子吧,小孩子也有个伴。”沈阿姨如是说。 苏意浅有些迟疑,一个染染已经让她顾及不暇,哪里还敢再要孩子,而且即便她想要,恐怕很难做得到的,上次妊娠时,医生就告诉她很难再受孕了。 她和慕炎熙,怕是做不的长久夫妻的,除非染染没事,除非那个男人认可只要一个孩子,可是,明明记得,他是喜欢极了孩子的,以前在一起时,还经常会开玩笑说“多多益善”呢。 “以后再说吧,总要等染染身体好了的,我也有精力了才可以。” “那倒也是。”沈阿姨笑笑:“去看看炎熙吧,我出去买些东西,晚上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望着阿姨出了屋子,苏意浅牵着染染的小手上了楼,护工见她们进来,找了借口暂时离开。 床上的慕炎熙看上去有些疲惫,眼里遍布血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有吃了药么?” 苏意浅点一点头:“吃过了的-你是因为那天去找我才病倒得吧,对不起我都统统不记得了,谢谢你。” 慕炎熙笑笑却不做解释,他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伤心过度跑去喝酒宣泄给人当做是吃白食的扔大街上了呢。 “你身体没恢复好,这几天不要乱跑,有事交代阿姨和护工就好了。” 点一点头,苏意浅取了一个橙子一瓣瓣的切开,递给然然一块,再递给慕炎熙一块。 记得上学时,他最爱吃的就是甜橙了。 奇怪的是他却不肯接,只笑着望向她:“没看到我在打点滴么。” “那就等一下再吃吧。”随手放到盘子里,心里有些犯嘀咕,打点滴的只是左手好不好,还有一只手的呢。 “可是我很想吃,你来喂我。”慕炎熙却忽然又道。 苏意浅变了变脸色,她喂他?什么意思…… 第三十八章 我怀疑,你是不是要谋害亲夫啊 这个男人,怎么今天像个孩子一样,风一阵雨一阵的,精神受刺激了么? “那就等着打完点滴再吃好了。”把切好的橙子放回果盘,苏意浅有点没好气地说。 “有点口干。”慕炎熙又道耘。 端了杯子送过去:“水温正好,润润喉咙。” “白开水叫人怎么喝,我吃橙子。”扬一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意浅:“麻烦你照顾病人有点耐心好不好,你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么?踝” 摆明了就是在找事儿。 苏意浅想要回敬他两句,看一眼一边的女儿,还是忍住了。 “你的右手不是闲着么,怎么就吃不了东西了?” “打了好些天点滴的,手很痛。”慕炎熙很无辜的表情:“你知道么,我可是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他的话不像是信口开河,说的苏意浅有些不舒服起来,为了她么? 取了一瓣橙子,递到他的唇边,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吃吧。”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自然的也就没好气,而且,她也根本就做不了那种柔的可以让人骨酥肉麻的女人。 “你这什么态度,这么恶劣的。”慕炎熙皱眉,自然不肯去吃到了唇边的东西。 “爱吃不吃,没见过你这么矫形的人。”苏意浅不买他的账,索性拿回来自己吃掉。 “我来喂叔叔好了,我生病时,妈妈以前不是也喂我的么,妈妈一定是因为不喜欢叔叔才这样子的。”已经吃好了的染染此刻插言,拿着切好的橙子,努力的爬到床上慕炎熙的身边:“叔叔要乖乖吃东西身体才好得快啊。” 慕炎熙望一望她伸过来的小手,虽然有点不大情愿,还是勉为其难的一口口吃了起来。 “染染刚刚怎么忘了,要叫爸爸。”苏意浅纠正道,一面望向慕炎熙,想要在他的脸上品读些什么来。 不出意料的,他皱一皱眉,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爸爸。”染染对这个称谓显然觉得陌生,艰难的出口。 “再给爸爸吃个桃子好不好?”苏意浅提议道,一面把一个大大的油桃送到染染手里。 “爸爸你吃。”染染凑近慕炎熙,把桃子直接送到他的嘴边,看着他咬下一口,又回身递给苏意浅:“妈妈你也吃。” 不好拂了女儿的意,苏意浅只好咬下一口,抬起头却对上慕炎熙不怀好意的注视,像是在说:吃了我的口水了,味道如何。 脸色红了红,苏意浅找借口当逃兵:“我去下洗手间,染染照顾好爸爸。” 慕炎熙爽朗的笑声在她身后响起,她没回头,脸上却洋溢出开心的笑意,这样的场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场景吧,今天却一下子成了现实,让她一下子幸福的一塌糊涂,怀疑是在做梦一般。 以至于在卫生间里,她都止不住的一个劲的在笑,直到护工也来如厕,敲门声响起,才打断了她。 护工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想来是听到了刚刚她压抑的她的笑声,她慌忙垂了头快步离开。 慕炎熙的卧室里,染染还在执着的喂着床上的病患吃东西,爸爸,爸爸的叫的愈来愈顺溜:“爸爸再吃一点吧,身体才好得快。” 对着面前讨厌极了的一颗大大的草莓,慕炎熙的表情有些古怪,心里嘀咕着,牙都已经吃倒了的,这个小家伙还有完没完? 想要凶她,却不知怎的又给她那一声声“爸爸”唤的心软。 他很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她又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苏意浅的表情很奇怪的,而且面前这个孩子怎么就轻而易举的让自己厌弃不起来呢?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这么想了,慕炎熙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当初她可是明明把医院的流产报告单都给自己留下了的,而且,这个孩子,也不像是四岁孩子该有的身高体重,长得又不像自己…… 苏意浅敛去了脸上的笑痕推开了房门,染染马上向她表功:“妈妈妈妈,我把爸爸照顾的很好呢。” 望着垃圾桶里的橙子皮,桃核,以及枣核苹果胡,苏意浅目瞪 口呆起来。 慕炎熙素来不爱吃水果她是知道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染染,把草莓给妈妈吃吧,妈妈身体也还没恢复好的。”慕炎熙无奈的开口,转移染染的注意力。 把一整颗草莓吞进肚子里后,苏意浅爱抚着女儿的头发:“染染真乖,知道照顾人呢。” 小孩子受了夸,一脸的的意不已。 慕炎熙却是一脸黑线,就这么这也叫照顾人么? 护工显然是不想打扰一家人的浪漫温馨,又必须要做到尽职尽责,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在外面敲门:“慕先生的点滴还剩多少,需不要我来处理?” 苏意浅这才想起来,他还挂着点滴的,刚刚怎么都忘了这件事了。 其实不只是她疏忽了,慕炎熙也一样如此,只顾着应付小不点的孩子,挑dou一下久别重逢的妻子,把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两个人齐刷刷的望向滴流瓶子,一下子都呆住了。 正有一股子红色的液体顺流直上着。 “不好了,回血了。”苏意浅本能的惊呼出声,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慕炎熙倒无所谓起来,只噙着笑意望着她。 护工已经在第一时间内冲进来,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好了一切:“一面嘘叹:“谢天谢地,还好发现的及时。” “都是我疏忽了。”苏意浅喃喃着。 “我怀疑你是不是要谋害亲夫啊,看你可不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人。”慕炎熙忽然抛过来一句。 苏意浅瞪他一眼,这顶帽子扣得可够大的。 ………… 从房间里出来时,沈阿姨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香气扑鼻而来,惹得染染一个劲的的咽口水,慕炎熙便皱起了眉头:“你平日都是怎么虐待孩子的,难怪她胖不起来。” 苏意浅很有些无语:“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即便走到世界的尽头,也有贪吃的孩子和爱美的女人,小孩子嘴馋是很正常的事。” 这句话慕炎熙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听上去也不是没有道理。 “以后她要吃什么都给她买,这样子出去不是很丢人的。” 苏意浅想要辩驳,他却已经径自离开去了书房,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的自负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关乎到染染的教育问题,还是让她颇有些郁闷。 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而且很多都是依着苏意浅的口味来做的,这让她难免有些感动,时隔这么久,沈阿姨竟然还记得这些。 “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我年岁大了,这些年一径都是叫外卖的,很少下厨房,生疏了不少呢。” “阿姨,其实您不用这么费心的,我也习惯吃外卖。” “外卖的东西不营养,以前呢,炎熙都不大在家里吃,我自己也就不讲究什么,以后你和孩子都在,可不能马虎了。”沈阿姨一面擦着额头的汗,一面说,脸上一直都带着笑意:“这有多好,像个家的样子了,以前炎熙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叫我不放心呢。” 苏意浅垂了头,这个家如果真的能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有多好,沈阿姨不会觉得寂寞,慕炎熙不会孤孤单单,自己也不用继续独自承担生活的苦…… 可是,现实很残酷,理想很缥缈,他和她之间,不是只有一个“情”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爱了又如何,有多少爱人可望而不可即。 “来来来,吃饭,染染坐下吃饭了。”沈阿姨一面拉开椅子,一面招呼着。 两个护工出去会朋友,桌子上只有四个人。 慕炎熙似乎没什么胃口,苏意浅却吃得很多,一面还给染染夹菜,她是实在不愿意辜负了沈阿姨的一片心意。 染染刚刚吃了好些水果,所以现在倒吃不下了,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有些犯难,于是用自己的汤匙舀出来一些,直接送到慕炎熙的碗里:“爸爸是病人,爸爸你吃。” 苏意浅和沈阿姨都楞了一下,一齐把目光望向了慕炎熙。 他这个人平时最是爱干净的,受不得一点不适,叫他去吃染染的口水 么? “那个,我去给你换个碗。”苏意浅很担心他会对孩子使脸色,急忙起身,打圆场:“爸爸不喜欢吃那些东西的,染染不吃就给妈妈好了。” “可是,挑食不是好孩子的,爸爸竟然挑食啊?”不明所以的染染表现出震惊的样子,甚至于还带了一些轻蔑:“怪不得爸爸长不胖呢。” 慕炎熙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碗里的菜一一送进嘴里,否认道:“谁说爸爸挑食了,爸爸一点都不。” 苏意浅缓缓坐回位子上,难道这是父女天性使然么? 饭吃到一半,慕炎熙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取了手机按接听,对方是一个女人,说了几句话,马上舒展了眉梢:“你竟然没早点告诉我,我还一直担心你搞不定呢。” 然后又聊了两句,慕炎熙便挂了电话,推开碗筷,起身:“我出去一下,你们吃吧。” “这么晚还要出去?”不假思索的,苏意浅脱口而出。 “给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接机,不过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对她意味不明的笑笑,像是对难舍难分的新婚妻子暗示着什么,使得苏意浅红了一张脸,懊恼的想要给自己钻进地缝里去。 “爸爸一路小心。”染染已经吃饱了,用一只小手拄着下巴,嘴巴甜甜的道。 “爸爸会的。” 似乎,父女两个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称呼。 慕炎熙离开,沈阿姨望向苏意浅:“你别多心,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多半是真真,我听得出来。” “我没有的。” 苏意浅有些僵硬的回答,她刚刚的确有些不开心的,不过记得掩饰得很好啊,怎么还是给看出来了? “瞧他对染染都可以这么好,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沈阿姨语重心长,显然她是认定了染染并不是慕炎熙的孩子的。 也不奇怪,以她和慕炎熙的亲厚关系,一定也知道那张流产报告单的事。 苏意浅叹了口气,撒谎实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该骗的人给骗了,不该骗的人也骗了…… 第三十九章 他和她,真的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么 很大的别墅,有很多的房间,可是仅仅收拾出了两间来,一间是染染的,一间是慕炎熙和苏意浅的,很大的双人床,崭新的床单,显然是沈阿姨特意准备下的。 苏意浅自然是留在染染身边的,给她讲故事讲到昏昏沉沉,因为换了地方难以入眠的孩子才终于睡了过去。 小孩子的床显得大了些,两个人也不觉得有多挤,苏意浅侧身躺下去,却没有什么睡意。 夜已经深了,好在慕炎熙没有回来,否则,以他们现在这般尴尬的关系,还真是叫她不知要如何应对。 如果他真的可以治好染染,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可以天长地久了呢,那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可是,他和她之间,又像是横着太多的阻隔。 她大概不会再怀孕,染染能不能恢复健康也还是个未知数踝。 辗转难眠着,忽然又想起了高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呢,本来设想的好好的一场婚礼,一下子成了空欢喜,一定很失落的吧。 深深的自责的同时,苏意浅起身,拧开了床头的台灯,取了手机,对着那窜熟悉的号码,却不知道该不该拨过去。 她终究是负了他,为了一时冲动,答应了他求婚,却又因为一己私欲,弃他于不顾。 迟迟疑疑着,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手指。 高崎与她,实在是不可或缺的,她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但是他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里的一个,她甚至于对他有着一定的依赖性,时间长不见,就觉得生命里少了一样明艳的色调一般的淡而无味。 他像是她的兄长,亦像是她不离不弃的挚友,一个可以听你诉尽一肚子苦水,却从来不会把自己痛苦让你分享的一个人。 忐忑着把电话放在耳边,心如撞鹿。 隔了一阵子,那边才传过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你好。” 生疏的一句问候。 苏意浅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以前他对她,从来不会说这样的套话,他们之间,直来直往的无需要多余的客气。 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了怕吵醒染染,起了身,偏离了床的位置,倚在门上,才艰难出声:“你还好么。” 眼睛涩涩的不舒服起来,深深的自责将她彻底的淹没,明明不爱,为什么还要承诺? 都怪自己,有着太过优柔寡断的性子,伤人的同时也伤着自己。 “意浅,我很奇怪慕炎熙为什么会这么做。离开你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当初他给了你一场华而不实的婚礼,其实还不是为了报复你,现在他重蹈覆辙,目的也不会变的,我很担心你,你心疼染染我理解,可是,人生有几个十年值得你这么消磨,如果到头来,你一如当初一无所获,那不是很悲哀么。” 高崎的语气深沉,很有一种推心置腹的味道,不像是藏着一己之私的信口开河。 他还是他,没有因为这次意外起什么变化,关心依旧,呵护依旧。 “我其实,也不大懂他的心思,可是,又觉得他不像是在骗我,最起码,染染的事上他不会骗我,将来怎样,总要看染染的情况了,我现在,实在是顾不得什么了。” 她实在太累了,很多事情,不愿去想,无心去问。 “染染就是他的孩子对不对,所以你才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可是,如果你不和他说实话,怎么就确定他不会是在欺骗你呢?” 一直以来,苏意浅没有和高崎说过染染的身世,可是她知道以他的精明,应该早就猜到了的,所以有此一说并不奇怪。 “可是我没勇气说出来,这个孩子是我一厢情愿要的,她的出生其实也许就是个错误,自己痛苦也带给别人痛苦,如果他知道了,会怪我的吧,所以,在孩子没有确保无事的情况下,我还不想和他说这些。” 苏意浅的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和伤感。 “意浅,你,还可以回到我身边来么,如果那件事有结果以后。”电话那头的高崎声音一下子暗哑下来。 苏意浅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这么折磨人的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沉默半晌,她才艰难出声:“高崎,对不起,我已经浪费了你太多的时间,实在不想继续负欠你 了,正如你所说,你和我都不再年轻,人生还有多少个四年可供我们挥霍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就自然给不了你什么承诺,所以,永远做我的益友良师吧,祝你早一点寻到属于你的幸福。”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眼泪汹涌着淌下来,淋湿了睡衣的前襟。 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泪水都已经流干了的感觉,身体几乎已经虚脱掉,床上的染染翻身说梦话,才把苏意浅拉回到现实。 她抹了一把眼睛,打算去洗手间,推开卧室的门,却当即愣住了。 听了别人门缝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慕炎熙,此刻抱着肩,倚在墙壁上,一双吃人的眼睛直视着只裹了桃红睡衣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借着卧室里投射出来的幽暗灯光,可以看的清楚他的唇角处一抹嘲弄。 黑漆漆的走廊里,苏意浅没有能够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来者何人,给惊得倒退了两步,差一点喊救命。 惊魂未定的喘息着:“你怎么不开灯。” “我不喜欢。”他冷冷的一句:“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我有那么可怕么?” “只是觉得意外,你连灯也不开,吓死我了。”苏意浅实话实说,换做是谁,一出卧室给搞个突然袭击也受不了的好不好。 “看你还有呼吸呢,不像是死了的样子。”慕炎熙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苏意浅,一面嗤笑道。 苏意浅当然听得出他在故意的找不自在,也没心和他纠缠,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都在想什么,无缘无故的总会滋事生非,像是给自己填堵就是他最大的人生乐趣一样。 他和她,真的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么…… 侧了身子绕过他:“我去洗手间。” 可是还没走出两步,他的大手就从身后把她提了回来:“见了我回来就躲,我是毒蛇猛兽么,让你避之不急的。” 依旧是冷冷的口吻,动作粗鲁而霸道。 她别无选择的对视他,满心的不甘和委屈,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像是任他宰割的一只无力的羔羊。 也许自己之前的想法都过于幼稚了些,他不过是想要把自己圈禁在身边慢慢折磨的,而不是出于难忘旧情的缘故。 “我说过我要去洗手间,麻烦你放手。” 她扬起头倔强的与他对峙,脸颊上没有来得及清理的泪渍在昏暗的光影里斑斑入目,慕炎熙脸上的笑意更冷:“和旧情人聊天勾起了相思之苦是吧,瞧这哭得,看来我这个老公以后可要当心些呢,免得一不小心给带了绿帽子。” “你胡搅蛮缠。”苏意浅咬牙切齿。 “我不胡搅蛮缠你不是早就和别人谈婚论嫁了么,苏意浅,我警告你,如果想让我兑现承诺,最好给我规矩一点。” 他继续恶言相向,不过好在,手里的力道松了下来,让苏意浅得以挣脱开他,快步走去洗手间。 他随手按了走廊灯的开关,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单薄的背影。 苏意浅身上穿的是他之前交代真真买回来的睡衣,那个丫头虽然到现在还挑三拣四的没嫁出去,可是却满脑子另类思想,买个睡衣吧也非要买什么“情趣内衣”,整个一件衣服“精工简政”的用了不到一米的布料,可不是情趣得很么。 望着那半截暴漏在外的盈白细嫩的长腿,慕炎熙忽然觉得浑身燥热起来,脱口而出一句话:“洗洗过来我这里睡。” 苏意浅顿了顿身形,继而继续走她的路。 给如此的无视,慕炎熙皱皱眉头,又甩出来一句:“记得你是为什么和我回来的,不要让我有借口反悔。” 苏意浅依旧没有回头,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再咣当一下狠狠地摔上,显然,她因为他的一番话情绪不佳。 慕炎熙望一望卧室里依旧熟睡的染染,轻轻合上了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意浅才从洗手间里磨磨蹭蹭的出来,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却不知道该去哪里睡。 染染的卧室里,灯光昏暗,而慕炎熙那边,透过橘红色的窗帘,明亮的灯光清晰入目。 他在要挟她,用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来要挟她,听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让苏意浅忽然有一种冲动,不妨把一切都和盘托出好了,随他怎么去做,否则,他老是拿这件事说事,自 己恐怕今后都难免水深火热了。 她爱他是不假的,可是,实在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把自己交付与他,这么做像极了一笔交易,而无法奢谈感情。 一路恍惚着来到那间房门外,脚下的步子还是僵硬起来,心里说不上是怎样的一种苍凉,身不由己的无奈让她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怎么不进来,让我等这么久不会觉得过意不去么?”沉冷的男音隔着没有关严的房门传了出来。 苏意浅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宽敞的卧室里,一片柔和的色调,双人大床上,慕炎熙只着了一件长款的睡衣,慵懒的倚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声音,把头抬起来望向她,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的挑衅,反倒添了一些温和的意味。 一场重病,让他的脸孔清廋了许多,线条愈加的深刻,眸光愈加的深邃,一眼望不到底的感觉。 他依旧的神采不凡,依旧的俊美无涛,随意的那么一个动作,也是完美的牵人心动。 这样的他,让苏意浅有些个恍神,竟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已经下定决心要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怎么了,发什么愣,已经这个时候了,难道都不觉得困么?”他挑眉一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她身上的“情趣内衣”,直到此刻,他才认知到了真真的眼光有多么的好,这一副风景,堪称是赏心悦目啊,让他把方才因为听到苏意浅和高崎通电话而升起的愤恼一下子都跑诸脑后了,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了起来。 差点给看穿的苏意浅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这样的眼神,像极了大灰狼看到小绵羊的姿态,贪婪而又凶狠,让她心里发毛。 “宝贝儿,我可是等你好久了呢,快过来。”他把她的窘迫收在眼底,笑意更盛,也就愈加的有了调侃她的心情。 苏意浅一下子脸上滚烫起来,色鬼一个。 脑子一下子转得飞快,拒绝他似乎是行不通的,而且他生起气来后果会很严重…… 第四十章 你这么说话,挺像一个贤妻良母的 “今天,我不大方便。”苏意浅小声道,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你也知道我有多紧张染染,怎么可能出尔反尔。” 本来就是不适合撒谎的人,尤其是在慕炎熙面前撒谎,就更加的紧张不已,自己都觉得不过关。 慕炎熙脸上捉狭的意味渐渐散去,略略拢起了眉梢,审度了她一番,笑一笑:“那和我说会话吧,我睡不着。耘” 本能的反应想要拒绝,身体却不归意识左右,总想多一点与他共处的时间,尽管他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得叫人难以接受。 宽大的床,她寻了一个距离他远一些的角落,坐下来,想说点什么,澎湃在心底的千言万语到了此刻却没法子出口,索性就沉默着踝。 “这么久不见,都不想和我说些什么么?还是你真的是移情别恋上了高崎,已经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了?”他的脸上没有了漠然和敌意,难得的正色如常。 苏意浅的心里一动,像是看到了以前的他,站在青葱校园里,对她笑得灿烂无比的样子。 “有什么好说的呢,当初是你逼我离开,现在再奢谈感情,我总觉得不切实际,要说,也是你应该先和我说点什么吧。” “我当时是因为真真才那样对你的,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接受你,而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还是那么的脆弱不堪一击。”慕炎熙盯住她的眼睛,语气诚恳:“可是我想不到的是,你当时怀了孕。” 苏意浅忽然想到了染染,眸色晦暗了起来,一句话就要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你走以后,看着你留给我的那些东西,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心-好在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吧,不要再提那些过去的不愉快的事,好么,现在真真也可以接受你了,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阻隔,不是么?” 机械的点一点头,苏意浅心里却是复杂的,他们之间其实还是有一些牵绊的,染染的身份就是他心底最大的一个痛处,可是,此时,又实在不适合解释清楚。 即便解释了,他也不会就轻易相信了的吧。 “忘掉过去,我们都还年轻,可以再要个孩子,好不好?”他的声音柔了下来,眼里一片热切。 这样的话题,让苏意浅有些心痛:“如果染染是我们的孩子就好了,那样的话是不是你就不想再要孩子了?” “即便她是我们的孩子,我一样还想要的,孩子多些不好么?”慕炎熙把她的话理解成了,他是在介意染染的存在:“我一向喜欢孩子,多多益善么。” 他喜欢孩子,她却不适合怀孕,苏意浅垂下了眸子。 “我知道你因为染染的事心里有阴影,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她的病好了我们再说这件事也不迟。”慕炎熙再退一步。 “如果,如果我很难再怀孕呢,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一种选择,你可以有更好的女人,我可以有自由的生活。” 慕炎熙笑笑,对她抛去暧昧的一眼:“这种事,不亲身试过怎么知道呢。” 苏意浅的脸红了红,迟疑一下:“你执意把我拉回到你身边真的是因为你还……爱着我么?” 这样的话,很难出口。 慕炎熙愣了愣:“你觉得会是别的什么原因么?作为我的初恋你无可取代,作为一个女人,很多人比你有优势,我会把一个随时会丢掉性命的孩子作为筹码来要挟你,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呢?” 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让苏意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舒服早点睡吧,你的身体不好。”慕炎熙如是说,带着一丝殷切盯住她的眼睛。 她却似乎没有看到这些,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他眼里一丝期望淡去,有些黯然。 房门已经给她推开,她的脚步却停顿下来。 慕炎熙抬头,望向她落寞的背影。 “如果我告诉你,染染是你的女儿,你会怎样。” 把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抛出去,苏意浅几乎不敢面对慕炎熙,头也不曾回一下。 慕炎熙微微一愣,却在转瞬之间把脑子里不理智的狂喜剔除了个干干净净。 “其实你的顾虑是多余的,我会尽心竭力的替她安排一切,像是对待我们的亲生孩子一样,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苏意浅苦笑,果不其然,他不会相信,怕是只有拿了两个人的亲子鉴定他才会信的吧,不过,她实在没心情去弄那种东西来验证什么。 相信与不相信,也不急在这一时,如果染染逃不过宿命的劫数,她宁愿他永远不知道这个真相才好。 她跨出门去,他她在身后抛过来一句:“下一次不要和我找这么烂的借口。” 站在门外的苏意浅楞了一下,才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缓缓关上房门,把两个人隔绝在两个空间里。 …… 一觉睡到天亮,连早饭都懒得去吃,若不是染染吵到她,不知会一直睡到什么时候。 饶是如此,还是没有立即起身,望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子呆,看着小家伙自己捣捣鼓鼓得把衣服穿了个歪歪扭扭,笑到肚子痛,才不得不起了身帮忙。 衣服是沈阿姨提前备在衣柜里的,当然都是慕炎熙之前安排好的,满满的一柜子衣服鞋子让苏意浅都难免咂舌,每一件不是价格不菲。 慕炎熙的话是不错的,他不会和一个孩子较劲,尽管他没法子接受染染,依旧会对她好的没话说。 “妈妈,叔叔,不是爸爸有时候好凶,有时候又好好啊。”被公主裙诱惑住了的染染美滋滋的照着镜子,嘴巴翘起来,两颊上深深的酒窝煞是好看。 苏意浅不说话,那个男人,的确有时会发神经。 “妈妈我好喜欢这里,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大的床,还有那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我们可不可以永远不离开?”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苏意浅只是笑了笑,莫凌两可的道:“比这里好玩的地方多得是,也许染染不久以后就厌倦了这里呢。” 她们会永远留在这里么,可能性不大的吧,如果染染有事,她不会,如果染染没事,慕炎熙会不会因为她的隐瞒而怪上她,因为她没法再给他生孩子而嫌弃她?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不可预料。 终于收拾妥当下了楼时,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看看时间,九点一刻。 楼下的客厅里,家庭医生已经来了很久,正等着她们下楼。 沈阿姨笑着介绍:“这位是王医生。” “慕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给您和孩子做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安排一下调理方案。”医生毕恭毕敬的开口。 因为医生的话,苏意浅觉得心里暖起的,慕炎熙的安排真是周到,自己倒是没什么的,染染的确应该注意很多。 资深的家庭医生一项项的替她们做完检查,就已经花去了一个小时多的时间,沈阿姨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快要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留下吃饭吧,阿姨的手艺很不错。”苏意浅客套着。 “不了,待会给慕总做完检查,回去和家人吃饭,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医生推拒着。 这让苏意浅有些意外,还以为慕炎熙会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呢。 染染有些饿了,一趟趟的跑去厨房,那样子像个馋嘴四处讨食吃的小猫,年轻的护工尽职尽责一个劲的招呼着:“小心些,别烫着了。” “孩子现在看上去还好。”医生道:“但是最好尽早做手术,成功的概率还高些。” 苏意浅叹了口气:“从知道她有这个病起,就一直在想法子,可是,一直也没有结果,现在终于是有了一些眉目了,可是还要再等上一阵子。” 医生显然为她的话很是振奋:“已经有了眉目了么,那实在太好了,唉,有很多人等了十年八年都没有结果的,最后终于就等不及了,染染还真是幸运。” 苏意浅笑笑,却又叹气:“是啊,我们很幸运……现在,找适合一个孩子移植的心脏实在太难了,很多做父母的可以同意自己死后遗体捐献,但是却绝对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尸身不全,将心比心,也可以理解。” 房门在这个时候给人推开,慕炎熙沉着一张脸回来,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想要打招呼的染染见了他这幅模样,识趣的躲到一边去。 “王医生等了你很久。”苏意浅起身,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一般招呼着他。 “今天不就不用检 查了,我觉得还好,还有,点滴也不要挂了。”越过众人,慕炎熙直接踏上了楼梯。 他的脸色,很难看。 医生像是已经熟知了他的秉性,也不觉得意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没忘了叮嘱苏意浅:“检查晚一天做没关系,可是点滴还是要挂的,您劝劝慕总吧,他这次的肺炎很重的。” 苏意浅点一点头,心里却犯着嘀咕,他那个人,一意孤行的惯了,自己怕是劝不动的吧。 把医生送出门去,沈阿姨的饭也就做好了,慕炎熙却没有下楼来。 迟疑了一下,苏意浅还是决定去叫他。 站在卧室门外,敲了两下房门,里面没有反应,再敲几下,还是没人回应。 难免有些踌躇,大概是他心情不好根本不想见人的吧,不知道继续敲下去会不会发火,这个人有时候脾气大的了不得呢。 不过,他本来病还没好,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而且待会还要打点滴的。 这么想着,第三次敲响了房门。 只敲了几下,门就给人从里面推开了,毫无防备的苏意浅由于惯力的缘故差一点跌进去,她扶住墙壁,惊魂未定的望着面前脸色铁青的男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慕炎熙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回去屋子里:“我记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吧,你敲来敲去不嫌烦么?” 苏意浅楞了一下,他是为着这个和自己生气的么,小气的男人。 随在他的身后跟进去:“做好饭了的,下去吃点东西吧。”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不吃东西很不好的。” “你是在心疼我么?”慕炎熙忽而收起了冷漠,怀着深意的眸光望向她。 “我心疼你也不比你自己心疼自己来的实在,下去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解决,犯不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你这么说话,挺像一个贤妻良母的。”慕炎熙笑笑:“不过我不想下楼,东西拿过来你陪我吃。” 苏意浅有些无语,他这样的语气,怎么和染染有一点像呢…… 第四十一章 逗她玩的么,他还真是有玩心 到楼下拿盘子盛了一些饭菜,端上来时,就见慕炎熙站在窗前吸烟,这么一会的功夫,他的面前就弥漫起了烟雾一片,显然抽得很凶。 这么一个几乎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什么事可以让他这样郁郁不欢耘? 轻轻的放下盘子:“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了。” 他把手里的烟头熄灭,回转身来,望一望桌子上的杯盘,笑了笑:“逗你玩的,还真就拿上来了,我没什么胃口。” 苏意浅一下子变了脸色,逗她玩的么,他还真是有玩心呢。 “爱吃不吃。”摔下一句话,她就要出去踝。 胳膊却给人扯住:“你和我一起吃吧,有你在身边我还能有点胃口。” 半是玩笑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味道。 苏意浅没有拒绝,回身坐下来,心里却在想,这个男人和以前真的是好多的不一样呢,上学时,他一本正经君子谦谦,一句玩笑也吝啬开的。四年前再见他,他多了一些深沉和心机,总是表现的阴晴不定讳莫如深。现如今,他的身上又再添了一种特质,总给她有点“老不正经”的感觉。 “吃了饭要挂药。” “已经没关系了。”他依旧在拒绝。 “一定要挂的,医生的话总没错。”苏意浅坚持。 “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能和你白头偕老,才这么紧张的。”他重蹈覆辙,正经事偏偏给他改了另一种意味。 苏意浅没抬头:“就算是吧。” “既然这样,那我挂好了。”他带着捉狭的味道,对着她挤一挤眉眼,笑着说。 苏意浅满脸黑线,吃了两口就落荒而逃了,在对着这个有点变态的男人,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掉。 染染惯常这个时候午觉,苏意浅本想借着这个借口离开,偏偏小家伙今天打着爸爸挂点滴需要照顾的招牌,坚持要自己去睡,把妈妈让给了这个自己才叫了一天还不到的“爸爸”。 护工不在,卧室里,依旧只是两个人。 想着昨天的事,苏意浅再也不敢马虎,就差把眼珠子挂到点滴瓶上去,一眼也不肯错。 慕炎熙的目光柔柔的落在她身上,却不再多话。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久,苏意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以后,不要给染染买那么多东西,很浪费的。” 精打细算的日子过惯了,实在受不了慕炎熙的挥金如土,满满的两柜子衣服,是要一天换掉一身么,那可都是价格不菲的名牌啊。 “我是在讨好你家小公主看不出来么,要不然怎么拴住她呢,拴不住她,自然也就留不住你,这个道理谁都看得明白。”他忽而又开始尖酸刻薄的言辞,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她心里头似的。 苏意浅有些心痛,什么是她家的小公主,难道不是你家的么。抿着唇,垂着头,回避着他咄咄逼人的注视。 好在,慕炎熙没过多久就昏昏睡了过去,不再继续纠缠那些叫人心里不痛快的话题。 睡梦里,他依旧拧着眉头。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一直以来都心情恶劣。 起身,把毯子扯了扯给他盖盖严实,因为睡姿不舒服,下意识的抽动胳膊,苏意浅急忙按住他扎了点滴的那只手。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慕炎熙没有挣扎,却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喃喃了两个字:意浅…… 他的眼睛依旧紧紧闭合着,睡着没醒。 苏意浅楞了一下,叹了口气,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她的手属于小巧的类型的,给他整个包裹住,他的力气很大,时间久了,便觉得有些痛了,可是望一望他睡得香甜,苏意浅还是没忍心搅了他的好梦,反而心里生出一丝甜蜜来。 ………… 点滴挂完时,已经是下午四点整了。 慕炎熙睡了个精神抖擞,可怜了苏意浅一只手好半天都不敢自由活动。 “怎么手伤到了么?”某人不明所以自己就是罪魁祸首,询问道:“叫王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苏意浅紧忙摇头,医生来了问 起来,还真不好说明原因,而且也不过是时间久了酸麻而已,待会就好了,搞得兴师动众反倒不好。 沈阿姨今天高血压的毛病犯了,没精力做饭,苏意浅就急忙的想要自己去下厨房。 “你去哪里,我这一完事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怕我吃了你么?”慕炎熙又一句冷嘲热讽。 “我去做饭,大总裁,你不吃别人也要吃的。” “我觉得,我吃你就好了。” 苏意浅给他的话闹得一愣,脸上正发着烧,人已经给扯进了软软的大床里,再睁开眼,对上一双灼灼的眸子,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你做什么,现在是白天,会给人撞见的。”紧张的望一望虚掩的房门,苏意浅气息不稳的开口。 “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么梦?” 他似笑非笑,她把头晃得拨浪鼓一样。 “我梦到四年前那一次,你喝的醉了,然后吐了我一身,然后我们在浴室里……好***的,你知道么,这四年来我有多少次在那样的梦中醒过来……” 那一次,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也是怀上染染的那一次。 苏意浅怎么可能会忘记,尽管事情发生时她这个当事人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下,可依稀也还是可以回忆起来一些什么细节来的。 那些眩旎的画面想想也要让人脸红心跳。 “你提那些做什么,而且,现在不行,会有人进来的。”苏意浅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怕什么,我们是合法夫妻,做这样的事天经地义的。”身上的男人很无耻的语气,一面在她的耳际吐气如丝:“而且我知道你也很想的对不对。” 苏意浅暗暗的想,人前没有七情六欲的商场精英,果敢干练的慕大总裁,原来人后也可以这么一副赖皮相的…… 他的手和身体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嘴唇直接覆上了她的,痴缠辗转,陶醉忘情。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麻木僵硬起来,他的为所欲为给她制造的快感让她忘记了反抗,甚至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的迎合着他。 按理说,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这么大的动静一般人是猜得到是什么状况的,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往里闯,可是,事有意外,偏偏就有人在这个关口把门“咚”的一声撞开了。 慕炎熙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住来人。 苏意浅则立马拉了被子蒙了自己的脸,顾头顾不得尾的,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滑稽相。 虽然把头罩起来了,外面的声音还是听得个一清二楚:“那个,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是染染划了手,药箱里没有创可贴了,我记得你这里常备的,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竟然是真真。 染染划了手了-苏意浅不由得一惊,紧接着,就听得到楼下客厅里夸张的孩子哭声,她急急忙忙的就要下床,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个人,力气大了些,等于是把慕炎熙摔了下去。 仰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慕炎熙郁闷不已,这女人,看起来单单薄薄的,怎么有时候这么大力气,自己还没防备,就给她甩开了,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不过没关系,自己的老婆么,以后慢慢收拾她。 染染的手其实也没什么,因为睡醒了没见妈妈,护工又觉得慕炎熙的卧室里状况不对,好说歹说不让她进去,于是小公主对着玩具发狠,一不小心给一个螺丝刮了下,出了一点点的血,但是她很善于借题发挥,哭得惊天动地,害的刚刚进门撞见这一幕的真真就紧张的没了方寸。 一见了妈妈,染染马上破涕微笑,不顾眼泪鼻涕的一把搂了上去。 苏意浅的衣服刚刚一番折腾,有些散乱,护工很聪明的对此视而不见,真真却眨着眼笑嘻嘻的道:“嫂子先去换件衣服吧,随便给染染打扮一下,我们出去吃饭。” 苏意浅脸和脖子红了一片,带着染染直接进了更衣室。 换着衣服心里还在想,这个真真对自己的态度还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看来慕炎熙没有说谎,不过想想当初她对自己做的一切,还是会觉得心塞。 和这样一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下,真的可以一直相安无事么,她还真的不确定。 一切收拾妥当 ,再出来时,慕炎熙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叼着烟卷喷云吐雾。 苏意浅皱着眉头,以前上学时他是不吸烟的,四年前也没有现在吸得重,这愈演愈烈的态势,难道自己不知道对身体有害的么? 染染对真真很亲,直接扑过去:“真真阿姨我想死你了。” 似乎这句话是她的口头禅,只要不是她讨厌的人,她的开场白无一例外就是这句。 真真也是真的不讨厌这孩子,有备而来的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此刻就一一取出来收买人心,最后把一个精美的饰品拿出来送到苏意浅眼前:“嫂子这是我给你买的项链,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不用看苏意浅也猜得出,大富豪的妹妹买来的东西一定不会是什么便宜货,出于礼貌她笑着接过来,打开来看了:“好漂亮,让你破费很不好意思,按理说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买给你才对。” “你以后补给我就好喽!”真真笑嘻嘻的,而后垂了垂头,又抬起头来望向她:“以前的事,你不要记恨我,以后我就拿你当自己的亲姐姐一样,你也要当我是你的妹妹,就像,就像是以前一样。” 话说到这里,真真有些哽咽,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往事,就像是伤人的利刃,在每个心上都狠狠割了一刀。 苏意浅和慕炎熙刚刚在一起时,和真真的关系的确如亲姐妹一般,各自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巴巴的带给对方……可是经历了太多,她们还能回得到起点来么? 慕炎熙咳嗽了一声:“啰嗦起来没完没了,还要不要吃饭了,我可是饿的不行了。” 苏意浅拉起真真的手,嗓音有些嘶哑:“走吧,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我们好好聚聚。” 她没有答复她什么,却用行动给了她最好的回答-只要你不再有恨,我自然愿意放下。 过去的事,哪里分的清楚对错与否,从那段荆棘丛生的里程里走过来,他们哪一个不是伤痕累累呢? 染染学着妈妈的样子,握住真真的另一只手:“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真真阿姨了呢。” “不要叫阿姨,叫姑姑。”苏意浅纠正道…… 第四十二章 这个男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么 酒店是真真选的,坐落在远离闹市的一处幽僻之处,却装修的豪华。 门前,礼仪小姐态度如沐春风:“欢迎光临。” 慕炎熙点一点头,径直往里走,马上便又有服务生迎了过来:“慕总,给你留的包厢在二楼,请。犬” 苏意浅心里暗叹,五星级酒店的水准就是非比寻常,这真是接待上帝的姿态了,忽然又想起来慕炎熙现在不是主要经营酒店的么,据说手底下可是有不下四五十家分店的,难不曾这一家也是他的踺? 走廊里,陆陆续续有客人经过,穿着打扮无一不是精款名牌,能来这种地方吃饭的,当然是非富即贵。 染染一路都在东张西望的,小嘴倒是消停了不少。 “陆总真会开玩笑,这话让您夫人听见了,还不把我开了。”一个女声响起来,甜柔中带着撒娇的味道。 听话里的意思,多半是小秘在撒娇吧。 看不惯这种事,苏意浅就抬眼望了过去,却是一愣。 那女人挂着一个男子的胳膊,恨不得把身子都贴过去,一脸的魅相入骨。 那个男人似乎是喝了不少,脸色红的异常,脚下的步子略带踉跄:“她开了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只管伺候我就好了,发你双倍工资。”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语声,竟然是陆逊,方回那个始乱终弃的前男友。 唇角一丝鄙弃的意味,还真是因果循环呢,沈思思也得到报应了,抢别人的老公,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走在前头的慕炎熙亦回头望了一下,他在中星国际时和陆逊也曾有过交集,较之她的震惊,却是表现的无波无澜,像是早就见惯不惯了一样。 苏意浅忽然慢下了步子,心里盘算起来。 “怎么了。”慕炎熙再度回头询问。 “你们先过去吧,点了菜等我,我有点事,打个电话一会就到。”一面说了,飞快的转身离开。 真真并不放在心上,拉着染染继续走。 慕炎熙却望着她的背影,似有所思的样子,随即拿出了手机。 一路尾随在陆逊两个人的身后,趁没人的空档抓拍了两张照片,而后,苏意浅才赶去包厢。 菜已经点了,就等着上菜,真真很有耐性的给染染讲着故事,慕炎熙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一场病让他显得很是疲惫,时常会这样子。 苏意浅望着这样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不会如此。 像是感知到她的注视,慕炎熙忽然睁眼,对上一双写满怨叹的眸子,眼角眉梢便都凝了笑意:“怎么这样盯着我不放,你老公帅的让你看不够么?” 苏意浅马上红了脸,自认为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是像个小女生一般的性子,动不动会脸红。 好在,真真一边讲故事讲的滔滔不绝,像是没有听到这边的对话。 “一把年纪了,这么自恋真的好么。”别开视线去,苏意浅回了一句。 “刚刚去做什么坏事了?”慕炎熙也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道。 “刚刚么,去给方回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见到陆逊了。”显少撒谎,苏意浅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这样的大酒店,随处都有监控的。” 苏意浅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只想拍了照发出去让陆逊和沈思思丢丢脸,当初他们勾搭成奸时,可是把方回害的没了半条命,想想都叫她咽不下这口气,也该让他们得到报应。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两天的监控都会撤销的。”慕炎熙随意的又道。 苏意浅又楞了一下,他已经处理好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个男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沈思思也不是不知道陆逊瞒着她在外面做什么,只是这些年来,陆逊在沈氏公司里可是根基稳固,不但和很多老股东都来往密切,还拿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手里,沈思思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闹大了对她没任何好处。” 苏意浅点一点头,原来如此。 “沈思思一直没和陆逊生孩子,她们迟早要散,只是不知道沈氏会落 到谁的手里罢了。”慕炎熙语气清淡:“不过也许他们两个都得不到也不一定,陈昊可是一直对沈氏虎视眈眈呢,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不是只会发生一次而以。” 苏意浅笑了笑,看来,方回的仇,不需要自己去报了。 耽搁了这么一会,菜就已经好了,满满的一桌子。 染染爱吃虾,真真就不厌其烦的给她扒了一只又一只,自己都顾不上吃什么,可见是真心的喜欢孩子的。 想想她也有二十四五岁了吧,还没有个男朋友,大概是当初给美国那个势力男伤心伤怕了。 慕炎熙夹了一块里脊肉直接送到苏意浅碗里:“多吃肉,又不想当尼姑,老吃素菜没营养的。” 她素来不爱肉食,可是还是听话的送进口中,不知为什么,也不觉得有多腻的难以入口了。 刚刚吃完,碗里又多出一块红烧鱼。 于是再乖乖吞进肚子里,别说味道还真不错,以前自己怎么就那么抵触鱼肉呢? “你们这样子很刺激人的好不好。”终于把染染打理好了的真真,也不吃东西,拄着下颌,望着慕炎熙两个人控诉着:“哥哥真是见色忘义,就不怕饿死我了,我可是比大嫂还要廋呢,我也应该吃些肉啊,怎么都不夹给我。” 话一出口,她的碗里忽然就多出块排骨来,人小鬼大的染染一脸表功的表情:“姑姑你吃。”一面又用汤匙去舀溜肉段。 苏意浅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慕炎熙却抢了先:“你也可以见色忘义啊,昨天是不是又给白伟买给你的花当面扔垃圾箱里了-那么好的男人你一次次的给拒之门外,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别拿我说事好不好,我的事不用你管。”真真的脸色不好起来,把肉段赌气似的塞进嘴里。 “为什么你那么坚持呢,白伟那里不好了,不就是比你多了一条腿让你不平衡了么-再捱下去,白家可就要断了香火了,不替自己想想,也替白家二老想想好不好。”慕炎熙显然不想这么就放过真真。 苏意浅不明所以,只听着兄妹两个说到白家,说到白伟,难道是那个表面看起来腼腆,实际上骨子里满是执着的,跟在慕炎熙身边几年了的白助理么? 听起来该是一段好姻缘,真真为什么不接受呢。 真真的脸色愈加的差了:“我让你想法子说动他死心,你偏还想看着我们走到一起,我是不会嫁给他的,怕我耽误他大不了明天我到大街上扯一个男人就嫁了好了。” “真真,白伟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像你在美国的那个初恋一样对你另有所图,也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可怜你,他是真的喜欢你才会这样的,为什么你就是扭不过这个弯呢?你想找一份平等的感情我理解,可是前提是那个人和你合的来才行,平心而论,以前你带回来的那几个所谓的男朋友,哪一个是你发自真心喜欢的?”慕炎熙的脸色凝重起来。 “你们吃吧,我没胃口先走了。”真真忽然就站起来,转身就走。 苏意浅忙去拉她,一面瞪了慕炎熙一眼:“你哥哥胡说八道的,你别气他,好歹吃了饭再走。” “让她走,这么一副倔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慕炎熙冷着脸,说出来的话也是冷的。 真真挣脱了苏意浅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本来欢欢喜喜的一场饭局,就这么不欢而散了。苏意浅没了胃口,漫不经心的帮染染添菜,时不时的抬眼望一望吸着烟的慕炎熙,心里在猜度着兄妹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白伟喜欢真真,真真却不接受他,显然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猜忌,慕炎熙开口:“真真其实是喜欢白伟的,可是,当初他们没有明确关系,因为我的缘故就已经走得很近了,然后白家二老就看出了一些端倪,私底下找真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真真就和白伟形同陌路起来,任凭白伟怎么对她殷勤备至她都不理不睬。” 苏意浅叹了口气,想来是白伟的父母担心自己的儿子娶了一个残疾人回来才会找上真真的吧。却没料到他们的儿子并不会因此妥协,一直等到现在。 而真真骨子里也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又有了美国那一次的前车之鉴,自然在感情上举步为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受到伤害,所以即使真的是对白伟有了感情,也只是一味回避了。 “我想是他们缘分不到吧。”苏意浅望向慕炎熙紧锁的眉头:“好事多磨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如果他们真的合得来,自然会走到一起的,如果不拖上一阵子,吓住了白家的老人,怕是他们也不能就真心实意的接受真真做他们家的媳妇吧。” “这话说的也对。”慕炎熙笑笑:“就怕这小丫头,病急乱投医的拖一个男人就嫁了也不一定-我不是介意她找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我介意的是,她的结婚对象不是她爱的人,担心她会不幸福。” 尽管之前两个人之间矛盾重重,真真执拗的脾气让苏意浅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如今回到慕炎熙身边,她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毕竟,生活给她的惩罚已经够多的了。 “有时间找白伟聊聊,也许就能解开两个人的心结也不一定呢。” “还是不要了,给真真知道,又要闹了,就像你说的,他们也许缘分未到吧。”慕炎熙叹着气。 经过这件事,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真真自己跑出去,该不会有事吧。”苏意浅不放心的道。 “她身边有保镖的,否则我怎么会放任她自己回去。”慕炎熙望一望她:“我会找个时间安排媒体把我们的关系公开,以后你自己出门也要小心,对于有点声望的人,很多歹人都虎视眈眈的,不得不防。” 苏意浅点一点头,前几天还在新闻里看到某个有钱的明星给人劫持的事,赎金三十万都没能买回平安,人最后还是给折磨死了,想想都觉得瘆的慌。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的司机都是兼保镖的,而且车子也不是一般的车子,别墅也都有专门的报警系统,只要你不偷偷一个人溜出去,不会有事的,而且毕竟这世上坏人还是限量的,用不着过于紧张了。”像是看出了苏意浅的紧张,慕炎熙安慰道。 苏意浅笑笑,刚想要说自己根本不会紧张什么,慕炎熙的电话却急急地响了起来…… 第四十三章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慕炎熙脸色异常的隐晦起来,也没有解释什么,就急急叫了计程车,叮嘱苏意浅回去的路上要小心些,便离开了。 他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刚刚从美国回来安顿下来的蒋丽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叶桦刚刚送进医院急救了,医生说状况很严重犬。 作为老同学兼朋友的遗孀,蒋丽有什么事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慕炎熙,原因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家三口都是靠的慕炎熙的资助,他们之间关系非比寻常的密切。 当初,年纪不过二十几岁,正处于事业进展期的叶志楠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不算,还把当时与他同车的不过几岁大的女儿叶朗撞成了重伤,虽然经过全力抢救,一只胳膊还是没有保住,落下了终生残疾。 灾难似乎从来不曾远离过这个家庭。 蒋丽自身身体也是不好的,是糖尿病患者,常年靠药物维持,丈夫一死,等于是一家子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再加之女儿受伤,又找不到造事者索取赔偿,昂贵的医疗费几乎让她们一下子倾家荡产,经济状况自然堪忧,而更可怕的是,她的几岁大的小儿子,竟然还在不久后查出了尿毒症,而且鉴于孩子体质和各方面的原因,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基本没有治愈的希望,最多不过一年左右的生存期踺。 慕炎熙当时已经事业有成,所以出于同情和对故友的眷念,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来帮助他们一家,动用了各种关系,花了很多的金钱请了资深的一位国外肾病专家专门负责叶桦的病,才让这个孩子得以奇迹般地活了六七年的光景,只是现时,他的病情进一步恶化,连专家也已经无望了,给出了最多还能维持半年的结论。 而他之所以会对苏意浅有那样的许诺,就是因为当时他想到了叶桦,那个同样不幸却更胜于染染的孩子,染染起码还有希望在支撑,而他,连希望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如果死亡已经不可避免,用他的健康的心脏来延续另一个生命的鲜活不是一件很好的事么。 可是,慕炎熙粗心的忽略了一个问题,很严重的一个问题。 蒋丽不是他那个思想开通的老同学叶志楠,没有接受过先进思想的熏陶,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出身农村思想守旧了点的母亲,她和许多人一样,因为过于的爱,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儿子,哪怕是在他死去以后。 上一次他们相见,当慕炎熙婉转着提出有一个病人急需一颗心脏救命时,她震惊之后马上恢复平静,眼里流淌的是叫人无法直视的伤痛,脸色冷的像是正经历着冬日里的寒风,声音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感***彩的:“我的孩子自从出生就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实在太苦太不幸了,活着不是个正常人,我不想他死了后还会给人弄的血肉模糊的,这样的事,我不会答应,如果有人需要,等我死以后我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可以捐出来,但我的孩子不行。” 对着这样一个执拗的母亲,口才了得的慕炎熙把所有相劝的语言都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本以为他可以劝说的动她,可是他第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对着一双给绝望浸染了的母亲的目光,他落荒而逃,再也没有勇气面对。 所以那天回去以后,他的心情才会异常的恶劣,恶劣到失控的状态。 慕炎熙到了医院时,叶桦还没有从急救室里出来,从美国特特请过来的查理医生也在里面帮忙。 急救室外,蒋丽一张脸白的纸一般没有血色,目光空洞的坐在休息椅上,她的身边,空着一只袖管的叶朗低声抽泣着。 这样的场景,慕炎熙见过太多次了,他非常清楚,任是再怎么发自肺腑的劝慰也安抚不了一个母亲绝望的心,所以他,只不发一言默默的倚在墙上等待或悲或喜的结果。 听到脚步声,叶朗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叫了一声:“慕叔叔。” 十岁不过的女孩,已经给多灾多难的生活磨砺得坚强懂事,一双明媚的眼睛里虽有担忧却没有她母亲那种显而易见的绝望。 生和死如果无从选择,只有接受,迟早迟晚而已,已经不可避免。 慕炎熙对她点一点头,没有说话,算作打招呼,一面取了烟出来点上,狠吸,不一会,脚底下的烟蒂就扔了一堆。 叶桦今年不过十岁大,是一个沉静却早熟的孩子,很惹人怜爱,相处日久了,自是有感情的。 上天对那么一点的孩子,如此的残忍,实在叫人难于接受。 急救室的门紧紧闭合着,气氛有些沉闷压抑,蒋 丽一直头也没抬,不看慕炎熙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他的话让她心生芥蒂了,以前遇到这种状况,她怎么都会和他打声招呼的,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深厚,亲人一样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才给人推开来,三个翘首以待的人却谁也没有动,因为,他们都很害怕听那个或喜或悲的结果。 而慕炎熙,此刻满脑子里更是乱的不行,不只是因为此刻生死不卜的叶桦,还是因为染染求生的希望变的渺茫的忧心。 不过此刻,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叶桦真的不行了,他就是和蒋丽撕破脸皮,也一定要给染染争取这个机会,哪怕使出什么不光采的手段来,他也在所不惜活着的人难道不比死去的人需要呵护么,尽管,她不是自己的什么人。 查理医生第一个走出来,带着一脸的疲惫,额角上细碎的汗珠密布,他摘下口罩,再脱下去手术服,一直沉默着。 看他的意思,像是不想先开口说什么。 “孩子怎么样,脱离危险了么?”慕炎熙没忍住,问道。 凭着医生的态度,他觉得叶桦即便这次不会有事,也一定不容乐观的,事实已经注定,没有人能够把他从死神手里彻底的拉回来。 果不其然,医生先是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暂时没事,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就不要回别墅了,以后就留在院里吧,多坚持一天是一天,毕竟这里看护起来到位些。” “一切按照您的意思办,尽最大可能延续他的生命,什么也不用顾忌。”长舒了一口气,慕炎熙又交代了几句,才打算离开。 “慕叔叔,谢谢你。”直到此刻,蒋丽一直没有开口和他说什么,倒是叶朗开了口,十几岁的孩子,有着成年人才有的心智,乖巧懂事。 慕炎熙望一望她,又望一望她身边那个面色麻木的母亲:“我会交代院方安排条件好的特护病房给你们,也会有护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看护,你,照顾好你母亲,有事打电话给我就好,我先回去了。” 叶朗懂事的点一点头:“我会的,您回去休息吧,大半夜的把您折腾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再望一望依旧面无表情的蒋丽,慕炎熙这才转身离开。 “妈妈,你为什么都不理慕叔叔。”看着他走远,叶朗一脸的困惑不解望着母亲,开口道。 “去看看你弟弟。”蒋丽并不回答她,声音里透出无奈的沙哑,艰难的起身,脚步有些踉跄。 叶朗急忙扶住她:“妈你小心点。” “朗,你说受了别人的好,要怎么去报答,难道只有掏心掏肺才可以么?” “我觉得是啊,别人带我们好,我们当然要真心以待啊。”年幼的女儿尚不能理解她话里的含义,带着一脸的困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让他早点去了,不用平白多受这么多年的苦,到了还会给人弄得死无全尸,他已经那么不幸了,为什么还要对他继续残忍,连死了也不放过他。” 蒋丽一面说着一面流泪,叶朗有些不解的望她,却怎么也理解不透她话里的含义。 “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 因为慕炎苏熙离的匆匆离开,苏意浅和染染都他有些和情绪低落起来,显然是有什么是事情发生,而且是很严重的事,可是他又刻意的像是在瞒着她们,没有一句解释,又是什么缘故呢? 染染虽然接触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爸爸时间不长,可是却对慕严熙极有好感,一路上都在爸爸爸爸的问个不停,比如说爸爸去了哪里了,爸爸为什么不带自己和妈妈去,又为什么和爸爸一起可以吃到那么多好吃的而妈妈之前都不带自己去吃,还有爸爸为什么要对那么温柔的姑姑乱发脾气,直问的苏意浅郁闷不以,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里就知道那么多了。 染染的关于慕炎熙的话题一直持续到她睡过去,才终于告一段落。 苏意浅依在女儿身边,也有了些倦意,一面又在猜忌慕炎熙究竟是去了哪里,是去做什么了,明明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想了,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半大孩子一般,像是在吃醋似的-她明明没有什么资格吃他的醋的好不好。 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急忙的出了染染的卧室,然后就 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慕炎熙正和一个漂亮的女人相拥着进来,有说有笑的样子,那女人像是秦婳又不是秦婳,更漂亮年轻一些。她一时愣在那天里说不出话来,那般配的一对却似乎根本就看不到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径直向着慕炎熙的卧室去了。 像是有刀子在心口剜了一下,苏意浅觉得自己痛的几乎无法呼吸,想要张口叫住那两个人,喉咙却像堵车什么似的,一个字也吐出来。 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下子惊醒过来,望着四周陌生又似乎熟悉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过是做了一个梦,望一眼还在熟睡的女儿,好在,没有吵醒她。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刚刚困的极了。自己还没有洗澡,就这么着竟然睡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起身,出了屋子。 她的衣服,都在慕炎熙的卧室里放着,轻轻的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这个时候了,人竟然还是没有回来,想必不会回来了吧。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少了身么似的。 开了灯,找了睡衣出来,直接去浴室。因为那个梦的缘故,苏意浅神情有些恍惚,也没有留意到浴室内异样的响动,直接推开了门,直至里面的一幕落入眼里,还犹自愣怔着,回不过神来。 等她终于明白过来,脸上立刻火烧火撩起来,慌忙想要逃离,可是才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一声嗤笑““就想这么走了么,那谁来对我负责啊。” “我才睡起来,所以脑子有些短路,对不起,就当我是梦游好了。”扔下这番话,苏意浅一面就要落慌而逃,可是,脚下发滑,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急忙抓住了门的把手,刚刚要夺路而出,身后,却有人把她牢牢的钳制住了,熟悉的灼热的男性气息喷薄在她的耳际:“不是来洗澡的呢,一起好了。”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僵硬起来,意识竟也有些混沌了,他的突如其来的靠近显然让她在意外的同时亦是紧张不已,又有些忐忑和甜蜜的不知所以,半晌才艰难的出口““我先出去了,等一下再洗好了。” 慕炎熙又是一声轻笑:“你不觉得那样太浪费资源了么,我们两个一起来,节约用水。” 苏意浅一时无语起来,这理由,冠冕堂皇的叫人无言以对,怕浪费资源,干嘛还住这么大的公寓,那就不是资源了么。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我要去看染染,她惯常这个时候会醒的,一个人怕黑会害怕。”一面说了,一面试图去挣脱身后的人。 可是,他和她的力量悬差实在太大了,除非他愿意放手,否则她又哪里挣的开, “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坐怀不乱的人么,我觉得没有。”慕炎熙又是一声轻笑:“染染屋子里的灯像是还亮着的,应该不会怕的,这借口找的不够合理。” 的确,顺着还留了一道缝隙的浴室的门望出去,染染的卧室里有光亮射出来。 苏意浅还想再说什么,慕炎熙却已经没了耐性听,直接扳过她的身体,吻上了她的唇, 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而后便被排山倒海袭来的甜蜜蜜的憧憬淹没了,苏意浅知道,自己在慕炎熙面前,只有沦陷的份,他的靠近,如同是寒冷里的暖身又暖心的阳光,又如同是酷暑迎面袭来的一抹清凉,让她丝毫没法子去拒绝。 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她痴缠着他的身体,承受着他给予她的欢乐,满满的幸福感把她彻底的淹没-意识沦陷的那一刻,苏意浅默默的想,如果这一瞬凝固成永远该有多好…… 醒来时,天色还是起暗的,松软的大床上,却只有她一个人,慕炎熙并不在, 脑海里回放着方才的一幕幕叫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的滋味。 起身,推开门来,走廊里空空如也,阳台上也不见他的影子,却在染染的房间里,传出来说话的的声音。孩子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竟然都浑然不觉,可见,刚刚折腾的实在是累极了。 急忙的推开门,是很温馨的一副画面。染染昏昏沉沉的样子,正靠在慕炎熙的怀里,听慕炎熙在讲什么故事。 染染素来不是那种可以自来熟的孩子,今天这般难免叫人觉得意外,毕竟,她和慕他触得时间并不长,而慕炎熙,又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实在严肃,不容易亲近的人。 “妈妈,刚刚我做恶梦了,你去了哪里?”染染听见开门声,一脸的委屈相,抬头望向她,打断了苏意浅的凝思。 第四十四章 昨天,觉得比以前好很多 “妈妈才出去了一下,不是还有爸爸在么,有什么好怕的。”苏意浅放柔了声音,一面抚弄着女儿的小脑袋,笑着说。 染染此刻依旧窝在慕炎熙的怀里,听她这样讲,便也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收回视线望一望难得一脸清淡的爸爸:“为什么很多小朋友一生下来就有爸爸,而我的爸爸到现在才出现呢?” 苏意浅垂了头,一言不发,这个话题,叫她很难回答,而浅浅也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慕炎熙迎上孩子一对无邪的大眼睛,心里莫名的抽紧起来,她的眸子清亮亮的,怎么看上去有着一种不近真实的熟识感踺. 心底深处的某根弦给触动,说不出的一种痛,他把孩子从自己的腿上抱下去,一声不吭的离开. “爸爸为什么不理我,没礼貌的爸爸。”染染抗议着,自然而然的撅起了嘴巴. “爸爸他出去有事情做。”苏意浅望着一脸凝重离开的慕炎熙,心里是不舒服的,他不高兴是因为,染染的存在就是梗在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叫他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小孩子觉多,这么折腾了一阵子,便又倦了,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苏意浅倒没什么睡意,替染染把被子拉拉严实,便起身出了卧室的门,一抬头就望见在阳台处,慕炎熙的身影落寞孤寂的屹立着,烟雾萦绕在他周身,显然是吸了不少的烟. 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脚步却是沉重而缓慢的. 咫尺的距离,她却似乎走了很常的时间。 “如果我应诺你的事,最终却实现不了,你会不会选择离开?”没有回头,却从脚步声上判定了她的到来,慕炎熙突然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干涩。 苏意浅的步子顿了下了,他话里所指显而易见,听到她这里犹如一个犯人听到自己判了死刑的宣判,一下子跌入无底深渊的感觉,恐怖而又绝望席卷了周身的每一处神经,一颗心瞬间凉了个透。 压抑住翻江倒海的那种痛,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的身体,把自己的头靠上他的肩膀. 很多次,在被生活连番欺骗的时候,在自己举步维艰的时候,在染染生死一线的时候,她都希望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子由着她依靠,不需要空洞的安慰,只是这么静静的靠着就好,心里便可以一点点的安定下来. 所谓的坚强,原本都是浮云,在真正的伤和痛面前,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坚强到视若不见,除非他的血是冷的。 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么和谐的氛围,任由那种淡淡的哀愁的情绪把他们笼罩着,久久不曾散去。. 良久,苏意浅才开了口,却依旧没有放手,她实在贪恋他身上的温暖,无形中把她已经冷的结冰的一颗心融化开来:“其实,其实染染……” 她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和盘托出,深思熟虑时,总是告诫自己不要说出来的好,但每每对着慕炎熙,特别是他和染染共处时,看着他眼底掩藏的那些几不可见的异色,她都有一种迫切的要坦白一切的冲动. 可是,往往又因为内心的挣扎强自压抑掉那股子冲动,此时此刻,她又一次压抑不住了,甚至心里在想,让染染在生命的最后的时光里,和她的亲生爸爸一起度过,也算是让她的生命少了些缺憾了. 即便这样会给慕炎熙带来痛苦,也是得失持平,即便他会因此恨上自己,怨上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本来也不见得就有未来…… 可是,话只来得及说到一半,就意外的给他打断了. “有点累,我去睡会。” 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转身,离去,面色如常的清冷,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苏意浅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那个硬朗的的背影从自己的视野里渐渐远去,最后隔绝到了一扇门的另一面,她目光里原本的一抹柔情渐渐的化散开去,取而代之是深深的无奈。 只道缘深,奈何清浅。 …… 染染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顺着窗户撒射进屋子里来,暖暖洋洋的。 苏意浅已经吃过早饭,此刻便替她打理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面听着她的突发奇想的絮絮叨叨。 “妈妈妈妈,我想去找姑姑玩,昨天她好像哭了啊,爸爸为什么对她那么凶,没礼貌的爸爸。” “那是因为姑姑,没听他的话。” “不听话不是好孩子— 不过我还是喜欢姑姑的,那我把我的水晶球送给她,是不是她就不会伤心了呢?” “可是,姑姑好像不在这边,她大概是回去工作了。” “姑姑回去哪里工作了呢?”染染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再继续追问下去。 “应该是和方回阿姨住的地方不远。” “妈妈妈妈,我也要去,我好想方回阿姨的。”染染兴奋不已。 “可是……”苏意浅有些犹豫,离开这里应该征求一下慕炎熙的意见吧,他大概不会同意。 “爸爸爸爸,我可以去找姑姑么。”染染从妈妈那里得不到回答,刚刚撅起嘴巴表示抗议,忽然在镜子里瞄见才进了来的慕炎熙。 没有回头,苏意浅继续专心的给女儿打理头发,编了一个麻花辫盘在头顶,再别上一个个的花卡子固定住碎的头发,全神贯注的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再等几天吧,等妈妈爸爸的身体好了,然后就回姑姑那边去,而且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好好玩玩。”慕炎熙的声音难得的轻柔:“染染不是很喜欢出去玩的么。” “好啊好啊,那等我过生日时再去好了,不然只有我们三个人不是很没意思,蛋糕都吃不没的。”染染几乎在手舞足蹈了,咧开小嘴笑得开心不已,两个深深的酒窝挂在腮上。 苏意浅已经结束了手上的事,语气淡淡的纠正她:“哪里是我们三个人,还有沈奶奶,还有医生叔叔,护士姐姐,我们一共是七个人啊。” “可是我更想姑姑和方回姑姑啊。”染染一本正经,对于因为年纪大没体力陪她玩的的奶奶,只会扎针喂药的医生护士,她自然是喜欢不起来的。 “染染还有几天生日?”慕炎熙开口询问。 他当然不会奢望小孩子会计算得出日子,这话自然是问的孩子的妈妈。 “还有,七天吧。”盘算了一下,苏意浅才道,若不是染染提起来,她还真是忘了这码事了。 “好,我会叫白伟准备一下,好好给我们小公主过个五岁生日。” “爸爸我爱死你了。”染染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扑进慕炎熙怀里,给抱起来的同时,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慕炎熙唇角笑痕荡起,苏意浅却觉得眼角处有些酸涩。 “收拾一下,我先带染染出去吃点东西,车子外面等着,一起出去转转。” 扔下这句话,父女两个说笑着出了卧室,下楼去吃东西。 苏意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那番话里的含义,急急忙忙的就去换衣服。 她本意也想着趁着现在闲的慌,带染染出去走走的,不想慕炎熙会先做了安排,不得不承认,他很多时候想事情很周到。 车子里,染染眼睛瞪得灯泡大,望着车窗外陌生的景物一闪即逝,嘴巴就没消停过,这个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问东问西的没头到脑,苏意浅只是笑,听着慕炎熙不厌其烦的给她作答,心里很是奇怪他怎么也有如此好耐性的时候,。 “爸爸爸爸,我们今天要去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好玩的呢?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好了,你瞧那里好多鸟,我想下去摸摸。” 染染的话引起苏意浅的好奇来,循着车窗处望出去,咦,奇怪了,鸟在哪里呢,都不见一只? “那不是鸟,那是大鹅。”慕炎熙笑着说:“待会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也会有。” 水塘里在戏水的鹅,抖着白色的羽毛,时不时的还会引鸣几声—原来这就是染染口里所谓的鸟儿,苏意浅抿着唇,差点笑出来。 “那么我们去的地方,会有好吃的么?”染染又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会有的,只是应该和我们平常吃的东西不大一样。”慕炎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耐的滋味。 “那都是些什么呢?” “到了就知道了,不过应该都很好吃的,准保能把你的小肚子塞得满满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染染都在冥思苦想着什么样的好吃的是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话倒是少了些。 难得耳根子清静,苏意浅合上眼想要休息一下,昨晚上,她可是没睡好的,却冷不防慕炎熙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今天的衣服很漂亮。” 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一直以来,在染染面前,他们都极少交集。 睁开眼,就对上慕炎熙噙笑的眸子,原来真的是和她在说话。 可是,这个话题,叫她怎么应答? 迟疑一下,开了口:“是你的眼光好,买了适合我的衣服。而且,这种名牌衣物的做工和款式都是一流的,很抬人。” 从来不认为自己和美女两个字搭得上边,衣服漂亮也就只是衣服漂亮而已,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苏意浅是这么认为的。 “你的身材很好,所以穿着才漂亮,再好的衣服,也需要好的身材来衬托的。”慕炎熙目光柔柔的盯着她,语气淡淡的。 苏意浅觉得自己一定是整张脸都红了个透,不然怎么就觉得火辣辣的不自在呢。 明明已经不是豆蔻年华,给人一句也许并非是言由心生的夸奖就搞得如此狼狈,她的定力还真是没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递增呢。 郁闷,简直郁闷得要死。 “而且,我觉得,你比四年前真的性感多了,昨天……觉得很好,比以前好很多。”慕炎熙的眼里是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捕捉到她小女孩一般的羞惭,忍不住继续撩拨她。 什么是昨天很好,这么暧昧的语气,叫人不得不想起来浴室里发生的一切,而且比以前好很多又是什么意思,以前,以前的那次她好被动的话说,都没有印象的好不好,记得当时是醉的一塌糊涂的。 苏意浅觉得,这个男人不是吃错药了,就是精神受了刺激了。 染染还在身边,而且,前面还坐着司机的好不好,尽管他音量不高,也不见得别人就听不见的,亏他也说得出口。 受不了尴尬,她把视线别向车窗外,一面和染染没话找话的转移话题:“染染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呢,妈妈买给你?” 第四十五章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有老公呢 “我想要,我想要一个芭比娃娃,一个喜羊羊玩具,一个加菲猫的抱枕,一个大到可以让我和妈妈坐在里面开的小汽车,一个……” 染染于是开始做着打劫玩具商店的设想,这让苏意浅很无语,以前,她并不这样子,但是自从慕炎熙出现了,好吃好玩的让她随心所欲,把孩子也熏陶的物质起来犬。 没有答复孩子,却对慕炎熙道:“以后,还是不要乱给她买东西的好,孩子会变的虚荣的。” 没有得到回答,苏意浅望向他紧紧蹙起来的眉头,也不再说什么。 慕炎熙的意思她懂得,如果染染还有将来的话,那么自是不应该娇惯的,可是如果没有,为了以后少一些遗憾,为什么不纵容她一下呢? 车子在一处绿树环绕的院落外停下来,很干净整洁的农家院,花香扑鼻,时不时的可见有蝴蝶飞来飞去,金色的翅膀在阳光的映照下烁烁生辉,美得炫目踺。 染染一下了车子就绽开了笑脸:“妈妈,这里好多的花。” “很美哦,妈妈也很喜欢。”苏意浅由衷的赞叹。 “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种田园风格的地方,而且染染也适合来这里,不会喧嚣,空气也好。”慕炎熙最后下的车子,手里提着鱼竿鱼食。 的确,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些历经事故的艰辛,厌倦了大城市的人来熙往的人而言,的确很好,是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苏意浅默默的想,这世上,最了解她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慕炎熙了吧? 心,犹如这早秋微凉的气候,没有燥热,亦不会觉得凄寒,很舒服的感觉。 “这里讲究是自己动手的。”慕炎熙道“我们去那边摘些菜回来,还可以顺便摘果子,运气好的话再吊几条大鱼,中午就有口福了。” “可是,我又不会钓鱼。”苏意浅接过他递过来的鱼篓,有些为难的道。 “你不会没关系,你老公我可是钓鱼高手。”慕炎熙扛着鱼竿,径自走到前头去。 “妈妈妈妈,什么是老公啊?”染染一脸的好奇相。 一般人家的孩子,大概对这个词汇早就轻车熟路了,可是于她而言,却是新鲜事物一般。 苏意浅笑了笑:“就是,比如说,爸爸就是妈妈的老公。”她的音调一点点高起来,不知不觉间,带着一种引以为傲的意味在里面。 前面,慕炎熙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爸爸是妈妈的老公,那么就是说染染不可以这么叫爸爸喽?”染染好奇宝宝的姿态,问着白痴级的问题。 “当然不可以。”苏意浅一面回答她,一面郁闷地想,这孩子脑子里都乱糟糟的装了些什么,竟是一些不靠谱的问题,叫人头疼。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有老公呢?”染染心里也在纠结,状似,爸爸对妈妈很好的。给妈妈住漂亮的房子,买新衣服给妈妈穿,还老是叫沈奶奶做好吃的给妈妈吃,所以说,有老公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啊,所以说,她也想马上找个老公来呢。 苏意浅当然不知道女儿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只这一个问题便让她脸色变了变,叫她如何答起? “染染,来帮忙爸爸拿鱼食。”好在,慕炎熙开口打断了母女两个的交谈。 染染急忙就紧走两步,接过来一个方便袋:“爸爸这个就是喂鱼的东西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可是鱼儿很爱吃的。” “可是我都不爱吃的东西鱼儿怎么会爱吃呢?” “如果它不肯吃是不是我们就钓不到鱼了?” “钓不到鱼是不是我们就吃不到鱼了?” “吃不到鱼那我们都吃什么呢?”…… 苏意浅不知不觉的给落到后头,听着一对父女的交谈,唇角扬起笑意来,他们还真是有点相谈甚欢的味道呢,奇怪那么一个做起事来雷厉风行的大男人,会对一个满脑子古怪思想的小孩子那么的有耐性,真的是应了那一句,父女连心么? 一路上瓜果飘香,满目的生机盈然。 慕炎熙在一处清凉的溪水边停步,准备钓鱼,染染好奇宝宝般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里写满了膜拜。 苏意浅则是提着篮子,就近到菜地摘一点菜,再去另一侧的果 园摘些水果。 天然的旅游区,让人们的眼界开阔,重拾回田野生活的乐趣,不得不承认,比那些名山大川更有吸引力,让人不知觉中流连其中,心旷神怡起来。 提着满满一篮子吃食回到溪边时,桶里已经有两条肥大的鲤鱼在活蹦乱跳,染染坐在小板凳上,难得的安静,不错眼珠地盯着慕炎熙手里的鱼竿。 “看妈妈给你摘了好些苹果啊,还有葡萄,梨,都是染染爱吃的。”把篮子放下,苏意浅招呼着女儿。 染染没有如同预料中的一样扑过来,反而冲着她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想来是担心她会吓跑了鱼的意思。 慕炎熙留意到母女两个的互动,扭过头来:“怎么菜都摘好了么,送回去让他们做着,我再钓一会,兴许就有大鱼上钩呢,今天运气可是不错的。” “好啊。”苏意浅于是提起篮子,一只手还拎着装鱼的桶,要送过去农家院里。 染染这才留意到篮子里花花绿绿的菜蔬果木,凑了过来:“妈妈妈妈,我要吃葡萄。” “回去洗给你吃。” “妈妈,我要吃扁豆,你都没有摘来。” 苏意浅笑笑,她一时大意,忘了染染平时喜欢这个了:“那我们先把这些送过去,回头再摘扁豆好不好?” “好啊,我和妈妈一起去。”转移了注意力的染染于是兴高采烈的跟在母亲身后,往回走。 这样的旅游点,按理说这个季节应该人会很多,可是奇怪今天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这让苏意浅有些意外,甚至怀疑是慕炎熙把这里包下来了,想想凭他的大手笔,极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可是,回走的路上,还真就遇上了一伙游客,把苏意浅之前的猜测推翻了。 当时染染调皮的执意要提着装鱼的小桶,虽然桶不大,但两条鱼足有四五斤重,给一个五岁的孩子提着还是费力的,只走了两步,就止住了步子。 苏意浅看着执拗的女儿,笑着道:“还是交给妈妈好了。” 一面说一面去接过来,一个不小心刮到路边探伸过来的一截葡萄树的枝蔓,于是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就一下子得了自由,在石板路上扑腾开来了。 不可避免的,染染洁白的裙子上溅上泥点,惹得她一个劲的蹙眉,刚刚的兴高彩烈一扫而光,及至一尾鱼翻腾着拍到她的脚面上,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妈妈,我的脚好痛,我的裙子都脏了…” 苏意浅放下篮子,一脸无奈的去哄女儿:“没关系的,宝贝儿,回去洗洗就干净了。” “可是洗洗就不是新衣服了,而且我的脚好痛,讨厌的鱼。” 苏意浅望一望她发红的脚背,无奈叹气,还真是料不到,会出这样的状况呢。 可是,染染怎么一下子嘎然而止了哭声? 抬眼望去,就见一个眼神清亮的男孩站在面前,不大的年纪,七八岁的样子,却有着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忧郁的神情,手里正赫然提着一尾不老实的鱼儿,放进桶里。 不知为什么,苏意浅忽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这个孩子,看着让她有些莫名的心疼-过于清瘦的身子,过于落寞的眸子,过于苍白的脸色。 “谢谢你小朋友。”楞了一下,苏意浅才想起来打招呼:“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玩的么?” 男孩摇一摇头,望着染染,却没有说话。 “那么你是和谁过来的呢?” “我和妈妈姐姐一起来的。”男孩终于开口,声音里却透出疲惫和沙哑。 这个孩子,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很不对劲,不够活泼,不够健康,甚至于,比染染还还要严重许多,染染在不犯病时看起来还像个正常的孩子,只是比一般孩子略显沉静些罢了。 “哥哥,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染染忽然开口,显然对同龄的孩子甚有好感。 “好啊,我们去摘草莓吃好不好。”男孩扬起笑脸,回道。 于是,染染很自然的拉起他的手,进了路边的草莓地:“我叫染染,哥哥你叫什么。” “我叫叶桦,桦树的桦。” 苏意浅不放心他们,跟在身后,一个抬头,就望见对面一对母女正走过来,做母亲的正在数落孩子:“叶桦,告诉你别乱跑,又不听话。” 抬眼望过去,那满眼倦容的母亲看上去年纪不会比自己大多少,但是显然气色不佳,只 走着路,便有些上喘,显然身体不是很好。 苏意浅忽然觉得,原来世上不幸的人这么多的,不单单只是自己。 “我在和染染玩。”叶桦扭头望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难得的带了一抹笑意在脸上。 “染染是么,你好漂亮啊,像个洋娃娃似的。”大一点的女孩于是凑过来,捏捏染染的小脸,笑嘻嘻的道。 “当然了,很多人都说我是美女。”染染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的自恋相,自卖自夸之后没忘了恭维对方一下:“姐姐你也好漂亮呢。” “姐姐比你可差远了。”女孩嘻嘻笑着,道。 孩子自有孩子的相处模式,他们一面摘着草莓装进篮子,一面说着他们那个世界的语言,两个大人便含笑相互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你女儿很漂亮,也很招人喜欢。”男孩的妈妈先开了口。 “她有时候很调皮,很惹人烦的。”苏意浅笑笑,一面寻找话题:“这里环境不错,很适合举家来消遣,觉得比那些所谓的旅游圣地要好得多。” “我也这么觉得,总是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 两个人随意的找了一处专供游人落脚歇息的长椅,坐下来,望着三个兴高采烈的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我以前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是我老公带我和孩子过来的,一见这里我就喜欢得紧,孩子也很喜欢。”苏意浅取了手机,颇有兴致的抓拍着孩子们的照片。 “你老公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他在钓鱼,这两条鱼就是他钓上来的,他很厉害的,待会你拿回去一条吧,我们也吃不完。” 提到慕炎熙,苏意浅很自豪便的吹捧起自家老公的钓鱼技术来,话说出口去,自己都替自己觉的有些脸红起来。 不过好在对方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目光依旧留连在自己的孩子身上,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眷念的味道…… 第四十六章 今天,你难得如此温柔 苏意浅觉得这个女人像是给生活的重压成了没了思想的驱壳一般,表情一径是麻木的,很少说话,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 大人没有什么话题共鸣,小孩子则不然,玩得兴高采烈的,叫人不忍心打扰,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溜走,看了看手机上的显示,已经到了午时十点整,如果再不把这些食材送过去,怕是他们中午都没得吃了,苏意浅于是起身,召唤染染:“不要再玩了,我们还要安排我们的午饭呢,再迟了红烧鱼可就泡汤了。” “我要和哥哥姐姐一起吃,好不好妈妈?”染染的身体不好,此刻也折腾的累了,不打算继续玩下去,却又突发奇想的提议道犬。 尽管自己身边的女人冷漠的叫人喜欢不起来,但那两个孩子实在不是讨厌的,苏意浅于是笑着征求身边的人的意见:“一起吧,我摘了好些的菜,也吃不完,而且人多热闹。” “还是不必了,我们也有准备。”那女人站起身,召唤两个孩子离开,不肯多一句客套踺。 染染依依不舍的和两个玩伴告别,嘟着嘴巴靠在妈妈的怀里,郁闷不已的模样。 “走啦染染,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和哥哥姐姐玩的。” “真的么妈妈?” “当然是真的啊,今天我们不是很凑巧的就遇到一起了么,以后当然也有可能遇到的。” “都忘记问他们住哪里住了,不然就可以去找他们玩。”染染悻悻的道。 苏意浅笑了笑,即便问了,她也不会带着她去的,因为实在不愿意再见到那个母亲的一脸漠然。 也是奇怪了,那么开朗的两个孩子,为什么有那么一个寡言的母亲呢? 染染玩的累了,此刻便开始耍赖:“妈妈抱我,实在走不动了。” 可是,怎么抱呢,左手一只篮,右手一个桶,本来已经很大负荷了的,苏意浅有些犯难。 扛着鱼竿的慕炎熙从溪边回来:“你们怎么还没把东西送过去,做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爸爸爸爸,我刚刚遇到一个…很帅气的哥哥和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和他们玩了好久。”染染迫不及待的开口,一面扬起笑脸讨好的道:“可是现在染染玩得累了,走不动路了?” 慕炎熙把鱼竿递给苏意浅,把染染抱起来,随便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是么,看样子染染很喜欢他们,不过下次记得不要玩太久,把自己累到就不好了。” 染染使劲点头,刚刚的失落一扫而光。 苏意浅望着看上去幸福融洽的父女两个,唇角笑意盈然,可是,低下头时,又马上蹙起了眉,这么多的东西,叫她怎么拿啊。 正犯着难,冷不防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拣起了装的满满的一只篮子。 她仰头,慕炎熙已经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稳健的步子,怀里抱着染染,手里提着蓝子,却没有影响到他走路的速度。 心里暖暖的,紧忙的拿了余下的东西,赶上去。 农家院的饭菜其实远没有他们平日吃的那些有滋有味,可是,他们都吃了很多。 染染是喜欢极了这里的,吃了饭又马上钻进果树林里玩,连每天的午睡都省略了。 红的苹果,黄的梨子,紫的葡萄,粉红色的草莓,还有刚刚染上一层红晕,却还是干涩难以入口的山里红,点缀在盈盈绿意之中,分外的赏心悦目。 苏意浅随在染染身后,一脸惬意的望着四下里的湖光山色,心情无端的好起来,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早秋的气候,有着微微的凉意。 手上,却忽然觉到一暖,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把她的包裹其中,挡去了那丝寒气。 脸上微微的有些发烫,这样的感觉,让她像是回到了以前,他们初恋时,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握握手,每一次都是她在主动,那时候的慕炎熙,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三好学生一枚,即便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肯越雷池一步。 回忆,定格在最最甜蜜的时刻,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隐隐。 “染染很喜欢这里。”望着在绿野里流连的那个淡粉色的身影,慕炎熙道。 “我也很喜欢这里。”苏意浅笑着开口,却下意识的垂了垂头。 “喜欢就好。” “那么你呢,你喜欢么,是不是只是为了照顾我们才选择来这里?” “是,也不是,我么,什么地方都玩腻了,所以,哪里有你在,哪里就是我的最爱。” 因为他的话,心里,满满充盈的都是幸福,只是,这样的幸福会永远的属于他们么?这幸福之外,还有着深切的一丝恐慌。 本以为要吃了晚饭再回去,可是一则电话把慕炎熙急急的叫走了,剩下母女两个索然无味的,便提前的回了别墅去。 染染因为累了,见了床就倒头睡了。 苏意浅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卧室,一面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规整规整并不杂乱的器皿,一面却在胡思乱想着。 慕炎熙接电话时她当时就在身边,显然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的声音,和上次不像是一个人,也没有上次那般的急切,而他,当时就变了脸色,急匆匆而去,一样的没有一句交代。 那个女人会是谁呢,这个问题让苏意浅纠结不已。 他又为什么那么紧张她呢? 一个男人紧张一个女人,会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 心里胡思乱想着,一面取下衣挂上自己的外衣,不经意把慕炎熙的西服碰落到地上,弯腰拾起来,一张照片就从衣袋里飘出来。 没有打算去看,却还是看到了。 秦婳挽着慕炎熙的一只胳膊,笑容明媚,而他,笑容晴朗,很受用的一副姿态。 难道,那个打电话的女人会是秦婳么? 她不是已经去了国外,他们不是已经分道扬长,难道,并不是表面上的这般,他们其实,还在藕断丝连么,否则,又为什么还留有她的照片,又为什么要揣在怀里? 把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苏意浅却没有继续做事的心情了。 头有些个痛,有些事怎么都想不通-慕炎熙对她突如其来的好,究竟是为着什么?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他旧情难忘,毕竟,初恋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自己放不下他,他其实也一样是放不下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的。 否则,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霸在身边不放? 他什么都不缺,金钱权势地位,如果想要女人,比自己好上千万倍的都不费吹灰之力。 而自己一无所有,没钱没貌没地位,他图的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叫她难以捉摸的透彻。 这样子发着呆,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想来是慕炎熙回来了。 她站起身,他推门而入,蹙起的眉峰,紧抿的薄唇,眼底里是深深的无从遮掩的疲惫,和之前离开时判若两人。 “怎么还没睡?”简短的一句询问。 “等你。”苏意浅却是笑着作答,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来,带着一种暧昧的讯息。 明明该对他兴师问罪的,即便不然,也该问问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吧,可是,对上他的一脸憔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想因为自己生硬的质询把他和她的关系再度拉远。 “等我?”慕炎熙挂好衣服,回过头来,把那两个字重复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她。 “是啊。”她扬头与他对视,脸颊上绯红一片。 他和她本就未必有未来,何不如珍惜眼前呢,人生从来苦短,已经浪费了太多的好年华。 慕炎熙便敛去了眼里的异色,笑着走近她,拥着她单薄的散发出淡淡柠檬味沐浴露气息的的身体,吻上她的额头:“你今天,难得如此温柔。” 他的话似乎没错的,她自认不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 没有进一步的进犯,却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把她紧紧地拥住,像是拥着他所有的幸福,生怕一个撒手,就什么都失去了。 “想问一件事。” 窝在他暖暖的怀里,苏意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有的话,憋在心里实在不好,伤身体也伤感情,她觉得,那件事,应该只是自己的误会,不妨验证一下的好。 “说说看。”他的声音嘶哑,却又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你刚刚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时气色那么不好?”她谨慎的的斟酌着言辞。 “一个朋友病了,过去看看。” “他好了么?”因为他敷衍的语气,她将信将疑。 “已经好了。”声 音有些沉。 迟疑了一下,苏意浅又开口道:“刚刚收拾了一下屋子,你的西服明天拿去干洗一下吧,上面好多灰尘。” “喔,好的。”简短的回答。 也许只是他忘记了那个口袋里,还有一张照片,所以,才忘记扔掉了或者放起来了,并不是因为他对于秦婳的念念不忘,苏意浅这样子想着,心里有些敞亮了起来。 “我去看看染染。” “好,我去洗洗。”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轻笑一声:“要不然我们洗个鸳鸯浴可好,像昨天一样?” “我洗过了的。”苏意浅涨红着脸拒绝道,一面推拒开他的身体。 “那好吧,我也觉得在床上会比较舒服呢,乖乖等我,我很快的。”他的手终于是离开她的身体,却没忘了在某个敏感位置捏了一下。 身上有股子电流掠过,酥酥麻麻,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苏意浅从染染房里出来时,慕炎熙只穿了睡衣倚在床上,望向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光芒,像是一眼要把她洞穿一般,他笑吟吟的对她勾勾手指,那样子颇像是在召唤什么宠物。 及至她走近床边,他就一把扯过她到自己怀里,湿热的唇与此同时覆上她的,急迫而又带着一种焦灼,霸道专横的一个热吻,不同于以往的循序渐进。 苏意浅一下子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给搁浅到岸上的鱼儿,终于在生死一线时寻到了水源一般死死的缠在他的身体上,不肯放松一毫。 她等着他的靠近等了太久太久,等了整整十个年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等的太苦太苦,险些就熬尽了她的青春,却没能消耗掉她的激情。 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她都在对初恋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度过,如今,梦成了真真切切的现实,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近在咫尺的幸福就是真切发生着的。 所有的纷扰都在这一刻给抛诸脑后,她的眼里只有他迷乱的脸,身体和心灵都在不遗余力的迎合着他,恨不得时间可以就此定格,恨不得他们的灵肉合二为一,恨不得这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就再没有什么人和事可以影响到他们苦尽甘来的幸福…… 第四十七章 暗波汹涌,平静背后的危机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把附近的好玩的地方都逛了个遍。 染染的生日就要到了,而此时慕炎熙和苏意浅的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自然也就准备回s市去了。 坐在赶去飞机场的车子里,染染望着车窗外一幕幕飞逝而过的景致发着呆,苏意浅垂头在手机上打字和方回聊天。方回今天休息,据说要去机场接她,还定了酒席给他们接风,这让她多少有些感觉意外。方回素来对慕炎熙不冷不热的,有他在她肯请这个客实在难得。 慕炎熙则在闭目养神,昨晚上接到陈昊发过来的传真,有些棘手的事情要他处理,据说是某家他所辖的酒店里,有人误食毒菇,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连带反应最近营业额持续下跌,收入骤减,情况不容乐观踺。 这样的事,按常理来讲,是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把风波压下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一向做事谨慎的陈昊竟然没能够摆的平媒体的攻势。待他发现事情棘手之时,已经闹到满城风云的地步了,想要封杀消息几乎是绝无可能的了,这才把电话打过来给慕炎熙汇报。 对此一无所知的苏意浅,虽然直觉里有什么不对劲,他不说,她便也不好问,可是凭着对慕炎熙能力的认可,她倒不是很担心他工作方面的事,更为他的身体忧心。 “妈妈,你看那张照片上是谁?”因为早起没能睡到自然醒所以一直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染染忽然指着车窗外的一处广告牌道。 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苏意浅的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的看一眼身边依旧合拢双目的慕炎熙,而后急忙的转移话题:“染染,你脖子上的这个链子是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有谁买给你过啊?” 似乎,关于那条普普通通的廉价链子的事情与染染而言,更胜过其它,她带着一种炫耀的语调:“这个是叶桦哥哥送我的,是不是很漂亮,还有美羊羊吊坠呢。” 苏意浅笑笑,那么粗劣的链子,何谈漂亮,只是孩子的眼光如此,并不奇怪。 说来也怪,他们最近会接二连三的和那一家三口相遇,而且每次都是在慕炎熙凑巧不在身边时,有时候在饭店里,有时候在某个景点,也有的时候在路上竟然也会有擦肩而过巧合。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是太多的巧合总让人会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炎熙,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和染染好多次遇到那一家人。”知道慕炎熙不会真的睡过去,所以苏意浅转头对他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一样是出来游玩的,无外乎那么几个景点。”没有睁眼,很平淡的语气。 “妈妈,我和叶桦哥哥说好了,长大了要他做我的老公。”染染忽而想起了什么似得,一本正经的道。 苏意浅没忍住笑出声来:“是么,小鬼头。” “是啊,我们说好了的。” 揉一揉女儿的小脑袋,苏意浅宠溺的笑笑,不置可否。 小孩子的诺言,其实没必要放在心上,过不了一阵子,就什么都忘了。 “方回阿姨待会会到机场接我们,还说请我们吃饭呢,想想要怎么宰她一顿,吃点什么好呢。” 染染马上给转移了注意力,两眼放光:“我要吃大虾,要吃鲍鱼。” “待会你们去吃饭,我要和陈昊去处理一些事情,记得吃完饭早点回别墅,别在外面耽搁。”慕炎熙忽然插言,一面揉了揉因为睡眠不好而发胀的太阳穴,一面睁开布了血丝的双眼。 苏意浅点着头,不无忧心的道:“什么事这么急,休息一下再处理不好么,你的气色很差,而且才刚刚病好,这样子吃不消吧。” “没事,我自己会小心。”柔柔的对上她的视线,慕炎熙含笑道:“你只要照顾好染染就好了,别的都不用你来操心。” 苏意浅叹了口气,却也不再说什么,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譬如说那天他西服兜里的那张照片,拿去干洗时就不见了踪影,明明头一天晚上还在里面放着的,他取出去其实无可厚非,可是摆明了是趁自己不在时取走的,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怕自己多心还是心里本来就没有放下那个人所以才会心虚的回避? 而且,刚刚那副广告牌上的消息实在是叫人意外的,秦婳这么短的时间就回国来了,还是退了那边的一个片约突然决定归来的,又是为了什么?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为什么只字不提? “染 染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不用过于担心。”慕炎熙见她像是想着什么心事,便道。 只要染染没事,别的什么便也都无关紧要了。听他这么说,苏意浅觉得希望又一次切近起来,之前她一径认为那件事遇到了什么难处,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了呢。 “这样的事,我知道很困难的。” “我有我的法子,你不用担心。”慕炎熙的语气坚定,带了一点笑意:“难不曾你一直以来都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的?” 苏意浅笑笑,这件事和能力的强弱其实不挂边的,望一望犹自望向车窗外发呆的染染,两个人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我大概要忙上一阵子,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最好少出门。” 慕炎熙的一番话让苏意浅觉得有些突兀,她本来还打算趁着最近自己得空,带着染染好好玩玩,弥补一下之前对孩子的亏欠。 虽然说有钱的人给打劫的概率很高的,但是和平社会下,那样的事毕竟鲜少发生,用得着草木皆兵的么? 可是看慕炎熙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很严肃的样子,想必并不是空穴来潮。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有某种预感?” “没有,只是看了一条关于劫匪劫持人质索要赎金的新闻,所以心里不大安生,什么事都要小心些的好。” 苏意浅笑笑:“我也看了那则新闻,是因为那个土豪为富不仁的把那个歹徒的母亲辞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铤而走险,而且,那样的事全中国一天里又能发生几遭,你是不是想得多了些?” “也许吧,但是你小心些总是好的,我最近总是会胡思乱想,怕你会一下子从我身边消失。”慕炎熙的声音里带着无从遮掩的疲惫,目光定定的锁在她的脸上。 失去的太久了,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才知道如何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对上他那般温情的双眸,苏意浅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猜忌都是那般的可笑。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染染也是一样,我们一家三口,会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眼里闪烁着泪花,唇边却含着笑,苏意浅喃喃道,像是说给慕炎熙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 一下了飞机,就望见方回和陈昊的身影,一件招摇的大红色风衣,配上紧腿裤小短靴,方回看上去神清气爽,漂亮而又干练,活脱脱女强人的典范。而她身边的陈昊,得体的西装衬托着高挺的身材,又带着一种清冷的气度,和她倒是相得益彰的匹配。 方回弯下腰捏捏染染的脸蛋:“小家伙,你好像胖了点啊。” “方回阿姨这里也好像胖了点啊。”染染用指头戳着方回的肚子,一本正经的模样。 苏意浅愣了愣,这才留意到方回真的略略鼓起来的小腹,一脸的震惊加狂喜:“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报备一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方回。” “哎,我这不是第一时间跑来和你报备了么,顺便你请我一顿作为庆贺。”方回笑嘻嘻的望一望自己的并不十分显眼的小腹,一脸的幸福小女人姿态。 苏意浅有些郁闷,本来打算好了要狠宰她一顿的,不曾想有了变故,这顿饭怕是她要赖着自己报销了,看来真是应了那一句,计划没有变化快了。 陈豪和慕炎熙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在一边不知聊了两句什么,而后,过来打招呼:“我们去处理一些事情,先走一步。” 方回没说什么,苏意浅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别太累了要注意身体,昨晚上一夜没睡,怎么吃得消。” 慕炎熙望一望她眼里的忧色,走近来,轻轻地拥一下她,在额上落下一吻:“没事的,我会早点回去,你和染染不要玩得太晚。” 望着两个人驱车离开,方回调侃道:“瞧这亲热劲,跟刚结婚的小夫妻似得,我还真没想到你和他可以这么幸福美满呢。” “羡慕嫉妒恨吧,我们的感情基础深着呢,棒打不散的鸳鸯。”苏意浅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老公也不差他多少的。”方回撇撇嘴:“至少不会像他那样到现在才知道回头,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方回的旧话重提很煞风景,苏意浅不理她,径自打开车门,把染染抱上车子,自己才随后坐进去:“想吃大餐的话赶紧上车,晚了就扔下你不管了啊。” “重色轻友的家伙,说你老公两句坏话,马上变脸。”方回絮絮叨叨着上了车:“看来以后,我要把嘴巴缝上了-陈昊也和你一样容不得我说慕炎熙半句不是,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对我,枉我对你们都那么好,掏心掏肺的, 天理何在么?” 苏意浅只是笑,也不答话。 方回对慕炎熙的芥蒂之深说到归其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想来今天也是算准了两个大男人要去处理公务,她才会接机再张罗饭局的吧,否则,以她的性子,大抵不会愿意和慕炎熙一起吃饭的-尽管上次自己出事以后,她对他的态度也多少的改观了一些。 “方回阿姨,我一直很想你的。”染染的嘴巴又开始不消停起来。 “阿姨也很想你呢。” “阿姨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天都么?” 天都是慕氏财团摩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名字,之前方回曾经带着她们过来过,享受过了那种高水准的服务水平和绝佳的美味佳肴后,染染一直对那里念念不忘。 “随便哪里都好,让你妈妈做决定吧,反正也都是挂你爸爸账上报销。”方回笑嘻嘻的道。 “可是妈妈说,是阿姨要请我们吃饭?”染染咕噜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费解的道。 “可是你妈妈说了,为了庆祝她未来女婿的诞生,这顿她请。” “未来女婿是什么?” “就是我肚子里的你的这个弟弟啊。”方回笑得更加得意。 苏意浅很有些无语,明明才刚刚怀孕没多久的好不好,怎么就谈得到诞生的了呢;明明自己和她也没有过什么承诺的吧,怎么就成就了一段娃娃亲呢;明明两个孩子差了五岁之多啊,这么早就认儿媳妇是不是太不靠谱了啊? “弟弟,我看不到弟弟啊,他真的在阿姨的肚子里么,拿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让他和我玩好不好,我们吃大餐不带上他是不是他会不高兴啊……” 染染的问题噼里啪啦的跑出来,方回一脑门子的黑线,苏意浅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四十八章 总是会打乱她心底的平静 好在已经到了酒店门外,染染终于住了口,方回如临大赦一般第一个跳下了车子,苏意浅一面笑着一面提醒道:“我的大小姐,小心动了胎气,把我的准女婿弄出个差错来,我可饶不了你。犬” 给她这么一说,方回才想起这茬儿,一脸的懊恼:“刚刚查出来没多久,我还不大适应,老是忘了肚子里还有一块宝,以后可是要多留心的。” 包厢已经定好,各人点了菜之后,染染忽然吵着要去洗手间,苏意浅于是起身,带她出去,方回一个人觉得无聊,也跟出来。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听到有服务生在小声叙谈:“听说,整个二楼都给她包下了,所有演艺界的名流都请了呢,今晚上,可是够咱们忙得。” “忙就忙点呗,兴许还能捞点小费呢,都是有钱人哎。” “可不是,能看到很多明星呢,没这个机会,哪那么容易就见得到呢,弄好了还能搞张签名照也不一定。踺” 服务生多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提到关于明星的事自然都是眉飞色舞的,一脸花痴相。 苏意浅暗暗的想,想必是有人晚上在这里办party的吧,不过看样子一定是大有来头的,会是谁呢—难道,是秦婳么? “哎我说苏意浅,我和你说话有没有听到,怎么当上慕氏财团的老板娘,就开始不理人了呢?”方回在一边抗议道。 “你说什么我又没听见,这里人多,吵得慌。” “我是说你有时间帮忙给你女婿取个名字,觉得你多少有点才气,比我和陈昊适合取名字。” 苏意浅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娃娃亲是赖不掉了—可是,她们这好像也算不得娃娃亲吧,一个还在肚子里的好不好,说是指腹为婚也不大贴切。 “什么是女婿啊?”染染又一次捕捉到这两个字眼,勤学好问的想要知道它所代表的含义。 “你妈妈的女婿就是指的你未来的老公。”方回这一次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可是阿姨,妈妈都只有一个老公,我可以有两个么?” 苏意浅觉得自己头晕,紧走两步,拉开了和她们两个的距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回一脸的郁闷,自己儿子还没生出来呢,就有会给戴绿帽子的可能,这个感知让她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了了。 两个老公,女权社会才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吧? “我已经有一个老公了,这个就是他送我的。“染染扯一扯颈子上的链子,一脸的自豪感。 方回这才留意到她那条和通身的衣饰毫不协调的链子,摆明了就是廉价的地摊货,不可能是苏意浅买来的给她戴的。 “啊,那,你弟弟就不做你老公好了。”悻悻的说道,方回一面在心里纠结,本来还打算说让他们公平竞争好了,可是又怕染染会继续没头到脑的磨磨唧唧,只好暂时这么妥协了,反正来日方长呢,急的什么。 “你们两个,能不能快点,像两只蜗牛似得。”苏意浅此刻靠在卫生间外的墙壁上,一脸的无奈状,催促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唉,我好郁闷啊,娃娃亲结不了了,苏意浅你也不管管你们家这个小祖宗,这么一点玩早恋。”方回一见到她,立马炮轰。 “就只会草木皆兵吧你,有那么严重么,还是没事多想想你自己的宝贝儿子,提防着他长大了别订不上媳妇吧。”苏意浅马上回敬过去。 染染已经自己推了卫生间的门,进去,五岁大的孩子,自己已经可以自理。 “染染那个链子是谁送的?”方回好奇的追问。 “出去玩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一个孩子,不知怎的两个人很投缘,就私定终身么。”苏意浅笑着说。 “那我儿子怎么办—你家那个没良心的染染,我真是白疼她了。” “拜托你就确定你肚子里的是儿子么?” “确定倒是不确定的,只是他们陈家人,都希望我生个儿子出来,如果不是的话,我还要再接再厉,据说生孩子很恐怖的,痛得要死哎,我可不想受两次罪。” 苏意浅笑了笑:“生不生是你说了算,难不曾他们还能逼得动陈昊和你离婚么,我就不信了?”苏意浅不屑。 “你不懂得,他们不 会逼我,可是我也不想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不是,都是一家人呢—那么你呢,你不打算再生一个么,和染染也是个伴,而且现在怀上,还正好和我结亲家,可就两全其美了。”方回两眼放光起来。 苏意浅笑笑,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的,眼下,她还无暇去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可是,也不是没有这个打算,再要一个孩子,那么即便染染…她和慕炎熙之间还有别的牵绊,不至于因为一个早逝的孩子而隔阂起来。 两个人信口开河着,没有留意身边有人停住脚步望过来,犹犹豫豫的一声呼唤:“姐,这么巧遇到你。” 久违的一声呼唤,让苏意浅愣住了,僵涩的转头,望向她本来一辈子都不愿意与她再有交集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很漂亮的,画着很得体的妆,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年轻贵妇,苏浅岚。 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面对着她,她也实在是无话可说的。 方回撇了撇嘴,把脸扭到一侧去,对这个女人,她实在讨厌得紧。 “这么巧,过来吃饭么。”苏浅岚的语气弱弱的,带着一点子尴尬的味道,脸色泛白。 苏意浅望一望她手里牵着的孩子,那是一个眉眼清秀的男孩,长的像极了他妈妈的完美五官。 “你是自己过来的么,老公呢?” 欧阳轩出差了,我和朋友来这里聚聚。”像是因为苏意浅的一句漠然的客套,苏浅岚显得有些兴奋:“不如过来一起坐坐。” “不必了,我也是和朋友一起的。不好意思,我急着去洗手间。” 受不了这么尴尬的对峙,苏意浅找借口离开,正要推开隔间的门,浅岚在她身后又开口道:“有时间聚一下吧,也让孩子们认认。” “我最近忙,有时间会找你。”扔下这句话,苏意浅用那扇门把两个人隔绝开来。 很多时候很多事,忘记比面对来的更好些。 因为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苏意浅的情绪有些低落,回了包厢后,对着一桌子的美味,食之无味。 方回的妊娠反应不大,因是带着孩子,饭量自然的大。 “小心把我的干儿子喂成小胖子,将来找不到媳妇可怎么好。”苏意浅拨拉着碟子里的几根蔬菜,不无调侃的望着方回的吃相。 “我已经决定了,我儿子将来就娶你的二女儿好了,就算是长得像你也无所谓了,丑妻近地家中宝么,我不介意的。” 苏意浅恨不得把拿筷子去戳她的嘴巴,自己怎么就丑了,都是身边个顶个的美女给自己显衬得平庸了些罢了,真悔不当初不应该交友不慎,找个膀大腰圆,口大舌长的,细眼塌鼻的的朋友在自己身边一站,那效果可比方回这样的大美人在身边强很多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一定要生女儿么,一儿一女那才叫齐整好不好。 “我家慕炎熙应该是喜欢儿子的,所以想要攀亲家也要你能生得出女儿才好。”苏意浅笑着道。 “你下一个是个女孩,再下一个生男孩不是一样?” 这样的事情谁能做得了主,苏意浅很有些无语,而且,她还没做好准备的好不好。 “妈妈,我要妹妹,我长大了要给她编头发,给她扎蝴蝶结。”正在和美食抗战的染染嘴里还嚼着饭,已经忍不住接言。 女孩子自然是喜欢女孩多些,苏意浅望着女儿带着渴望的双眼,心里有些痛,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见得到她的妹妹降生呢? 忽然很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说不清楚具体的缘故。 吃完了饭,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方回一面漱嘴,一面道:“我们回去吧,怕是再不回去,你老公要追过来兴师问罪了,瞧他离开机场时跟你腻腻歪歪的样子,把你宝贝得不得了呢。” 苏意浅起身,替染染擦着嘴巴,一面回击方回:“你们家陈昊倒是不紧张你,电话打了来两通了,司机也早派过来了,难不曾他只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宝宝,不是惦记你。” 方回笑笑,转而脸色郑重了些,又道:“最近公司里事多,你回去多安慰着你老公些,怕是他心情会很不好。” “究竟出了什么事,就见他忙得晕头转向,也不和我说这些。” 两个人一路出了 包厢的门,苏意浅一面追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家那个陈昊,可是很敬业的,公司的事从来不会和我讲起。但是现在报纸电视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可都是关于慕氏的,那件毒菇中毒的事,不知怎的搞出这么大的声势来,警局都介入调查了呢。据说到现在也没什么眉目,酒店工作人员都没有什么大的责任,应该是采购环节出了问题,可是超市里卖出来的东西,负责任么也该是超市负主要责任吧,倒是让酒店背着黑锅一背到底了。”方回把自己知道的悉数说出来,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想来也是担心的。 苏意浅没有吭声,这个消息让她很是意外,她的精力大多都放在染染身上,因此平常都很少看报纸什么的。 凭慕炎熙的手段和人脉,这点是应该搞得定才对吧,可是,为什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呢?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们家慕炎熙可是身价了得的,这件事顶多不过会影响到慕氏的声誉,动摇不了根本的,少赚点钱而已,不影响你安安心心的当你的豪门阔太太,放心吧,他很快应该就能搞得定的。”见她神色不对,方回忙劝道。 苏意浅不置可否,脸色依旧不好。 长长的走廊,略显拥挤,大概是因为有人晚上在这里开party,客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所以相较于平常人多了许多。 很多熟悉的脸孔,左簇右拥着进来,大多都是演艺界的名流。 方回一面打量着那些衣着不凡的人,一面现出一脸的讶异:“这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开个party请得动这么多的大人物,要不是怕累到到大儿子吃不消,真想去凑凑热闹。” 苏意浅没有理会她的话,心里却在犯着嘀咕,难道,真的是秦婳么,除了她有哪个明星会跑来s市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可是如果真的是她,此番匆匆从国外回来又是因为什么呢? 蓦然又想起来,在慕炎熙衣兜里发现的那张照片,心里很不舒服的感觉,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秦婳,那个生的妖娆无双的,和慕炎熙交集过太多的女人,总是会打乱她心底的平静,让她无端生起忐忑来…… 第四十九章 试图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苏意浅一路都在胡思乱想,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中放缓,给染染和方回落下一大截。 冷不防一个抬头,前面呼啦啦一群人正进了酒店大门,男男女女光鲜亮丽的衣着,倨傲不已的神态,前呼后拥着一对时尚男女迎面而来。 不经意的,目光落在头里走的女人身上,不由的一个愣怔犬。 这算是冤家路窄么,竟然可以在这里让她凑巧遇到秦婳,依旧妖娆多姿依旧高傲的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秦婳踺。 不出所料,这个party还真是她一手操办的,刻意的选在慕炎熙摩下的酒店又是什么意思。 苏意浅下意识的把头侧过去,回避着她不想见到的人。 可是,很不幸的是,秦婳一眼望见了她,带着震惊和薄怒的眼神直直的定格在苏意浅的脸上,便不再移开,那样凉寒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意浅没有回头去迎视她,直觉却己经感知到她的chi裸裸的不怀善意,唇角带着一丝讥诮,走自己的路,实在没心情和这样的人计较。 “这不是嫂子么,怎么不认识我了么,我是秦婳啊。” 那甜柔的声音骤然响起,听着却刺耳的很,苏意浅无奈的止步,望过去,目光也是一样的清冷,不带一丝感***彩在里面。 “这是我前夫的现任妻子,苏小姐,也是现在慕氏财团的首席夫人。”秦婳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浅笑,向着身边着了一袭斑马服的中年男子开口:“这是我先生,美国旧金山人,里德。” 苏意浅的笑意更冷了几分,前夫,这个称呼从何说起? “你好,慕太太。”那个肥头大耳,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美国人于是打着招呼,笑的古古怪怪的看了让人作呕。 “你好,祝你们今晚玩得愉快,我就不奉陪了,炎熙在家等着我呢。”苏意浅急于要摆脱这两个人,只一句话,便要转身离开。 “炎熙哥如果有时间的话,出来聚聚,好久不见了呢。”秦婳又道。 “好的,我会转告他,说秦小姐一直记挂着他。”苏意浅回道。 “刚刚看到你的孩子,很漂亮,长得可是不像炎熙哥呢,也不像你,大概更像她的爸爸吧。” 如果说刚刚关于所谓“前夫”的言论苏意浅还可以忽略不计的话,可是现在她提到了自己的女儿,还是使用了刻意中伤的语气提及的,就实在叫人难以容忍了。 而且,苏意浅就在此刻,看到了酒店门口折返回来找她的染染,正用着一双怯怯的,疑惑的眼神望着她们。 小孩子也许并不能体味得道大人话里的刀枪舌剑和隐而不漏的含义,可是,因为她听不懂就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就可以随便乱说了么? 而且,四周有很多的人,和秦婳脚前脚后进来的娱乐界的大腕们,知名主持人,著名导演,也还有一些是商场上的名流,此刻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留意他们的动静—就算是可以不顾及自己和孩子的感受,那么,慕炎熙呢? 他是公众人物,被人说成是替别人养孩子,影响会很不好,说不定还会有心怀叵测的人把事情传的五花八门,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绿帽子给他的可能也大有人在。 所以,苏意浅别无选择的选择回击了。 她转回身,笑容平和自然,语声轻柔:“秦婳妹妹说话真是有趣得紧,长得不像自己父母的孩子大有人在,如果你质疑染染的身份,给我一点时间,我大可以把dna报告拿给你来看,来证明她就是我和我老公的孩子,作为公众人物,秦小姐一定也清楚yu论会给人造成的压力有多大,所以,我不容许我老公的声誉因为你的只言片语就给毁了。” 秦婳的脸色变了变,但是碍于周围人多,极力忍了没有发作:“我想嫂子是误会了,我只不过随口一说,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苏意浅的脸色一直淡淡的不见波澜,听她这样讲,便又笑道:“我也没往别的上想,只是今天这里人多,我们两个随口一说,就怕给心怀叵测的人拿去小题大做了,妹妹你可别多心—话说回来,刚刚妹妹好像说我老公是什么前夫,这话实在言过其实了些,你拿来当笑话说,就怕别人会想歪了。” 秦婳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咬着唇:“我和炎熙哥之前可是在一起过的,因为觉得他不适合我所以选择离开了,这件是人所周知的,订婚典礼可是办的轰轰烈烈的,我 并没有无中生有—嫂子是因为介怀这个才挑我的毛病吧?” 冷冷的语气,尖刻的话语,挑衅味十足。 苏意浅反倒给她说的笑了:“这里这么多新闻界人士,如果有什么猜忌的话,大可以去民政局查一下,看一看我老公有没有和我离过婚,如果没有,就证明我们一直都是合法夫妻,如果有什么人曾来搅过局,也只能说明那个人就是一个试图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相较于秦婳的满脸怒气,苏意浅倒是淡定的多,说完这番话,转身离开。 人群里,切切私语的声音不停,秦婳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白成了一张纸。 “这个女人,很善于颠倒黑白。”身边的里德眨着眼,用蹩脚的中文道,望着苏意浅的眼睛,带着一种冷寒,又放低声音用英文说了两句什么,秦婳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眼里却拂过一丝狠冽。 …… 抱起染染离开酒店时,苏意浅的心情好了许多。 方回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不知吃什么东西没对路,此刻正靠在那里捂着胃部,一个劲的干呕,苏意浅急忙走过去:“怎么样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你怎么这么老半天不出来,还以为你给人打劫了呢。”方回的脸色不好看,可也没耽误了她耍嘴皮子。 “要么,去医院看看吧。” “没关系的,经常会这样,回去躺会就好了。”方回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我等不及和你坐一辆车子,我家离这里不远,已经打了电话叫陈昊过来了,你的司机去提车了,待会就到。” 陈昊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开着名贵跑车过来,把爱妻接了回去,苏意浅则是坐着来酒店时慕炎熙安排的车子回了别墅。 母女两个推门而入时慕炎熙并不在客厅,而在卧室。 听到声音,他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关上,长吸了口气,这才推开门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正担心你们。” “和方回说着话就忘了时间。”苏意浅不以为意,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他讲一下,神情便有些恍惚:“我去洗澡,你先睡吧,昨晚上熬了一个通宵,一定累极了。” 慕炎熙点一点头,俯身望向染染:“今天坐飞机是不是很累呢。” “不累不累,我很高兴呢,见到方回阿姨真好,妈妈还说明天带我去看姑姑呢—我们吃了好多好吃的,爸爸你都没有吃到。” “是么,那明天再吃好东西时别忘了给爸爸打电话啊。”慕炎熙一面说,一面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袋:“染染真乖,爸爸很爱你。” “我也很爱爸爸。”染染踮起脚,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才转身去了浴室的方向。 苏意浅愣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慕炎熙的那句话“爸爸很爱你”,怎么觉得他这么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呢,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怎么了,快去洗吧,染染在等你啦。”慕炎熙催促道,一面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洗洗快一点把她哄睡了,昨天晚上只顾了忙,把要紧事都忘了,有没有失眠啊。” 苏意浅狠狠的瞪他,刚想说什么,把浴室门打开一半的染染忽然回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爸爸爸爸,我今天还看到狐狸精阿姨了呢,和一个怪兽叔叔在一起,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她还有和妈妈说话呢。” 苏意浅想要阻止女儿,没来得及,小孩子嘴快,三两句就把重点全给说了出来。 下意识的望向慕炎熙,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可是,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炎熙,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没有想瞒你的意思。” “我知道的。”慕炎熙的笑容依旧平和,没有一丝波澜:“那家酒店是我开的,所以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快去洗吧,我等你。” 拥住她,在她的唇上吻下去,蜻蜓点水一般,而后抽身回了卧室去。 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苏意浅这样以为. 等到苏意浅洗漱好了,再把染染哄得睡下了,终于回到卧室时,慕炎熙已经熟睡过去,操劳过度的他看上去憔悴的很,一张脸廋了一大圈,五官的轮廓愈加的深刻,看着这样的他,苏意浅难免的有些心痛。 不知 道公司那边的事有没有处理好,听方回的意思,应该会很棘手,是什么人再给他使绊子呢? 蓦地,脑海里浮现出秦婳那张表里不一的脸,以及那番夹枪带刺的话。 难道是她么? “在胡思乱想什么?”慕炎熙翻了个身,把坐在床边发愣的苏意浅拉进自己怀里:“早点睡,对皮肤好的。” 他的怀,很温暖,带着特有的男性气息,苏意浅很受用的窝进去:“炎熙。” “怎么?” “我和你说点事你别生气。”因为慕炎熙和秦婳的特殊关系,关于她的话题一直都是很敏感的,所以苏意浅说话时小心翼翼。 “知道我会生气就不要说。” 没想到他会这样讲,生生的截断了苏意浅的后半截话,即便他对她很好,他们之间也总像是隔着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 “你要相信我们的感情,更要相信我对你的心,关于那个人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要替我担心,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染染,好好照顾你自己,别的都不重要。”显然是累的极了,慕炎熙说这番话时,眼睛依旧是闭合着的,声音嘶哑里透出疲倦。 “我知道了。”苏意浅回道,把身子向他再靠一靠,没忍住叹了口气。 慕炎熙圈住她身体的又加大了力度,像是生怕她会从自己身边离开一般紧紧的拥着她。 他的鼾声很快响起来,苏意浅却犹自大睁着双眼,没有一点睡意,他的难处,不肯和她分担一点一丝,只会让她更加的担心他的处境。 心乱如麻,想了很多很多,想到头痛。 真正的爱不是应该患难与共的么,可是他,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转念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关于染染的事,一直纠结于心,就是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他一切真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躲在暗夜里独自饮泣,原来,他和她的爱都是一样的,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意把痛苦加诸在另一半的身上…… 第五十章 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去承受悲伤 染染的生日是方回负责操办的,没有去酒店,买了食材自己在家里准备,真真也带了礼物早早过来,见了慕炎熙,态度就那么不咸不淡的,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不自在犬。 白伟出差刚刚回来,自然也少不得来凑个热闹,毕竟他和苏意浅以前关系都不错的。 三个大男人坐在沙发里闲聊,苏意浅和方回在厨房忙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真真便负责看管染染,一会两个人摆摆积木,一会看看画册,倒也一副其乐融融。 “真真。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白伟忽然开口道。 真真一副心不在焉,也不看他一眼:“我没看到,昨天公司很忙,忙得不可开交的,找我什么事?” “我妈想请你吃饭,昨天包饺子,你最爱吃的三鲜馅。踺” “可是我现在吃腻了,已经不喜欢了。”真真淡淡的语气。 陈昊望一望慕炎熙,摇一摇头,正巧他的电话响起来,便站起身,去外面接听,公司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一时半会是聊不完的。 慕炎熙熄灭了手里的烟,召唤染染:“爸爸带你去外面玩。” 染染很黏他这个爸爸,所以兴高采烈的往他的怀里一赖:“爸爸抱我,好累的呢。” 戳戳她的鼻头,慕炎熙抱起她,直接开门到外面去玩。 真真望着他们离开,发着呆。 “怎么了?”白伟凑近她。 “我忽然觉得,染染其实长得也有点像我大哥啊。” “一般来讲,儿子像母亲的多,女儿像父亲的多些。” 真真很愕然地望他:“可是染染,她不是我大哥的孩子唉?” “谁告诉你的?”白伟去揽她,她却抽身躲一边去:“大嫂说的啊,也不是大嫂了,她以前的同事说的,说是她在美国和一个华侨生的孩子,因为染染有这样的病,所以他们才离了婚的。” “你还真是单纯的有点发傻,那时候她都要和高崎结婚了,当然会那么说。” “我不信,我不信染染会是大哥的孩子。”真真坚持。 “如果你大嫂子自己承认了呢?”白伟笑着问:“你是不是就信了?” 真真不可置信的望向白伟:“有这样的事?” “我有录像哦,想不想看。” “想啊,快给我看看。” “看也不能白看吧,除非你答应我那件事。”白伟一脸的狡诈。 真真别开脸,不再言语。 这时候,因为慕炎熙接电话觉得无趣的染染又折返回来,继续摆着积木,两个大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真真继续陪她玩,白伟则坐回到沙发上去,开始吸烟。 染染一面玩着手里的玩具,一面不时抬头看看,见刚刚还很高兴的姑姑现在脸色可是差极了,心里便觉得好不纳闷。 玩了一下,小家伙不知怎的就凑到白伟身边:“叔叔,你刚刚说了什么,让我看一看可以么,什么是录像啊。” 白伟犹豫一下:“好吧,只许看一眼。” 那段酒店方面提供的录像里,状似这个小不点也在的,看一下也没什么。 染染于是凑过去,把手机接到手里,很认真很认真的看:“这不就是那天看到的狐狸精阿姨么?” 白伟于是忍不住笑:“就是啊,好了看一下就可以了,你不是当时就在那里的么。” “看什么呢染染?”苏意浅从厨房里出来,一面还擦着手,见到这一幕出言询问道。 白伟自然而然的把视线移过去一下,还没开口,他身边的染染就窜了出去,一下子扑到真真身边去:“姑姑快来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苏意浅错异着,一面又叮嘱一句:“染染怎么不记得妈妈的话,不要跑的。” “我知道了妈妈,下次不会了。”染染此刻一只手扯着真真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望着白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真真则是含笑看着手机视频,任由她那双有点脏兮兮的小手把她昂贵的香奈儿套装攥成褶子服,浑然未觉一般。 苏意浅越过他们去卫生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染染便调皮的对着她吐一吐舌头。 白伟摇着头走过来,板着一张脸,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小鬼头,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染染有点怕,往真真身后窝了窝,一面还在滴溜溜打量白伟。 真真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抚弄一下染染毛茸茸的脑袋瓜儿:“不怕,叔叔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否则你爸爸饶不了他。” 白伟叹气:“我说大小姐,甭这样好不好,我就是逗逗她—看你这么喜欢孩子,我们也要一个好不好?” 他此刻凑近到她身边,音量放低,带着一丝柔柔的味道。 真真红了脸,却转移话题:“这件事,我还是不好确定,需要证明一下,你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当然可以,不过有条件的,除非你答应我。” “不要得寸进尺,我自己一样做得到。”真真说这番话时,目光却是落在染染身上的,她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宝宝的姿态,显然是意外自己的姑姑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对着自己一脸明媚,对这个白叔叔倒是一副狠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小白叔叔对别人都不苟言笑的,对真真姑姑笑的那是一个灿烂啊,是不是他欠了他的钱不想还呢? “好好好,我回去马上去做,真真,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这么可爱的呢?” 真真的眼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渐渐化解开去,却依旧不看白伟一眼,把染染抱进怀里,自己的脸贴上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姑姑好喜欢染染,只要有姑姑在,天使姐姐会把水晶球一样漂亮的心给染染送来的。” …………… 厨房里一切就绪,方回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来:“开饭了开饭了啊。” 餐桌上,满满的一桌子美味佳肴,慕炎熙开了两瓶红酒,给大家一一倒上,染染托着腮,对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的饮料:“爸爸我也想喝酒。” 苏意浅捏捏她的鼻子,嗔怪道:“小祖宗,会把脑子喝坏的,小孩子不喝那个。” 染染于是撅着嘴巴,不吭声,冷不防嘴边有人把自己的杯子递过来,红色的液体散发出酒香来,她抬起头对上身边真真带着暗示的眼神,急忙忙的喝了一小口,然后做贼心虚的把头一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所有人都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但是所有人都刻意的把视线别开,装成看不到的样子。 因为怀了孕,方回是不能喝酒的,苏意浅一见了酒就晕,所以她也不打算喝,但是慕炎熙却把满了酒的杯子直接推到她面前:“今天,喝一点吧。” “可是我,喝一点也会醉。” “醉了也没关系,有我在。” 慕炎熙笑笑,举起了杯子:“祝染染生日快乐!” 染染笑嘻嘻的端起自己的饮料和大家碰杯,然后喝进肚子里,再然后望一望方回:“方回阿姨,让小弟弟也喝一点吧。” 所有人都有点晕,怎么个状况? 方回皱着眉头:“弟弟在睡觉,暂时出不来。” “哇,他好懒惰。”染染有些鄙弃道:“天还没黑就睡懒觉。” “他没我们染染勤劳。”真真附和道。 苏意浅笑着把一只剥好的虾仁送进染染的碗里:“小弟弟要睡足九个月才能从阿姨的肚子里出来呢,现在还不行。” “这样啊,还要等那么久才能和她玩。”染染颇显郁闷,一面吃着虾一面道。 “哎我说苏意浅,再要个孩子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晚几年就不适合怀孕了。”方回把话题转移开。 苏意浅垂着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的,尽管她也有这个打算。 “我也有这个打算,两个孩子是个伴,而且,将来正好和你们家陈小昊结义金兰。”慕炎熙却做了回答,一面噙笑望向苏意浅:“我们已经在着手做准备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生个女儿,我们两家结亲家。”方回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本来我是看好染染的,谁想到她这个孩子早就私定终身了,我晚了一步,没戏了。” 一阵哄堂大笑,把染染搞 得一头雾水,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状。 “可是我们不是生个儿子才好么,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了。”慕炎熙唇角噙笑:“不过不管怎么说,陈昊这些年没少帮我,方回和意浅关系又这么好,为了避免你们家陈小昊将来因为宁缺毋滥而不肯娶媳妇,断了陈家的香火,我们可以考虑要一对双胞胎。” 苏意浅很想一头钻进桌子底下去,这样的问题摆到桌面上来商谈合适么,而且,什么所谓的双胞胎是想生就生的么? “好好好,这样我就可以有妹妹了。”染染拍着手道。 因为身体不好,她自小都是在母亲寸步不离的的呵护下长大,缺少玩伴的童年生活孤寂而沉闷,如今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却只能羡慕别的同龄人坐在课堂里,所以,她比一般人更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和她一起玩耍。 可是,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多容易的事,不是说怀孕就能怀上的,尤其是苏意浅这样已经过了受孕最佳年龄的人,三年两年怀上也是正常的,而且还要等到十月怀胎再把孩子生出来,染染是不是等得到那时候实在是个未知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因为这个话题有些沉郁起来。 真真的笑容有些勉强,一样样把染染喜欢的菜帮她夹到碗里:“有姑姑在,染染一定见得到妹妹的,姑姑还会给你们买一样漂亮的的衣服裙子,一样好玩的玩具,只是那时候,染染做了姐姐,还要上学呢,可不许贪玩啊,要给妹妹做好榜样。”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终于有人可以帮她来分担痛苦,让她在心底无比绝望之时可以看得到一丝曙光,一家人的感觉,真好。 举起手里的杯子:“真的很高兴我们可以聚到一起,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生活的幸福,可以放下所有的不快乐,干一杯。” 实在是不胜酒力,虽然喝得不多,苏意浅很快就醉的成了一滩泥。 不过今天,她倒是安静得很,客人一走,便倒头大睡,也不去理会餐厅里的一片狼藉。 慕炎熙安置好了染染睡下,回到卧室时已经很晚了,苏意浅横在床上,也没盖被子,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在橘色的灯光映照下给人分外柔软的感觉,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即便在梦里,她也在伤心不已,一定是为了染染吧。 那是他们两个的孩子,可是她却独自为她担惊受怕了四年的时间,每一次染染在生死线上挣扎时,她该是怎样的撕心裂肺,想想都觉得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独自一人,异国他乡,真不知道她是如何熬过来那段日子的,不过以后好了,他不会再放任她一个人去承受悲伤…… 第五一章 你累,可是我不累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身体给强有力的臂膀拥住,紧接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袭来,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再然后温热的唇覆在她的唇上,辗转痴连。 睡意给搅离开去,她缓缓睁开眼,就对上慕炎熙一双黑漆漆的的眸子,在卧室昏暗的光线里,定定驻留在她的脸上犬。 “睡吧,有点累。”等到他终于放开她的唇,苏意浅才得以开口。 “可是有些事,总要抓紧时间做的好啊。”慕炎熙笑的邪魅,一双手不规不矩的游走在她的身上,煽风点火。 “可是我今天真的很累。”一面说着,一面在试图脱离开他的魔爪,从来对酒精过敏的苏意浅,今天也不例外,说是累了,倒未必贴切。 “可是我不累。”一声捉狭的笑之后,慕炎熙再度吻上她薄凉的唇踺。 对这个男人,苏意浅自知没有任何的免疫力,她微合着目,承受着他的索取,脸颊上一片绯***人眼球。 “浅浅,我们要个孩子吧,你也是想的对不对?”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喷薄出灼热的气息,酥酥麻麻的触感,让苏意浅的意念慢了半拍—是啊,她也很想的,一直都那么喜欢孩子,却只考虑到不想牵扯精力,所以一直排斥着这个想法,但是今天染染的一席话让她改变了初衷。 他们一家三口,都希望这个家里添一个小生命出来,带给他们更多的幸福。 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喽。”慕炎熙低低的笑声在她耳畔响彻:“那我觉得今晚就是个好日子,如果有了应该会是个男孩,我们就儿女双全了。” 苏意浅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的一个热吻给打断。 月色透过浅色的窗帘倾洒进来,依稀可见大床上两个抵si胶接的身影,今夜,注定了会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花好月圆,郎情妾意。 只是不知道,慕炎熙口口声声所说的黄道吉日,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缔造出一个小炎熙来。 一宿的缠缠绵绵,苏意浅已经累到虚脱,早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睁开双眼,打量一下空荡荡的卧室,慕炎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奇怪染染竟没有来打扰她,她素来早起都会粘着自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身上,无一处不酸软,都怪她身体过于孱弱,而慕炎熙又太强壮了些,折磨的她几度要昏迷过去一般。 想到那些,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不自在,急忙的起身,把脑子里那些纷乱不堪摈弃开去。 客厅里,响着电视的声音,喜羊羊和灰太狼斗智斗勇的已经二三年的光景了,还在乐此不疲的相互算计折磨,偏偏这是小朋友的最爱,染染几乎看直了眼,身子斜靠在沙发上,而她身边的慕炎熙,却是紧紧闭合着眼,显然是睡过去了。 原来是染染是和爸爸在一起,怪不得如此乖顺不吵不闹的让自己睡懒觉呢,就知道换做是保姆绝对搞不定她。 慕炎熙的脸色不大好,他最近工作上的事多,不得休息,累是一定的。 苏意浅想要叫醒他,又担心他一旦醒来就会急着跑去公司处理事情,迟疑了一下,回卧室取了毯子给他压在身上,身上忽然添了重物,他略蹙了蹙眉,随即又恢复如常,继续睡着。 拉了染染的手,回卧室陪她玩积木,一面回手关了电视—这么大的噪音,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够睡得安稳。 她前脚离开,沙发上的慕炎熙就强睁了眼,望一望那个裹在睡袍里的女人的背影,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再度合上眼睛,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的是很踏实。 卧室里染染还在郁闷着,刚刚看的喜羊羊不知道有没有给灰太狼吃掉,就给妈妈拉开了。 苏意浅好耐性的摆弄着积木,试图把女儿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心里却在想着关于染染移植心脏的事,快乐属于她也只是暂时的,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担忧。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凝思,声音是从慕炎熙挂在衣挂上的西服兜子里传出来的,不是她自己的手机。 推开门望出去,沙发上的人依旧睡得沉沉的,迟疑了一下,终是没忍心去打扰他,回身取了手机,按了接听,可是及至听那熟悉的语声,苏意浅就后悔自己接这个电话了。 “炎熙哥么,我是秦婳,我和我老公想请你出来吃个饭。” 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僵硬,秦婳设下的饭局,会是单纯的吃饭而已么? “炎熙哥 ,是你么?”依旧是甜脆的语声,只是没了以前的热切和柔情,更多的是疏离。 苏意浅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淡淡的开口:“不好意思秦小姐,我老公他暂时没时间,在看文件,不过我会替你转告,如果抽得出身他会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边的秦婳显然是很意外接电话的不是慕炎熙,楞了一下,才又笑着开口:“那好吧,我等着他,不过请嫂子别忘了转告,我不只是请吃饭这么简单,还有正事要和他谈一下。” “我不会忘的,再见。”直觉里秦婳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找慕炎熙吃这顿饭,一定是怀着别的什么心思,可是她又会有什么样的居心呢,上一次酒店里的毒菇事件又是不是真的是她一手所为呢? 因为接了这个不该她接的电话苏意浅有些个神情恍惚起来,正胡思乱想着,方回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哎我说苏意浅,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下医院做个胎检?” “做胎检?你之前没有查过么,怎么又要查?” “我也这要算是高龄产妇了好不好,所以才要多查几次啊,再不去我的婆婆大人可就要大驾光临了,她那张嘴一絮叨起来可是足够我头痛上两三天的,所以我还是自觉一点的好。” 苏意浅忍不住笑,不怪一向大大咧咧的方回如此谨慎呢,原来是情势所逼。 “小心让陈昊听了去,背后说人家老妈的不是,给你开了可怎么好。” “他已经听到了,就在我身边。”方回吃吃的笑:“他和我有同感。” “哦,既然他在,还来找我干嘛?”苏意浅笑着质问道。 “他不是要去酒店么,话说回来苏意浅,你老公这个人呢压榨人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啊,我们家陈昊这么劳苦功高的,连个休息日都不给,转告他再不给加薪买房就拍屁股走人了啊。” 方回这话说的有一半是真的,陈昊是慕炎熙的左膀右臂,可以独当一面,功不可没,可是至于说到薪水上,那也是成正比的,豪宅也早就置办下了不算,还不止是一处,而且银行存款一定也少不下六位数的。 苏意浅笑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暴漏了你的居心叵测了,怕是不只是要做个胎检那么简单吧,是不是又想黑我一顿大餐?” “不是不是,这一次是想你陪我逛街,吃饭的事我请。”方回嘻嘻哈哈的,口无遮拦惯了,尤其是在苏意浅面前,更是如此。 “那好吧,既然有人请吃饭,没有不去的道理。” 尽管并不怎么想动,方回的邀约苏意浅是不能拒绝的,老朋友显然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给一直关禁闭,自己受不了空寂无聊,所以要想法子出去转转,一个人出去陈昊又不会放行,只好拉上自己了。 对于出行的打算,染染最是兴高采烈的,不过因为昨天睡得晚了所以一直没什么精神,以她的身体自然是受不得累的,这种状况下,即便出去大概也不会自己走多少路了。 两个人换了衣服,染染还没忘了慕炎熙:“妈妈,爸爸会和我们一起去么?” “爸爸,有点累了,所以不会过去,方回阿姨会和我们一起。” “可是我想和爸爸一起。”染染嘟着嘴巴,诺诺道。 “不可以的染染,爸爸还有事情做。”苏意浅如是道,却在一个抬头间望见倚着门框的慕炎熙,他才刚刚睡起来的样子,眉眼间犹带着疲惫,暖暖的眼神就望着她。 “你醒了。” “嗯,要出去么?” “和方回去做胎检。”苏意浅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的应一句,不知怎的,就想起秦婳的那个电话,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不想和他说起,不想让他去见那个女人,总觉得有一个陷阱已经给那个女人布置好了,只等着他跳进去。 “一定要小心,我会安排保镖和你们一起去。”慕炎熙越过她们,去里面洗漱:“照顾好染染,别玩得太久,这几天看她有点累到的样子.” “我想带她到医院检查一下,顺便开些药回来。” “也好,我请的专家大概还需要一阵子过来,暂时还只能吃医院开的药物。” 请的专家?苏意浅愣了愣,他之前都没有和她讲过这件事,可是事实上,请了专家也不过是徒劳,之前在国外时,高琦也曾竭尽全力的帮染染排了专家号,可是得出的结果大同小异,染染的病除了手术,再无良方。 “其实,没必要的。”苏意浅觉得自己的声音微弱至极,她不是没有奢望过奇迹的发生,只是太多次的失望让她已经麻木,没有了幻想的勇气和能力。 再好的专家也造不出一颗适合移植的心脏来。 “怎么没必要,如果做移植手术,成功的概率可以至少提高百分之十。”染染出去和保姆阿姨炫耀自己的新衣服,所以慕炎熙说话才不用顾忌。 苏意浅张了张嘴,想要问他之前关于心脏捐献的事,但又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慕炎熙回头望一望她,她心里想的什么,他自然看得出来,可是现在,又实在无力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怎么不多睡一会,要去公司么?”苏意浅转移话题,一面忽然又想起来那通电话,按理说,她应该转告一下秦婳的意思,毕竟对方口口声声说的是公事,至于去与不去赴约那是他的事,应该由他来做决定的好。 “公司里这几天事多,脱不开身。”慕炎熙的语气清淡,看不出一丝异色:“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如果忙的话,不用一定回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苏意浅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像是对着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半大孩子,无奈的笑着道。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给染染添个弟弟的吗,如果不回来的话,我们的小炎熙要怎么造出来么,除非你确定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慕炎熙凑近她的耳边,噙着一抹笑意,调侃的语气。 苏意浅的脸红了个透,大白天的说这样的话,就不怕给人听到,染染明明就在门外的好不好。 索性不去理会他,逃也似的推开门出去:“方回的车在外面等我。” 及至出了别墅的大门,苏意浅才想起来,关于秦婳的那个电话,她还没有来得及和慕炎熙讲,算了吧,晚上再说也不迟…… 第五十二章 有的人,其实骨子里龌蹉不堪 车子里的方回表情不大好看,神情略显低落,苏意浅和染染上车,她都没有打一下招呼,还依旧自顾自的郁闷着自己的心事。 “怎么了,刚才在电话里还兴高采烈的,现在就不这幅模样了,难不曾临出来之前给你家老公上了勤俭节约课了,没关系的,我今天带了卡了,待会买什么给你报销。”苏意浅一面给自己和染染系上安全带,一面调侃犬。 “还报销什么啊,做个检查需要几个钱。” “不是还要逛街吃饭么,你刚才说的啊。” “可是我家陈昊嘱咐我,哪也不许去,更不许拖着你去,带了保镖也不行,做了检查就立马回去。踺” 苏意浅楞了一下,这是怎么个状况,怎么一下子就给限制自由了呢?忽然又想起来慕炎熙之前和她说的那些关于如何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现在陈昊也说了类似的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和平社会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么,他又不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我们玩我们的,甭理他。”苏意浅那尽管心里犯嘀咕,还是有些不以为意,光天化日的,难不曾还真会出什么事? 而且作为孕妇的方回,最近一阵子都因为妊娠反应严重窝在家里,实在难为她这么一个闲不住的人了,出来散散心对孩子大人都有好处的。 “还是算了吧,我老公也是为我好。”方回却不赞同她的提议,转而又道:“苏意浅,我最近怎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呢,陈昊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什么也不说,你们家慕炎熙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苏意浅摇摇头,脸色也沉了下来,好心情一扫而光,当然并不是因为不能逛街的缘故,而是因为,她在替慕炎熙担心。 仅仅因为酒店的一次事故,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的吧,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 方回只做了简单的胎检,确认宝宝无恙,几个人准备打道回府了,可是才一出了医院的大门,却遇见了不想遇见的人。 欧阳轩这个人苏意浅只见过一次,再见也没有什么印象,可是他身边的苏浅岚她如何能认不出来? 不过,她理所当然的准备视而不见了,而浅岚也没有要一定打招呼的意思,面上有些不自然的迟疑,目光略微躲闪着,想来是怕欧阳轩起什么疑心。 本来想着就这样擦肩而过好了,可是却没能如愿。 “苏小姐,是您吧。“欧阳轩张口打着招呼,止住了步子,面色平淡无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苏意浅没法子装着不认识,那样也就太失礼了,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和高崎的朋友有太多的交集,那个被她伤的太深的男人,她一直想要自欺欺人的忘记掉,因为,发自心底的愧疚让她无颜以对曾经的那些过往。 “您好,真是巧呢。” “怎么一直不见您,高医生最近也没了消息,不知道你们搬去哪里了,连电话都换了,一直联系不上。”欧阳轩的话不像是作假的,他和高崎应该是颇为投缘的朋友,不像是一般的客套。 “我老公才从国外回来不久,所以,不知道你们的事。”苏浅岚急忙解释了一句。 苏意浅为她的紧张笑了笑,其实,有这个必要么:“我和朋友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不过把高崎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可以么?”欧阳轩很执着的想要联系上高崎,尽管已经猜度出这两个人之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像是发生过什么。 苏意浅犹豫了一下,她手里有的也只是高崎以前的电话号码,别的就没了:“我其实也…您也许还不知道,我和他分手了。” 欧阳轩神色难免有些震惊,却马上又恢复如初。 “我忽然不舒服,苏小姐可以陪我去一下洗手间么。”苏浅岚忽然开口,一面捂住了腹部,脸色很不好看。 “我和你过去就好了,怎么好意思麻烦苏小姐。”欧阳轩紧张地扶住她,开口道:“浅岚得的是急性胃肠炎,所以我带她过来检查,一直腹痛。” 夫妻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很恩爱的样子。 “医院里这么多人,你一个大男人陪我进去,我很别扭的。”浅岚苦笑着,又把视线转移到苏意浅身上:“可以么,苏小姐?” 尽管心里觉得困惑,苏意浅还是别无选择的点点头。 摆明了她是刻意的要和自己单独说几句话,像是有什么事情。 卫生间里安静得很,及至确定里面没人 了,苏浅岚才开了口:“我老公不知道你和高崎分手的事,他那个人就是书呆子,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关心,从来不看报纸新闻什么的,所以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以为他是故意让你难堪的。” 苏意浅笑笑:“即便是也没有关系,我对不起高崎是真的。不过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瞎猜的,总觉得最近像是要发生些什么—你这阵子最好一切留心些,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苏浅岚的语气迟迟疑疑,想说又不好说,不好说又一定要说。 意浅楞了一下,为什么连她也这样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否则怎么会这样讲,不妨说得明白些?” 苏浅岚摇一摇头:“如果我能说的明白自然就说了,可是很多事我也不确定的,而且也不敢乱说,只是猜测而已,总之你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好了。” 苏意浅盯着她犯难的一张脸,一时间脑子有点乱,心里面一下子盛满了不安和忐忑,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才过了几天安静日子,就又要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事了么,可是会是什么事呢? 慕炎熙那边已经很乱了,下一步就轮到自己身上了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对自己讳莫如深,不肯把话说的透彻呢,叫她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 “我们出去吧,他们等久了会担心的。”浅岚洗好了手,转身往外走。 她的话是没错的,别人倒没什么,刚刚方回看她的眼神可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时间久了不回去大抵会怀疑她对苏意浅不利的。 虽然满腹疑虑,也不再追问什么,苏意浅随着她出了卫生间的门。 走廊里很安静,鲜有人经过。 “有的人,看起来高傲的像是只天鹅,其实骨子里也许龌蹉不堪,一旦有什么事不随心意,怕是她就会变成穷凶极恶的魔鬼也不一定。”浅岚又开口,一面叹了口气:“我已经和老公在英国买了房子,他喜欢那里,我也喜欢,他在那里开了一家公司,我们几年内都不打算回来了。” 她的后半句话让苏意浅有些欣慰,以后,两个人不会再有尴尬的巧遇了,这很好,可是她的前半句话却让她的心头愈发的冷起来。 意有所指,而且她指的那个人,会不会是? ……… 原本的计划给打乱,染染回来一径嘟着嘴巴,很不高兴的样子,苏意浅也心事重重的。 慕炎熙很忙,为一些不确定的原因去找他问觉得不合适,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可是不问一下又觉得心里不安生,思来想去的,苏意浅于是把电话打过去给真真。 真真的工作相对轻松,而且今天应该是她休息的日子吧。 可是电话打过去,对方并没有马上接听,就在苏意浅打算挂掉时,真真才接了电话,话语里夹带着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喂,您哪位?” 这个号码是苏意浅从慕炎熙手机上翻到的,存了起来却一直没用过,真真自然不知道是谁打过去的。 “我是你大嫂。” “大嫂啊。”真真马上热络起来,刚刚的一丝慵懒马上不见了:“今天这么闲给我打电话啊?” 苏意浅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因为她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异样的声响—刚刚电话过去时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迟钝的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也是骑虎难下了,只好装糊涂:“真真,那个,我也没什么事的,就想问一下最近公司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啊,你大哥都很忙的样子。” “就是那件事喽,中毒那件事,确实影响很大,不过已经没事了吧—有的事大哥其实也不和我讲的,我这个闲职,很多公司机密也不清楚,你还是问大哥的好。” “那好吧,就不打扰你,我挂了啊。” “唉,嫂子,其实呢大哥很多事要忙的,但我敢发誓那都是公事,他那么一个不近女色的人,你不用担心什么的。” 真真的话让苏意浅忍不住笑了笑,这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好了我挂了,你们继续。” 她这句话出口,那头的真真就一下子愣住了,随即脸上红了一片,一把推 开还在继续缠着她的某人,黑着一张脸:“瞧你,都给听到了。” 白伟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呼吸依旧急促,刚刚的运动量大了些,还没恢复好:“听到就听到吧,你未嫁我未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怕,是难为情好不好。”真真红着一张脸,嘟囔着。 “昨晚上那么激烈的时候也不见你有多难为情啊,一早起来就扭扭捏捏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喝酒的好啊。”白伟似笑非笑的抬手捏一下她圆嘟嘟的脸颊,调侃道。 真真把抱枕一下子砸过去:“你昨天趁人之危,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别以为这样我就只好妥协了,本姑娘可没那么封建,失一次身就非你不嫁了。” “别这样好不好,就当可怜我这个没人要的卑鄙小人了好不好,我们把证领了好不好?” 白伟依旧嬉笑着,一只手不安分的动来动去,惹得真真就想下床去躲开他,却又给他一把捞回怀里,钳制住身体。 “不要了好不好,我已经饿了,想去吃东西。” “饿了啊,没关系,我喂得饱你。”白伟吃吃笑着,又开始发动进攻—已经不知道折腾有几次了,怎么身体还是这么敏感,一定是这些年没处宣泄的缘故。 “你这个混蛋,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样子,怎么这么恶劣啊你……”真真忍不住叫嚣,可是一句话只说到一半,就给堵了回去。 又一番翻云覆雨之后,两个人都累了,谁也没力气起来。 白伟探出手去取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意思要打电话。 听到动静的真真睁开眼,询问道:“打给谁?” “你大哥,告诉他我终于把他的宝贝妹妹给收了,叫他准备好丰厚的嫁妆我好把你娶进门。” 真真的脸红成了一片,翻身骑在他身上,抬手去夺手机:“你敢说,我饶不了你—想得美,还想要什么嫁妆,要娶我彩礼少了可不行,嫁妆一分也没有。” 白伟缴械投降:“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打个电话告个假总可以吧。” “今天是周日,哪用得着告假呢,别骗人。”真真绷着红扑扑的小脸,看上去像是红透了的苹果。 “你都不知道你大哥平衡四都是怎么压榨我们的么?一个月休上两天都是他老人家洪恩浩荡了,不打个电话过去怕是这个月奖金又没了,你又不带嫁妆过门,我拿什么养活孩子和你啊,乖啊,快把电话给我。” “谁要你养活了—什么孩子,谁要和你生孩子了。”真真给他撩拨的火大,狠狠在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掐了两把。 “说不定现在就有了也不一定呢。”白伟依旧嘻笑着:“要不然你替我打一个也行,我打过去还免不了一顿骂,你打过去才好,说不定他会批我一个月假陪你巫山*呢。” 真真更加的恼了,脸红的更厉害,把手机狠狠甩给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再胡说我掐死你。” “掐死我孩子可就没爸了,你真忍心?”白伟一面按着键子,一面仍没忘了调侃她,于是,马上抱枕就砸了过来。 摸了摸自己给掐的青紫的某处,叹了口气:“不怪都说女人是老虎呢,真是不假呢。” 真真还想伸手,却给他一下子捞到怀里,胳膊死死的束缚住她不老实的身体:“再敢跟我家暴,小心我还吃你,是不是刚刚没玩够啊?” 这一招还真灵,真真马上老实了,从昨晚上回到住处,白伟拿着酒醉当借口,可是把她欺负得够呛,一宿下来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她现在浑身上下散了架子一般,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终于吓唬住了怀里的小女人,白伟才把电话打出去,果不其然的给慕炎熙训了几句,悻悻然的摞了电话:“你这个大哥啊,简直就是一周扒皮,好说歹说一个头午的假,下午还要上班。” “只有半天假啊。”真真喃喃着。 白伟点一点头:“怎么觉得时间不够用?没关系,晚上回来补上不就行了。” 于是,某处又给掐了一把,那叫一个痛啊。 “既然头午不用上班,马上把那件事给我办了。”真真的表情严肃起来,一面抽身从床头柜上取了个方便袋来,里面各自装着几根头发,有长有短。 “你昨天不是喝多了么,我还以为没搞到呢。”白伟表现得有些 震惊:“不过老婆,我明天再去化验吧,今天真的累了。” “不行。”真真斩钉截铁的语气,白伟于是只好灰溜溜的下了床,穿衣洗漱,去执行命令了…… 第五十三章 怕你知道后会扒了我的皮 慕炎熙坐在椅子上,纠结着眉头,目光有些游离。 桌子上的一沓资料是陈昊刚刚亲自送过来的,看过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有些事,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座机电话响起来时,他心不在焉,没有去接听该。 停了一下,那恼人的喧嚣声再度响起来,他这才拿起了听筒,只等着对方开口蹂。 打来电话的是白伟,说话时吞吞吐吐的带了点做贼心虚的味道,慕炎熙就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声音也难免沉冷了几分:“什么事?” 他刚刚明明打了电话过来告假,不一次把话说清楚,现在又打过来是什么意思? 鬼才相信他是为了昨晚上把自己的妹妹拐上床的事来向他这个大舅哥和盘托出呢。 “那个慕总,我今天做了一件事。” 慕炎熙不耐烦起来:“你是穿衣服洗澡还是去卫生间了,或者找女人潇洒快活了,在跟我玩竞猜游戏怎么的,是不是脑子抽筋了,说话不能麻利点。” 给他这么一顿炮轰,白伟愈加的紧张起来,说话就更加的麻利不起来了:“慕总,我今天做这件事可都是真真逼得我啊,不是出于自愿的,所以你千万别把帐算到我头上来?” 耐性给消耗殆尽的慕炎熙死死握着听筒,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的等着他的下文。 “而且我想这件事其实也不会对谁造成什么伤害,有了结果大家倒都可以安心了,所以我就在没请示过您的情况下去办了—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真真执意不让我通知您。” “白伟,你再这么跟个娘们似得啰里啰嗦,我马上把你开离出公司,你信不信。”慕炎熙忍无可忍,当他太闲了是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要耽搁他半个小时的时间? 从大学毕业就跟在慕炎熙身边的白伟,做事谨慎稳妥,这些年很得他的器重,可是却一直对他怕的紧的,今天这件事怕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瞒着慕炎熙做的一件事。 电话彼端的白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真真让我给你和染染做个亲子鉴定,我去了,结果回来就后悔了,怕你知道后扒了我的皮。” 慕炎熙今天心情本就不好,给最忠诚的部下摆了一道,来了个先斩后奏自然就愈加的心情不好,而且,关于染染的事,苏意浅一直以来都不曾明确的表过态,但凭着酒店里那次她和秦婳的交谈,他已经断定染染就是他的孩子无疑,而且染染虽然不很像他,但是细看之下多少也有他和苏意浅的一些影子。 可是想不到的是,真真竟然也发现了一些其中的端倪,而且较真的要求证一下。 有这个必要么,如果他需要确认,只要问一下苏意浅就好,什么所谓的高科技的手段,抵不住他爱妻的一句话来的管用。 而且这样的求证方式,怎么都觉得是在亵渎他的染染。 “白伟,你可以啊你,敢背叛我了,你等着,你的下场会很惨。”怒气冲冲地说出这番话,慕炎熙狠狠的摔了电话。 白伟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下场会很惨,怎么个惨法—不过他又很快释怀了,如果是以前他是怕的,可是现在,他怕的什么,有真真做自己的后盾,他这个做哥哥的还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样么? ……… 慕炎熙的一只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神色黯然。 白伟的事只是让他短暂的着恼了一下,真正给他造成困扰的还是桌子上这些资料。 门给人叩击了两下,慕炎熙扬眉,没有开口,外面的人等不到回应,自己推门而入,大大咧咧的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去,从衣兜了取出两支烟来,一支扔给慕炎熙,一支则自己叼在嘴里,打着打火机,点燃,猛吸了一口。 “陈昊,你确定那个美国人里德的确是贩毒集团的人么,资料不会有错么?” 陈昊一面喷吐着烟圈,一面风轻云淡的道:“头一次慕大总裁开始怀疑我的办事能力了,这一点我是可以打包票的,不过至于他在那个集团内部究竟充当着什么角色,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秦婳现在是他的不知道第几个情妇了,那个女人,看起来彻底的颓废了。想不到你的魅力这么大的啊,那么高傲的一个妞,给你嫌弃了就堕落成这个样子了,你这张脸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呢。” 慕炎熙把手边的烟灰缸恶狠狠砸过去 :“是不是我最近没修理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是因为有儿子要接你的班,就无所顾忌了,小心我让你死得很难看。” “死在你手里又能怎么个难看法,就只怕死在那个里德手里,才会真的难看呢。”陈昊侧头躲开去,嬉笑着。 慕炎熙冷笑,却不再开口。 “说正经事,我一直怀疑你的那个小情人呢,最近我们这边可是没少出乱子,除了她谁会有这样的胆子和本事,别说你心里都没数啊。”陈昊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你对她下不去狠手,可是,有些事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再这么着下去,我就怕搞大了我们都没法子收场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径吸着烟,都是吸的很凶的人,很快,办公室里就腾起了呛人的烟雾。 陈昊起身,拉开了窗户,把头探出去透气,十层楼的高度,望下去,满目都是大厦高楼,奢华的都市里,随处可见是为了贪欲奔波劳碌的人,可是真正能达到顶峰的人又有几个,即便达到了顶峰,也不见得就快乐了吧,比如他,比如慕炎熙。 “如果,秦婳真的毁到我们手里,你会不会—很难过?”陈昊的脸上闪烁过一抹阴晦,不曾回头,开口道。 慕炎熙笑了笑,弹一弹手上的烟灰:“那么你呢?自从和方回在一起,我看你可是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道是谁当初暗恋人家暗恋了几个年头,还差点因为她和方回离婚。” “当初是当初,暗恋的事也不是没有,那是因为我一径当她是你的人,否则小爷还会暗恋什么人,说出来笑死人呢。” 慕炎熙不再言语,他有了方回,自己有了苏意浅,自此都和那个女人没有任何交集了。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对敌人心慈面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只有无边的静寂。 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慕炎熙皱着眉头,拿起电话,是秘书打过来的内线,说了两句话就挂了,可只是因为这么两句话,慕炎熙的脸色变了又变,唇角的笑意有些怪异。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准备一下,和我出去吃饭,有人请。” “还有这好事,该不会是鸿门宴吧?”陈昊意有所指。 “可不就是鸿门宴,不过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的么,够刺激。”慕炎熙淡淡的语气:“安排司机,天盛酒楼,今晚七点。” “好的,我马上安排。”陈昊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异色:“真的是秦婳么?” “你说呢?”慕炎熙似笑非笑的望他。 ……… 他们抵达天盛酒楼时,秦婳已经到了,时髦的露背装,点缀着几件名贵的珠宝首饰,除了脸色比以前略显暗淡无光些,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慕炎熙毫无波澜的目光从她身上不经意般的扫过,就落到了她身边的里德身上,而对方也正用着一双犀利的眸子把他上上下下打量着。 相互打了招呼,服务员送过来菜单,出于礼貌,三个大男人都没有动,由着秦婳点菜,点了很多,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刻意的把慕炎熙喜欢的菜式都点了个遍。 陈昊吊儿郎当的摸样:“好像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啊,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想不到这么久不见,秦小姐都记得我的口味。” 他话音刚落,脚上给人重重踩了一下。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他挑眉望了慕炎熙一眼,撇撇嘴,再接下来就保持了沉默是金,不再多嘴多舌了。 秦婳的举止行谈依旧优雅无比,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浅笑盈盈:“二位今天能给我这个面子,实在荣幸之至。” 语气里明显透漏出疏离的味道,过于的礼貌客套,反叫人觉得有些做作。 “你的面子,我如何能不给,只是,我觉得,婳儿像是和我疏远了许多,就只怕,你不是为了叙旧找我过来的吧?”慕炎熙很平淡的语气,直视着秦婳。 “炎熙哥这么觉得?”秦婳笑意盈盈,那笑容里却含着一丝落寞:“很不幸被你言重了,我今天之所以邀约你,是为了我先生的缘故。” 里德一直都不曾开口,此刻用着蹩脚的中文道:“是我让婳儿请慕先生过来的,因为我久仰慕先生的大名,觉得你是一个可以干大事的人,所以我才找上了您,想要和你合作,当然,在商言商,你从中得到的利益我确信一定可以让您满意。” 慕炎熙轻笑:“听起来很有诱惑力,没 有哪一个商人会拒绝利益,不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般和我无缘,不知道里德先生为何会独独选上我?” “因为你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里德笑的很有深意:“如果不是这样,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把你扳倒的了,可是你没有倒,就证明我看对人了。” 他的这番话连慕炎熙也不由得吃了一惊,算计了人,却还敢公然地承认,而且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什么合作,这个人—也太嚣张了些吧。 陈昊差一点就掀了桌子,尽管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层,可那仅限于猜测,但是,摆到桌面上来说,这算不算是公然的挑衅呢,堂堂的慕氏财团,从来都是把别人踩在脚下,今天却跌在了一个黄毛子的手上,还真是反了天了。 慕炎熙的错愕只是一瞬之间,马上回复了一脸的淡定无波,一只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拿眼神示意一下陈昊,才慢悠悠的开口:“那么,既然已经说开了,谈谈正事吧,我想,里德先生应该蛮有把握把我哪些不足为道的损失给我捞回来吧,就不知道,你所指的生财之道究竟是什么?” “慕总是个明白人,不会没有猜到吧,我如果预料的不错,您之前应该是把我的老底查了一下的,我最常做的生意是什么,您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么?” “我的猜测只能是猜测,我希望可以听到您亲口说出来。”慕炎熙依旧一副似笑非笑,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我觉得您不会介意的吧,如果您连起码的诚意也没有,还会和我坐在这里么?” 一阵朗声的大笑,里德端起了酒杯:“我们先喝一杯慢慢谈不迟。” 一杯酒悉数吞下,慕炎熙忽而把目光转向秦婳:“有秦婳的面子,这应该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如果我猜的没错,里德先生应该能在半年之内,就可以让我再赚下一个慕氏财团吧……” 第五十四章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 “我的身份想必慕总也已经略知一二了,我所说的合作,就是借助慕总的宝地,把我的货卖出去。”里德终于是和盘托出了。 慕炎熙的表情不变,把手里的烟送进口中,吸了一口,慢悠悠吐着烟圈,却没有表态。 慕氏底下的酒店,都是五星级的,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所以在这种地方卖这种“奢饰品”也的确能找得到市场,里德的如意算盘,打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该。 “可是这样的事,是违法的,我自认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一支烟吸尽,慕炎熙很快就做了答复。 “慕总真是谦虚,您的手段和魄力我可是一直钦佩不已的。”里德的目光深邃,像是暗藏了什么异样在里面蹂。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给各自留了一点余地。 慕炎熙拧眉,端着一杯红酒,却迟迟没有送进口中。 秦婳此刻起身,依旧是浅淡的笑意:“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言毕,踩着超高跟的鞋子,袅袅婷婷的离开,依旧是风情万种的样子。 顿了一下,陈昊站起来:“我出去打个电话,我老婆等不到我回去会担心的,怀孕的女人心思细。” 秦婳从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陈昊正等在外面,一只手夹着香烟,慢慢的吸着,脸色有些晦暗。 “出来找我的?” “不错,你去做什么了?”定定地盯住她的眼睛,陈昊问。 秦婳的表情很僵硬,随即笑道:“怎么陈昊哥,没多久不见,智商降的这么快,去卫生间能做什么,难道还用问了才知道么?” 陈昊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扬起一抹讥诮:“我怎么觉得不那么简单呢,秦婳,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自己作践自己。” “不用你来教训我,我现在很好。”秦婳的笑容冷然,却又随即贴近他的身体,涂了艳红指甲的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陈昊哥不是也很好么,听说就要当爸爸了,所以我建议你劝劝炎熙哥,和我先生合作没你们的坏处,用不了半年,足够你们赚的沟满壕平,到时候想要收手随你的便,难道不好么?” 陈昊下意识地避开脸去,不言语,而秦婳似乎也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一声轻笑之后,扭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陈昊的一张脸神色复杂,眼里掠过一丝狠洌—有的人和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变得面目全非,有什么必要再去留恋? 靠倒卖毒品去赚钱,慕氏是绝计不会做的,而里德显然是要把慕氏拉下水的姿态,虽然说得客客气的,可是,谁又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 跑黑道的人,哪一个会按常理出牌?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若说不是秦婳,又有谁会相信呢? 这趟浑水,慕氏怎么说都是趟定了。 包厢里,里德和慕炎熙正在推杯换盏,两个人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异样,像是在秦婳和陈昊离开的一段时间里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一般。 这顿饭,一直拖拉了三四个小时之久,直到夜色已深,才各自离开了酒店。 尽管酒量极好,慕炎熙也已经带了醉意,脚步有些踉跄。 “怎么喝了这么多,不怕嫂子回去收拾你?”陈昊可是没喝多少,一面扶他,一面调侃着。 “给那个黄毛子闹的心情不好,为了灌他我才喝多了的,哼,和老子拼酒,他还不够格,醉得跟个死鬼似得,回去够他好好醒两天酒了。” 陈昊笑了笑,把他扶上车,自己则坐到驾驶室里:“回别墅还是去公司总部?” 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慕炎熙揉一揉胀痛的头:“回公司吧,很多事要处理一下,你今天,加班。” 陈昊的笑容僵在脸上,加班,这个时候加班,那岂不是要一直加到天明? ……… 慕炎熙最近鲜少回别墅,通常只是每天两通电话打回去,明显的是忙的晕头转向的阵势。 苏意浅几乎不怎么出门,她也和方回一样有着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慕炎熙添乱,而同时,对电视报纸关心却的多了起来。 可是,报纸上几乎都不见和慕氏有关的新闻,极少的报道也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的,这愈是让她有 些郁闷起来。 因为这阵子气候反常,染染的状况不大好,所以苏意浅也倒顾不上其它了,整天都只守着女儿,心情也恶劣的不行。 如果继续这么耽搁下去,她不敢去设想以后,慕炎熙那边似乎也没有把握兑现那个承诺,委婉的打电话问了一下,他也是三言两语的带了过去,没有什么表态,这让苏意浅愈发的忐忑难安起来,可是这样的事,也不是催的了得。 早起,哄着染染吃了些东西,身体不大舒服的小家伙玩了一会,躺在沙发上又昏昏睡了过去,苏意浅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报纸,脸色很差。 门铃声响起来时,她有些纳闷,慕炎熙这个时候是不会回来的,而会来她这里的除了方回不会有别的人,但此时正在养胎的方回一般那不会跑出来的,毕竟两家离得实在不近。 有些迟疑,没有动。 保姆正在打扫卫生,听见声音从里面出来,从门上的小窗口上望出去:“是真真小姐来了。” 真真来了,自然没有不放人的道理,自己直接打开了房门。 “嫂子,你在家里啊,按了半天门铃没动静,我还当你出去了呢。”真真提着一袋子给染染买来的吃食,显然有点走得累了,进了屋子,就找地方坐下。 “又买这些东西,孩子都给你惯坏了。”苏意浅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来。 “哪会呢,我一过来不买些东西给她就觉得心里像是少点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血缘关系吧。”真真笑笑,留意到沙发上睡得沉沉的孩子,压低了声音说话:“怎么这个时候睡了,才八点哎。” “最近她觉多,才吃过东西,就又睡了。”苏意浅淡淡的道,不想解释的清楚。 真真却马上听出了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脸色便也沉重起来,声音更低了些:“你不用过于担心了,哥请的家庭医生都是最好的,用最好的药,没事的。” “我知道,其实服过药以后情况就好很多了。”苏意浅的一只手抚过女儿的头,目光专注的凝在她的脸上,写满了眷念与无奈。 “只要再坚持上几个月,叶桦那边就应该可以捐献心脏了…”真真安抚道。 苏意浅惊喜之余,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望向真真:“你说的是真的么,有人愿意给染染捐献?” “哥之前已经偷偷做过配型,叶桦适合捐献,本来呢他母亲死活不同意,我去了,和她说了染染是我哥的孩子,她也就答应了,这么多年,都是哥在替她撑着那个家,她不舍得也要舍得,否则也太冷血了。” 苏意浅没说什么,垂下头去,之前看慕炎熙的意思,像是对方并不同意捐赠,看来真真是去动用亲情牌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尽管,死者家属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捐的。 生者和死者,怎么说也是前者更重要些. “叶桦那孩子,其实也的确可怜。”真真叹了口气。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苏意浅却记不起来哪里听过的,也许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这个名字很普遍的。 “以后,我会尽量弥补那位不幸的母亲的。”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苏意浅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开,即便有了那颗心脏,染染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可以康复,是手术就会有危险,尤其是这类手术,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的希望就不错了,很多的未知数在等着她的染染。 “嫂子,不用担心的,我哥会请最好的专家给染染做手术,一定没事的。”自从确认了染染是慕炎熙的孩子,真真对苏意浅彻底的的没了嫌隙,言辞恳切。 望了望这个忽然热心不已的小姑子,苏意浅也猜到了几分,慕炎熙之前像是就已经猜出了染染的身份,也许是他告诉真真的吧。 “一看到那份dna报告,你知道么嫂子,我简直激动死了,以前我一径以为染染是别人的孩子呢,那样的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样的话,她就是横在我哥心里的一根刺,会很影响你们感情的。” 真真自顾自的说着,目光停留在染染的脸上,丝毫也没留意到苏意浅愈来愈难看的脸色。 她一径以为,慕炎熙是因为别的原因发现染染是他的孩子的,也许是父女心心相惜的缘故,也许是染染多少像他一点的眉眼上,也许是酒店里自己和秦婳的那次对峙,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是用这种方法做的验证。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大可以来问问自己,就可以得到答案,是因为不相信么? 连这样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他对她的感情,还真是叫她难免质疑。 感觉,一颗心,很凉很凉。 真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个dna会给一个母亲造成什么样的心理上的影响,自顾自的说着:“大哥最近好像有点忙,你别怪他,他一向都是这样的,待会我去公司告诉他染染的状况,让他回来陪陪你们。” “不必了,他忙他的吧,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家庭医生就好了。”苏意浅拒绝道。 “那,也好吧,最近公司不知怎么了,白伟也一连几天都不见影,忙得昏天黑地的。”真真有些郁闷的表情。 “恭喜你了,白伟人很踏实肯干,你的选择没错的。”苏意浅笑笑道。 真真这才意识到自己言多有失了,她和白伟的事,还没有公之于众的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那天自己的这个大嫂打电话时大概就已经猜到了吧? 脸上腾起一片红晕:“其实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他送我回去,然后就……我可是对他没感觉的,可是,都已经这样了……” 苏意浅望着真真一脸的不自在,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解释,笑了笑:“我知道的,不过你既然没狠下心去告他非礼你,让他蹲大牢,就是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这样子很好,把事情定下来吧,对谁都有好处。” 真真给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找借口逃跑:“嫂子,我想回公司去了—本来想和染染玩会的,她又不醒,我还是回去看看那边有什么事吧,走了啊。” 她的心思自然瞒不过苏意浅,忍不住又调侃一句:“那就去吧,白伟应该也在那边吧。” 真真的脸色更红了:“他在不在和我什么关系—不过你放心嫂子,我铁定让哥今天晚上回来陪你,不让你继续独守空房了。” 苏意浅无语,这丫头,反过来调侃自己,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 第五十五章 赶紧走人,别在这里添乱 染染最近觉多,早早的就睡了,苏意浅却失眠了,只因为真真今天的造访。 倒在床上,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又给噩梦惊醒,她梦到染染全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那样子恐怖极了。 这么一吓,就再也合不上眼,一瞬不瞬的望着熟睡着的染染,生怕自己一睡过去就再也不见了她该。 眼泪一颗颗不受控制的的掉落,心里给深深的恐惧充斥着。 不知道慕炎熙有没有回来,今天真真可是说他会回来的蹂。 如果他不回来,这样寂寞的夜,要怎么度过? 过于空虚寂寞的时候,苏意浅倒是把关于dna检查给她带来的不快暂时忘到了脑后,只是迫切的期望着慕炎熙的归来。 可是,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卧室外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胧明的晨光从窗帘处洒射进来时,苏意浅的一颗心才稍稍安稳了些,累得极了,拥住染染,沉沉睡了过去。 而她刚刚睡了不久,慕炎熙就回来了,最近他手头很多棘手的事,因为拒绝了里德,所以他不能不多加防范,那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什么事做不出来,稍不留神搞垮了慕氏的可能也不是没有,由不得他不倍加小心。 保姆已经起来做饭,不见苏意浅的影子,想来还在睡着。 主卧里,不见她的影子,再推一推染染的卧室的门,里面反锁着,没有推动,迟疑了一下,怕吵到孩子,还是转身离开了。 “先生,不吃了饭走么?”保姆见他才回来又要走,有点意外:“因为染染,太太最近几天情绪都不好,昨晚上好像做噩梦了,留下来陪她们吃个饭吧。” 脚下的步子有些迟疑,已经有几天没回来过了,心里是想的。 “我没时间,要赶回去。” 慕炎熙最终还是走了,那边的事,他实在心里不落底,母女两个又在睡着,他等不起。 可是他前脚开门离开,卧室的门就给推开了,苏意浅打着赤脚出来,神情有些失落,他就这么忙么,忙的连看她和染染一眼都没时间? “我去叫先生回来。”保姆看她气色不好,就想追出去:“才出去不一会,大概还没上车。”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他很忙的。”苏意浅暗淡淡的拒绝着她的好意。 “那倒也是的,先生可是瘦了好多,憔悴的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累成这样。”保姆絮叨着去厨房继续忙了。 苏意浅愣了愣,也许自己应该去看看他…… 动了这样的念头,就再也没了睡意,打算等染染醒过来带着她去看看慕炎熙,顺便送饭过去,家里的保姆手艺是不错的,做的溜肉段很拿手的,他一直都很喜欢吃。 慕炎熙的车子才行到半路,陈昊的电话就过来了:“慕总,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他的语气淡定,毕竟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不过在他预料之外的是,以前酒店里出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是里德在试探他的实力,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想要搞垮慕氏的目的。 “很严重。”从来说话都很痛快的陈昊头一次不痛快了。 “快说。”慕炎熙的眉头皱起来,自己最近可是在各处都加强了警戒和监管力度,一般来讲不容易再出纰漏的,可是陈昊的语气,显然今天的事很严重。 “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酒店查出了那种东西。” “哦。”尽管有心理准备,慕炎熙还是因为这个消息有些吃惊,可是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头。 酒店里查出毒品的事其实也不是个例,现在入住这样的大酒店的人非富即贵,其间混杂了吸毒人员也不奇怪,但一般给恰巧查出来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有人举报什么的,但即便那样酒店的责任也不是特别的大,怎么着也不能在客人住的地方安上摄像头吧,最不济就是个停业整顿,也就做个样子,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继续营业。 可是这一次,糟糕就糟糕在这毒品发现的地点有点玄了。 “慕总,那东西是在办公室里发现的。”陈昊终于说到了重点。 慕炎熙楞了一下,随即道:“谁的办公室?” 他以为是哪个酒店经理的办公室,可是事实远不是他所 意料的那样简单。 “是,你的办公室。” 对着话筒,慕炎熙竟然板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这个消息,太劲爆了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里德的手笔很大。 “我知道了—不过我很奇怪,我的办公室,一般人进不来的,而且,监控可是不知安了一个两个吧,你别和我说找不到元凶啊。” 陈昊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题的关键就是,我真的是找不出来元凶的,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监控录像竟然查不到蛛丝马迹。” 慕炎熙难免震惊,随即却轻笑道:“这样也好,免得换到别人身上吓到半死,我就什么都没关系了。” ……… 因为是头一次去爸爸的公司,染染显得很兴奋,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路上都在唧唧喳喳的问这问那,虽然和慕炎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父女连心,几天不见就已经想得慌了。 远远的,慕氏的擎天大楼就映入眼帘,苏意浅指点着:“染染,那里就是爸爸办公的地方,是不是很漂亮。” 染染一脸的憧憬,点着头:“爸爸好厉害,我长大了会和爸爸一样。” 苏意浅抚弄着她的小脑袋瓜子:“这么一点就成了小野心家了,还真是很像爸爸的。” 诚然,染染的性子不怎么像她的恬淡随性,很多特质像极了慕炎熙,也许长大以后也可以成为商场上的一匹黑马也不一定。 不过那些,并不是苏意浅希望看到的,她喜欢的是平平淡淡的幸福,有一份没有什么压力的工作,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无需有太多的金钱物质,只要家人平安,只要生活温馨足矣。 现在的慕炎熙是很多人崇拜的榜样,可是,人前显贵的他,却实在是过的不轻松的,尽管他不说,但是她心里清楚。 车子,停了下来,染染自己便去打开车门,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苏意浅笑着拉住她的小手:“小心点,急的什么,等等妈妈。” 她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正是上班时间,公司门前颇显冷清,罕见人影。 进了公司大门,前台小姐面色有些不好,径自发着呆,像是想着什么心事。 苏意浅有些纳闷,这么大的公司,怎么前台只有一个人顶着,不合常理啊,别人呢:“小姐请问一下,慕总的办公室在哪一层?” “找总裁需要预约。”前台小姐冷冰冰的语气,垂着的头都没抬起来一下。 这是什么员工素质,不是说慕氏的管理相当严格么,可是看起来名不副实啊,苏意浅很是费解。 可是不管怎么样,已经来了就没有回去的道理,即便她想,染染也不答应的啊。 “我是他太太,送饭给他,所以没必要预约什么的。”语气也开始冷下来。 前台小姐这才抬头望一望面前的女人,不由的吃了一惊,苏意浅虽然没有来过这里,可是在报纸上也露过面的,热衷八卦的年轻人一般都知道他们老总的夫人长得什么样子的。 紧张之余,急忙的站起身来:“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 苏意浅也不想多和她说什么,毕竟,这里的一切不是她需要过问的:“你们慕总的办公室在几楼,找他有点事?” “十八楼。” “好的。” “那个,夫人,慕总大概在开会,我还是打个电话给您问一下吧。”前台小姐却忽然又开了口,叫住已经向着电梯口而去的苏意浅。 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因为个人的私事耽误了公事,不合常理,苏意浅犹豫了一下,点一点头,拉着染染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 前台小姐开始拨电话,音量不高,别人根本听不真切。 苏意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不过,现在不是应该午休时间了么,慕炎熙还在开会,是不是太没有时间观念了? 前台小姐很客气的对着电话那头说着:“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转告。”随即放下电话,含笑望向苏意浅:“真是不好意思,慕总他今天实在没时间,抽不出身来,让您把东西留下,先回去呢。” 苏意浅愣了愣,他没时间? “不么妈妈我要去找爸爸。”染染撅起了嘴巴,抗议道她才不想马上回去,这里这么大这么好玩,她还想要多玩一会呢。 苏意浅有些无奈:“可是爸爸没时间,染染要懂事啊。” 小孩子有时候执拗起来的确让人受不了的,染染此刻就开始钻了牛角尖:“可是妈妈有时间,可以带染染在这里玩。” 苏意浅笑笑:“那不好的,会影响到别人工作。” “我又不会淘气。”染染委屈的扬起脸,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泪光盈盈:“妈妈就带我玩玩么,我喜欢这里。” 不忍心拒绝女儿小小的要求,苏意浅点一点头:“但是染染不许吵,要乖乖的。” 染染使劲的点头,马上换了一脸的灿烂笑容:“妈妈最好了,妈妈我爱死你了。” 母女两个的谈话却让前台小姐有些变了脸色,不过以她的立场,又有什么阻止的理由呢! 苏意浅想着,打慕炎熙的电话不大方便,那么,打给陈昊是不是合适些,毕竟,自己在公司里这么转悠,也不是很好的,打个招呼才好些。 电话拨过去,很快就通了,可是对方根本没有要接听的意思,马上掐断。 苏意浅有些郁闷,想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号码是生号,陈昊自然不晓得是谁打过去的,所以他才会不接的吧—再怎么忙,难道一两分钟的时间也没有么,有些离谱了。 于是她再打一遍,对方的手机却关了。 既然打不通就算了,也不是非和他们汇报不可,苏意浅索性也就不再打了,又想到真真,应该她也在的吧,找她聊聊天也不错,据说她的工作可是清闲得紧呢,于是再打电话过去,可是依旧是打不通的,那也没什么关系,总裁的办公室秘书,应该也在十八层吧,找过去就可了。 电梯停了下来,苏意浅带着染染出来,正巧遇到一位员工,便询问真真的办公室在哪里,对方像是急匆匆的赶去做什么,语气很有几分不耐烦的意味:“你是谁呀你,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带个孩子上来添乱,是公司员工的话赶紧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安心工作,别做那种墙倒众人推的小人,不是的话赶紧走人,别在这里添乱。” 苏意浅愣住了,公司出了什么大事呢,不怪前台那里表情怪怪的不放人进来…… 第五十六章 分明是,给拘禁了起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能说明白点么。”苏意浅抓住那个人的胳膊不肯放手,询问道。 直觉里,隐隐的不安着。 那人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过再仔细打量一下苏意浅,才反应过来什么:“我急着去送文件,你甭扯着我—真真的办公室在那边,您自己去找就好了。”一面说了,逃也似的走开,他的手里的确是拿了一些文件的该。 苏意浅有些愣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发着呆蹂。 “妈妈我们去找真真阿姨么,叔叔说在那边。”染染扯了扯她的衣角,提醒道。 “不,我们去找爸爸。”苏意浅答道,一面扯着染染的小手,向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走了不远,就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外。 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犹豫,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房门竟然意外的没有关严,透过门缝,里面像是有很多人,陌生的男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有点义正言辞的味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慕总都要跟我们回去一趟了。” “那怎么可以,明摆着是有人陷害我们,为什么偏偏这几天的录像就会调不出来,摆明了有人做手脚,你们的警察是怎么当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合适么?”白伟的声音义愤填庸。 “可是又有什么可以证明那录像不是你们自己做的手脚呢。” 白伟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什么,却给一道沉冷的男音打断:“韩警长也是公事公办的,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我相信人民警察的公正无私,愿意和你们走这一遭。” 苏意浅的一颗心揪紧了起来,这个声音,是属于慕炎熙的。 “慕总好魄力,那就要委屈您了。” 金属镣铐扣合的声音响起来,再然后,房门给人从里面推了开来,慕炎熙在几个刑警的簇拥下大步流星的走出来,头昂得高高的,薄唇紧抿,一对眸子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来,行止从容,丝毫不减昔日的锋芒,不像是给拘禁的样子,倒像是去赴什么盛宴。 苏意浅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处,叫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炎熙也很意外的表情,在苏意浅身前顿了一顿,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只是一眼,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大步的离开了。 他的背影,傲然的挺直着,伟岸的身姿,依旧是鹤立鸡群般的惹眼,苏意浅望着他渐渐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再也止不住。 染染一直乖巧的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的望着这一幕,小脸紧紧的绷着,眼泪汪汪的样子,像是她也明白了什么一般,却只是隐忍着。 “那个,苏姐,这件事其实应该只是个误会,慕总只是去做个笔录,完事兴许就回来了,您不用太担心的。”白伟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劝着。 不用太担心,是不是就是说,也需要担心的? 苏意浅苦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会这样?” 白伟看一眼冷着脸的陈昊,试图让他把这么棘手的问题接过去,可是陈昊却把头扭到一边去,显然他在回避着什么。 “其实呢就是—酒店里有人吸毒,自然就把酒店牵连进去了,闹大了,也就把慕总牵扯进去了,身正不怕树影斜,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又没做亏心事。” 白伟的一番解释丝毫也释然不了苏意浅心中的疑忌,以慕炎熙的手段和人脉,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不可能会给铐上手铐的,那哪里是去做笔录的意思,分明是给拘禁了起来了。 事情很严重,一定很严重。 “我不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他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苏意浅的语气坚定,望向白伟的眼神里满是凌厉。 这样的苏意浅让白伟有些陌生和畏怯,可是,真的要把事情和盘托出么,慕炎熙可是嘱咐过他要瞒住这位总裁夫人的。 如果自己违背了他的意思,等他出了来,怕是又没好果子吃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能全身而退么,事情闹得这么大了。 叹了口气,无奈的直言道:“有人在慕总的办公室里藏了冰毒。” 听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做起实在很有难度,慕氏总裁的办公室,一般人可以涉足的么,即便侥幸进得去,那么多的监控摄像头,怎么逃得过呢? 不过事实说明,那个使坏的人么,是做到了的,能做得到这些,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吧,一定是的。 苏意浅的头一下子痛起来,冰毒,牵扯到毒品,事情一定很复杂,也一定很棘手。 “有多少?”半晌,她才艰难的询问出声。 如果数量不大,那事情还好办些,如果大的话,那么后果会很严重,甚至于会难于收拾。 “一千多克。”白伟回答她,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么索性就和盘托出吧。 眼前一片混沌,苏意浅靠在一侧的墙壁上,支撑住自己晃动着的身体,喃喃道:“那么多?” 一千多克的毒品,足可以判个死邢了吧,她不懂法律,起码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幕后黑手,一定是涉毒贩毒的黑社会吧,那些人都是阴狠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既然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盯上了慕炎熙,还会给他翻案的机会么,一定不会的吧? 场面诡异的紧张,谁也不再开口。 没人留意到,一直死死拉住妈妈衣角的染染,面色一刻比一刻白,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一只手抖了起来。 觉出异样的苏意浅低下头去,看到这样的一幕,焦灼立刻取代了之前的担忧,拿着手机的手也在发颤,一面抱起染染往电梯那边走,一面拨通了120。 后面的白伟和陈昊意识到情况不妙,紧忙的跟了上来。 ……… 医院里,一片刺目的雪白,重症监护室外,苏意浅蜷缩在休息椅上,布满血丝的眼眸毫无焦距的望着那扇隔绝了她和女儿的门。 急救整整用了两个小时,染染还是没有完全摆脱危险,需要再观察上一阵子。 陈昊和白伟早就回了公司,那里现在急需要人坐阵,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处理,也离不开人。 苏意浅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在美国时,一次次孤苦无助的陪着染染面对死神的挑战,那种充斥绝望的,空洞的情绪又再把她主宰,生命只余了苍白的一片,变得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可是那时候,高崎还会时不时的陪在她身边,即便忙的无暇抽身,电话也会一个个的打过去,可是现在,她和她的染染几乎是无人问津的。 带着一抹苦笑,苏意浅把自己的身体窝进风衣里,因为一直吃不下东西,胃部开始不适起来,隐隐的痛感让她止不住蹙起眉头来,喝杯热水,应该会好些的吧,可是她懒得去找水喝。 许是因为累得极了,眼睛合上来,脑子也开始浑了。 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像是有人来到她的身边,顿住脚步,静静地望着她。 似乎很是陌生的气息。 本能的警觉起来,抬起头来睁开眼睛,望过去,不由的就是一愣,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的缘故。 面前的人,赫然竟是,林澈。 似乎好久不见他了,他的模样几乎没变,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深邃,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 有一点的尴尬,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复杂了点。 “这世界还真是小,我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你了呢。”林澈站在那里没动,双手插在衣兜里,雪白的白大褂,底下是黑色的西裤,高档的皮鞋上不见一点埃尘,依旧是一个干净的,温朗的男人,一如从前。 苏意浅也不打算动,淡而无波的眸子,迎上他的看不出任何异色的眼,公式化的询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是,我的家族里很多都是从医的,这是我亲戚家开的私人医院,请我过来帮忙,碍不住情面。” 他的话苏意浅是相信的,从专业角度来讲,林澈是一个合格的医生—尽管他也曾失手搞砸过一个手术,但是,那是曾经初出茅庐的他,不是现在。 记得他父亲像是开过一家医院的,但是后来因为什么缘故转手的呢,像是慕炎熙摆了他们一道,不过这些,在苏意浅脑海里,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了。 “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林澈又开口道:“哪里有休息间。” 苏意浅不说话,只摇一摇头,她一定要守在这里的,寸步不离的陪着染染,一直到她没事。 林澈迟疑了一下,望一望重症监护室外醒目的门牌,目光有些阴郁:“谁在里面—你的朋友么?” 他知道她几乎是没有亲人的,所以才会这么问出口。 “我女儿。”苏意浅平淡的语气。 林澈楞了一下,迟迟疑疑的开 口:“是,那个人的么?” 苏意浅和慕炎熙现实的的关系,虽然没有刻意隐瞒,却也没有公之于众,人们对他们的认知,也大都停留在几年前轰轰轰烈烈的分手上,而一些小道消息对他们现在的报道,虽然属实却也未必就能得到大众的认可,毕竟作为一个名人,绯闻有时也是现实,现实也会给人怀疑成捕风捉影的谣言,所以林澈也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微妙的关系。 医院里像是来了什么急救病人,急诊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人簇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往里面拥去,哭声凄厉。 本来想要说什么的苏意浅怔怔的望着远处的那一幕,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起来,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会不会也一样的追赶着就要去了天堂的染染,一路上哭个不停。 林澈望着她惨白的一张脸,有些担心,劝解道:“医院这种地方,这样的场面很多见,你别多想—你的孩子会没事的—能问一下她是什么病么。” “心脏病,正常来讲需要移植的。”苏意浅安简短的做着回答,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的望着急救室的方向。 作为一个医生,林澈当然是清楚的,需要移植心脏应该是很严重的,而明明需要移植还拖着不肯做手术,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其二,是最最普遍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没有可供移植的心脏。 如果猜的没错,苏意浅应该是后一种原因,毕竟钱的问题,于她而言,并不是解决不了的难题,即便孩子不是慕炎熙的,她也应该有法子弄到那笔钱。 “这样啊,等孩子没事了,我给她做个配型,我是做医生的,有更多的途径接触到一些适合移植的病例,希望总是要靠争取的,慢慢来,机会总是有的。” 苏意浅一直对他的态度就那么淡淡的,直到此刻才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慕炎熙说的那个孩子虽然同意捐献了,但是需要等上一段时间,而染染这里是越快手术越好一点,多一条路选择总是没错的…… 第五十七章 妈妈,爸爸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如果孩子是慕炎熙的,你应该找他帮帮忙,他的人脉广。”林澈提议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在试探苏意浅和慕炎熙之间现在的关系。 过去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苏意浅于他而言,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抛下感情不谈,他觉得她很适合做一个妻子,性子很淡,人很勤快,当然关键的是,她的身上有着许多让他难以忘怀的东西该。 如果她和慕炎熙已经彻底的断了,那么,他和她,也许还可以走回到从前也未可知。 人生的许多变数都是不可预料的,就像他们今天的意外巧遇一般,茫茫人海,都可以这么不期而遇,缘分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 苏意浅满脑子都是染染,对其他的事反应也是迟钝的,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确实因此想到了慕炎熙处境,给警察带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个私藏毒品的罪名洗不洗的清楚,如果洗不清楚,那么等待他的又是怎样的结局蹂? 很多事,不敢想,却不能不想。 一时间头痛欲裂,空荡荡的胃部也开始一阵痛似一阵。 她的不回答让林澈几乎断定了她和慕炎熙的决裂,因为之前曾听说慕炎熙人就在这个城市,如果里面的孩子是他的,他不可能不闻不问,这就证明孩子应该是苏意浅和别人生的。 慕氏白天出的那档子事,其实直到现在为止也还没有被媒体曝光,所以林澈自然也就想不到那方面去。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林澈关心的道:“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查一下。” 苏意浅却只是摇头,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因为看她脸色实在不好,林澈执意要把她带去检查身体,作为一个医生,很清楚小病可以扩散成大病的道理,不想她耽误治疗时机。 苏意浅却执意不肯,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离开她的染染,爸爸已经不在身边,她这个做妈妈的无论如何也要受守着她,否则她该有有多么的孤单啊? “只检查一下,一会就好了,这里也不是没人在,护士二十四小时都在监护的,你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还怎么照顾孩子?”林澈有些急了,出于一个医生的本意,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苏意浅望一望他眼里的赤诚,不好继续坚持,却也不打算妥协:“我一直没吃东西,所以胃痛,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的,如果方便的话,倒杯热水给我暖暖胃就可以了。” 她本来来想说方便的话给我买点吃的回来,可是想想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终究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林澈楞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很快转身离开,不多时,端着一个保温杯回来递给她:“先把水喝了,暖暖胃,把药吃了。” 苏意浅道了谢谢,把他递过来的白色药片送进口里,而后喝了几口水,总是好受了些。 林澈看着她把药吃了,才转身离开。 也许是去工作了吧,苏意浅这样想,可是怎么走了也没打声招呼,很奇怪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林澈却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毯子,还拎了一个食盒。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但是饿了很久了应该吃些易于消化的东西,所以熬了些粥带过来给你。” 苏意浅想不到他是回去弄这些,心里多少是感激的,却没说什么,接过了食盒,慢慢地吃起来。 可是,刚刚还觉得饿,真的吃起东西来又觉得胃里不舒服起来,一阵阵的翻腾不已。 急急忙忙的冲进洗手间去,呕了一阵子,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折腾出个大半来,才总算舒坦了些。 回到座椅处时,林澈竟然还没有离开,一脸忧色的望着她:“你确定真的没事么?” 折腾了一番。苏意浅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摇一摇头,把身子蜷缩在毯子里,躺下去:“你不用上班的么。” “交代了护士守着,有事她会找我,这个时间,很少有病人上门。”林澈回道,一面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定定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给他看得有些不舒服,苏意浅别开脸去,装睡。 “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真的很,心痛。”林澈的声音还是响起来了,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沉痛的语调。 苏意浅装着睡着了的样子,纹丝不动。 她实在无力去承受他的关心,本来已经是陌路了的。 无爱无恨,实在不愿意再有什么不应该的瓜葛出来—她的人生已经乱成了一团麻,最亲最爱的人都陷入危机,她不想再横生枝节。 林澈却没有因为如此就想要放过她:“让我继续照顾你好么,我现在刚刚离婚,有这个资格。”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过度的劳累,加之药的副作用,让苏意浅难以承受,如今窝在暖暖的毯子里,睡意横生,真的就睡了过去。 林澈却浑然不觉,只以为她是在装的。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我觉得我是那个最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呵护你的男人,不管你信是不信,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很神奇的,就像是我们今天的相遇一样,你不觉得实在是太巧了么。我看到你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竟然真的就是你,这么的巧,人海茫茫的,我们竟然就这么遇见了,连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苏意浅动了动发麻的胳膊,继续睡着。 真不知道她如果听到他的这番表白,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铃却响起来了,值班护士在找他,有病人来,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躺椅上犹自沉睡的女人,转身离开了。 …… 染染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二十四小时,才终于是脱离了危险,为了稳妥起见,苏意浅没有离开医院,打算再观察几天。 这天早起,林澈拎着食盒过来,一进门就热络的招呼:“染染,叔叔带了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了和炸鱿鱼了,今天可要多吃一些呦!” 染染当时才醒了了不一会,正窝在苏意浅的怀里,怏怏的一副表情,听了这话,倒有了一点精神。 苏意浅是不喜欢他老是跑过来的,毕竟,她和他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林澈如今这么做又摆明了是那种意思,他的好她就愈加的不能接受。 不过,也总放不下脸对他太过冷漠,毕竟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这个常识她是懂的。 “告诉你不用过来了的,怎么又带这些东西来,她也吃不下多少。” “吃不下才更要多吃,生了病多吃东西身体抵抗力才强么,和我你这么外道有那个必要么?”林澈笑着把食盒放下,转向染染:“今天看起来小公主的气色好很多呢,用不了两天就可出院了,到时候叔叔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苏意浅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阻止的话,终是忍住了。 染染的眼睛马上放出光彩来:“是真的么叔叔,妈妈都很少带我去的,爸爸在时,他们才有带我玩过,那一次好过瘾啊。” 美好的事情,回忆起来也是甜蜜的,染染的脸上写满了欢愉。 苏意浅垂了垂头,试图把眼底的一丝异色掩饰掉,林澈的角度看来,她是觉得有些尴尬。 他不确定染染的爸爸究竟是谁,可是孩子病成这样他都没有来看过一眼,就证明了他和苏意浅已经分开了,所以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也并不重要了,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即便就是慕炎熙也是一样的,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苏意浅当然猜不到他想的是什么,此刻她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的,慕炎熙今早上还上了报纸,是关于生意上的事,虽然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得的自由,可是他就在s市是一定的,就在距离自己不很远的地方,可是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声问询。 许是因为见了对口的美食的缘故,染染今天的胃口好了很多,吃的很香的样子,一面把一块鱿鱼往苏意浅口边送:“妈妈你也吃。” 就着女儿的手,把鱿鱼咽下去,苏意浅笑着扯了一块纸巾擦拭着:“这么好的味道,是在酒店定的么?” 她之前一径以为是他在家里自己做的呢,这样的菜式,在酒店订价格可是极高的。 “你觉得呢?”林澈轻笑,挑眉望着她,那样的眼神,有一些个暧昧的成分在里面。 苏意浅楞了一下,看来应该找个机会和他把事情说清楚了,不然一径给误会下去总是不好的,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把脸转过去,望向窗外,早春的气息已经浓烈,草坪上生机盈然一片盈绿,树木也已经钻出了嫩芽,青翠欲 滴的绿,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可是落入她的眼里,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一丝美感。 染染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像是察觉得到了什么,却把一只虾再送到她嘴边:“妈妈,你吃个小龙虾。” 苏意浅躲开去:“染染自己吃吧,妈妈不饿,而且也不喜欢小龙虾。” “妈妈骗人,那次和爸爸一起时,你吃了好几只呢,爸爸夹给你就吃,我的你就不吃。”小丫头煞有介事的抗议着。 一边的林澈楞了一下,望向苏意浅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异样,染染的爸爸究竟是谁,看样子他们不久之前还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分开的呢? 苏意浅想要辩驳女儿几句,可是对上那双无邪的眼睛,以及还固执的探到她嘴边的匙子,无奈的笑笑,把虾吃进去。 一个护士此刻进来,例行的测体温,量心率,望见这一幕,便笑着道:“瞧你们一家三口的可真幸福,孩子还这么乖巧,老公又这么疼人。” 大的医院,人自然多,护士不认得林澈也很正常,所以才会有这一句调侃。 “不是的,我们…”苏意浅理所当然的想要解释,染染却又一次把匙子送过来,打断了她的下半截话。 林澈却只是笑着望她,眼神里毫不掩藏的一丝暧昧,也不做辩解,由着护士去误会。 苏意浅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看来有些话不说清楚是不行了,她可不想和这个男人继续有什么交集。 不过是在孩子面前,有的话也要谨慎的说,毕竟这样的话题不是很适合给染染听去。 “妈妈,爸爸为什么都不来看我。”许是因为护士的话让孩子想起来慕炎熙,也许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爸爸有些想了,染染忽然放下匙子,瞪着圆圆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妈妈。 第五十八章 过一天,便要有一天的快乐 这个问题,苏意浅是答不出的。 是啊,他为什么不来看看她们,明明昨天还参加了一个什么会,在报纸电视上露了个脸,即便没时间过来,电话总该打一个的吧。 林澈望着她,像是在她眼里读懂了什么:“你和染染的爸爸,已经不在一起了吧?” 苏意浅愣了一愣,想不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而她却又给不出答案来蹂。 如果据实相告,怕是也难以叫人信服,有那样的父亲么,女儿在生死线上挣扎,而他却没事人一样出席什么综艺活动? “没有,他出差在国外,所以赶不回来,我们的关系很好,怎么可能分开。”别无选择的,苏意浅撒了谎,她不想给林澈误会下去,更不希望他再继续纠缠不休,那样会觉得很困扰。 林澈有些吃惊的表情,不过马上又恢复从容,很随意的问:“他是做什么的,改天介绍一下可以么?” “外企的营销经理,等他出差回来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苏意浅随口道,只要能不让他继续纠缠下去,她宁愿撒这个与人无害的谎。 林澈点一点头,却又笑着道:“其实意浅,你真的很不适合撒谎,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最起码,你骗不过我。” 说完,起身,离开,又扔下一句话:“午饭我会送过来,你们休息一下吧,我去工作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意浅很觉得有些无语,这个人啊,以前没有这么自以为是的的啊,看来,时间还真是可以改变很多事的。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爸爸怎么没来呢,他是不要我们了么,以前他不是也不要我们的么!”染染还没忘了纠结这个话题,嘟着嘴巴,委委屈屈的小模样。 “怎么会呢,爸爸那么爱染染的,他是去出差了,去了国外了,给我们赚钱买新衣服穿,染染要乖乖的等着他回来啊。” 染染终究是相信妈妈的话的,想想也是的,爸爸平常会给她们买很多新衣服穿,不拼命赚钱拿什么买呢? “我以后不要爸爸买衣服给我了,那他就不用拼命赚钱了,我要他陪着我们就好。”…… 因为林澈的关系,苏意浅临时决定了要提前出院,刻意的躲着他,不想让他知道横生枝节。 本来打算自己打个出租回去,可是犹豫再三,苏意浅还是拨通了慕炎熙的电话。 很多事情是不可以靠猜测来断定的,她需要一个解释,他亲口的解释。 可是,奇怪的是,他的电话竟然打不通的。 没法子,只好去找陈昊和白伟,但是陈昊抽不出身,说公司事忙,白伟自己也推说过不来,却打发了司机来接她们。 苏意浅本来还想问他们一些关于慕炎熙的事,可是他们一致的态度都是拿着忙做借口,三两句就挂了电话,不肯多说什么出来。 什么事一定要瞒着她呢? 坐在车子里,染染有些个小兴奋:“妈妈是不是回去以后就见得到爸爸了,妈妈我好高兴啊。” 苏意浅只是拥住她,却不发一言。 车子行驶的路渐渐的有些陌生,并不是回去他们原来住的那间别墅的路。 “是不是走错路了?”苏意浅有些纳闷的提醒着前面的司机,这个司机她以前也是见过几次的,慕炎熙身边的人,应该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慕总的意思你和染染先换个住处。”司机平淡的语气:“那边安静适合染染休息,私人医生和保姆后脚就过去,您不必担心什么的。” 这个安排让苏意浅有些吃惊,亦有些困惑不已,不过她还是点头说好,却没忍住问一句:“他现在很忙么?” 司机迟疑了一下:“怎么说呢,慕总现在遇到一些棘手的事,顾不过来你们,所以才这么安排的,等过了这阵子,他会自己和您解释的,夫人不要多想。” 可是她又如何可以做到不去多想,一些棘手的事,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还要刻意得把自己支开,这样真的是为了自己好么,染染可以瞒,她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她? “你回去转告他,我想和他联系上,有话和他讲,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想要和他分担一点。” 司机顿了顿,才迟疑着道:“如果可以的话 我会转告,但是他应该是没有法子和你联络的。” 苏意浅吃了一惊,连一个电话都没法子打么,这么严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想要从司机那里问出些什么来也是不实际的,慕炎熙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对他唯命是从,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甭想套出来。 新的住处不比之前的大也不比那里奢华,但是充斥着田园气息,二层楼的高度,几百平米的间量,足够宽敞,虽然不比之前那间别墅大,但住上个十几个人也不会觉得挤。而且这里环境很好,地处郊区,四周种着瓜果菜蔬,有零星的房舍,住的大多是菜农。 苏意浅很奇怪慕炎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房子,以前她出事时时,那边就不只有他一家别墅,而在s市,至少也有两处住处了,他自己明明是开酒店的,干嘛还买这些房子,钱多的没地儿花了么? “这里虽然偏僻些,距离医院不远,也安静,夫人有什么事打电话给白助理就可以,慕总那边最近怕是不好联系得上的。”司机帮忙把从那边带过来的母女两个人的生活用品和衣物都搬进去,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了。 到了新的环境,染染自然有些个小兴奋,屋里屋外的玩着,苏意浅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家庭医生早一点已经到了,保姆此刻正在厨房忙活,只出来打了个招呼,二十几岁的年纪,年轻干练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做保姆的,倒有着一种都市白领的气质,苏意浅也不觉得奇怪,慕炎熙做事从来都是叫人大跌眼镜的,这一个显然是他大材小用的花了高薪请过来的高材生。 其实在以前住的地方,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那里的小时工看上去都有些个来头的,有钱人烧灼的请个研究生大学生做家政,也是第一次领略了。 院子里,除了一溜青石板的路,都是土地,栽种着一些时令菜蔬,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一种置身与大自然的亲切,真的很舒服。 一面看着染染兴高采烈的玩耍,一面苏意浅心里却还在纠结慕炎熙那边的事,想了想,拨通了方回的电话。 别的人对她讳莫如深,但是至少方回不会,而且她现在是个孕妇,每天很少出门,应该很好联系上的。 不出苏意浅所料,电话给很快打通了,方回懒洋洋的在那头开口道:“大小姐,没事吵我们娘俩睡觉干嘛。” “就不担心生了孩子以后变成小肥猪,多运动运动么,哪那么多觉。” “就是觉多啊,有什么办法。” 苏意浅笑笑,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大概在她那里也问不出什么来,陈昊把她护得那么紧,整个就是一个与世隔离的状态么,就连这次染染住院她都是一无所知的,还指望她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要问一下的:“方回,我带染染出来玩,怎么刚刚都联系不上慕炎熙,是不是他出差了?” 电话那端的方回慢了半拍才回答她:“像是吧,我最近听陈昊提起过,那件事摆平后他就出国了,据说是要在日本建度假村,但是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只好亲自去坐镇了,你不知道这些么?” 苏意浅因为她答话的慢频率,觉得她的话没有几分可信度,不过又挑不出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来,日本的那家度假村,之前慕炎熙就提起过,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已经着手修建,但是确有其事是一定的。 但是即便出国,也不是就联系不了了啊,现在的通讯设备这么先进的。 只是因为忙的缘故么?说得通也说不通。 苏意浅发着呆,有什么不祥的预感让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苏意浅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电话那头的方回在叫嚣着:“我老公平时可都不允许我打电话的,怕对胎儿有辐射,除了你的电话我都不接别人的,你还对我不理不睬的。” 苏意浅才回过神来,笑笑:“现在应该看得出来是男是女了吧,有三个月了应该。” “男孩,所以说你赶紧生个女孩出来给我当儿媳妇,再晚几年,年龄相差的大了,我儿子可是不要的。”方回的大言不惭是改不掉的。 苏意浅有些郁闷的望一望自己的小腹,她和慕炎熙之前都采取措施不要孩子的,只在最后两次没有那么做,但是这样的事,也不是急的来的,像是电视电影里一击命中的概率实在小之又小。 而且现在她心里是很不安的,看眼下的情形,一定是有什么事的发生了,但大家都刻意的在瞒着她,慕炎熙又避而不见,这样的情形之下,就更谈不到要孩子的事了。 “怎么了意浅?”方回关心的询问。 “没什么,才去照顾染染了。” “染染还好吧,有好几天都没见她了。” “她还好。”苏意浅郁郁的道。 “那就好,那我挂了啊,改天再聊,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啊。”鲜少先挂电话的方回这一次不知怎的把电话提前挂断了。 暖春的阳光明媚,却无法化解苏意浅心中的冰棱,很闷很闷的感觉,胃部又开始不舒服了,想来是因为在医院里饮食不规律引发了老胃病的缘故。 沈医生此刻从屋子里面出来,打着招呼:“染染玩得真高兴。” “是啊,小孩子真的很好,什么都不用去想,过一天便有一天的快乐,不像我们大人。”苏意浅没有回头,语气怏怏的,很低落的样子。 “其实呢您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一直在联系那边的那个孩子,最近他的身体状况都很不好,染染应该就快可以接受手术了。” 苏意浅有些兴奋和激动,却又因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觉惭愧不已,与自己而言是好事,与对方而言却是残忍的。 医生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其实呢,您不必要多想什么,更无需觉得愧疚,不管捐不捐这颗心脏,都没法改变那个孩子不久于人世的事实,我们应该感激感谢,但是不需要心怀愧疚。” 苏意浅点一点头,不再说什么,却不能不多想什么,拖到现在,染染的手术成功的几率究竟有多少,她一直连问一下医生都不敢,上了手术台,就一定是有危险的,叫她如何不担心呢。 “其实不必过于担心的,百分之八十的希望染染都可以平安的,手术失败的可能性极低的。”医生劝解道。 苏意浅却没有因为他的劝解有一丝的释然,百分之八十又如何,还有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第五十九章 哪怕,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苏意浅几乎是与世隔绝一般的。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报纸杂志,就是电视很多时候也处于信号接收不好的状态下,打电话也只有那么两个人可以联系的上,白伟是个大忙人,不好多打搅,方回又是个孕妇,不方便接电话,而她的朋友又少之又少,别的人知不知道还可以联系得上谁了。 不过好在这里环境清幽,田园风光景致秀美,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这日,苏意浅带着染染在小路上慢慢的行走,清新的空气迎面袭来,让人心旷神怡,她忽然就想,如果可以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也实在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蹂。 夕阳斜照,天边一片红云刺目,衬托着远山近树,很美的一幅画面。 苏意浅站定在那里,止步不前。 染染也随着她的步伐停下来,眯起小眼睛,望着那奇丽的一幕风景舍不得收回视线。 “陆姐,是你么?” 身后有女声响起来,有一点熟悉,但是应该不是在叫她吧,苏意浅如是想,没有回头。 脚步声踌躇了一下,还是一点点走近来,在她的身侧停下。 苏意浅回头望过去,那是一张明艳的女孩子的脸,闪烁着发自肺腑的欢欣:“我看这背影就像你,还不敢信呢,想不到真的这么巧。” 染染打量一下来人,已经笑咪咪的开口唤人:“陌陌阿姨,竟然是你,我想死你了。” 她那夸张的表情让刘陌陌忍不住笑出声来,捏了捏她没几两肉的小脸:“就是你嘴甜,跟吃了蜂蜜似得。” 再见故人,苏意浅高兴之余却还有些莫名的心酸。 “真是很巧,怎么你会在这里的,我记得你家在市里?” “我表姐住在这里,所以来串门。”刘陌陌的话其实只是说了一半,她其实是过来相亲的,二十几岁的大姑娘,没个男朋友,家人一直在催,四下里张罗着,大表姐于是给物色了一个,叫她来相看。 “你打算呆多久,如果能多留几天的话,明天过我这里来坐坐,真是闷死了,身边一个朋友也不见。”苏意浅笑着道。 “嗯,本来打算明天回去了,不过我改变主意了,请的下假的话,陪你几天—如果方便的话,我搬去你那边可以么?” 刘陌陌的这个提议让苏意浅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从她的表情上揣度出了什么,笑着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刘陌陌吃吃的笑,脸色有点红了:“做心理医生的就是厉害,什么也瞒不过你,就是我表姐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我不喜欢,可是他又老粘着我,所以我是不能再继续留在表姐家里了。” “那—我就只好收留你了。”苏意浅笑笑:“为什么不喜欢,长得不够帅么,还是能力不强气质不佳?” “也说不上来了,就是喜欢不起来,没有话题。”刘陌陌有些悻悻然的,二十六岁的年纪,自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急了。 暮色一点点浓了,不好再耽搁,把地址留给她后苏意浅带着染染回了住处。 不期而遇到刘陌陌,让她的生活多了一点色彩,回去的一路上,脸上都不自知的挂了笑意。 走了太多的路,怕染染的身体吃不消,把她抱起来,孩子觉多,竟然就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因为怕吵了孩子,所以回到别墅后苏意浅开门时都是小心翼翼的,青石板的路也是放轻了步子走的。 拐过缀满紫色的葡萄的葡萄架,就听到有人在说话,像是保姆的声音,另一个应该是沈医生,每天这个时候,保姆都会把明早的菜摘下来准备着,闲来没事的沈医生经常会帮她的忙,想必今天也不例外。 苏意浅依旧是轻轻的步子,因为怕吵了染染,也没打算和他们打招呼。 “那么打算告诉苏姐这件事么?”保姆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白助理的意思是让我委婉一点的说。”沈医生颇显无奈的语气。 苏意浅愣了愣,他们在说她,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 “怎么说呢,如果现在不讲,到了时候再说出来,怕是更难于接受,现在说出来,心里有了准备,还好点。”

“可是,这个时候又怕她受不了打击,如果慕总在身边还好些。”保姆叹着气:“看着挺幸福的一对,怎么就遇上这些乱糟糟的事。” “可不是。”医生如是说。 苏意浅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回了别墅,脑子里乱糟糟的成了一团麻,无意之中听到的那些话让她不能不联想到一些事,可是,又不敢去联想。 事实永远是残酷到让人没勇气面对的。 柔和的橘黄色灯光下,染染那安静的一张小脸,合着双目,时不时的会动一下嘴唇,可爱极了。 她就坐在床边,那么望着,目光不肯错离分毫,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拿了电话,拨通了白伟的号码。 很快那头便接听了:“苏姐,有什么事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睡不下,医生和我说了那件事,所以我才睡不下,我想和炎熙通个电话。”她的嗓音嘶哑。 白伟明显的一愣,已经交代沈医生不要急着告诉她,怎么这么快就和牌托出了呢? “其实呢—怎么说呢,我们还在联系的,还是有希望的,中国那么大,哪天不死人么,就不信还找不来一颗心了。” 苏意浅的头嗡的一下,原来,自己的猜测都是准确的,死死的握着话筒,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们也没想到,叶桦那边会出状况,心脏衰竭自然就没法子捐献了,要不怎么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呢,不过我们其实也早就有这个防范的,慕总可是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别的捐献者,有两个正做家属的工作,都有希望的。” “我想见见慕炎熙,他现在回来了么,如果没有,我要打个电话给他。”苏意浅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软了,跌坐到地上,却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 白伟迟疑着:“可是慕总他…的确太忙了。” 这样的答复不出苏意浅的意料,她冷下了语气:“是太忙了还是出了什么事,你们究竟要瞒住我多久?” 报纸看不到,电视没信号,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吧,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慕炎熙是出了什么事了,也许,他根本就没能把那窝藏毒品的罪名洗刷掉。 她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不闻不问,是因为染染离不开她的照顾,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孩子,她早就去找他问个清楚明白了。 白伟迟疑了一下:“你不用胡思乱想,这样的,我联系他一下,让他尽量抽空打个电话过去,不过是时间定不准。”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极限了。 苏意浅没再说什么,点头:“好吧,我等着他的电话。” 放下电话,苏意浅更是没有一点睡意,那个惊天噩耗虽然也是在情理和预料之中,却依旧对她造成很大的打击。 对着夜幕发了一会子呆,她翻看着手机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号码,迟疑着,拨通了林澈的号码。 哪怕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她也一定要牢牢的抓住。 林澈显然很意外她能主动打电话过去,语气惊讶中透出欣喜,丝毫没有因为上次她的不辞而别而不满的意思:“意浅,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过来,怎么这么晚了不睡。” 望一望时间,苏意浅才意识到自己的电话打得有些突兀,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时间,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我在当班,如果你不用睡的话,聊个通宵也没问题。”林澈开着玩笑。 苏意浅苦笑,她还真是想找人聊个通宵,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他,还是算了吧:“上一次因为家里出事没和你打招呼就出院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懂得。”电话那边的林澈了然的笑着,平淡无波的语气。 “我其实是想问一下,你上次说的帮忙给我女儿找的捐献人,有没有忘到脑后去。”苏意浅艰难的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自己的人格出了问题,用得到的时候贴上去,用不着了就避开来,典型的现用现交,无利不起早。 林澈却丝毫也不以为意的姿态:“我其实一直在给你留意,有的需要等,时间长短不一,我已经委婉地在做工作,多少有些成效了。现在重症监护室里的这个其实很合适染染,只是有点棘手,出的车祸,他父母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就那么一提,就把我轰了出来,再想过去,大老远的骂我。” 苏意浅苦笑了一下,想起白伟在电话里的一席话,全中国每天都在死人,可是肯把器官捐出来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顺其自然吧,这样的事强求不来的,对不起让你受牵连了。” “这么说话就外到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别太担心了。” 说是不担心,又怎么做得到不去担心? “意浅,我有个提议,你学过心理学,如果你过来劝劝家属,会不会好一点,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好再遇,而染染也是尽早手术的好些,那个孩子顶多也只能熬个七八天的光景了。” 林澈的这个提议是有道理的,可是,让当事人自己过去,又实在有些说不通,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人,关乎到自己女儿的生死攸关,说出来的话也未必就合适,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坏了事。 “意浅,有在听我说么?”得不到回应,林澈追问一句。 “这件事我再想想吧。”苏意浅道:“我自己去大概不大合适,最好是找个外人,让我再想想,决定了再打电话给你。” “那好吧—不要想太多,早点睡,把身体搞垮了谁来照顾孩子。” 苏意浅道了谢,把电话放下,一个人发呆。 林澈的提议未尝没有道理,可是,找谁过去做这个费力未必讨好的说客呢,既要愿意帮这个忙,还要有一定的手段技巧,真是没有十分合适的人选。 白伟那个人,虽然做事妥帖,可是这样的场面他也未必有能力应付得来,方回呢,别说她现在不方便受人的冷言奚落,就算是她没怀孕,那性子也是不合适的,而别的人,她又哪里认识别的什么人。 脑海里忽然跃出一个久违了的名字,可是,她马上苦笑着否决了这个人选。 蓦然的,刘陌陌的影子浮现出来,那孩子,性格很讨人喜欢,说话也从来有分寸,如果她去,似乎要好些的吧。 苏意浅几乎是一宿没睡,心里反复的琢磨着这件事,最后终于做了决定…… 第六十章 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于心不安 刘陌陌早起就跑了过来,她的车子停在别墅外,想要进来时却给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住了。 这阵势,真是吓了她一跳。 她原本春光灿烂的笑脸一下子晦暗成了阴云密布,退后两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请问这是苏意浅的家么?” “不是你找错地儿了。”生硬的回答蹂。 刘陌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仔细回想昨天苏意浅给自己留的地址,就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迟疑了一下,壮壮胆子:“可是她给我的就是这个地址啊,麻烦你们帮我叫一下她。” “您找错地了,这里没有那个人,请回。”男人依旧是生硬的语调,那样子已经很不耐烦了。 刘陌陌无奈的回身,向着车子走去,心里还在犯嘀咕,一面就取了手机出来,打苏意浅的电话,不管怎么样,也要找到她才是啊。 电话响起来时,苏意浅犹自沉睡不醒,给打断好梦,心情自然不好,可还是拿了手机过来:“喂,您是哪位?” “苏姐,我在找你,大概是记错地址了,你再说一下你的地址给我。” 苏意浅楞了一下,把地址再报一遍,心里一面犯嘀咕,这么好找的地方怎么还会搞错呢? “明明就是这里啦,怎么他们说你不住这儿?”电话那头的刘陌陌嘀咕着,回望一下那两尊门神:“你这里有保镖哎,不然你出来接我吧。” 苏意浅无语,保镖?她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这里有保镖呢? 不过还是起身,打算出去看看。 到了别墅外,可不就见陌陌靠在出租车上,一脸郁闷的对着大门的方位望眼欲穿。 苏意浅急忙走过去,一面招呼着:“陌陌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昨晚上失眠,所以睡得过了头,不好意思啊。” 刘陌陌多少有点不高兴:“你好歹和他们说一声么,害得我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 春日的风刮起来就不会小了,虽然不是漫天风沙,可也是烟尘四起了,这么一阵子,刘陌陌干净的白色风衣上就落了不少的灰尘。 苏意浅楞了一下,解释道:“我没想到会有人拦你,保姆和沈医生按理说也不会这么做啊。” “那你问问他们有没有那么做吧。”陌陌努努嘴望向别墅大门的两侧,可是,什么时候那两个男人都不见了呢? 因为知道了苏意浅和慕炎熙的关系,对于豪门望族的生活方式也颇有耳闻,所以对于她住的地方多出来两个门神来刘陌陌并不觉得奇怪,可是怎么这么一会子人就没了,让她很是有些无语起来。 苏意浅一脸的不解,望一望空空如也的四周:“你搞错了吧,保姆和医生都在里面呢,可一直没出来。” “是两个男人,很高大威猛的,难道不是你老公派过来的保镖?”刘陌陌错愕:“刚刚可还在的。” 苏意浅想了一下,陌陌的话自然不会是假的,也许这是慕炎熙留在这边的人也不一定,可是,怎么自己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呢,他这是在故意瞒着自己么?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草木皆兵了呢? “苏姐,怎么了,不让我进去么?” 苏意浅这才回过神来:“快进来说话,染染还念叨着你,小家伙不知怎的和你这么投缘。” 宽大的别墅里,保姆正哄着染染在玩拼图,听到脚步声,小家伙就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了过来:“陌陌阿姨,我要想死你了。” 苏意浅有些哭笑不得:“昨天还见了阿姨呢,今天又想死了,你啊。” 她们黏糊了一会,陌陌拎着东西上楼去规整,苏意浅给她带路。 “陌陌,我真是不知道慕炎熙还安排了人在这边,否则就出去接你了,不好意思啊。” “哪的话,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刘陌陌不以为意的笑笑:“以前我总替你觉得惋惜,现在看来,慕总可是很紧张你的,不比高医生差到哪去。” 苏意浅的步子顿了顿,轻轻的叹气:“高崎,现在过得好么,你在他那里做事么?” “嗯,还好吧。”刘陌陌答得含糊,高崎那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可是,自从他们分手以后,他可是明显的消沉了许 多。 自己今天像是说错了话了。 “陌陌,有件事想求你,可以么?”推开客房的门,苏意浅等刘陌陌进去了,把门反关上,这才开了口。 刘陌陌放下手提箱,几分愕然的望向苏意浅,她们的关系虽然算不得是无所不谈的朋友,可也一直亲厚的,她今天这么严肃的语气,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吧。 苏意浅坐下来,取了一个苹果在手里转来转去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去帮这个忙,所以就想到了你,很棘手的一件事,但是于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你就直说吧苏姐,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你的事就和我的事是一样的?”刘陌陌拍着胸脯道,很有一副为了朋友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的气势。 把昨天林澈的话复述了一遍,苏意浅道:“他说让我去劝那孩子的父母,可是陌陌,我不敢去,很害怕面对和我一样无助的等待着自己的亲生骨肉死去的一对父母,我觉得即便我去了也一定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染染这边,已经等不及了。” 刘陌陌迟疑了一下,点一点头:“我理解,而且,我一直喜欢染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会去的—可是苏姐,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去做这件事。” 苏意浅笑笑,她猜得出陌陌口里的那个人指的是谁,她也不是没想到过那个人,可是她实在张不开那个嘴,尽管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 刘陌陌自然也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反而道:“那你就联系一下那位林医生吧,我明天早上回去。” “那就谢谢你了,染染这两天状况不大好,我要陪着她,所以,不能和你一起过去。” “你去了也是白搭,有我就好了。”刘陌陌笑着道,眼里却有着一闪而过的异色。 苏意浅当天就给林澈打了电话过去,说好了他到车站接刘陌陌过去,又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陌陌,别让那一对伤心过度的老人伤到了陌陌,说了该说的话,她本来还想再说:如果不行就别勉强了,可是,终究是没勇气说出口来,却说了一句别的:如果不顺利的话,我会带着染染过去。 林澈一径都没说什么,只最后嘱咐她一句:“自己当心身体,没有过不去的坎。” 很老套的一句安慰人的话,听着却很让苏意浅动容,有一段时间,她曾经很排斥林澈,可是现在,却又觉得他成了自己可以信赖的朋友。 有了刘陌陌的陪伴,苏意浅觉得这一天过得不再度日如年,尽管,慕炎熙那里还是联系不上。 次日早起,陌陌就离开了,她要赶早班的火车回去s市。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这一次的希望会不会破灭掉,让她重新经历一次从光明跌入到黑暗的历程。 天色甚好,阳光明媚,染染怏怏的倚在她的怀里,很没精神的样子,最近一段时间,她时常会如此,没有以前活泼了。 沈医生一直陪在她们身边,这两天,他也是格外的当心,生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苏意浅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心里也就愈发的觉得烦躁。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也就没有胃口,午饭没有吃,只是哄着染染吃了些东西,就又把凳子搬到外面来嗮太阳,阳光很好,暖洋洋的照着人身上很舒服,苏意浅把染染安置在自己腿上,一面给她讲故事,白雪公主七个小矮人和巫婆斗智斗勇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 染染听着故事,睡了过去。 望着睡梦中的女儿,苏意浅挪不开视线,一只手轻柔的拂过她的小脸,眼里不知怎的就含了泪水。 手机震动的声音偏偏就在此刻响起来,她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把染染交给沈医生抱走,自己则急忙的按了接听键。 电话是陌陌打过来的,她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兴奋,几乎还拖曳着哭腔:“苏姐,那家人同意捐了,已经签了字了,林医生说您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手术的事了,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苏意浅拿着电话的手都在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一遍,才终于确定了听到的都是事实,喜极而泣之后,她问道:“陌陌,你没事吧,听说那家人很,很激动的,不好说话,她们没有伤害到你吧?” 电话那端的刘陌陌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苏姐,其实…高医生不让我和您说起的,是他去说服的那家人,给骂了也给打了,最后,最后 ,大概是看他就那么逆来顺受的,然后,良心发现的就点了头。” 苏意浅愣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又欠了他的,以前欠的已经还不清楚了,还在继续欠着。 “其实呢,你也不用多想,高医生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事的,他和我讲,他这一招是苦肉计。”许是感知到了苏意浅的情绪不对,刘陌陌补充道:“大不了,等事情过了,你请高医生吃顿好的么,都是朋友,他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别多想啊。” 苏意浅叹了口气:“他的电话号给我,我向他道个谢。” “可是,他是不让我说这些的,你如果找他,不就是把我出卖了么。”刘陌陌反对:“我可是个讲义气的人,不会出卖朋友的。” 苏意浅苦笑,高崎是了解自己的,这么做无非是让自己少一些愧疚,可是他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觉得于心不安。 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这个想法了,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只要心里有数,表面上的过场又有什么必要呢? 这么大的一件事,自然要通知慕炎熙一下,在哪里手术,找谁来做这个手术,他来安排一定更妥当些,毕竟人脉关系上要强很多。 于是,苏意浅又把电话打给白伟,这一次,慕炎熙很快就联系上了,听得出来电话那端的他也是很高兴的,可是却也明确表态没办法回来,简短的几句交谈,交代她有事联系白伟和陈昊,就急匆匆的挂了。 听着那端的忙音,苏意浅的神情有些恍惚,心底的不安蔓延开去,可是,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染染的手术在即,别什么事,相较而言,也都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接下来,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带着沈医生和染染,苏意浅在白伟的安排下,坐了几个小时的私家车才终于到了预定的那家医院…… 第六十一章 多么希望,可以和他一起经历风雨的洗礼 苏意浅每天都在病房里守着染染,不肯离开半步。 刘陌陌几乎是每天下班必然要跑过来一趟,一来是因为实在喜欢染染,二来也是觉得苏意浅一个人面对这些实在太难为她了。 她心里纳闷慕炎熙为什么都不曾照个面,难道之前他们的复合都不是真的么,如果那样,高崎不是还有机会么? 可是询问的话总是在面对苏意浅暗淡无光的眸子时,就给她生生咽了回去蹂。 她害怕会触到她的伤处。 染染给关在这个狭小空间里,自然是不高兴的,这天早起就扯了苏意浅到医院后面去玩,专供住院的人闲来散步的后院,除了几排参天大树和不起眼的一个花坛外再没别的什么,染染便有些兴趣缺缺。 找了一处专供人休息的座椅,染染拉着妈妈坐下来,一面嚷着要给爸爸打电话,许是因为父女连心的缘故,她最近经常会提起慕炎熙。 电话打过去,那头只是一片忙音,悻悻的把电话还给苏意浅,染染的小嘴就撅了起来。 一边穿着病号服的六旬老者开口道:“我和你们的病房像是挨着的,经常会见到你们,你女儿长得真漂亮。” “原来是邻居,真巧。”苏意浅淡淡的应了一句。 “我听护士说,你们是等着做手术的吧?” 苏意浅点一点头,因为染染在身边,这个话题她不想多说。 老者也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恼:“孩子的爸爸为什么没过来,看你一个人真是很辛苦。” “他在国外,应该会很快赶回来的,事情决定的突然,他来不及。”苏意浅一径在用谎言搪塞所有询问这件事的人,今天也不例外。 “我之前还以为那位高医生是孩子的爸爸呢,可是问了别人都说不是。” 苏意浅愣了愣:“您认识高崎?” “之前和我一个病房住了两天,伤还没好呢就出了院,在你们住进来之前一天。听说他是为了劝那家人才受的伤,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据说,那孩子的爸爸当时丧心病狂的差点就把水果刀给他刺到心脏上,真危险啊,幸好良心发现没刺那么深—他是你的亲戚么。”老者因为提及了自己喜欢的人,涛涛不绝起来,丝毫也不曾留意苏意浅越来越白的一张脸。 刘陌陌只说他是受了点轻伤,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没过来他就提前离开了,也是因为怕自己看到他的伤而心生愧疚吧? “听说他是个心理医生,还很有名气的呢,现在有钱有名的人都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他那个人又随和又热心,真是个好人。” 苏意浅点一点头:“是啊他人很好,但是他不是我的亲戚,我们是朋友关系。” 朋友有时候胜似亲人,她想起苏浅岚,想起那个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曾经对她所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再想一想高崎无时无刻对她的呵护和关心,心里觉得酸酸的,如果,他只是当她是朋友,那该有多好? “唉,瞧我话这么多,都已经没事了,你也别想得太多。”老人拄着棍子,在老伴的搀扶下离开。 苏意浅在他们身后追问了一句:“大爷您知道高崎转院去了哪里么?” 不管怎样,她要去看看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对他说声谢谢。 “我也不大清楚,他走时也没提起来,匆匆忙忙的,我也没来得及问。”老者回过头来望一望她:“闺女,其实呢我也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这样的男人,真的是难得的?” 显然老者并不相信她已婚的事实。 给人误会的苏意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要去解释的***。 她和高崎注定了的牵扯不清,让她难免有些茫然,s市不是很大,想要找到他住的医院并不困难,可是,过去真的好么,摆明了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但如果不过去,愧疚又如同是折磨人的一把利剑,让她的一颗心备受煎熬。 “妈妈,林叔叔来了。”染染忽然提醒道。 不远处的林澈两手插在衣兜里,向着她们走过来,阳光倾撒在他的脸上,他的笑容干净清朗。 苏意浅忽然觉得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第一次见他,他也是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如果他们一直只做朋友,不发生那些乱糟糟的事,该有多好。 可是,有了那段过往,如今再面对着他, 心里总会说不出的不自在,会想起浅岚,想起在监狱里度过的日日日夜夜,想起已经作古的父亲母亲。 “你今天不当班么?”苏意浅扬眉望过去。 “我是夜班,现在下班。”林澈在她们身侧坐下来:“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如何,医院对面就是一家游乐场,染染过去转转会很开心的。” 苏意浅迟疑了一下:“我有点事情出去做,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林澈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就响了起来,接了电话的他马上站起来:“那边有消息过来,通知我们马上准备手术。” 苏意浅望一眼染染,一颗心慌乱不堪,连那丝笑容里也是发颤的。 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八十,没什么好怕的,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一遍又一遍。 林澈已经抱起了染染:“染染,我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 “天使姐姐来给染染送一颗比水晶球还要漂亮的心。”苏意浅开口道。 “哇,那太棒了。”还参不透妈妈这句话里的深意的染染,马上扯起了一抹笑容,眼睛里满是神采飞扬。 苏意浅的心却抖了一下,眼睛里酸涩起来,连忙低下了头去。 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在度日如年中度过,在无休止的等待中煎熬,然后,望着扬起笑脸的染染给推进手术室,再然后继续等待。 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锋利的刀子在苏意浅的心头割下去,忐忑,恐惧,无助折磨着她的每一寸神经,以至于,她拿起电话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这样的时候,她想应该给慕炎熙打个电话,他是染染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这些,她也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点实质性的安慰,因为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心有片刻的安稳。 电话依旧是打不通,一如以前,于是,她拨通白伟的号码,可是,还是无人接听。 在这一刻,苏意浅觉得,她和慕炎熙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让她无力触及到他的温暖,他们之间绵延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感情,到此时却只像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林澈默默的望着她脸上写满失落,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她根本就是一个人的,可是看她现在的样子,原来是自己猜错了。 难道染染的父亲真的是慕炎熙么? 漫长煎熬的等待,让苏意浅的神经依然麻木,直到手术室的门给人推开,医生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留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望着眼前的一幕。 倒是林澈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和主治医生交流了两句,而后他紧绷的一张脸舒展开来,噙着一抹笑意走到苏意浅近前:“手术很成功,染染她没事了,再观察几天,就脱离危险期了。” 苏意浅点一点头,那一刻,却没有了应该有的兴奋。 她的染染没事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能扫去所有的阴蔼。 因为做的是大手术,尽管一切顺利,也必须要留院观察上一阵子。 染染恢复得比预期的还要快,没用几天,就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精神状态也非常的好。 林澈几乎每天上下班之前都会过来坐一阵子,有时候还会和她们一起吃个饭,给外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苏意浅悬着的一颗心,因为染染的栓愈一点点的落了地,也便有心情想些别的事了。 她已经拐弯抹角的从刘陌陌那里打听到高崎住的那家医院,准备这几天得空就过去看一看,她实在不愿意两个人的关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想失去那么好的一朋友。 又到了午饭的时间,林澈又一次不约而至,照例的拿了他自己烹调的食物过来,顺带着还有给染染的玩具。 苏意浅刚开始时每次都对他讲:不用这么费心送东西过来了,医院里的饭菜也还好,一出门就是餐馆小吃街,买来很方便的。可是林澈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日复一日的如此,弄得她也没有耐性一遍遍的重复了,索性也就不再说什么。 在美食的贿赂下,染染倒是对这个陌生叔叔有了好感,一见他进来,马上扬起笑脸:“林叔叔好,林叔叔我要想死你了。” 苏意浅笑着摇头,这孩子,这句口头禅怎么就改不掉。 “叔叔也想死你了,当然也想妈妈,染染今天过得好么,看我带了芭比娃娃给你来玩。” 苏意浅的脸上有些发烧,她曾对他解释过的,自己有老公,可是似乎林澈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不见真人就认准了她在撒谎,所以话里话外都带着一种暧 昧,让她很是无语。 可是因为这件事,林澈成了她和染染的半个恩人,她怎么也不好拉下脸了。 染染已经一面玩着玩具一面吃着美食,忙的不亦乐乎。 不得不承认,林澈的厨艺很好,东西做得有滋有味,连苏意浅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手艺,不得不相信了那一句古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记得他和她交往时,林澈还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都是自己把他侍候得妥妥的。 “在想什么?”冷不防林澈开口道,似笑非笑的眸子:“记得当初我们在一起时都是你经常做饭给我吃,想想那时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以后不会了,我会每天做好了吃的等你和染染来吃,把你们照顾得好好的。” 苏意浅的脸色变了变,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容不得她再继续把持沉默了:“林澈,我希望你不要继续对我们的未来抱有幻想了,不要说我现在有老公,即便没有,我们也绝对是不可能的了,单纯的做朋友不是很好么?” “这么大的事你老公可以连面都不露一下,我觉得他对你和染染真的是不够负责任的,你是从来都是一个不肯签迁就的人,真的就容许这样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么,意浅,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给我一个机会吧,好么?” 林澈的话让苏意浅一时忘了做出回答,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她和慕炎熙之间怎么就像是隔了太过遥远的距离。在需要他的时候,他凭空消失—也许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他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多么希望可以和他一起经历风雨的洗礼…… 第六十二章 恨不得,抱着他大哭一场 “你这样的神情,出卖了你自己,你根本早就离婚了是不是?”林澈盯住苏意浅的眼睛,语气灼灼逼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苏意浅苦笑:“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有机会把结婚证书拿给你看,林澈,以前我们有过许多的不愉快,可是经过这件事,我如果还是不能放得下的话,那我的良心不是给狗吃了么,我没有理由再骗你—不想和你说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老公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应该知道他的,他是慕炎熙,染染的亲生爸爸,几年前我们分开了,但是现在我们又复合了。该” 把一切都和盘托出,苏意浅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林澈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她的一脸淡定,脸色一点点的难看起来:“可是我怎么觉得,如果是慕炎熙的话,他更应该来看你,因为前几天他还在新闻上露过面,亲生女儿做这样大的手术,他都可以不来看一眼,意浅你不觉得自己所托非人么。蹂” 苏意浅觉得自己有些无言以对,是啊,一切都是这么的不合常理,她相信慕炎熙对染染和自己的感情,别人却理解不了。 “妈妈,你不是说要去看高叔叔么,带上我可以么?”染染的一句问话打断了两个人有些尴尬的对峙。 苏意浅宠溺的揉一揉女儿乱蓬蓬的头发,又帮她添了一碗瘦肉粥:“可是染染的身体还没有好,不可以乱跑的,等再过几天,我们染染就可以出院去上幼儿园了,再坚持几天不好么?” 幼儿园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具有很大的诱惑力的,马上,染染便开始喋喋不休的问起幼儿园的事情来,一发不可收拾打断了两个大人刚才的话题。 不过没一会小家伙就又转移了注意力去给芭比娃娃穿衣服了,林澈也没再继续纠结刚刚的话题:“那个高医生和你关系一定很好吧?” 于他而言,高崎比慕炎熙更适合做情敌。 慕炎熙远在天边,而高崎却近在眼前,关于染染的事,他可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了,苦肉计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如果说他和苏意浅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林澈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似乎也不大说的过去啊。 “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帮过我很多,在美国我孤苦无依的时候,都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这一点上,苏意浅直言不讳。 “他人的确很好。” “所以我打算有时间过去看看他。” “可是我觉得他并不想见你,你这边安排好要住院,他马上就出院,你们的关系像是很不一般。” 苏意浅漫不经心的舀着碗里的粥,却忘记了送进嘴里,她和高崎,不知道以后还可不可以做朋友了,他那么的对自己避而不见,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林澈也在犯着嘀咕,他这么几句试探可以看出来那个高医生和苏意浅之间有过过往,却没有将来,可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呢,难不曾真的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慕炎熙么,如果是他,自己可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下午时,刘陌陌来看染染,苏意浅就托她照顾一下染染,自己出了医院,高崎那边她不过去一趟,心里就落不下地,所以是一定要去的。 出租车上,苏意浅的手里一直握着手机,这几天,没有外人在身边时,她会一次次的把电话打过去给慕炎熙,可是,却每一次都无法打通,就连陈昊白伟这几天也根本联系不上,除了在染染住院时白伟打过来一笔可观的款项外,就再没了动静,没有问候,没有关心,一句都没有。 似乎因为这些,她已经看到了她和慕炎熙摇摇欲坠的爱情,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再说爱他了,不是因为怨,而是因为无奈。 下了出租车时,苏意浅还没有从失望的情绪中回神,魂不守舍的进了医院的门,问了高崎的病房在哪里,便往里走去。 这家医院的规模不比染染住的那里,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 苏意浅垂着头,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上二楼,没留神身边擦身而过的一个打扮的雍容大气的中年妇女,而那人因为走得急也没有注意到她。 高崎的病房外,苏意浅止住了步子,想要敲一下门,可是抬起的手却僵在了半空。 莫名的有一点心虚,一点恐慌。 他并不愿意见她,她心里很清楚。 迟疑了一阵,苏意浅还是 敲了两下门,很轻的,里面并没有反应,再敲,还是没有回声。 轻轻地把虚掩的门推开来,里面是一件单人病房,专供病情较重的病人住的,耀眼的白,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病床上,一个身影面朝里躺着,显然没有受到她开门而入的影响,依旧纹丝不动着,睡得很沉的样子。 苏意浅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走进去还是离开,或者叫醒他。 “这位小姐,请让一下。”身后护士的声音骤然响起,带了几分不耐:“请问您是病人的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来看他的,可是他在睡着,没好意思叫他。”急忙做着解释。 “啊,他家人像是有事出去了,您不妨改天过来吧,病人需要休息。”护士是过来给病人做例行检查的。 许是因为他们的说话声给吵到了,床上的人动了一下,艰难的转过身来,就对上了苏意浅有些忐忑的目光,吃了一惊,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有一阵日子不见了,高崎明显的廋了一圈,眼神里写满了疲惫,很憔悴的样子,这也不奇怪,受了那么重的伤,自然难免大伤元气。 苏意浅心里满满的愧疚,此刻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护士做了该做的事后,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对不起是我吵到你了。”把手里的果篮和花放下,苏意浅小心翼翼的开口,声音很没底气的低。 “我每天这个时候都会醒,因为护士一般这时会过来的。”高崎的声音里带着些个嘶哑:“坐吧,为什么站得那么远,怕我吃掉你。” 苏意浅坐在他对面空着的一张的床上:“真对不起害你成这个样子,我当时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当时染染的身体已经很不好,等不及了。” “我是因为陌陌的关系去的,和你没关系。”高崎的笑容依旧温和,很淡的语气:“而且我也没什么的,你不用多想。” 他总是在替你做了很多事以后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来,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说:我根本也没做什么啊。 苏意浅觉得喉咙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让她说不出话来,让她恨不得抱着他大哭一场,质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傻。 “染染还好吧,是不是过些日子该出院了,我给那边的医生打过电话问了她的状况,说是很好,手术很顺利,恢复得也很快。” “是很好,她就要出院了,出院以后就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了。” “那就好,你终于苦尽甘来了,恭喜你。” 苏意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孩子需要你照顾,我这里你也看到了,什么事都没有,过两天也要出院了,那么你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回去看你们。”高崎看了看时间,依旧用了很淡的语气道。 苏意浅楞了一下,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他终究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苦笑了一下:“那我回去了,你注意休息,改天过来看你。” “不必了,我就要出院了的,怕是你再过来,会扑个空。”他的拒绝很干脆。 苏意浅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想似乎也无话可说了,只点一点头,转身出了病房的门,轻轻的再把门合上。 脚步有些沉重,因为这次不是很轻松的会面。 他和她一定要情同陌路才可以么,想想都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 神情恍惚的慢吞吞的下了楼,慢吞吞的向着医院大门处走去,冷不妨有一道熟悉的女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来:“苏意浅,你给我站住!” 楞了一下,转回身去,叫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高崎的母亲,昔日里雍容大气亲切随和的的贵妇人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目光凌厉的像是一把随时可以刺穿身体的利刃,面色煞白,神情冷冰冰的。 苏意浅自然清楚她的敌意是因为什么,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受了高崎的那么多的好,然后带着一个孩子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人家一个标准纯洁的的黄金单身汉,这已经叫一个做母亲没法子忍受了,可是更恶劣的是,竟然还会悔婚,而如今,又把人害的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 高母恨她,实在有太多的理由。 “伯母,您好。”苏意浅很没底气的开口,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想说对不起,又觉得这是太没有意义的一句话了,索性也就没说。 “麻烦您不要对我这么客气,我可当不起,因为你叫了我四年的伯母,耽误了我儿子四年的时间,他不嫌弃你这个带了孩子的二婚女人,你可倒好,都订了婚了还会背弃他,我真是搞不懂了,就你这个这个模样,坐过牢,没学历,没钱没地位的,有什么资本张狂,你即便这样我们也认了,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可是你瞧瞧你,又做的什么好事,把我们高崎害成这样,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你还有脸跑过来,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儿子把命扔你身上才过瘾啊?” 因为气急了,高母的自然地提高了音量,指点在苏意浅身上的一只手不停地哆嗦着。 四周马上围拢了一些人过来,对着“认罪态度良好”的苏意浅指指点点的,不堪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你这样的人就该不得好死,有什么脸在这里招摇过市。”高母越说越气,嘴唇也在哆嗦着,一激动起来,也就没了之前的优雅,挥起手来,狠狠的在苏意浅脸上印上了一个巴掌印。 苏意浅虽然很意外她会出手,却也丝毫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她欠高崎的,这一个巴掌又哪里偿还得清。 “如果打了我能让您消消气,那您就打吧,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高崎,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真的没想到。”鼻子发酸,苏意浅却把就要奔涌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因为她觉得,她自己没有委屈的资格,错的是她,甭说是打她一个巴掌,就是再打上几下又如何,只要能消散她对她的那些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因为她的这样的态度,四周谴责的目光少了些,有人开始劝解,高母恨恨的望了一眼苏意浅肿起来的半张脸,转身离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慢慢地散去,苏意浅却觉得两条腿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挪动一步都是那般的艰难…… 第六十三章 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下去真的好么 不时有路过的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什么。 不知就那样站了多久,苏意浅茫然的转身,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道温柔的视线默默地凝望,此刻正一点点走近她。 她觉出异样,抬眼望过去,那久蓄于心底的泪就再也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 慕炎熙的脚步有些不稳,到了她的近前,紧紧的拥住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蹂。 两个余月的隔离,他经历了他的暴雨骤风,她经历了她的垂死挣扎,她憔悴不堪,他,满眼疲惫。 “意浅,这阵子让你吃苦了。”他的声音低沉,在她的耳边喃喃着。 苏意浅叹了口气,继而冷笑,冷冷的笑:“我不是个怕吃苦的人,你知道的,比这再苦的我都经历过,我怕的是什么,你却是不知道的,我害怕,爱人对我的隐瞒,哪怕那隐瞒是善意的,我怕亲人对我的欺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愿意和我爱的人一起站在风口浪尖接受洗礼,我不愿意一个人独享安逸,可是,慕炎熙,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为什么不愿意我分担你的一切,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面对这样的你。” 她脱离开他的怀抱,尽管他身上的气息让她那般的迷恋,她还是很果断的推开了他,后退再后退,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脸上的泪痕很还没有干涸,心底的创痛还没有愈合,她却宁愿就继续痛下去。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慕炎熙,更没想到见了让自己牵肠挂肚这么久的爱人之后她会不受控制的做出这样的反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后悔,一点也没有后悔。 慕炎熙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更多的是紧张,因为苏意浅的那番话,那番宣告决断的话。 他设想过她再见自己时的态度,知道她会因为自己凭空消失这么久而对自己发发脾气,可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个样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让他的心也在抖。 “意浅,我回去跟你好好解释,我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为了怕你担心才瞒你这么久的,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也是没有法子。” “对不起,我不想听的解释了,一个月前我想听的时候你不解释给我听,现在你想解释了,我却不屑听了。”苏意浅含着一抹苦笑摇一摇头,转身,疾步的离开。 慕炎熙立在原地,半晌没有移动一下步子。 像是,这件事他做错了什么。 …… 病房里,刘陌陌在给染染念故事书,染染仰着脸,听得很陶醉的样子,时不时的还会问上两个问题。 “放羊的孩子第三次喊救命,是因为大灰狼真的来了…” “阿姨你怎么不讲了呢,然后呢。”染染急迫的催促道。 刘陌陌却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站起来一脸关切的迎上苏意浅:“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 尽管之前做了处理,苏意浅的半张脸还是肿了起来,瞒不住谁的。 “我没事的。”她淡淡的应了一句,拿起了故事书:“谢谢你帮我照看染染,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陌陌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可是她也真的有些不放心苏意浅,没有离开。 门在一刻给人推开,染染一下就瞪圆了眼睛:“爸爸爸爸,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死你了。” 陌陌一脸的震惊加欣喜:“慕总,您可是回来了。” 背对着这边的苏意浅却连头也没回一下,依旧继续着:“以后那个下朋友就再也不敢说谎话了……” 染染却听不进去什么故事了,摇着她的胳膊:“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 刘陌陌看着这阵势,虽然猜不出什么来,可是自觉的自己一个外人再继续留下来不大合适,悄悄的退了出去,还没忘了回手把门关上。 慕炎熙到了床前,吧对着他张开胳膊的染染抱起来,亲了两口,才回身看一眼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苏意浅,又把视线收回到染染身上:“染染有没有怪爸爸这么久没回来?” “没有,染染就是很想很想把爸爸。” “其实呢,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警方为了稳住里德那伙人,把我关了进去,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搞垮我,我进去了,他们就会对慕氏下手,可是他们掩藏的很深,为了把 人吊出来,只好那我做鱼饵,当时实在是很危险的,那伙人穷凶极恶的,海外势力更是不容忽视,我为了你和妈妈的安全,才一直不联系你们的。” 他的这番话,染染自是似懂非懂的,苏意浅那却听得明白,可是她的一张脸依旧那么绷着,也不说一句话。 “我这件事做得也许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初衷是好的,染染可以原谅爸爸么?” “爸爸最好了,染染当然会原谅爸爸的。”把小脑袋瓜子贴在慕炎熙的脸上,染染痛快地回答。 “可是妈妈不肯原谅爸爸怎么好呢?” 染染这才望一眼自己的妈妈:“妈妈妈妈,你不理爸爸的话,我就……”话说到一半,卡到那里,憋了半天,才把下一半说出来:“我就不给妈妈夹菜了。” 慕炎熙没忍住笑出来,望向苏意浅的眼神柔柔的,甚至带了一些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苏意浅强忍住笑,小孩子的威胁实在让她忍俊不禁,可是,还是忍住了,起身,出了病房,心里还在气,什么人么,自己做错事想拉个孩子来帮腔。 对着那扇给紧紧闭合上的门,慕炎熙摇一摇头,叹了口气,这一次她像是真的气急了。 林澈晚上照例端了饭菜送过来时,苏意浅不在病房,就望见慕炎熙正在和染染玩拼图,父女两个的笑声不时的响起,那样和和谐极了。 原来苏意浅的话不是假的,原来是自己搞错了什么。 “林医生您好,谢谢您为染染和意浅做的这一切,真的很感谢您。”留意到进来的不是苏意浅,慕炎熙站起身来,很客气地伸出手来。 林澈的笑容有些僵硬:“您好慕先生,想不到您和意浅真的还在一起的,我因为您一直不出现,还以为她在骗我。” “我最近有些事情脱不开身,所以没过来。” “可是我觉得就算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了自己女儿重要吧,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林医生这话说的就有些过了,我是对是错也不应该你一个外人来评价,很多事情我虽然没有看到但不代表我不知道,苏意浅和你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希望您可以放得下,不要再对一个有夫之妇存着什么别的念想。”慕炎熙的脸色不大好,尽管语气尽量的和缓,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带了一些不友善的味道在里面。 林澈挑一挑眉:“我但愿我永远没有这个机会。”言毕转身离开,到了门前,却又回过头来:“现在这个社会,优胜劣汰,每个人都有选择婚姻的权力,意浅她也不例外。” 慕炎熙清冷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凛冽,却在转身对上正打开食盒准备吃里面的红烧排骨的染染时,愣了一愣,随即疾步走了过去:“染染,不要吃。” “可是爸爸,林叔叔做的菜好香呢。” “爸爸给你定你最爱吃的鱿鱼,等一下就送过来了。”不顾染染的一脸不乐意,慕炎熙把食盒合上,毫不犹豫的扔进了垃圾桶:“以后不要吃他的东西。” “慕炎熙你很过分啊,小孩子爱吃就让她吃么,何况这也是林澈的一番心意,就这么浪费掉真的好么。”提着暖瓶从外面进来的苏意浅脸色很不好看。 “苏意浅是不是他帮了你一点忙你就要对他以身相许了,有没有搞错,我才是你老公,你没听到医院里的人都在疯传什么,你还要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下去真的好么?” 苏意浅楞了一下,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林澈摆明了是故意的,继续下去只会让人误会更深,虽然现在她和慕炎熙的关系也有待考量,但是即便他们真的不会继续在一起了,林澈也不可能再走到她的生命中来。 心里虽然认同了,可嘴上还是一副不屑的语气:“麻烦您说话的时候注意措辞,他不是帮了我一点忙,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染染当时那样的状况,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伟大无私的原因去了哪里,是他给我和染染带来了希望,人要讲良心的。” 慕炎熙冷笑:“你是说我没有良心么,其实即便他不帮这个忙,我也已经找到了其他的募捐者,只不过时间上相差了那么一些罢了—还有染染的手术为什么会进行的这么顺利,你认为这里的医生医术有那么高超么,我不说出来是因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难道说一直把我当成是冷血动物的么,还不及一个外人?我自己的女儿,你觉得我会放任她自生自灭么?” 苏意浅愣住了,是啊,很多的事情她想的不是很全面,他其实也做了很多的努力,只是自己一直都看不见罢了。 “爸爸妈妈是在吵架么?”染染忽然开口道。 “没有,爸爸妈妈是在商量事情。”慕炎熙先开口作了回答,望一望一边的苏意浅,眼里一抹深意。 在酒店订的饭菜很快有人送过来,都是名贵的菜式,让染染一下子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爸爸我爱死你了,爸爸你以后每天都叫人送好吃的过来好不好?” “就不怕吃成 了小胖猪,贪吃鬼。”苏意浅笑道,一面戳戳染染的额头。 “不会的,胖子不是吃出来的。” 染染已经煞有介事地对着一盘虾仁伸出了筷子,夹了一个先送到苏意浅的嘴边:“妈妈你吃一个。”然后再送到慕炎熙那里:“爸爸你吃,好好吃的。” 这么一副温馨的画面,其乐融融和谐美满,把苏意浅这些日子心里沉积的那些不快都涤荡开去,她真的希望一切就此定格住,成为永远。 对于亲生爸爸,染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以前对高崎的四年相伴,对林澈这阵子来的鞍前马后,她都没有对慕炎熙这般亲近过,也许真是应了那一句父女连心了。 “怎么不吃呢,瞧你最近廋的。”慕炎熙柔声道,把菜夹进她的碗里,眼神一片柔和。 苏意浅垂着头,不言语,没有什么食欲的把菜拨来拨去,就是不往嘴里送。 “不管是因为什么心里不痛快,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好么?” “我只是中午吃的多,不饿,我哪有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苏意浅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你赔染染吃吧,我出去给方回打个电话,好久没联络了。” 慕炎熙望着她躲闪的目光,心里没来由的慌乱起来,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饭菜:“染染,让护士阿姨陪你吃吧,爸爸出去有点事做。” 染染嘟起嘴吧,显然是不大高兴的,但还是听话的点一点头…… 第六十四章 小态度端得蛮像那么回事的 春天刮风的时候特别的多些,空气里散布着细微的埃尘,很多原本出来散步的人都已经回去了,显得空落落的。 两排高大的翠柏之下,苏意浅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目光不知望向何处。 慕炎熙走过去,她没看他一眼,却把头垂了下去该。 椅子上,也是脏的,染了些尘土在上面,两个人却都不在乎了。 “你是一直在怪我的是吧?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却没能在身边守护着你,我知道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过,可不可以听我的解释?蹂” “我不想听,如果你在之前和我讲了,我会很高兴,我也不是那种担不起事的人,没了男人就什么都应付不来,你在与不在都没有关系。只是,你让我觉得,我只是那个需要给人呵护的娇花弱草,而不是可以和你同甘苦共患难的那个人。也许你觉得你这么对我就是最好的,可是我不觉得。当我一面为着染染忐忑不安,一面又在因为你胡思乱想时,你不会懂我有多么迷茫的,那种感觉,很……” 苏意浅说不下去,她理想中的爱情是那种并驾齐驱的感觉,是那种一起应对困境的相携与共,而不是,给圈养在温室之中,独享其乐,可是,似乎慕炎熙并不了解她,她为此觉得伤心。 是她变了太多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心里? 慕炎熙定定的望着她,望着她没有表情的一张脸,不由自主的揽住她的肩膀,苏意浅却下意识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脱离开他的碰触。 风似乎又大了些,早起时还是阳光明媚,可是过了晌午,就起了风。 这天气其实也如人生的际遇,瞬息万变,叫人始料不能及。 慕炎熙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 即便她不听他的解释,他还是想要把发生的一切告诉她,把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度日如年告诉她,尽管。有些迟了。 其实,那次苏意浅所看到的慕炎熙给逮捕入狱后,就没有出过警局的门,他之前其实就有防备,自然很容易的就拿出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警方很快就查知了里德就是幕后黑手,可是,那是个狡猾的狐狸一样的人,想要把他绳之以法就很有难度了。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慕炎熙就一直给扣押在警局。 那一次他突然出席的那场活动,是之前就筹划好的,打着保释的幌子也不过是为了让里德一伙人放松警惕,继而引他们上钩,可是遗憾的是,那一次,这个计划以失败告终。 再然后,警局里混进了里德的人,险些在拘留所里要了慕炎熙的命。 里德这次是冲着慕炎熙来的,自然是不除掉他誓不罢休,所以这两个月以来,双方就着斗智斗勇的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警方凭着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找到了那伙人的踪迹,一场血战,最后缴了他们偷运过来大陆的几百斤的海洛因,里德的人大部分都在混战里毙命,剩下的几个也都难逃法网。 慕炎熙也在那次受了伤,昏迷了几天才终于脱离危险,当然这些,他是没打算和苏意浅提及的。 生死线上走过一遭,他不是没机会和苏意浅解释清楚,而是怕她担心害怕,更主要的原因是,害怕因为自己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疏忽,暴漏了苏意浅,让她成为歹徒的目标,那就实在太可怕了。 染染的事,其实他也一直在通过白伟在处理,以至于,这一段时间,酒店的生意几乎都处于半瘫痪的状态。 他说的不是假话,即便没有林澈的这次相助,也已经找到了别的捐献者,只是因为这里有了眉目,也就没有动用那边资源。 残忍而又血腥的一段经历,说出来轻描淡写的,苏意浅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惊险,眉眼一点点的纠结,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意浅,我觉得我是错了,不过以后不会了,我的老婆,是一个可以撑起半边天的强者,庞大到我的羽翼下根本就做不到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别生气了可以么,生气的女人老得快的。” 难得的,一向都傲气凛然的慕炎熙竟然也可以说出来这样的话来,苏意浅多少是吃了一惊的,可是依旧绷着脸,没言语。 慕炎熙觉得自己有些无力起来,原来,女人生起气来这么难搞定的,可是刚刚的那些话都已经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低声下气了,他实在说不出别的什么来继续他的怀柔攻略。 不过,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索性伸手把苏意浅楼过来,强迫她对上自 己的眼睛:“再不理我,再不理我小心惹急了我兽性大发啊。“ “慕炎熙你无耻……”给他抓痛了肩膀,苏意浅一面试图挣脱魔爪一面撑着口舌之快—他那说的都是什么话么,简直就是蛮不讲理,诚心来要挟人,这样的事也可以用要挟来处理掉的么,什么人么,看着人模狗样的,根本骨子里就一个混人。 可是,黔驴技穷的慕炎熙已经恼羞成怒的在发动进一步的攻击,狠狠地吻上她,把那就要出口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苏意浅气急败坏的去捶他的前胸,抗议着。 禁欲了这么久,本来只想要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的慕炎熙,却在触及那种久违的馨香时欲罢不能了,他的唇流连在她的上,鼻息间是她身上那种清爽的香草的气息,诱惑着他敏感的神经,身上燥热起来,狠命的揉捏着她身上的柔软,像是要把她的*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去一般。 这样的痴缠着,两个人都有些迷乱起来,仿佛此刻,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再无其他。 他爱她,她也爱着他,那么别的什么,有那么重要么? 苏意浅依旧在下意识的捶打着他的前胸,身体给俘虏了,身心却还在挣扎,她之前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和她得关系理个清楚,她不想原谅他对自己的欺瞒,甚至已经动了要离开他的念头,可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苦撑了十年之久的爱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了得。 苏意浅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她试图让自己清醒,试图让自己理智,所以她睁开已经迷醉的眼,可是下一刻钟,她就一下子愣住了,望着眼前的一片刺目,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烧灼的难受。 慕炎熙似乎没有要停止进犯的意思,一双手已经不满足于隔着衣衫的侵略,还想要更进一步。 他的眼里染了满满的欲色,脸上略微的红润。 苏意浅浑身僵硬的任由他索取着,再也不做挣扎,眼里却闪着泪花,晶莹刺目。 “怎么了,你哭什么?”慕炎熙终于是留意到了她的异样,把自己的魔爪脱离开她的身体,还顺带着整理一下她纷乱的衣衫:“别这样好么,我不做了还不行么。” 轻柔而又无奈的的语气,像是年轻恋人之间的情话,高傲如他慕炎熙,几时会这样的和人说话? 苏意浅的眼泪一滴滴的流下来,止也止不住,片刻之间,就打湿了衣衫。 慕炎熙愈加的紧张起来,捧起她的脸,用纸巾去擦那泪珠,可是却怎么也擦不完,情急之下,有些恼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我已经不碰你了,还哭个什么劲么,又没少块肉。” 虽有满腹柔情,却也依旧是个急脾气。 苏意浅对着这样的慕炎熙,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强制住眼泪:“你是个脑残么慕炎熙,你自己受了伤你不知道么,留了血你不知道么,你就那么喜欢让我打,你,就是一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做那种事情连命都不要么,你还真是,真是……” 苏意浅实在找不出贴切的话来评价慕炎熙了,可真是为了纵欲可以不要命的主儿呢。 慕炎熙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前胸处衣衫上大片的红,原来是这个原因,可是她刚刚下狠手时可没留一点情面吧,不然也不会把伤口撕裂了,现在又哭了个淅沥哗啦的—这女人心,海底针的说法实在是很贴切的。 “没事的,不过是一点小伤。” “没事还出那么多血,你傻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让我那么打,还说以后不骗我,刚刚说了那么半天,受了伤怎么也不和我说,活该吧你,痛死你。”苏意浅那一面数落着一面又留下泪来,整一个花脸猫的造型。 慕炎熙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心想这女人,以前就觉得她是那种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强硬的不得了得女人,怎么也想不到她也可以有这样的表情,看的人心里痒痒,她没有女人的依赖性,可是他有男人的保护欲啊,这一点不可否认的。 苏意浅拿给他这么痴痴相望着更来气了,一把扯起他向门诊那边走:“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等着血流成河然后一命呜呼啊,慕炎熙你个脑残,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于是在医院里就上了这样的一幕,一个一身狼狈的女人,顶着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很凶悍的扯着一个高大威猛的,衣着考究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向门诊部那边而去。 一路上,人们都在窃窃私语:“一看这样子就是原配揪着丈夫去找小三理论什么,这年头啊,小三遍地都是。” “这个女的可真够凶悍的了,瞧那男的给她打成那样子了,也别说,治这样的男人,就该狠着点。” “可是这男人帅成这样,就是再怎么收拾也是个招桃花的主儿啊,要我说这女的就不该找这 么一个老公,也不看自己那小模样,能把这样出彩的的老公栓得住么?” …… 好在,苏意浅是听不到她们的八卦的,否则她立马就会晕过去了也不一定。 医生一面处理着伤口,一面偷眼扫一下苏意浅的一身狼狈,一面尽职尽责的交代道:“这伤可是不轻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当时差点要了命吧,恢复到这样不容易,一定要注意不能扯到伤口,你现在这么一动,又得十天半月的养了,这份罪不好遭啊。” 苏意浅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站在一边,死死的盯住那足有十厘米长的刀口,脸色一片的惨白。 她真的是给他吓到了,看到那些血渍时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懵了,他受伤了,受伤了了都不告诉自己,挨了打扯裂了还不吭声,他是什么材料做的,真的就不知道痛么,还是故意的要让自己愧疚,没法子离开他? 反之,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的慕炎熙倒是一副神定气闲,看不出什么痛苦的表情来,时不时得把视线在苏意浅身上扫一扫,心里在打着小算盘:这下你不凶了吧,小态度端得蛮像那么回事的,一个小小的苦肉计就把你轻飘飘的搞定,原来女人都怕这手啊,有了这块伤傍身,铁定了把你吃干抹净…… 第六十五章 就当是弥补你白天对我造成的伤害吧 慕炎熙本来是打算住在染染的房间里的,有专门的空床,可是,他这么一折腾,苏意浅就执意让他搬到隔壁去,说是怕孩子吵了他休息,拗不过她,也就只好妥协了。 染染睡得早,苏意浅却怎么都没有了睡意,一个人发着呆。 冷不防隔壁传来咕咚的一声响,她一惊,急急忙忙的就冲了出去。 打开门,就见慕炎熙正端着杯子喝水,没有什么异样。 迟疑的开口询问:“你怎么了,刚刚好大的声音,还以为你跌倒了—又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好,自己小心点。” 扔下这番话,苏意浅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慕炎熙却慢悠悠的开了口。 “话说得很好听,如果真有那份心,就眼看着我喝凉掉了的水不管不问,我好歹是个病人的,不用这么残忍吧,连举手之劳也不肯么。蹂”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苏意浅还是走过去给他的杯子里添了些水,递过去:“伤口还痛么?” “你在我这里我就不痛,你走了我就痛。”慕炎熙深沉的眸子凝住她躲闪的眼,似笑非笑的表情。 “痛死你活该。”苏意浅又来了脾气,什么人么,跟他说几句正经话就这么难么,非要酸不溜丢的扯到别处去。 “我说的有错么,人的心理作用是很神奇的,比如说一个得了癌症的人,他如果知道自己的病情,一般寿命会比正常的缩短,但是如果不知道,就能活得长久些,这是个很通俗易懂的道理的,你难道不相信么?” 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的,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么,苏意浅自认自己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过还是妥协道:“那你睡了我再回去睡,反正染染一时半会不会醒。” “好啊,还是我老婆疼我。”慕炎熙笑的春光灿烂,却又得寸进尺的来了一句:“你坐我身边,握着你的手我就睡得着了—这阵子在那里头,晚上都不敢睡的安稳,太没安全感了。” 苏意浅尽管觉得他像是不怀好意,不过想想都是因为白天自己的失手才害他这样的,也就顺着他的心意坐到了床边。 慕炎熙于是合上了眼,心满意足状,一双手紧紧的握住苏意浅的。 屋子里安静了一阵子,可是也仅仅是安静了一阵子而已。 “意浅,有你在我身边,真好,可是,我虽然不觉得痛了,却有了反应,那里有点难受,还是睡不着,不然,你让我搂会?” 一席话说得可怜兮兮言真意切,可是苏意浅却白了一张脸。 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么,你见过哪个新婚小别的夫妻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而不出状况的,开玩笑么,她们都是正常人好不好,生理需要…不可避免的好不好。 “我看你还是自己睡吧,我去看看染染。” 可是,她起身,他却不放手,这么一个拉扯,慕炎熙马上“哎呦”了一声。 “你是不是要谋害亲夫啊苏意浅,这么没良心?” 望着他蹙起的眉峰,苏意浅就挪不开步子了,有些纠结的道:“可是我还要去看看染染,她半夜会蹬被子。” “我已经安排了护士了—难道你一直都没发现染染享受的待遇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吗,我可是花了大把的票子给医院的,你就放心好了。” 找不到别的理由,也因为不想和慕炎熙继续拉扯,苏意浅又坐回去。 “我就坐在这里好了,你睡你的。” 慕炎熙皱眉,苦着一张脸:“你的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我这样子的身体你还怕我会吃了你了,让我搂着你才有安全感啊,不然我怕今天会失眠了,真的很痛的,不骗你意浅。” 苏意浅有些无语,迟疑了一下,还是乖顺的上了床。 于是马上,慕炎熙那双十恶不赦的大手就开始对她尽情侵略。 “慕炎熙,你老实点可不可以,小心伤口。”苏意浅有些气急败坏,这个色狼,恬不知耻的色狼。 “你要不动我的伤口就没事,动了怕是待会我们还要去看急诊,不嫌麻烦你就动动看。”一面继续上下其手,慕炎熙一面把他的不要脸言论继续到底。 知道他都是故意的,苏意浅也毫无办法,只好任由他为所欲为。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不 可理喻。 慕炎熙的确是不可理喻的,尤其是在欲火焚烧之时,就更加的不可理喻。 一阵的撩拨下来,他在苏意浅耳边喷吐出灼热的气息:“意浅,我想要你,都说是小别胜新婚,我觉的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你不觉得么?” 苏意浅的身体也已经有了反应,脸色潮红成一片,可是她还保持着起码的理智,耐心的开导着给兽欲主宰了的某个男人:“你是个病号,不要胡思乱想可不可以,有什么事以后再办一样的,睡吧。” “可是如果这样子,不给解决掉,我根本就睡不着呢,睡不好身体怎么能恢复的快呢,你说是不是意浅。” 苏意浅很有一种把这个男人一脚踢下床去的***,索性别过脸去不理他。 可是慕炎熙那里会有就此番放过她的好心,贴的更紧了些:“意浅,帮我解决一下好么,就当是弥补你白天对我造成的伤害吧。” “想不到你这个人这么无耻的。”苏意浅咬牙切齿,想要脱离魔爪,又顾及着他的伤,不好下狠手,只能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给好一番调教,直闹到半夜才睡了过去。 因为累得极了,一觉睡到天明,奇怪染染也没有吵她,急忙忙的套了衣服就要出去,慕炎熙的的的手臂还依旧环在她的腰上,闭着眼呢喃:“老婆,再陪我睡会。” 苏意浅挣了两下没挣开,来软的:“待会染染要闹的。” “你听到她有闹么,就在隔壁有点动静早就传过来了,我安排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意浅无从辩驳,犹豫了一下:“我想上卫生间。” 慕炎熙笑笑,这一次却听话的松了手:“昨晚上感觉真的不错,今天记得让染染早点睡。” 他说完,翻了个身,又合上了眼睛,显然,也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苏意浅咬牙切齿的下了床,又回头恨恨的望他一眼,才推开门出去了。 染染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慕炎熙的伤,却着实让苏意浅放心不下,所以也不急在这几天了。 因为没睡好,一径有些怏怏的,由着护士带染染玩,自己赖在床上。 手机响起来时她吃了一惊,毕竟,已经好久没人打她的电话了,号码是陌生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是高崎。 依旧温润的声音,邻家哥哥一般的温暖:“意浅,是我,听得出来么。”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你的声音,就算我忘了我自己是谁也不会忘记你的。”苏意浅笑着回答,眼里却落了泪下来。 “听说染染恢复的不错?” “是的她很好。” “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 “那,我这边有事情,挂了啊。” 只言片语的交流,却让苏意浅一下子泪流不止,他总是那般体贴,没有提自己因为帮自己的忙而受的伤,而她也很自然的,把在他的母亲那里受到的耻辱闭口不言,尽管她确定他一定心知肚明。 她没有爱过他,却是和他最契合的一对搭档,以前在美国是,现在也一样如此,反倒是让她爱的体无完肤的慕炎熙,身上总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迷茫困惑,不知是去是留。 房门给人推开,林澈带着护士进来。 其实以前他是不负责查房的,可今天,却顶了查房医生的位置,过来了。 “怎么了意浅,看你气色不好。”林澈径直到了苏意浅面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没有。”苏意浅生硬的回了一句。 林澈也不好再说什么,例行公事的给染染做身体检查,一切都做完了,却没有急着离开,又把目光望向了苏意浅明显刚刚哭过的眼睛上:“那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值得你伤心么—意浅,不要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陪上一辈子的幸福。” 护士已经先一步开了门,人到了门外,林澈扔下这句话,也出了房门,可是,面前却有人挡住了他的路。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屋里屋外的两个护士都是一脸的忐忑,苏意浅则是震惊的,这个局面让她始料不及,说不紧张是假的。慕炎熙的脾气不好她自然清楚,林澈拗起来也是很难劝得住的,换做以前她可以不管不顾他们去大打出手,可是关键是,自己才欠了林澈一个人情,怎么也不好坐视不理的。 “林医生,做朋友要有个做朋友的尺度,我相信这一点常识你不是没有的吧?”慕炎熙冷冷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眼神里带着一抹凌厉。 “做朋友就应该替朋友设身处地,这一点慕总也应该清楚,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过的水深火热,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掉一辈子的幸福,我 觉得我没有说错做错什么。”林澈竟然是一副理直气壮。 “那我还要替我老婆感谢一下林医生喽,这么难得的忠言逆耳还真是很少有人说得出口呢。”慕炎熙嘴角扬起一抹讥诮,冷冷的一句。 “这个就不必了,在我眼里,苏意浅是苏意浅,慕炎熙是慕炎熙,她们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们谈不到谢与不谢,另一个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也就什么都没必要了。” 慕炎熙的眼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灼,拳头死死的攥着,像是就要爆发的一头雄狮。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有些恐怖的,弄不好接下来就会血流成河也不一定。 苏意浅横在两个人中间,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本来,这样的一个局面是她造成的,由她来劝架根本就不适合的,可是别的人,谁又有那个能力? 林澈还好说点,慕炎熙要是急了,可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而且他的性子,永远是倨傲的眼里不揉沙子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奚落? “林医生,你还要工作,快回去吧,我老公脾气不好,有得话你别往心里去。”犹豫再三,苏意浅还是先对着林澈开了口,也不等他回答什么,拼力的扯了慕炎熙进了病房,然后把门关严实了。 一场战事就这么轻松的化解开了,苏意浅很有些纳闷,自己的这点力气,怎么就扯得动了慕炎熙了呢? 除非是他故意的要退这一步,这么想着,竟然有点感激他。 “谢谢你。”这么想了,于是她说道。 “谢我什么?”慕炎熙似笑非笑,似乎刚才的怒火中烧不过是骗人的。 “谢谢你不和他一般见识。” “你老公我大人大量,和他计较什么,他那是巴不得挑唆的你和我闹别扭呢,又不是看不出来—不过老婆,我表现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啊?”慕炎熙的笑容里忽然带了些别样的成分…… 第六十六章 哪里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了的 这么暧昧的语调,让小护士都觉得好不自在,找了借口带着染染出去了。 苏意浅苦笑,一面推拒开他不规不距的手:“大白天的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脸皮怎么可以厚成这样。” “现在的小姑娘啊,开通着呢,别看打着未婚的头衔,兴许都不知道打过多少次的肉搏战了。”慕炎熙又一次拥上来:“老婆,你这么多的桃花债可怎么是好,伤的我的小心肝受不了啊,不想补偿我点什么么?崾” 屋子里再无他人,他的动作愈发的不知收敛,死死的吻住她的唇不放躏。 苏意浅的脸涨成了红苹果,拼力的挣脱着:“慕炎熙,待会染染就回来了,你别这样…唔…你个变态…” 折腾了好一阵,慕炎熙才终于放手,毕竟是在白天,而这里又是医院,他也是有有分寸的,不会做的太出格了。 苏意浅喘息着整理身上的衣服,梳理杂乱的发丝,颇费了一点时间。 终于弄得差不多了,一个抬头就对上慕炎熙不怀好意的得意的笑容,立马火起:“你还笑,还有脸笑。” “这和有没有脸不发生一毛钱的关系啊,我就喜欢看我老婆这幅欲求不满的样子,这很正常啊,是男人都这样的。” 苏意浅很有一种冲动想把他拍倒在地,可是思量了一下还是没那么做。 一来对方现在顶着伤员的名头,二来,因为之前他对林澈的退让而觉得感激。 “炎熙,我们转院吧,你这么久没回去了,那边公司也忙,而且,我也住不惯这里。”苏意浅说不过他,便转移话题,再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林澈又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本着能躲就躲的原则,他们离开更合适些,毕竟现在是欠了林澈的一个人情的,否则不然,以慕炎熙的性子,怕是早就把这家医院解体了也不一定。 慕炎熙笑了笑:“这件事听你的。” “那好吧,我去办手续。”苏意浅起身就要出门,既然决定要走,趁早不趁晚。 “怎么这么急。”慕炎熙明知故问。 “你说呢?”苏意浅笑笑道。 “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安排一下,晚上再出院就好,不急在一时—你放心,那个姓林的我不会动他一根毫毛的,他的这个人情我记得的。”慕炎熙淡淡的语气。 苏意浅为着他的话,无端的感动着。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再说什么。 半晌,慕炎熙却忽然道:“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和你说,可是因为之前瞒了你很多事让你不高兴了,所以我现在决定改过自新,不再对你有所隐瞒,不论是好是还是坏事。” 苏意浅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了笑:“不爱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是一定要听。” “我之所以直到现在没说,就是因为怕你会不高兴,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话题。”慕炎熙的表情郑重了些。 苏意浅垂了垂头,想了一下:“是不是我连不听的权利也没有了,那你就说好了,秦婳她现在怎么样了?” 慕炎熙想不到她会这么直接,倒有些吃惊了,继而道:“秦婳她,像是死了。” 像是死了? 为什么是“像”呢? 苏意浅带着质询的目光落在慕炎熙脸上,等着他的答案。 “一场枪战,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最后甚至动用了手榴弹,几乎大部分人都炸死在了那个山洞里,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其中有一具女尸,只有一具,而据我们的人掌握的信息,也的确他们里面只有一个秦婳是女的,所以我说的是,像是死了。”慕炎熙的语气很沉重,他和秦婳之间的那些恩怨,一直是他难以释怀的,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的心终究是沉痛的。 苏意浅想了一下:“现在不是可以比对dna么,或者也有别的法子验证她的身份,为什么不那么做呢,你难道不愿意确定一下么?” 一席话出口,苏意浅觉得自己问的没有什么必要,以她对慕炎熙的了解,怎么会猜不出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他和秦婳之间,抛开这么多年的情分来说,毕竟还有一个秦寒松横在当中,因为秦婳的一次次的卑劣行径,他的确已经对她厌恶透了,可是,秦教授在他心中,却是很有分量的。 他也许就是因 为存了一丝侥幸心理,把那具尸体认领了,如果那个人不是秦婳,那么真的秦婳就可以逃过一死,不用为她自己制造的这一切负责任了。 苏意浅自认为理解慕炎熙,也因为顾及了他的感受,对这件事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我懂了,你做的没错,人么,是要讲良心的,她是秦教授的女儿,你这么情有可缘。”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情有可缘的事未必就是明智之举,也许会埋下什么隐患也不一定,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都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良久,慕炎熙才开口:“意浅,对不起。” 苏意浅愣了愣,他说对不起,是因为秦婳么? 那个给他们之间制造了太多的女人,她每想起来心里都会很不舒服,哪里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了的。 如果当时她在现场,她不会任由警方稀里糊涂的把尸首认了的,不是因为她不近人情,而是因为她想让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过得舒心一些,安稳一些。 已经过去的她放得下,她要抓住的是将来。 可是都已经发生了事,还去怪责什么呢,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其实一直在暗中调查,如果她真的没死,我知道怎么做的。”慕炎熙又开了口,声音里满含了无奈。 苏意浅楞了一下,不过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没死,他会让她彻底的失去威胁,法子是有很多的。 …… 在慕炎熙的安排下,一家人在晚上离开了医院,却并没有回别墅去,而是选了一家距离医院很近的酒店落了脚。 酒店自然是隶属于慕氏财团的,豪华的总统套间,一应设备应有尽有,丝毫也不比别墅里差,而且在这里,适合慕炎熙办公。 方回次日早起就随着陈昊过来了,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苏意浅都替她担心害怕,急急忙的搬了椅子伺候她坐了,一面调侃着:“方回,你这出场的阵势,大有一点太后老佛爷的样子,你们家陈昊是不是每天都要对你三拜九叩的大礼相待啊?” 方回吃吃的笑:“羡慕嫉妒恨吧,那就自己也怀一个,一来染染有了玩伴,二来也好将来给我儿子做媳妇。” 苏意浅不屑的道:“再生我也要生个儿子出来,谁稀罕给你这么个没正经得当儿媳妇,还怕给你教坏了呢。” 方回不再和她抬杠,却一本正经的道:“意浅,现在染染没事了,有没有想过再要个孩子,再过几年可就成高龄产妇了。” 苏意浅显示对这个话题很敏感的,眉眼有些纠结起来,叹了口气:“因为染染,我一直不敢有这个想法,很害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道理方回自然是懂的,她垂垂头,闷闷的望着自己的小腹不再说什么。 “而且你知道么,我经过上一次,医生说就很难怀孕了。”苏意浅端着茶杯的手有些轻颤,伤口给抖出来,总是一件让人备受折麽的事。 方回明显对的是吃了一惊,不过却马上道:“可是你的身体看上去不是还可以么—而且据我所知你那时可是在一家小医院生的染染,那里的医生怕是信不过的吧,你不妨再找个医生问一下,就你的家庭医生就好啊,人家可是在大医院行医数十年,经验阅历都丰富得很呢,自然看得透彻。” 苏意浅楞了一下,这种可能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当时在美国生染染时,身上几乎就没什么钱了,她哪敢进神马大医院,只好就近选了一家费用低廉的小医院,孩子生下来时还说是个健康的婴儿,还是后来瞧着不对劲换了医院做检查才查出来有心脏病的,那么如果自己的“难以受孕”也是误诊的话—想到这里她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去查证一下。 “我这是不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方回脸上有些得意,笑着道:“而且,意浅就即便是你的身体有问题也没关系的啊,你不会找慕炎熙给你安排专家调理一下么,只是难以受孕,不是无法受孕啊,你们家慕大总裁那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这点小事处理起来可是不费力气的。” 苏意浅点一点头,怎么这些她都没有想过,只是一径想着他会不会接受这个事实—其实何止是他总把一些不好的事瞒住对方,试图一力承当,自己不是也是如此的么,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想要和他保持距离,从没想过要他帮自己想想法子。 原来自己之前因为他的隐瞒而生起的气和脑都是那般的没有道理,还差一点就要离开他的身边,想想都觉得惭 愧不已。 “在反省自己么,怎么也不说话。”方回望她。 苏意浅垂着头,笑笑:“是啊,我在做自我反悔。” “那也不用耽误了吃东西啊,这提子真好吃呢,比陈昊买给我的好多了,你们家慕大总裁弄的东西都是上品啊。”作为已经过了妊娠反应期的孕妇,方回的胃口出奇的好,大吃特吃着桌子上的水果,及至,一盘提子已经要给她消灭光了,她才想到苏意浅:“怎么你不吃点么?” 苏意浅很想回她一句“你这个样子我哪好意思吃啊”,可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是客自己是主,而且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不和她计较。 方回很讲究的在盘底留了几颗提子,又拿了一边的香蕉去吃。 苏意浅捻了一颗提子送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的确很适口,这么好的东西,自己之前却看了就没有什么食欲,想是因为最近一阵子胃火太大,老是不舒服的缘故,食欲一直不好吧。 余下的几颗提子给她吃了个干净,却觉得还没吃够。 方回把自己面前的香蕉推给她:“吃这个,很甜的,比那个好吃。” 苏意浅摇一摇头:“感觉酸的东西很开胃,我想来是因为事情太多的缘故,胃口都不好,既然你也喜欢,我叫他们再送过来些。” 方回想说“不用麻烦了”,可是又忍住没说,苏意浅的性子她清楚,口味她也清楚,素来都喜好甜食,怎么忽然对以前从来不爱入口的酸食感兴趣了呢? “哎我说苏意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啊。” 望着方回的煞有介事,苏意浅一脸的疑惑不解:“我哪里有怪了呢,我自己都不觉得啊—也就是最近有些累了,打不起精神来罢了。” 第六十七章 压榨了我老公不算还来压榨我 方回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苏意浅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出来。 她说的是:“哎我说苏意浅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我是有胃病的人好不好,你怎么这么草木皆兵的啊,而且就算是我不是难于受孕的人呢,我……”苏意浅觉得有些尴尬,这样的话题,过于私人了些躏。 尽管她的话只说了一半,方回还是自动得把接下来的给联想到了,自言自语一般:“也对啊,你和慕炎熙破镜重圆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之间又分开了一段时间,如果现在怀孕了,也是事情没发生之前的事,那时你们应该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啊,顶多也就那么几宿的功夫,可能性不是很大的。崾” 苏意浅赞同的点一点头:“是啊而且我们一直都采取措施了,大概也就那么一两次疏于防范……” “也就是说,除非是像电视剧小说里的那样,一击命中,否则没可能怀上喽。”方回马上做总结:“可是你们家慕大总裁尽管是在商场上可以呼风唤雨,本事大得不得了,搞个孩子出来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技术含量高啊,怕是他也没那个本事想了就做得到吧,除非他把日子都计算的精确无误了,否则这种可能性为零。” 苏意浅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杯子砸过去,可是一望见她那隆起来的小腹,还是决定一忍再忍,可是手上忍了,嘴上可没忍:“方回啊,就要当妈的人啊,说话要注意一下了,别老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不好?” 方回吃吃的笑:“我也没说什么污言秽语吧,而且这种事男孩子听了也没关系的,只要别教坏我儿媳妇就行。” 苏意浅狠狠的瞪她:“这话什么意思,男孩子学坏不是更可怕?” “可是你忘了一句至理名言了么,说是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儿子要是不学的坏点,你们家那个人精似的小公主,能上钩么。” 苏意浅欲哭无泪的仰在沙发上,再也不想说一句话,以前和方回打嘴仗觉得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怎么现在就觉得受不了了呢? 不过好在她不会在染染面前胡言乱语的。 “哎我说苏意浅,听说我儿子的情敌……”方回本想着继续口无遮拦,可是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说的过了。 这个话题尽管沉闷,苏意浅却还是接了过去,叹着气,一脸的惋惜:“那孩子很懂事,我之前还不知道慕炎熙说的就是他,你说是不是也是缘分的关系,我们在那边接连遇到他们几次,染染很喜欢他。” 方回淡淡的道:“也不见得啊,也许是慕炎熙在使用怀柔战略,想借由染染引起对方的同情心也不一定,之前人家不是没同意么,你老公那个人啊,厉害着呢。” 苏意浅没言语,心里却想,也许事实就是这样的也没错,当时,没有第二个人选,而且,慕炎熙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事不上心呢—尽管那时候,他未必知道染染就是他的孩子。 “既然那小子没福气,可记住了要把染染嫁给我儿子啊。”方回不想再继续那个郁闷的话题,道。 “可是我们染染大你儿子好几岁啊,还是算了吧。” “那就让你肚子里的这个做我儿媳妇,我不会介意她长得像你一样丑的,说准了啊不许反悔。” 苏意浅恨恨的瞪着她,仗着自己怀孕就可以信口开河,随便诋毁人了么,当真是一损友啊,亏自己还对她这么礼遇有加的。 可是她不说话却有人开了口,慕炎熙牵着之前给保姆带出去玩的染染归来,一面推开门一面就在问:“说什么这么热闹,谁肚子里的……?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就收住了,这屋里明明就这对患难姐妹两个人的还不好? 于是理所当然的,慕炎熙望向苏意浅的目光里带了探寻。 方回一下子笑的花枝乱颤起来,对着苏意浅挤眉弄眼的,似乎她越是尴尬她就越是高兴—当真的一个损友啊。 苏意浅只是瞪着方回,不说话。 慕炎熙像是猜到了什么,笑了笑:“就让我家染染屈就一下吧,我们接下来是要生儿子的,所以别再打意浅肚子的主意了。 好在染染似乎听不懂他们胡说八道些个什么,径自去看图画书。 方回笑意更浓:“既然想生儿子,为什么不给意浅做个检查,你看她廋成这样子,可未必容易怀孕啊。” 慕炎熙像是给她的话提醒了,转而望一望沉默不语的苏意浅,可不是,她最近清瘦了不少么,胃也一直不好,经常的泛酸,没食欲,让她去查又不肯。都怪自己粗心,最近给一摊子的事缠得没法子,虽然现在那边的麻烦解决了,可是公司里又一摊子的事,足够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一阵子了,所以也就忽略了对自己的妻子的照顾。 含着满眼的愧疚,慕炎熙的语气难得的轻柔:“意浅,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反正医院又不远,而且我要去换药。” 素意浅楞了一下,望一眼方回和染染:“还是改天吧,不急在一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给我生孩子还是“大不了的事”,那什么才是大的了的事啊,马上就去,方回替我照看一下孩子。”慕炎熙不由分说把外套就往苏意浅身上套,一面扯了她就往外走,还没忘了交代方回一句。 方回抗议道:“可是,我是一个孕妇啊,我自己还需要人照顾的,你们家这个小磨人精,很叫人受不了的—而且不是有保姆的么,她去了哪里了?” 慕炎熙笑着又扔出来一句:“保姆去买小笼包了。” 方回舒气,还好还好,一会就能回来了的吧。 冷不防已经置身门外的慕炎熙又道:“染染只爱吃s市中心大街路北那家许氏包子铺的包子,听说那边路上出了车祸,所以保姆怕堵车是走着去的。” 方回张开的嘴还没合上去,苏意浅柔柔的又抛过来一句:“你和你儿子一起照顾好你未来的儿媳妇啊,否则就太不道义了。” 方回差点把抱枕丢出去轰炸这对狗男女,马上取了电话打给陈昊:“姓陈的,马上过来哄孩子,给他罢工,黑心的慕炎熙,压榨了我老公还来压榨我……” 陈昊只听她说了头一句就摔了电话,马不停蹄的从会议室里冲出来,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孩子才六个月的好不好,怎么就从娘肚子里跑出来了呢? …… 慕炎熙给自己前胸的伤口换了药,这才带着苏意浅到妇科,因为他们的到来,医院把今天轮休的副院长特特从家里揪了回来,据说是享誉国内外的妇科权威,平常找她看病的人都排成长龙。 不过今天这位权威人士沦为了打杂的小菜了。 屁颠屁颠的一路随行在慕炎熙和苏意浅身后,带着他们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最后,却只是给出了简单的,简短的两个字的结论:“怀孕了。” 慕炎熙一脸的震惊不已,忘记了做出反应。 苏意浅更是不可置信,一张脸上没见一丝喜色,只是一个劲的问:“是不是搞错了吧,怎么会?” “不会搞错的,我可是一直全程监督的,哪里会错呢?”权威专家难得的给人质疑了一次,辩驳道。 慕炎熙望一望苏意浅,惊喜不已:“怪不得你最近这么大的反应,原来是怀孕了。” 苏意浅却还在犹疑,诺诺着:“可是以前医生说我,不易受孕的……” “不易受孕又不代表不能怀孕,我们不会搞错的,恭喜二位了。” 苏意浅的脸上这才显出几分喜色,望一望慕炎熙:“老公,我怀孕了,我竟然怀孕了,我还以为再也不能给你生孩子了呢。” 慕炎熙望着她的眼神里却带着深意:“以前医生那样判断,你竟然也不和我说—你个傻丫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的语气里带了无奈,更多的却是宠溺,笑着笑着,竟然就把她一下子抱起来,直接出了医院的大门。 权威专家看着这一对喜极忘形的夫妻两人,摇一摇头,转身离开时心里还在犯着嘀咕,他们是不是刚治好了不育症所以才会这么这么过激的反应啊,年纪都不小了还这么失态… 这是一所久负盛名的医院,来往的人自是多的,在医院里,他们这样的姿势不会给人觉得奇怪,还以为是家属抱着一个病人。可是到了医院外,就有很多人对他们行注目礼了,明明是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好的一个女人,给人这么抱着实在是莫名其妙了点。而且,看那个男人,那不是慕氏财团赫赫有名的慕炎熙么,从来都是冷面男神的典范,今天他怎么—笑的如此的***,眼里流转的那种幸福感,真的是让人羡慕死了。 苏意浅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要燃烧起来了,这么出格的事她可是平生头一遭经历呢,这也实在,太丢人了点吧,于是她把自己的 脸窝在慕炎熙的胸膛处,提醒加抗议:“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丢死人了啊。” “怕什么,我自己的老婆爱怎么抱就怎么抱,难不曾还会影响市容不曾?” 苏意浅无语,这都哪跟哪啊。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一把年纪了,玩浪漫是不是过时了些。” “就因为已经一把年纪了我才终于抓到了我们的幸福,对不起意浅,尽管爱了你这么多年,我没给过你任何浪漫,今天让我补偿你一下吧。” 苏意浅几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那么骄傲的慕炎熙,也会说这么动人的情话么? 他们的幸福姗姗迟来,可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满心都充溢着甜蜜,这世上,最难得的是,自己爱的人,也同样爱着自己,只要有这么一份不离不弃,情痴辗转,就够了。 苏意浅微微昂了头,贴近慕炎熙的耳边,喃喃低语:“有夫如此,再无他求。” 慕炎熙沉声的笑,把她轻轻放下,轻柔的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有妻如此,我也再无他求。” 话音一落,他俯身,吻上她的唇,先是轻柔无比的,再之后就是热切执着的,久久的吻着,不肯舍去,就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就在人来熙往的医院的门前。 两个人陶醉在幸福之中,仿佛这世上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他,举世无匹,有英姿不凡的外表,有深沉叵测的心机,更有着一颗爱她到地老天荒的心。他的眼里也只有一个她,不够貌美,却足够坚韧,不够聪明,却足够宽容,更主要的,她是这世上的唯一,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濒临绝境的爱情经营的风生水起的那个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坚守爱情到地老天荒的那个人…… 第六十八章 谁会对她恨之入骨到这种程度 幸福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让苏意浅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每日早早醒来,她对着身边熟睡的女儿和丈夫,都有一种不切真实的感觉。 她觉得上天是因为她颠沛流离的前半生,才会生出测忍,让她的下半生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拥有了一个健康的女儿一个深爱的老公,还拥有了肚子里这个象征着无限希望的小东西崾。 慕炎熙忙过了一阵子之后,时间便又宽裕了许多,几乎每天都可以抽出一定时间来来陪着妻子孩子,带他们出去转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羡煞他人。 方回因为此时不时的会对着苏意浅控诉一下慕炎熙的丧尽天良,自己潇潇遥遥轻松自在的玩浪漫,却把别人指使的滴溜溜乱转,同样是有一个孕中的妻子需要安扶,这么对待陈昊真的合适么? 苏意浅禁不住她的挑唆,便明里暗里的提醒慕炎熙要关心一下下属,可是,慕大总裁可不吃这一套:陈昊马上就要回家当奶爸了,趁这个时候好好剥削他才是聪明的选择,他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决计不会反抗,将来可就不见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躏。 苏意浅于是把他的话原方不动的跟方回说了,惹得方回眼睛瞪得溜溜圆,恨不得要吃人的架势,不过,苏意浅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了:因为我是你未来儿媳妇的妈妈,所以你和你老公替你那未出生的儿子付出一点也是没错的,我的心情好了将来你儿媳妇的脾气才会好的,孕妇的情绪直接导致孩子的性格,这一点是有科学依据的,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的,否则将来娶了一个泼妇进门你这个当婆婆的可就有的受了。 从来都口若悬河的方回给她说的很是无语,大有要悔婚的阵势,可是转念又一想想,反复权衡利弊之后,为着慕氏财团千金那笔数目可观的嫁妆,更为着自己儿子将来的财运亨通,她还是选择认命了。 不幸的日子总是觉得度日如年,幸福的日子却似乎过得格外的快,一转眼方回那边已经临近了预产期,而苏意浅怀孕也有四个多月了。 这日早起,苏意浅揉一揉惶悚的睡眼,望一望指向凌晨四点的时针,无奈的起身—孕妇上卫生间的次数真是太多了点,闹得觉也睡不安稳。 慕炎熙动了动身子,又嗑上眼,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片刻之后,苏意浅蹑手蹑脚的回来,小心翼翼的上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一只大手就毫不留情的向着她的前胸处抓了过来。 惊了一下,她试图推拒他:“慕炎熙你好不好别这样,我现在身体不适合做运动的。” 话音才落,整个人就给一片阴影罩住了,慕炎熙的眸光里清明一片,欺身下来:“你当然不适合,可是我适合啊。” 给他这么无赖的说辞脑到了,苏意浅刚想回口反击,嘴唇就给牢牢的噙住了,容不得她再说出一句话来。 接下来,一直以来都欲求不满的慕炎熙可是痛快淋漓了一把。 一切结束之后,两个人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苏意浅一脸的不高兴:“说了这样的事伤身体的,偏你不知道节制。” “我要是真的节制住了才是怪事,除非我对你没感觉,就这么每天软玉温香得不起反应,你当我是柳下惠么?” 说不过他,苏意浅索性闭口不言,把头调转开来。 慕炎熙湿漉漉的身体又贴上来:“宝贝我还想要怎么办?” “去洗澡。”苏意浅冷冷的抛出来一句。 “不如再做一次,一起洗好了,要不然洗了还要再洗。” 原来表面上再在一本正经的男人,有时候也会把他不要脸的本质暴漏无疑的。 苏意浅趁他不注意,直接从床上窜下去:“我去洗了,你顺便吧。” 慕炎熙在她的身后吃吃的笑,望着她光裸的脊背色咪咪的道:“你这是在邀我洗鸳鸯浴么,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呢。” 苏意浅不去理他,只做听不见,白了一张脸急匆匆躲进浴室中去,还随手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不过她知道慕炎熙总有法子打得开这扇门的,所以一面洗着一面心里还在无比忐忑,生怕他会突然就闯进来—依他的性子,不想方设法的洗这个鸳鸯浴才是怪事。 可是很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来打扰她。 洗好出来时,就见床上的慕炎熙正在接电话,一脸的阴蔼,眉头紧锁着,像是有什么事让他很不开心。

轻轻的走过去,复又仰倒在床上,打算再睡上一会。 慕炎熙语气里很有些伤感的味道:“我会尽快赶过去,你不要太难过了—不如我叫人接你们过来这边好不好,我能有时间多陪陪你们。” 电话那头的陌生而又暗哑的女声听不清说了什么,然后就挂了。 苏意浅有些好奇,却也不主动去问,望向慕炎熙。 “叶桦的母亲病的很严重,我已经安排人接她们过来了。”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很不幸,相较起来,我们吃的那些苦也不算什么了。”苏意浅黯然的语气。 “是啊,我们已经苦尽甘来了,可是,有的人直到闭上眼睛,也看不到生命里的曙光。” 诚然他指的是蒋丽。 “接过来的好,否则让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独自面对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人世,实在过于残忍。”苏意浅这么说的同时,眼前就浮现出那个有着明艳笑容女孩。 ……… 染染这阵子是由保姆带着的,所以苏意浅倒是很好脱身。 出了别墅的大门,两个便衣保镖就开始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最近慕炎熙对她可是看管的极严的,她也听话的的从不私自出门,今天是个例外。 她想去医院看看那对母女,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可是慕炎熙似乎一径忙的没时间陪她一起去,所以她也只好自己过去了。 医院里人很多,蒋丽的病房在二楼。 电梯临时故障,只好走楼梯,苏意浅理所当然的小心翼翼,作为一个孕妇,而且是她这样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的孕妇,小心总是没错的。 身边不时有人上上下下的,都是一样的脚步匆匆,只有她,步子慢的如同蜗牛一般。 像是有什么人在楼梯上方处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带了一种狠辣。 苏意浅下意识的张望过去,却又什么也没看见。 也许是自己过于紧张的缘故吧,之前慕炎熙发生的那件事依旧让她心有余悸,而且孕妇的情绪本就不稳定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保镖,相隔的并不是很远。 保镖像是意识到什么,三两步的疾走,拉近了距离。 对面有三两个人正下楼来,走得很急,与她擦肩而过。 苏意浅扶着把手,依旧走得稳稳的。 却就在此时,那三个人身后一个矮个子急匆匆的向楼下冲去,在三人和苏意浅之间挤了过去。 医院里,多得是临危而乱的病人家属,那个人的举动急躁了些,却也并不奇怪。 可是就在他经过苏意浅身边时,胳膊用力的撞向了她,不知是惯性带动了她的衣袖,还是故意而为之,苏意浅就觉得有一种大力拉扯着她的身体向后仰了过去,脑海里瞬间就空白了一片,又惊又怕。 如果在这里跌倒,受到的撞击一定很大的,再顺势轱辘到台阶的最下层,也许大人保得住命,孩子怕是就难逃厄运了。 她死命抓住扶手,试图和那股力道抗衡,可是,都是徒劳。 身子后仰过去,头马上就要撞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阶,她的意识在一瞬之间沦陷。 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不过好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的保镖适时地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揽住了,两个人都踉跄了一下,终是没有摔倒。 惊魂未定的苏意浅,回首望向那个矮矮的身影,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的后怕。 就在刚刚,她差一点就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差了那么一点点。 “您没事吧,夫人。”保镖望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一张脸,关切的询问。 苏意浅却置若罔闻,因为此刻,她觉得自己得身下,有什么液体凉凉的流淌而下,眼里的泪就在那一瞬间流淌出来。 恐怖铺天盖地而来,把她彻底的淹没,脑子里混沌成了一团,任由着保镖把她抱起来,急冲冲的下楼,一面招呼医生护士:“快点过来救人,妇产科大夫。” 因为一时的疏忽铸成大错的保镖,此刻也已经乱了方寸。 苏总裁夫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的老总还不把他们生剥了? 再然后苏意浅就记不得什么了,只觉得眼前都是人影闪烁,白色大褂的医生,护士服的护士,不过那些人很快便都离开,身边只余了一个熟悉温暖的人,她不用睁眼去看,也知道他是谁,心里便莫名的安宁了,沉沉睡去的同时,手里还死死抓着那人的手。 不知睡了多久,又给噩梦惊醒过来,身边的人轻声相唤:“意浅,别怕,没事了啊,已经没事了。” 她张开眼:“我们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不过你需要静养几天。”慕炎熙温柔的替她扯一扯被子:“吓到你了吧,都怪我没看住你。” 苏意浅不言语,这实在是怪不得他的,之前反反复复嘱咐自己不要轻易离开别墅,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那个人像是故意撞我的。”忽然想起来重要的一件事。 慕炎熙点一点头:“我知道的。” 苏意浅有些吃惊,当时那个场景,除了设身处地的自己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别人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一场意外。 可是他说他知道。 “已经在查那个人,尽管监控录像显示不出来当时的情景,也没有目击证人,但是,只要有你的证词他就逃不掉制裁。”慕炎熙语气森冷。 苏意浅一下子想起了秦婳,那个据说是难断生死的女人,除了她谁会对她恨之入骨到这种程度? 可是,她没有问出口。 慕炎熙看到了她的心里去,也并不避讳这个问题:“我也怀疑是她,可是无从求证,那个人是我们公司开除出去的一个员工,因为做假账的缘故,对我怀恨在心也说得过去,所以暂时来讲,只能这么认定了。”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回去别墅,这里人多我不放心,家里有家庭医生在,也一样可以照顾你的。” 苏意浅点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六十九章 天塌下来,他也可以给她撑得住 接下来的日子,苏意浅就成了特级保护动物一般,别墅里一下子添了很多的人,围着她打转转,偶尔的外出,身边前呼后拥的,大有慈禧老佛爷出巡的阵势崾。 不久之后,方回顺利生下一个男孩,而蒋丽却终于没能挨过这个夏天,撒手人寰。 苏意浅执意要去给这个只谋过一面的性子看上去很不讨喜的女人送行,慕炎熙也没拦她。 公墓里,叶朗把一束黄-菊放到墓前,眼里是浓得化解不开的愁云密布,却不见一颗眼泪。 慕炎熙和苏意浅一袭黑衣上别了白花,侍立在她身后,为死者三鞠躬,以示对死者的敬意。 回去的路上叶朗一直沉默着不言语,慕炎熙先开了口:“听说你最近休学了?躏” “妈妈病了后我就一直都没去上课了。” “我有个提议,你过一阵子去日本吧,让白伟叔叔带你过去。” 真真在上次的事发生之后,就给慕炎熙送去了日本的分公司,他的用意自然是清楚的,一方面是怕自己这唯一的妹妹为自己担惊害怕,另一方面他更是担心会牵连到她。 可是这样一来等于是害的一对恋人被迫天各一方,所以他打算把白伟指派过去处理那边的业务,一来可以让真真脱离白伟父母的冷眼,二来也让两个人逍遥度日。 叶朗是个要强的女孩,成绩一直拔尖,又有过在国外定居的经历,出国进修很适合她,而且另一方面在这边自己是照顾不到她的,可是她和真真感情一直很好,让她去日本倒是个不错的安排。 叶朗刚开始有些意外慕炎熙的安排,不过马上也就想明白了,点一点头:“叔叔这么安排都是为我好,我去。” 这里已是她的伤心地,留下来也只会触景伤情,十几岁的孩子,却有了一颗早熟的心。 “这阵子叶朗就搬来我们这边住吧,我也有个人说话,而且染染那么喜欢你,你住过来,她也省了磨我了。”苏意浅提议道。 叶朗点一点头。 公墓地处偏僻的郊区,需要走上一段不短的山路。 车窗外,一眼望去,茫茫的一片碧草连天,苏意浅有些失神,远处,若隐若现的几辆车子迎面而来,不知为什么,握着慕炎熙的一只手加大了力度。 慕炎熙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几不可见的蹙眉,而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简短的说了几句话,而后又交代了司机几句,司机便猛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子驶进了一边的草丛中去,熄了火。 几辆车子的阵仗,少了一辆并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叶朗的脸色有些白了,望一望慕炎熙,却紧抿了唇不发一言。 苏意浅倒是淡定了了许多,只要有慕炎熙在身边,她的心境就是无比的平和,仿佛天塌下来,他也可以给她撑得住。 前方不远处,还算宽敞的道路,两排车子一行偏左行驶,一行在右,本来蛮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对面的车子却斜刺里冲向慕炎熙手下人的一辆长版豪车。 苏意浅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开了那辆惹眼的车子过来,却只是坐了两个保镖在里面了,原来这是兵不厌诈。 车玻璃都是带色的,完全可以隔绝外面人的视线,所以对方的人根本就不会留意车子里是不是坐了他们要设计的人。 枪声在这么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尖刻刺耳,不过,对方的人手不多,显然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慕炎熙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眼里凌厉的锋芒难以遮掩。 因为力量悬殊,那伙人很快就落了下风,有几个打着掩护,纷纷的撤回了车子,想要溜之大吉的意思。 而保镖们却似乎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纷纷收手,也不追赶。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苏意浅紧张的望向慕炎熙,难道他就听之任之那些人的逃走么,这不像是他一贯的的行事作风? 像是察觉了她的疑惑,慕炎熙安抚的把她的手握紧:“你觉得他们逃的掉么,在这里动手,不如到警察那里动手来得好,我的这些手下对我忠心耿耿,我可不希望他们出什么事,但是民警出动就不一样了,人多势众的,对付这几个人易如反掌。” 他说的轻轻松松, 苏意浅却觉得心里无端的沉重。 对方显然是大有来头的,如果斩草不能除根,那么接下来他们就还会麻烦不断。 车子已经平稳的驶了出去,苏意浅却还在胡思乱想着。 “你不用担心的,我心里有数。”慕炎熙的目光直视着前面落荒而逃的一伙人,冷冷的语气却无端让人觉得心安:“很快我就会让那个幕后指使现身出来。” 次日的新华日报,头条头版的报道:一伙不明来历的黑社会分子,企图持枪伤害慕氏财团总裁和夫人,未能得逞,一干人犯现在竭已伏法,关押待审,据悉,不是为了劫财,而是因为某种宿怨…… 苏意浅看着那份报纸,有些失神。 “妈妈妈妈,叶朗姐姐给了我这个。”染染直撞进她的怀里,卖宝似的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链子摘下来,指着上面多出来的的玲珑的吊坠道。 隔了这阵子,她已经忘了当初关于“老公”的谬论,却还是喜欢这条并不精美名贵的的链子,一直没有摘下来。 苏意浅抬头望一望叶朗:“谢谢你。” “我一见到这链子就想起了弟弟,还以为染染不会留着这东西,小孩子本来都是喜欢新鲜的。” 苏意浅摇摇头:“她年纪小,有些事记不得很久,可是,有时候却是个记死疙瘩的人。” 染染如此,其实又何尝不是像了她的性子? “如果弟弟没有出事,如果可以把她的心脏移植给染染,那么我见了她,也就是见到了弟弟一样了,可惜,可惜不是。”叶朗的眼睛红了起来。 苏意浅不知道怎样去安抚她,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人总要向前看,你母亲是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也许吧。” 她说的是也许吧。 苏意浅微楞,觉得叶朗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深究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 “你知道么,妈妈是因为伤心弟弟去了,才不按时吃药,才会导致糖尿病急剧恶化,走得这样早的。” 叶朗的这番话倒是让苏意浅有些震惊,难道,一个做母亲的,可以抛下女儿孤苦无依的在这个世上,自己却当了逃兵么? 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很残忍的。 “苏姨,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和染染,和叔叔是我在这里唯一牵挂的人,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苏意浅点头,眼角也有些湿润起来。 “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到了国外,怕是会不方便。”叶朗又道。 “叫保姆阿姨帮你买一下不好么?”苏意浅有些迟疑,那天发生的事直到现在也让她心悸不已,让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怎么也是不放心的。 “我还是自己去吧,约了一个同学的,我走了以后就很难回来了,想要和朋友见一面。” 苏意浅点一点头,虽然不愿意她出去,可是她眼里的那一份坚持让她无法拒绝,走了以后,也许三年也许五载,她一个小孩子,又要上学,没有真真那般自由,可以自己没事国内国外的来回跑着玩。 而且,上一次袭击他们的人是针对她和慕炎熙的,绝计不会是叶朗这个与世无争的孩子,再者说,她出去买东西,都是在人多的地方,相对安全些。 “那好吧,不过要记得,不要和保镖拉开太远的距离。”苏意浅本想说陪着她一道过去的,可是既然是和同学一起,她一个隔代人也不好去参合了,却还是嘱咐道。 “保镖?不用了吧。”叶朗有些吃惊。 “一定要带。”苏意浅坚持:“朗朗听话,什么也没有安全重要。 叶朗便也不再坚持,可是那表情分明了出卖了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是不愿意带着人过去的。 打电话交代了一下,苏意浅才放心的送叶朗出了别墅。 染染因为想和姐姐一道出去玩给拒绝,这会子闹情绪,嘟着嘴巴不说话,把玩具拆的七零八散。 苏意浅说了两句没说住,气的极了,随手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于是,最近一阵子给慕炎熙娇惯坏了的染染,马上大哭特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保姆急急 忙忙的过来安抚,可是无论她说什么,小家伙却根本没有要罢休的意思。 听着心烦,苏意浅直接回了卧室,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孕妇的情绪的确反复无常,和一个孩子也可以动了真气,想想也是可笑了些。 随手抓了桌子上的报纸来看,索然无味的财经报道她是看不下去的,翻了一面,却马上对着一张大幅照片挪不开视线了。 照片上,是苏浅岚和她现任丈夫的照片,他们的身边,七八岁大的男孩瞪着一双明媚的眼睛,煞是可爱。 报纸是几天前发的,显然那幸福的一家三口已经回国有几天的光景了。 记得她离开时说是不会回来了的,这么快却就改弦易辙了,苏意浅不由得笑,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听说他们在国外的事业风生水起,赚了不少的钱,回过来扩展生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平心而论,苏意浅不希望他们回来,因为,同在一个国度,又和慕炎熙都是生意人,他们以后难免会有不期而遇的时候,她不想见到苏浅岚,尽管不恨,也不想再见。 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把那张报纸放到一边,去翻看别的,s市的时报快讯,又出现一张让她有些震惊的照片,那是高崎的近照,对着镜头笑得风轻云淡,帅气的脸庞,明媚的眼睛,带着久违了的暖意。 那是一篇专访,高崎给冠上国外归来的,从医生涯十几载的,年轻有为的权威心理医师的名号,借以把他新开的的那家诊所好好的宣扬了一番。 而最后,竟然还透漏出了高崎未婚的身份,怕是这样一来,黄金单身汉以后的日子难免桃花泛滥了,苏意浅这么想了,忍不住就上扬了唇角,真希望他早一天找到自己的爱情,不再纠结到他和她的那段过往上去。 忽然又想到刘陌陌,她现在在高崎身边做事,而且据说是做他的私人特助,两个人朝夕相对的,又是那种勤勉讨喜的性子,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呢,如果那样的话,倒是不错的。 可是转念想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高崎属于那种成熟型的人,对烂漫小女生似乎不大感冒…… 第七十章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苏意浅正在握着报纸胡思乱想,染染一路小跑着冲进来,手里拿着她落在客厅里的手机:“妈妈妈妈,有人给你打电话。” 方回现在在月子里,自然不会打电话过来,苏意浅真的想不起来,除了慕炎熙谁会给她打过电话来 可是电话显示上,却不是慕炎熙的名字崾。 对着那几个陌生的数字,苏意浅无端的生出来几分畏惧,会是谁呢? 这么犹疑着,她又忽然觉得自己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一定是因为怀了孕所以才爱胡思乱想的躏。 按了接听,对方是一个陌生的女孩的声音:“慕太太是么,叶朗现在在我这里,本来我们一起吃汉堡的,可是她忽然肚子痛,您能过来一下么?” 苏意浅一惊,刚刚出去时明明是好好的,这么一会怎么就出了状况了,是因为乱吃了东西么? 来不及多想,她一面匆匆忙忙披外套,一面就往外走。 保姆却拦住她:“夫人,出了什么事了么,叫别人处理就好,您还是不要自己过去了。” “叶朗忽然肚子痛,我去瞧瞧。” “叫保镖把人送去医院就好了,你又不是医生,自己还是个经不起折腾的孕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 冷静下来想一想,保姆的话其实也不是没道理,苏意浅于是打过电话给保镖,保镖说是人已经送往医院的路上,不会有什么大事,告诉她无需过去。 可是他们谈话的间隙里,却可以听得道叶朗一声声难耐的的呻吟,显然情况不是很好。 苏意浅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么小的孩子,孤苦无依的,生了病身边没个大人照顾怎么行。 保姆见拦不住她,只好嘱咐让她多带人过去,自己则把电话打给了慕炎熙。 车子疾驰在路上,苏意浅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而接下来发生的就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属实的。 车子还没到医院,手机又一次响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对方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苏太太是吧,你的那些保镖都给我们甩掉了,我们现在把人带来了郊外,想让孩子安全的话,自己过来把她换回去,你尽可放心,我们只求财,只要慕总把钱准时送过来,就一定不会伤害你的生命,。” 苏意浅握着电话的手有些抖起来,原来,这是绑票,叶朗不过是一颗鱼饵,而自己就是那条肥鱼。 怎么办,如果不去,如果那个孩子出了事,她怎么对得起她已经在天上的的母亲。 如果去了,自己倒是没什么,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说是求财,可是谁又能保证的了他们不是别有它图呢?而且,自己去了真的就能换回叶朗平安无事么? “苏太太,我们的耐心有限,请快一点调转车头吧,麻烦您最好把你身边的人支开,省了麻烦了。” 苏意浅的一只手敷在小腹上,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在继续威逼利诱,显然是有些急了:“我这里可是有两个女孩子呢,换你一个人应该亏得是我啊,不要让我等的太久好么,更不要企图报警什么的,我的人可是在你身边盯着的。” 电话那头,两个女孩惊惧的一声声呼喊,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没有时间再考虑什么,苏意浅已经做了决定。 没等她表态,那男人又开了口:“我的几个哥们很喜欢吃嫩草,据说…很***的感觉的,苏太太想不想看看现场直播呢,他们可是有点等不及了呢。” “我马上过去,不要动她们,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好死的。”苏意浅气急败坏,倒是一时没有了恐惧。 “苏太太果然是个热心肠的。”男人阴阳怪气的挂了电话,临了又嘱咐一句:“我的人就在你们车子附近,所以我劝您别刷什么花招,否则害了这两个妞儿可怨不得我。” 他的话,苏意浅没有怀疑,直觉里,的确有不怀好意的眼神不时飘过来。 “我去下洗手间,你们找个地方停下车子。” 车子缓缓的在路边停下来,苏意浅就向着路边的公厕走过去,保镖不好跟得太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 p>手机在这时又响起来,那个男人笑得得意:“苏太太的确是个聪明人,我的车子就在你旁边不远处,那辆120救护车,它会马上到你身边,你赶紧上车,会有人制造***乱拦住你的保镖,叶朗小朋友可等着你来救她呢。” 苏意浅没有犹豫的点头,电话那头女孩嘶哑的哭声让她绷紧了神经,此刻就算明知是去飞蛾扑火,她也认了。 如果她选择逃避,如果因此导致叶朗受到伤害,恐怕她的下半生也不会过得安稳,会让愧疚一直折磨到终老。 到了此刻,苏意浅反倒镇静了许多,身后,因为有人骑着电动车撞了一个老人,乱糟糟的一团,而与此同时,那辆白色的救护车就在她身边停下来,她刚一迟疑,整个人已经给拎上了车子,粗鲁的扔到座位上去,车外面,追过来的保镖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后急匆匆上车追了过来。 可是,在这样一个下班高峰期,除了一些特殊车辆,又有谁能横行无阻,白色的急救车很快就疾驰远去了。 保镖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脸色变煞白一片。 出了这样大的事,已经有人打电话过去给了慕炎熙。 办公室里,陈昊和白伟都在,各人一脸的苍白,慕炎熙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整个屋子里都是浓的散不开去的烟雾。 “警局那边已经全方位的搜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陈昊先开了口:“夫人留下的那张手机卡上显示了他们在之前的所有通话内容,所以给搜寻工作提供了一定便利。 苏意浅在上车之前,自己留了一手,把手机卡偷偷的扔到路上,里面留有她和那个陌生男人的通话录音。 对方在半小时前也打了电话过来,条件是让慕炎熙一个人带着叁佰万的赎金去赎人。 叶朗一直也是没有音信,对方并没有如约把人放出来。 白伟带着一脸忧虑:“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去,他们已经出尔反尔了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们不能永远被动的由着他们摆布,得不偿失。” 陈昊望一望一直不言语的慕炎熙,没有开口。 牵扯到苏意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生死攸关,怕是谁也劝不动他的。 “钱款准备好了么,如果准备好了,我马上过去,陈昊你开车和我一起去。”慕炎熙的语声沉冷,他心里也不是不清楚,怕是自己这一去未必就有回头路了,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也难逃一劫,倒是叶朗和那个陌生女孩,还有点希望能救得回来。 只是,那另一个给绑架的,难道真的只是叶朗的同学那么简单么,摆明了她是这件事的导火索,这么想着,慕炎熙眼前亮了一下:“叫他们把那个叶朗同学的资料拿过来给我,她的家人亲属统统都给我调查清楚了。” 白伟虽然觉得疑惑,还是很快把资料给取了来,脸上也有些个震惊的味道:“那个女孩叫贺言,也没有什么背景来历,母亲坐过牢,她的一个表姐可是就和您有点瓜葛了。” 慕炎熙不言语,等着他的下文。 “她的表姐就是苏浅岚。” 这个结论让陈昊都难免有些吃惊,苏浅岚?可是据说她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苏意浅已经相同末路了,虽然没再有所交集,可是也不会可能继续剑拔弩张了。 慕炎熙的眼里一抹深意,原来如此。 当初苏浅岚就曾经和秦婳搞到一处,那么今天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就如预料之中的是秦婳的一手操办呢,她真的没有死? 今时今日的苏浅岚未必会为虎作伥,可是她那个给自己一手送进大狱里去的小姨,却未必能放得下那些。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这时有人回话,那边的钱款已经准备好了。 慕炎熙起身,向外走去,脚步匆忙,陈昊急忙跟上去。 白伟一脸的焦虑:“慕总,您一定要去么,会很危险的。”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和真真替我照顾染染,还有沈阿姨。”慕炎熙扔下这句话,步子更快了几分。 车子行驶在路上,空旷无人的郊外,却时不时会有车辆与他们擦身而过,陌生的探寻的目光显然是在观察他们车里的状况。 慕炎熙仰靠在椅子上,对这一切都似乎视若无睹:“我想等我去了, 他们未必会难为你和两个孩子,不过,应该会马上转移地点,所以你和警方要有个交代,便于他们查找我们的下落。” 陈昊点头:“你有几层把握能救出来人?” “一层也没有,除非有什么意外发生。”慕炎熙道:“他们摆明了就是来要我们的命的,未必会留时间给警察找过来。” 可是即便没有把握又如何,他也要去。 其实这一点上苏意浅不也是如此么,她冒险而去,不过是为了陪伴孤苦无助的叶朗,去的时候也明知险象环生,飞蛾扑火的,可是她还是去了。 人生中的许多事都是不可预料的,譬如是他们的现在,前一刻钟还是温情蜜意,现如今就成了亡命鸳鸯了,最严重的是,苏意浅怀着孩子,怀着她们尚未出世只有几个月大的儿子。 车子距离目的地愈发的临近,陈昊的一颗心愈发的紧绷起来,可是一边的慕炎熙倒像是没事人一般,淡定如初。 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那么也就没必要做徒劳的畏惧了。 车子缓缓停下来,在他们的对面,有一辆黑色的越野好整以暇的静候在那里,身着一身黑衣的陌生男子斜睨着眼,冷冷的望向他们。 陈昊要动,慕炎熙却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他:“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叶朗安全回去,别的什么也不要你管—对了,她的那个同学你想法子给另外关起来,回去给苏浅岚报个死信,就不怕引不出来她那个小姨来,敢在我背后捅刀子,即便我死了也不会让她好过,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合适。” 陈昊点一点头:“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慕炎熙笑了笑,这才打开车门钻了出去,嘴里叼了一颗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望向对方那个陌生男人,打着招呼:“贝德先生,久仰大名了。” “彼此彼此。”对方把扣在头上的帽子掀起来一点,于是一张颇显熟悉的脸庞和那一头飞扬的黄发就暴漏出来,并不存正的中国话勉强听得明白,诚然,他不是中国人,他是不久之前因为倒卖毒品而伏法的里德的胞弟。 第七十一章 亡命鸳鸯,生死线上的挣扎 “慕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贝德的话里不乏深意,眼睛眯起来,却依旧散发出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杀机。 慕炎熙不为所动的轻蔑一笑:“开门见山吧,钱我带来了,人我要带走。” “你和苏小姐留下,其他的人我自然就放了。崾” 贝德本以为自己出尔反尔的这么说,慕炎熙会马上反对,可是,他却只是蔑然一笑,点一点头:“好的,把人带过来吧,我留下。” “爽快。”贝德一把拉开了车门,里面两个吓得面色惨白的女孩呜咽着从车子上下来,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慕炎熙把提箱从车上取下来,往前一推,冷眼相望躏。 贝德笑了笑,也不去看那提箱里的东西,只对两个孩子道:“怎么你们两个舍不得回去了么,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叶朗和那个陌生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近慕炎熙的车子,陌生女孩马上钻进去,叶朗却止住了步子,脸上的泪痕清晰:“叔叔,我们离开了,你怎么办?”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离不离开也改变不了什么,回去记得好好陪着染染,她一向喜欢你。”慕炎熙推着她进了车内,对着驾驶室上的陈昊使了个眼色,这才把车门大力关上。 车子疾驰而去,只留下硝烟腾起。 贝德冷沉着一张脸,冲手下人一摆手,马上有人过来钳制住慕炎熙,推搡到了他的面前。 像是一只欣赏着猎物,琢磨着要从何处下口的猛兽一般,贝德的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审视着慕炎熙。 气氛诡异而紧张,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阴寒来。 慕炎熙一如平日一般,高昂着头,眼里只有玩味而没有紧张和畏惧,迎着贝德的目光,半晌,却轻笑了一声:“我想见我妻子。” 那种悠悠然的语气,不像是在应对穷凶极恶的歹徒,而是在和朋友闲话家常,说得风轻云淡。 贝德尽管看起来对面前的人恨之入骨,却也在此时生出一种敬佩来,传说里慕氏总裁冷血铁腕,看起来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主,大有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魄力。 自己的那个狂傲自大的弟弟,竟然蠢不可及的听信了那个女人的教唆,惹上这么一个厉害的主儿,实在是他太自不量力了。 老头子对这件不依不饶,硬要让自己来趟这趟浑水,也实在不是甚么明智之举,这里是中国,不是他们可以呼风唤雨的美—国,如果事情闹得大了,真不知道有几层希望可以全身而退?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冷笑着开口:“你们夫妻再见,我可是要让这次见面变得有格调些,看一看值得你以身付险的爱妻,如果见了满身是伤,剩下半条命的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慕炎熙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轻轻地吐出几个字来:“悉听尊便。” 几乎是在他话音一落,贝德的拳头就挥了过来,力道之大让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偏了一偏,鼻子马上鲜血横流。 贝德的笑阴森森的,揉一揉打痛了的手,望着慕炎熙依旧不变颜色的脸孔:“看来慕总也是个练家子,我这力道与您而言都算不得什么呢。” 慕炎熙冷笑不语,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望向他,里面没有一丝怯意,只是一片密布的阴蔼。 天空中,一片阴云密布,雷声远远地响起来,震耳欲聋,初夏时节,雨水偏多,看起来,暴雨将至。 贝德不悦的挑一挑眉,天公还真是不作美,竟然连一个好好折磨猎物的机会也不给他留。 紧接着,他手上加大了力度,接连招呼了慕炎熙几下,这才对身后的随从交代道:“把里面那个也带出来,马上离开这里。” 慕炎熙已经浑身是血,连站也站不起来,心里却是想:不出所料,他们要换地方,只是不知道自己随身带着的跟踪器,能不能让警方的人尽快找过来。 苏意浅很快给人带过来,塞进车子里。 对着面目全非的慕炎熙,她反倒表现的镇静得很,只是撕下一片衣角,替他擦拭一下脸上血迹,轻轻的一句询问:“你怎么样?” “还好。” 慕炎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算完好的,只是脏兮兮的布满尘埃的衣服上,多少舒了一口气,眉头却是纠结的,像是因为痛的极了的缘故 。 苏意浅的目光流转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荒野,远近都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他们这几辆车子在山路上蜿蜒,显得突兀。 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让他和她活上上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毒枭出身的贝德,手段自然是狠辣的,比他那个在家族里不上讲的哥哥可是更要狠绝的。 慕炎熙的目光却是盯着前面的一台车子,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让他的心跳一下子骤急起来。 原来自己的猜测都是事实,都是因为她的缘故,自己把里德设计致死的事才会这么快传到美—国那边去,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意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此时,一切都悔之晚矣。 车子一路颠簸,到了一处公墓外,此时天色阴沉,霹雳啪啦的雨点也开始有节奏的落个不停。 贝德下了车子,站在雨中,有些焦躁的望着天边愈加暗沉的乌云,叹了口气:“等雨停了再处理这两个人吧,大家先歇歇,这个样子要连夜偷渡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等明天我们再离开吧。” 车子里的慕炎熙凝眉,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难不曾这里是里德的墓地?可是当初那些人伏法以后,警方可是把他们一起火化掉,骨灰都海葬了的,如果猜得没错,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由此可见,这伙黑势力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窥呢。 有人把两个人推搡着下了车,塞进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里面没有床铺,没有任何家具,只是堆了很多的材草,显然是原来的主人备干柴的地方。 苏意浅显然是这几天里连惊再吓得不得休息,又因为怀孕的缘故爱疲劳,所以此刻倒耐不住困意,很快靠在慕炎熙身上,睡了过去。 慕炎熙的身上受了多处的伤,一静下来就撕心裂肺的痛起来,自然是没法睡的,而且他也实在没打算睡过去。 窗外,夜雨滂沱,雷声阵阵,可是这期间,又夹杂了诡异的一些响动,他侧耳细听,却也听了个大概,因为声音就是在隔壁不远处响起来的—那是男女做-爱时必然要产生的一些声响。 唇角一丝讥诮,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随行的人里,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秦婳。 男人理所当然是贝德,激动之余,不时的冒出两句美国话来,龌蹉不堪,淫词-浪语丝毫也不加遮拦,听的人口焦舌燥。 许久,一切终于结束,隐隐约约那个女声响起来,而后又是几声调笑,再然后,开门的声音,走路的脚步声到了自己的门外,守门的人对着那女人又是一阵的调笑,荤笑话说的叫人忍不住作呕。 好一会,自己这里的门给人推开,就见秦婳把手里的花伞优雅的合拢,放到一侧,手里的手电筒光线耀眼,直直的射向角落里相依的两个人,明明是含着笑,眼睛里却腾现出杀机。 慕炎熙淡淡的眸光凝着她,冷冷的笑意,却一言不发。 “好久不见,是不是还沉浸在把我们一网打尽的兴奋里忘乎所以呢,想不到我们还有操纵你生死的一天吧?”秦婳先开了口,眼睛里写满了怨毒。 慕炎熙微阖上双目,自己的一念之差,让这个已经道德沦陷的女人有机会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她,非但不曾领受自己的好,却还要恩将仇报再落井下石。 感情用事实在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至少,要因人而异的。 譬如秦婳,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再怎么多的付出都换不回来她的良心发现,这一点,自己应该早就预料到了的,可还是自欺欺人了一次,就这样把自己一家三口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婳的手里,一把寒光闪耀的匕首,在这暗夜里显得异常的诡异阴森,妖冶的白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 苏意浅在梦中打了一个机灵,睁开眼来,就望见这么一副匪夷所思的画面,心里一下子凉了一片。 也许他们的死期不一定要等到明日早起风歇雨住,就在现在此时也不一定。 慕炎熙因为她的动作,睁开眼,轻轻的一句:“一切有我,不要怕。”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情形之中说出来,似乎都是徒劳的谎言,有他在,又如何? 因为怕他们逃走,两个人手上脚上都用绳子捆住,行动不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秦婳望着他们如此温馨 相靠的一幕,眼里的火光愈加的浓烈了,脚下的步子也愈加的沉重,眼神犀利中带着嗜血的寒光,走近来。 “今天我是拿谁先开刀比较合适呢,是你还是你?”匕首从慕炎熙的脸上转移到苏意浅身上,猛地扎了进去,鲜红的血一下子染湿了她的衣袖,没有预料之中的惊呼,却有大颗的汗珠落下来。 那把匕首不得不说秦婳选的极好,不是很长,不至于要人的命,却足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慕炎熙皱眉,脸面上写满了不屑:“秦婳,别动她,有什么对我来就好—是不是你对我还余情未了,所以下不得手,才会对意浅这么凶的。” 苏意浅自然明白他这是在使用激将法,可是,有这个必要么,这个女人今天看起来疯了一样,对谁先动手还不是一样,到最后一定要把两个人都折磨的没了人型才肯罢休的吧。 只但愿她不要伤到自己的孩子,这么想着,苏意浅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反倒一时间忘记了胳膊上撕心裂肺的痛感。 似乎是因为慕炎熙的激将法起了作用,秦婳已经狠狠地把匕首刺进他的大腿,冷笑连连:“慕炎熙,你别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老娘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样的男人,我真是不稀罕的。” 慕炎熙下意识的一声闷哼,门外两个看热闹的守卫随着秦婳的动作一叠连声的笑:“妹子,好什么戳那里么,是不是还在欲求不满啊,快一点教训他们一下就好,哥两个可等着伺候你么。” 苏意浅皱着眉头,这样下-流的调笑竟然也没让秦婳生出什么反感的姿态来,这个女人,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有本事你杀了我们好了,秦婳,我知道你下不得手的,你就是再伪装,也掩盖不了你还爱着我的事实。”慕炎熙却又加了一句,挑衅的目光望向秦婳,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一般。 第七十二章 妹子,老大可是说用他们活祭的 外面大雨滂沱,大概也给搜寻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不便,秦婳又偏在此刻给他们雪上加霜。 尽管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此刻的苏意浅还是觉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眼里的恐惧再难遮掩,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如果真的激怒了秦婳这个疯女人,他就死定了。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着,苏意浅觉得死亡之神的脚步已经迫近,他们终是没机会等得到援兵的到来。 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颌,豆大的汗珠却从慕炎熙的额头上渗出来,在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映出来耀眼的光崾。 “妹子,手上快一点,不过别弄死了人,老大可是说用他们活祭的,小心他和你翻脸啊。”守门的两个人坏笑着开口躏。 秦婳冷笑,可下一瞬马上继续面目狰狞起来,握着匕首的手直接就刺向了慕炎熙的前胸,可是他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相反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苏意浅绝望的闭上了眼,一切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匕首切入肌肤的声音,咔哧的一声闷响。 却意外的没有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只有重重的一声吸气声响起,而后慕炎熙嘶哑的一句问询:“你的手为什么抖得那么厉害,是不是被我言重了下不去手呢,,你不知道扎到这里要不了命的么?” 慕炎熙的声音虚弱到几不可闻,显然也是给疼痛折磨的得不行了。 不过还好,他还活着,苏意浅心里多少的安稳了一些,可是却依旧没勇气睁开眼睛,她实在是怕的,她害怕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的一个场面,害怕看到他血肉翻飞的伤口,和惨白如纸的脸孔。 场面却意外的静寂了下来,透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苏意浅缓缓地张开眼,入目及处的秦婳抖成了一团,原本润泽的小脸白成一片,表情是那般的扭曲可怖。 带着一脸的困惑望向慕炎熙,他的小腹上多了一团艳红,不过看上去刺得不深,也不是致命的地方,他用手死死的按压着伤口,目光却是落在秦婳的身上,似是有所探究。 门口的两个人看了这情形,嬉笑着走过来:“妹子又想做神仙了不是,来来来,哥哥让你好好快活快活。”一面说着,连拉带扯得把秦婳拖了出去。 房门咣当的一声给关上,然后是落锁的声音,再然后脚步声远去,像是去了另一间房子。 苏意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回头看看慕炎熙:“你怎么样—为什么那么激她,万一她…” 慕炎熙对她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不知何时他把秦婳扔下的那把匕首踩在脚底,此刻正努力的踢到自己近前来,再侧身过去,抓到手里,去割那牢牢捆在腕子上的绳子。 苏意浅的眼里闪烁过一丝希望的光,也许,一切就此有了转机也不一定。 绳子终于给割断,慕炎熙三下五除二的帮苏意浅解开了束缚。 可是即便如此,两个人一个受了重伤,另一个又是个不能有太大动作的孕妇,在这么一间连窗户也没有的房子里,想要逃出去,实在是太难了点。 借着秦婳留下的手电筒愈来愈微弱的光芒,苏意浅郁闷的打量着四周,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 慕炎熙却没有任何的一点迟疑,把柴草堆砌起来到了一处墙角。 苏意浅望着他身上还在流淌下来的血滴,不解的询问:“你要做什么?” ……… 陈昊带着刑警过来时,天还下着雨,不时地雷声轰鸣,所以倒是把他们弄出来的声响很好的掩盖住了,所以直到他们逼近了目的地,贝德一伙人才忽然惊觉,第一个反应带人冲进屋子,想要把他们的护身符拉出来,可是奇怪的是,空落落的小屋里,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贝德又惊又怒又怕,回头对着手下人怒喝:“人呢,不是叫你们看住的吗,人去了哪里?” 性命攸关,容不得他不怒,有这两个人捏在手里,任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拦他们的路,可是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面对着荷枪实弹的,人数众多的特警队,只有等死的份。 没有人回话,那两个守门的人已经悄悄地溜开来,这个时候如果不趁乱逃脱,给咬出来是他们擅离职守,自己这个杀人如麻的老大会给他们留个全尸才是怪事。 贝德见没人回答他,愈发的 气急败坏,刚想要发作,就觉得有雨丝溅落到他的脸上,心里奇怪难道这房子漏雨的么,下意识的一个抬头就见屋顶上赫然的有一个黑洞。 “人走不多远,给我搜。” 手下人诺诺的发问:“可是老大,他们人都已经围过来了,再不逃可就来不及了。” 话音没落,贝德的巴掌就狠命的扇过来:“知道人已经围过来了,还不快找人,没有这两个人质,我们谁也活不了。” 那些下属听了这话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屋顶上的血渍一直延伸出很远,渐渐地稀薄了,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便不见了。 贝德得到这个回报,挑起了眉梢,难道人是跌下去了? 而山下的人此刻已经迫近,黑压压足有几百人,领头的在向里面喊话:“把人交出来,你们已经逃不掉了,认罪伏法争取从轻处理。” “老大,我们怎么办?”有人乱了阵脚。 “人明明是逃不远的,再去给我找,暂时不要理那些人,他们不知道人不在我们手里,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是谁给了他们东西割得绳索,我记得之前来可是把她们身上都搜查了个遍的。” 守门的两人不知去向,自然也就没有人回答的了这个问题。 贝德犀利的眸子扫视向身后的众人,秦婳此刻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外面全副武装的队伍,似乎对什么人和事都充耳不闻。 贝德却把目光最后锁在了她的身上,扬一扬下巴:“你,过来。” 秦婳起身,抖一抖身上不知从哪里沾染的碎屑,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他的近前,依旧是风情万种,行止端雅。 很多人都不怀好意的盯在她的身上,恨不得有一双透视眼,隔着衣服望进去一般。 贝德的脸色愈加的阴沉,她刚一走近,他就一把把她扯进怀里,一只手狠狠地钳制住她的下颌,有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来,秦婳痛的拢眉:“你做什么?” “说,那个慕炎熙听说他是你的老情人是吧,我哥哥就是因为帮你对付他才栽了的,你刚刚是不是一时念了旧情,去把她们放了?” 他的声线轻柔,却在那轻柔里带了恨洌,手指摩挲在秦婳光洁的脸颊上,却随时有把这张脸撕碎的冲动。 秦婳耐不住他那么迫人的压力,合上了眼,摇一摇头:“我没有,不过如果你是认定了我,我也没办法。” 是啊,她有什么办法,他就像是一个夺命的阎罗可以凭着自己的一时兴起,杀人放火,无所不为,自己的小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 里德的死,就已经注定了她要去为他陪葬,他之所以让她活到现在,是因为还有那么一点点贪恋她的身体,是因为他想慢慢的折磨她像是折磨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 “可是除了你,谁会放他们走?”贝德阴森森的笑意带着一种毛骨悚然,大力的撕扯起她的头发:“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秦婳忍住痛,坚持到:“我没有,什么都没有做,你昨晚是怎么折腾的我你自己不记得么,你累的倒头大睡,你觉得我就有精力做别的什么事么?” 贝德冷笑,猛地把她摔到地上,狠狠地踢了两脚,继而把穿着皮鞋的脚踩到她的脸上,唇边带着嗜血的笑痕:“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呢,那好吧,现在我就给你个痛快,看在你昨晚上把我伺候那么舒服的面上。” 他探手,马上有人把一把刀递过来:“我今天就替我大哥收拾了你,让你好好的到那边去陪他。” 没有人会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意外的,秦婳迟早要死,也一定要死的很难看,这一点从里德遇难时就已经注定了,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秦婳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死亡的降临。 疼痛如期而至,薄凉的利刃一下下戳在她的血肉之躯上,却都不是在要害处,显然,这个杀人魔头今天是在故意的让她吃尽苦头,不想让她死得痛快。 “老大,他们又缩小包围圈了,已经到了门外。”有人气息不稳的进来回话:“他们说,交出人去,他们放我们走,如果不然,马上就冲进来。” “告诉他们,敢动一下我们就杀人。”贝德把手里已经染红的刀子随手扔到一边,显然这个不再挣扎不再扭曲的身体已经让他失去了继续践踏的兴趣。 门外,近在咫尺的特警队长一脸的冷冽:“贝德先生,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两条人命和你这个毒枭相较起来,你的命更值钱些,我不想在这里继续挨下去,请你马上把人带出来让我们看看,如果他们没事的话,我会放你们走。” 贝德冷着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好的,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带人过来。” “半个小时,不嫌久了点吧,难道说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不曾?”一边的陈昊冷笑:“十分钟,我觉得足够。” 贝德审视了一下他波澜不惊的一张脸,点一点头,转身回去。 十分钟,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刚刚一时情急,险些着了慕炎熙的道儿,自己的人这么找都找不到两个大活人,按理说是不可能的,他们一个受了重伤一个还怀着身孕,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跑得多远。 如果他猜得没错,他们应该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找遍了附近的所有地方,却独独忽略了一处,那就是关着他们的那间屋子,那里除了那些柴草,什么也没有,可是,那却是最能隐身得地方。 只怪他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里急匆匆的往回走,身后的陈昊却眯起了眼。 贝德刚才那闪烁的神情像是说明了一个事实:他像是才刚刚意识到什么。 如果真的慕炎熙两个拿捏在他们手里,他应该急着把人推出来已作要挟才对,毕竟耽搁久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而只能是更方便自己的人做部署。 难道,难道人并不在他们手里,以慕炎熙的精明,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金蝉脱壳。 这么想着,陈昊飞快的拔出了腰间的勃朗宁,还没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什么,一连发的子弹就射向了贝德的背影。 第七十三章 最想见的,便是朋友们各自安好 久经沙场的贝德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腾身躲开,拔枪反击。 可是事出突然,饶是他动作再快,也躲不开一颗接一颗的子弹,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整个身子就已经在倒在地,前胸处成了筛子眼,鲜血喷涌而出。 特警队长也给这突发状况高的晕了头,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快的,已经拔枪指挥手下人往里冲崾。 一场血战躏。 只听得枪声不断,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和血腥的气息密布着,让人喘息不得,时不时的传出来嘶哑的哀嚎声,甚为恐怖。 虽然贝德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有素的杀手,可是面对着人数众多的特警,还是不占优势的,没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全数歼灭。 陈昊带着自己的人,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却不见慕炎熙和苏意浅的影子,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也许,已经给杀人灭口了也不无可能。 特警队员在处理尸体,时,发现了气息奄奄的秦婳,试图想从她的嘴里知道点讯息,可是因为伤势过重,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而所有的敌方的人,也没有一个能给出答案来,任他们威逼利诱,怎么都不管用。 也许,真的是出事了,可是如果那样,怎么可能连尸首都不见呢? 陈昊的一张脸阴沉得可以拧下水来,把公墓里里外外的都翻了个遍,生怕错过了一点线索,可是却还是一无所获。 特警们已经把搜寻范围扩大了,向着四面八方撒网式搜查。 可是陈昊并不觉得慕炎熙会走出多远去,据贝德的人说,他是受了很重的伤的,而且苏意浅给控制了这么久,身体又不好,也没有体力支撑多久的。 他们应该就在这不远处,可是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天色虽然不是大亮,可也已经看得清四下的景致,白伟也是一脸的忧心如焚,结束了又一次的搜寻,一无所获的他显得有些沮丧。 “难不曾,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么?”陈昊叹着气,扬起头望着依旧阴沉沉的天色,却因为目光触及到那处给人拆开了的屋顶而一下子眼冒精光。 白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吃了一惊。 两个人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奔向了那间屋子。 毫无一物的室内,材草堆得高高的,就直接对着那处坏了的棚顶,刚刚他们在这间屋子搜找时,光线颇暗,就没有留意到屋顶的异常。 陈昊二话不说的开始拨开材草,一面招呼:“慕总,嫂子,你们在里面么。” 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静。 他却也并不因为如此而感到气馁,一面吩咐手下人动手,一面自己也在加快手上的动作。 人多自然行动也就快,很快,堆积如山的草垛给他们拨开来,渐渐的可以看得到里面窝着的两个黑色的影子。 陈昊和白伟却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上的工作,两颗心同样的提了起来。 生怕等待他们的是他们不敢面对的噩耗。 那不知在里面多了多久的两个人,此刻皆是一脸的惨白如此大声的喧哗也搅扰不到他们,像是安静的睡着了,只是,他们身下不知是谁的鲜血,已经干涸了。 …… 白色的围墙,白色的床,白色的屋顶,一切都是白色的。 苏意浅穿着一身病号服倚在床上,手里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不知哪里弄来的日历,一片片都让她用红笔勾勒上了,她每翻过一张,就查一个数字,像是刚刚学数数的学前班孩子,查的认真而执着,生怕搞错了似得。 苏浅岚就站在门口望到这一幕,就没有了跨进去的勇气。 这件事的发生,她的小姨起了很大的作用,让她表妹打电话约走了叶朗,才会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而她,之前只是拒绝了秦婳,可是因为担心报复,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苏意浅,至于自己阿姨参与的这件事,她是一无所知的。 如今面对这种着这个场景,她只有懊恼,本想着过来解释一些。道个歉,可是,却没那个勇气。 良久,苏浅岚转身离开,把只欠出一条缝隙的房门轻轻地关上。 她低着 头离开,一直心事重重,就没留意到与她擦肩而过的两个人。 望着那扇重又严丝合缝的房门,苏意浅的脸色有几分惘怅,莫名的失落。 直到现在,她也是不愿意见到苏浅岚的,尽管,已经不再恨她。 高崎和刘陌陌和各人提着一些水果和补品进来时,就看见苏意浅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刘陌陌会来并不意外,高崎的出现倒是让苏意浅楞了一下,唇角难得的扯起一抹笑意:“高崎,真想不到你会过来,谢谢你。” “我是没打算过来的,可是陌陌,揪着我的耳朵硬是把我扯来了,苏意浅,,你看人的眼光可实在是有问题的,真奇怪她在你手下做事时你是怎么受得了她的,骑到老板头上的员工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苏意浅楞一愣,望见刘陌陌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崎,心里便一下子明了了起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她积郁已久的心境有了一些生气。 刘陌陌虽然年纪轻,却是个积极开朗的姑娘,和高崎这个事业心强,却私生活死气沉沉的人在一起即可称得上是志同道合,也算是性格互补,他们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极般配的。 自己的朋友们各自安好,便是自己最想见到的。 “刚刚我见了一个人,有点像你。”为了掩饰尴尬,刘陌陌转移话题。 她毕竟和苏意浅认识的时日不多,关于苏浅岚的事,一直一无所知,只是当件奇事说出来。 “她是我妹妹。”苏意浅淡淡的语气,不记得有多久,她不承认这个妹妹的存在了,可是今天,那两个字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蹦了出来,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这件事的始末,她已经从方回那里听到了,和苏浅岚是没有关系的,而方才看她站在门外,那样纠结的表情,不知怎的就把她心底的一丝柔软触动了,姐妹本来应该情深,她是她的妹妹,毕竟是她的妹妹,爱过也恨过的妹妹。 “听说那个帮凶也已经给判了重邢,她那个唯一的女儿也进了少管所,还得了抑郁症,真是罪有应得,为了几个钱什么都做得出来。”高崎适时地转移话题,因为他是了解苏意浅的,即便现在和浅岚的关系有所缓和,也不代表她愿意过多的提及自己的这个妹妹。 “我听方回提起来过。” “那个一起被绑架女孩怎么样,会不会也受了什么刺激了,毕竟年纪太小,如果有需要的话,联系我。”高崎又道。 苏意浅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家庭不幸,经历坎坷的孩子比一般人的抗打击能力强许多,所以她根本就没什么,因为她之前报的那家学校就要开课了,她现在已经出国了。” 提到叶朗,不知为什么,苏意浅甚至有些小骄傲,像是那个自立好强的女孩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人和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 一想起叶朗离开时,望着慕炎熙的眼神,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戚和关切总会让苏意浅觉得自己和她是那般的亲近。 她是给白伟生拉硬拽着坐上车子的,走的时候一径的在哭,是因为放心不下昏迷不醒的慕叔叔。 可是她如果现在不去日本,就只能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苏意浅实在不愿意让她耽搁了学业,她还那么小,应该无忧无虑的坐在课堂里,而不是牵扯进不该她牵扯的是非之中。 女人的话题大多喜欢围绕孩子,刘陌陌望一望苏意浅隆起的肚子:“孩子该有六个月大了吧,瞧你可恨显怀呢,一定是个胖娃娃。” “昨天做了一下太胎检,小家伙的确不小。” 苏意浅把视线柔柔的落上自己的小腹,一丝笑容难得的挂在嘴边。 “我去看过染染,在幼儿园里很有人缘呢,老师还夸她呢。”刘陌陌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给苏意浅:“孕妇多吃水果好,水果里面数苹果营养价值高。” 可是此刻,无论吃什么也是味同嚼蜡。 苏意浅忽然就想起以前,在睢县一高的那些个日子,那时候,慕炎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平常就是一些水果也不舍得买的,最便宜的苹果也极少见他吃,只要是买了吗,就会叫她一起品尝这所谓的人间美味,她那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削苹果这么技术含量高的活是不会干的,所以每次,都是他在削果皮。 偏她吃东西狼吞虎咽,吃没了一个,他手里的那个才刚削完,于是就切成两半,两个人一起吃,她当是就是故意的,一面吃,一面贼兮兮的看着他笑,他却装着不知道。 然后她说:“怎么办呢,你怎么就万事全能呢—可是我连削个苹果都不会,是不是很笨,难怪他们都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他便笑着捏一捏她的脸,望进她毫无惭愧之意的眸子,用她的一句至理名言来回答她:“能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都是癞蛤蟆中的极品。” 因为他的存在,那时候的她,笨得什么也学不会,只是因为他把她照顾得太好太好了,根本不给她机会做这做那。 高崎望着神游的苏意浅,几不可闻的叹气,她的心事瞒不住任何的人。 因为受了太重的伤,又加之失血过多,炎熙自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到现在已经有几天的光景了,医生也不敢下什么定语。 苏意浅虽然无碍,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也给这么一惊一吓动了胎气,虽然不至于流产,可是自此需要在病床上静养些日子,再受不得惊吓刺激。 可是如果慕炎熙出了事,她有可能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么,怕是很难办得到? 他替她担心不已,却又实在无能为力。 “苏姐,不如把染染带到医院来陪你吧,那孩子长这么大可没离开过你这么久的时间,何况,让保姆带着也不好吧。”刘陌陌自然也看出了什么端倪,想着如果染染在应该苏意浅的情绪就能好些。 “沈阿姨照顾炎熙好多年了,她不只是我们家的保姆,炎熙出事她就急忙的赶过来了,老人情绪一直不好,我让她帮忙带染染也是担心她胡思乱想什么,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苏意浅解释道。 “这样啊。”刘陌陌点头:“可是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医院里不是也会胡思乱想,大人倒没什么,扛得住,可是孩子受得了么。” 刘陌陌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病房外面,又杂乱纷沓的脚步声,以及医护人员一叠连声的催促声:快一点让开让开,有急救病人。” 苏意浅的脑海里,一下子空白成了一片…… 第七十四章 走到哪里都有小姑娘贴上来 看着苏意浅脸色不好,高崎便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折返回来,紧绷的一张脸有些释然:“是那个秦婳,毒瘾犯了,竟然割腕自杀,差点死了,这样的人,救她真是多余。” 刘陌陌也是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可不是,就应该直接枪崩了。” 苏意浅却不言语,因为她想到了慕炎熙,怕是他不会真的希望秦婳死掉的吧躏。 方回几乎是每天都来报到的,今天也不例外,见到高崎两个人时,她略略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喜笑颜开:“高大医生也来了,你和陌陌的照片都上了八卦头条了,一个大男人的,可要对人家小姑娘负责啊,不要仗着人家陌陌单纯就欺负她啊。” 刘陌陌立马红了脸:“方回姐你乱说话。” “哇,原来是我误会了啊,也是的那些八卦周刊怎么靠谱,你才二十几岁,高崎这个老男人可是配不上你,差了十来岁呢,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啊。” 苏意浅满头黑线,有这么说话的么,太过分了吧。 不过转念想了,方回的弦外之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不由得就笑了,望向高崎的眼神带了几分暧昧出来。 高崎却是依旧神态从容的漫不经心的吃着刘陌陌递给她的苹果,像是根本就没听到方回的话。 刘陌陌却绷不住了,紧张的望一眼看不出喜怒的高崎:“方回姐你说什么呢,高医生,这么优秀,可是很多小女孩追逐的目标呢,现在年轻女孩子都喜欢成熟的有安全感的男人,你不知道的么?” 方回诡计得逞的奸笑:“所以你这个小女孩就恋上成熟有安全感的的高医生喽,我早就猜到了。” 刘陌陌的脸更加的红起来,方回则扯着苏意浅笑个不停。 白天的医院里你来我往,苏意浅倒是可以暂时的放下对慕炎熙的挂心,可一到了晚上,她就再也没法子平复心里的不安和忐忑,辗转着难以入睡。 外面的夜色已经深了,这是他们回来的第几个夜晚了,她每天都在独自煎熬,孤独和恐怖让她即便睡下了也会被噩梦惊醒,吓出一身的冷汗。 索性她只是在白天睡,晚上就坚持着不去睡,可是一个孕妇的身体本来就觉多,此时她已经难以支撑。 昏昏欲睡了一阵子,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慕炎熙踩在云彩上远去,她蓦地惊醒,就再也不敢合眼,起身下床,出了房门。 重症监护室里,慕炎熙依旧沉睡不醒,陈昊两眼熬得通红,的在外间的躺椅上睡了过去,高级看护倒是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 苏意浅平时是极少得允许探视的,医生担心她受不得刺激。 看护想要过来阻拦,苏意浅冷着脸:“我去看看他一会就出来。” 新换岗的看护自然是认得苏意浅的,面面相觑了一下,嘱咐了两句也就放行了。 经过这几天的不食不饮,慕炎熙明显廋了一圈,五官愈显得深刻,面色却是白得渗人,想是那天失血过多所致。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一个完美的雕像,除了鼻息还在,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望着这样的他,苏意浅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如果不是为了转移秦婳的注意力,他不会伤的这么深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缘故。 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尚存的温度暖着她冰凉的手指,就忽然觉得无比的安心,伏在床沿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到,慕炎熙朗朗的笑颜,一如当初的明媚,一只手牵着染染,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孩,向她走过来,走过来,可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怎么都走不到近前,她急了,想奔过去,可是,一双腿却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打了一个冷战醒过来,却发现身边站了好些的人,白色大褂的医生,粉色护士服的护士,还有,陈昊,白伟,沈阿姨,他们竟然都在。 “意浅,炎熙醒了。”阿姨把她拉起来到一边,摇着她的胳膊,喜极而泣。 苏意浅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能出来,想要在回去床边看一看,可是那里已经给医生护士团团围住。 “我们出去等吧,医生在给炎熙做检查。”阿姨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拉着她往外走。 苏意浅一步三回头,听着护士说话:“血压正常,心率正常,体温略高,三十八度…一切 生理指标趋于正常。” 一下子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幸福,幸福到一塌糊涂。 …… 几个月后,还是同一家医院。 产房外,方回抱着自己的几个月大的儿子,靠在陈昊身上:“我生孩子时,你怎么都不进去陪我?” 陈昊冷着脸:“医院的规矩,不让家属进的。” “可是苏意浅生孩子,慕炎熙就进去了。” “慕炎熙是慕炎熙,他有那个本事到医院里作威作福,我可没那两下子。”对着妻子的无理取闹,陈昊的一张脸黑的堪比锅底。 方回哀哀的感叹了一会,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大事:“不知道苏意浅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我希望是个女孩。” 她的话音刚落,产房里就传出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方回紧张的从位子上站起来,恨不得要闯进去一看究竟,眼睛瞪得溜溜圆。 陈昊无奈的摇一摇头,她对苏意浅的事,从来都紧张的不行,可是再紧张不是也没什么用的么,又插不上手。 片刻之后,房门给推开来,医生护士鱼贯而出,都是一脸的释然,对迎上去询问的方回道:“很健康的男孩,大人也很好。” 最后出来的是慕炎熙,奇怪的是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方回对他的态度很是有些不解,他不是很喜欢男孩的么? “这里交给你们照应一下,我有点事出去。”扔下这句话,慕炎熙头也不回的离开,步履匆匆。 陈昊想拦住他问是什么事,可是却没得机会。 方回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么,好像生的不是他的儿子似的。” “别胡说八道,看样子他有什么急事去处理了。” 苏意浅给推到高级病房后不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新生的孩子也是贪睡的,一张邹巴巴的小脸上很有几分慕炎熙的摸样。 两个月嫂加上护工,很尽职尽责的照顾着产妇和孩子,用不到别人插手的。 可是即便不需要人照顾,做丈夫的就这么不理不睬的真的好么? “公司最近不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么?”方回郁闷的道。 “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话,你觉得慕炎熙会让我在这里躲清闲么?他有那么好心?” 的确,现在慕氏一直是由陈昊坐阵的,有什么事也少不下他。 “可是如果没事的话,他应该留在老婆孩子身边啊,走得那么急明显是有事。”方回纠结着一张脸:“该不会是,沾花惹草惹上桃花债了吧。” 陈昊狠狠的横了她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没见这阵子人家小两口可是甜蜜着呢,再说慕炎熙也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方回撇撇嘴:“可是,你们男人不都是酒色才欲一刻都或缺不得的么,苏意浅怀孕,难保慕炎熙,欲求不满的,然后呢,他那个人又那么拉风,走到哪里都有小姑娘贴上来,难保不把持不住,一把持不住呢,就麻烦连连了。” 陈昊再横她一眼,这次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两个人是在隔间休息,和苏意浅的病房是连通着的,门也没关,方回的嗓门又是一贯的大,里间的护工都可以把他们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床上昏昏而睡的苏意浅本来睡得很沉,可是没一会就给刀口痛的醒了过来,正好把方回后面的话听了去。 她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子,不小心扯动伤口,就觉得一阵锥心刺骨的痛,让她由不得吸了一口气。 她自然不会和方回一样乱加猜测,可是,慕炎熙今天的举动实在是有点意外—似乎不只是今天,这几天他都有点不对劲,花了太多的时间用来接打电话,而且脸色一直的不好,却又不说什么。 但是,尽管如此,他依旧寸步不离的陪在自己身边待产,可是今天,孩子刚一落地,他就没了踪影,如果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是怎么也说不通的。 心情无端的烦躁。 想起几天前新闻报道上慕炎熙和那个日本女人川岛灵暮的大幅彩照,苏意浅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起来,产后的女人多半容易情绪失控,她虽然不至失控,可是也难免的心乱如麻了。 川岛灵暮是日本一个政界要员的女儿,还是个大学生,来这边是度假的,慕炎熙在那边建的度假村都是她父亲帮的忙,苏意浅以前并没有见过她,可是长听慕炎熙提起,那张照片是给狗 仔抓拍的,不过是他尽着地主之谊请川岛小姐吃了个饭,还打算带着苏意浅一道的,可是当时已经大腹便便的苏意浅没过去罢了。 作为一个风云人物,慕炎熙给人抓拍造谣也不是头一遭了,以前没结婚时倒还没有什么负面新闻,可是最近不知怎的,反倒频频会出现这样的事件。 新闻内容其实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是说慕炎熙和朋友一道吃饭,可是照片上川岛灵暮那种爱慕至极的眼神,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的,苏意浅也不例外,不过,她自我安慰,像是慕炎熙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被人偷窥才是怪事,自己也犯不着草木皆兵的。 但是他今天的这个举动,却是让苏意浅有些胡思乱想了起来。 护士从外面进来,是到了挂药的时间了。 方回跟进来,才发现苏意浅根本就是醒着的,心里一阵的紧张,刚才自己的口无遮拦不知道有没有给她听了去,产妇的情绪一般都不稳定,若是听了去可不大好。 挂上点滴,护士就出去了,方回坐到床边,刻意的寻找话题:“意浅,孩子取好名字了么,如果没有,就让我这个当干妈的费心吧?” 苏意浅笑笑,摇头,她自己的孩子取的那个名字那叫一个俗气:陈鑫霖,咳,水平叫人不敢恭维,自己是怎么都信不过的。 方回笑笑,也不坚持:“我还希望生的是女孩,好给我们家霖霖做媳妇,不过这也没关系,还有染染么,大了五岁也不算大,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么。” 苏意浅很有些无语,这种事他们当父母的做得了主么?还以为是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的年代么,何况自家的染染,现在就已经给慕言熙惯的无法无天了…… 可是让她绝想不到的是,经年之后的染染,竟然会对所谓的娃娃亲相公情有独钟,差一点闹出大事来…… 第七十五章 不早不晚的,怎么就和我干儿子一天生下来的〔结局篇〕 方回因为孩子还小的关系,早早的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苏意浅和护工,她觉得心情不好,索性把护工支了出去,落得自己一个人清静。 可是剩下一个人时,又觉得闷得慌,没忍住打了电话给慕炎熙。 铃声响了很久,那边才终于接听了躏。 “意浅,有什么事么?” 苏意浅忽然觉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什么叫“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就不可以把电话打给他么? 她才刚刚生了孩子,她需要有人陪在身边,可是做丈夫的一句话也没有就离开了,还要问她“有什么事么”,这不是很奇怪么? “我没事,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有什么事么,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 电话那端,是良久的沉默。 苏意浅等了一下,忽然觉得心情无比的恶劣起来,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从此以后坦诚相待么,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的感情为什么他都不懂得珍惜,一径针对自己遮遮掩掩的又是因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如方回所说…… 苏意浅不敢继续想下去,她的眼里,慕炎熙在感情方面,专一执着,否则也就不会有了她们这么多年的纠纠缠缠,相互守望,难道,他也会变得么? 这样纠结中等待,对方却依旧没有动静。 她觉得心情无比的烦躁着,最后忍不住把电话狠狠的摔断。 “意浅,其实,我打算回去再和你说这件事的……”慕炎熙终于开口,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他听到了她挂断电话的声音。 他摇一摇头,回身望一眼保温箱里那个弱弱的婴孩,叹了口气。 “慕总,秦小姐的葬礼安排在哪一天合适?”身后,是新任助理的声音。 “这个不急。你先叫人联络最好的儿科医生,不惜一切代价,远快越好。” 助理得了指示,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 慕炎熙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因为秦婳的死让他想起了秦寒松,想起了在美国时他孤苦无依举步维艰的日子,想起了当时的秦婳是怎样的阳光明朗朝气蓬勃。 可是,才时隔了这么几年的光景,不到三十岁的她就这么去了。 纵使对她有着太多的恨意,可是到了此时,也化解成了云烟一片。 秦婳的伤不是特别的严重,脱离危险后就给带到了警局,被执行拘禁的当日,慕炎熙就找人给她做了身体彻查,毕竟她的气色看上去实在太差,可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做体检时竟然查出来她已经怀有身孕。 当时的慕炎熙震惊之余也是纠结的,因为这个女人,他和苏意浅还有孩子都差一点丧命,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狠不下心肠来对她置之不理,毕竟她身上的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流淌着秦寒松身上的血液。 质子无辜。 所以他在纠结之后,还是决定出面,把秦婳保释了出来,以她这样的身体条件,法律上是允许保外就医的。 他请了最好的医生给她做治疗,帮她一点点戒掉毒瘾,可是此时的秦婳,已经在连番的刺激下情绪失控到了极点,时不时的会丧失理智,做出一些伤害人或是自残的事情来,有一次差一点就从十层楼的阳台上跌下去。 他安排了很多人在她身边保护,随时的和他汇报情况。 苏意浅因为上一次的事,也受到不小的惊吓刺激,所以慕炎熙几乎是寸步不离在她身边照顾的,秦婳那边就只好靠电话来联络。 而凑巧的是,秦婳的孩子早产了,竟然也是在苏意浅生孩子的当日。 母亲吸毒,对孩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早产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想不到的是,时间竟然如此凑巧。 而因为产后虚弱,秦婳的身边自然也就没安排保镖,只有护士一直守着,小护士去了洗手间的空档,恰巧醒过来的秦婳竟然用水果刀自杀了。 她一直有轻生的欲念,这样的事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 即便她活着,接下来的日子也是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度过,某种意义上讲,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是慕炎熙却别无选择的要对那个刚刚降临人世的不幸的婴孩负责任,尽一切可能的来挽救她的生命 ,因为如此牵扯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拖着无力的双腿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苏意浅在床上昏昏睡去,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在外面,很无助的表情。 孩子在她身边的小床上,却睡得安详,圆鼓鼓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像极了他爸爸的模样。 慕炎熙在床边坐了,握起苏意浅有些凉意的小手,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暖着。 这样的一个动作,搅扰了睡的并不安稳的人,她皱一皱眉头,把自己的手抽回去,却不睁眼。 “醒了么?”温声相问。 苏意浅的确是醒了的,但是她不想理他,白天的事依旧让她耿耿于怀。 慕炎熙自然是看的出来她的意思的,笑一笑,垂头,亲一下她的额头,再吻一下她的唇:“生我的气了,我是想着那边处理完了就回来和你解释的。” 苏意浅依旧不想说话,也不睁眼,继续装睡。 慕炎熙无奈的笑笑,用一只手轻轻理一理她杂乱的发丝:“我只是不想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计较,意浅,你和我是一样的对不对。” 原来不是什么川岛灵暮,难道是秦婳? 秦婳的事她一直是不闻不问的,但是不代表她一无所知,慕炎熙很多时候打电话联络安排在秦婳身边的人,是不瞒着她的,只是很多时候她都不屑去听罢了。 她一径只以为那个吸毒的女人一直闹自杀,所以慕炎熙才会留心的。 但是平心而论,她恨不得秦婳就死掉才好,毕竟自己和孩子都险些因为她的缘故丢了性命,叫她如何能不恨。 “死了的人—秦婳死了。”苏意浅喃喃了一句。 “昨天的事,自杀。”慕炎熙叹息道。 即便是恨的,这样的消息依旧是让苏意浅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毕竟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不是秦婳一般的冷血。 “人终有一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因为知道慕炎熙现在心情一定不好,苏意浅如是说。 “有没有生我气?” 苏意浅摇头,她似乎找不出理由来生气。 “她死了,却还留下一个孩子,早产儿,又因为母亲吸毒的缘故,很脆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可是我希望给秦教授留下一脉骨血,尽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得罪人,可是孩子是纯洁的。” 苏意浅点一点头:“我也这么想。” 秦婳的葬礼是在次日举行的,慕炎熙理所当然的去参加了。 方回次日来医院时,知道了这一切始末后,对苏意浅的态度有些不屑:“你这个脑子一根筋的,慕炎熙同情心泛滥,有心可缘,是因为秦寒松的缘故,你怎么能和他持同一观点呢?他参加葬礼倒没什么,救那孩子也可以,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将来都会和那孩子牵扯不清呢,你一定要表明态度,孩子恢复了以后,一定要送走,越远越好。” 苏意浅愣愣的望着身边裹在被子里的小小婴孩,心里却想着那个八个月大就来到人世的,没父没母的女婴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样的结局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也实在没法子坚持让慕炎熙把那个可怜的孩子弃之不顾。 质子无辜,何况那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已经是太过于可怜了。 “这样的事,以后再说吧,孩子还没脱离危险期。”这么想着,敷衍了一句。 方回叹着气:“你们家慕炎熙和秦婳可真是一段孽缘呢,人都死了还牵扯不清的,说到归其就是他这个人太重感情,秦婳这些年可没少了给你们添堵,欠她再多不是也该扯平了么,还要替她养孩子,就不怕养虎为患么。” 苏意浅不言语,养虎为患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吧,毕竟那孩子可是留着里德或是贝德身上的血液,也不知到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哎对了,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方回像是想起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事来。 “女孩。” “说来也奇怪啊,不早不晚的,怎么就和我干儿子一天生下来的,唉,该不会是上天注定了他们将来是一对因为国恨家仇不能走到一起的苦命鸳鸯吧。” 苏意浅狠狠地拿枕头砸她: “方回你再胡说,我可饶不了你。” 她的儿子和秦婳的女儿,会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挨了打的方回只是吃吃的笑:“开个玩笑你气成这样,要是成真了你还不给气死。” 病房的门此时给人推开,拎着食盒的慕炎熙带着一脸倦容走进来:“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我在说……” 方回的下半截话给苏意浅堵了回去:“她说要给我们儿子取名字,净挑刁转的来取,讨厌死了。” “说来听听,我就觉得陈鑫霖的名字也不错的,是方回取的吧。” 苏意浅无语,怎么自己的审美观点就是和他们不合拍呢,她一径觉得那个名字俗不可耐呢。 “慕鑫煜,这个名字是不是很不错,偏偏苏意浅还说不好。”方回变脸变得也很快,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我觉得不好。”苏意浅表示反对,她喜欢霸气一点的名字,觉得那样才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一个名字,怎么都觉得唯美了些。 “我觉得不错。”慕炎熙却唱反调:“就这么定了吧。” 一个名字而已,他不大在意。 苏意浅虽然不十分满意,可也没再说什么。 方回笑嘻嘻的去触一触那孩子的小脸袋:“慕鑫煜,叫干妈。” 孩子滴滴溜溜转着眼珠,然后不知怎的,哇的一声哭出来。 慕炎熙坐在床边,正把孕妇吃的营养餐一样样摆出来,细心的递到苏意浅手上:“多吃一点啊,瞧你廋的,不补补,出了月子怕是抱不动孩子呢。” “可是,很没味道啊。”苏意浅对营养餐很是排斥,没滋没味的不放盐,真是吃不下多少的。 “那也要吃,而且要多吃。” 方回此刻正对着哭个不停的孩子束手无措,这个孩子怎么比不得自己家的鑫霖好哄,脾气大的了不得,偏偏月嫂这时候怎么都不在呢? 求助似得望一眼温情蜜意的小两口,可是那两个人都视而不见的样子。 “月嫂去了哪里,怎么都不来看孩子。”方回忍无可忍开始抗议。 “月嫂家里有点事,一会才过来。”苏意浅道:“你是孩子的干妈啊,帮忙哄一下应该的么,他应该是尿了。” 方回叹气不已,这个干妈还真不好当呢…… 第七十六章 今天晚上就给染染要妹妹去〔结局篇〕 苏意浅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再也没有提及过关于秦婳的那个孩子的事,慕炎熙还会时不时的出去,回来也不做解释,而苏意浅也很默契的不去问。 没有谁会对那样一个幼小的孩子心生恨意,可是无疑的,那个孩子是可以勾起对伤心往事的回忆的导火索,就不妨,自欺欺人的不闻不问好了崾。 苏意浅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办了出院,染染已经上了幼儿园,有专人来回接送,不用她太多费心,索性她便自己一力承当起了照顾鑫煜的事来。 一家四口,圆圆满满,其乐融融,日子过得舒心惬意。 可是这一天,慕炎熙一回到别墅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躏。 保姆和沈阿姨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而且,垃圾箱里那大簇的耀眼的红玫瑰又是哪里来的,记得苏意浅可不是那种没事玩浪漫的人,而且若是要玩浪漫,也不会给丢到垃圾桶里去吧。 “这花是怎么回事,是谁扔的?” “夫人扔的,是不是她买的就不知道了。”保姆的声音低低的。 一边的沈阿姨也摇一摇头:“不过看意浅情绪有点不对头呢,出去一趟回来就气匆匆的把花弄成这样子了,你进去瞧瞧她。” 慕炎熙蹙眉:“她出去做什么了,有说么?” “给鑫煜买衣服,可是回来时也没见她拿件衣服。” 打着买衣服的幌子,却买回一簇花来,二话不说扔进垃圾桶里,怎么个状况? 慕炎熙一面胡乱猜度着一面推开苏意浅的房门,她正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听到声音也没回头,显然是不想理他的意思。 看来这簇花是大有来头的了。 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怎么了,夫人今天看起来不大高兴呢,谁惹到你了,老公替你收拾她。” “就怕你舍不得吧。”苏意浅冷冷的语气。 这话里话外,摆明了就是在吃醋的意思,酸的不行。 慕炎熙扳过她的身子,审度她的一张脸:“难得啊,你也会有拈酸吃醋的时候,说来听听,是谁那么不长眼啊,敢得罪到我老婆头上来—不过我记得最近我也没惹上什么烂桃花啊?” 他的话是不假的,一直以来,他都忙的晕头转向,只顾着秦婳那个直到现在也还留在医院里的孩子,鲜少回酒店那边,即便去了,也是走个过场,公事都拿到医院或家里做的,而且连很多应酬都推掉了。 苏意浅一副嗤之以鼻:“你真的没惹上什么烂桃花么,送花都送到你老婆我的手上了,唉我说慕炎熙,养小三也不要这么嚣张么,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慕炎熙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话,什么是养小三也不要这么嚣张啊,他养了么? 这顶帽子可是扣不得的,会压死人啊,后果很严重。 “老婆,那个,你把话说清楚点好不好,我怎么就养小三了呢?” 苏意浅却懒得和他解释,只恨恨的瞪他。 说实话,她这也是言过其实的,不过人在气头上,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今天她出去给孩子买衣服,结果呢心血来潮的就跑去了慕氏的总部,因为她想着沈阿姨的生日就在这两天了,提醒慕炎熙一下那天一定要回来庆祝一下,当然这样的小事电话里也说得清,可是因为她在家里圈的闷了,又几天不见慕炎熙,就这么冒冒失失跑过去了。 到了那里,前台不清楚老总在或不在,所以她就直接上了楼去总裁办公室。 事有凑巧的是,陈昊今天也不在岗,因为自家的少爷高烧不退,给方回提早拎家去了。 没有熟人在,苏意浅只和在办公室里当班的新助理搭了两句话,就想离开,偏偏还没出门,就撞见了一个明媚的女孩正走来,手里那一大捧玫瑰那叫一个耀眼夺目啊。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高档的衣裙,一见就是名门千金的谱,倨傲的很。 苏意浅本想着与她擦肩而过也就算了,偏她还先打了招呼,生硬的一句中文:“你好,请问慕总的办公室是哪一间。” 外国人,而且是长得像中国人的外国人,苏意浅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报道,虽然照片和本人多少有些出入,可是,还是认得出来的,这个人就是川岛灵暮,那个日 本来的豪门大小姐。 一想起那张让人想入非非的照片,再看看眼前这意欲明显的玫瑰花,苏意浅没来由的就心头火起,不过倒也没有表现出来:“慕总他不在,有事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喔,那好吧,这是我送他的花,麻烦您交给他。” 川岛灵暮以貌取人,见苏意浅一身的平常装束,把她当是慕炎熙的秘书,自然而然的就把花递了过去,而后转身无比优雅地离开。 苏意浅犹自捧着一簇花没有回神,她却又转头道:“帮我转告炎熙哥,说我最近很无聊,想他陪陪我。” 川岛灵暮本来只是来中国玩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不肯走了,自己选了一家学校,常驻下来。 而这么一来,就很方便她隔三差五的找慕炎熙,但是最近却接连几次跑了个空,电话也打不通,小丫头就有点思念成灾了 苏意浅好歹也是个情海沉浮了十几年的过来人,当时就把川岛灵暮的心思来看了个通透,心里恼火慕炎熙不对她表明立场,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发作一下子一泄心头之恨了。 可是这些,慕炎熙毕竟一无所知的,所以此刻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立在原地,颇有些郁闷。 “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有这么好的老婆在—俗话说得好,丑妻近地家中宝,我怎么可能养小三么……” 苏意浅顺手抄起来床上的抱枕轮过来。 状似最近,她的暴力倾向不是一般的严重呢。 “你说谁丑呢,嫌我丑,嫌我丑立马离婚,找你那个小日本去啊……” 激将法果然管用,慕炎熙窃喜的同时也有点头大起来,原来,她说的是川岛那个小丫头。 日本那边的度假村,灵暮的父亲没少出力,所以对于他的女儿,慕炎熙一直是找照顾着的。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也不是不懂,也提醒过自己是有妇之夫的身份,可是,那个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都没给人拒绝过的骄傲公主,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三天两头的过来粘他。实在没法子,慕炎熙避之不及,电话号也给她的拉到黑名单去了,可是小丫头还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阵势。 “意浅你误会了,她不过是个任性的孩子,你别多想。” “孩子,还是个孩子啊,那正好年轻有朝气,你更要拿她奉若珍宝了,我跟你们腾地儿。” 苏意浅也不是就认定了两个人之间真的就有什么,就是一时出不来这口气,给一个外人当面追求自己的老公,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么。 慕炎熙难得好耐性的左右陪着不是,苏意浅却还是别扭着不给他好脸色。 两个人正僵持着,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染染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子,两只手里扬着同样漂亮的玫瑰花。 苏意浅立马愣住了,怎么个状况? 慕炎熙黑着一张脸,今天难不曾出门不吉? “妈妈爸爸,你们看着花漂亮不?”两个人齐齐点头,漂亮是很漂亮的,只是…… “你们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么?” 两个人于是齐齐摇头,当然是不知道的。 “这一个,是我们班上最帅的男生送我的啊,他说今天情人节,男生都要送花给女生的。”染染一脸的骄傲无比。 慕炎熙望一望苏意浅,苏意浅望一望慕炎熙,谁也不说话。 “那你们知道这一簇是哪里来的么?” “是你们班上第二帅的男生送的吧。”苏意浅自做聪明,染染可是越长越漂亮了呢,有人喜欢很正常。 “不是的,就算他要送,我也不会收的,女孩子怎么可以一下子收两个男孩的花呢,这一簇,是林叔叔送给妈妈的,他听说爸爸在家,就没进来,让我转交给妈妈。” 怪不得今天的玫瑰花见得这么多呢,原来是情人节啊,两个大人这才如梦方醒。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这花是谁送的,林澈? 慕炎熙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开始报复苏意浅刚才对他的精神和*上的双重攻击,言语犀利:“哈哈,老情人都有胆子上门挑衅了,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么?” 苏意浅无语问苍天,不是不报,时候不到啊,想不到这句话应验的这么的快呢。 不过望一眼一脸错愕的女儿,为了不对下一代造成不好的影响,她也只好妥协,尽量的放低姿态:“老公,那个,晚上在和你慢慢解释好了。” 慕炎熙因为她的这句暗示性的话,心情大好的的暂时放下了对她的严刑逼供,晚上再解释呢,光动嘴可就不行了啊…… 两年后,s市,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孩子在公园玩,蹒跚学步的孩子,长了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庞,笑容更是甜美可爱。 而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坐着另一对夫妻,男人生得俊美无涛,女人,温婉清丽,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围着他们转来转去,很温馨的一幅画面。 可是细心的人会发现,他们时不时的会把视线停留在那个漂亮的小女孩的身上,目光里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及至年轻夫妻带着孩子走远,慕炎熙轻轻叹了口气:“看到这孩子有人照顾有人爱,我也就放心了。” 苏意浅把头靠在他的前胸处:“你放心我便安心,我的心连着你的心。” 慕炎熙笑一笑,宠溺的抚弄她的一头柔发:“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想孩子应该会很快乐的长大,不会有像她母亲那样偏激的性格。” “一定的,一看那对夫妻就是好性格的人,大人的言传身教对孩子的影响很大的。” 染染此刻扯着鑫煜从远处回来:“妈妈爸爸,弟弟又在淘气呢。” “弟弟年极小,你和他计较什么。”苏意浅嗔怪了女儿一句。 “可是,我刚刚看到的妹妹就很乖啊,也这么大点,人家可一点都不淘气。”染染撅着嘴巴望着那离开不远的的漂亮女孩。 “男孩总是要顽皮一些。” “那你给我要个妹妹好不好?”染染突发奇想。 苏意浅愣住了,这个要求还真是叫人不好应承呢,刚纠结着要怎么开口,慕炎熙就接了话:“好好好好,我同意我同意,今天晚上就给染染要妹妹去……” 141.﹝番外1〕天上掉下来个苏妹妹 n年之后,一个月华如水的夜。 夜幕已深,街道上的车辆渐渐稀疏起来,一家豪华酒吧里,几个保安正把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连拖带搡的从里面弄出来,女孩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张的脸孔,让人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她似乎浑然未觉自己正在遭受如何的待遇,合着眼,垂着头,明显是醉得一塌糊了。 这样的场景,让人很容易就想到是酒醉滋事的人,给扫地出门了。 “怎么回事?”保安正要将人扔到路边甩手而去,冷不防身后一道男音响起躏。 领头的一个马上回头,及至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时,马上笑脸相陪:“倾少,您过来了。” 倾璃一双眼眯起,正在打量那几乎摊软在地的女子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上,挑起眉梢:“她是谁?” “一个喝了酒付不起帐的,倾总叫我们把人丢出来。” 倾璃的笑容很冷,眯着一双眼,半蹲下身子,捻起女孩的一片衣角,穿的起限量版国际尖端品牌莱思儿套装的人,会是喝了酒付不起钱的主儿么? 自己的这个大哥,做生意很有一套,偏偏看人就很不靠谱,就不怕把人丢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吃不了兜着走么? “把她弄到我车子上去。”倾璃抛下这句话,施施然的回转身上了自己那辆拉风的拉莱斯基。 身后的保镖唯唯诺诺的把那女孩弄到车子上。 这么一番折腾,女孩大概觉得胃里难受,没忍住竟然就吐了起来,车子的座位上马上脏成一片。 刚刚把车子启动的倾璃给这个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摇开车窗的同时,嘴里骂骂咧咧:“真他妈的晦气,捡了个麻烦来。”一面嘀咕着,一面拿了手机打电话过去给自己的助理:“马上给我提一辆新车,明天早上必须在我的车库里可以看得到。” 电话那头的人有点晕,还没搞清楚状况,这边的倾璃已经摔了电话,因为,后座的那女孩,虽然醉的一塌糊涂,却也知道脏,吐了个痛快之后,大概是觉得那里已经没法子容身,竟然就直接挤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刮到倾璃的身上,他的一张脸立马就绿了。 s市所有上档次的娱乐设施几乎都是姓倾的,所有人都知道倾家有一个在商场上战无不胜的倾澜,主宰着倾家的经济命脉,所有人也都知道,倾家的二少爷是一个空有着再世潘安的皮囊,却只在倾氏里当了一个闲差的二世祖,就是倾璃。 他今天是去和朋友喝酒的,结果回来的路上就撞着了这么一个麻烦精,若不是看着她是从自家经营的酒吧出来的,又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才懒得理这样的事,可是,如今对着爱车里的狼藉一片,闻着身边不好闻的某种气味,倾璃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迟疑了一下,他发疯似得启动了车子。 …… 慕染染睁开眼时,对着满眼的陌生,揉着账痛的脑袋,怎么也记不起来昨晚上的事来了,自己不是在喝酒的么,怎么就到了这里了? 这里又是哪里,看装潢设计,也不错的,像是酒店。 她起身,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低头望时,就未免吃了一惊,崭新的鹅黄色睡衣,带着一种炫目的美感,这分明不是她的衣服。 不过好在,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进浴室里洗漱了一下,换上床头柜上的一套虽然不大合身却也做工考究的新衣服,染染这才推门出去。 门前侍立的服务员态度谦恭有礼:“您好小姐,我们倾少在贵宾房等您,说是找您有话要说。” 染染有些错愕:“昨天是他带我回来的么?” “是啊,昨天,小姐您的包给人掏走了,然后呢付不起帐,我们倾少担心您出事,就把您送到这里来了。” 染染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小姐这边请。” 贵宾房里,倾璃此刻正和几个牌友打着麻将,屋子里烟气缭绕,一进门,染染就给呛得咳嗽起来。 屋子里因为她的连带反应一下子停止了喧嚣,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到她的身上,有探究,有质疑,更多的则是惊艳。 一张莹白若玉的小脸,五官精致无比,弯眉细细长长,大的眼水水灵灵,鼻型挺翘,小的嘴红红润润 ,线条柔和的不切真实,长长的直发垂在肩上,妩媚极了,身材也是那种标准的凹凸有致,一袭并不合身的白裙,却也给她穿出了风情万种来。 “哈哈,阿璃什么时候淘么这么一个***回来,怪不得你对思雅的投怀送抱都不感冒呢,原来掖着藏着这么一个大美人啊。”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先开了口,一副调侃的语气。 染染蹙起眉头来,什么叫做***么,听着这称呼就不舒服。 扫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人,三女四男,只有一个男人的身边没有女伴,想来,这就是那所谓的倾少了,打量他一番,倒也是一副好皮囊,相貌风流倜傥,神色似笑非笑,眼眸里却还带着捉狭的味道,怎么看都是带着半个流氓相。 打量完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染染就不客气的坐到他的身边,随手扯过他面前的碟子,直接用手拿了糕点就吃,那样子,和她唯美至极的外表极不相符,看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倾璃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点手叫了服务生:“再上些茶水糕点。”一面视线却没有离开染染的一张脸,昨天真没机会这么真切的看清楚她的容貌,也幸亏自己一时良心发现的带她回来安置,要不然,这么一个小美人给坏人遇到了,可就太可惜了一点。 给身边的人这么恣无忌惮的观摩着,染染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着茶水把肚子填了个半饱,这才抬起头来,把身子仰靠在椅子上:“你们继续啊,怎么不玩了。” “秀色可餐啊秀色可餐,我们一下子都没了玩下去的兴致了。”倾璃嗤笑出声:“美女,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怎么称呼?” 染染微愣了一下,神色一顿:“我叫苏染,你们都怎么称呼?” 倾璃眼底的笑意更浓:“我叫倾璃,这几个是我的朋友,这个胖冬瓜是北辰,编剧,那个瘦竹竿是逍遥,网络歌手,至于这个小矮子么,是个穷酸诗人,卓不凡。”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那个身材微胖的男子正要发作,冷不防听了这番介绍的染染嘴里一口水忍也没忍住的喷了出来,身边的倾璃近水楼台的喷了一脸一身,他一张原本春光灿烂的脸立马晦暗起来,垂头望一望自己的名牌衬衫,再擦一下脸上的液体,顿生一种要把面前的人掐死掉的冲动。 一桌子的人都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的染染有点头皮发杵,迟疑着开口:“那个对不起啊,倾,啊,倾璃,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的,你刚才的话说得也太逗了点了。” 这样就算是道歉么? 根本就是推卸责任么。 倾璃忍无可忍的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苏小姐,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不染风尘的仙子,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一个,悍妇。” 所有人都把视线锁定在染染的身上,看她的反应。 这个比喻也实在不雅了一点,凭是谁可以把这样两个字眼和面前的女子联系到一起呢。 染染的眉梢拢起来,不过很快就把那一丝不悦拂去了,垂头继续吃东西,服务生新上来的糕点,也给她消灭了大半盘了,她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了。 倾璃虽然还觉得的气闷,可是此刻也不好继续奚落,加之一向干净惯了,受不了身上的脏,转身出了包厢的门,一面打电话叫人送衣服过来。 剩下的众人,气氛便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北辰一向话多,此刻也不例外:“听说苏小姐昨天给人掏了钱包,是倾璃把你救下的,英雄救美,有没有打算以身相许啊。” 染染听他这样说,才把昨天发生的事想起来一些,可不是自己想付钱时却找不到包,而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大记得了。 “不过,他这个英雄可是很嫌弃我这个美人的样子,北辰兄言过了。” 人们都因为染染的一番风轻云淡有些失笑,倾璃是什么人,且不论他的家族巨资雄厚,只凭着他本人一张绝美的脸庞,就足矣让所有见到他的女人神迷意往,可是这个“苏染”,分明就是一副无动于衷。 一个人的外貌气质无疑的彰显了她的阅历和出身,在座的几个哪一个不是人精一般,自然也就看得出染染的大有来头。 可是,她姓苏,没听说有哪一家有来头的家族是姓苏的。 诗人一贯沉默少言,那叫做逍遥的年轻男人开了口:“苏小姐家里是做什么的,为 什么一个人跑出来,看你的年纪,应该还是上学的年纪。” 摆明了是在试探。 染染笑一笑,继而叹了口气,才道:“家里本来做买卖的,然后出了事故,倾家荡产的给合作方赔偿损失,就一无所有了,父母在本地撂不下面子,于是出去打工,我呢,给同学落井下石的奚落,心情不好就退学了。” 她说谎从来不用打草稿,这一次也是不例外的。 于是所有人信以为真的都向她投过来同情的一瞥 诗人这时终于开口:“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如果没地方落脚,我有些人脉,倒是可以介绍工作给你。” 染染扫一扫他一脸的赤诚,心下了然,这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直肠子的主儿,和他套上关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被那个一肚子蔫坏的所谓的救命恩人倾璃靠谱些。 于是她的脸上马上挂了笑容出来,腮边浅浅的两个旋涡若隐若现,看得卓不凡几乎就痴掉了:“那就谢谢不凡了,可是,我要怎么联系你,我的手机也在丢了的。” 其实不只是手机,还有银行卡,现金,一应生活琐碎,当然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所有的身份证件都在那里面,没有了那些东西,就是找个工作糊口也是困难的。 “没关系,你用我的—你不如就搬去我的别墅去住,就我一个人,很方便的。” 有人说,有些修为不够的诗人写诗的过程,追求另类和所谓的灵魂超越,结果却把自己超越到了俗世之外,当然这是清高的一种说法,实际一点说,就是在写诗的过程中把一个正常人进化成了半个智障人士。 而这个卓不凡,应该就是属于这一类人的。 他自己兴许还没理解好自己话里多少暧昧不明的意味,可是听的人已经不得不想入非非了。 142.﹝番外2〕不过是想让你替我挡一下桃花运 北辰只是一个劲吃吃的笑,逍遥则是一副幸灾乐祸:“不凡啊,动了凡心了怎的,可是,苏大美人不像是你盘里的菜啊,我怎么都觉得她和倾璃可是注定了的一对欢喜冤家呢。” 染染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胡言乱语一般,心里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马上就做出了最适宜的决定出来于是她挤出一抹笑容来,望向因为给好顿调侃一张脸阴晴不定的卓不凡:“可是那样的话,不会打扰到你么,据说诗人都是不喜欢给人吵的?餐” 因为她的的这番话,北辰一下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逍遥则是震惊的把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果一下子掉到桌子上。 怎么个状况,对着倾璃那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孔都无动于衷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对着脑子永远都处于短路状态的卓不凡袒露好感呢? 分明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尽管接触的时间短的可怜,两个人都已经看出来这个叫做苏染的女孩绝对的一个人精,聪明自是不必说的,外表的柔弱无依之下,明显就是一个精明到了骨子里的主儿,又偏生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只怕是,在她身边走个过场的人,都难保不给她扒层皮去斛。 倾璃那个腹黑的主儿到不至于吃什么亏,卓不凡这下子怕是载大了,给狐狸精迷了心窍了。 “怎么会打扰到我,我那里很宽敞的。” 此刻的卓不凡,眼里那种掩饰不掉的得意是藏不住的。 “你那里宽敞她也不可以过去。”房门给人打开来,是换了一身白色西装的倾璃风度翩翩的归来,一面优雅的落座,一面把一只胳膊随意的揽在苏染的腰际,笑容风轻云淡:“卓不凡,撬哥们的女人,你也恁不地道了吧?” 染染一脸的不可思议望向他,扭动身子想要摆脱他的魔爪,可是却不能如愿,他那么状似无意的一个举动,其实手上是加了力道的,叫她动弹不得。 “唉倾璃,你帮了我的忙我很感激,可是,你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抗议道。 “没什么意思,在你还清欠我的钱之前,你没有人身自由。” 染染带着震惊和一丝丝的恐惧,望一望卓不凡,于是诗人马上变成了可以舍生忘死的骑士:“她欠你的钱,我来还就好。” 倾璃嗤笑,右手的食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语气清清淡淡,神容不惊不恼:“凭你,还得起么。” 没等卓不凡在说什么,北辰已经打着哈哈站起来:“倾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开个玩笑你这么当真,当我们不凡这么没女人缘么,多少绝色的美女贴上来他都不看一眼的,就别说会动你先认识的女人的心思了,我们还有点事,不奉陪了,免得耽误你的好事。” 他如此说了,逍遥已经扯着卓不凡的袖子,先一步推门离开。 卓不凡虽然表现的不大情愿,不过碍于自己终是晚一步邂逅了这个苏染的,也就只得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望着紧紧闭合上的房门,染染把视线转移向倾璃,直截了当的开口:“你什么意思,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那个穷诗人根本就还不起你欠的债,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他好整以暇的仰靠在椅子上,望着染染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捉狭的味道。 “我昨天,欠了多少酒钱?” 倾璃于是伸出五个手指头,翻一翻:“这个数。” 染染凝神,略一思索:“十万?” “不,是五十五万。” 这个数目对于昔日的慕氏千金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她一件雕皮大衣的钱,可是现在,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穷光蛋,那就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略一沉吟,染染努力的想把昨天的的回忆找回来,不记得她有喝太多的酒啊。 倾璃却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从衣兜里取出一样东西来,拍到她的面前:“我留着的账单。” 无须细看,染染笑了笑:“我不是怀疑你。” 其实即便怀疑又能怎样,谁知道他和那家酒吧是什么关系,这么一个单子随他怎么去做都可以,自己根本就找不到证据否认。 倾璃吸着烟,望着染染的眼神很有几分淡然,静待她的下文。 “我想去那家酒吧查一 下当时的的监控,我的包找回来,就可以还你的钱了,双倍也可以。” 记忆里,自己在进那家酒吧之前拎包都还在的,可是,喝了一些酒,明明也没有喝得太多的,就醉了,然后,记得服务员让自己结账,可是,就怎么都找不到包了。 倾璃笑了笑:“我已经查过了,可是,没找到,你应该是在进酒吧之前就丢了东西的。” 他的话,染染是不信的,可是她也不去揭穿什么,纠结起眉头来:“那可怎么办,我的证件都没了,找工作也困难,拿什么还你钱?” 倾璃依旧不语,一副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的态度,一言不发的喷云吐雾。 “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可是一看就是有身家背景的,不如你替我安排个工作,我呢,就可以慢慢还你钱了,当然最好你帮我找一下包,实在找不到了,就,就替我再办一张身份证明好了。”染染态度良好的商量着。 “可是,不好找的,又没有线索,只有一个办法可行的,把你的照片和身份年龄登报,让民众帮你找,找到的机会就多些。”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上报,等过些日子,我爸妈的事消停下来,我回家乡那边补办一张身份证就可以了。” 这一次,染染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急迫和慌乱,落入倾璃的眼里,他不由得其轻轻一笑。 “那好吧,我尽量给你安排一下,工作的事倒没什么困难的。” “那就多谢了。” 染染的心里不由的放松下来,可是却因为倾璃脱口而出的的下一句话而再度悬了起来。 “不过时间上就不好说了,需要等,耐心的等。” 他这根本就是无限期拖延的架势么,可是,是为着什么目的呢? 染染心里郁闷不已,这么一个家称人值的主儿,为了区区五十几万计较成这个样子,若说他不是别有所图鬼也不会相信。 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对自己多感兴趣的样子啊,自己现在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是能吸引人的呢—除了慕家小姐的身份,可是他应该对此并不知情的啊。 “我有个提议,在工作的事没落定之前,你就暂时做我的保姆吧,我每个月付你一万元的薪劳,如何?”倾璃提议道,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染染楞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么,也不是很合情合理啊。 “其实呢,你也不用担心别的什么的,我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你替我挡一下桃花运,有你这么个堪比仙女下凡的美女坐镇,估计很多人会对我望而却步的。” 这一次倾璃的语气郑重得很,脸上也敛去了惯常的笑意。 染染没来由的觉得他的这番话像是真的。 而此时此刻,除此以外,她也是别无选择的。 不妨,就暂时这样安顿下来吧,总比回去家里对着没那么一摊子乱糟糟的烦心事的好,这么想了,心里倒是释然了许多。 倾璃已经站起身:“走吧,我送你过去。” 染染随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瞥一眼这个连背影都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不由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牌:有机会总要先把他的身份弄明白,自己才能尽快的摆平他。 一路上,倾璃时不时的发问:“苏小姐以前在哪所学校上学?” “一直在国外。”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以前应该很有名气的吧,兴许我知道也不一定。”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他们的女儿,你知道的,他们欠了很多债……” “可是如果你这么想,应该换个名字的好,否则很容易给人找上门来。” “这个名字,就是我换过的。” 及至两个人上了车,倾璃也没在染染的话里话外找出一丝破绽,他的唇角略略扬起来,看来,自己今天遇到的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年纪不大,心机却是剔透的,这样子还真是滴水不漏呢。 染染一面回答他,一面却在犯嘀咕:“他摆明了是在怀疑自己,既然怀疑为什么不拿两个钱把自己打发了,还煞费苦心的做这些事情做什么,公德心泛滥成灾了不曾? 豪华的兰博基尼,已经不是 昨天的一辆,倾璃在前坐进驾驶室里,去看染染,她却坐定在后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做你的司机么?” “请你把胸襟放开些好么,我只是习惯了坐后面而已。” 倾璃忽而冷笑:“昨天你怎么不习惯坐后面呢,又蹭到前面来做什么?” 染染愣神,昨天的事,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每天换一辆新车很豪气啊。” 想起那辆跟了自己十几年的的爱车,倾璃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我还真不记得昨天是什么车子了,那么,是不是每天换一辆新车很豪气啊?”染染听出他话里话外的异味,索性回他一句。 倾璃恨不得撕了她的一张嘴,不过气急反笑,和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较劲可真是够跌份的:“因为你昨天吐了我一车,我那可十几个亿的车啊,就这么毁在你手上了。”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淡定,倾璃的语气还是咬牙切齿的。 染染就那么随口“嗯”了一声,一副根本没往心里去的姿态。 一辆车而已,自己的那一辆劳莱斯基,可是几十个亿的身价,不也是只开了几年就不开了么,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是他自己矫形,要换车的,自己又没有让他的车子爆胎加变形,非得淘汰不行。 这么想着,染染有些神情恍惚起来,想到了爸爸妈妈和弟弟,还想到了那个陈鑫霖,脸上就瞬间变了颜色,他和她所经历的一件一桩,此刻回想起来都像是一把把锐利无比的刀子,割在她的心头,痛的撕心裂肺。 又想起他们的新婚夜,他那样一张没有表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以及转身而去的决绝的身影,还有,那一句可以伤人到体无完肤的一番话:“慕染染,难道你不清楚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的么,你靠着巴结我妈,靠着让你爸爸施压,踏进陈家的门,你觉得有意义么,只会让我更加的瞧不起你,更加的讨厌你……” 143.﹝番外3〕离开你,我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 一时间,记忆如同潮水一般翻涌而出,染染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起来。 她和陈鑫霖是一起长大的,尽管她大了他整整四岁,可是亦是经常玩在一处的,一则因为大人关系好的缘故,两家走的极近,二来,豪门望族的孩子,往往都是心怀叵测的歹人袭击的目标,慕家树大招风,陈昊家也是家资雄厚,自然对子女约束的极严,鲜少让他们出去乱跑的。 上学时,甚至于方回阿姨还故意的让自己的儿子早了两届,而染染的母亲也刻意的让她晚了一年,于是在学校时,两个人也经常有机会混在一处,上下学坐一台车子,回家了一处做作业餐。 陈鑫霖属于那种性子很含糊的人,他为人随性,在同学中很不惹眼,偏偏在学习上是个天才,比同龄人上学都早,却可以连年考第一,理科更是可以经常的考出满分来,十足的一个学霸,还因为如此,连跳两格的成了染染的同班同学斛。 染染却是个不爱用功的学生,成绩马马虎虎,丝毫比不得他父亲当初的勤勉认学,但脾气却完全继承了她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犀利主,经常会因为一点小事和别人较上劲,替陈鑫霖出头也是她乐此不疲的事,可是人家学霸却丝毫不领她的情,反而会因此和她闹别扭。 他们的亲事,是两个人成年以后就给双方父母郑重告知了的,染染并不觉得意外,心里是不排斥的,她虽然追求者不计其数,但她心里清楚那些人大多的目的都是冲着慕家来的,相反陈鑫霖却是个可靠的,单纯的不会使什么阴谋诡计的人,她觉得她和他抛却感情不谈,也是很合适的—更何况,青梅竹马的这些年下来,若说没感情那是不切实际的。 至于陈鑫霖,是那种父母眼中有远见有心计的一切从大局出发做事冷静理智的乖乖男,所以,没有人看得出他对这桩婚事的疑义,也包括自认为聪明无敌的染染。 在两家大人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还在修学业的两个人就提早订了婚,然后,结了婚。 也许如果那一天不是陈鑫霖给朋友灌了好多酒,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那个电话,染染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是如何看待自己和他们这场婚姻的,也就不会在新婚之夜落荒而逃出了他们的洞房。 那天她折腾了一天,一回到住处就钻进了浴室,洗过澡出来时,就见他正在接一个电话,眼睛有些微红,像是很伤感的样子。 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染染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试图安抚他不明原因的抑郁。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动作,僵硬了陈鑫霖的身体和一颗心,他的脸色明显的变得隐晦起来,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女声还在继续:“鑫霖,我真的离不开你,我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实在不行,我就做你的地下情人好了,我不需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这个人……” 声音虽小,可是近距离内还是听得真切的,染染错愕不已的同时甚至忘记了要把圈在陈鑫霖腰际的手拿回来。 直至从来都理智的像个循规蹈矩的机器人般的男人一下子撕去温温诺诺的面纱,强力的把她推开去,然后疯了似得去拿外套,换皮鞋。 一时给惊得没了反应的染染,直到此刻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咬着唇开口:“原来你并不情愿接受这场婚礼,可是为什么不早一点说清楚?” “我觉得我和你是说不清楚的,你是我的父母硬推到我身边的,你的父母塞过来给我的,你从来都那么自以为是,耀武扬威,总以为可以自己是什么救世主一样来左右我的事情,你知道我有多么的讨厌你么,我总希望可以离开你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才好。”陈鑫霖歇斯底里的一番发泄,发了疯似得冲出了家门。 门外的保镖马上拦住他,双方激烈的争执声落入染染耳里,她的一颗心麻木的不知所以。 一直以来,她高傲的像是一个公主,所有人都带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来看她,没有过挫败,没有过拒绝,没有过像今天一般的无助彷徨。 不过,直到此刻,她还是可以维持住自己最后的理智,她穿了拖鞋就跑出去,对着那些陈家为了保护他们而安排的保镖吼道:“你们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捧得谁的饭碗么?” 保镖有些不知所措,领头的一个是陈昊身边的老人,看着陈鑫霖长大的,所以他才会擅做主张的拦住准新郎官,毕竟,新婚的日子这么做实在是说不过去的,而且刚刚两个人明显的还起了争执。 可是如果人家新娘子都不介意,他又怎么好开这个口管这样的事。 尽管 如此,忠心无二的保镖还是想要尽自己一个作为长辈的责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打电话让陈总去处理就好,鑫霖这个时候离开总是不妥的。” 染染望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陈鑫霖,忽然觉得他毛躁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也不怪如此,他只有二十二岁,小了自己整整四岁…… 可是今天他若离开这里,她和他的这场婚姻算是什么? 可是,如果不放他不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她慕染染是那种死拉硬拽着男人不撒手的人么,她的骄傲哪里去了? “鑫霖他出去有事,是…你们陈总叫他过去的。”没有什么犹豫,染染如是说,把那句白天刚刚改过来的对于陈昊的称谓,重新的改了回去。 只要他离开这里,他们的婚姻就此画上句号,再无修复的可能。 所以,他的爸爸自己应该叫叔叔,以前是,以后也只能如此。 保镖自然是听得出她的话里的异样,从来都言辞得当的慕家小姐,断不是那种可以失言的人,事情似乎比他预计的要严重得多, 因为这个认知,保镖更执意要拦住陈鑫霖,试图让事情有所转还,他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去打电话给陈昊。 如果陈昊和方回过来,那么陈鑫霖无论如何都离不开这里半步。 “你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谁敢拦他,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染染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一面状似无意的握住了那保镖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陈鑫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片刻的迟疑,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夜色之中。 染染则取出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给是打了个电话,自己则反身回了屋子,三下五除二的换了一身衣服,又急匆匆出来,保镖理所当忽然的拦她,却给她一个犀利的眼神骇的顿住了步子:“我只是去找他回来。” 扔下这句话,她也决然的离开,不过,她撒了谎,她当然不是去找陈鑫霖的。 ……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一幢坐落在高级住宅区德别墅朗然入目。 驾驶室上的倾璃没有要马上下车的意思,而是取了一支烟出来,自得的在喷云吐雾。 染染望一望他:“这是你的住处?” “是啊。” “为什么不下车?” “因为我不想见到里面的女人。”背对着染染,倾璃的神色讳莫高深。 “是你的糟糠妻子,所以你看着生厌?” “不是,是我的新欢。” 染染无语的靠在椅子上,这个男人一见就不是个专情的主儿:“怕是新欢已成了旧爱了吧,不然怎么会不想见到呢。” 倾璃紧绷着的脸这下难得的松展开来,回头望一望一脸毫无表情的染染:“我说是新欢便是新欢,还没上过床的哪就成了就爱了呢,这么夸张不好的吧。”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染染有些意外:“没上过床就让你生厌了,那你这…花心大萝卜的心也花的太离谱了点吧?” 倾璃有些无语,这明明是因为自己洁身自好的好不好。 “那是因为她实在没那个魅力让我有那种心思,这和花心不花心有关系么?” “没有魅力的人你都可以招到家里来,可见你这个人,实在不是一般的…色了。” “我要色也是对你这样的天香国色色啊,里面的那个,实在让人倒胃口的。”倾璃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掐灭了烟头,大步跨下车去,施施然的去开别墅的大门。 染染立在原地,略显迟疑,他们情人幽会,自己过去合适么? “怎么不走。”倾璃忽然停了步子回头叫她。 “你觉得我进去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了,你是这里的保姆啊,你不进去怎么做事情?”煞有介事的语气。 染染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满不在乎,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门给打开的一瞬间,就觉得眼前一团红扑了过来,倾璃就落在一个姿容艳丽的女人的怀里,脸上立马多了一道唇印。 染染目不斜视的望着小两口打情骂俏了一番,丝毫也没有觉得尴尬的意思。 倾璃的激情戏演过了,这才回头望一望淡定的如同望着两个小奶娃玩过家家的新任“保姆”,自己反倒觉得脸上有点不自在了:“你的房间随便在楼下选一间,自己去规整一下就好。” “好的。”脆生生的应了,越过两个人就去自己的房间。 那女人显然是才注意到染染一张过于惹眼的脸,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在她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同时,做了个小动作。 脚下给人一拌,染染下意识的扑倒在地板上,膝盖痛的火烧火燎,心里懊恼不已,不过是因为刚才的那戏码太过热火,自己一时走神,竟然就忘了防范什么…… “呀,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倾璃你选的这个保姆可不怎么靠谱,一看就毛毛草草的。”女人一面猫哭耗子,一面还没忘了数落几句。 染染此刻正慢悠悠的起身,丝毫也没有狼狈相,倒像是在自己床上一样不慌不忙。 “没法子这是朋友介绍来的,不好辞回去。”倾璃正在安抚刚刚做了坏事却装成没事人一般的女人,眼光有意无意的瞥向染染。 “可是我不喜欢。”女人把身体贴上他的,撒娇的语气。 “那,等过一阵子吧,总要给朋友留个面子。” “那好吧,不过我可不想和她一个屋檐下呆太久,瞧着就不舒服。”女人嘟着嘴巴,一副委委屈期的小模样。 染染只觉得心里犯恶心,站起身来:“那我先回房了。” 身后,忽然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狂吠:“啊我的裙子,倾璃你给我买的新裙子,我才第一次穿啊…” 倾璃的目光散散慢慢的掠过染染的背影,这才回过来望一望女人那条鹅黄色长裙上的一道长长的口子,眉梢上扬…… 144.﹝番外 4〕任人鱼肉可不是她的性格 房间里之前显然就有人收拾的,干净的不染埃尘,床上的被褥也都是新鲜整洁的,所以也没怎么弄,染染就直接躺了上去,大概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她觉得头重脚轻的没有什么气力,见了床就想睡餐。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是,也还是依稀传的进来一种暧昧不以的气息。 这两个人难道都不进卧室的么,在客厅里就这么嚣张的啊—染染忽然就想起来倾璃的那些话:又没有上过床的,原来,是指的这个字面上的意思。 把被子牢牢的遮住耳朵,这才终于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房门给人了敲个惊天动地,染染睁开眼时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待回过神来,心情无端的焦躁,看来,自己以后是要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那边敲门的人也已经耐不住手掌的剧痛偃旗息鼓了,不由的唇角上掠过一丝笑痕,慢条斯理的推开门,出了卧室斛。 沙发上,交叠着二郎腿,一副怒极攻心姿态的美女,正用一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望着她。 “有什么事么?” “请问,倾璃把你带回来是做什么的?”兴师问罪? “做保姆啊。”染染坐在她对面,理着顺柔的发丝,一脸的风轻云淡:“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明明和你说过的。” 女人的脸色铁青起来:“既然是做保姆的,现在已经过了饭食了,早饭就不要说了,请问我的午饭呢?” 染染依旧是一脸的无辜状:“我以为你们两个,那么忙的…顾不上吃饭的,而且,在客厅里就那个,你让我怎么出来啊,结果躲着躲着就睡过去了,不好意思啊。” 她的这番话像是触到了女人的痛处,她的眉眼上扬,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临了扔下一句:“别废话马上做饭,醋溜排骨,油焖大虾,再来一个皮蛋搜肉粥,水果沙拉。” 染染听得耳根发麻,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进了厨房,欠人钱财,别无选择,不过任人鱼肉可不是她的性格。 做饭来说,对于两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实在是个苦差事,要知道,以前她从来是只吃不做的。 不过很快,厨房里就飘出来香气了。 客厅里的女人冷厉的脸上稍稍和缓了下来。 染染吧自己的杰作一样样端上餐桌,一切准备就绪这才召唤那位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姓氏名谁的“女主人”就餐。 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几道菜,倒也颇能勾起人的胃口来。女人取了筷子,无比优雅的夹了一只虾送到嘴里。 染染满怀期待的望着她的脸,像是做了数学题等待老师认可的小学生一枚。 可是,那虾只给女人嚼了两口,她就立马悉数吐了出来,而后,好没形象的冲进了洗手间,干呕不已。 看来,初次出师,成绩不容乐观。 染染如是想,一面打算抽身而退,回自己的卧室里去,免得给这个女人待会炮轰个没头到脑。 可是她还来得及回了卧室,那边的尖刻语声已经响了起来:“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做的都是什么东西,你当那虾是可以生吃的么,这样子也可以出来做保姆,那我就可以做国家主席了?” 染染忍住没笑出声来,可唇角已经上翘。 “你马上给我滚…” 她大概打该把话说完全了,可是一着急落下了一句“思想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染染这样猜测着。 “滚回你娘肚子里呆着去,跟个智障人士似的,真他妈的缺教养的。” 女人已经出了卫生间,叉着腰,一副悍妇模样,丝毫也不见之前的温雅端淑。 染染的脸色从一开始的竭力掩藏幸灾乐祸,到现在的阴晴不定,眼神已经开始凌厉了起来,像是在望着一个咬人的疯狗。 “请你说话不要牵扯到其他的什么人,有什么事冲我一个人来就好。” 一字一板,像是没有什么波澜的语气,却有着一种凌厉的味道在里面,听得那女人有些怔骇,不过,她马上有恃无恐的仰起头来:“我就是骂你那个和你一样没水准的妈了怎么的,是不是你是biao子生的没爹的孩子啊,不然怎么可以一无是处到这种程度,要教养没教养,要能力没能力。” 染染彻底地给激怒了,不过,愈是恼怒,她的脸上反倒还挂了一丝笑意来,脚步也是稳稳地一点点靠近女人:“你是不是以为我动不得你,你是不是以为忍让可以毫无限度,看在你男人帮过我的的面子上,收回你刚才下的话,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近在咫尺的对上染染杀人的一双眸子,女人没来由的心谎不已,可是还是不肯服软:“我就是说了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在n市,敢和倾家对着干的人还没有出世,而我,是倾璃的父母认定了的媳妇,你敢动我,敢动我一根毫毛让你没有好果子吃。” 染染的笑容更冷了几分,倾家是怎样的一个来头孤陋寡闻的她不清楚,可是不等于她会怕了。 “你这么自信么?那我今天就开这个先例好了,看看怎么个没好果子吃?” 一面说了,已经狠狠的抡起了胳膊,清脆的一声响,女人的脸上红了一片。 “你敢,打我…” 片刻的怔楞之后,发了疯一般的女人猛地扑来了上来,就要撕扯染染的头发,可是她这种泼妇的行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给轻易地甩到一边去,偏偏还好巧不巧的撞上了桌角,伤了皮肤,浸出血来。 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吃了这样的亏,再受了这样的伤,一张艳比桃花的脸马上就泪雨滂沱:“你等着瞧,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染染轻蔑的一笑,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的回了自己的卧室,给吵的头有点晕,再睡一下就好了。 …… 这么想了,也真的就这么做了,很快沉沉进入梦乡,门外的女人闹得个乌烟瘴气。 可是不消片刻,就有人来搅扰她的美梦了。 敲门声地动山摇,比之前还要猛烈。 染染睁了惶悚的睡眼,并不起身,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心里猜度着应该是那个倾璃回来了,动了他的小情人,不知道他会怎样,把自己扫地出门呢,还是…顶不济把自己塞进局子里蹲几天,正所谓是虱子多了不咬,她现在一无所有的光景,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又莫名的觉得那个姓倾的不会对自己落井下石,分明不是很熟悉的人,却无端的就对他有这种认知,难道是因为之前他帮过自己就对他生了好感出来的缘故么? 门外,有陌生的女声,不是属于那个所谓的女主人的。 染染在床上赖够了,这才起身,慢吞吞整理了衣服,打开了卧室的门。 门外,除了那个一脸狼狈的女人,还站着另外一个陌生的贵妇,三四十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宜而神清气爽,风韵犹存,通身上下,装扮得体,举止雍容大度,很好教养的样子。 “就是这个小biao子,就是她…”不待别人开口,“女主人”已经先发制人:“阿姨,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倾璃又不在,我铁定直接把人收拾了,我们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对付这么一个没有来头的黄毛丫头还不费力气。” 染染很郁闷,很多人都因为她长得一张精致的脸孔,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还算是黄毛丫头么?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那贵妇人,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缓缓的开口,先安抚了那位自称姓沈的女人:“我听倾璃的朋友说起过,你就是在酒吧里给人误会没钱付账的苏染苏小姐吧?” 染染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再看她颇有几分和倾璃相似的相貌,显然应该是他的母亲,心里想着不管怎么说人家儿子帮过自己的忙,不好过于失礼了,于是挤出一副勉强的笑脸:“阿姨您好,我就是苏染。” “一看苏小姐就是个直脾气的人,有话不藏着掖着,我喜欢。”倾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颇有一种意气相投的感觉。 可是染染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先礼后兵,这是聪明人惯用的伎俩。 而且,这个姓沈的据说是倾璃的父母内定的媳妇,那么一定是身份背景不一般的,倾母既然肯跑这一遭,怎么可能不包庇袒护? 慵懒的靠在墙壁上,染染的神色淡了下来,语气也是凉凉的:“既然知道我的性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倾夫人。” 因为她的态度,倾夫人的脸上掠过一丝薄怒,不过很快给她敛去:“那好吧,我也不妨开门见山,你也应该清楚,暮歌是我未来的媳妇,你做为倾璃的客人也好,是他请来的保姆也罢, 再怎么不济应该给他留个面子,和女主人闹得这么不愉快,总是不妥的吧。” 一边的沈暮歌,显然因为倾夫人对染染的“礼遇有加”而心生不满了,脸上不太好看,可是又只能竭力隐忍,生怕给自己未来婆婆挑出了不是去。 染染的眸子散漫的掠过两个人,最后却落在客厅里的狼藉一片上,名贵的器皿打了几件,地板上满是不堪入目。 她们刚才争执时,分明没有打坏什么东西。 看来这个姓沈的,远不是什么看起来温柔恬淡的性子,真不知道倾家怎么会中意她,那个目高于顶的倾璃真的就打算接受这样一场别有目的的婚姻么? 这么想着,一面淡淡的发问:“夫人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这里么?” 倾夫人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看上去都不像一个等闲人家出身的人,霸气外露,而又遇事沉着稳重,胆子大的无所畏惧,站在她的面前,总觉得有一股子凌厉的气势迫人。 即便是这样带着侮辱性质的就地撵人,也不见她有半分的羞恼,到让自己无端的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阅人无数的她,立刻就把心里原本的打算颠覆了。 “我也是不好做…不如苏小姐搬到我那边去,条件不比这里差。” 沈暮歌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阿姨?” 可是她的一句话却只是换来倾夫人的一记冷眼。 染染对这个没有诚意的安排自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还是难免意外,意外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客套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的,她本就应该离开,这不是她自己的家。 “谢谢好意,我马上离开。” 这么说了,染染越过她们两个人,径直就准备离开。 沈暮歌心有不甘的想要拦住她,可是碍于身边的人,终是没有开口。 倾夫人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下意识的又道:“苏小姐,知道之前你丢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我这里有张支票你拿着吧,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身上没有钱怎么行…” 可是染染对她的话却似乎充耳不闻,已经推开了门,施施然的离开。 145.﹝番外 5〕以为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好欺负么 染染踏出房门,倾夫人脸上的寒意才一点点退去。 “阿姨,怎么可以就和么放过她。”沈暮歌已经忍无可忍的开口。 倾夫人笑一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怎么说呢,你就是个单纯的孩子,不是说她是倾璃带回来的人么,如果把她直接送到局子里去当然也不是不行,可是倾璃回来了会怎么想,他又没亲眼见到那女人撒泼。” 沈暮歌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点一点头:“倒也不是没道理,可是阿姨—就这么放了她么,她可是打了我的,长这么大,我妈都没舍得动我一下。”说到这里,眼底便已晶莹一片斛。 倾夫人的唇角噙笑,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抚过她红肿的脸颊:“你这孩子就是实诚,我为什么把她赶出去你难道不知道么,她留下来一来你受不了,二来也不好动手不是,不过她出了这间屋子,再有什么事发生,可就没人会怪得到你了,即便倾璃回来怀疑到你头上,也不是没凭没证的么?” 沈暮歌一下子破涕为笑了:“还是阿姨想得周到。” “那当然,你将来可是我的儿媳妇呢,不替你想周到了怎么成。”倾夫人笑的得意,心里却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牌。 唱白脸的是自己,和那个苏染对着干的是沈暮歌,即便将来出了什么事,谁会想到自己身上来,即便苏然真的有什么来头,也和自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可是叫人纳闷的是,姓苏的分明没出过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不过话说回来,和沈暮歌这个猪头比较起来,苏染,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厉害主儿,如果她能嫁给倾璃,倒足可以很好的帮衬到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儿子干一番事业。 但沈暮歌虽然头脑简单,那诺大的家业可是块肥肉啊,不吞下去还真是叫人心里痒痒,都怪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太不争气,做事一点都不理智,这一点上和大儿子可是天地相隔的,就要和美国查理家族的大小姐订下婚约的倾澜,那才是一个务实的干大事的人,倾家的将来只能靠他支撑了。 “阿姨,您看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参加大哥的订婚仪式了。”此刻的沈暮歌还在一边对着镜子哀哀怨怨。 “不是还有几天时间么,到时候一定恢复的差不多了。”倾夫人耐着性子安慰道。 “倾璃到时候回得来么?” “他分公司那边的事大抵需要几天时间,应该赶得及在订婚仪式前回来,就算是工作做不完也没关系,把助理留在那边就好了,他总是要赶回来的。” 沈暮歌脸上掠过喜色:“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件事呢。” 倾夫人此刻正优雅的捧着一杯咖啡细酌慢饮,审度着屋子里的陈设:“有句话阿姨想问你,又觉得不好开口。” 她难得说话如此的吞吐,沈暮歌有些吃惊,随即马上做出了反应:“阿姨您尽管问就好,我就当您是我自己的妈妈一般,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倾夫人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半晌,就在沈暮歌忍不住想要催促一下时,她才终于慢吞吞的开了口:“暮歌啊,阿姨一直看好你,你也一开始就知道倾璃的性子,这些年可是把我气得不轻,在外面招花惹草的找了多少麻烦数都数不清,我也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阿姨一直很心疼你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其实啊还不都是因为…因为我和他父亲辞了一个手下的一个行政助理,而那个人的女儿和倾璃从小一直感情极好。” 沈暮歌一下愣住了。 倾璃浪荡公子的声名在外,几乎称得上是声名狼藉,可是他那么英俊不俗的外表和显赫的家世还是让许许多多的女人为他前扑后继。 但是他似乎对谁都没有付诸过真心,也包括她自己,从第一眼在宴会上看到倾璃的那一刻,沈暮歌就已经爱上了他难以自拔,甚至不惜和父母反目,义无返顾的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只是为了和心仪的男神拉近一下距离,甚至于,还颇费心机的在倾氏工作了一阵子,当时也确实和倾璃恩爱了一阵子,可是后来,却也没有摆脱掉被无情抛弃的命运,直至倾夫人出面相助,才让她得以住进这幢别墅,继续维系两个人的关系。 可是,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是清楚的,倾璃对她的若即若离,愈演愈烈,摆明了是要始乱终弃的,也只是碍着自己的母亲才没有把话挑明了说出来。 难道倾夫人现在所说的就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因为被迫和深爱的人分手,所以被情所伤,所以游戏感情? 沈暮歌发着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的,可是,暮歌,阿姨为了促进你们的感情发展,该做的可都做了,你们的事也要早点定下来我心里才有底,你和他,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打算过订婚的事,还有你的父母那边,也要安排一下的好。” 沈暮歌的父母不同意这件事,而倾璃又何尝是同意的呢,作为一个任性胡为的女友,他对她不无挑剔,可是如果是作为结婚对象,倾璃摆明了是不会点头的。 没有人比当事人自己心里更清楚,爱与不爱,都是一厢情愿的。 倾夫人叹了口气,这才又缓缓的道:“暮歌啊,一切都要抓紧些了,因为,那个女孩,就要回国了,而她的父母这些年也混得不错,所以,我很担心倾璃会感情用事,做出什么背叛你的事来,毕竟她还没有和你确定关系啊。” 沈暮歌彻底的有些懵了,像是已经据为己有的东西就要被什么人生生夺去。 倾夫人的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 夏夜,月色胧明,一家快餐店已经停止营业,门外的台阶上,染染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面前依旧喧嚣的夜市发着呆。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难道就只能窝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做一辈子的服务员么? 不管怎样,总要搞一张身份证明来,才能找一份像样的工作,继续接下来的生活,可是,似乎并不容易做到,弄不好就会给爸爸妈妈找到自己这里来也不一定。 可是,她是实在不想见到他们。 夜风微凉,身上,骤然的一暖让她吃了一惊,望了过去,就迎上快餐店老板一张流油的脸,一只手正把他的西服外套披上她的肩头,心里马上犯了恶心,可是又不能写在脸上:“谢谢,我不冷—这么晚了出来,老板有事么?” “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就出来瞧瞧,天晚了一个小姑娘注意点安全的好。” 老板很不自觉的坐在她的身边,色眯眯的一双眼溜着染染的一张脸,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的阵势。 染染心里恶心不已,可是,还是极力忍了没有发作。 她眼时实在不想得罪这个人,因为找个工作实在太难了,而她又身为无分文。即便是这样的工作,找来也不是太容易的,现在人们的警惕性都很强,看不到身份证件,中介公司根本就不留人,只有这种私人开的商家店铺才会收留她。 “老板,我忽然肚子痛,我先回去了啊。” 望着落荒而逃的女子曼妙的背影,老板咽了口吐沫,心里却在嘀咕,迟早,叫你跑不掉的。 快餐店早上一般都很忙的,人很多,赶着上班却来不及自己做饭的人挤了满满的一屋子,服务员穿梭不停,忙得脚不沾地。 染染端着几份早餐给客人送过去,在人群里穿梭,脚步难免就有点急,冷不防有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下子控制不住平衡,扑倒在地上,滚烫的汤汁,刚出锅的米饭一下子溅了一地。 前胸处,一片火辣辣的刺痛,那是高温液体飞溅上的烫伤造成的,让她禁不住吸气。 可是还没等她从剧痛中回神,就有人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再然后,头皮给撕裂般的疼痛盖过了身上的痛,一个肥头大耳的生了一副屠夫相的男人把她生生的给扯了起来。 一个把掌猝不及防的抡在了她的左半边脸上:“你他妈的,溅了老子一身的汤水,你瞧这烫的,是不是找死啊。” 染染嫩白的半边脸立马印上五个巴掌印,但是此刻的她,倒不觉得痛了。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再怎么着也不能打人啊,不过是个意外么。”胖得流油的快餐店老板过来打圆场,人群里同情弱者的呼声亦是很高:“人家服务员也必是故意的。”“可不是实在过分了点了。”…… 从一连窜的突发事件的刺激里回神,染染此刻眼里已经在喷火。 那个男人的一只手依旧死死的抓住她的头发,让她觉得太阳穴都在痛。 以为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好欺负么? 明明是对方在故意的找茬,否则自己刚刚也不会摔了那个跟头。 竟然还敢打她? 不过这样的姿势下,想要还击似乎也不是很容易的。 男人个子很高,身体很壮,如果 不能一击让他吃痛松了手的话,自己就摆脱不掉他拽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那么就难免会再吃苦头。 染染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已经有了打算。 而与此同时,那男人已经又接二连三的扇了她几个耳光了,脸上都肿了起来。 四周的谴责声不断,却没有人上前,因为摄于那个男人的淫威。 老板还在劝着,却根本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措施来阻止男人的恶劣行径,尽管他望向染染的目光里有几分“疼惜”。 就在场面继续混乱时,一切发生了转变,男人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哀嚎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紧接着,脱离魔爪的染染发了疯似得对着紧捂住下身的男人一阵还击,很快就让他的脸上身上青紫了一块又一块。 而那男人,因为伤了命根子,此刻竟然一下从穷凶极恶的大灰狼,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了,毫无还手之力,额头上的汗水淌个不停。 场面一时,诡异的安静。 直到打的胳膊发麻,再没力气了,染染这才住了手,就近扯了一把椅子,施施然的坐下,一副没事人的姿态,自己倒了杯饮料,细着慢饮着,脸上,清冷的笑意让人莫名的心悸。 “你怎么,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待会警察来了怎么办。”胆小怕事的快餐店老板一面抱怨着,一面却在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对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妞用强的,否则自己的的下场也不会比这个滋事的男人强多少吧。 染染眸光凌厉的扫视过他,冷冷的笑,却随即又把目光别开,根本不屑和他说一句话。 那老板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起来,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一面开始懊悔不已自己一时因为起了色心,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留下来,便宜没占到,麻烦却惹了一大堆… 146.﹝番外 6〕结了婚以后她还可以养我 人情冷暖从这么一件事上就已经可以看得通透,一大群的人,对着上演在眼前的弱肉强食的一幕,却无动于衷,染染的眸子里,此刻晦暗无比。 很快有警车赶过来,简单地对当事人询问事情经过,那个受伤的人却根本连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先把人送去了医院餐。 问到染染时,她只是三两句的概括:我不知怎的给人绊了一跤,然后烫了那个人,他就对我伸手,结果我就还击了,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民警再给围观的人做笔录,很多人却因为怕麻烦上身选择了闭口不言,毕竟这件事看起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个滋事的一看就是大有俩头,而这个小姑娘也根本不是个吃素的主儿。 倒是一个留了浓重胡茬的小个子还有两个打扮的妖艳的女人站出来说愿意回去协助调查。 回了警局,难免又是一番问东问西,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个作证的围观者竟然反咬一口,说是染染先动的手,故意的烫伤的那个男人,而店老板却因为当时事情发生时并不在场,审时度势之后选择了一问三不知斛。 结果就是,录了各人的口供之后,等着伤者出院再行审判,染染理所当然的给关了禁闭。 夜色已深。 禁闭室里的几个人姿势各异,染染在墙角靠着,半睡半醒的样子。 一个焗了一头红发的年轻女人,和另外一个烫了刨花头的中年妇女,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进染染。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就在身前,而后有风声掠过。 红头发女人的拳头狠狠的对着她的脸上砸过来,就要命中之时,却给牢牢地钳制了住,与此同时,咯嘣一声响,显然是给脱了臼了。 另一个还没来得及伸手的,望着这一幕,竟然骇的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的,直直的退回了去。 染染已经大睁开双眼,望向面前痛到极致却咬牙硬挺的女子,冷冷的笑:“我很纳闷你们究竟为什么这么对付我。”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清楚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就够了。” 那女人也是一脸的煞气,尽管痛的白了一张脸,却还是紧绷着一张脸,不肯服软。 染染冷笑着松开自己的手,重新把身子靠在墙上:“看人莫要看走了眼,你的幕后指使也许有点来头,瞧着我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主儿么,我劝你们适可而止,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一番话说完,依旧合上了眼,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中年女人像是似有所思,年轻的红头发沉着脸回到自己的位置,目光凝在染染的脸上,像是要在那上面探知到什么。 …… 倾家的喜事将近,倾夫人的表哥—在s市身为一市之长的陆秉承提前一天到了,自然的,由倾寻落做东,在最大的一家极品香酒楼为他接风洗尘。 倾澜今天也到了场,一袭黑色西装,衬着他清冷的面庞,愈显得卓然不凡,倾寻落年近七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倾夫人则是得体的名款套装,看上去干练精明,她的身边打扮的很淑女的陆暮歌笑容得体,显然她是作为倾家的准儿媳的身份出席的,否则,这样的家宴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出场。 叶秉承虽然辈分大,但今年不到五十岁,富态的身材,小眼睛精光四射,一见就知道是个老油条了。 菜已经要上全了,倾寻落皱着眉头发问:“怎么倾璃还没回来,飞机晚点么?” “我们先吃我们的,本来呢他是说赶得及回来的,不过出门在外,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了,飞机晚点路上堵车,都是难免的,表,我先敬您一杯,倾氏在您的地盘上想要立足,可离不了您的关照。” 叶秉承笑着端起杯子:“我们都不是外人,说这样的话就生分了,那块地皮我一径给你们留着,只要上头没有人咬着不放,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低价批给你们,互惠互利的事么,放心就好了。” 倾氏主要是做连锁超市的,自然不能固步自封在一个地方,想在s市这个临海城市拓展触角,但是寸土寸金的年代,一块地里位置优越的地皮绝对的价格不菲,陆秉承和倾夫人韩思雅之前就已经知会过,要以低于市价半分之二十的价位弄到手,自然的,所得的好处也不会短了叶秉承的。 不过这件事的前提是,没有上位者参与进来,没有实力雄厚的竞争者使绊子。 倾澜的脸色因为这个话题有些僵硬,不过他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也没人留意得到有什么不同。 韩思雅看了看时间,取了手机出去打电话。 陆暮歌款笑着起身,给每个人的杯子都满上酒:“初次见面,我敬叔叔一杯。” 叶秉承打量着面前姿容清丽的女子:“沈氏可是响当当的名头,不过最近你父亲倒是一直关注着国外的产业,很少听得到他的消息。” 陆暮歌的脸色红了红,关于她的家事,外人显少知道,可是,她自己如何是不清楚的。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沈思思和陆翊一团和气,但是,一直就是处于那种冷战的状态的,哥哥陆清远常年在外修学,不肯回家打理公司的事,母亲对自己也是鲜少问津,父亲也没时间理会自己的事。 她也是因为厌倦了这种凉薄的怎么都抓不住的亲情,才会执意的追求自己的生活的,遗憾的是,她爱上的倾璃,似乎也不是什么可以托付的良人,可是,她却固执的想要把她抓牢在手里,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不会放开。 不管事实是如何的,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国外的生意忙,我爸爸的确很久没回来了,不过哥哥大抵年底会回来的吧,有他分担些爸爸妈妈就不会太累了。” “陆小姐还有一个哥哥?”叶秉承有点意外,毕竟他是最近几年才调过来这边的,而且沈氏的产业并不在s市,他不清楚也很正常:“我倒是不知道的。” “哥哥他一直在国外,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他的。”陆暮歌的声音淡了下去,对于自己的大哥,她也只是停留在一张照片上的印象。 倾澜听着两个人的谈话,略略蹙眉,倾寻落却直接绕开了话题,询问刚从外面回来的韩思雅:“倾璃还没到么,迟到了也不打个电话知会一下,这孩子做事总是真么不靠谱。” “谁在说我不靠谱呢,我这么不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么。”门外,倾璃清亮的声音响起,人已经迈了进来。 “瞧你,凡事总是会迟到……”因为有客人在,倾寻落今天本打算给自己这个一直不待见的儿子点好脸色看,不过,却只把话说到半截,因为他留意到倾璃的身后多了一个漂亮女孩的身影。 的确很漂亮,长眉弯目,朱唇一点,精致无比的五官,完美无瑕的身才,可是在通身柔和的线条之下,却怎么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凌厉的感觉,让人不敢小视了去。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和倾璃之前那些乱搞到一处的是不一样的,像是天上的仙女对比着ji女一样的差距。 陆暮歌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双眸子凝在神色无异的染染身上,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如果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对,她铁定了会上去撕烂她的一张脸。 韩思雅显然也愣了一下,不由得望一眼身边的陆暮歌,不是说了把人关起来了么,怎么这会子又放出来了? “这是倾璃的同事吧,快来坐。” 为了摆脱尴尬,也为了让陆暮歌下的了台,韩思雅一面给自己的儿子使眼色,一面道。 倾璃倒也不多说什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便把染染拉着坐在他旁边:“妈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同事,我新女朋友。” 陆暮歌的一双腿抖个不停,眼里的泪就要涌出来一样,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开的什么玩笑,暮歌会多心的—来来吃饭,别说些有的没得。”韩思雅竭力的要挽回局面。 可是倾璃却丝毫也不配合:“妈,我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您怎么就不信呢,哪次见我交女朋友超过两个月了,我知道你希望我娶她,不过是冲着沈氏的产业,可是您儿子我不稀罕啊,这事您就别操心了,看您的面子我也不是忍她一天半天了,不过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陆暮歌再也挂不住脸,直接冲了出去。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化解。 可是罪魁祸首的两个人却根本对这些都满不在乎,倾璃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染染则是仰着头,倨傲的不发一言,淡淡的一副表情。 倾澜扫量着这个新任“弟媳”,脸上莫名的挂了一抹深意,的确,这女个孩子很与众不同,那种与生俱来的强悍和无畏无可掩饰,和自己的弟弟之前带回来的那些花瓶女是截然不同的,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倾璃的眼光真是不错,甚至于,让他 一见之下,竟然有些个,嫉妒起来。 当哥哥的嫉妒弟弟的女人,这话说出来可是实在不合情理的,倾澜低了头,努力的把自己的思想澄清起来。 忍无可忍的倾寻落一下子从位子上坐起来,指着倾璃的一只手几乎都在发抖:“你这个…你这个没出息的,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啊,陆暮歌哪里不好了,就算是不好,跟了你这么久,也别把事情搞成成这样好不好,大家以后还都要见面的,总要留点余地吧。” 倾璃一付满不在乎的姿态:“爸,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陆暮歌那样的女人,这样子对她都是好的,我本来还想做得更过分一点的。” 话说到这份上,韩思雅已经再明了不过了,摆明了倾璃直到了陆暮歌做的事,来替这个苏染出头了。 倾璃的性子看起来散散慢慢,可是认准了的事怕是也再难更改,而且,面前的这个苏染,也的确是和暮歌相差悬殊的,除了出身之外,气质到相貌那一点都强了太多了。 看来和沈氏联姻,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如此,一切无可更改,那就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还没等她打这个圆场,叶秉承却先一步起身来,把倾寻落按回到位子上:“年轻人的事么,自己看着办及就好,我们这些老人,不好多插手的,倾璃是个聪明孩子,自己应该有分寸的。” 倾澜的眼神飘过染染的脸,只见她依旧是原来的那副表情,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听得到一样。 倒是她身边的倾璃,难得的对着自己的父亲露出了笑脸:“是啊爸,这件事您就别怪我了,那个陆暮歌实在是个没脑子的,我娶了她进门还不是要累死,苏染就不一样了,她做事有魄力有能力,结了婚以后她还可以养我。” 147.﹝番外7〕根本就是毫无教养的代名词 这话说得,摆明了以后要让老婆养的意思,吃软饭也可以吃的洋洋自得的人还真是不多见的。 叶秉承嘴角抽了抽,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化解一下,只得闭口不言了,心里却在思度着,因为很少接触,自己并不了解的这个二侄子,早就听说声名狼藉,不过那都是在风月场上,自己还都不放在心上,以为倾寻落养出来的儿子,再怎么这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可是事实上好像他和他的大哥天上地下的没有可比性呢。 反观倾澜,一副无动于衷,视线却是落在染染的身上,似有所思的样子餐。 而倾寻落,刚刚和缓下来的脸色马上又绷紧了,一双眼睛要吃人一样瞪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连话几乎也说不出来了斛。 韩思雅也是给说的一愣,却马上又充当起了和事老的角色:“有长辈在也乱开玩笑,你怎么就没个正型呢。”一面说了,目光狠狠的在倾璃脸上剜了一下,随即又转向苏染:“想不到苏小姐会赏脸过来,真是我们的荣幸。” 染染本来不想理她,毕竟她走之后发生的一连窜的事,若说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全是陆暮歌所为,谁也不信的。 可是,毕竟碍于倾璃的面子,还是点一点头,勉为其难的吐出两个字来:“是我打扰了。” 叶秉承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很陌生的一张脸,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呢,那么的惜字如金,那么清冷的眸子,似乎哪里见过。 “苏小姐是哪里人,冒昧问一句家父从事什么工作的?” 染染挑一挑眉,打量一下尽力摆出来一脸和善的叶秉承,一面猜度着他的身份,一面淡淡开口:“我本来是广东人,父亲公司破产,现在和母亲在国外打工赚钱,我呢,因为这件事辍学不久。” 明显的,倾寻落皱一皱眉头。 这样的一个女人,想进倾家的家门,似乎远远的不够资格。 不过话说回来,看她通身的气势,怎么都叫人讨厌不起来,有一种属于男人的豪爽和魄力,假以时日,应该是女强人的典范。 韩思雅干笑了笑:“大家快吃东西吧,菜都要凉了。” 倾璃很自然地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推给染染,自己则叫服务员再上一套,那样子很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准女朋友。 倾澜坐在他们的对面,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让饿久了的染染很有食欲,端过倾璃帮她盛了米饭的碗,也不客套,自顾自地吃起来。 这样的她落入所有人的眼里,根本就是毫无教养的代名词。 无一例外的,除了倾澜之外,所有人都皱起眉头来。 倾璃对此倒是一副无视状,还殷勤的替她夹这夹那,态度好不热络。 于是,另外的几人面面相觑之后,也只好自顾自的喝他们的酒水,但如此一来,却都没了多少的兴致。 染染很快吃好了,放下筷子,倾璃便马上递了纸巾过来,温声细语:“吃好了么,不再多吃点。” 点一点头:“还好。” 韩思雅恨不得上前去给自己儿子两个嘴巴才解恨,十月怀胎生养大的儿子,可从没有这么孝敬过自己,倒是对着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只靠着一张漂亮脸袋取巧的女人这么殷勤备至的,像个什么样子,简直就叫人忍无可忍。 可是更叫她忍无可忍的还在在后头,吃好了的染染,马上起身对倾璃道:“我要回去了,有点累。” 而此刻,才酒到两巡的余下众人还没有要搁筷的意思。 半途离席,本就是失礼。 倾璃却也不拦:“那好吧,我叫司机送你,就不回去陪你了,两个人睡又会害你休息不好了。” 这么暧昧不已的一番话,染染却只是轻笑了一下,丝毫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一丝羞怯,随即对着众人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不同于他人的勃然而怒,倾澜一副饶有趣味的望向自己的弟弟:“想不到你也有这么有品位的一天啊,这一个,我看很好,除了家境不好之外。” “还是大哥眼光好,这个可是比那个陆暮歌强好多了吧,妈还就非要把那个烂女人塞给我,真是叫人忍受不了。” 韩思雅一 下子火起:“这个就是一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家伙,你还说好,娶进门不得把你压制的服服帖帖的么,倾璃啊,好歹你是个男人,别老是做出个小受样来好不好,这样的泼辣货你还真就受得了啊?” “唉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这是心甘情愿的疼女人,不是怕的好不好,您扯远了啊。”倾璃一面嚼着排骨一面抗议,显然刚刚只顾了对美女鞍前马后的照应,自己可是没吃几口。 倾寻落再也忍不住的拍了桌子,站起来:“倾璃,你敢娶她进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倾澜看这形势不好,不想局面弄得不好收拾,紧忙的打圆场:“爸你怎么这么较真的,倾璃也不是一遭两遭的带女人回家了,逢场作戏的事情犯不着当真。” “是啊爸,您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倾璃开了口来了这么一句。 “可不是逢场作戏的,男人都好着一口,也不见得就当了真,你干嘛这么紧张呢。”韩思雅顺杆上。 倾寻落于是脸色和缓了些,可是他刚刚坐下去,又马上听到自己的二儿子蹦出来一句惊世骇俗的言论。 此时的倾璃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优雅的用纸巾擦一下嘴角:“我吃饱了—强调一下啊,我不是没诚心追人家苏小姐,关键是,她未必看得上我,如果她点这个头,肯嫁给我,就是让我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给她,我都心甘情愿啊。” 话说完了,倾璃施施然的转身,出了包厢的门,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人像是望着外星人一样望着他的背影行注目礼,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出了包厢的门,倾璃的脸色马上变得极差,取了手机给北辰打过电话去:“喂,事情查的怎么样,人都找到了么?” “你过来一下吧,人是找到了但是我搞不定。” “好,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他的脸色愈加的差了。 一幢私人别墅里,北辰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两个女人神色忐忑的站在那里,一个红色的头发分外惹目,另一个,年纪大些,一头卷发略显凌乱,她们身后,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模样的人垂手侍立,场面是说不出的诡异。 倾璃急匆匆进来时就正好见到这一幕。 也不等北辰和他打招呼,径直坐到沙发上,扫量一下面前的两个人,直奔主题:“说说吧,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去动苏染的?” 红头发的女人紧抿着唇,不说话。 鸡窝头垂着头,也是一言不发。 “不说是吧,不说就给她们留点记号,先切个手指下来怎么样?”倾璃笑的阴沉,丝毫也不见平日里的散漫。 两个人的脸色都泛白起来,却是还不肯开口。 一把明晃晃的的匕首自倾璃手里扔到桌子上,马上有一个保镖拿起来,走到那个鸡窝头的面前,死死抓住了她的手拖到桌子前,按下去就要剁. 女人这下子是怕了,歇斯底里的哀嚎着:“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是警局的人安排让我这么做的,他们说然后可以放过我,不用蹲那半年的监禁了。” 倾璃不动声色的把玩着手里的苹果,目光幽幽的望向北辰:“你觉得她的话像是真的么?”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北辰笑的散漫,望一望那女人,那人便马上紧张起来,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难看的笑来:“我没有撒谎,没有的,放了我吧。” “但是。”北辰却一下收敛了眼里的笑意:“她没有说的完全,究竟是谁交代的这件事,她应该心里清楚,这样的事,那个幕后的人不可能假手于人,徒留隐患。” “说的也是。”倾璃笑笑,笑的风轻云淡,对着那个还在严阵以待死死抓住鸡窝头女人的一只手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便马上把匕首切了下去。 那女人嘶哑着喉咙,眼泪横流:“我说我都说,是那个李副警长…啊…” 她的下半截话悲剧淹没,低头看时,那颗手指还余了半面长在上面,可饶是如此,也痛了个钻心刺骨。 “送医院去给她接上。”倾璃冷冷的抛下一句,又把目光转向红头发女人:“我希望你比她聪明,可以言而不尽,因为我知道你比她知道的多一些。”< /p> “可是我不会说的。”那女人脸上没有惊惧,目光没有什么焦距。 北辰吐了一个烟圈:“看来这个可以直接来点狠的。” 倾璃却笑了笑:“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了,既然你不肯说出那个人是谁,那么告诉我原因好了,瞧这你比那个人长得顺眼,我不想动你。” 红头短发女人楞了一下,随即像是想了一下:“其实即便我不说你不是一样猜得到原因么,若不是受制于人,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弄不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的来历,我轻易的动她不是自寻死路么。” 倾璃笑得随意:“你的性子我喜欢,直来直去。” 北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费了多少力气把人逮回来,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放了,真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倾璃却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向着那红头发的女人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多多。” “好了,你走吧。” 多多稍微的有些迟疑,还是飞快地离开了。 北辰望着那人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怎么你真的要对姓李的动手,这件事怎么说呢,不是你妈就是姓陆的你的那个前女友设的套,揪出来你又能怎么样?” “我知道,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她们两个应该都有份,我妈那个人,很会算计的,这个出头羊绝对不会是她,到此为止吧,谁让我白泡了那个陆暮歌那么久呢,而且姓李的暂时也不好动,毕竟牵扯太多了。” “可是你觉得苏染会善罢甘休么?”北辰笑问。 “苏染?”提到这个名字,倾璃似笑非笑:“她吃了什么亏么,她不善罢甘休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不可能,别看她像个刺猬似得,那是给人逼急了才会那样,现在的她,巴不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北辰点一点头:“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呢,我的人这么查也没查清楚。偷东西的主也给逮找了,可是她的那些身份证件都给扔到不知哪里去了,找不回来。” 倾璃笑一笑:“不急,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现在这样子也有趣得紧呢。” 148.﹝番外8〕不是有点来头,而是大有来头。 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 揉着惶悚的眼,染染迷迷糊糊的出了卧室,去洗手间。 路过客厅时,不见有人,回来却意外地发现沙发里多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主儿,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慵懒的神态,眼底似笑非笑,叼着烟卷喷云吐雾,交叠着二郎腿,好不惬意。 本来不想理他,可是,想想之前还多亏了他把自己从警局里捞出来,还是止住了步子:“你回来了。斛” “我昨晚就回来了。”倾璃的眼睛贼溜溜的在她身上游走,笑容里带了几分异样。 染染刚开始没觉得怎样,毕竟眼睛还是半睁半合着,没精打采的也就顾不得去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可是此刻她精神略好了些,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有多么的丢脸,低胸的吊带睡衣,只及到膝盖上方,半透明的布料,虽然不至于就春光外泄,可是若隐若现的也着实见不得人的。 饶是脸皮再厚,此刻也挂不住了。 一张脸顷刻间红了起来,厉声道:“倾璃你这个色鬼,不能把眼睛闭上么,无耻下流卑鄙…” “苏小姐,你怎么可以怪我呢,这里是我的家,你明知道我会在这里出现,还穿成这个样子,不是来引-诱我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染染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气急了,也就不讲理起来:“可是,你既然回来也该有个动静吧,会吓到人的不知道么?” “我昨晚上就已经回来了,也起来了有几个小时了,苏小姐,现在是中午十点整,不是凌晨八点也不是傍晚二十一时,我在客厅出现,又不是你的卧室,这有什么不妥么?” 给他几句话堵得无从辩驳,染染狠狠瞪他一眼,转身逃也似的回了卧室,咣当的一声大力合上了房门。 倾璃脸上的笑意更浓,没忘了嘱咐一句:“换衣服出去吃饭,手脚麻利点。” 卧室里的染染却对他后面的话置若罔闻。 整个人仰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意外直到现在依旧让她心有余悸,找上她的麻烦的那些人,哪一个都不是随便抓来的街头混混,个个有些来头,而且,在警局里,那两个女人甚至还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可以把人安插到那种地方的,自然不会是一般的角色。 她曾设想过两个人,其一是陆暮歌,其二则是倾夫人韩思雅。 可是,这么两个并无深仇大怨的人,为什么会狠毒至此,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怎么也想不通,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正在兀自发着呆,听到门外头有人敲门,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谁。 她烦躁的问一句:“什么事?” “穿好了没有,出去吃饭。”倾璃有些不耐烦的语气。 “我不去,我一会自己做点就好。” “帮我陪客户,有一份合约要签,秘书休产假不在。” “那好吧。”染染起身,取了床头柜上的衣服,奇怪的是竟然是一套运动款的外套。 她愣了一下,一向只穿套装裙装的,让她穿这个还真是有点别别扭扭的,可是,把整个卧室扫量了个遍,没有别的什么可穿了。 管他呢,一套衣服而已。 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套上,对着镜子里一下子从性感女郎变的英姿飒爽的自己,染染忽而觉得其实这样款式的衣服也蛮适合自己的。 出来时,倾璃依旧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清淡的眼神扫过来,一丝惊艳之后又马上淡定下来:“这衣服很适合你,看来我眼光不错。” “我还是喜欢原来的衣服。”染染别别扭扭的扯一扯衣角,发表自己的见解。 “把头发扎起来。”倾璃却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再度发号施令。 染染楞了一下,摇一摇头:“我从来不扎头发。” 她从来不扎头发,这是事实,维持了十几年不变的习惯。 别人都以为她喜欢现在的发型,殊不知,儿时的她更热衷于梳马尾的,只是一次意外,在她的耳部偏上的地 方,留下了一道疤,母亲曾想着带她去整容医院把疤痕处理掉,可是她没有同意,所以自此,她只留长发散在两侧,反给性格硬朗的她批上了一层柔美的外衣。 以前,自是没有人会对她的发型指指点点,她几乎已经要忽略掉这件事,可是,今天却给一个陌生人提及。 “为什么?”倾璃饶有兴味的发问。 “不喜欢。”她态度强硬,昂着头,不容置疑的语气。 显然是因为她的态度有些不同以往,倾璃蹙了蹙眉,不过却也不再坚持:“其实是这样的,我现在身边缺一个保镖,而且,看到你在警局里对付那两个人很是英勇,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先做这个,不会很累,薪水也高。” 倾璃话外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朝夕相处。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天警局里发生的事,很多的蹊跷,让他不敢放任她一个人。 当尚且身在国外的他听说她出事时,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几乎是直接就闯进了警局,禁闭室外,当时竟然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他得以亲眼目睹了一场即将上演的惨剧,两个陌生脸孔的女人,正企图袭击染染,各自手里都拿着凶器,可是,两手空空的她,却可以出其不意的夺了一人的匕首,直接插进另一个人的手臂,那动作快的叫人眼花缭乱。 当时的倾璃对着那一幕,立刻就呆住了,本来以为不过是个有点来头的富家千金,可是他似乎搞错了一点,不是有点来头,而是大有来头。 很多的身份显赫的家族,都会把子女送去譬如像特训营之类的地方,参加魔鬼式的训练,不过那种苦一般人是吃不消的,只有一些男孩子可以真正的历练好了,大多的孩子总是半途中跑回来,学了几招花拳绣腿自欺欺人,倾璃看得真切,这个自称是苏染的女孩所掌握的绝不是花拳绣腿而已。 不过,即便你有两下子,关进了那里,如果给人算计,就决计没有好下场,他意识到她的处境堪忧,执意得把她直接从里面带了出来,甚至和局长差一点动了粗。 最后因为倾家的面子,也因为苏染的这次意外,老局长还是点头放人了。 不过有了这一次的惊险,倾璃意识到,有人在背后对苏染虎视眈眈,而且这个人,不会是一般的人。 染染似乎颇有些意外倾璃的安排,不过转念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且,这几乎算的上是个闲职,总比让她坐办公室对着一些令人焦头烂额的数据来的舒服些。 “那好吧,。”染染点一点头,却继而又道:“不过,会很危险的吧,我虽然欠你的钱,可是不欠你的命,除非是有必要取胜的情形之下,否则我可不会一命抵一命的去救你。” 倾璃的脸色青白一片,有这么当人保镖的么? 不过,他意不在此,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完全可以,不过,除了玩命的事之外,其他的事,我让你上,你就必须要上。” 染染也没多想,无所谓的姿态:“这没问题,尽职尽责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倾璃是定在一家酒楼包间招待自己的客户的,准备直接就把合约签了。 对方是外地来这里办公司的爆发户,一脸的富态相,和寺庙里陈列的弥托佛祖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可是,细成一条缝的眼,却明显的带着一种奸诈和贪婪。 今天,染染担任的职责除了是保镖之外,还顶着贴身秘书的头衔,不过她也并不负责别的,只是替倾璃把文件夹保管好了就可以。 许是因为她的一番耽搁,客人已经早一步到了。 不过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迟到而表现出不悦来,那位暴发户钱总已经客气的起身,主动伸出手来:“倾总,您好您好。”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待会自罚三杯给钱总陪个不是。” “那怎么敢当,倾总这么说话就是和我外道了。”姓钱的明显就是个老油条,想要在s市立足,倾家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显然很是识的这个道理。 接下来双方一一引见,临时充作秘书的然然自然也给推到了人前,立马就惹来一道道吃人的目光,叫人猝不及防。 倾璃明显的皱起了眉头,这些没文化的爆发户,素质就是低得没话说,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他保不准会狠狠的教训这些不开眼的家伙,他的人是顺便谁都能—看的么? 这么想了,忽而 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苏染,和自己还真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怎么就值得自己如此了? 染染倒是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依着礼节,和对方的人一一握手,僵硬的说着“幸会”“幸会”,尽管明知对方有两个胆子大的趁着握手的机会摩挲几下她的手,她都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倨傲疏离,而又冷漠。 其实她也远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心里的一团火已经就要按捺不住,可是,于情于理,自己也不好发作,最后还是忍下了。 即便有气,日后再撒也好,总不能搅了倾璃的正事,他再怎么说也帮过自己,或者说是救了自己,尽管嘴上不说,这人情她是认下了的。 各就各位的坐了,倾璃开门见山的就提合约的事,本来他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走过程的,可是因为方才钱总的几个手下对染染贼溜溜的眼神,让他心生不悦,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钱总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流的,倒也并不因此着恼,反而很痛快的就把合约签了,一切处理好了,才暧昧的望一眼染染,笑着道:“倾总可真是有福气呢,苏秘书这么漂亮。” 染染微愣了一下,不过转念想想也就释然了,倾璃的名声可不是好的,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波,就难免有人把自己归于这一列,没什么好奇怪的,随他们去说好了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倾璃这回头望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染染,轻笑一声:“是啊,我的秘书很漂亮。” 他的话说得模凌两可,叫人无法判定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就如他人猜测到的一般。 “我敬顾总和苏秘书一杯,不知为二位肯不肯赏这个脸.”钱总滴溜溜转着眼珠,笑着把他们面前的杯子倒满酒:“钱某是个粗人,手下的兄弟也都是和我一样,没见过世面,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希望二位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我这里先干为敬了” 这番话说的委实圆满,本来不想喝酒的染染也有些不好推脱了,无奈的端起了杯子,倾璃回头望一望她,笑了一下,把自己的一杯酒悉数倒进肚子里。 呛鼻的辣味让染染止不住的咳起来…… 149.﹝番外 9〕酒亦可以壮色胆 倾璃的目光饶有趣味的扫过她涨红了的脸:“以为你的酒量很好呢。” 染染放下只喝了半口的酒杯:“我只喝红酒。” “那就给苏小姐来瓶葡萄酒好了,是钱某没有想得周到。斛” “可是我现在即便能喝也未必敢喝,得过胃出血后医生告诉我不可以在喝酒,所以钱总请见谅。餐” 染染的脸色依旧是清寒的,语气却和缓了许多,很给人一种发自肺腑之感。 “原来如此,那苏小姐自便,自便,毕竟身体要紧。”钱总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态度,再给自己和倾璃的杯子满上。 倾璃回头望一望她,笑容有些古怪。 一桌子的大男人,喝了酒就愈发的喧哗起来,所为酒后失态,也就难免有人口不择言。 一个一脸猴头像的中年男子,此刻举着酒杯绕过众人到了染染的近前,他本性就是一个拈花惹草不计后果的主儿,刚刚一进门就给这个美得不近人间烟火的女子勾去了三魂七魄,可是轻浮惯了的他很快就觉出了倾璃那边的不对头,虽然是初来乍到此地,可是也知道倾家的地位,所以刚刚倒是竭力收敛着的。 不过应了那一句酒壮熊人胆,此刻已经给烧灼的忘乎所以了,眼睛里放射着幽幽的绿光,口齿有些不清晰:“苏小姐,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 他的声音虽含糊,可是音量绝对不低,一时间,屋子里静寂起来。 不过并没有人出头相拦。 领头的钱总此刻已经醉的忘乎所以,自己连北都找不到,更谈不到别的,其他的人大半也都迷迷糊糊,唯有两个清醒着的,却因为平时看不惯这个色鬼,又因为他是姓钱的一个直近亲属,不好得罪,今天借着大家都醉了来个不闻不问,任他自己把自己砸进去,也怪不到他们头上不是。 倾璃也喝得不少,眼圈微红,似乎对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得把一口菜送进嘴里,连头也没回一下。 染染带笑不笑的倪着面前的一脸猥亵的男人,眼底里的厌恶显而易见:“交杯酒么,可以,不过你须先喝了我敬你的三杯酒,我才相信你的诚意,我们再来喝这交杯酒,好不。” 她的眉眼若画,那么一笑,尽管明眼人一见便知是假意逢迎,可是却依旧明媚动人心魄,两个浅浅的漩涡在腮边呈现,一口洁白皓齿,映着红唇鲜艳,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猥琐男看得痴痴地,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结结巴巴起来:“好好,苏小姐敬酒,就是十杯二十杯我也要喝的。” “那就十杯好了,先生这么看得起我,叫我受宠若惊呢。”她依旧巧笑着,拿起酒瓶,一杯接一杯的给那个男人倒酒。 倾璃轻咳了一声回头望她一眼,不记得,这个强悍到极致的女人也会笑的,不过她笑起来还真是很受看。 本想着今天借由这个场合把她灌醉,看一看她那天那般巨额的账单是不是属实,一个人喝了七八瓶的六十五度干红,即便醉得一塌糊涂那该也是很好的酒量了,否则只怕喝到一半就人事不省了。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一看她酒后失态的样子,可是却没能如愿,她编瞎话编的天衣无缝,如此排斥酒精应该是因为那一次醉酒出了事,所以处处格外小心的缘故了。 倾璃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有的佩服这个女人了,看着她挥洒自如的整人,心里忽然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猥亵男已经兴奋的把两瓶白酒灌进肚子里,竟然还没有意识沦陷,吵嚷着要喝那杯交杯酒了,染染依旧是一脸的风轻云淡,笑容轻缓,优雅的替他满上,再给自己的杯子蓄满酒,端起来:“我们喝交杯酒,这么多人看着是不是不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所有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意识的人此刻都把视线望向了他们两个,各种的情绪,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担忧不已,有的冷眼旁观。 倾璃身边的助理忍不住用胳膊碰了碰他,压低了声音:“倾总,这不大好吧,而且……” 助理是个精明人,自然看得出来染染的心怀叵测,可是,他还是很担心的,那个男人并不见醉的有多离谱,如果他的醉态是刻意做出来的,那么看上去身体单薄的染染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跟在倾璃身边多年,尽管自家的这个老总不过是充任着公司里无关轻重的职位,为人随性慢俗,可是待人却好的尤其是对自己身边的人, 而他带出来的女人,自然便是他临时的女友,如果出了什么事总是不好的。 而且,今天他们见得这个合作方,也是公司想要拉拢的,之所以把这么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交给倾璃来办,则是因为倾澜的订婚宴将近,他无暇分身的缘故,放做以前,倾璃是没资格管的。 这件事其实也是简单的,双方都很有诚意,互惠互利的合作,签个合约而已,可做得好了,连带着倾寻落以后开始重用自己这个二儿子也不一定,公司里正在筹建的海外分部总负责人如果有倾璃来担任,那可就实权在握了。但如果出了纰漏,就怕是倾璃还要继续过他给打入冷宫的日子了。 助理这厢忠心为主,可是倾璃却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只笑一笑,摇一摇头,细眯着眼,继续摆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来,那样子成竹在胸。 猥亵男已经乱了方寸,一双不规矩的爪子就要去握染染的一只手,却给她轻巧的躲开,人已经开了包厢的门,出去了。 走廊里,稀稀落落的过客,染染走得急,后面的男子此刻脚步却稳了许多,显然他方才的醉态一般是装出来的。 拐过一处拐角,前面不见了人影,染染靠在墙壁上,等着那个男人。 猥亵男只晚了她几步的距离,此刻眼里的欲火膨胀,一面竟在扯下自己脖子上领带,猴急的样子叫人看了作呕。 染染环胸而立,望着他,唇角的一抹讥诮不加掩饰。 “怎么着,以为小爷我看不出来你的花花肠子,小美女,今天可是失算了,该着小爷我今天有艳福,那个姓倾的有没有动过你呢,瞧他可没把你太当回事啊,也不怪了,他换女人比换衣服的速度还快,我就不一样了,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随时满足你。”污言秽语说的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 染染却依旧无动于衷,表情愈加的冷。 什么时候,她慕家的千金小姐也沦落成了世人眼里的有钱人的包月qing妇了,那个倾璃是个什么东西,她还真没瞧得起过他,一个浪荡公子哥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欠了他个人情,她才懒得理他。 猥亵男已经裸了上ban身,像是饿了太久的一匹狼偶然望见面前多出了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白兔,猛地就要扑过来。 染染脚下用力,把他直接扫到地上,再好整以暇的靠在墙壁上,像是审度一个让她嫌弃不已的猫阿狗啊,眼里的不屑一览无余。 闹了个狗啃屎,猥亵男也没大搞清楚状况,他虽然不至于醉的一无所知,可是脑子还是蛮失灵的,给人撂倒了,也只当是自己绊了什么障碍物自己跌的。 冷硬的水泥地面,这么一跌,鼻子撞到地上,鼻血流出来,脸上擦伤了几处,他倒是不觉得痛的,抹了一把,挣扎了几下站起来,依就是色眼迷蒙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再接再厉的扑了上去。 这一次,染染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过去,猥亵男的身体一栽,不受控制的撞到墙壁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还来么。”斜睨着他,染染冷冷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 男人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撞击过于猛烈,倒把脑子里的一丝清明给撞了回来,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面前这个冷面美人,怔住了,不过很快他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自己一定是因为喝多了酒手脚不听使唤才给她算计了的,不过现在,他脑子清楚了,对付这么一个风吹一下就吹的跑的女人,还不是探囊取物一眼的容易。 也不是猥亵男过于执着,实在是因为酒可以壮人胆,亦可以壮色胆,所以他今天才注定了要栽在染染手里的。 染染冷睨着面前又在蠢蠢欲动的男人,他这下倒稳了些,眼神也凌厉其起来,手上的动作像是柔道运动员上场之前的热身,不怪他自负至此,原来是练过柔道的。 “今天,老子要不玩死你,这个钱字就倒过来写。”男人放着狠话。 “那就试试看吧,不过钱字倒过来写不是不念字了么?”染染却给他说的笑了,心里却在犯着嘀咕,他也姓钱,和那个钱总关系应该很近吧,那么自己是不是需要手下留情一点,毕竟是倾璃公司的合作方。 钱氏猥亵男已经迫不及待的发动了第三轮攻击,这一次明显的不是之前的强扑硬上了,手上有了些路数。 染染的眼里一闪而过的骇异,不过唇边的笑意不减,一个躲闪,身子灵活的转到一边脚下却是一个扫堂腿过去,力道之大让男人没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又站稳,一脸的不可思议望向 她。 “还过几招么?”染染抖一抖身上的尘土,笑的随性,像是朋友之间互相切磋时的客套。 男人的一张脸青紫,不过已经二话不说的又挥着拳头迎上来,此刻他倒是忘了自己什么***,只不想给一个小姑娘打到惨败心有不甘。 可是事实证明,强弱之分靠的不只是体力,很快,猥亵男就软到地上再也起不了身,想不心服口服也不行了。 染染乳白色的运动装上也染了几块污渍,她皱一皱眉,打算去卫生间弄一下,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了头来:“自己叫救护车,我没有手机打不了电话。” 猥亵男觉得自己通身的血脉膨胀,可是,却在没有力气去揪住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最终,他还是依言自己打了120过去。 染染对着镜子处理衣服上的脏渍,眉头纠结着,今天的事其实也完全可以不演变成这样子,可是当时那个倾璃却根本就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不知道按着什么心思,是想看自己笑话还是想看对方出丑,不过结局是哪一个状似他也没有好处可捞的啊? 难道他听之任之如此,就不怕得罪了合作方么? 也是的,以倾家的实力,大概还不至于怕了那个暴发户了,但是即便不怕,不是也是相安无事才好些么? 这个倾璃,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似乎也根本就不看重自家的生意。 染染这里乱想着,身后冷不防多出来一个身影,她的角度看不清对方的脸,自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冷不防那人开了口,却是在叫她的…… 150.﹝番外10〕宁可当哑巴给人卖了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苏小姐,竟然可以这么巧,我们还真是有缘呢。”不是很熟悉的女声,透出轻慢和倨傲,是属于一个中年女人的。 染染转头,打量一下眼前的人,雍容大气的神态,点画得体的妆容,疏离的一抹笑意,探究的一种眼神餐。 她的眼角有细微的纹,极力掩藏也依旧看得出来,时髦的卷发,焗了大红的颜色,很有几分耀眼,分明是和自己的母亲相仿的年纪,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的确要更漂亮些,可是却少了一种自然随性的美,叫人看得不舒服。 染染轻笑,却同样的带着疏离,打招呼:“您好,倾夫人。” 韩思雅打量她一身不很合时宜的运动装,道:“苏小姐穿衣服还真是没什么品位,这种场合穿这个合适么?斛” “您儿子让我这么穿的。”染染回她一个微笑:“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正立在门边的韩思雅却似乎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轻蹙了眉:“有些事情我想和苏小姐谈谈,不知道给不给这个面子?” 染染本想拒绝,可是迟疑一下,还是点头:“既然倾夫人亲自跑这一遭,我如果不给面子实在不好。” 韩思雅也不言语,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她今天并不是特特来找染染的,能够相遇,完全是巧合,刚刚染染对付那个男人时其实她一直都看到了的,也因为如此她对她生出了更多的好奇心,本来只以为是自己儿子无以数计的女朋友中的一员,过一阵子就给抛到脑后了,用不着她这个当妈的多费心。 可是似乎事实不尽如此,这个苏染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神貌气质出众也许并不奇怪,可刚刚那分明就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身手说明了什么? 所以,她才生出了要找她长谈一番的意思,毕竟让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又身手不凡的女人留在自己儿子身边,是一件颇有些冒险的事。 包间雅座,韩思雅带着清浅的笑容望向染染:“苏小姐实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刚刚我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人。” 染染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是么,我还以为倾夫人见多了大风大浪,对我这几下子三脚猫的功夫看不上眼呢。” 她绕弯子,索性她也陪着一起绕。 韩思雅笑的惬意:“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苏小姐身上有很多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有点好奇。” 点到为止,话只说了一半。 染染觉得面前的女人精明的像是一只狐狸,她的目地昭然若揭,不过是希望自己远离她的儿子,怕对他们倾家金枝玉叶的二少爷造成什么威胁,仅此而已吧。 可是这一次实在是这位倾夫人草木皆兵,多此一举了。 她既不是对这位豪门公子哥想入非非的色女,也不是追逐名利的势利小人,亦不是心怀叵测的歹徒,充其量不过是浪迹天涯无家可归的人,想要暂时的寻一处避风的港罢了,仅此而已。 “倾夫人觉得我有哪里是不一样的,其实每个人不都是不一样的么,这世上不可能有长成一模一样的人,这并不值得奇怪的吧。” 韩思雅给她如此一说,面色僵硬了一下,却也不见恼,依旧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苏小姐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不过呢,如果你不愿意解释给我听我也无所谓,我对苏小姐也没有任何敌意,我所关心的是,苏小姐和我儿子现在的关系。” “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您不必误会什么。”染染略略的仰起头来,望着对面的人:“即便他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也不可能对他怎样,说句不客气的话,贵公子,交往过的女人多得数也数不清,他很适合那种寻新鲜找刺激的夜市女,不适合我这种一板一眼的人。” 韩雅思听她的前半段话有些释然,可是及至听到那句“他很适合那种寻新鲜找刺激的夜市女”她的脸色直接就成了绛紫色,这话说得,也太有侮辱性了吧。 倾家的儿子,竟然可以给人说得这么不堪,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呢? 不过她还是把怒气压制了去,依旧摆出儒雅温厚的嘴脸:“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还真是心里没底,毕竟对我家倾璃想入非非的人实在太多了,就像是苍蝇一样轰走一波又一波,唉,实在没法子,谁让他长得这般出众又有女人缘呢。” 这句话多少带了一种反激的意味了,不过,心里不存杂念的染染倒也 不当回事,毕竟人家也没指名道姓,而且说得也的确是事实—苍蝇的确很多,关她慕染染什么事,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打死也不不会成为她的真命天子吧。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离开了么,倾夫人?” 染染实在不愿意面对这个自诩清高又自以为是的的贵妇人,此刻觉得也没什么好继续聊的了,索性就想离开。 不知道那边喝的怎么样了,倾璃如果找不到自己会不会担心—这么想了又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至极,他和她不过萍水相逢,尽管平心而论倾璃是那种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内地里有点古道热肠的家伙,可是,短短的几天接触,还不至于就让他对自己担心记挂到何种程度的。 意外的是,韩思雅却没有要就此放她走的意思:“既然苏小姐如此光明磊落,有如此的清高,就不担心留在我儿子身边有什么不妥么,毕竟你,有些方面很出色。” 染染想不到自己如此说了对方竟然还是执意要让自己离开,心里忽然有些低落,她没有必要一定留在倾璃身边,可是又有些莫明的情绪在里面,不想很快的离开。 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无处可去的缘故吧,到了哪里都是孤苦无依的一人,倾璃纵然不是做朋友的首选,可是一而再的帮了她的忙,心里总还是感激的。 但是以她清傲的性子,既然不受欢迎,何必死乞白赖的叫人防贼一样的防着呢? 离开不是不可以,但也总要有个条件吧,染染这样想,染染这样想,所以她选择沉默不言,等着对方的下文。 按照常理推断,这时候倾夫人应该给出一定丰厚的条件,而她,也的确需要点什么,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如果身上一无所有,也的确不大好过,而以倾夫人的实力,自己想要的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果不其然,韩思雅笑着开了口:“苏小姐只身在外,自然很多的不方便,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我这里有一张一百万的卡,你拿去,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辞,像是打发一个怀了孕的小三。 染染随手把那张卡卡接到手里,就立刻在倾夫人的身上感知到了一种蔑视,她也不恼,反而笑的随意:“我就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应该对于您而言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 离开了韩思雅,染染并没有回去倾璃所在的包厢,一个人出了酒店的门,给倾璃打电话。 手机是之前他买给她的,看上去就很潮的也一定很昂贵的那种,不过她不喜欢,她是喜欢素净的。 倾璃很快接听了电话,声音里带了点怒气:“苏染,你有资格在我面前玩失踪么,马上给我滚回来。” 他这么不善的语气让染染也一下子火起来:“对不起倾总,我妈妈没教过我怎么滚,您先滚出来让我学学看,如果学的会我再滚给您看。” 电话那头是一阵隐忍的沉默,本以为倾璃会挂掉电话,意外的是,他只是语声阴沉的来了一句:“在酒店外等我,不许乱动。” 听着那头的忙音,然然一时有些恍神,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带着一种对自己的担心,可是明明没有道理的么? 早上起得晚,根本没来得及吃什么,刚刚酒桌上光顾着算计人了,也没吃什么,到了此刻,肚子里咕咕叫着很不舒服,想去买点什么填填肚子,可是,身上除了那张卡,一无所有,而这张卡,又是她现在还不想动的东西。 她接了,不过是要让倾夫人对她放心,不代表她会用。 身后脚步声有些急躁,染染不用回头,也分辨出了那是谁的声音。 “你刚刚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倾璃打量着她还算完好的衣衫,皱着眉头,质问道。 “明知故问,别骗我你是喝醉了的,当时都不管不问的,现在来猫哭耗子。”染染郁结着他刚才电话里的出言不逊,冷着脸反驳。 “你摆明了在整人,你让我怎么问怎么闻,而且凭你对付那个渣男还不成问题,这一点我对你有信心。” 染染的笑容有些僵涩:“你很了解我,我把那个人狠狠收拾了一下,不过酒店里似乎没什么动静,很奇怪啊,我以为会吵得沸沸扬扬的呢。” “一般来讲如果他先对你动手,他不敢声张。”倾璃转过脸去,望着她:“之后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当时迟迟不归,倾璃就很担心,怕她吃了亏,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没有人接,只得叫手下人在酒店里找人,可是,这么大的一家酒店,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为此他着实是焦躁了一阵子。 染染听了他的话有些困惑,这才想起来之前她给手机设了静音,急忙解释,却只说自己是身体不舒服,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歇了一下,没有提及见了韩思雅的事。 倾璃也便不再纠结,简单的吐出两个字:“上车。” “去哪里?” “去吃东西,刚刚都没吃什么,你不饿的么?” 这个提议让染染很是兴奋了一阵子,急忙的钻进车子里。 倾璃似乎今天心情不怎么好,难得的敛去了唇角的笑意,一路上都望着车窗外面,发着呆。 他的这种反常的姿态让染染的好心情也提不起来了,忍了一阵,没忍住开了口,语气难得的收敛:“我今天这么做,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倾璃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一望她,随即笑道:“你就是打死了人,也不干我什么事,给我带来麻烦?你有那个资格么,你又不是我女人。” 染染好心换来一番奚落,心里甭提有多不痛快,别了脸发誓再不多说一句话,宁可当哑巴给人卖了也不再继续在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面前多说一句话。 倾璃也不管她什么态度,自顾自的道:“那个人是那个钱总的堂弟,所以说呢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一点后果的,合作么倒是要继续的,倾家也不是他们这种人敢轻易得罪的,可是呢,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也在酒店里也闹得人尽皆知了,倾家如果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怕是你没法子做我的保镖了。” 151.﹝番外 11〕苏小姐怎么会过来,你明知道我是不欢迎你的 染染对于这个消息并不大放在心上,她本也不稀罕做他的保镖,而且之前和韩思雅的口头协议已经注定了她接下来要走的路。 倾璃对她的反应微显意外,眼里闪过一丝叫人读不懂的几分异色,从倒车镜里凝着她的脸,却又开口道:“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安安分分的做我的保姆了。” “直到我还起你的钱为止么?”染染追问一句餐。 倾璃又是一愣,还是点一点头表示应承,不过心里却犯开了嘀咕,之前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尽管也不是很愿意留下来,但是似乎也不是有多排斥,但是今天看她的表情,很不一样斛。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染染挑眉望着门庭冷落的挂名为天人和的饭店,蹙了蹙眉,这里明明不是阔家公子哥该来的地方,还以为跟着倾璃出来可以打打牙祭,看来是自己失算了。 饭店虽然不大,却整洁干净,看着叫人舒服。 雅间里,已经摆好了不是很丰盛但却很能勾起人的食欲的一桌饭菜,奇怪的是,里面竟然早就候了两个人,是哪天她曾见过的北辰和逍遥,奇怪的是少了一个卓不凡。 懒得开口打招呼,染染直接寻了张椅子坐下,直接拿了筷子吃东西,来安慰自己备受折磨的胃。 北辰笑的随性:“嫂子竟然也来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如果知道倾璃把您带来,怎么也不能在这寒酸地请你们吃这场践行宴啊。” “这里的东西也很好吃。”染染嘴里嚼着饭,随口应了一句,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什么叫嫂子,谁是谁的嫂子? 就是傻子也听得出他是在给自己和倾璃配对呢。 她抬起头对上北辰风轻云淡的一张脸:“麻烦您嘴下留德。” 北辰不愠不脑,嘻嘻笑着把目光望向了倾璃。 不出意料的,倾璃那一张雷打不动的邪性的笑颜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北辰的用意显而易见的是要撩拨起两个人的火气,他也料定染染会出言反驳,可是再料不到她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如果只是否认一下“我们两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或者激烈抗议一下“麻烦你不要无中生有”,这都可以啊,可是为什么她要说“麻烦您嘴下留德”? 这摆明了就是对他的变相侮辱么,怎么成了他倾璃的人就是跳进水深火热了么,还什么口下留德,一个女人,说话温婉点不是很好么,做个毒舌妇就那么好么? “你嫂子昨天给我折磨的苦了点,所以呢火气就大了点,别往心里去啊。” 你毒舌我便舌毒,来而不往非礼也。 染染顿觉食之无味,狠狠的瞪他,想要反击几句,转念想想,自己也马上就要离开了,犯不着和这些人来计较什么。 她不说什么了,倾璃又觉得有些失落了,似乎自己并不讨厌她的犀利呢,她偶尔的沉默倒反让他不舒服了。 北辰的父母年事已高,就动了要在有生之年游历名山大川的心思,作为知名编剧的北辰,工作性质随性,所以也就打算陪着父母四处走走,这么一走大概一年两年也不见得回得来,所以今天请两个难友吃顿饭,偏偏倾璃却不知为什么不想见卓不凡,所以四人帮成了三人行。 因为北辰的一句调侃,加之染染的闷头不语,气氛并不是很轻松。 逍遥适时地转移话题:“明天就是大哥的订婚宴了,北辰不打算参加完订婚宴再走么,说不定邂逅了什么大龄美女,救你脱离水深火热的单身生活也不一定呢。” 倾澜的订婚仪式就在明日,染染是知道的,所以韩思雅和她说她要的一应证件会在后天办妥送过来,连同一张飞往美国的机票。 染染心里觉得很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一个隐瞒了所有背景的人,会给韩思雅当成是洪水猛兽一般的防范呢,她以为她那个一副纨绔相的儿子是什么宝么? “不了不了,我去了也是给倾璃当陪衬的料,有他在我就注定了毫无魅力,我劝你也别去的好,当了这么多年的绿叶还没当够么,净是看着人家左拥右抱的,自己也不见弄一个上眼的回来。”北辰嘴皮子溜,很有一些倾璃的尖酸话风,大概是应了那一句近朱者赤了。 逍遥笑笑,他似乎是他们里最正常的一个了,尽管服装和发饰都潮得离谱:“我不去我们家老爷子还不剥了我的皮,我们萧家可是捧着倾家的饭碗 到今天的,哪敢不去呢,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啊,这样的场合,漂亮妹子多的是,他倾家二少也伺候不过来不是,我帮他分担上一个两个的也算是助人为乐了。” 他们在一边胡邹八扯,倾璃却听出了些门道,明天,想来母亲会给自己安排个什么名媛千金什么的吧,一定是烦死了,下意识的,他扫量了一眼连吃个饭也可以吃的豪气的染染,带着这么个养眼的***过去,别的不说,自己脸上也是有光的啊,最起码可以满足一下虚荣心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明天我有女伴,任由多少美女我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放心吧。” 逍遥和北辰同时的一愣,却又马上回过神来,望向闷头吃东西的染染,质疑了一句:“苏小姐么?” 他们都清楚之前倾璃带着这个苏染到倾家,把沈暮歌生生气走的事,如今若要再带这个苏染过去,会不会把倾寻落气到了啊? 这么想着,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北辰先开口道:“那个,倾璃你带苏小姐过去合适么,那样的场合人多,我不是说苏小姐不好啊,我的意思是那里去的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大概还会有你妈给你定的相亲对象,苏小姐过去就不大好了。” 染染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倾璃要带的女伴就是自己,这一下,吃惊不小,顾不上和美味作战出声抗议道:“我不会去的。” 出人意料的,倾璃这次态度良好,语气郑重:“苏小姐,就当是帮个忙好不好,好歹我也帮过你的是不是,我就是不想给乱七八糟的女人缠着,帮个忙么。” 染染给他突然的好态度弄的愣了一下,想要拒绝的话就硬生生说不出来了,却也依旧没有点头。 后天她就要离开了,不想要节外生枝。 “或者你是怕了我的家人了,不敢见他们?那天他们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想想我就气的慌。”倾璃继续口若悬河:“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你的。” 有一点激将法的意味,染染听着觉的可笑,依旧不置可否,心理却没来由的想要妥协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一个宴会而已,自己只答应韩思雅会离开,但是也没说在等待的这一天时间里就和她的儿子保持多远的距离吧? “不说话就当是默许了啊,谢谢苏小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倾璃笑的一脸邪魅,阴谋得逞的得意之色不予言表。 染染的眉头蹙了起来,但是她已经不打算拒绝了。 …… 倾家大宅里,今天相当的气派热闹,人头攒动,灯光耀眼。 倾澜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拥着性感迷人的未婚妻穿梭在人群里,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神色有些异样的韩思雅正和一群穿着贵气的女人聊天,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在人群里搜寻着什么,所有该来的人几乎都到了,自己的二儿子却还迟迟没露面,实在不合常理。 大儿子循规蹈矩,二儿子却叛逆嚣张,让她这个做亲娘的都无法理解,分明是一样的车身教育环境,怎么就铸就出了孑然相反的兄弟两个来呢? 当然,倾璃的迟到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可以糊弄过去宾客的嘴,而真正令韩思雅头痛的是,沈思思和陆暮歌的不请自到。 沈氏毕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自己儿子睡了人家的闺女,怕是这件事不大好收场了,这一点,从她们进来的那一刻,韩思雅就意识到了,不过如果可以借助一些外力的作用让自己的儿子接受这场婚姻,她也是可以接受的,陆暮歌虽然脑子简单了些,可是家世摆在那里,人也是死心塌的爱着倾璃的,也不无不可。 陆暮歌今天打扮的颇为精致,得体的长裙曳地,衬托着婀娜的身材,眉眼都精心雕琢过的,完美无瑕的一张脸,称得上是宴会里一道风景,吸引的很多的年轻男性频频注目,可是她的视线却一直飘忽不定着在找着什么人。 那一次的不欢而散,让她回去以后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甘心,再想想倾璃平日的行事和为人,总觉得他那天的反应应该只是一时的意气,那个叫做苏染的女人,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几乎一无是处,她凭什么和自己争,倾璃之所以那么做,应该只是一时图个新鲜,那么没素质的女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让他生厌了吧。 而且即便他不曾生厌,自己也总有的是法子对付那个女人的,上一次的失手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她是练过功夫的,下一次就不会让她轻易逃脱的掉 了。 而且,那次自己下那样的手,不是倾璃也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么,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自己还是很有地位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和母亲一道来参加这个订婚宴,试图要挽回一些什么。 可是,倾璃就这么迟迟不至。 韩思雅已经有些急了,躲到角落里给儿子打电话,那头却是提示关机的,她的脸色不由得就白了起来。 此刻的倾璃其实已经到了门外,一只胳膊挎着染染的,可是,因为这个动作染染的表情很难看,瞪着他的一副无赖相:“你这样我就不进去了。” “做戏也要做全套么,这样才像话。” “我可没说和你做戏,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再不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染染的语气凌厉,像是真的动了气。 “至于这样么,不就是挎个胳膊么,又没有摸你的胸,有那么严重的么,非要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来。”倾璃却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不客气又能怎样,她的那两下子到了他面前还不是班门弄斧。 染染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脚上用力就想给他点教训,冷不防有人吼了一嗓子:“倾璃你在做什么,客人都已经到了就差你一个,还在那磨磨唧唧的,不怕给人笑话么。” 韩思雅此刻正出来想交代人去找自己这个离经叛道的儿子,一出门就望见在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火气马上就窜了起来。 倾璃借着这个空当二话不说的把染染拉着往里走:“这不是来了么,也没迟到一会子,急的什么,我们又不是主角。” 和韩思雅擦身而过,她冷冷的问了一句:“苏小姐怎么会过来,你明知道我是不欢迎你的。” 152.﹝番外12〕逗她玩玩而已,怎么会当真的呢 “我知道你并不欢迎我,不过也没有关系,不受欢迎也不是没有权利来。”染染此刻反倒放弃了要从倾璃手里挣脱开的意思,音量不高不低的回了一句。 她答应要走可是没答应在这最后的两天时间里和倾璃保持多远的距离,凭什么要受韩思雅的冷脸子? 倾璃的步子一顿,一贯的笑嘻嘻:“妈,大喜的日子,你就再怎么不待见我女人,也要给我留点面子么。餐” 他的声音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的提高了音量,惹得附近的宾客都把他这番话听了个清楚明白,纷纷侧目望了过来。 其实即便不是他这句话,染染也已经成为很多人关注的对象,她生得极美,毫无暇丝的肤质,毫无缺憾的五官,搭配上得体的湖蓝色长丝裙,飘逸妩媚,偏那么妩媚的外貌之下,又有着一种与世无争般的淡薄随性,眼底里那种日久沉淀出来的凌厉的锋芒,稍一留意,就可以体味得到斛。 很多人都在暗自揣测她的身份,抛却她本身的特质不论,能让倾璃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的,她也还是第一个。 世人眼里的花花公子,不学无术游戏人生的倾家二少,偏生了一副好皮囊,加之出身的不凡,身边围着他转的女人数不胜数,就像是盯着有缝的臭蛋的苍蝇,轰赶不尽,可是偏这个倾璃无论对哪个,都是三分半钟的热度,人前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也是常事,但是公然就宣称成自己的女人的,眼前这个陌生面孔,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女孩,还是头一个。 角落里的陆暮歌,因为倾璃的到来心底升腾起来的喜悦在见到染染的一瞬间,一下子荡然无存,之前的不久,她还因为韩思雅的认可成为许多人眼里眼里倾家二少奶奶的不二人选,可是,才过了几日的光景,这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就一下子抢了自己的风头,这口气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就咽得下。 沈思思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也是在冷眼打量着染染:“觉得这个人像是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陆暮歌不由得现出一丝喜色:“妈你仔细想想,她究竟是哪一个,一个人离家出走,我就不信她还会是什么有来头的,说不好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身份也不一定呢.” 沈思思不语,仔细去打量染染的一张脸,说不出那里有一种熟悉感,可是分明又是个陌生的人。 感知到有陌生的几乎是带着敌意的目光的注视,染染缓缓转头,望一眼陆暮歌和她身边年长一些的贵妇人,眼底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上一次她给人算计,在局子里差点就成了个残废,若不是自己身上有那么两下子,若不是倾璃适时地归来把她捞出来,真不知道结局是怎样的,如果说始作俑者不是这个陆暮歌,打死她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毕竟,在n市,没有人认识她慕染染,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慕家的仇人的存在了。 脚步顿了一下,就想走过去,倾璃留意到她的异样,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不由得轻笑,附身在她的耳侧低语:“怎么了,想去教训一下那女人?还是算了吧,给疯狗咬了一口,你再回头去咬她,是不是不值得啊,会咬你一口狗毛的。” 染染给他说的眉梢扬起,索性倒是打消了那个念头,毕竟这里是别人的订婚宴,闹出事来也实在不大好。 很多人近前来打着招呼,虽然人们大多对这位倾家二少没有好感,可是倾寻落的面子却是大的,他们自是不惜一切机会来接近倾家。 倾璃一径笑的春风得意,也一径把染染死死的钳制住在自己身边,和一波又一波的来人介绍着:“这是我女人。” 他说的不是女朋友,而是女人,自然的就带了太多的暧昧成分在里面,初始时,染染给他气得肺都要炸了,脚上用力,半寸高的高跟鞋直劲的踩他的脚背,可他就那么一副小受样的任由她蹂lin,不哼不哈的不动声色,像是踩得不是他的脚一样。 这么一来,染染也就觉得索然无味了,索性停止了攻击,任由他随便怎么介绍自己,女人就女人吧,反正自己只要是站在他的身边,就不可能不给人怀疑是那种身份了。 可是偏偏还有很多女人,竟然眼冒绿光的用一种嫉妒的要死的目光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让染染很是郁闷,自己眼里的渣男一枚,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宝贝呢。 这个人认知让她忽然又想起来陈鑫霖,那是一个和倾璃截然不同的男人,为人做派都是那种正人君子的风范,可以让许多的女人尽管对他心生倾慕却自觉型残的退避三舍,不像是倾璃,身多得是形形色色的女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心里像是给刀刃刮了一下,顿钝的痛。 “苏小姐,欢迎您的光临。”冷不防耳边一声轻唤把染染拉回现实,不知何时,一身正装的倾澜正站在他们面前,很淡的笑意,不冷不热得体适度。 “大哥,来喝一杯。”倾璃已经把酒杯递过去,一脸的嬉笑:“以后就是有人管的人了,怕是大嫂不放你出来喝酒也不一定呢。” 倾澜并没有马上把酒送到嘴边,也没有理会他的一句调侃,反而笑着望向染染道:“怎么苏小姐不喝一杯么?” 他的眼里荡漾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让染染有一瞬间的失神,醒转过来便马上摇头:“我不喝酒的.” “这么不给面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的,这样不好吧。”倾澜似笑非笑。 染染便也不好拒绝,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没忘了辩解一句:“倾总怕是误会了,我和倾璃没什么的,他是在捉弄我,开玩笑的您别当真,我可没有资格踏进你们倾家的门。” 倾璃却在一边添了一句:“我们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染染这一次连瞪他一眼的心情也没了,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倾璃却一下子扯住她的胳膊:“我和你一起。” “可是,合适么?”染染望一望他:“麻烦你让我清静一下不好么?” “我不会打扰到你的。”倾璃一副无赖相,挎在她胳膊上的手丝毫也不曾松懈。 无奈,染染也不再说什么,由着他了。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亲密无间”的在人群里穿过去,一路上都接受着各式的注目。 再前走左拐就是卫生间了,倾璃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不肯放手。 “倾璃。”身后清脆的女声响起来。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宴会里相熟的人很多,可是如此毫无顾忌的带着发自内心的惊喜的召唤却是头一遭,两个人齐齐的回转头来。 倾璃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惊喜交加,染染忍不住有些愣怔,从来都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掩盖住所有的真实情绪的他,今天表现得有点不一样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组合,女人,精明干练,洋溢着一脸的笑意,却不比宾客里那些惺惺作态的世家小姐,素颜朝天,看上去朴实无华,莫名就给人一种很好接近的感觉。 男人卡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笑容也是一样的清澈,像是个刚出校门的高材生,眼底里少了事故的精明,多了些真诚的味道。 奇怪的是,染染竟然觉得那个女人有一种似曾熟识的感觉,可是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倾璃已经先开了口:“毕业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络,还真是挺想你们的。” 不同于以往接人待物时惯有的皮笑肉不笑,倾璃的表情里多了些个真诚。 染染回过神来,原来是昔日的同学重逢,怪不得他表现的很不一样。 “我们却是因为知道在这里可以见到你,才特特央着柳叔叔带我们过来的,许久都联络不到你,真的很想得慌。”女子笑着道,一面却将视线转移到染染的身上,带着探究的味道。 倾璃笑一笑,便扯一扯染染的胳膊:“这是我…” 染染却在一刻意识到了什么,那个女子含笑的的眉眼让她一下子想起来什么,莫名的有些紧张,打断倾璃的话:“不好意思我急着去卫生间,回聊啊。” 她一面如是说一面挣开倾璃的束缚,急急地转身去她该去的地方。 身后的几人颇显错异,不过也没有太多的因为她的缘故转移了注意力,女人只笑着调侃道:“听说你这些年可是娱乐杂志的风云人物,不知道这一个是第几任绯闻女友了?” 倾璃笑的颇有点不自然:“临时扯来赶场子的,这个可不是之前那些女人比得了的,是个不好搞定的主儿。” “那就是说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想不到我们人见人爱的校草也有给人嫌弃的时候呢。”女人恣无忌惮的开着玩笑。 “叶朗的嘴皮子还是真么厉害,柳谦怎么也不管管你老婆。”倾璃坏笑着 :“以前就看你是个气管炎的料,现在事实验证了这一切,真替你觉得无比悲哀啊。” 那个叫做柳谦的男人只是温柔地望一望自己的女友,替她理一理长长的发丝:“我喜欢给我的朗朗管着,她这么强悍的女人身边需要一个性子温和的男人,我很适合的。” 倾璃给他的话说得有些无语,不知道身为政界要员的柳老爷子听到他的爱孙如此的一番言辞会是怎样的反应? 叶朗仰头甜甜的笑意望一眼自己的准男友,却又道:“不过刚刚的那个女孩一看就是好强势的样子啊,看上去比我可厉害多了,倾璃你是死心塌地要追人家了么,怕是很有些难度的?”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你的爸爸妈妈可没有我爷爷这么看得开,到时候不让人家进门可就有你受的了。”这是柳谦的声音。 “我又没说我要追她,不过是一个让我有点感兴趣的小辣椒罢了,逗她玩玩而已,怎么会当真的呢。”倾璃的语气一贯的流俗,花花公子拿腔捏调的本性不改。 染染立在卫生间虚掩的门旁,听着不远处三个人的交谈,心里翻涌上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那个人竟然真的是叶朗,和自己渊源甚深的叶朗,不是说她在美国攻读博士的么,难道已经修完了学业了? 不过好在,自己认得出她来,她却认不出自己,如果给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爸爸妈妈那边铁定了会知道消息的,马上就会把自己给拎回去也不一定。 即便再怎么境况不堪,她也不愿意回到家里去,回到那座有陈鑫霖在的城市中去,她怕一旦回去就固守不住自己自欺欺人的坚强,害怕自己会疯掉的…… 153.﹝番外13〕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待见呢 平复了一下有些纷乱的心绪,染染对着镜子,把冷水扑到脸上,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晰一些。 叶朗的出现让她觉得意外又忐忑,而倾璃方才的一幅话也委实是让她备受伤害。 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讨人喜欢,陈鑫霖不喜欢自己也就算了,这个看上去见了女人就饥不择食的倾璃竟然还可以说出那样的话来,亏她还一直对他有着一定好感,感激他的一次次伸出援手,原来不过是自以为是,他的目的不是因为自身的心存善念,而是因为把她当成了下一个猎物,仅此而已餐。 不过明明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有点痛,是因为他是她离开家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好的人么? 不管怎样,有些事实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犹记得,在警局里,自己那般绝望之时,他从天而降一般把她从那危险的漩涡里带走,尽管表面上词不达意,可是那个倾璃,终是不止一次的把她拖离开困境的斛。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存着感激的…可是话说回来,第一次他的出手相救是他良心发现,第二次呢,明明是他牵连了自己才会惹祸上身的,有必要去感激他一个始作俑者么? 或许是,过于的寂寞和无助,所以才会对人轻易的产生不切实际的感情吧。 她也不知这么一个人呆呆的站了多久,才终于回到现实中来。 再怎么多的牵绊也都要划上句号了,明天她就要离开,和这里的一切说拜拜,和那个自以为是的花花公子说再见,还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她将远离这里,远离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却充满您希望的国度去开始新的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仔细擦拭一下脸上花了的妆,收拾好心情,准备出去。 冷不防身后,又一道灼热的气息临近,极短的时间里,竟然贴了上来,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本能的反应是要发起反抗,可是心里的一个意念一动,还是收住了就要踢出去的一只脚,对上镜子里反射出来的男人的一张脸,染染的心跳有些急躁。 她本以为是酒后失性的某个浪荡子,或是打着酒醉的幌子来寻事的色鬼,可以是随便的任何人,但是她万万也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今天宴会的主角,那个道貌岸然的,那个看起来谦谦君子的,那个表面上清心寡欲的,口碑极佳的倾澜—倾家的大少爷,倾氏财团的当家人。 一时间,染染的表情凝固了,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 “苏小姐真是漂亮,我第一眼见了就在也忘不掉了。”他的语声嘶哑,把头贴上她的颈部,灼热的酒气飘进染染的鼻孔,让她几欲作呕。 “倾总是喝醉了吧,才会胡言乱语的吧,您难道不记得今天可是您的大喜日子么,而且我还是你弟弟的女人,这样子如果给人看到必然是一场好戏。”染染的声音沉冷。 倾澜的手开始不规不距,依旧在自顾自的絮叨着:“我真的是喜欢你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我在和别的女人…的时候都会把她们当成是你—什么大喜的日子,不过就是一个过场罢了,那个老女人我根本就看不上眼,可是为了倾家又不得不娶,没关系,老婆娶进家就是用来冷落的,你就做我的情ren好不好,我会很疼你很疼你的—至于倾璃那个花花肠子的,他不是没把你当回事么,怕是都没动过你吧,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没关系,哥哥我来疼你就好。” 染染冷冷的笑意挂上嘴角,这世上道貌岸然的男人还真是多得离谱,倾澜在人前无时不在标榜的好男人的头衔,原来不过就是一张虚伪的面具而已。 脚上用力,狠狠地向后,踩在倾澜崭亮的黑色皮鞋上,使得他吃痛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染染的拳头就在同时落到他的小腹处,脚上再一用力,扫上他的膝盖,下意识的,倾澜一条腿屈膝半跪到地上。 因为疼痛的缘故,他的醉意一下子去了大半,目瞪口呆的望向面前眼露凶光的女子,震惊和恼怒让他的一张脸看上去惨白一片。 “别以为你顶着倾家大少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姑奶奶我就会怕了你了,你看走眼了,我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主儿。”染染冷笑不已,理一理自己裙子上的褶皱,转身,就去拧开门把手。 身后的倾澜一字一顿:“我真是看错人了么—还是你太不自量力了,敢不买我的帐,信不信我叫你接下来没好日子过。” 染染觉得有莫名的恐怖一下子席卷全身,脚下的步子僵硬了一下。 能把倾家偌大的产业支撑起来的商界精英,能让本来龌蹉不堪的灵魂披上完美外衣的男人,心机手段人脉都是小窥不得的,也许自己刚刚是冲动了些,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作是和一个醉酒的人周xuan不是很好么,省了许多麻烦,明天就可以悄无声息的的消失不是很好么? 不过既然一切已经发生,她慕染染也没有畏缩的道理:“我相信你的手段,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点,我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也许是个市井小民,也许是个身份比你还高上一等的也不一定,你动我,真的就动的了么?” 身后的倾澜竟然没再开口说什么,直觉里那目光却是咄咄逼人的,染染也实在不愿意再和他多一句话,直接摔门离开了…… 倾璃此刻正在和叶朗两个相谈甚欢,染染本想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过去和他一处,不过因为碍于叶朗的缘故,还是选择了刻意回避。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远离人群,出了客厅的门,屋外面,此刻凉风习习,让她忍不住瑟瑟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挂个电话给倾璃,或者还是回去坚持到宴会结束,身后有人客气的叫她:“苏小姐,我家老先生想请您谈谈。” 染染回身望过去,有一点熟悉的脸孔,像是上次来倾家时见过的,应该是这里的下人,倾寻落会找她想来也不奇怪,毕竟她和倾璃的关系牵扯的不明不白,倾家的当家家长出个面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于她而言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毕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离开。 “苏小姐这边请。”管家像是认定了她不敢拒绝一般。 染染摇一摇头:“麻烦您转告倾先生,我和他的儿子不会有太多的牵扯,我会很快离开这里,请他不必因为这点小事误会什么。” 管家有些意外:“可是苏小姐当面说一下不好么。” “没那个必要。”染染的语声有些冷起来,一面就转身离开:“我身体不舒服,打算提前离开了。” 管家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夜风里,染染一个人走在路上,这里距离倾璃的别墅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她身上除了一张卡就再没有一点钱,所以只好徒步。 因为出来前,倾璃给她选了一双超高跟的鞋子,所以走起路来是吃力的,渐渐的便有些动摇西晃起来。 因为已是入夜,行人车辆都不是很多,在空旷的马路上,染染单薄的身影便略显几分孤寂,夜风拂乱她的长发,穿透薄薄的衣料,让她渐渐的耐不住寒意。 这样走下去,不知道还要走上多久才能回到别墅。 她迟疑了一下,蹲下身去,脱下蹩脚的鞋子,拎在手里,油柏路虽然寒凉入骨,可是还算平滑,赤脚走上去也不会觉得痛,下意识的,她上扬了唇角,加快了步子。 身后像是疾驰而来的风声,她向一侧躲一躲身子,心理困惑怎么会有人把车子开得这么离谱,那辆招摇的豪车就紧贴着她的身体驶过去,把她长裙的裙摆掀了起来,让她打了个哆嗦,好险。 车子就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住,车窗随即摇了下来,探出来半张妆容精致的脸孔:“苏小姐,刚刚真是不好意思,车子开了快一点,吓到你了吧。” 染染望一望那双挑衅味十足的眼,冷冷的一笑:“真想不到会是陆小姐,我还以为只是个路人,以陆小姐的行事作风,不直接撞到我身上,就很奇怪,毕竟我是你某种意义上的情敌么。” 她不怕她,即便这个女人有背景,手乱狠辣又怎样,她慕染染也不是吃素的,有时候她甚至想,不妨就留下来在倾璃身边,和这个女人较量一番也不无不可,还蛮有挑战性的呢—这可惜,倾璃,不是她值得付出一切的那个人。 “这一次没有,不代表下一次我不会,苏小姐如果聪明的话,离开倾璃远一点,他那样的家世,他那样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攀得上的,充其量他也就是把你当做临时的玩具罢了,不会和你动真格的结婚登记过日子的。”陆暮歌的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轻蔑,就像是一个正在挑衅小三的正室。 染染觉得她的这幅嘴脸是在和她精致的外表不相衬,挑眉笑一笑:“你的话很好笑啊,你是他的什么人呢,怕是连一个玩具也不是吧,对我指手画脚,合适么,他没娶,我没嫁,我蛮有资格追求他的,就像你也有资格和我公平竞争一样,不过我不屑和你这种只会动用下三滥的手段的小人去争什么,因为你不配。” 她立在空旷的马路边上,夜风撕扯起 她白的炫目的裙子,像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仙子,袅袅娜娜,吸引着路边行人的驻足。 陆暮歌冷笑:“苏小姐还真是说得好听,你别忘了我和倾璃是先在一起的,倾家也只会承认我这个儿媳妇,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妄图要抢别人男人的小三罢了,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立马让你在n市消失。” “你上一次不也动了手指么,我不还是一样站在这里,陆小姐,话别说的大了,收不回来等于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想起上一次的事,染染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仰起脸,充满挑衅的目光直视着陆暮歌。 “上一次是因为我小瞧了你了,没想到你这这样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会点三脚猫的手段,不过下一次不会了,我已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会再让苏小姐失望的。”陆暮歌冷笑,表情有些个扭曲,再也做不出淑女名媛的风范。 染染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答应韩思雅的要求选择离开,她应该留下来和这个女人斗上一斗的,即便倾璃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也势必要让他断了和这个陆暮歌的瓜葛,自己也能解解气了,可是,事已至此,她怕师妹机会和她较量下去了,这么想了,心里难免有点小小的遗憾。 “那好吧,我等着接招,不过有一点我忘了告诉陆小姐,倾璃可不是我苏染看得上的菜,我压根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的,不过,既然他帮过我的忙,我也很想替他做点什么,把他身边的烂桃花挡上一档,免得他娶错了人,这一辈子都水深火热的,我这个做朋友的也看过不去不是。” 染染的一番话让陆暮歌脸色愈加的不善,想要再刻薄几句,可是却因为目光触及到由远及近的一辆兰博基尼,而改变了主意,转动方向牌离开前,她不无得意的抛出来一句:“恐怕不用我出手,苏小姐也绝计得逞不了呢。” 望着扬长而去的豪车,染染冷笑不已,要挟么—也不看看她慕染染从小大怕过谁,不过也就奇了怪了,倾璃那样的花花公子,在倾氏也没有什么实权,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待见呢…… 154.﹝番外14〕从外表到内心都强悍的叫人生不出怜惜的女子 染染回身时,正撞见那辆陌生的兰博基尼缓缓地停在自己身前,不由得愣了一下。 明显的这不是倾璃的车子,而且他此刻应该也抽不出身来管自己的去留。 车门打开来,陈冷的女声响起来:“上车吧。餐” 染染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宴会的女主人竟然会跑出来招呼她一个无名小卒,可见,自己的存在,与倾家而言,有多么的构成威胁了斛。 她轻笑的同时,很麻利的上车—走了这么久,冻了这么久,实在有点吃不消了。 车子里开着暖风,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温度,可是,座位上还罩着晚礼服的雍容妇人,却无端的带着满脸的寒意。 “我送你过去我安排好的住处,明天早起你就可以离开,免得倾璃察觉到什么横生枝节。”韩思雅的声音轻凉,没有一点的情绪在里面,像是处理什么公事一般。 染染想不到她会这样的安排,之前还以为自己会在倾璃的别墅度过最后一晚,和他再见上一面—不知为什么,莫名的有一些个小小的恩失落。 “我那边,还有点东西。”迟疑着开口。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什么东西都是倾璃帮你买的吧,你不是丢了所有的随身物品么,那些本来也不是你的不是么,取来不取来又有什么关系。”韩思雅淡笑。 是啊,明明都是他买来的么,精致的几件饰品,合身的几套衣服,还有什么,简单的几样化妆品却都是适合自己的牌子,现在想起来,那个男人倒是粗中有细呢,也许是因为接触过太多女人的缘故吧,才会那么会给女人买东西。这么想了,又觉得有些无语,因为自己不该升起的一丝好感。 染染无从辩驳,便想着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回去还要应付倾璃,弄不好给他看出马脚就更不好了。 可是不知怎的心里像是不大安稳。 车子弯弯绕绕的竟然是到了一家酒店外,韩思雅把房门钥匙递过来给她,一面又道:“明早会有人来接你,你要的东西一样不会少的给你送过来。” “好的谢谢。”染染捏紧了那把钥匙,迟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如果你再出现我面前,我不会有这次的好脾气。”韩思雅并没有急着下车,又冷冰冰的抛出来这一句:“倾家是很有钱,可是会傻到拿钱去打水漂,所以我劝你不要再做对我儿子纠缠不清的事,好自为之。” 染染冷笑,这番话说的太有侮辱性了吧,她忍了再忍还是没能忍住:“倾夫人,有些话我也是不吐不快,我对你的儿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之所以有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和我没有关系,我感激他对我伸出过援手,不过也是因为拜他所赐,我上一次差点就出了事,我们之间也算是互不相欠了,至于您的钱,我并不稀罕,不过我的自由您也没权利干涉的不是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思雅有些气急,脸色泛白。 “我是什么意思我想倾夫人心知肚明,明明是您为了安心,花钱让我离开,并不是我欠了您什么死乞白赖的拿您的钱,我们之间是一笔交易,所谓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牵涉不到道德准则的问题,可是您对我这么冷言冷语的,我觉得很过分,您应该和我道歉。” 一番话脱口而出,染染自己也有些震惊不已。 韩思雅的脸色愈加的难看,一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半晌,才终于一字一顿的开口:“我觉得苏小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脸皮很厚呢,明明处心积虑的想要贴上豪门,还可以说得出这么一番大言不惭的话,实在是叫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染染咬紧唇,从随身带的挎包里取了那张卡,递过去:“这笔交易,我是不打算做了,倾夫人请收好你们倾家的钱,也请看好你们的金贵的二少爷,不要让他纠缠我,我虽然没有雄厚的背景撑腰,可是,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说完这番话,她下车,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韩思雅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骇住了,眼底里的怒气无从遮掩的升腾起来,让她的脸色瞬间白成一片。 作为倾家的当家主母,走到哪里都被人阿谀奉承着,还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和她这样说话,她觉得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一般。 车子外,是延伸到远处的一条柏油路,因为已经入夜,行人稀少,车辆罕至,染染情急之下,也忘了把那双蹩脚的高跟鞋拎下车子,单薄的身影在夜风中摇摆 不定,路面虽光滑,可是毕竟硬冷,久了脚上怎么会舒服,走的甚是有些艰难。 韩思雅望着这一幕,心里莫名的有些软了起来,刚刚得火气一下子消减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人,她并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贪慕富贵的女人? 不知道是因为慌不择路,还是因为刻意的不想回去倾璃的别墅,走的是一条相反方向的路,那条路应该是通往郊区的,愈行愈人迹罕至,这样的夜里,一个孤身女子,又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无疑会很危险的吧。 韩思雅忽然生出来一种要下车去提醒她一下的意念,可是车门推开一般,她还是止住了,随她怎么样都好,和自己有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刚刚她那一番桀骜不驯的言语,至今还让她心里堵得慌,干嘛还去管她的死活—而且,据说她是有两下子的,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吧。 这么想着,韩思雅不再犹豫的调转了车头,顺着来路驶回了倾家。 染染本意是想顺着相反的方向借以能离开那些让她烦心的人和事远一些,可是走出一程后,她才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情急之下,难免出错。 纵使她胆子大,一个人,夜半时分,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亦是难免有些心惊肉跳,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无声,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中缓慢下来,有些踌躇,要么,往回走吧,走回去市区,路上人多些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可是自己这个样子,人多的地方,怕是会给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观摩吧。 …… 空旷无人的街,就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路上晃来晃去,颇有几分诡异。 有车子缓缓的驶过来,染染不由得一愣,这样的境况下,她希望遇到个路人帮她摆脱掉恐怖,可是同时,又害怕遇到人,如果是坏人,这样月黑风高的夜,自己不是会很危险。 车子停下来,距离她不远的距离。 看不清楚是一辆什么样的车子,耀眼的车灯照的她的面前一片光明,车子上走下来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神情肃寂,脚步轻缓,一点点的走近来。 像是有什么梗在喉头,染染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知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那么惹人厌的一张脸,今天却很给人一种暖意。 也是奇怪,见惯了倾璃吊儿郎当,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一敛去了那种表情,反倒让人有点不习惯,这还是他么? “你怎么会过来。”终于是找到了一句话说。 倾璃却不答她,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她,夜幕里的女子,突兀的站在那里,白色长裙在夜风中摇曳,给人一种很苍凉的无助的感觉。 这种场景,很像是他们初遇时的情景,她衣衫凌乱的给人拖出酒吧的门,扔到路边,像是扔一条死狗—就是死狗。 除了这两次她满身的狼狈外,每次她出现在你的面前,都是倨傲的,无畏的,像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斗士一般,藐视着身边的一切人和事。 他不自知的,刻意去卡撩拨她,试图想要看到她的锋芒,也一次次的如愿以偿,她就是那么一个从外表到内心都强悍的叫人生不出怜惜的女子,和他那些接触过的女人很不一样。 她离开时,他没有注意到,直到母亲偷偷的溜出宴会现场,他才意识到了什么,随后跟出来,他不知道她们在一起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家偏僻的酒店,可是心里是猜了个大概的,自己高调得把她带过来,母亲一定是觉得有危机感了,生怕这么一个没有来历的女人走进他们倾家的大门。 可是,他却忽然有一种要忤逆天下的愿望,为了这个自己也许并没有爱上,只是因为觉得有趣的女人,违背家里所有人的意愿,把她娶进门,即便不爱,也要好好的保护她直到永远。 他自己都给自己这么离谱的想法给吓到了,可是却没办法否决。 他甚至在想,也许,他已经喜欢上了她也不一定,可是,那明明是一个没什么地方讨人喜欢的女人啊—除了那张过于完美的脸。 “为什么离开了也不叫我?”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森森的寒意。 “你和朋友聊得热乎,我没好意思插嘴,而且,你应该也不会同意我早退的,不是还指望着我给你挡那些桃花么。” 当然,染染不会实话实说是担心给叶朗认出自己来, 毕竟,自己这张脸上有着父母的影子,尽管不是很像,多少也是有的,给看出来会很麻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离开,而且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不知道会很危险么,你脑子是不是缺根弦啊。” 他自然不会提及自己跟踪她的事,不会提及看到母亲和她在一起的事,反正来两个个人看上去相谈不欢,没有达成什么协议,那就索性当做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我自己的叫我愿意走哪里就走哪里,你管得着么。”染染昂着头反驳他的出言不逊,依旧是一副斗鸡的模样,高傲的,不屑一顾的。 “不识好歹,怎么就不给人把你抓了去,先奸后杀,看你再不是好歹…”倾璃一面说着一面近前把她扯着进了车子。 染染却还一个劲的抗议:“你干什么你,我又没说要和你回去,你干什么拽我。” 她的确是不想回去的,天下可以走得路很多,她诶必要继续和他牵扯不清,她又没有如许多人认为的那样爱上他。 “我没说要带你回去啊,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车子里,很暖,让染染苍白的脸色渐渐的有了红润,她靠在椅子上:“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路有点远,累的话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那个,倾璃,我们别再这样牵扯不清了好不好,你是觉得让人误会很好玩的么,还是你真的是喜欢上我了?”尽管真的又累又困,染染并不打算睡:“我感觉其实你是不会喜欢我的,而我呢也不可能喜欢上你,所以呢我们拉开距离是不是更好些。” 倾璃挑一挑眉:“你怎么就认定了我不会喜欢你,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对你有了心思呢?” 染染一下子有些张口结舌:“怎么会…” “切,还真是以为我喜欢你呢,就你这种一点女人味没有的悍妇—我才不会感兴趣。” “既然如此你就离我远远的啊,干嘛还来招惹我。”染染这下子急了,脸上难得的红了起来:“我是悍妇,你是个什么东西,花花公子一个,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倾璃给骂的狗血喷头,没来由的却心情大好:“恶心归恶心,我也有同感,你和我可是颇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思呢,也许将来能成就一段孽缘也不一定呢。” …… ﹝番外 15〕不过怎么看着两个人都有点夫妻相啊 染染觉得他的话其实也还有那么一点点得靠谱,自己和他可不就是有点冤家路窄的意思的,不过话说回来,所谓的什么孽缘么,那都是天上的浮云。 折腾了这么久,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索性不再理他,合上了眼睛岑。 倾璃觉得自己今天的口舌之战算是占了上风,得意的翘起了唇角,吹着口哨,无奈他的声音和催眠曲相去甚远,染染给吵的怎么也睡不着,忍不住质问了一句:“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么?” “大半夜的一这么一番折腾,害得我熬个通宵,你还有理了你啊?”倾璃马上反唇相讥,和她吵架似乎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让他精神抖擞。 染染索性又坐起来:“我又没让你管我,是谁把我拽上车子的?欢” 倾璃这次没有开口,是啊,的确是他多管闲事得把她拉上车子的,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泛滥,可是,这个张牙舞爪的大小姐,像是并不需要自己的同情啊,真是多此一举了。 他不开口,染染也就不再说话,心虚的想着,自己这就是不识好人心了吧,如果不是他,怕是还要在寒风里熬上多久,遇到个坏人什么的就更糟糕了,怎么着也是他帮了自己。 “你是什么学校毕业?”静默良久,倾璃忽然开口问道。 染染因为他难得郑重的一句问话吃了一惊,慢了半拍才回答:“我是学财会的,干嘛问这个?” 事实上,慕炎熙和苏意浅之前是极力让她学企业管理的,觉得她做事雷裂风行的,具备领导才干,可是奈何她的成绩不如人意,也只有对着数字什么的有些天赋,于是转行学了高级财会,可是如今连一本毕业证书都拿不出来,提这个又有什么用处呢? 倾璃笑了笑:“真想不到你是学这个的,我还以为你合适做个公司主管,做起事来一定有效率。” 染染愣一愣:“好多人都这么说我。” “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做个财务部经理吧,如何?” “我…你什么意思?” 不怪染染错异,财务部经理不是什么人都做得来的,而且自己现在可是连一个文凭都拿不出来的,再而且,他是要把自己介绍到那家公司去,倾氏么? 倾氏主要经营的是连锁超市,摩下的分公司不下几十家,如果安排到偏远一点的子公司,应该也有可能不给倾家的人发现吧。 可是,不管怎样,她不愿意再和倾家发生任何的关系,她不想给那个不可一世的倾夫人再有借口侮辱,即便找不到好的工作,做个送外卖做个保洁员也比到倾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要好许多。 “我不去倾氏,我也不用你给我找工作,我自己有法子。” “不是倾氏,是一个朋友开的酒店,新开始营业,他急需用人,我觉得你很合适,就当是救个急吧,怎么样?”倾璃的语气这一次难得的和缓,有一点商量的意味。 染染咽了一下唾沫,有点迟疑着开口:“那个,我没有文凭的,都弄丢了。” “既然是朋友的公司,不需要那些。” “那你就不担心我来路不明的,拐跑了他们公司的巨额财产么,财务部经理,权利可是不小的。” 倾璃忍不住笑了:“你既然安了这样的心思,就不应该和我说起啊,随你拐吧,又不是我的,无所谓了。” 他才不会相信自傲如她会做那种事,来历不明又怎么了,来历不明也不见得是坏人不是,也许是逃婚出来的也不一定呢,这个念头一浮现脑海倾璃脸上的笑意更浓:“苏染,我一直很纳闷你为什么会离家的呢,别和我说你之前那套话不是蒙人的啊。” 染染不想他转移话题,继续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那你朋友和你关系很好喽?” “很好,所以你大可以打着我的名号耀武扬威。”倾璃有点不耐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该不是给人悔婚没脸见人了吧。”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子锋利无比,成功的让染染顷刻间变了脸色。 半晌,她语声轻缓的道:“就是这样的,我给人悔婚,新婚夜跑了男人,可是偏偏我们还是走了法律程序的合法夫妻,我现在就是一个弃妇,十足的弃妇。” 倾璃此刻正专心看着路况,这里是一处闹市区,即便是夜里,也依旧车水马龙,他顾不上去看染染的表情 tang,所以自然也就把她的话当成了一贯的敷衍造假:“是这样啊,那是不是说你的那个合法老公连洞房花烛夜都没给你啊—他也真不是个男人,虽然你这个人吧,没有什么女人味,可是身材正点,脸蛋标志,叫人看了就有感觉,真是太浪费了。” 染染垂了头,心里因为他的话有气,可是也再懒得理他。 偏倾璃还没觉出来她的异样:“要不这样吧,时间还早,我们到酒店后,我可以无偿做一下牺牲,安慰一下你这个弃妇的欲求不能的身体和心灵,如何。” 染染觉得自己很有想要掐死面前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男人的冲动。 “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如果和你一起了,给我那个名义上的老公逮着,我还会给人称作是红杏出墙的荡妇,连累了你的清誉没关系,就怕倾家丢不得这个脸,把你扫地出门可怎么好,一无是处的倾家二少,据说只会挥金如土,万一给饿死到大街上,我又没钱给你收尸,可怎么办好。” 染染让那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倾璃的一张脸变幻莫测,强忍了一口气:“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给我收尸,更不在乎什么名声什么的,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我给你时间—你可是要知道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多少女人巴不得上我的床呢,我是因为同情你这个弃妇才勉为其难给你这个机会的,别不知道珍惜啊。” 如果这不是在车子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懒得计较,染染铁定要给这个自以为是的不要脸的男人点教训,不过转念想一想他给自己介绍的那份工作,还是决定忍了。 等不到对方的反唇相讥,倾璃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车子已经到了目的地,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子,他也累了。 把车子停好,两个人下了车,染染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这是一幢高级酒店,装潢的奢华气派,尽管是在夜间,依旧有端正的立在门外的迎宾小姐,前台的服务井然有序,他们刚一进来,马上迎过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倾璃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没打个招呼?” 染染别开脸去,心里不屑,这又是他什么时候惹下的桃花债啊,瞧这称谓,还倾璃哥,甜腻腻的恶心死人。 “临时过来的,有点事安排一下。” “那,我去叫经理?” “不用了,我开了一夜的车,太累了,明天再说吧,有空房间么,开两间。” “这个,没有的啊,只有一间贵宾房还空着,不过很宽敞,不如二位就将就一宿…?”小姑娘有点犯难了。 “啊,也没什么,一间就一间吧,这是苏染,今后会在你们酒店做事,认识一下吧。”倾璃推了一下假装神游的染染,介绍道。 “您好苏小姐。”小姑娘笑容明媚,很清纯的样子,这让染染有点为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觉得惭愧起来,看样子,她并不像是和倾璃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 “北辰的妹妹北雁,就像是我妹妹一样,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你过来了可别欺负她啊。”倾璃又添了一句。 染染很困惑,自己那里就长着一副随便欺负人的凶狠相了:“北雁你好,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你多照顾我。” 北雁小姑娘急忙点头:“大家都是朋友,彼此彼此。” 倾璃在一旁好笑的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没来由的扔出一句来:“还彼此彼此么,北雁你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把你卖了你还要给她数钱的以后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染染的脸上晦暗起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如果那么厉害早就把你卖了,倾家二少爷这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又是男女通吃的癖好,可是比一个小姑娘值钱呢。” 前台小姐们个个咬着唇,憋着笑,北雁没忍住,一下笑出声,却又马上忍住,板住脸:“我带你们去房间。” 倾璃不说话走在前头,染染昂着头跟在后面,牵头带路的北雁时不时回头瞄一眼两个人的古怪表情,心里暗自纳闷,这个女人什么来头,怎么恁么大的胆子呢,说话跟吃了枪药,偏偏倾璃哥还这么逆来顺受的,奇了怪了啊? 很豪华的套房,屋子里应有尽各种的奢饰品,有单独的卧室洗浴间卫生间,气派的很,显然在这里住上一宿,需要大把的票子。 染染觉得累了,直接就去找了卧室,里面的床很奢华,也很大,是张双人床。 她没有一点犹豫的直接走进去,直接就仰倒在床上,不过 刚一合上眼,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起身,把房门落了锁,这才安下心来,舒舒服服的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倾璃正把外套脱下去挂起来,就望见染染的这一连番的动作,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这么没礼貌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带了她回来,她怕是还在大道上喝西北风呢,怎么也不知道感恩戴德的,自己占着床把主人挤到沙发上受罪,什么道理? 北雁和倾璃的关系是不一般的,出去后自作主张的取了一些糕点水果过来,摆好在桌子上:“倾璃哥,那位苏小姐是你女朋友么,人长得好漂亮啊。” “你说呢。” “我说就是了,可没有见你把以前认识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来过,这一个觉得很不一样呢,有个性,也直爽,不像是那种虚荣的女人。” 不知怎的,听到有人这么夸染染,倾璃觉得很受用,不过嘴上却是在唱反调:“不一样是不一样的,又怎么样,是一个弃妇,我会看上她,可是奇了怪了。” 北雁愣了愣,有些将信将疑的态度,却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瞧,竟然自己理所当然的睡卧室,让我睡沙发,我才是主人的,她跟着我白吃白睡的,还要挑舒坦得地儿,简直就是个…就是个没良心的。”倾璃还在控诉,望一望那扇关严的房门,气急败坏的,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什么时候睡过沙发么,今天却只能将就了,不知道睡得着睡不着。 北雁心里有些疑惑,原来还以为是一对的,看来自己看错了,不过怎么看着两个人都有点夫妻相啊。 “唉,北雁,把卧室的钥匙给我找一把。”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倾璃刚刚还纠结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45597+d0439--> 156.﹝番外16〕你难道不是倾璃哥的女朋友么 因为太累了的缘故,染染睡得很沉,不过并不踏实,有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先是梦到妈妈,哭得像个泪人,再梦到爸爸,紧锁着双眉,然后梦到奢华的婚礼现场,陈鑫霖携着穿了白色婚纱的新娘子款步而来,再然后,她又梦到有什么人把她轻轻的抱起来,只是这个梦境似乎过于的真切,她甚至可以嗅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水的味道,感受得到他温热的胸膛的靠拢,她想要睁开眼看一看,可是无奈,眼皮上像是压了千斤的巨石,怎么也正睁不开。再然后,她给安置到另一处松软的床榻上,依旧盖上了暖和的被子,便又睡得沉沉的了凡。 倾璃倒在床上,心里满是得意,想在他的地盘上抢床,有那么容易么,他一面想着明日早起苏染发现自己是睡在外间沙发上的,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心里就没来由的兴奋,兴奋起来就难以入眠,可是又难免有些个不安,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抢一张床,是不是太矫形了点,尽管那个女人讨厌了点,可毕竟是女人啊,这么做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恁没风度。 不过心里想归想,他可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那么窄的沙发上,叫人怎么睡得踏实,还是在床上才安稳些么。 一夜无话,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中午謦。 倾璃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想象着苏染第一眼见到自己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眼角眉梢就都带了笑意。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平日里都习惯早起的苏染此刻还在蒙头大睡,不过并不是啊在沙发上,而是在地上,被子把她整个身子包裹上,像是一个粽子,不过尽管屋里的温度适宜,她依旧蜷缩着身子,看上去很冷的样子,露出来的半张脸上,倒是罕见的潮红。 给这样的场面骇了一下,倾璃脸上的得意之色一点点的散去,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懊恼来,不由自主的走近去,蹲下身子,连同被子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去。 她的一头长发散乱的遮住半张脸,精致的五官半隐半现,呼吸莫名的有些急促,这样的动作下,依旧紧紧闭合着眼,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入鼻,不比一般女人的浓烈,因此霎时好闻,让他瞬间心跳慢了半拍。 他接触过的女人很多,主动投怀送抱的亦不在少数,比这更亲密的接触也不算什么,可是他却从没有过今天的感觉,脸上竟然有点热,身体竟然有点僵硬。 把她轻轻的安置到床上时,倾璃竟然很有一种想扑上去蹂lin一番的冲动,他强制自己按捺住心底的冲动,可是,目光还是流连在那张毫无暇丝的小脸上,睡中的她,没有了白天的张牙舞爪,牙尖嘴利,沉静的像是一个睡美人,安详温婉。 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附身,轻轻的啄上了她的额头,可是,因为这一个动作,倾璃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喷薄出一股热浪,她的皮肤,滚烫的不比寻常,她在发着高烧。 难怪她睡得这么沉。 昨天在夜里吹了那么久的寒风,她的脸色极差的,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她会生病? 一直把她当成是打不倒的小坚强,可是忽略了她也不过是一个凡夫*的人。 倾璃一面打电话叫车子,一面在心里谴责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懊恼着自己的小肚鸡肠,如果昨天不和她挣那张床,那么她也就不会滚到地板上去,也许就不会病得这么严重也一定,据说烧的太严重了会把脑子烧坏的,这么想着,他就愈加的紧张起来。 染染的确病的不轻,昨晚上受了寒,其实就已经开始发烧,烧了十几个小时才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医生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才把人送进来,身边就没个人会照顾病人么,即便不送医院也应该吃药的,不知道高烧不退的后果会很严重么,真是服了。” 主治医生是一个中年妇女,絮絮叨叨的拿着化验结果把倾璃好一顿数落,倾璃因为自觉理亏,也不辩解,就那么一副虚心受教的的样子,不知怎的,竟然在给人说“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时心里涌升出一股子甜蜜来。 北雁在一边站着,有几次想张口顶撞主治医生几句,可是见了倾璃的那副样子,终是没有开口。 “病人已经感染肺炎,必须要留院治疗,家属过去办手续吧。”医生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里地处并不大的一座城市,发展的也不是很快,医院里的设施和条件都不是特别的好,没有专业的护工,作为“家属”的倾璃于是只 好认命的做起了陪护。 染染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夜色很浓,不过病房里依旧灯火通明嗅着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感受着身体上下的酸软不适,她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喝水,无奈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她张望一下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倒是在自己的身边,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望过去,竟然是倾璃趴在那里睡了过去。 心里觉得有些意外,从来都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的倾家二少,竟然衣不解带的在自己床边守着,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小小的感动了一下,染染挪动一下自己的胳膊,推一推他,一张嘴,才觉出自己的嗓音嘶哑:“喂,我想喝水。” 一个机灵,倾璃一下子坐起来,半睁半合着眼,有一点兴奋:“你醒了,太好了。” 染染望一望他因为才睡醒而有些惶悚的眼,还没有带上伪善笑意的一张俊脸,忽然觉得此刻的他,有一点点的可爱。 “我想喝水。”她再强调一下。 倾璃这才反应过来,端了杯子去倒水,水是热的,一时喝不进嘴,他就用两个杯子一遍遍的辄,那样子还真是细心。 染染望着有些陌生的他做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举动,脑海里却在回放着自己昏睡时的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了起来。 “倾璃,你是不是昨晚上霸占了我的床。”等到一杯水下肚,染染有了点精力,马上开始滋事。 倾璃多少是心虚的,因为他是间接导致她住进医院的罪魁祸首,不过他又怎么可能会示弱,那件事也不是全怪他的好不好。 “苏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啊,房间是我定的,钱是我再付,为什么你睡床,我却要睡沙发,有道理么?” “可是,可是你即便让我睡沙发也该给我添床被子啊,不然我怎么会生病,现在才知道猫哭耗子了,是不是晚了点?” 虽然这件事上也自知有点理亏,染染却是依旧有理由强词夺理。 倾璃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自己平生头一遭这么照顾一个人,没有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还换来这么一顿炮轰,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 “我怎么觉得我那天在酒吧外救得是一直白眼狼呢,你是不是觉得我欠你的啊,酒店里的温度那么适宜,就是睡沙发上也不至于就病了吧,你明明是在外面受了寒,还怪的到我头上来了,蛮不讲理。” 染染瘪瘪嘴,却又马上反击:“我那样还不是你妈逼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帮了我的忙就要我反过来帮你挡你的烂桃花,老骗别人我们的关系暧昧,你妈会不依不饶的一次次找上我么,会说我处心积虑,要攀上豪门,说我和你纠缠不清,不过是为了钱什么的,她如果不找上我,我会一个人在外面受冻么,会生病么,所以说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你的责任。” 倾璃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瞪着染染望了一会:“好吧等你病好了,赶紧离开我远远再也不想见到你。” 望着摔门而出的倾璃,染染无端的觉得心情大好,似乎一顿的发泄,心底的火气都没了。 在医院的日子自然是度日如年的,每天除了打针吃药就是睡觉,但是这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来说,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倾璃因为上一次的争吵,有几天不见露面,刚开始染染时觉得高兴的,少了他在身边恶言恶语,自己反倒自在,可是时间久了不见他,为什么又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天气晴朗的一日,觉得在病房里闷得慌,染染就出了病房,打算四下里转转。 自从倾璃对她不闻不问以来,北雁倒是时常的回过来,陪她聊天散心,小姑娘心思单纯,快言快语的很讨人喜欢,同样是直性子的染染对她倒是很喜欢的。 “苏姐,你和我倾璃哥吵架了么?”这句话是北雁踌躇再三才问出口的。 染染楞了一下:“我和他啊,见面就会吵架。” “倾璃哥那个人啊,就是嘴巴臭,人其实很好的,你别真生他气,那次从你这里回去,他好大的脾气呢,酒店里所有的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还没见他这么发过火呢。” 北雁不是个说话不靠谱的人,她这么说,自然就有这样的事。 染染听出了她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北雁,这家酒店是谁开的,是 倾璃么?” 北雁点一点头:“难道你不知道的?倾璃哥其实开了好几家这样的这样的高档酒店的,不过,他家里并不知道,他们倾家是做连锁超市的,对这种娱乐性投资从不插手。” 染染多少是吃了一惊的,之前只以为只有这一家,原来是很多家,那么不是说明倾璃的个人资产会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难怪他对自己的家族事业漠不关心,难关他只是在倾氏做一个闲职还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把倾家的产业放在心上,他自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表面上看起来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他,其实是深藏不漏的。 “苏染姐,不过这件事你千万别和别人说起来,倾璃哥不喜欢给人知道,我是觉得你不是外人,才和你讲的。” 染染笑了笑:“我不会的,不过我怎么就不是外人了呢?” “你难道不是倾璃哥的女朋友么?” “我,是他的女朋友?”染染一下子呆住了,连心思纯洁的北雁都这么看两个人的和关系:“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他这样讲的么?” “不是啊,是凭直觉。”北雁很自信的样子:“你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即便现在做不了夫妻,将来也一定走得到一起。” 染染有些无语,她和倾璃,状似,对头冤家的好不好,不过,说心里话,她并不是真的就讨厌他的,那个人,外冷内热的性子,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一肚子坏水,其实是个好人。 “其实啊,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互相喜欢就好了,倾家势力眼但是和你过日子的是倾璃哥又不是他爸爸妈妈,你没必要那么计较。”北雁自以为是的分析着两个人之所以没有走到一起的原因,随便开导着染染。 ﹝番外 17〕做人啊,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染染笑一笑,不再说什么,望着不远处一身白色西装翩然而至的男子,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因为北雁的那番话。 几天不见,倾璃依旧是那么一副姿态,笑的很假,眼眸却里是一种让人而看不清楚的深邃岑。 “北雁,回去上班。” “哦。” 北雁应了一声,对着染染挤一挤眼,笑嘻嘻地离开,走了一截,却忽然又折返回来,踮起脚尖,在倾璃的耳朵旁边嘀咕了两句什么,这才一跳一跳的离开了欢。 染染把脸别开,装作不见。 北雁已经走远,却听到倾璃唤她:“逍遥在等你啊,把自己打扮漂亮点。” 没了第三者,两个人便都没了话,沉默着。 半晌,染染开口:“我想我该出院了,已经好了很多。” “医生说要打半个月的点滴,这才刚刚十天。” “医生为了赚钱,总会言过其实。” “总之多挂两天药没什么,我又不差那几个钱,再住几天吧。” “可是我差那几个钱啊,我又不是你,记得那个账单放你那里好久了吧,结账时会不会加息啊,我可是贫民阶层,怕是还起来很费力的。” 倾璃的脸色变了变,想了一下:“没关系,实在还不起就以身相许吧,我可以勉为其难得收容你。” 染染笑一笑,望一望他似真似假的笑容,就想起北雁的那些话,也许他是真的对自己有点意思么,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怎么以前自己身边的追求者无以数计,自己都不觉得怎样,可以把所有人都无视掉,但是面对的是这么个表里不一的花花公子时,就觉得不自在了呢,难道,是因已经放下了对陈鑫霖的执念么? 倾璃说出这番话来,视线就没离开过她的脸,好像,有点和以前不一样的样子,一点别扭,难道北雁的话都是真的,小丫头是不会撒谎的人,她真的是喜欢上自己了? 这么感觉的有点不一样,对自己投欢送抱的女人可以排成排了,也没觉得怎么样啊,换成是她这么个冷冰冰的,木头人,自己怎么就有点,有点不一样了呢?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以前呢我决的你什么都没有,在倾家也不受重视,所以呢,不看好你,可是既然你这么能干,还私底下有这么多的产业,考虑一下也是可以的,不过呢,怎么办,在法律上我可是别人的老婆,你愿意做一个第三者么?”干咳了一声,染染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望着天,悻悻然的道。 倾璃因为她的这份那话楞了一下,之前听她说时只当成是笑话,可是看她的表情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嘴上带着假意的笑,眼底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难道,难道都是真的,这么一个遗世独立的,美若天仙的女人也有人舍得逃婚,敢逃婚? 她仰起头来,病号服少系了一个扣子,便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雪白的,柔滑的,再往下去,尽管有衣物遮挡,依稀可见峰光的轮廓,让他一时有点移不开眼,脸上无端的燥热,不由的咽了一下唾沫,干咳了一声,心里却在犯着嘀咕,这么漂亮又性感的女人,虽然是不讲解风情了点,虽然是强悍的少了点女人味,虽然是牙尖嘴利的时候有点讨人厌,可是也还是够够诱惑人的,谁会舍得放下和她的洞房花烛夜去找别的女人呢,除非那个人是脑子进水了,或者是个同性恋。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质疑她的拿饭关于给人逃婚的措辞了。 “第三者就第三者吧,做你的地下情人我也认了,不过…”这么说着,倾璃她凑近一点,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嘶哑:“你的那个前夫,真的没碰你一下,我觉得你还是蛮有魅力的么,怎么他是吃素的么,都对你没感觉?” 许是前夫这个字眼刺激到了染染,也许是他那般暧昧的语调让她觉得好不自在,她脸上不好看起来:“你管得着么,多嘴多舌的,我和他怎么样也是我们的事,毕竟知道现在我们也是合法夫妻,和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做地下情人怎么还想我守身如玉给你么,切。” 倾璃吃了瘪,直着眼望着染染转身离开,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她真的结过婚,难道,那个男人对她做过什么,一想到这里,脸上就立马的绿了起来,三两步赶上去:“苏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真和他有过什么啊,那也太不可思议卡了,你怎么就,这么,都这样了都没拴住他,真是,真是你可是失败到什么程度了。”

染染回身,狠狠的瞪他四下里搜罗有没有什么东西砸过去他的脑袋上,可是,却什么也没找得到,索性不理他,径自走回去病房。 倾璃却不放过她,后脚就跟进去,她不理他,他就自己在一边吃水果,一面自言自语的刺激她:“怎么说你好呢,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人家对你没意思你看不出来么,还巴巴的给人家结婚,你的条件也不错啊,虽然穷了点,可是人长得漂亮,性子也爽利,应该也会有人喜欢你的,为什么死心眼的嫁那么一个没责任心的男人呢。” 染染吧被子蒙在自己头上,不理他,也实在没心情理他。 “而且你们都已经这样了,怎么不把离婚办了了,就这么出来了也不是个事儿,顶着已经婚妇女的头衔谁敢要你啊,不过当然我是不介意的,我从来都有好生之德。” 他极尽刻薄,只是想把她撩拨起来,再横眉冷对自己一般,可是似乎今天这法子不怎么奏效。 直到护士进来扎吊瓶,染染还是依旧窝在被子里,连头都蒙得严严实实,只把一只胳膊探出来。 她的皮肤好,泛着瓷白的光,不胖不搜的一截小臂,一只手却是圆润可爱,胖出了几个坑,性感的很,手指上却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饰品。 倾璃望的有点失神,不知怎么的,在她的面前,他很容易就会失控的想入非非。 “作为家属呢,照顾病人要有耐心,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多担当些,何况像是你们小夫妻的,床头打仗床尾和的,犯得着把她气成这样么,一个大男人的,真没风度。”护士是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所以也就话多些,絮絮叨叨了一阵,这才出去了。 倾璃老老实实的给她教训,脸上不见怒反倒多了一抹笑意,见人走了,就凑过来床边:“是我不对,不应该刺激你这个病人。” 窝在被子里的人依旧不言语,像是没听见一样。 “那个苏染,你这个姿势容易滚包的,动一动好点。”倾璃一面说着一面握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到垫子上垫高—当然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他的手指触摸着她丝滑的肤质,心竟然狂跳不已。 自诩历练情场多年,面对着怎么样的角色都可以做得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其实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过对的人罢了,倾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是栽定了,无可救药的竟然对已个弃妇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染染因为他之前破天荒地的一句道歉有些回神不得,待想明白了过来,就想:这样自负的男人竟然也会给人道歉,还真是奇了,既然他都已经这样了,自己也不好再继续计较了,说到归其,不过是旧事重提心情不好罢了,哪就是真的气到他的头上了? 可是还没等她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感觉的有点不对劲。 他在动自己的手,借口这个姿势挂吊瓶不合适,可是呢,他的手在干吗? 脸上一燥,身上发热,想要把手抽回来又怕动作大碰了针头,索性便也没有动作。 吃了一会子豆腐,倾璃很不舍得抽回了自己的手爪子,就见不知何时,染染已经露出一张脸来,长发杂乱,趁着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此刻看上去却有着小小的狼狈的脸孔,楚楚带着一点可怜,叫人移不开眼。 心虚的咳嗦了一声:“那个,吃点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此时已经是午时十一点整。 “没什么胃口。”染染实话实说,刻意的忽略掉他的一脸尴尬,这么厚脸皮的男人,也会尴尬的啊。 “没胃口也要吃东西啊,不然怎么能恢复得快。” “反正你有的是钱,恢复不快就继续在医院住着,有什么关系。” 倾璃给她呛的一时找不到话题,又加之刚才的那一点做贼心虚的尴尬,索性不再言语。 “我的职位,给我留着么?”冷不防染染又道。 “没有,因为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做财务经理。” “我觉得也是,我没有工作经验,最好从底层干起。” “从底层做起,会很让我没面子,你是要做我女人的人了,那样不合适。” 又是这些有的没的话,染染不言语,此刻却没有了和他斗嘴的心情,目光有些落寞的望向窗外。 “我打算让 你做做这里的经理,我没时间常驻这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做事雷厉风行的,有当管理者的风范。” 说这些的时候,倾璃的脸上恢复郑重,没有说笑的意思。 染染冷冷的望他一会,而后笑起来:“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兴趣。” “就当是帮我忙好了,这边的徐经理得了鼻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顶班。” “那个徐经理么,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染染吃了一惊。 “是啊,比我大不了几岁,不过这命术吗,没出看啊,如果化疗成功,这病就控制住了,可以维持十几二十几年,如果止不住,活不过一年。”倾璃表现得有些伤感,很吃苦很上进的一个人,连个正牌女朋友都没有,如果就这么去了,实在遗憾。所以说么,做人啊,及时行乐才是王道,什么杂七杂八的,都不重要。” 染染有些感怀,一时神情落寞。 “你看啊,我们虽然年轻,可是也保不准明天就查出来什么这病那病的,不如,暂时将就一下,我们凑合着在一起交往一段怎么样,我觉得呢,其实我们挺有夫妻相的。”倾璃如是说着,脸不红心却狂跳:“你看啊,我的条件也还可以,人也长得不很丑,就是名声差点,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三心二意,我以前的那些女人,说到归其都是逢场作戏的,你情我愿,也没什么责任担当可言,不过对你,我发誓是和她们不一样的。” 染染多少有些动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了头想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有夫之妇,而且我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办手续…你不觉得这样很尴尬吗,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就没有将来的,你的父母对我,成见很深。” 她之所以这么说,多少是有一点试探的成分在里面的,以她慕家千金的身份,匹配倾家二少,其实还是绰绰有的,哪怕她是顶着一个弃妇的头衔的……--45597+d0x0s+9006220--> ﹝番外 18〕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不知检点的人 想不到的是,倾璃竟给她的话说的吃吃的笑起来:“你觉得我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么,你这是在试探我?” 如此的机敏狡诈,染染笑了笑。 “还有做我男朋友…喔不,是做我的地下情人,不许像以前那样桃花泛滥的,更不许每天和我打嘴仗,要绝对听我的话。览” 倾璃有些郁闷,不过还是点一点头:“夫权社会维持了几百年了,让你过两天翻身做主人的日子我也不介意,不过呢,既然决定交往了,先要做点什么证明一下么。橹” 一面说了,他已经倾身探了过来。 染染碍于手上的针头,不好动,脸上一下子白起来:“倾璃你不可以这样,我又没说同意,你乘人之危你卑鄙小人……” 可是有人没允许她继续骂不绝口,已经狠狠的捉住了她的唇,两只手臂,也毫不留情的开始攻城略地。 空气中,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擦枪容易走火的道理两个人都懂得,所不同的是,一个是走火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另一个是个身体成熟却全无实战经验的门外汉。 所以当身体给撩拨得一团虚软,神智也有些模糊不清时,染染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迫近,本能的遵循着自己的意念攀援着近在咫尺的那具火热的身体。 吊瓶不知何时已经倾璃他扯了扔到一边,再无阻碍—他本来也只是想占点小便宜,可是无奈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他有着一种近乎于致命的诱惑,身体的即可已经让他不受控制,尽管还有一点担心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可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门外的脚步声一点点临近,两个人却都浑然不觉。 及至有人扯着嗓子在喊:“倾璃你太不够意思了,把我们哥俩撂到一边,自己跑这里来快活,重色轻友的家伙。” 染染一怔,这分明是逍遥的声音。 她急忙推搡开倾璃,扣上已经几乎全部解了的纽扣,把被子裹紧,一颗心犹自狂跳不已。 倾璃的脸上写满得意,把已经松了的腰带重新整理一下,随意的扯了扔到一边的衬衫穿到身上,望着床上面红耳赤的染染色眯眯的只是笑—一副欠扁的样子。 门外的两个人很规矩的站定,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卓不凡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可以进去了么。” “进来吧。”倾璃应了一声,坐在床边,衬衫的扣子一个也没扣起来,露出大片的麦色肌肤,性感的很。 染染恨恨的只是瞪他,这分明是故意的么,存心让自己难堪的不是? 逍遥头一个破门而入,卓不凡在他身后。 两个人显然都不知道染染会在这里出现,都难免的一脸惊讶,再看一看倾璃的一副衣衫不整,分明就是才刷了流mang的阵势,都一下子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卓不凡原本灿烂的一张笑脸,一下子晦暗起来,径自坐到一边,沉声不语。 染染这才意识到倾璃为什么刻意的保留衣衫不整的样子,原来用意在此,不由得蹙了蹙眉。 逍遥倒是马上回神了:“原来新嫂子是苏小姐啊,我还当是谁呢让倾璃大老远的把人弄到这里来金屋藏娇。” 什么是新嫂子?那旧嫂子是谁,又有多少? 染染摇一摇头,郁闷不已,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控。 “听说老头子那里已经发火了?”倾璃转移注意力,显然是因为自己这个损友的口无遮拦有些心情不爽,有点担心的望一望把视线别向窗外的染染。 外面阳阳高照,风高气爽。 “再不回去就和你脱离父子关系了,我们哥们可是替你没少打掩护,甚至还说了北辰出了车祸你过去照顾的谎话,都没能搪塞过去,让老头子不知怎的一个电话打到北辰那里,那哥们恁不够义气,一听就火了,“拿什么说事不好非咒我半身瘫痪,我还没有完成替二老传宗接代的大任呢”,结果呢老头子立马就火了,砸了几个亿的古董泄气,最后差点把房盖揭了。”逍遥是用了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陈述事实的,廋竹竿的身体还一面晃啊晃的,笑的的那叫一个得意,像是倾璃给扫地出门,倾家的另一半财产就是他的了一样。 染染很无语的望着望着这一对损友,他们这个“四人帮”,就只有卓不凡看上去就还像点话。 “我出去走走,你们聊。”既然看不惯,索性躲出去好啦,染染起身,在病号服外披了一件风衣,出了病房的门。 “你一个人不好吧,我陪你。”卓不凡竟然要跟过来。 染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望见倾璃很不客气的把他揪了回去,随后房门砰地一声给人撞上。 医院的后院,很宽敞,绿树成荫,草坪辽阔,花坛里各色的红开的正艳。 “小姐,您的表。” 身后有人说话,不过是在叫她么,回转身往过去,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正举着一块黄灿灿的手表望着她。 “不是我的表。”染染瞥一眼那款男士手表,再瞥一眼男人手腕上明显的一届白,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搭讪的技术不是很到位么。 “啊,我还以为在你身后捡的,应该是你掉的表,既然不是,我一会问问别人吧—小姐怎么一个人,没有人陪护的么?” “一个人清静。”染染随口道。 “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姓高,高明朗,是这里的骨科主任。” “哦。” “小姐是本地人么?” “不是,我是s市人。”对着一个陌生人,染染反倒可以直言不讳了。 “喔,我父亲的一个很好的朋友也住那里,你一定听说过她们。” “是么,不过我这个人很孤陋寡闻的,一般的人也不认识。” “难道,连鼎鼎有名的慕氏你都不知道么,我猜不会的,我爸爸和慕夫人是以前的朋友。”高明朗的这一番话出口,染染吃了一惊,自己母亲的朋友,而且是姓高的,她第一个就想到的是高崎高叔叔。 这才仔细地把面前的男子打量一番,的确他和照片里的高崎长得有几分像,很随性也很帅气的一张脸,说话时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给人很亲切的感觉,年纪比自己要小,应该也对的上。 多少的有些意外,也多少的有些亲切,不过她是不会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慕炎熙的朋友啊,我知道那个人,挺厉害的,脾气也很大。” 爸爸那个人,对自己倒是一向温和的,对外人么,出了名的严厉,这么说也是没错的。 “是啊,我爸爸也这么说他,不过慕夫人脾气据说很好,和我母亲以前也是相识的。”像是因为找到了共同话题而有些兴奋,高明朗又道。 “喔。”他的话染染其实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据说慕夫人最近病的不轻,报纸上都报了。”高明朗看上去有几分忧色:“我对她还有些印象的,小时候她时常会到我家来。” 染染吃了一惊,仰起脸望他:“怎么会,据说她年纪也不是很的,而且家里那么有钱,会是什么病搞得这么严重?” “这个我是不清楚的,而且报道上写的也不是很详尽,只说慕总最近都一直留在医院里,连公司也不去了,全权的交给助理去打理,上几天见报时,人廋了一圈。”高明朗把知道的悉数倒出。 染染的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起来,会是真的吗,可是参加婚礼时母亲还是好好的啊,是因为自己这么不告而辞她才病的么? 报纸上不会把那件事拿来说事是因为父亲在控制局面,不想把那么不光彩的一件事弄得人尽皆知,不过尽管如此,上流社会圈子里应该也把这件事传播开了,只是绯闻这种东西,假作真时真亦假,倒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这些人云亦云的东西。 至于母亲的病,也不能排除是为了引自己露面而设的一个局,作为公众人物,他们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寻人启事登的随处可见,自己出来的这阵子,不用想他们也会撒下人手在找,但是那样的找法无异大海捞针,远不及一则新闻报道来的有效果,于是他们换了一种方式让自己自觉自动的回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事实不是这样的,真的是妈妈病了呢? “其实呢,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年纪在四五十岁之间患各种疾病的概率很大。”许是因为见染染的表情震惊,高明朗又道:“而且这和经济条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急症都是因为气和火上得来的,那么家大业大的,自然百事缠身,自然比一般人心理生理上上的压力都大些,生病了也不奇怪。” 染染的脸色便更加的难看起来,下意识的 皱紧了眉头,一只手无意识的拧紧衣角,那样子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作为医生,察言观色是长项,高明朗紧张起来:“我找人给你检查一下。” “没什么,我只是听你这么一说想起来家里的父母,上次打电话也说病了,又不说是什么病,心里不放心。”染染生怕他小事变大,急忙的找借口解释。 “这样啊,那你不妨把你的父母接过来,我给他们安排治疗。” 高明朗的热忱可见一斑,让染染有点不自在,想想他接近自己的初衷,就愈加的不安起来,急忙的拒绝,一面表明立场避免他继续误会下去:“还是不必了,我…” 可是她的下半句话还没出口,就给人打断了。 “苏染,你在那里做什么?” 两个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脸色不善的倾璃正疾步而来,身边那两个损友寸步不离,一个 幸灾乐祸的笑着,另一个面无表情,只是一径盯着她看。 染染有些郁闷,他这个态度怎么这么恶劣,像是捉奸正着的样子—这样的比喻还是有一点贴切的呢,她差点忘了他是自己现在的男友哦。 不过那又如何,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白天的,和一个男人说两句话而已,真的有那么严重么? 这么想着,望向倾璃的眼神就有几分不耐:“我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用和你报告吧,你以为你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大惊小怪的?” 倾璃已经到了近前,把她直接拎到自己身边,立起了眼睛,语气不善:“你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的么,别忘了自己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做什么事不要过分得好。” 染染给他扯痛了胳膊,狠狠地甩开他:“野蛮,无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是我野蛮无理还是你不知检点。” “我不知检点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不知检点的人,已婚妇女养个地下情人的哪里就会是知道检点的人了,你难道忘了这些了么,我就是这样的啊。”染染抱着肩膀,一脸的不屑。--45597+d0x0s+9016010--> 159.﹝番外19〕做已婚妇女的地下情人我都认了 逍遥看不下去两个人的剑拔弩张,难得的做了一次好人:“不是说出去吃饭么,再晚了就没位子了。” 倾璃再狠狠的剜了一眼高明朗,话却是对着染染说的:“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在医院闷久了的染染,对于这个提议是高兴的,也就暂时的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转身就往病房的方向走,走出没两步,才想起来还有个高医生,回身到了他近前:“高医生,改天我们联络,我叫…苏染,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呢,见了你就觉得亲切—不要和我男朋友一般见识啊,不好意思啊,他那个人素质低,脾气又不好。凡” 一边的倾璃脸色一刻比一刻黑起来謦。 染染说完了该说的话,没忘了对着自己的准男友眨一眨眼挑衅一下,这才飞快的转身离开,回去换衣服了。 高明朗脸上的失落不加掩饰,第一眼见到染染时,他就被她惊艳的外表吸引住了,平生头一次主动和女人搭讪,鼓足了勇气,想不到的是,明花已经有主,他失望的同时亦有些奇怪,怎么觉得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高医生是吧,以后麻烦你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倾璃踱着步子到了他身前,很不善的语气。 高明朗笑一笑,想起来刚刚染染的一番话:“好的,不过你最好好好待她,不然她会自己跑过来我身边也不一定啊。” 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倾璃蹙着眉头:“你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望着这一幕的逍遥吃吃的笑:“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呢,看来是给新嫂子收身外带收心了,看来以后n市又少了一个黄金单身汉了。” 倾璃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望向四层楼的一个窗口,隔着窗帘,里面影影绰绰的一个人影,身姿曼妙,那是染染住的病房。 卓不凡一径冷着脸不开口,逍遥的嘴却没闲着:“唉我说倾璃,刚刚她说的那话什么意思啊,我听着怎么有点乱啊?” “什么话?” “就是,“已婚妇女的地下情人”什么的啊,她真的结婚了么,那你的口味这次可是重了点,再不济就是个离异人士也可以接受啊,已婚妇女啊,看她那样子老公也不会是个寻常的主儿,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倾璃蹙着眉头,这件事,的确应该解决一下,找时间和她说说。 “摆明了就是骗人,苏染可不像是他,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人家可是清纯着呢。”难的卓不凡开口,却是冷言冷语的。 倾璃也不生气,彻底无视掉他的存在,心里却回想起刚刚病房里的一幕,染染那般生涩的动作,已婚妇女又怎样,一个虚名罢了,她比那些打着未婚头衔却作风开放的女孩不知道要干净多少呢。 因为想了不该想的,心跳瞬间加速,脸上也发起烧来,看来得找个机会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一下。 男人终是耐不住寂寞的动物。 染染已经快步从楼梯口出了来,一件暗蓝色风衣,里面是白色小衫,下面紧身皮裤,小皮靴,一袭长发随意披散,衬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孔,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逍遥夸张的咽咽吐沫,压低声音:“哪天你厌了,记得把人让给我,别便宜了别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倾璃恶狠狠的回他一句人已经迎过去,挽住染染的胳膊:“今天很漂亮。” “喔,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昨天不漂亮了?” “不是不是,你哪天都漂亮。”倾璃笑嘻嘻的。 医院的正门很多人进进出出的,都会用一种惊艳的目光打量这一对男女,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染染倒是一副无动于衷,倾璃却没来由的觉得欣欣然的,这样的一个女人带在身边,别的不说,可以很好的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呢,虽然脾气不好了点,虽然无形之中自己的情敌多了些,却也也没什么关系了。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就难免带出了一种得意,唇角那种惯有的似笑非笑又浮现出来。 染染回头望一望他:“你为什么总是笑得那么坏呢,就不能正常一点的笑么,看上去很不舒服。” 倾璃皱了眉头,她管的还真多,萝莉啰嗦的讨人厌。 不过就让她啰嗦吧,据说女人大多是这样子的。 他们身后的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马上开口:“倾璃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嫂子以后可要管管他。” 另一个也附和道:“而且他这个人见了女人就挪不开步,通常是前任还没从床上下去,后任就在床下等着了,为了避免二次沦为弃妇的命运,你可一定要看紧他啊。” 倾璃的脸上马上变了颜色,却并不是为着自己,而是因为逍遥的那两个字“弃妇”,他自己可以随便怎么说,别的什么人把他的女朋友说成是弃妇,这叫他怎么受得了? “我告诉你们,以后不准再提这两个字,除非你们想要和我一刀两断。”他此刻一双眼睛里要喷火一般,瞪着两个损友,咬牙切齿的摸样。 逍遥缩一缩舌头,玩笑开大了。 染染忽然觉得好笑,他刚刚明明说自己时比这话刻薄好几倍,换做别人说就不行了? 这让她想起来一句土话“护犊子”,似乎有点贴切。 自己的东西即便不好也不允许别人说出来… 总觉得,倾璃对于自己,是在乎的,说不出来是不是爱,可是的确在乎。 既然所谓的爱情对于自己而言那般的遥远,既然已经沦落为弃妇的地步,那么就试着接受这个男人吧,尽管似乎自己对他并不爱…有一句话说过: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只相信日久可以生情…… 他们选的是医院附近一家不大的饭店,并不奢华的包间,几个男人点了几瓶酒,就这不是很名贵却也丰盛的菜肴一面吃一面喝着。 染染是不喝酒的,吃东西的样子很凶,这几天在医院里,虽然也是吃的不错,可也不及今天的丰盛。 素来都喜欢吃辣的,而之前在医院里都只吃些清淡的,此刻一盘香辣肉丝于她而言也成了致命的诱惑,可是筷子才刚刚探过去,就给人挡了回。 她抬头,就对上倾璃似笑非笑的眼:“不许吃辣的,你还在挂药。” 这理由如此的冠冕堂皇。 逍遥已经在吃吃的笑起来:“难的倾璃也有这么心疼人的时候,看来这次是动了真心了,我的红包是省不下了。” 卓不凡垂着头,一脸郁闷的只是吃菜。 倾璃挑眉笑:“我以前不是没遇到像是苏染这么让我有危机感的女人么,已婚妇女的地下情人,哪是那么好当的,转正的几率实在不高啊,所以只好努力点喽。” 一面说了,一只手取了纸巾擦一下染染的唇角,那样子像是在照顾一个半大孩子。 逍遥这下子哑口无言,彻底石化。 染染也有点不自在了,这样的待遇—是不是好的有点过了头,肉麻兮兮的。 “亲爱的,乖啊,不要吃有刺激性的食物,你的病还没好啊,等你出院了,喜欢什么我都让你吃个够,现在不可以的。” 更肉麻了,染染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在这里是包间,否则会给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吧? 胃口也一下没了,把筷子放下:“我去下卫生间。” 出了包间的门,外间是一家办酒席的人正喝的不亦乐乎,叫了服务员问一下,径直去西拐角处的卫生间。 不时有探究的视线望过来,显然是因为她出众的外貌和气势过于惹眼的缘故,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她都是人们眼中的焦点,今天也不例外,也不觉得什么,直接忽视掉就好了。 回到包间时,几个男人都有了点醉态,屋子里弥漫着酒气和烟气,着实叫人不舒服。 染染又吃了点东西,放下筷子,就想离开:“我有点累了,想回去歇着,你们慢慢喝吧。” 她自然不是在征求别人意见的意思,只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一面说着,一面就站起来准备离开,不料,却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回位子里去。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倾璃振振有词。 染染恨恨的瞪他:“我又不是孩子,怎么会迷路?” “即便不迷路,也不可以一个人去招摇过市,你长成这样,走到哪都给男人勾了魂了,万一叫人惦记了,弄到哪里先奸后杀的,那我不是会伤心死。”倾璃的脸上染了醉意,睁着色眯眯的眼,说着色眯眯的话。 染染虽然气,可也觉得和一个醉鬼计较实在没道理,索性也就不再坚持,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几个人继续推杯换盏。 卓不凡把两个人的杯子满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他其实是三个人里喝得最凶的一个,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逍遥倒是没什么异样的:“我们两个孤家寡人的倒是蛮可以不醉不归,人家小两口还惦记着回去腻歪呢。” 染染直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了,不把她扯上就不会说话了么? “不过倾璃啊,我觉得呢你们可不容易修成正果呢,倾伯母那里你就搪不住,苏染这种没背景的她根本就接受不了,更何况,就不要说,还是个已婚妇女了,就是将来离了婚恢复成单身人士,那也是要顶着离异人士的头衔,倾家这样的家室,怎么会接受得了呢,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别再继续陷下去了。”卓不凡醉醺醺的样子,口齿也不很利落了,却偏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 染染冷着脸,望着。 倾璃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姿态,也不见恼,只是拿着酒瓶子再把三个人面前的杯子倒满:“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悬崖勒马了,你不就能乘虚而入了么,你喜欢我们家苏染这也没什么,喜欢她的人数不过来,可是你如果真的存了歪心思,那就不成了啊,除非你把我灭了,否则绝对没机会。做已婚妇女的地下情人我都认了,你觉得我家老爷子老太太那点施压,我会当回事么,大不了给扫地出门,哥们我也不是靠着老一辈那点家底过日子的人不是。” 染染苦笑,这话不像是醉话,听着总难免叫人有些感动,也不说别的,就一个已婚妇女的名头已经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说得这般简单么,韩思雅那个女人,可不是好应付的,自己的儿子管不了,大抵会对着外人下手的吧。 而骨肉亲情总是割舍不得的,如果一切都成定局,当儿子的怕是也只会别扭上一阵子,仅此而已。 如果她和倾璃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么坚持一下也不无不可,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爱到死去活来吧,只不过因为对他有一点好感试着在交往罢了。 而她,也并不愿意搬出自己的家势来争取什么。 经历了之前的那些,已经厌倦了很多…… 160.﹝番外20〕等我恢复单身了,我再去找你 趁着几个人不注意,染染出了包间的门。 那伙办酒席的客人还在喝得天昏地暗,叫嚣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染染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冷不防身后有人扯住她,很大的力道。 她回身,就望见倾璃一张红光满面的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老婆,等等我。謦” 知道他是借着醉酒的借口胡言乱语,染染也不和他计较,随他胡说八道。 “你不是还没喝好的么,扔下他们两个好么?” “朋友如衣服,老婆是手足,你说扔下他们好不好?”倾璃一面说着,一面把身子贴上来,牢牢地拥住染染:“你一个人回去我真是不放心。” 外间的人很多,此刻很多人都用了一种各异的眼神望着他们。 靓男美女,又是公然的在打情骂俏,自然吸引人眼球。 直觉里,像是有一道讶异的的目光盯住在两个人的身上,染染凭着感觉望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熟人的存在—也许只是个错觉罢了,那么多人盯着,大概有见过倾璃的也不一定。 她没有多想,由着倾璃拥着她出了饭店的门。 可是让染染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大意,才有了后来的麻烦连连。 回了医院,倾璃直接仰倒在床上,把染染也一并带倒了:“老婆,我们睡觉。” 虽然没有真的醉到不省人事,可是他也的的确确是醉了,卓不凡今天没少了灌他酒,不醉才是怪事。 染染想挣脱他,可是力气不如人,索性也就不再挣扎,睡就睡吧,反正自己也有点困得慌。 不过,她是睡不安稳的,因为那个高医生的一番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循环不去,妈妈病了,不管是真是假,自己也要回去看看的,而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逃避不是很可笑的态度么,什么时候,她慕染染也成了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了? 她和陈鑫霖的婚姻,总要有个了断,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就必须要和他把离婚手续办了。 离异人士的头衔也总比已婚人士来的好些吧—这么想着,染染不由的苦笑。 “怎么了,笑的这么难看?”不知何时,身边酒气熏天的男人睁开了眼,定定的望她。 “我在想一些事情—我想回家了,我妈妈病了。” 一句话脱口而出,染染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倾璃,她明明还打算和他拉开距离的。 倾璃一下子坐起来,丝毫不见了之前的酒态:“你的意思是说带我去见未来丈母娘?” 他的反应过于强烈,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还有那显而易见的兴奋。 染染有些愣怔住,她不忍心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口,之前的那个打算竟然就此动摇。 有这样一个男人,也许你们之间并没有轰轰烈烈的死去活来的爱过,可是他那般的在乎你,一次次的救你于水深火热,因为你的缘故兴高采烈,一次次固执己见,你忍心让他希望破灭么? 无疑的,倾璃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她缓缓垂了头:“我可没说要嫁给你。” “我也没说要马上就娶你么,不过是想要过过嘴瘾—至少在你办了离婚手续之前,我还没法子娶你的是吧,不过呢那一张纸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该做的我们做着就是了。”倾璃一面说着,一面坏笑着欺身上来,就要吻过来。 染染一面躲开,一面开口:“打算后天走的,想去的话就做准备吧,空手去是不好的,我们家人都很势利眼。”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被子,因为心虚的缘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可是这样的动作,落入倾璃眼中,倒像是因为害羞什么的缘故。 “放心吧,我一定让你爸爸妈妈对我满意的,见了我之后死乞白赖的要我进你们家做上门女婿。” “你确定这么做,那你可是要把你所有的产业都带过去我们家的,你爸爸妈妈知道后会心疼的疯掉的。”染染仰脸望他的一脸正色,质疑道。 “我想怎样就怎样,我又没有要他们什么东西。”倾璃眼里冒着光,不由分说在她脸上强吻一通:“为了你我豁出去了,你可不许背叛我啊,告诉你,我如果生气了,后果会很严 重的啊。” 染染一面推他:“我家人可不喜欢等徒浪子啊,收敛一点。” “在见到他们之前我只能是登徒浪子,在见到他们之后我立马就是谦谦君子,这一点你尽可能放心。”倾璃信誓旦旦。 “我心情不大好,你回去好么,这样子我睡不下。”一面把他一只不规矩的手抓住,一面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 和这个男人接触日久,他的秉性她多少了解,想要他妥协,绝对要软下来。 “好吧。”倾璃笑着点头:“明天我们一起去买礼物? “我,心情不好,你自己去吧,替我买些绿茶回去,妈妈很喜欢喝。” n市的绿茶在国内都很有名,别的地方价格昂贵许多,却也不好买到纯正的。 “好吧,记得了,那我今天回去了,处理些事情,过去了大概要几天回不来的。”倾璃起身整理着衣服,竟然丝毫也不见了醉态。 染染不再言语,笑着看他,眼里竟然就那么不经意的留露出来几分眷念。 “我要走了,有什么表示没有?” 倾璃却又笑嘻嘻的凑过脸来,色眯眯的样子,一副无赖相。 染染没有任何迟疑的把脸扬起来,去吻他的脸,再去迎接他的唇,本来只是想一触即散,可是,却给倾璃被动转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痴缠良久,才终于放开她已经红肿了的唇。 而后他离开,染染便含笑望着,已经推开了房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倾璃却又忽然转头,把两根手指放到唇边,一个飞吻,而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望着那扇重又闭合上的房门,染染心里的失落油然而生,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头,让她如此的吞咽困难—他和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缘分,一点点而已。 她不愿意拉着他去回首自己千疮百孔的爱情,没有那个勇气,在他面前,她尽管落魄不堪,可是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可是,如果回到过往,把自己那失败得一塌糊涂的曾经展现在他的面前,她自认没有那个勇气。 表面上最坚强的人,实际上都都有着一颗脆弱不堪的灵魂。 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发了一会呆,染染终是下定了决心,取过手机,把那串烂熟于心却日久没有想起的号码拨了出去。 …… 凌晨,天色还没有大亮,染染就坐上了通往s市的一列火车。 她没有预定,是临时买的车票,而且因为堵车,到了车站时直达s市的票已经售完,中途经过z市,需要倒一次车,应该是在下午才可以到达目的地。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着,心里胡乱猜测回去会遇到的状况,猜测母亲秦的病是不是只是为了把她引出来而设的一个局。 还有,让她想也不敢想的一个人,她现在名义上的的丈夫,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会不会出现,而她又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脑子里很乱,乱成了一团浆糊。 实在无所事事,就用手机玩游戏,脑残级的低级游戏,玩的索然无味,却也让她消磨掉了几个小时百无聊赖的时间。 倾璃的电话是在中午打过来的,染染当时已经下了火车,又因为没买到早一班的车票,打算坐出租回去s市,两个小时的车程,也总比在候车室里熬上三个钟头的好。 人来熙往的街道上,截个车并不容易,她已经站了有十几分钟了还是没有空车经过。 看到那个号码,她本来是不打算接的,可是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按了接听,却没有开口,只拿着电话发呆。 “苏染,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限你在五分钟之内给我滚回看来,我就原谅你,否则,你就是逃到哪里,我也会把你揪回来大卸八块的。”电话那头的倾璃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显然是气急了。 他头午跑了超市大扫荡一气,看准时间订了些饭菜打算去医院和染染一道吃,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却只见得病房里的空空寂寂,人已经不见了,医生护士都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于是他气急败坏的就拨了电话。 染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有些懊恼,有些伤感,他的声音让她觉得无端的安心,也无端的惭愧,却也无端的眷念。 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听着 他的兴师问罪,染染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温暖,他给予她的温暖。 忽然就有一个认知,原来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吧。 而他,也一定是爱着自己的,不然怎么会那样的心急如焚,紧张到不行? 她不应该因为一棵歪脖树,就放弃了整片深林;不应该因为陈鑫霖对她的伤害,就不再相信世上还有真爱。 没有试着去接受,怎么就知道他和她之间不是真爱;没有试着去创造,怎么就断定他不是在她接下来的人生里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那个人;没有共同去经历,又怎么就可以否认他就是她生命里的良人。 染染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声音几近哽咽:“倾璃,我在回家的路上,我想,等我恢复单身了,我再去找你,我实在没勇气让你看到我不堪的过往,给我留一点自尊好么,让我自己处理这一切。” 电话那一头,长时间的沉默。 正在此刻,一辆无人的出租车正驶了过来,染染急忙挥手,车子缓缓地停了,却是停在斑马线的另一侧靠路边。 她拿着电话等待倾璃的答复,一面急匆匆的穿过马路,竟然就忽略了一辆根本没有放缓车速的豪车正疾驰而来。 世上的很多意外发生的时候,当事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车子猛然撞击在染染身体上的时候,她也正凑巧听到倾璃在万里之遥的那一方很温柔的语气:“苏染,我爱你,是真的爱上你了—我会等你,你要尽快的回来到我身边。下个月的初八,我的生日,记得呦,一定要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最后的一句,他是在开玩笑的。 直到听他把话说完,染染的身体才僵直的倒了下去,身下,一片炫目的红刺人眼目 闭上眼之前,她想说,下个月初八,我一定会去。 她还想说,等我回去了,让你摆脱掉已婚妇女的地下情人的尴尬身份。 当然,她更想说的是,倾璃,我也爱上你了,怎么办好,你会因为我放弃你身边的朵朵桃花,和我一生一世共相惜么? 161.﹝番外21搞定了苏染,我就一定会对您妥协么 电话那头一声轰然巨响,让满怀期待着一个甜蜜的应约的倾璃一下子石化在了当场,愣了好久,他吼过去:“苏染你,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怎么不说话,你这该死的…” 自然等不到回答,电话那头只是一片死寂无声。 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他恍恍惚惚的走出医院的大门,像是给抽离了灵魂的驱壳。 他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可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出的事,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她? 手机响起来,他无心去接,因为那个号码不是她的。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肯放过他,铃声一遍遍的响着,让他不胜其烦,无奈只好接听:“倾璃,你马上给我回来,你大哥的婚礼已经定了日子,这边忙的晕头转向的,你还好意思游山玩水,和一个没品味到了极点的女人纠缠不清的,倾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知道么?謦” 韩思雅的声音依旧尖刻犀利。 倾璃略略的一怔,怎么自己的行踪都像是没逃过她的眼睛。 “我没时间,大概可以赶在婚礼之前回去,这段时间,不要来烦我。” “你这是什么话,你大哥辛辛苦苦打理公司的事,你却在外面随心所欲,现在他都要结婚了,你就不能收收心帮他分担一点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这么不拿事呢。”韩思雅一付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这样的话,倾璃似乎听了太多遍,听到已经麻木,可是,今天他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好耐性:“妈,有一点我声明一下,倾家的财产,我一分也不想拿,我大哥这么多年劳心劳力,他为着什么我心里清楚,我不会替他分担什么的,否则,吃了力还会给他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您觉得那样好么,我再说一遍,这段时间不要来打扰哦我,否则,我也许连婚礼都不回去参加了也不一定,为了倾家的面子,我想您没必要逼我。” 韩思雅的声音发颤,几乎在咬牙切齿:“倾璃你再说一遍试试,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倾璃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要去找他的苏染,哪怕再怎么希望渺茫,他也一定要去找她。 只要他想要做的事,他不信就做不到。 他先是给逍遥和卓不凡打过电话去,让他们去各大机场车站查过往旅客的登记,看有没有关于苏染的记录,自己则回去酒店上网排查所有城市最近一段时间的车祸记录,试图找到一点一丝的希望。 可是,任是他们怎么去查,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苏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踪无影。 倾澜的婚礼是在一个月后举行的,彼时,倾家的电话打了无以数计,都是在催着倾璃回去参加婚礼的。 豪门望族,最重视的是声名,哥哥的婚礼,做弟弟的避不出席,是会让所有人浮想连连,进而八卦不断的,没有人会愿意出现这样的局面。 倾璃对这些电话,却是根本连理也不愿意理一下的,基本上都是直接掐断。 不过这场婚礼他也是准备回去参加的,不为别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尽管不亲近,却也依旧是他的一奶同胞,他要回去给他一个祝福。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没有人动,四瓶高度酒,却都见了底。 逍遥叹着气:“我说倾璃,这么久了都没个眉目,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人家摆明了是不待见你,不是你的菜,任你怎样都不是你的,何必这么坚持呢? “可不是,如果真的出了车祸,我们也不会查不到的么,一定是她故意躲你,算了吧,凭你倾家二少,要女人还不容易,一捞一大把,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不是你的风格。”卓不凡难得的安慰人,自从染染失踪,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关系倒是得以缓解了不少。 倾璃闷不做声的把手里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走廊里,时不时的有客人进进出出。 他喝了很多的酒,此刻脚步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只得靠了墙来维系平衡,可是,脚下虚浮,一个失控,还是撞上了一个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男人。 “怎么走路的…”男人显然不悦,随口来了一句, 可是只说到一半,就收住了话头,竟然别开脸,急匆匆离开,那样子,落荒而逃一般。 倾璃半醉半醒之间,只觉得那个人有一点面熟,像是哪里见过,又怎么都记不起来,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人觉得清醒了许多,一路回到包厢,心里还在犯着嘀咕,刚刚那个人怎么会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总觉得很奇怪。 逍遥和卓不凡此刻正在划拳,见他回来,开口道:“哎我说,你妈可真是厉害怎么都把人盯到这里来了,你还傻乎乎的给蒙到骨子里呢?” 倾璃不解,却又因此想起来之前母亲电话里的话“你还好意思游山玩水,和一个没品味到了极点的女人纠缠不清的,倾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韩思雅似乎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而话锋里所指的“没品位的到极点了的女人”显然就是苏染。 只是自己出来的隐秘,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怎么这么说,你们见到她的人了?” “倒也不是确定就是她派的人,可是那个姓赵的,可是你们倾氏的人没错的,我看人一向过目不忘,本来呢,我也怀疑是来走亲戚办私事的,可是刚刚出去时他还装着不认识我,这就很奇怪了,所以我说是你妈派过来的人无疑。”逍遥酒没少喝,人却是清醒的,很理智的做着分析。 倾璃一下子就想自己遇到的那个男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无疑了。 可是以韩思雅的性子,会这么闲到特特的指使个人来看着自己么? “帮我查一下那个姓赵的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 沉默片刻,倾璃道,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里很不安稳,像是有什么阴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演着,让他的一颗心忐忑难安。 逍遥叹了口气,眼里却是一抹异色:“我去帮你查,只但愿别是我想的那样就好。” 倾璃一惊:“你想的那样是怎样的?” 卓不凡已经在给各人杯子里倒满酒:“喝酒喝酒,想归想,事实是事实,不要没有根据的乱说话。” …… 倾澜的婚礼,聚集了所有n市的名流淑媛,婚礼现场,人满为患。 倾寻落一袭深灰色正装,卡着一副金边老花镜,眼睛迷成一条缝,笑容像是用刻刀刻在脸上一般,维持着一个弧度不变。 韩思雅淡紫色长礼服,极尽优雅的行姿作态,虽然人到中年,脸上依旧不见多少细纹,和客人寒暄着,一面却也掩饰不住眼底的一丝焦色。 倾璃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几乎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隐而无踪,人们都在私下里猜测,倾家这个浪荡不堪的二少,是不是因为兄弟不合,才会对自家大哥的婚事都不闻不问,自古以来,豪门里的明争暗斗都是心照不宣的,倾家老大这些年以来一直独掌倾氏大权,倾老二自然心里不痛快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本来以为婚礼都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倾璃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可是想不到的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一身白色西装,把他的身材衬托的完美,他微昂着头,双手斜插在裤兜里,大步流星,倨傲,清冷,疏离的迎视着因为他的出现而表情有些僵硬的韩思雅。 人前的他,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今天,他难得的换了一副表情,却和这种喜庆的氛围显得有些个格格不入。 卓不凡和逍遥和他一道而来,匆匆的对着两个长辈打了招呼,就退到一边去泡妹子了,只余下一家三口默然相对。 “你还真是回来的是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许是因为觉察到氛围不对,周遭的宾客都自动回避开去,倾寻落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倾璃蹙了蹙眉头:“我那边有事,抽不开身。” “哦,你有事?泡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是去和你的不着四六的朋友去喝酒打牌?连自己亲哥哥的婚礼都可以这么无视,你是不是巴不得倾家给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倾寻落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薄怒,刻意的压制却分明是压制不住的。 “给人嚼舌根子又不会少块肉,爸爸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倾璃轻飘飘撇出来一句。 倾寻落的脸色很难看,唇角抽搐了一下,想要发 作,一边的韩思雅急忙就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也不经大脑的,暮歌来了许久了,你过去陪陪她,在这边她的熟人不多,看着蛮尴尬的。” 倾璃抽动了一下嘴角,笑容里含着深意:“妈真的就觉得搞定了苏染,我就一定会对您妥协么,陆暮歌那个女人,我看不上—您以后最好少让她在我面前出现,我见了就恶心。” 韩思雅瞪圆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终因望见不远处正走过来的叶秉承而收住了。 倾璃转身,迎上去:“表叔,好久不见。” “我刚刚一直不见你,还以为你在外面折腾,没回来呢。”叶秉承对这个不怎么给待见的表侄子倒是一直有些好感的:“你妈妈还和我提起过让你去我那边打理新开的那家连锁超市,以后我们就好互相帮衬着些了,至于婚姻的事么,那个陆暮歌我也不大喜欢,比她好的多的是,表妹也不用过于性急了,随缘就好。” 显然叶秉承是听到了他们方才的一些话,猜到了其间的端倪,所以打个圆场。 上一次,倾璃把染染带回倾家时,就已经表明了要和沈氏划清界限,不接受这个商场联姻,而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老油条”,叶秉承对那个让韩思雅嫌弃不已的苏染,是不排斥的,除了身份蹊跷之外,那个女孩子,几乎什么都比陆暮歌要强,相貌,能力,性格,不是那种温婉型的小女人,而是具有可以独撑一片天的女强人的潜质的,这样的一个女人,绝对是可以旺夫的。 可是偏偏自己的这个表妹就是眼光短浅的看不到她的好,把脸皮彻底的撕破,不留一点余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韩思雅也不想在这样的场合把事情搞大,弄得自己颜面无存,换成一副笑脸:“表哥说的有道理,我其实也不是逼他的意思,就是替他着急,以后我也不管了,随他的心意吧。” 倾璃却只是冷笑:“妈真的没有逼我么。” 162.﹝番外22〕不陪我我一醉方休,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出现 韩思雅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刚想要说点什么,叶秉承提醒了一句:“新人在敬酒了,大家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倾璃转身,离开,再也没看自己她一眼,那种冷的决然的表情,让韩思雅觉得如同堕入了冰窖一般—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逍遥正给两个年轻女孩缠住,身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他的艳遇自然要比卓不凡这个貌不压众的低调诗人要好许多凡。 倾璃一屁股坐在卓不凡身边:“怎么不喝酒,拿着杯饮料装清纯怎么的?” 卓不凡向一边挪了挪位置:“老大,上次我舍命陪君子的回去可是折腾了好几天,今天说什么也不陪你喝了,逍遥酒量好,千杯不醉的,让他陪你好了。謦” 倾璃也不理他,把三个人的杯子统统满上,又望一望那两个清纯小美女,斜睨一笑:“一起喝两杯吧,难得有缘。” 两个年纪不是很大的女孩给他的眼神一个撩拨,都红了脸,其间一个真的就端起了杯子:“好啊,我酒量不好,不过,倾少的面子,要给的。” “爽气,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妹子。”倾璃说着,把视线移向卓不凡手里的那杯饮料:“你他妈的就不能不像个娘们似的,马上给老子换掉,不陪我我一醉方休,以后就别在我面前出现。” 卓不凡沉着脸望他,恶狠狠的一句:“喝死你个狗日的。”一面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倾璃哥,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了。” 陆暮歌过来时倾璃正把第三杯酒倒进肚子里,脸色微红,却依旧满是晦暗,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说话。 “呦,陆大小姐,许久不见,今天打扮的真漂亮。”逍遥笑嘻嘻的一句,挡去了陆暮歌因为给无视而升起的尴尬。 “好久不见。”她僵涩的一句话出口,又把视线望向倾璃:“倾璃哥,怎么不见苏小姐,她没和你在一起的么?” 因为心里一直认定了是苏染抢了她的男人,上一次又失了手,所以一直都憋着一股劲要把那个女人往死里整,偏偏那个女人凭空消失了一般,最近一段都不见踪影,这让陆暮歌实在郁闷不已。 她这番话其实就是想要套出“苏染”的住处,自己也好知己知彼,把属于自己的男人从她身边夺回来。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苏染这个名字是最让倾璃敏感的,任是谁提不得,尤其是她。 卓不凡和逍遥都把一种自求多福的眼光投向陆暮歌,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是胸大无脑,蠢得有点过了头了,真不知道她那对商场上也算是有些手段的的父母怎么把女儿教育成这个样子。 倾璃终于是把头抬了起来,望一望陆暮歌那张化了浓妆的脸,冷冷的开口:“她当然不会和我在一起,难道陆小姐不知道的么—我记得你们也算不得是朋友吧,你这么关心她让我很意外呢,是不是又想象上次一样设计她,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就算她不在我身边了,你也不可能取代她的位置,你知道么陆暮歌,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恶心,就想吐,你这种表面上纯良无害的像个大白兔,实际上却长了一副黑心黑肝黑肺的女人,谁见了都会觉得恶心,我劝你离我们远一点,否则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的。” 陆暮歌的脸白的成了一张纸,作为沈氏的千金小姐,何时受过这样赤果果的奚落,赤果果的,如此的不留情面,而偏偏说出这番话的人,还是曾给她爱到死去活来的男人。 她紧咬着唇,白着一张脸,站起来:“真是想不到,我在你的心里这么有地位的,倾璃,我会让你后悔的,会让你为你自己今天的这番话付出代价。” 陆暮歌愤愤然转身而去,眼底里充盈着泪光,脚下竟然也在踉跄,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抖着。 那样子看上去,狼狈而又可怜。 “陆小姐,倾璃他喝多了,认错人了啊,他是把你当成那个不识好歹的苏染了才会这么信口开河的,别和他一般见识啊。”逍遥提高音量嚷了一句。 倾璃冷笑:“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怜香惜玉也要找对人啊,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上一次差一点就把苏染给废了,现在苏染出事了,你这么说是还希望我和她重修旧好怎么的?” “没那个意思没那个意思,我怎么会那么没立场呢,不过倾璃,做人做事总要留点余地好不好,沈氏现在还是很有地位的,得罪了他们对你和倾家都没什么好处的不是。” 倾璃只是冷笑,把一杯酒悉数倒进肚子 里:“我身边的人都在背叛我,就连妈妈也会瞒着我做出那种事来,我真的很奇怪,苏染她真的就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么,值得他们对她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怕,一定要置之于死的?”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什么死不死的,今天可是我结婚的日子,说话要注意了啊。”一道清越的男音响起来,竟然是准新郎倾澜走了过来,手里优雅的举着酒杯,对逍遥和卓不凡道:“谢谢你们光临,敬你们一杯。” 倾璃纹丝不动,像是没看到自己的大哥一般。 倾澜也不见恼,转而望他:“你刚刚说什么,苏小姐她怎么了?” 他的眼底,竟然若隐若现着一种无从掩藏的失落,和他光鲜华丽的外表,意气风发的神容,有些格格不入。 自己的婚礼,却在关心另一个女人的事,怎么都是不妥贴的。 倾璃挑一挑眉,站起身来,走近他,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大哥,你的洋妞老婆在看着你呢,说话行事可要检点些,免得惹人疑心,把你之前养的那些大秘小秘的都给揪出来,那就坏了。至于苏染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关心了,她是我女人,也比不得你身边的那些美女善解人意,更对不上你的胃口,别劳心劳神的想入非非了,否则我这个做弟弟的可会不客气的啊。” 倾澜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马上复原如初,亦是低低的声音:“我想要的,你什么都夺不走,至于那个苏染,我并不感兴趣,所以呢,你不用担心太多。” 事实上,他的这番话是口不对心的,一直以来他都对那个有些另类的张扬的女孩有着期许,如果不是她的突然消失,他大抵也已经把她搞到手了。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无礼,本来是想要警告他一下的,可是,似乎他知道的事情多了些,多到足可以把自己之前的完美无瑕的形象毁于一旦,所以,暂时的,只好忍他一忍。 不过,如果那个女人出现,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他倾璃都不可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对手,他不信,斗不过他。 自负的倾澜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凡事都处在下风的,从来也不会和他争一争的弟弟,在那个叫做苏染的女孩的事情上,不会做一点的妥协,以至于将来的某一天,险些兄弟反目,后果不堪设想。 …… 倾家在s市的一家超市正在承建过程中,而另有一家打算已经开张营业,倾寻落因为婚宴上的事改变初衷的不想让倾璃过去打理,可是,叶秉承却竭力相劝,韩思雅不知为什么竟然也站在了自己表哥的一面,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倾寻落便也不再坚持己见,把倾璃指派了过去,却又反复嘱咐叶秉承要替自己把这个忤逆子盯好了,有什么破格的举动立马和他汇报。 对于这样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职务,倾璃表现的倒是一点也不热衷,不过也没有反对,在倾澜婚礼的次日就随着叶秉承一道离开了。 超市开业,为了打通人脉,先打算开一个酒会。叶秉承下了一番功夫,给自己能套得上关系的s市名流都送了请柬过去,不得不说,他对于倾家这门老亲,是很上心的。 为了答谢,酒会的前一天,倾璃做东,请自己的这个表叔吃饭。 五星级的超豪华酒楼,装潢得富丽堂皇。 倾璃一进门,就给这里的布局所吸引,忍不住四下里打量着。 “怎么样,慕氏摩下的酒店,名不虚传吧?”叶秉承笑道:“你们n市,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弹丸之地,所以我说想要获得好的发展,必须要把触角伸长些才行,这里地属旅游胜地,人流量广,同样做买卖开张,利润翻上一倍都不止,以前我就劝你爸爸来这边发展,他那个死脑筋还不肯,若不是你大哥的一句话,怕是到现在也不会迈出这一步呢。” 提到倾澜,倾璃明显的皱起眉头来。 自己的这个大哥,在父亲眼里的地位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同样的话,他来说就比自己要有分量的多。 这也不奇怪,倾澜从小到大就是完美勤奋的代名词,学习拔尖能力一流,上的是保送的好大学,一帆风顺的考了学士硕士博士,整个历程,都是光辉耀目的,而反观自己,上学时打架斗殴,成绩不上不下,上不得重点高中不算,大学也是自费的,好不容易混到毕业就没了下文,应该说,他就是为了映衬自己出色的大哥而生出来的反面人物,倾家的败笔。 “慕氏呢现在是由慕炎熙打理的,不过听说他的儿子就要回国了,你们小一辈人以后有机会介绍你 们认识,想在s市发展,有和慕家搞好关系百益无害的。”叶秉承没有留意到倾璃的异色,自顾自的道。 “据说,慕炎熙之外,s市还有一个陈家也不容小窥?”倾璃这阵子也没少了了解这边的情势,慕家无人不知,据说陈家也是很有些背景的。 “陈家以前是慕家的做事的,不过后来自己另辟蹊径,做起了房地产,也有一定实力。” “我听说陈家之所以成事,是因为慕家的扶持?” “事是这么回事,不过现现在两家的关系有点微妙,你有没有查他们上一阵子联姻的事?像是出了点问题,就连关于婚宴的报道都给掐了,陈家的儿子出国去了,慕家的女儿也没有消息。”叶秉承虽然年纪不小了,又是身为政府工作人员,八卦细胞可一点也不少,放低了声音道。 倾璃笑笑:“豪门联姻,多是没有感情做基础的,所以呢,这样的结局也不少见,不过凭慕炎熙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会落入俗套,我以前还是蛮佩服他的,但是这件事,应该是由他一手造就的吧。” “这就不好说了,那个慕小姐据说是很满意这门婚事的,你婶子就见过她兴高采烈的去置办嫁妆,人很低调,他父亲把她保护得好,从来不会上媒体曝光,据说可是漂亮的很呢,性子也活泼,你婶子回来不住的夸,我就说,只见了一眼能看得出什么来,慕炎熙就是傲气的主儿,他的孩子别的不说,就这个脾气可不好说是好是坏。” 倾璃笑笑:“有些脾气也不见得不好,就不知道是怎么个傲法,目中无人呢还是…只是傲骨而非傲气…”话说到一半,他又止住,想起来苏染那一张倨傲的小脸,永远都不服输的样子,一径把头昂得高高的,尽管那时她身处那种不堪的境地,也丝毫也改变不了与生俱来的凌人气势,莫名的,唇角扬了起来。 163.﹝番外 23〕如果我赢了,你做我男朋友吧 不知因为什么,叶秉承没有作声。 倾璃错愕的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两个中年女子正从一间包厢里出来,其中一个,长得漂亮,保养得得宜,打扮的也时髦,一身衣服明显就是价格不菲,脖子上的项链烁烁生辉,腕子上的女士手表金光灿灿,一只手指上钻石戒指更是夺人眼魄,显然就是一个家势了得,又爱张扬儿的主儿。 另一个倒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气质,长发随意挽到脑后,淡淡的妆,不是很惹眼的相貌,却在举手抬足中尽显一种雍容大气,温婉的神容,淡然的眸光,像是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会让她失却平静和恬适,没有什么彰显富贵的首饰,不是很惹眼的淡色长裙,精简的款式,干净随性,却依旧让人在第一眼就对她心生敬畏,那种怡然的神彩,分明不是一般的人所有的特质。 竟然觉得她的眉眼有一点面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謦。 叶秉承已经堆起了一脸的笑容迎过去:“慕夫人陈夫人,很是很巧啊。” 倾璃心里就是一惊,难道说是应了那一句“说曹操曹操就到”?恰巧这两个人一个姓慕一个姓陈,如果真是她们,那就不怪自己觉得眼熟了,报纸上曾经见过照片的,虽然没很留意,也有一些印象在。 “喔…叶市长,这么巧,和朋友过来吃饭么?”说话的是那个招摇一点的女人,笑容爽朗,很得体的回着。 “二位这是要走么,不如一起吃一点,介绍个晚辈给你们认识。”叶秉承态度里几乎带着一种谦恭的味道。 能让一市的父母官如此,可见这两个人在s市的地位如何之举足轻重了。 倾璃略微皱眉,这样的场景让他颇觉不适,官场上的阿谀逢迎,仕途上的环环相扣,于他而言都是不屑一顾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游手好闲的,没心没肺的花花公子,可是,却又有着一股子别人看不到的执拗的秉性。 他的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几不可见,却还是落入了那个一直淡笑不语的女子的眼中,她的脸上不见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把眸光停住在倾璃身上片刻,便又移转开来。 “我们刚刚吃过了,就不叨扰了,不过要介绍什么样的晚辈给我们认识—是这一位么?”那个珠光宝气的女子含笑把视线迎上了倾璃,一副恍然的姿态:“倾氏的二公子是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听说他是你的…侄子对不对。” “陈夫人一猜就中了,就是倾璃,我的表侄,青年才俊,做起事情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呢。”叶秉承于是笑的愈加灿烂起来。 倾璃礼貌的对着两个人点一点头,客套了两句。 “我刚刚没怎么吃好—不如,和叶市长再喝两杯?”那个一直未曾开口说话却神容自若的女子忽然道:“方回如果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那个方回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若不回去,我自然舍命陪君子,如若不然,凭你的酒量,喝过了在这里耍酒疯,丢了堂堂慕氏总裁夫人的脸面,回去你老公还不剥了我的皮。” 倾璃到了此刻,才是断定了两个人的身份,原来,真的是那两个人。 陈昊的夫人,叫方回的吧,而慕炎熙的夫人,是叫做什么来着,不怎么上口的名字,对了,苏意浅。 不过这位慕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明明她们刚刚吃完了出来的,竟然要给自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后生小辈如此大的面子,有点说不通吧? 苏意浅已经叫住了一个服务生,吩咐了两句,才回过头来招呼:“一会就可以上菜,不知道几位都喜欢什么,我就随意让他们安排了一下,二楼雅间。” 她一副得体的笑容,从容的语态,叫人无端觉得亲切。 倾璃却忽然觉得她的一颦一笑有一点莫名的熟络感,却又说不出来所以然。 二楼雅间,其实是专门给酒店里有来头的客人或是内部人留的,宽敞奢华的布局,温暖的格调,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叶秉承和她们虽不是接触很多,可是也是相互了解的,自然话题也就多,倾璃反倒很少开口,毕竟对方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慕炎熙或是陈昊,可以聊一些生意上的事,他对她们又是知之甚少,话题便也自然的少。 方回性情爽朗,一径的口若悬河,苏意浅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很少开口,却会时不时的把视线落在倾璃身上,似有探究。 “倾璃是吧,若论年纪,你该称我一声阿姨也不为过。” < /p> 苏意浅的一句话很随意的出口,却摆明了不把他当外人了。 “苏阿姨,倾氏此番在s市初露头角,这头三脚踢得开踢不开,可就是要靠您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扶持了,我先敬您和方阿姨一杯。” 苏意浅笑着把一杯红酒喝进去:“以前我们只知道倾家有一个独当一面的倾澜,可是今天见了你,觉得都是我孤陋寡闻了。” 倾璃笑了笑,即便是现在,他自己在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倾家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要,也不屑要,他不是倾澜,从小到大寄望于这份家业,费尽心机,他自有他自己的生财之道,犯不着为了祖辈的继业而与自己的亲哥哥争到头破血流,这是这些话,他从未对谁说过。 “大哥他劳苦功高,我自来是个懒散的人,所以很惭愧。” 苏意浅笑着摇头:“怎么说呢,我没见过你的大哥,可是我不知怎的很喜欢你,说到懒散,也未尽其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规划,个人兴趣不同罢了,我很看好你。” 倾璃心里暗叹,慕炎熙的女人,不是一般的人,怎么只这一面,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心里去了一般? 方回在说话的间歇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时笑着道:“鑫鑫听说我们过来这边,也要过来。” 苏意浅笑笑:“你的宝贝闺女,什么好事也落不下。” 叶秉承不知为什么挑眉看了一眼倾璃,继而道:“以前就听说鑫鑫长得漂亮,又是哈弗大学的高材生,还没见过呢。” “才从国外回来,自己家的生意不感兴趣,整天只知道玩,捣蛋的性子,都是他爸爸把她惯的。”方回嘴上如是说着,眼里却满是欣然之色,可见对这个女儿,是宝贝的紧的:“一点也不让我省心,不像是…”。话说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叶秉承就急忙圆滑的接言:“我那个女儿原本是和鑫鑫同年的,只是后来病休,就晚了一届了。” 倾璃因为方回的失态想起那些关于慕氏千金的一些谣传,想来都是真的也不一定,慕陈联姻虽然不清楚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摆明了是不顺利的。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苏意浅倒是依然如旧的笑容淡淡:“我们这些个子女,各个的不循规蹈矩,可是都不及的你和你大哥,已经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有些时候也都是情势所逼,而且,我么年纪也长些,不得不担当罢了。”倾璃笑道。 房门在此时给人推开,一个一头红色卷发,身上名贵套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苏姨,你和妈妈的出来吃大餐,怎么也不叫上我。” 苏意浅笑着刮一刮她的鼻子:“谁知道你在不在和朋友出去疯,出来时也不见你的人影,这会儿又怪我们不带上你。” 陈鑫鑫于是就紧贴在她身边坐下:“我这几天都没有找朋友玩的,今天一直窝在书店里,弄得要累死了。” “也不是什么正经事,看个小言累死,死了也活该。”方回带着笑数落女儿一句:“你叶叔叔大概你是没见过的,这个,是倾璃,倾氏连锁超市的掌门人,你也学学人家,务务正业,免得我和你爸爸老了都没人接ban。” 鑫鑫这才把视线移向面前两个陌生人,颇为乖巧的叫了一声:“叶叔叔好,倾璃哥哥好。” 叶秉承自然又是一番夸赞,可是,她的目光却似乎一直落在倾璃的身上,似有着探究的味道,又像是含了别样的深意。 “倾璃哥哥有女朋友么?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啊,你是学什么专业的,那些生意上的事不会觉得很烦的么。” 连珠炮似得一番询问,使得方回和苏意浅都忍不住笑了,倒是年轻人话比较多。 倾璃一一作答,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招摇的女孩子很漂亮也很开朗活泼,有一点象是她的妈妈一般的直性子,不知怎的却叫他喜欢不起来,他在和她说话时不知怎的却在猜测另一件事,慕炎熙和苏意浅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像是她的母亲一般随性温婉,一定很讨人喜欢的吧。 鑫鑫的酒量不错,一个劲的给几个人敬酒,及至喝的叶秉承和苏意浅都有了几分醉态,她还不肯罢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根本就没喝好的架势。 可见她是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点了,千杯不醉的阵势。 即便这样,方回也已经在劝她:“ 少喝一点吧,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可是,酒劲上来的人,倔劲也就上来了:“我又没有喝多,妈妈你老是管东管西的,做什么么。” 劝不住她,方回只是摇头:“就这么个脾气,每次都喝得不成样子,再好的酒量,也不是喝不醉的,不过今天是在你苏阿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了,如果是在外面,出了事后悔也晚了。” 倾璃鲜见酒量这么好的女孩子,倒是想逗一逗她,挫挫她的锐气:“苏阿姨和叔叔都不胜酒力了,他们年长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不如就我们两个喝好了,敢不敢?” 鑫鑫仗着酒劲,笑得得意:“敢,有什么不敢的,不过就这么喝没意思,谁先趴下了可要讲个条件。” “你说。” “让阿姨和叔叔作证,谁输了就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望着眨巴着一双狡诈的大眼睛的鑫鑫,倾璃无所谓的点一点头:“好,只要你不反悔—我如果赢了呢,你以后忌酒,你赢了呢,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鑫鑫想了一下,望一眼他,要开口却又似乎有点犹豫。 “如果不说我就当你不需要我答应你什么了。” “那怎么成,如果我赢了,你做我男朋友吧。” 所有人都给她的话吃了一惊,不过却也只是片刻的事,不要说这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了,即便是没喝酒,以鑫鑫的性子,也说得出来的。 苏意浅就先笑了,望一望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倾璃,没说话。 叶秉承却显然是有些兴奋的,在桌子底下碰一碰他,那意思是摆明了的。 鑫鑫虽然是醉话,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和陈家拉上关系就等于是和慕家也套上了交情,对他们倾氏今后在这边的发展大有好处,虽说他清楚倾璃在这种事情上的不妥协,可是还是很希望他抓住这样的机会,毕竟,那个苏染也已经杳无音讯这么久了…… 164.﹝番外24〕这样的邀约,等于是变相的威胁 方回一副全无所谓的姿态,依旧是一派如常的表情。 倾璃只做不知自己的叔叔对自己的暗示,已经把一瓶红酒启开:“好,一言九鼎—不过我似乎很有的便宜占得,赢了不说,输了还可以抱得美人归,就只怕是我没有这服气了,因为我的酒量实在是好的没话说,为了不让人说我是欺负女孩子,我先喝一杯。” 一面说着,他已经把一杯酒一股脑的灌进肚子里去,再给两个人满上。 鑫鑫一径含笑望着他,脸蛋红扑扑的不只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见他再度端起啊酒杯,自己也端起来:“我今天势必要把美男据为己有了的,你逃不掉了。謦” 苏意浅和方回对视一望,都摇了摇头。 现在的孩子们,出过国见过世面,西方文化熏陶下,都大胆的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可以公然的追求自己喜欢的对象。 不得不承认,方回的这个女儿,继承了她母亲身上的很多特质,比如说,开朗外向,比如说直言快语,比如说大胆泼辣,也比如说爱憎分明,她其实在美国求学时,就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可终因为一些原因最后还是分手了。无疑的,倾璃的出现让她眼前一亮,这个男人有着出众的的外貌,显赫的家世,亦应该具备极强的商业头脑,而他那张似乎玩世不恭的笑脸下,又掩藏了一种深沉的心机在里面。 因为好奇,陈鑫鑫希望走进他的心里去,甚至于希望和他之间发生点什么… 想了也便说了,说了也便做了。 可是,自诩为酒量惊人的她今天却失算了。 四瓶红酒都见了底,鑫鑫的头已经开始晕了,晕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端着杯子的手在抖来抖去,咦,怎么回事,怎么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重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可是,那个赌约啊,输不得的,她于是竭力的把那杯子往唇边送,可是,却一下子倾洒在了桌子上,头沉的像是坠了千斤巨石,再也难与支撑,晃了两晃,倒了下去。 而坐在她对面的倾璃也已经面色涨红,酒精的烧灼下,连眼睛也是红的,可是却依旧坐得直直的,把最后的一杯酒稳稳地送到嘴边,喝了进去。 胜负已定,再无悬念。 …… 倾家举办的酒会,包了整个名门酒店,可说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能参加这个酒会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非富即贵,各自衣着光鲜,举止端雅,倾璃在门前迎候着宾客,脸上一径带着笑意,他今天一袭银灰色西装,神清气爽,吸引的年轻女性频频对他暗送秋波,他似乎对这样的青睐也习以为常,一副雷打不动的不以为意。 慕家和陈家也在叶秉承划定的邀请的范围之内,让倾璃意想不到的是,慕炎熙竟然很给面子的亲自到场,连苏意浅也一道过来了。 陈昊更是捧场的携了妻子和女子一起过来。 今天的陈鑫鑫,穿了一件淡粉色的曳地礼服,挽着头发,画着淡妆,愈显得娇俏可爱,性感迷人,她一径笑眯眯地望着倾璃,及至他和长辈们寒暄过了,自己才凑过去:“看不出来你还有点酒量的么,昨天的事,我认输了,以后我发誓滴酒不沾。” 倾璃也笑咪咪的望她:“这样最好,否则我会把你当成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的。” “切,我陈鑫鑫什么时候食过言么,这么小瞧人的。” 倾璃觉得小姑娘有点意思,忍不住继续逗她:“不过不知道你坚持的了多久,嗜酒的人,可都是没什么自制力的。” “你就瞧着好了,看我能不能坚持得住。” 鑫鑫撇撇嘴,还想再说什么,一个年轻的相貌清俊的男子唤她:“鑫鑫,这么巧你也过来了?” “喔,青铭哥—许你过来就不许我过来了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那个叫做青铭的男子快步上了台阶,随手就去挽鑫鑫的胳膊,却给她躲开,脸上略显尴尬,收回了手,用着一种凉薄的目光扫一眼倾璃,别开脸去。 “阮先生,久仰幸会,多谢您能捧场。”给当成了情敌的倾璃不愠不恼,态度谦和有礼的打着招呼。 那软青铭只略略点一点头算是回应,就唤着鑫鑫和他进去,偏此刻,鑫鑫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于是示意他先进去,自己偏离开一些,接听电话,她的嗓门自来的大,虽然隔了一段距离倾璃却也 听得个大概。 “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既然闷就出来玩玩吧,有人请吃请喝,阿姨和慕叔叔也在,我爸妈也都过来了呢。”…“你们家的名门酒店,过来玩玩吧,也散散心。”… 倾璃招呼过了一拨客人,目光慢慢扫向鑫鑫的方向,挑起眉梢。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方应该是慕炎熙的那个女儿吧,不知道有着那样的父母,她会是什么样子的,之前的婚变又是怎么回事? 莫名的竟然生出几分期许,想要见一见那个人。 像是给拒绝了,鑫鑫表现得有点不快,嘟起嘴吧:“那我们去别处玩玩好么,我陪你?” 电话那头的染染摇一摇头:“改天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了,那边的帅哥美男一定多,万一我去了抢了你的风头,你回来还不把我生吃活剥了啊。” 鑫鑫嗤之以鼻:“切,谁怕你,我又不比你长得寒颤—再说了,这社会讲究的是公平竞争哎,只要你不下春药把帅哥搞到床上去,抢不过你我也认了。” 倾璃自觉自动地把头扭到一边去,这女孩子,怎么可以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就没留意到自己就在她身边不远处么? 蓦然的,他又想起了那个苏染,心里又一次的痛起来,在身边时不觉得怎样,一旦离开却时不时的会想起来,说不清楚缘故,却已经有些离不开她了。 她亦是一样的执拗倔强,可是和鑫鑫又是有着很多不一样的地方的,她不会如此的信口开河,相对的沉稳,那永远都透漏出落寞的眼神,不知为什么,想起来就叫他觉得压抑,和心痛,让他懊恼他彼时对她的态度,为什么那时候他不去抚慰她,不去关心她,如果那样,他们应该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猜出是母亲对她下了毒手时,他的心痛是无以复加的,也直到那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可是,已经错过的人,怕是再也无缘相见了。 慕炎熙今天的出面,显然是让所有宾客都甚觉意外的,很多人自然而然的拢上去套近乎。 苏意浅和方回则成了女人们的焦点,被围在中间,脱身不得。 慕家和陈家在s市的地位可见一般。 倾璃忽而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晚辈,他们竟然会如此捧场? 真的只是冲着自己表叔的面子么,是不是有点匪夷所思了点? 叶秉承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踱步到了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有点纳闷呢,自己的面子也恁大了些,不过他们应该也是冲着你们顾家的名头才会如此的吧。” 倾璃笑笑,口是心非的应一句:“也许吧。” “你对那个陈家的小丫头就真的没一点意思么,我看她可是蛮上心的呢。”叶秉承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望着不远处正在和软青铭跳着舞,却时不时地把视线飘过来这边的鑫鑫,道。 倾璃摇一摇头,不自知的叹了一口气。 “还在惦记那个苏染?其实呢我倒是觉得那丫头有些个来头的,就是不冲这个,那也是个厉害的主儿,你和她在一起也不错,可是人已经走了,再想那么多也没什么必要了,你还真就打算着做个情圣等上个三年五载不曾?” 倾璃的眼里掠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危险的,清冷的。 叶秉承的心里不由的一动,一种不祥的预感顿然而生,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是在怀疑…怀疑她出事了么? “不是怀疑是确定,那天她打电话,我听到那边的车声,而后就没了动静,她一定是出了车祸,而且应该很严重,直到现在,却都找不不到人,表叔也是个明白人,觉得是谁会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呢?” 倾璃的目光散漫的望着舞池里流连的红男绿女,眉头不自知的拧成了疙瘩。 叶秉承自然猜得出他话里的意思:“倾璃,有些事,你不能武断的就判定,会很伤感情的,毕竟现在的车祸那么多,而且你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么?”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不见得会有确凿的证据等着你去拿,我又不是专业侦探,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我更相信的是直觉。” “可是…虽然我知道,你父母更器重倾澜一些,那也无可厚非的,他那个人很有心机也很有能力,对你一直都不是很好,可那也是 因为你的心一直没在倾氏的上,是你自愿如此的,他们毕竟也是你的亲生父母,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仇视他们。” 倾璃不说话,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自认自己不需要和大哥争得个头破血流,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何时会仇视他们了,只是这件事,他们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倾家的钱我一个子也不会要,可是,我的事,他们也无权干涉,让我去做商场联姻的牺牲品,妄想,苏染即便不在了,我也不会娶他们给我安排的任何一个女人。” “那个陆暮歌么,低俗的可以,不过这一个,我觉得还蛮讨人喜欢的,不考虑考虑么?”叶秉承试图扭转不愉快的话题,望向鑫鑫:“关键是,心思单纯,不是那种别有目的接触你的人,就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倾璃没有回答,一支舞跳过了,鑫鑫踩着乳白色的高跟鞋,正向他走过来,主动地就拉着他的胳膊:“和我跳只舞吧,怎么样,倾二少,好歹这也是你办的舞会,不会这么不给客人面子吧?” 这样的邀约,等于是变相的威胁,叶秉承笑着回避到一边去。 倾璃笑一笑:“陈大小姐这么给我面子,我哪敢不领情呢,只是我担心给你男朋友吃醋呢。” “男朋友,我没有啊,那冲其量只是追求者。”鑫鑫瞥一眼软青铭,摇一摇头:“他追求的是我,而我追求的是你,有没有点荣耀感?” 如此直白的告白。 倾璃摇一摇头:“没有,只觉得满头黑线—我其实有女朋友的。” 鑫鑫吃了一惊:“可是外面对你的报道,都说你是黄金单身汉啊,骗人的吧,为了摆脱我么?” “是真的有女朋友了的,只是她不在我身边,回家看她父母去了。” “那我要看照片。”鑫鑫几乎有点气势汹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忿:“我看她有没有什么地方比我好,值得你这样。” 165.﹝番外25〕想想我们还真是有缘想不做朋友也不行了 倾璃无语,他还真就没有她的照片,目光不经意的在远处流连:“怎么说呢,她长得很漂亮很漂亮,不够温柔,她的眼睛有一点凌厉,却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你说的该不是我姐姐吧?”鑫鑫忽而瞪圆了眼睛。 “你姐姐?你不是只有一个哥哥的么?”倾璃讶异的问,她的哥哥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懦夫有没责任感的男人的的代名词,逃婚啊,不管什么原因,那都是只有女人才会玩的游戏,如果换做一个男人身上,太没担当了。 “慕叔叔家的姐姐啊。” 倾璃觉得自己的脑子慢了半拍,她说的是姐姐,不是嫂子,可是慕炎熙的女儿,不是应该是鑫鑫的嫂子么? 不由得对这场豪门联姻感兴趣起来,可是,似乎多问又显得不很礼貌。 看出来他有些好奇,鑫鑫倒是很有想一吐为快的心思,可是顾忌到四下人太多,便神秘兮兮的对他眨一眨眼,卖了关子:“想知道的话,明天请我吃饭。” 倾璃笑笑,摇一摇头,他可不至于为了探听别人的八卦煞费苦心謦。 鑫鑫也不见恼:“不请就不请吧,我请你好了。” “我们跳舞吧。”倾璃转移话题:“我最近一阵子都很忙,大概藤不出时间来,等我得空了约你。” 两个人步入舞池,俊男靓女的组合,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一侧的方回望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我这两个不省心的孩子。” 苏意浅脸上不见什么异样,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倾璃的身影,像是探究,又像是审度着什么。 “怎么了,从昨天起我就觉的你对这个倾璃有点不一样,为什么?” “没什么。”苏意浅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淡淡的应一句。 人们大多去跳舞,她们身边难得的清静了一下。 方回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染染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不过医生叮嘱胳膊的硬伤需要好好养上一阵子,吃不得力。” 方回便不再说什么,表情有些僵硬。 …… 医院雪白的墙壁在灯光的映衬下愈加的现出一种寒凉之气来,染染手里无意识的摆弄着手机,目光却是望向窗外的,晚秋的景致萧条落寞,树上的残叶在风中摇摆不定,像是挣扎在生死一线。 感觉头有些胀胀的,胸口发闷,最近,她的情绪一直这么的低落,那一场险些就要了她命的车祸直到现在想起来也依旧让她心有余悸,晚上,即便睡了也会噩梦连连。 摆明了那是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她在斑马线上走得很小心,一般的车子都缓下来等着行人过,可是就是有那么一辆车子,原本还是慢下来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她身边加速疾驰,以至于她措手不及的直愣愣的看着它撞上自己,只堪堪退后了两步的距离,可也就是这两步,让她捡回了了一条命来,虽然肋骨折了两根,一只胳膊也严重骨折,可是好在性命无忧。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以前都是顺风顺水,到了现在她却厄运连连? 那一场沦为笑柄的婚礼,已经在她心底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而如今竟然还会有人对她存着这样的歹毒心思。 她离开n市时,还曾有些个割舍不下的情绪,对于那个世人眼里的浪荡子,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好感,本想着如果母亲的病没事的话,解决了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她会回去找他。 可是这件事的发生,她彻底底的断了这个念头,父亲那边在查始作俑者究竟是哪一个,那个司机只说是刹车突然失灵,不肯承认是故意伤人,可是她的心里却已有定论,如果她的直觉没错,那个背后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韩思雅。 自此,她和倾璃之间,只好做仇敌。 今天,据说是他在举办酒会,借以巩固在s市的地位,不知道那会是个怎样热闹的场面。他长得那般出众,又有着不菲的家势傍身,想必会有很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吧。 心里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失落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 难道,已经割舍不下了么? 她之前的手机已经在车祸里摔碎,可是里面的卡还在,手机上的电话薄里那一串熟悉的号码落入她的眼里却是那般的刺目。 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有些人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她正发着呆,有人敲门的声音响起来,这个时候了,有谁会过来? “请进。” 进门来的人让染染吃了一惊,随即扬起了笑脸:“高叔叔,陌陌阿姨…高医生…” 高崎和刘陌陌的身后还有一个她之前不久在医院里见过的高明朗,那时他找她搭讪,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他却不知道她是谁。 显然,高明朗也是一愣:“苏小姐…” 到了此刻,他当然知道她不是什么苏小姐,她是慕小姐,可是还是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高崎和刘陌陌都有些吃惊,望一望自己的儿子,再望一望染染:“你们见过。” 染染点一点头:是啊,那时候我就知道高医生是谁了,可是我还是骗了他。” “小时候,他一径叫你姐姐,这么多年不见,都不认得了。”刘陌陌叹了口气:“你妈妈把消息封锁的这么严,直到我打电话给她,才说起你的事,听说你出了车祸,正好明朗也回来,我们就直接过来了,本来想明天再来看你的,听说你爸爸妈妈都去参加酒会了,就直接过来这里了。” 染染垂了头,有点自嘲的味道:“也没什么,折了两根骨头,正好有借口偷懒一阵子,叫你们担心了。” 高崎叹了口气:“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过我们那里,让你陌陌阿姨陪你玩几天,看你心情这么不好。” “好是好的,可是,我总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去。”染染的脸色不大好:“否则心里不安生。” 她话里所指,不只是和陈鑫霖的事,还有倾家,父母自然会替她处理,可是她也不打算就这么坐视旁观,毕竟这是她的事。 她慕染染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这个字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然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这件事,其实即便是自己的父亲不查,她也一定要弄个明白,然后有仇报仇。 “还是交给你爸爸去处理吧,你现在的身体,需要好好养一养。”高崎并不赞同:“而且他处理起来比你要容易得多的。” “我就是想要亲眼看着那个人身败名裂,恶有恶报。”染染恨恨的语气。 她不想把话说明白,高崎和刘陌陌自然也便不问,很有默契的尊重她的想法。 “听说鑫昇最近也要回来了呢。”高明朗道,他和鑫昇鑫霖都是相仿年纪的男孩子,其实一直有联络,这一次,据说鑫霖也会回来,大概是因为染染受伤的缘故,觉得心里有愧吧。 平心而论,高明朗不喜欢陈鑫霖,那是一个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颇为内向的人,总是叫人觉得接近不了,隔阂的很。 “弟弟要回来啊,大概这小子有一年多都没回来了。”染染的唇角扬起笑意来:“看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高崎笑笑:“那小子整个一个野孩子,十五岁出国后就没见他正经在家里呆上几天过,这性子,挺像他爸的。” “据说他在那边搞电子商务,可没少赚。”高明朗知道的多一些:“从上学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继承了慕叔叔的天才基因,不过这样子,慕叔叔可就后继无人喽,这么大的家业,他都不稀罕看一眼的。” “他不稀罕,不是还有染染么。”刘陌陌笑道。 “我也不稀罕啊,我只要拿着足够我吃用一辈子的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悠悠然然过日子就好,才不想像爸爸一样活的那么累,每天忙得什么似的呢。” 染染是对那些都不感兴趣的,以前她想着陈鑫霖是学企业管理的,倒是可以帮忙父亲分担一些什么,现在他们之间闹成这样,也就什么都谈不到了。 说到归其,她不是追求名利的人,她继承的更多的是母亲的随性和沉稳的性子,父亲那种诸事奢求完美的品性她学不来。 有人聊天,染染的心情倒是好了些,也不觉得有多么的难熬了。 慕炎熙和苏意浅是在酒会结束后过来医院的,高崎并没有订酒店,预订是住在慕家的别墅里的。 苏意浅和刘陌陌也是日久不见,两个人抱 到一起:“怎么也不来看我,好久不见你,都抽不出身来,不然早就跑去你那里了。” 慕炎熙和高崎则是聊一些男人关心的话题,经年之久,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不似当初的紧张,俨然是一对相处甚欢的老友重逢。 高明朗和染染这两个小辈自然就插不上话了。 想起那时在n市的医院里,染染颇有些不好意思:“那次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对不起啊。” 高明朗正慢悠悠的剥开一个橘子,听她如此说,扬眉笑笑:“其实,你没必要骗我什么的,当时即便你实话实说我也不出卖你,把你的身份抖出去的。” “我只是担心你会告诉我父母。”染染笑道:“其实那些人知道我是谁倒也没什么的。” 如果那时候她的身份曝光,反倒也就不会有了现在的局面,她和倾璃之间自然也就不至于成为仇人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懊恼。 “你和那个人…”许是碍及有长辈在,高明朗欲言又止,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送过去给染染:“多吃东西身体才好得快,看你气色很不好。” 染染也不推辞,接在手里,掰了一半送进嘴里:“我和那个人以前是很合得来的朋友,但是现在不是了。” 高明朗也是心思剔透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脸上一丝异色一闪而过,却马上复原如初:“快一点把身体养好了,给我当个向导,还没有在这里玩过。” “这倒不难,其实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剧烈运动做不得,走走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染染笑道:“你请了假么?” “在那里的合同的到期,还没想下一步做什么,刚回了家想不到正好听说你出事,我就和爸妈一起过来了。” 染染差一点把“我们还真是有点缘分”就脱口而出了,这样口无遮拦的话说出来,倒不知道会让四个老人作何感想。 高明朗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了笑,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想想我们还真是有缘,想不做朋友也不行了。” 染染点一点头:“是啊。” “而且我是打算留下来一阵子,和你弟弟聚一聚的,他回来之前,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尽尽地主之宜啊。” 166.﹝番外26〕已经错了一步,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慕炎熙众人离开医院回别墅时,染染就很郑重的提出来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本来,苏意浅是不同意的,慕炎熙却没有反对:“再闷在医院里,好人也会病了,反正身体也差不多好了,出去以后自己注意点就好了。” 染染原本郁闷的一张脸立刻扬起来笑意:“还是爸爸最好了。” 苏意浅无意的望一望自己的老公:“不过今天不可以出院,明天让医生做一个全面检查,如果没事了才可以出去。謦” 对于这样安排,染染只好无条件妥协。 一宿而已,她还是等的了得。 …… 医生在给染染的身体做了全方位的检查,又把注意事项反复强调之后,这才放行,染染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一个孩子。 今天来接她出院的是高明朗,苏意浅和慕炎熙都没有过来,借口公司事多,实则不过是给年轻人腾出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来,平心而论,高明朗给他们的印象都不错,相较之那个虽然很出众但却因为他母亲的缘故给染染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的倾璃而言,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染染的意思是打算直接找个地儿玩玩,s市是个远近有名的旅游城市,好地方多的举不胜举。 可是高明朗并不同意:“听说你早上都没有吃东西,我们先去吃饭,你们家的豪华酒店据说都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菜肴,我一直很想尝尝的,难不曾小气的不想请我?” 染染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拒绝,而且最近在医院里,虽然吃的都不错,但那些所谓的营养餐,实在是很不能让人有多好的食欲的,她也实在想要去改改馋了。 就近的找了一家酒楼,本来还客满为患,染染搬出了自己慕氏大小姐的身份,经理这才给安排了一处专供内部人用的雅间给两个人。 服务生在前面引领,两个人跟在后面,高明朗忍不住啧啧称叹:“这里的装潢真的是太好了,这么高的消费水准还客满为患,你们慕家的名头可是了不得的。” 染染笑笑:“有很多外地路过的人,都会特特的跑来慕氏消费一下的,用他们小半年的收入过过贵族的瘾,其实很多的客人并不是真的就有那个实力来这里消费的,只不过是他们的虚荣心作崇。” 高明朗点一点头:“这也算是品牌效应了。” “应该算是吧。”染染也不否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明朗,你有认识鑫鑫么?” “有一点印象,小的时候她时常会来学校找她哥哥,大了就没机会见面了,听说过她一直在国外念书,很优秀的成绩。” “我出院没有和她讲,怕她会不高兴,不如叫她一起过来这里好么?” 高明朗虽然心里是不大赞同的,可是亦没有道理反对,点一点头:“人多热闹,都不是外人。” 染染于是放慢步子,取了手机打算打电话过去,铃声响起来,那边很快接听:“染染姐姐,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在你身后啊…”鑫鑫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清脆入耳。 染染嘀咕一句,挂了电话:“就爱这么故弄玄虚的,像个小孩子似的,真拿你没辙……” 她一面说着一面回头,不由得就愣住了,原本的笑容满面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震惊和意外。 她知道倾氏来s市试图拓展业务,也知道来这边的人是倾璃,也曾设想过两个人有朝一日会遇见,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巧遇。 这世界其实很大,但是其实也很小。 相较于她,倾璃的反应还要大很多,一来,他费了好多的力气去查找那一天车祸的受害人,一直无果,想不到却可以在这里恰巧遇上。 二来,鑫鑫口口声声叫的亲热的染染姐,据说可是慕炎熙的女儿,他之前也猜得出“苏染”的来历不会是寻常的,可是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慕氏财团老总的女儿。 那么她之前所谓的有夫之妇的言论也就落实了,她并没有撒谎。 想想这一切的一切,还真是有点滑稽。 而更让倾璃感觉忐忑难安的是,这次车祸是有自己的母亲一手策划的,别的人兴许查不出来,慕炎熙却一定办得到 ,那么,他会放过倾家么?那么,自己和她岂不是注定要成为仇人了? 两个人的沉默对峙让高明朗和鑫鑫都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劲,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沉默。 鑫鑫是猜不透这其中的端倪的,高明朗却明白了个大概。 “这么巧。”半晌,倾璃开口,脸上早已经没有那那一贯的似笑非笑,眼里,盛满的是无奈的涩涩。 “真是很巧。”染染却是一副雷打不动的风轻云淡:“想不到这样也会遇到,是应了那一句冤家路窄么。” 倾璃的脸色晦暗起来,迟疑了一下,就去拉她的胳膊:“我找你有话说,我们出去。” 高明朗手疾眼快的把染染揽过来自己一边:“你疯了么你,她的这只胳膊骨折还没有恢复完全。” 倾璃探出来的手臂僵在半途,而后无力的垂下。 他知道她伤的不轻,却并不清楚都伤了哪里,刚刚性急之下,也没顾上那么多。 “我想和你谈谈。”他于是立在原地不动,却坚持道。 “可是我不想和你谈。”染染冷冷的语气:“既然你们也要吃饭,我就不奉陪了,再见,希望能吃的开心。” 说完,她拉着高明朗离开,没有一点的犹疑。 鑫鑫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可也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头,在她身后嚷嚷:“唉,染染姐,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倾璃是我的朋友啊,给我点面子不好么?” 染染头也不回的扔给她一句:“有什么误会你自可以去问他。” “唉…” 鑫鑫郁闷的回头望倾璃,试图在他这里找到答案,可是倾璃却根本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神色有些恍惚的望着那远去的两个身影,叹了口气,没有犹豫地离开。 鑫鑫的脸色也变了:“怎么回事么,一个个的神经兮兮的,还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曾,我就还不信了…” …… 因为意外的见了不想见的人,染染得心情无端的恶劣起来,也没心思吃饭,直接就回了别墅,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不肯出来了。 苏意浅见了她这样子,都有些纳闷,听高明朗解释了,才明白过来。 因为刘陌陌到来,方回也过来凑热闹,听了这个缘故,有些不解:“倾璃和染染认识,怎么你以前都没说起过?” “染染没有和我们讲,是她爸爸知道她失踪的那阵子都是在n市,所以让人过去查了一下,才知道的。”苏意浅叹了口气:“她之所以出车祸,和倾家脱不了关系。” “那也就是说,慕炎熙已经在打算对倾家动手了,可我也就奇怪了,你们慕家也不是那种里外三刀的人啊,对着干就好了,为什么还和倾璃这边这么近乎着呢?” “因为他救过染染,所以,什么事都要有个尺度,因为他,我们不打算把事情做绝了。” 有些话苏意浅当着方回是不会说的明白的,毕竟他们之间因为这一次的联姻风波已经生起了看不见的一层隔阂,染染和倾璃显而易见的有着一种纠扯不清的关系,她不想说出来。 “也对啊,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你们家慕炎熙的一贯做派。”方回摆弄着手上耀眼的钻石戒指,一面道。 一直坐在一边的高明朗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苏意浅见他离开,才道:“鑫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有些话题,尽管说起来会让两个人都觉得尴尬,可是又是她们必须要面对的,所以苏意浅尽管觉得不好出口,还是说了出来。 和也罢,散也好,染染和陈鑫霖的事情必须要处理,各自才能有各自下一步的打算。这么耽搁下去对谁都不好 “说是这几天,我一直在催。”方回的表情顿了一下,迟迟疑疑的语气:“这件事,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不然又能怎样,已经错了一步,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苏意浅很无奈的语气。 出去见朋友的刘陌陌此时回来,见了方回,高兴的什么似得,也就把她们方才不愉快的话题岔了过去。 “我来了,也不见你们家鑫鑫,小丫头是不是不记得我了。”陌陌一面喝着咖啡 ,一面笑着对方回道。 “她啊,整天瞎忙的,我都不见她人影。”提到女儿,方回连带着想起了倾璃,有些郁闷,如果鑫鑫是真的看上了那个姓倾的,不是很糟糕么,倾家是慕家的眼中钉,迟早会身败名裂,鑫鑫如果和他走到一起,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也未可知。 而且,方家已经对不起慕家了,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再起嫌隙。 更何况,看染染的意思,和倾璃的关系也许并不如苏意浅所说的那么简单,鑫鑫搅合进去就更不合适了,可是那个丫头认准了的事,又有谁能劝得动她? 陌陌像是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转移话题:“听说倾家的开业庆典就要到日子了,还说,n市那边会过来人的,我以前就对他们有印象,靠着投机取巧发家的土豪商人,可是很有一些手腕的,据说和官场上都有勾结的。” 不得不说她这个话题,没转移好,和方才的环环相扣。 方回点点头:“我也有耳闻,不过,也许有人们仇富心理作崇,毕竟传言不好信得。” 苏意念似有所思,倾家虽然不是家资甚为雄厚,但是这些年各方各面的关系都处理的不错,想要一举让他元气大伤还真有一定难度,毕竟商业竞争往往劳民伤财,两败俱伤,即便将来扳倒了倾家,慕氏也一定损失惨重。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把倾家的内幕曝光,让法律来裁决,那么应该就会很容易。 “也不是传闻了,别的不说,就是倾家在这边买的那块地皮,就绝对的有问题,超低的价位啊,而且,还是叶秉承经管的,若说他们其中没有猫腻,鬼才会信。”刘陌陌道。 苏意浅扬眉:“陌陌怎么对我们这边的事知道的这么多,我都不很清楚这些呢。” “你当然不清楚,你们家慕炎熙又不搞什么官商勾结的,我是听一个高崎的患者的父亲说起的,他在你们市委做一个文员,对叶秉承很有成见,所以就说了。” 看来如果以这件事作为突破口把倾家搞垮,倒是可行的,但是,如果那么做了,倾璃作为倾氏全权负责这边运营的代表,是不是就会给牵扯进去…… ﹝番外 27〕今天这个局面,注定就是一个死局了么 因为刘陌陌的一番话,慕炎熙已经在打算借由那块地皮的事扳倒倾家,可是因为担心会牵扯到倾璃,苏意浅找了机会来征求染染的意见。 听母亲说了个中利害,染染仰起头,有些错异:“妈,这些事你为什么要和我说?” 爸爸要动倾家,她早有预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为什么要和她说,明知道她不会反对什么的阕。 苏意浅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这么一闹,怕是先会牵扯到倾璃,你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他那个人我觉得还不错,和他的家人不一样。” 染染的眸色一暗,原来,母亲已经猜到了这其中的端倪珂。 原来自己一径是在自欺欺人。 这个问题,要她怎样回答,他的母亲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自己和他之间还有可能发生什么么? “如果你不赞同,我们另想法子就好。”苏意浅其实已经在女儿的神情里看出来了她的心思,心里早有了决定。 如果她对那个男人没感觉,她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的,可是她即便已经爱上了他,却并不代表她会阻止什么。 “不,就这么办吧,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击垮倾家,这个法子很好。”染染的脸上不见一丝波澜,平静得像是在说什么吃饭喝水的小事。 苏意浅本来想离开的步子,却又顿住,迟疑了一下,又道:“鑫霖要回来了,你们的事要解决一下,也好去了一块心病。” “这样很好。”染染点一点头。 “那,你早点休息吧,别睡得太晚了,身体才刚刚好,需要好好养着。”苏意浅又嘱咐了一句,才离开了。 染染那用被子把自己的整张脸都盖上,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一个骨碌坐起来,对着手机上那一串熟悉的数字,却迟疑起来,半晌,才终于按了接听。 “染染,我想见你。”电话那头,倾璃的声音低沉黯哑,甚至于有一点吐字不清。 像是喝了酒的样子,而且身边嘈杂的声音入耳,应该是在酒吧。 染染忽然就想起来他们的初次相见,他把给人从酒吧里扔出来的自己“捡”回了家里,才阴差阳错的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心里,莫名的一紧,眼眶忽然有些潮湿起来。 “怎么,你连见我一面也不肯么,我这么讨人厌的?” “好吧,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一番话出口,染染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为什么要去见他,明明已经决定了和他势不两立,再无瓜葛。 甚至于,自己的妈妈,刚刚还在和自己商量过要如何对付倾家,如何让他的父母身败名裂,名誉扫地。 电话那头倾璃报出了一个地名,而后又嘱咐一句:“路上小心。” 染染没有说话,只下意识的点一点头,再为自己的荒唐举动自嘲的笑笑。 找了一件厚一点的外罩穿上,又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一头长发,才终于出了卧室的门。 几个长辈都还没睡,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吃着水果,聊着天,很惬意的样子。 见她穿着整齐的下来,苏意浅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的确很晚了,外面夜色浓郁。 “一个同学从国外回来,叫我出去会会。”随口道,对于撒谎,染染一直很在行,脸也不红心也不跳。 可是即便如此,慕炎熙和苏意浅还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两个人默契的都不去揭穿。 “叫司机送你吧,还有早点回来,路上小心点。”苏意浅语气平和的道,知女莫若母,她已经猜得到自己的这个女儿为什么要出去,所以并不加阻拦。 “好的,我会小心。” 望着染染离开,刘陌陌有些不理解得道:“这么晚了你们真的放心么,豪门千金的身份摆在那,万一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可就糟了。” “染染从小就脾气拧,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索性我们也就不拦了,不过她性子灵便,胆子也大,倒也真的没出过什么事,还自己 tang跑去学了一阵子的柔道,很多比她高大威猛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呢。”苏意浅笑着道。 “看不出来,染染这么厉害的,倒是很像慕总的性子。”刘陌陌笑道。 ……… 酒吧里,喧嚣声震耳欲聋,穿着暴漏的女子扭动着腰肢,在舞池里流连不去,劲爆的音乐叫人难于忍受,染染皱着眉头在人群里穿梭,寻找着倾璃的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心里难免烦躁起来。 她穿得保守,但是仅凭一张出众的脸庞,也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在她经过时探出手来抓她,还有的直接端了杯子过来搭讪:“美女,一个人么,那有多寂寞,一起喝一杯。” 染染对所有的人都置之不理,只冷着脸径直往里走。 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愈加的吸引人的眼球,马上更多的人向她围拢过来。 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耳朵上挂了两个大圈圈的男人,喷吐着酒气凑过来:“美女,来找人啊,我来帮你。” 一面说了,伸出手来就揽住了染染的腰,色眯眯的一对眼盯住她不放,把一张脸凑近她的。 染染的一只胳膊使不得力,此刻虽然忍无可忍,怕自己吃亏,也不好来硬的,一面躲开他的脸,一面道:“我来找这里的老板娘,是我一朋友,你认识么。” 男人显然有些吃惊,毕竟,如果是和这里的老板挂上钩的人,未必是他能动得了的人,心里有些发虚,便也收回了手:“我不认识,那你自己去找吧。” 染染冷笑,继续往前走。 经她这么一吓,很多想要搭讪的人都自动的畏缩不前了,倒是让她轻省了不少。 可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她糊弄过去,一个端着酒杯,一脸的邪气的男子此刻就已经定住了她这个猎物,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 人实在太多了,地方也着实很大,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染染郁闷的四下张望着,寻找那个人的影子,一个回身,却忽然就撞上了什么人,吃了一惊,抬眼望去,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大多数的来这里的人不同,他一袭得体的高档西装,生了一张俊朗的脸孔,眉眼间却是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倨傲的神情,是那般的熟悉—这个人,竟然是倾澜。 饶是再怎么的无畏无惧,染染此刻也变了变脸色,觉得自己真是出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就撞见了这么个阴魂不散的丧门星了,不过,倾氏的开业典礼还应该有几天的,他这么悄无声息得提前过来又是为了什么,监督倾璃么,没有道理的啊。 “苏小姐,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的啊。”倾澜已经笑着开口,一只手若有似无的抚上染染的身体:“既然遇上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如何。” 酒吧里,发生那种给人下药,然后一夜滥情的故事,几乎见不鲜,染染当然不会蠢到会接受他的邀请,这个倾澜和他的弟弟是不一样的,摆明了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一个,叫人不得不防。而倾璃和他截然相反,是一个披着狼皮的羊,表面上是个心机叵测的主儿,实际心眼倒是不坏,更谈不到使什么阴损招子。 “我在找人,一个朋友约我过来的,改天再请倾总喝酒吧,今天就不奉陪了。”染染试图抽身脱离他的魔爪。 可是倾澜那里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吃吃一笑:“会朋友么,改个日子也不是不可,今天就给我个面子,我们喝一杯,一杯就好,可是许久不见了呢,还真是有些想念苏小姐呢。”他一面说着,一面对着染染挤挤眼睛,那神情暧昧的,由不得人不浮想联翩。 染染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翻疼得难受,想要发作,碍于身体上的几处骨折刚刚恢复,经不起拉扯,只好继续忍下来,强自挤出一抹笑意来:“那也好,我去下洗手间,回来再喝。” “我陪你过去,苏小姐这样的美女在这种场合出现,实在是不合适的,太多的人对您虎视眈眈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做一下护花使者吧。” 一面说了,倾澜拥住染染,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他这么做摆明了是要看住她,怕她使什么花招逃走。 染染心里的怒气咆哮着,可是又不好发作,一面走着,一面思量着脱身的法子,目光触及到一个躲在角落里打电话的身影,心里忽然一亮,自己怎么这么迟钝呢,可以找机会打个电话找救兵的么,卫生间不就是一个好的去处? 这么想着,纠结的眉头变舒展了开来,可是下一秒钟,她风衣兜子里就探进一只手来,把她攥得死死的手机夺了过去,而后倾澜贴近她的耳旁:“怎么,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又不是坏人,又不会吃了你,拿我当色狼防着有意思么。” 染染的神情一顿,继而又笑道:“干嘛说得这么严重,我哪有这个意思,而且就是你有那份心思,也未必会在这里做什么的对吧,一般开酒吧的老板都是有些来头的,在他的场子里搞出事来,闹大了怕是他也不好交代,是吧倾总。” 倾澜笑了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苏小姐不是说这里的老板娘是你朋友么,那我不妨告诉你,这里的幕后老板是我,你说,会不会有人出头来管这点子闲事呢?” 染染觉得自己今天是掉进狼窝里了,想要脱身势必登天。 再没有别的法子挽回,她迟疑了一下,想要报出自己的身份,以慕家的势力,倾澜应该不会敢轻易得罪,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如果他之前就知道这一点的话,百分之百的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无理的举动,可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会收手么? 怕是,以他的为人和手段,会做出更穷凶极恶的事来也不一定,把自己监禁,带走到别的地方看管起来,都是不无可能的。 所以这个法子亦是行不通的。 那么,今天这个局面,注定就是一个死局了么? 卫生间已经到了,染染进去,刚要反手把门带上,冷不防倾澜突然也挤了进来,一脸的邪笑,那样子和昔日人前那个谦谦君子判若两人,让染染不由的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敷衍我么,那你就打错算牌了,我想呢带你去休息室做你一定不肯,吵吵闹闹的也不好,会影响我的生意,这里虽突然地方小了点,可是,和你这样的美女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将就,隔音效果虽然不是很好,可也没没人会不识趣的来打扰我们…”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甩去了西装,欺身上前,直接就去吻染染的唇。 那喷薄的酒气让染染恶心不已,拼力得去推拒闪躲,可是却不能如愿,身上他的手恣无忌惮的游走……--45597+d0656--> 168.﹝番外 28〕连同你们倾家,都会为你赔葬的 好不容易他的嘴错开她的唇,染染长长的呼气,强忍住胃部的不适,给自己争取着最后的一线生机:“倾澜,我不是你碰的了的人,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不然会死的很惨。凡”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倾澜抬起头,一只手抚过她略略肿起的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认了。” 一面说着,他已经在拉扯她身上仅余的衣服,眼睛里是欲火焚烧的贪婪。 染染却也不再做徒劳的挣扎,刚刚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使得她的一只胳膊痛的钻心刺骨,再有所动作,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不过就这么任了么。 眼里拢起水雾的同时,她忽然想到了倾璃,那一张邪恣的,似笑不笑的脸孔,让她的心头一紧,蓦地,她垂头,一只没有受伤的脚,死命的踢向倾澜,一击不中后,收回来的同时就死死的碾在了他的脚上,一个用力,马上换来他的一声痛呼謦。 染染想要趁机脱逃,却未能如愿,虽然吃痛,倾澜手上的力道不翦,依旧死死的钳制着她的身子,动弹不得。 “我会让你后悔的。” 倾澜几时吃过这样的亏,一个巴掌抡过去,染染的身子栽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水来,目光却依旧是傲然和不逊,冷冷的睨着他。 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让倾澜也不甴在心地打了个冷战。 “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后悔的,后悔的会是你,你会死无全尸,连同你们倾家,都会为你赔葬的。”刻意的提高了音量,染染昂着头,丝毫也不见畏怯。 倾澜阴冷的笑着:“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先弄死你,那么我死了也就够本了不是。” 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单薄的身体按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继续着为所欲为。 绝望,让染染不自主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个残酷时刻的到来。 她不敢奢望像是影视剧里关键时候有人出手相救的戏码,可是在这最后关头,卫生间的门却从外面给人砰地一声撞开了。 紧接着,身上已经一丝不挂的男人给掀了开去,红着眼睛的的倾璃挥舞着拳头拼力的招呼着他的亲生哥哥,丝毫也不留情面。 染染忍住身上无处不在的痛,她强自撑着身子挪开靠着墙壁坐起来,把有些零散的衣服拉一拉,冷眼望着眼前的一幕,紧紧咬着唇。 外面,听到这边动静的酒店保安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面,立马过来拉扯倾璃,一面就要伸手,他们都是这边雇的员工,不认识倾璃也是自然。 人多势众,而且倾璃又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刚才之所以占上风不过是因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继续伸手却未必占得着便宜。 软倒在地上的倾澜此刻已经怒极,狠狠的发号施令:“给我往死里打。” 保安们自是听自己老板的话,马上就要上前,却听得那个衣衫不整的染染冷冷的抛出来一句:“你们谁敢,我已经打了电话,警局一会就要来人。” “警局来人老子他妈的也是正当防卫,给我打,否则她妈的都给我滚蛋。” 此刻的倾澜哪见一点昔日的温文尔雅,活像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魔,张牙舞爪。 保安们再一次蠢蠢欲动。 倾璃则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阵势,也不说话,就那么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姿态,无畏无惧的样子。 染染忽然笑了,他这个样子,走路都摇晃了,也不知是喝了多少的酒,真打起来,怕半条命也不够丢吧? “如果你们还知道s市有一个慕家的话,如果你们清楚惹了慕家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的话,老老实实给我别动。” 这一番话,马上震慑住了众人,面面相觑着,不敢近前。 染染已经靠着墙壁撑起了身子,那通身上下凛然无惧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那边的倾澜因为这个失控的场面已经怒极攻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对着倾璃的小腹就是一拳,继而,底下又是一脚。 一时被动地倾璃竟然连受了这两下,耐不住痛,紧皱起了眉头。 染染的表情愈加难看,从身边一人的口袋里把手机直接掏了出来,那保镖想要说什么,却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愣是没敢。 她这边匆匆忙忙按出几个键子,把地址报出去,那边的倾璃已经连续的吃了几下子,满头大汗想是因为骨骼断裂的痛。 手边没有应收的家伙,只有一个拖布还算管用,她也顾不上太多了,提起来就抡了过去,因为担心别的地方打了也不怎样,直接就对着倾澜的后脑海下去了。 倾澜吃痛回头,咬牙切齿的望着染染,却根本没有了还击的力气,晃了两晃整个身子便瘫软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染染笑着望向近在咫尺浑身是血的倾璃,想走过去看看他的伤,却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一条伤腿痛的锥心刺骨,让她拧紧了眉头。 倾璃靠坐在墙角,脸上身上血渍斑斑,却也是带着笑望向一身狼狈的染染,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样的一幕,让围观的保镖都心生不忍,有人拨打了120。 他们尽管不很确信这个女孩真的是慕家的小姐,可是却也因为她的一番话心有余悸,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染染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纷杂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她终于舒了一口气出来,重重的合上了眼帘。 ………… 像是做了一个过于长久的梦,醒来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意识恢复了,眼睛却还是难以睁的开。 像是有人在身边的样子。 苏意浅的声音依旧平和无波,语气却是不一样的:“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谁也不愿意见到,可是,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你的儿子,我们慕家平白的受了这样的欺负,还要我们忍气吞声,息事宁人,您未免也过分了点吧?” 染染愣了愣,妈妈这是在和谁说话? 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倾寻落。 不过月余不见,倾寻落的声音听起来嘶哑黯淡:“慕夫人,怎么说慕小姐伤得不重,身体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恢复一段后就可以好了,可是倾澜他,再不马上救治就没有机会恢复成正常人了,您也知道,这里医院的医生根本就对治疗脑伤不在行,耽搁下去可不是会废了倾澜,就当是我求您了,只要您松口,警局那边就可以放人的。” 染染这才听出了她们话里的含义,原来倾澜伤的很重,只是不知道倾璃如何,为什么她们都不提他的? “我觉得倾先生这提议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如果我们就这么忍了,会让别人怎么看我们,以后又让我们慕家如何在商场上立足?” 说话的是慕炎熙,从来都淡定无波的口吻,却无形之中带着犀利。 染染忍不住翘起了唇角,这么一来,倾家可就要割下一块肥肉来了。 倾寻落因为这番话显得有些激动不已。诺诺连声着:“我愿意把倾氏在这边的产业全部交给慕氏,慕总觉得到如何。” “好,你把一切手续合同签好送过来给我,我马上联系警局,撤诉。”慕炎熙说话从来干脆利落,即便是这样的交易,亦是如此。 倾寻落前脚出去,苏意浅就立马开了口:“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这一次足以把倾家扳倒,让他们身败名裂,我们慕氏缺那么一点钱么,你要答应他?” “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身败名裂我们可是捞不到好处的,这么一来,我可是平白捡了几个亿的资产呢,何乐而不为。”慕炎熙悠然自得:“而且你也不想想,以染染和倾家老二的关系,我们在这个时候赶尽杀绝合适么?” 苏意浅于是不再言语,沉了一下才道:“说来也是的,倾家这两个儿子怎么都觉得不大对劲,该不会是一个亲生一个抱养吧。” 染染给这番话惊到,没忍住,笑出声来。 两个大人立马就凑了过来:“染染,你醒了啊,可是醒了,真要把人吓死了。” “我也才醒啊。”染染诺诺着:“嗓子好干。” 苏意浅急忙就倒了杯水过来,扶着她起来,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一面叹气:“没心没肺的丫头,还知道笑,差点把人吓死。” “我在笑妈你是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抱养的啊,我看他们就是亲兄弟,长得那么像的,倾澜那个人好胜心强,自私又阴毒,倾璃呢,像他爹得地方多些,加之在家里常年被冷落,反倒不像他们的的性子。” 染染喝了水,说话有了些底气。 “不说不相干的了,吃点什么,我叫人送过过来。”慕炎熙岔开话题,难得的心细一次。 “只能喝米粥的。”苏意浅道:“这个状况,不可以吃硬冷的东西,也不可以吃得过多,就要一碗小米粥就好。” 慕炎熙听了急忙的就打电话给酒店那边叫人送过来。 染染小心翼翼的又躺回去,扯动身上的伤,马上龇牙咧嘴起来,心里却也觉得奇怪,之前痛成那个样子,也不觉得受不了的,到了父母面前,却怎么都觉得吃不消了。 忽而又想起什么来,迟疑的发问:“妈妈,他,怎么样了?” 苏意浅楞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她嘴里的他指的是哪一个:“你爸爸请了最好的医生给他看的,倾璃伤的都不在要害,可是因为骨折,打了石膏,一时半会是动不了的,需要静养,倒是倾澜,伤了后脑,有淤血,如果恢复不好容易留下后遗症,所以倾寻落才急着要把她接出去国外医治。” 染染的脸色不大好看,原来他真的伤的很重,不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好好照顾他,一直都那么不喜欢他的。 苏意浅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笑着替她掖着被角,一面道:“你也不用他他担心,如你所说,他是倾家的亲生骨肉,虎毒还不食子,倾寻落那会不好好待他,而且,现在倾家只剩了他一个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儿子,怎么也不至于像以前一样了。” 这个道理染染自是懂得,可是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不安稳。 他回了倾家,自己回了慕家。 两家因为这件事闹了个昏天黑地,倾寻落虽然明着不敢对付慕家,可是心里却是憋着劲的,还有韩思雅,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他们以前就不同意自己嫁给倾璃,以后就更是不会同意,也不知道,倾璃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过两个人的将来要何去何从? 染染知道,自己从现在起,是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怕是再难自拔…… ﹝番外 29〕你见过哪个犯了相思病的人还会胖的 高明朗和鑫鑫是在几天后过来的,染染当时已经恢复的大半,正一个人捧着手机看小说,一张瘦削的小脸上晦暗无光,显然经过这番折腾元气大伤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气色还好。 把拎来的水果补品放到桌子上,鑫鑫便笑着开口:“染染姐这阵子可是和医院有缘,才出去没几天就又回来了。暇” 她口无遮拦的性子像极了方回,染染也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往心里去,把手机放下,看一看他们买的东西:“帮我剥根香蕉。” 鑫鑫依言做了,把香蕉递过去给她,望一望高明朗,欲言又止的的垂下了头。 难的她也有这么放不开的的时候,染染眼角余光扫过去,心里马上就猜度到了什么。 应该是她哥哥回来了吧,她才会这么一副表情岛。 若果换做以前,只要提及到那个名字,染染那都会觉得心里痛得慌,可是此刻,却平静的像是听到什么张三李四的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般。 回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总要处理一下。 “那个,我去下洗手间,你们聊啊。”鑫鑫显然是因为实在难以启齿,找了个借口开溜。 染染望着她的背影失笑:“又不是她对不起我,这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孩子,有时候真是可爱。” 高明朗也笑了,迟疑了一下:“我本来也纠结着要怎样结你开口,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了。” “他把离婚协议签了么?”染染很直接的开口直奔主题。 “他想征求你的意见—他说觉得有些懊恼当时的一时冲动,去了美国后和那个以前恋爱过的女孩交往了一阵子,结果觉得那人就是一个贪财虚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如此的。” “征求我的意见,我会有什么意见,离婚,把手续办了。”染染说这些话时,唇角不经意的一抹笑痕,她的心里,想的是倾璃那张似笑非笑的邪魅的脸孔。 高明朗望着她:“好的,我去转告他。” 染染心情颇好的和吃着水果,一面道:“其实我现在已经不介意那件事了,说到归其都是一场误会而已,鑫霖他性子内向,难得的一次叛逆应该也是这件事逼的,我以前对他的感情应该也不是男女之间的那样,只是,从小就就护着他惯了,不喜欢他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吧,想想还真是蠢了点。” 高明朗望着她的一脸淡而无波,点一点头:“人么,一生中总要蠢过几回,才能变得聪明起来。”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些。 这时,染染的手机响起来,看着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了接听,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开口,一径沉默着。 凭着直觉,她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眉眼间的喜色掩藏不住,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为什么对着这个电话却有些忐忑难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电话那头的倾璃先开了口,有些黯哑的语声:“染染,你还好么,是我,倾璃。” “我当然知道是你,一猜就猜到了。”笑着开口,眼睛却却有着一丝落寞。 “你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吧,自己要注意些?”倾璃的腿上打着石膏,平躺着打电话,姿势颇为别扭,身边的护工寸步不离的守着。 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心染染的状况,那天她给带走时一直昏迷不轻,脸色惨白一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清楚,让他实在放不下心来,可是,自己母亲接连几日都一直守在他身边,不许他和她连络,手机也不给碰一下,他终是没忍心拨了母亲的意,只好忍着。 哥哥倾澜几天前给爸爸护送着去了国外接受治疗,见他这边情况稳定下来,韩思雅也在今天晨起去了那边,他才得机会威逼利诱的在护工手里借了手机打电话给染染。 “我还好。”染染应了一句,想想他既然可以打电话过来,一定是身边没有人监管了,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倾璃,你现在身边有人么,我可不可以现在过去看你?” 他的影子这几天一直以来都在她脑海里晃来晃去,从没有思念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让她神情恍惚到不分时间场合,以至于和别人说话时会溜号,扒着香蕉也会把里面的部分折下去扔到垃圾桶里,甚至于,还会对着空气傻傻的笑,以至于苏意浅一次见了,很是担忧的叫了医生再给她做了一次检查,理由是这孩子这几天怎么都神情恍恍惚惚的,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倾璃听了她 tang的提议先是楞了一下,唇角马上浮现一丝笑意:“我妈不在,爸爸也都去了美国,你现在过来正好—只是你的身体吃得消么,那么多的伤,不要一个人过来,我会不放心的。” 听出他话语里无可掩饰的兴奋,染染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好了好了,我都没什么事的,放心好了我马上过去,等着我啊。” “额,记得要小心,还有,我这里好像有妈临走时留下的保镖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拦着你,自己想想法子。”倾璃不放心的叮咛一句,一面望着自己动不了的一只腿,皱起眉头。 “切,有什么是我苏染染摆不平的,你放心好了。” 染染挂了电话,一脸的笑意难以掩饰,落入高明朗的眼里,不由得有几分失落,终究,她的心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要去看他?阿姨不会同意的吧?” “她当然不会同意,不过也当然不会硬要拦我,因为知道拦也拦不住的。”染染已经下了床,准备换衣服。 那般执拗又率真的样子,有着和她的年纪极不相符的孩子气,高明朗不觉扬起一丝笑意:“那我出去了,准备好了叫我,对了,我还是先给阿姨打个电话,免得她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会替你担心。” “好啊,那你打吧。一面”忙着打理乱蓬蓬的头发,染染一面头也没回的道。 高明朗出了病房,随手把门关严,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逝不见,却见鑫鑫正在一侧不远处的休息椅上一个人托着腮帮子发呆,丢了魂一般,便信步走了过去坐到她身边。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说呢,爱情破灭成空,我能不郁闷么。” 鑫鑫追过倾璃的事是人尽皆知的,高明朗自然是知道的,也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含义,原来,和自己一般同样是爱而不得。 坐到她的身边:“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靠一下,如果想哭的话,我去取个盆给你接着眼泪,免得把人家医院给淹了。” 鑫鑫抬眼狠狠的瞪他,又觉得只是这样也不解恨,又在他的肩头掐了一把才罢休。 “你哥的事我办妥了,定个时间两个人把手续办了吧。” 高明朗不以为意她的暴力,自说自话,像是给无缘无故掐了的不是他自己本人。 “哦,谢谢你啊,我回去和哥说—怎么就觉得很失落的,以前我一径以为她是我大嫂的,想不到却弄到这种地步。”鑫鑫一副悻悻然的。 “我觉得你大哥真的是,很错误。” “我也这么觉得,我猜他现在也是一样这么认为,可是缘分这种东西,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想要再重新抓住也是不可能的了。”鑫鑫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兄妹两个却有着迥异的性子,南极北极一般的遥远,高明朗就忍不住在心底里诽谤,他们真的是一母所生的,在一个我屋檐下长大的亲兄妹么? ……… 染染执意不带保镖,两个人拗不过她,也只好由她去了。 倾璃现在住在另一家医院里,据说是叶秉承的安排,最好的骨科专家主治,住的自然也是特护病房。 因为之前倾璃就和染染说了病房的位置,她很快就寻到了地方。 房门外。的确林立着几个生人勿进的保镖。 高明朗皱眉,看来今天有点难度。 染染倒是一副毫不在意,寻了卫生间,自己进去换了一身医生的大褂,戴着口罩,就出来了,大摇大摆的向着那边走过去。 “她这是什么时候弄来的?”高明朗纳罕。 “在她住的医院就有的,早就预备下了,怕阿姨拦着她不让出去么。”鑫鑫解释道,一面扯了他到就近一点的椅子上坐了,做出是等病人的样子,以方便染染那里出了什么事好去接应。 推开门,护工马上站起来,有些疑惑的望向染染:“你是谁?不知道这间病房不可以随便进的么,是有袁医生专门负责的病患。” 染染不答话,只是把房门紧紧的关好,挑眉望向病床上正望着她笑的倾璃。 “她是我朋友,过来看我的,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和我妈讲,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倾璃的声音清冷,不无威胁的意味:“我又跑不了 ,其实你们又何必草木皆兵的。” 护工的表情有些僵硬,韩思雅可是反复交代不许任何人来探看的,可是,这个倾二少,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啊? 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他的罪不起的主儿。 迟疑了一下:“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着,我就和别人讲是我的朋友替我一下,我身体不舒服。”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倾璃和他说两岔了去,想要尽量的瞒住韩思雅那里。 倾璃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护工又扫量了一眼染染,这才转身出去,合上了房门。 染染直到此刻才摘了口罩,笑嘻嘻的望着倾璃,脚下却一动不动。 倾璃笑意很浓,眨着眼,冲她勾勾手指,那样子,滑稽的颇像是叫一只小猫小狗。 染染也不恼,真的就走过去,一面笑着调侃他:“都成了木乃伊了,这样子真是丑死了。” 才到了床边,身子就一个踉跄给拽的附了下去,她的脸瞬间绯红,又怕碰了他的伤腿,急忙扭一扭身子:“干嘛你,小心些好不好,我可不想伺候你一辈子啊。” 她说话从来直来直去惯了,这么冲口而出,也没考虑到话里的暧昧气息,说完了,觉得有些不妥,可也收不回来,还是觉得有些个不好意思起来。 倾璃却丝毫也顾及不到这些细节,双手使力,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脸,直接吻上去。 用这样一种别扭的姿势接吻,还真是颇为辛苦,染染很快挣脱开:“你找死啊。” “我这不是见了你就情难自控了么。”倾璃暧昧的一句,一面舔一舔唇,那上面她的气息依旧还在,甜甜香香的,让他很有些不舍:“反正出了什么事有你伺候我一辈子,怕什么的。” 染染的脸上更加红起来,却也不和他斗嘴,坐在椅子上,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打量他一张憔悴不已的脸,颇为心疼的语气:“怎么搜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思念成灾,你见过哪个犯了相思病的人还会胖的?” 染染给他的谬论说的有些无语,拄着下颌望着他转移话题:“你会一直住在这边养伤么?” 以倾寻落和韩思雅的性子,怕是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和他拆散开来的,会放任她一直留在s市才是怪事,等倾澜那边有了结果,倾璃这里情况好些,移动起来方便些了,想来就一定要回去n市那边了吧。 倾璃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大哥那边还没有定局,爸和妈倒是顾不上我的事了,要走也是以后的事了。” 他以前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很少这般唤的平和,现在之所以如此想来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心有愧疚了,一奶同胞,纵然是恨,也不可能真的就一点顾念也没有的吧。 那天他若不是喝了那么多的酒,应该也不至于就下的去那么重的手。 可是他的那个哥哥,又何尝对他手软过,一直以来,都尽其所能的在把他摈弃在家族之外,生怕他的近前会阻挠了他掌控倾氏的雄韬大志。 染染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如果他好不起来,你会不会恨我下那么重的手?” “不会。”倾璃回答的干脆。 两个人都不再言语,他们之间总像是横了一道很深得沟壑,以前是,现在更是。 莫名的有些个恐惧,恐惧他们未可知的未来。 像是品读出了她的不安,倾璃笑一笑:“给我一点时间,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等这件事冷下来,我就娶你,离开这里,离开n市,好不好?” 他在床上不能动,她坐在椅子上不肯动,两个人就这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对峙着。 染染点一点头:“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等待从来都是一个残忍的的字眼,可以是一天两天,也可以是一年两年,更可以是一辈子的概率。 “身上好难受,每天都不能动一下,真是活受罪。”倾璃忽然道,一面扭一扭脖子,动一动胳膊。 染染瞥他一眼,虽然猜他可能是使诈,还是凑上去:“哪里不舒服去,我帮你揉一下,这里还是这里……” “肩膀,还有这只胳膊。” 做事从来毛糙的染染,服侍起人来可实在不在行,拿捏的力度像是在故意整人,倾璃一面龇牙咧嘴:“轻点轻点。”一面却把她的腰就势搂住。 染染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你故意的是吧?” “就是故意的。”倾璃挑眉笑。 两个人又都不言语,屋子里一时静寂无声,只听得到互相的心跳声。 她的手上因为那天的事刮了一道口子,此时结痂,却难免会留下疤痕,倾璃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那道疤上,眼里掠过一丝怜惜,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伤,在爱美得女人眼里,一定会懊恼的要死,可是染染不同,她似乎根本没有在意。 美抑或丑,不过是一具皮囊,爱或者不爱,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发生什么改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染染,问你一件事。”倾璃目色深沉的凝着那一道疤,忽然道。 “什么?”染染略有些诧异,诧异他突如其来的郑重语气。 “你爸爸,他会不会就此放过倾家?还是会继续搞垮倾家?” 这过于尖锐的问题,叫人如何答法? 倾璃是个看事情犀利的人,之前,在得知染染的身份时,他就已经在为倾家接下来的命运担心了,可是那时只是担心而已,大不了,身败名裂,慕家应该还不至于赶尽杀绝,毕竟,染染虽伤,并没有大碍。 可是这一次,分明是让慕炎熙忍无可忍了。 慕家的女儿,是可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一而再的伤害的么,那一天染染的惨状,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生不忍,何况是作为她的父母双亲? 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怕是她的一生就都毁了也不一定。 倾澜如今的下场,说到归其也是他罪有应得。 那么强势的慕炎熙,那么爱女如命的苏意浅,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倾家的吧。 倾家做过的那些事,倾璃虽然很少参与,可是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有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捅出任何一件来都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做的隐秘,别人兴许没有那个本事查出来个蛛丝马迹,可是堪称是手眼通天的慕家却有。 一边的染染迟疑了一下,眉目纠结着,这个问题实在让她不好回答。 不只是她的爸爸,就是她本人,在经历过这件事后也巴不得让倾家栽了,可是,倾璃是倾家的人,纵使他和他的家人不亲,也不代表他可以对自己家里的事无动于衷。放弃报复的想法也不是不可,毕竟想要得,先要舍,怕的就是,即便慕家让步,倾家也不会接受她这个儿媳,她会舍而不得。 尽管有着顾虑重重,沉默了一下之后,染染还是下定决心正色道:“如果你娶我,我保证爸爸不会动倾家。” 倾璃盯住她的眼,半晌,没忍住笑出声来:“看来,你是怕自己实在嫁不出去了吧,才会这么说。” 染染一下子红起脸,在他胳膊上狠掐一把:“你胡说八道,喜欢我的人排成排呢,谁会嫁不出去。” 倾璃吃吃的笑,由着她对自己行凶,心里却是甜得冒泡的。 闹够了,染染再追问:“说啊,你可不可以说动你家人娶我进门,别让我等的太久。” 他承诺过会娶她,可是只是他个人的态度,大抵是打算违背家人的意愿,带着她双宿双栖的意思,想要堂而皇之的进倾家的门,很不现实。 她其实是排斥这样的,可是为了倾璃,她还是愿意勉为其难的进倾家的门,也可以借以此化解两家的矛盾。 倾寻落虽然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可是骨子里也是个执拗孤傲的主儿,倾璃还真是没把握说得动父亲—更何况以前,他在他的面前,说话也是从来都没有分量的。 “我会试一下的,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急的来的,只能等到大哥那边有了一定再说。” 染染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可是话说回来,她可是比任何人都巴不得倾澜废掉,变成一个脑残,否则,有那个卑鄙的小人在一天,她就难得有清净的日子过,不知为什么,倾寻落也好,韩思雅也罢,在她的眼里都没有那个人来的阴险,让她想起来都觉得怵头得慌。 ………… 倾澜那边几天后有了消息,虽然经过资深脑科专家的救治,人还是昏 迷不醒,不是没有希望醒转,只是,那希望也是遥遥无期。 倾寻落和和韩思雅不久后便从美国归来,毕竟倾氏里一大摊子的事需要打理,他们没有时间继续无望的等待。 如染染所料,韩思雅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接倾璃随她一道,可是此时倾璃的伤也还没有好的彻底。 “妈,我想等伤彻底好了再回去。”望着规整物品的准备出院的韩思雅,倾璃蹙着眉头。 “不行,这里不适合你住下去,而且那边很多事需要你打理。” “不是有爸和您么,我又对那边的业务不熟。” “不熟才要慢慢接手,是,不需要你,我们也可以处理得好那边的事,可是倾璃,现在你大哥那个样子,你爸爸最近因为受了打击血压一直高得离谱,你就忍心让他继续操劳下去么,你是他的儿子啊,为什么就可以这么狠得下心自己在这边躲着清闲。” 韩思雅的话说得愈发的重起来,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显然是气的极了。 这样的情形之下,尽管不愿意听由她的安排,倾璃也不好说什么,沉默下来。 “我告诉你倾璃,赶紧的断了和慕家那个丫头的关系,只要有我活着一天,你别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韩思雅却是洞悉了他的心思,冷冰着一张脸直视着他道。 倾璃不言语,把头转向窗外。 这个时候,因为大哥的事,父母都在气头上,很多话不合适说出来,只好等的事情过去了一阵子,情绪都稳定了,再说不迟。 可是,韩思雅却不肯就此打住话题,显然倾璃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让她很是气恼:“我真不明白你有没有长脑子,你大哥给姓慕的害成那样,你就不觉得难过么,好歹他也是你的一奶同胞,女人算是什么,凭你的条件,像那个慕染染的一抓一大把,干嘛一定要揪着她不放,你是活活想要气死我和你爸么?” 许是因为想起了还在美国昏迷不醒的大儿子,韩思雅本来还是一副强硬态度,说着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止也止不住了。 倾璃虽然平日对母亲并不亲近,可是此刻也多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从来都强势的母亲,几时有过这般示弱的时候? “我又没说过要怎样,您又何必如此?” 韩思雅这才一点点的止住哭声,却还是一副忧心忡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想来一个缓兵之计罢了,可是倾璃,难道我和你爸爸大哥加一起都不及那个女人在你心里有分量么,她害的倾家这么惨,你就一点点的都不恨她么?” 如此的颠倒黑白,推卸责任。 倾璃一直隐忍,到了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脸色也冷下来:“大哥如果眼里有我,为什么一径都防贼一样的防我,爸爸眼里有我,几时把倾家的事让我处理过,妈妈眼里如果有我,为什么只是逼着我娶那些我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这些我都可以忍,我忍不了的是,一奶同胞的哥哥可以对我的女人下手,却没有人指责他的不是,我最亲最近的母亲,也可以背着我做出那样天理难容的事。” 他的话音落地,韩思雅的脸色立刻变了,本以为那场车祸人不知鬼不觉,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她直直的盯住自己的儿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半晌,竟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 倾璃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的房门,心里如同梗了一根刺,慢慢地仰倒回床上去,望着一片莹白的顶棚发着呆。 闹成这样的局面,若说是心理不难受都是假的,即使并不亲近,毕竟也都是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一丝丝也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房门在片刻之后吱扭响了一下,他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护士查房,连头也没回一下。 对方把门带上,便蹑手蹑脚的到了床边,倾璃直觉出他走路的样子怪异,这才望了过去,就冷不防对上染染一双狡诈的眼,顷刻之间,沉郁的一颗心瞬间豁然开朗起来,原本蹙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唇角的笑意绽放开来。 “你怎么过来了,还像个贼似的?” 自从韩思雅回来,染染一直销声匿迹一般,今天她前脚离开,就突然跑过来,不能不让倾璃觉得欣喜异常。 “我当然不会打无准备之战了,一直叫人盯着这边的,听说你这里没人了,所以就立马过来了。”染染一面说着,一面狡诈的眨着眼。 倾璃一如以前一般点点手像是叫一只猫啊狗啊的 把她叫到面前来,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前:“这么狡猾,怎么不想法子早点过来看我,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可是要想死你了。” 染染顺势靠在他怀里:“不是没死么,你就知道假惺惺的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她的长发柔顺的倾泻直下,弗到他的脸上痒痒的感觉,连同着一颗心也氧起来,无奈一只吃不得力的伤腿又让他无法动作分毫,不由的叹气调侃一句:“美人在怀,吃不得碰不得的,真是活受罪啊。” 染染推开他不规不距的手,一脸嗔怨:“这样还说是碰不得的呢,那你还想怎样?” 倾璃于是凑近她耳边:“该碰的地方可不是还没碰到么,该做的事也还没有做成,你说我想怎样。”马上换来她的面红耳赤,立马挥起拳头来招呼,碍于他身上有伤,不敢大力,倒像是挠痒痒一般。 闹了一阵子,染染才敛去了一脸的顽皮:“今天好奇怪啊,只听说你妈离开了,可是我见之前一直严阵以待的外面的保镖都撤了,怎么回事?” 倾璃闻言也是一愣,保镖都撤了,看样子,自己的母亲今天这可是动了真气了,大有自此对自己不闻不问的阵势。 “和你妈闹翻了,是吧。”染染直言快语的问出来,一面审度他一张有些郁郁的脸孔:“不然她怎么可能不带你走,留下你在这边仇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么放心得下。” “是闹翻了,我的话重了点,她就给气走了。” “因为我么,那你接下来打算真么办,不会一直的留在这里吧?” 倾璃笑了笑,刮一刮她的鼻子:“不留下来又能怎么办,何况我本来也不愿意回去的,害怕你趁我走了自己钓小白脸给我带了绿帽子—怎么,你不愿意我留下来么?” 染染于是又掐了他一把,一张脸却是红扑扑的,眨眨眼睛:“再胡说八道不理你了—我倒是愿意你留下来,可是我爸妈不愿意我见你,他们啊,最近老是劝我出国散散心呢,你说我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两个人的关系慕炎熙自是清楚的,两家如今箭在弦上一般,他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儿继续和倾璃交往下去,可是,深知染染的秉性,又不好来硬只得试图劝她离开一阵子了再作打算了。 这么不愉快的话题让两个人都有些怏怏不快起来,两方家长如此施压,照着现在的形势,似乎他们想要走到一起并不容易。 沉默了一阵,倾璃开口:“你出不出去又不是我说了算,干嘛问我,除非,你有心和我私奔?” 染染愣了一下,撇撇嘴:“想的美。” 叹了口气,倾璃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觉得,你有几层希望劝得住你的父母让他们接纳我。” 染染摇一摇头,若是别的事,还好商量,可是这件事,似乎很有难度,以韩思雅的为人,她真的嫁给倾璃,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爸爸妈妈自然是舍不得自己去受委屈,更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可是如果他们不在一起,两家一旦对立起来,后果会更加的不可收拾。 换一种角度来看也许,倾璃的那个提议也未必不是好的,私奔么,倒可以让两家老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留了一份余地也不好说,毕竟,再怎么着,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子女过得不好。 即便有仇有恨,也并不是电视剧里那种血肉模糊不共戴天的地步。 这么想了,染染的表情便不似方才的凝重了:“我觉得呢,你刚才的提议不错呢,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倾璃对她忽然变了的脸色有些困惑不已。 “就是,私奔啊。”染染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道:“才说的怎么就忘了呢,你脑子是属猪的么。” “私奔?”倾璃的脸上有些诧异,之前不过是想逗逗她,见她当了真倒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开什么玩笑,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孩子,还私奔呢,那怎么着也应该叫…非法同居。” 以他们现在的情势,想要结婚领证是不现实的,所以想要在一起又名正言顺的似乎不大可能。 “怎么你说出话来这么难听的,谁要和你同居的,还非法…我们即便在一起了,那也是属于时下流行的试婚,都成年人了,怎么就非法同居了呢…难不曾你以前和别人领过证的,拿我当第三者了?” 这么一番推理下来,染染顿时觉得危机感强烈直接,于是本性毕漏的扯了他的耳朵:“倾璃,你要敢有什么瞒着我 ,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大小姐,有你这么虐待病患的么,我哪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以前那些,以前那些也都是逢场作戏的,没当过真啊。” “以前,以前那些是哪些,你和多少女人逢场作戏过,快说。”染染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这样的敏感话题是真的给她气急了。--45597+d0x0s+9094342--> ﹝番外 30〕什么也不想吃,吃你就好 韩思雅负气离开医院,直接就回了家里,大有对自己这个儿子再也不闻不问的阵势,可是她的冷硬似乎也没能维持了多久,很快就得到了倾璃瞒着叶秉承私自离开医院的消息。 倾家一时雪上加霜,气氛非比寻常的凝重。 倾寻落的一张脸铁青成一片,靠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邾雾 “他怎么可以这样,再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这么说走就走了,他也真狠得下心。”韩思雅一面说着一面擦眼泪,昔日里强悍冷血的女强人的形象尽毁,难得的化身成了一个悲哀的母亲。 倾寻落一肚子的气无从发泄,见他这样,就更加恼起来:“他怎么就不可以这样了,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他要和慕家那个丫头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拿捏了他的女儿慕炎熙有所顾忌才会对我们顾家手下留情,事情搞僵了你觉得是你还是我有本事回天啊,之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不是做了一件两件了,就是叶秉承帮忙划得那块地皮,一件事就够我们进大牢里蹲几年了,你当慕家是吃素的么,较了真儿谁也别想好过。” 见自己给当成了出气筒,韩思雅也变了脸色:“你埋怨我什么,有本事把你那个没心没肺的儿子给我找回来,冲我吼得什么劲啊—他不争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要是倾澜不出事我们倾家有他没他还不是一样。”说到最后,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声音也一点点低下去,现在还在美国接受治疗的倾澜,一直是她心里放不下的,可是,那渺茫的恢复意识的希望只有百分之十几,概率并不高犍。 倾寻落把杯子猛劲砸到桌子上,摔了个粉碎:“还提他,你这个当妈的什么时候了解过你那个儿子,只看到他做事情上心,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瞒我瞒的很过瘾是不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婚也离了,脸也丢了,倾家也给他连累惨了,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有用么?” 韩思雅给他一顿抢白,又理屈词穷,哭得更凶起来,却连话也要说不出来了。 倾澜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夫妇两个眼里的完美儿子,是他们的骄傲,可是如今,他的真面目给揭穿出来,不得不说是给他们一记重创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要紧的是,把倾璃找回来,倾家没了倾澜,再没了他,我们还要不要活了。”韩思雅抽噎着说。 倾寻落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和缓起来:“就怕,不那么容易啊,他那个性子,谁拿他有什么办法,现在电话都联系不上,想找到他都比登天还难呢,更别提把人带回来了。” 相较之倾家的鸡飞狗跳墙,慕家此刻却是安静的多了。 客厅里,慕炎熙一身家居服,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 苏意浅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画册,表情有些怏怏的:“这孩子,总是让我心操,这么一次不知道又跑去那里了。” “她也不是第一遭了,以前一个人小小年纪的四处野不是都没事么,这次身边还多了一个人照应,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慕炎熙回神,坐到她身边语气淡淡的。 “话是那么说,也是担心的,许是年纪大了,就越发不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说到归期,都怪你自小惯得她无法无天。” 慕炎熙笑笑:“这倒是事实,两个孩子都不像你,怎么一个赛过一个的无法无天。” 苏意浅便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你不用太担心的,我已经在叫人找了,那个倾璃其实自己在外面有几处产业的,我猜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吃什么苦头,那个北辰我已经联系上了,我估计应该很快就有他们的消息。” 苏意浅听他如此说,神色才一点点缓和了些,却又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对待倾家,放过他们么?”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总是多了一些顾忌。 慕炎熙笑笑:“当然不会,不过也不打算对他们马上动手,我已经安插了人在倾氏调查他们的内幕,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拿到证据了,有一句话叫做有备无患,我不动他们,他们未必不对我们虎视眈眈,有了这些证据,就等于是捏住了倾寻落的咽喉,他敢对我们不利,或者敢对染染不利,我一定不让他们得好死的。” 苏意浅笑意盈盈的望他:“就你心思细有够狠,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老公这么厉害的,什么事要你操过心,就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只会自寻烦恼的。”慕炎熙叹了口气,把她向着自己怀里拥了拥。 ………… 宽敞舒适的临海别墅里,落地窗前,相携的两个人影望着窗外的沙滩海景,一派陶醉的表情。 一袭淡色长裙的染染,发丝微显杂乱,脸上素淡的没有一点脂粉气,却依旧有着一种叫人叹为观止的妩媚妖娆,眉眼间退却了昔日的清冷凌厉,像是蕴着一层薄博水雾,剔透而又清明。 她的身边,倾璃的一条腿依旧有些僵直,虽然勉强可以行走却依旧需要借助外力的扶持,很显然,染染就是他此刻的外力。 他的手挽在她的腰间,透过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她身体上的热度,慢慢的,开始一寸寸的移转开去。 “这里真美,不如我们以后就住在这边。” 被浩海美景吸引了的染染丝毫也没有留意他的小动作,满眼的痴迷。 “这主意不错,我们不妨生一群孩子,然后摇着小渔船,每天带他们去打鱼。”倾璃的眼里满满的笑意。 “谁要和你生一群孩子。”染染立起了眉毛,他当生孩子是母鸡下蛋那么容易么,真说得出口:“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倾璃吃吃的笑,也不和她辩解:“你说要几个就几个,不要也可以啊,我只要有你就够了,孩子不孩子的也没所谓。” 身体某处敏感部位给触及,染染立马脸上燥热起来,就去挥开他的魔爪:“再这样子我可就不管你了,花心大萝卜一个,也不知道你这双脏手碰过多少女人,恶心死了。” “大小姐,别这样好不好,我发誓今后只吃你一个人的豆腐,再也不碰别的女人还不成么,谁让你这么晚才出现在我面前呢,这怪不得我的好不好,你要是早一点出现,我哪会有什么心情碰别人,看着她们就够恶心了。”倾璃一面油腔滑调的发表着他的谬论,一面换了个方位继续为所欲为。 每天对着美女在怀却吃不得,这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折磨,要是连动手动脚的权利也给剥夺了,他可真是会疯掉的。 “我累了,你自己拄着拐走会吧。”染染给他撩拨得也有些吃不消,脸上红扑扑的找借口脱身:“中午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自从到了这里,因为不想给外人打扰到,两个人没有雇保姆,又加之订餐既不大方便也不合胃口,只好自己动手,染染以前倒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是脑子聪明,学什么也快,将就着吃了几天没滋没味的菜饭之后,倒也一点点的做得像样起来。 倾璃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就去吻她,一面嘀咕着:“什么也不想吃,吃你就好。” 染染偏开头,躲开去,一脸的不耐烦,又不好推开他,怕会站不稳摔了,埋怨道:“别闹了好不好,你不吃我也要吃的。” 倾璃却不肯放过她,吃准了她不敢推开自己,又缠着她吃了会豆腐才悻悻的收了手,一面哀声叹气:“我这倒霉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啊,再这么欲求不满的下去,怕是我活不久了啊。” 染染于是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事啊,色鬼一个。” “我发誓我今后只对你一个人色,不然今晚上,我们试一下,你主动着些,应该碍不着这只腿的。”倾璃一面说着,一面眼里暧昧不已的放着光。 染染很是无语,这个男人,真是…让人受不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那边的小餐馆看上去人不少,东西应该不会很难吃。”提议的是倾璃,最近一阵子,他的腿恢复了不少,已经不耐烦每天窝在屋子里。 “怕你会吃不消吧,不是很近的一段距离呢。”染染不大赞同的态度。 “没事的,就出去换换口味吧,老吃你做的这些东西,实在没胃口。” 倾璃变相的要挟,为了照顾他的身体,染染一直竭尽所能的让他多吃,比一个尽职尽责的护工有过之不及,他既说了没胃口,她便找不出理由拒绝他的提议。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出了屋子。 不远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写生,对着碧蓝色的大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言的喜悦。 见他们走过来,一个扎着羊尾辫的女孩子就一直盯住他们看,及至到了近前,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过来打招呼:“姐姐可不可以帮个忙做我们的模特呢,你实在太漂亮了,这样子站在海边,简直是一副无比完美的画面。” 染染摇一摇头,表示不愿意帮这个忙,她从来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倾璃笑着望一望那女孩子:“小同学,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找模特找别人就好,你看那边的比基尼美女,不是更好些。” 女孩子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这个姐姐才漂亮,关键是气质好,又清纯又飘逸,画出来效果才会好,一定可以帮我拿奖项的—实在不行,我可以雇你。” 说完她眼巴巴的望着染染等着表态,像是饿了几天的人看到食物时的样子,有点滑稽得叫人不好拒绝。 染染皱了一下眉头,却也终于是点一点头。 倾璃却又止不住想逗逗那个女孩:“说个价吧,如果合理这个忙我们就帮了。” 女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身上的三百块钱都给你们。” 倾璃于是笑的更欢:“那好吧。” 三百块钱就把自己买了,染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后自己便站在了海滩上,背对着大海摆了一个姿势。 素白的长裙,在海风的撕扯下扬起来,长长的发丝,时不时的飘散开来,飘逸妩媚,衬托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汪洋,的确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倾璃痴痴的望了一会,向身边的一个学生借了画笔画夹,专心的描绘起来。 等着那几个学生画好了,他这边的纸上也已经跃然而上了一副绝美的画面,染染好奇的凑过来看,不由得就呆住了,从没想过他竟然在这方面颇有造诣,很专业的样子,用色均匀,笔法娴熟。 “你学过画画么?” “你以为呢?我上大学时成绩平庸,其实都是因为我三心二意的缘故,我不只学过画画,还有音乐,而且,你也许猜不到,我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画画。” 倾璃一面细心地把画轴卷起来,一面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无所事事的也可以任意挥霍,还开了好几家的酒店。” “我这是真人不露陷懂不懂。” “切,自卖自夸。”染染于是很是鄙夷了他一下,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他是她的老公,这样的称谓,想想都很醉人。 几个学生凑过来看,而后都用着一种膜拜之极的眼神望着倾璃,那女孩子更是眼里放着光,很带了些倾慕之情在里面。--45597+d0x0s+9103485--> 171.﹝番外31〕根本就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那马尾辫女孩眨一眨眼,红着一张脸发问:“你们是夫妻么,真是很般配的呢。” 染染望一望倾璃带笑不笑的眸子,忽然就很想捉弄一下他:“怎么会,我们是兄妹,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像么?” 女孩眼底里的喜意不言而喻,却摇着头道:“你们长得倒不是很像,但是说是兄妹也很有信服力,你那么漂亮,他又那么帅气,你们的父母一定也很出色。崾” 染染便不说什么,就那么抿着嘴笑,幸灾乐祸的样子躏。 女孩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倾璃脸上,无从掩饰的一副花痴相,惹得她身后的同学都偷偷对她挤眉弄眼的。 “小妹妹什么名字。”倾璃笑着开口,一面却对着染染眨眨眼。 “我,我叫青青,能把你的qq号给我么?”女孩虽然大胆,却因为年纪小,说了这样的话,脸色就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倾璃也没犹豫,就接了她的笔在她的手上写了几个字:“有时间联络。” 染染本来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此刻脸色倒是一点点不好看起来,脸也别到一边去了,只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因为两个人此刻还在聊得欢畅“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c大美术系,倾先生您呢?”“想不到我们是同一个母校啊。”“真是有缘呢,那我叫一声学长吧。”“好啊,学妹,你在这边会多呆几天吧,约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染染的脸色一刻比一刻难看起来,恨不得上前去揪着倾璃的耳朵把他拖开来,可是事情是她自己挑起来的,又拉不下脸来示弱,想了想,索性做出来一副全无所谓的姿态:“唉,哥你们聊,我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啊—美女回见。”一面说着,还对着那个学生妹挥了挥手,态度绝对的热络。 倾璃瞪她一眼:“我也饿了,我们一起过去。” “一起什么,你们慢聊。”带着一脸坏笑,染染疾步离开。 不是喜欢逗美女开心么,还连联系方式都给了人家,花心大萝卜的本质暴漏无疑,那你就继续饿着肚子玩浪漫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餐馆里,稀稀落落的几桌客人,染染随意的点了几道菜,一面视线还往窗外瞟啊瞟的,那几个学生相继离开,倾璃拄着拐,颇有些艰难的样子,一步步地走过来。 想去把他接进来,想想刚才的一幕又觉得心里堵得慌,索性别开眼去不看他。 及至桌子上摆满了几样清淡小菜,倾璃才拖着蜗牛一般的步伐进门来,额头上上满是汗水,还在恢复期,走这么远的路实在不是件轻松事。 “染染你太过分了,你就这么对待一个伤患的么,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你为嘛不叫小美女送你过来么,还顺道可以吃点豆腐,何乐而不为呢。”染染撇着嘴,继续损他:“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人家天涯海角呢,谁想你还会留下来,切。” 一想想刚才两个人两眼放电的样子,染染就有一种给人背叛的感觉,像是抓找了老公出轨的正妻一般气势汹汹起来。 倾璃只有苦笑得分,明明是她给自己惹得烂桃花好不好,不过是就坡下驴的想和她开个玩笑,这脸变得跟结了深仇大恨一般,至于么? 不过呢,她这明显就是吃醋的表现么,想想还真是可笑,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感觉,索性也就心甘情愿的放低姿态了。 “拿你老公我当什么人呢,我不就是顺着你的意开个玩笑么,至于这样么,怎么吃醋了?” 染染瞪着他:“一个玩笑也开不起么,还动了真格的了,为什么把qq给她?你根本就是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花心大萝卜一个。” 倾璃本想继续解释两句,可是听了她的话忽然就眼里放出光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吃你了,什么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你有让我吃过么?” 餐馆里的人不多,他的音量不大,所以这番话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不良后果,否则只怕染染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饶是如此,她也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瞪了倾璃一眼,自顾自的吃东西,只把他当透明人晾一边了。 倾璃见她气了,也只好放低姿态做解释:“我哪会真的把自己的qq给一个陌生人,我给的是你的qq好不好,这么疑神疑鬼的,就那么对自己的魅力没信心,还是对你老公我的定力没信心,生怕我给拐跑了似得。” 染染听他这么 说了,气也就消了大半,可是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你为什么把我的qq给她么,胡邹一个就好了,这么一来她岂不是会老是找上我,很麻烦的好不好,又不认识。” “有什么麻烦的,你没事时上上网以我的名义聊聊天,学习学习人家温柔美眉的嗲声嗲气,免得整天的不解风情,白长了一张勾魂摄魄的小脸,浪费。”倾璃一面吃着东西,一面絮絮道来,笑的一副得意洋洋。 染染的食欲一下子就没了,端起面前一盘子香辣鸡丝恨不得要扣到他头上去的架势,不过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她这么一副咬牙切齿又无从发泄的样子让倾璃忍不住笑意更浓,吃的也更欢,直到北辰的电话打过来,他才优雅的取了纸巾擦擦嘴,接电话。 “喂,舍得从大鼻子美女床上爬起来了,我的大才子。” 北辰在电话那头抗议了两句,才道:“我已经回国了,听说倾二少最近红鸾星动,特特的打了电话恭喜一下,一把年纪了学人家玩私奔,是不是很过瘾啊,还听说你可是有伤在身的人,记得办事时要收敛一点,免得以后成了瘸子人家慕大小姐嫌弃你。” 他这么一说,倾璃这些日子以来隐忍不发的怨气就都上来了,还收敛一点呢,自己可还是都没…唉:“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的家伙,最近有点闷得慌,有时间过来么?” “只要你不嫌我当电灯泡烦得慌,我立马飞过去鞍前马后。” “滚过来的时候记得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过来。”倾璃嘀咕了一句这才挂了电话,一抬头,就对上染染有些困惑的表情,随即笑笑:“怎么不高兴他过来,我是觉得你一个人照顾我辛苦了些,你放心,都是有眼色的人,他们绝对不会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该出现的时候立马出现,不该出现就立马消失。” …… 北辰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顺道把逍遥和卓不凡拉了过来。 他们过来,把关于慕家倾家的一切讯息都带了过来,两家看上去暂时相安无事,不过各自似乎都暗中憋着一股子劲,倾澜的状况据说还是老样子,虽然倾家不惜巨金请了最好的医生护工给他做康复,还是不见一点起色。 倾璃听了这个消息,脸上多少带了一些黯然,对于这个大哥,他是怀着复杂的情绪的,既盼着他好转过来,却又下意识的觉得他如果恢复了又会生出一些事端来,接下里的日子谁也不会过得自在。 不过是好是坏,也都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得,只能是顺其自然了。 北辰几个人也没在这边留多久,呆了两天就各自回去忙了。 倾璃恢复得很快,好得差不多了了,两个人便决定换个地方玩玩,于是搭上了南下的火车。 软卧车厢里,染染自顾自的摆弄手机,和远在国外的弟弟聊着天。 倾璃无所事事的靠在一侧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致,出神,时不时的瞥一眼一副喜逐颜开的染染。 这阵子,他身体好起来,所以呢身体里的某根神经也就又开始蠢蠢欲动,可是呢,却总是给某人推三阻四的,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方便,叫他郁闷不已。 他可不是有什么耐性的人,尤其是这种事情上。 染染终于挂了手机,伸展着胳膊:“好困,我再睡会。”一面扯了毯子,把自己蒙起来。 倾璃望一望她裸漏在外的半截莹白的胳膊,忍不住凑过去,挤在她身边躺下去:“一起睡吧,我也没睡好,这包厢的隔音真是不够好,隔壁那两个人声音弄得恁么大,害我一宿没睡呢。” 染染一面推他,一面抱怨:“那边又不是没床,偏来和我挤,你成心的不是—你说昨晚上什么声音,我怎么没听见?” 倾璃觉得自己奸计得逞一般的得意,自然故弄玄虚:“你真的没听见啊,隔壁那一对,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可能听不到,听得我要痒痒死了呢。” 染染这才反应过来他的不怀好意,扭了头不去理他。 他就把嘴凑到她耳边,继续撩拨:“染染,你看我们可是打着私奔的名义出来的,我可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啊,你就不怕再不献身,我挨不住寂寞…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么?” 染染给他的一双不规不距的手撩拨得不自在,又没力气阻止什么,脸上烧成一片,说不出话来。 “你说,我们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就 不用继续浪迹天涯了呢,我想你父母和我父母都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倾璃继续“利诱”,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大幅度起来。 这时倾璃的电话偏偏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染染于是大力推开他:“快去接电话。” 他们两个人出来,虽然算不上是和外界断了联系,但是,能找得到他们的都是很亲近信得过的亲属朋友,一般不会没事打过来打扰两个人的安静,只要有电话打过来,应该都是正事。 倾璃难得今天眼见着有希望得手,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耐烦的起身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手机关了,转身直接扑到染染身上,继续刚才的动作。 私奔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再不发生点什么也实在说不过去了。 于是该发生的也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倾璃以前算是个情场老手了,几番撩拨之下染染就已经软了身子,一张脸红的诱人,眼里也已经迷离成了一片,胳膊不由自主的环上他的脖子,主动的迎接着他暴风骤雨一般的吻。 车厢里,满是暧昧的气息。 就在倾璃准备把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层屏障剥离开去时,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只是,意乱情迷的两个人却都没有听到,依旧痴缠在一起。 没有听到回应,门外的乘务员迟疑了一下,试探着推开了门,立刻就被里面的场景骇住了,却因为一时愣怔,忘了该马上走人。 染染把自己的一张脸窝在倾璃怀里,心跳瞬间飞快…真是丢死人了,该死的倾璃,也不知道锁门的么,不过好在两个人还算衣装完整,否则,以后都不用见人了。 给一下子打断好事的倾璃,脸色立马黑了起来,随手把靠垫甩了过去,那个女乘务员这才反应过来,仓皇而去,倾璃气急败坏的把门落了锁,再一看床上,染染把自己窝在毯子里,一副高级戒备的姿态:“不要碰我,真是丢死人了,你蠢死了么,连门也不锁…” “这有什么的,又没有曝光,这样才更刺激呢…”倾璃不顾她的抗议,再一次把她扑倒在身下:“和一个给兽欲冲昏头脑的男人说这些,你觉得有用么……”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给兽欲冲昏头脑的男人把染染折磨得死去活来,直到下车前十分钟,才终于放过了她。 172.﹝番外32〕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梦游了 倾家,宽敞的客厅里,韩思雅立在窗前,脸色铁青着,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发抖:“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一个大活人这么消失了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可能么,倾璃他可是带着伤呢,就这么跑出去我怎么放心得下,而且,谁又知道是不是给姓慕的下了绊子。” 电话那头的叶秉承倒是淡定的多,也不急不恼的,等她发泄够了这才开口:“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了,我猜这件事跟慕家不会有关系,我已经在查了,一有结果就通知你。” “怎么可能不担心,倾澜那个样子,现在倾璃又凭空的消失了,你让我怎么不担心。”韩思雅的语声几乎带了几分抽噎,此刻的她,深深懊悔自己当初一时激动就乱了方寸,离开时没有带上倾璃,却也是悔之晚矣。 叶秉承那边又劝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躏。 韩思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跌坐回沙发里,愣愣的表情,再没有昔日的高贵倨傲,俨然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憔悴不堪。 倾寻落沉着眼握着杯子,皱着眉头,却明显的不像妻子那样担心的神情:“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和那个慕染染一起离开的吧,如果是那样,倒是好办得多了,只是慕家那边一定会封锁消息,叶秉承也不见得查得出什么来。” 韩思雅的反应过于强烈,狠狠的语气:“他如果敢这么做,我就和他断绝关系,不认这个儿子。” 倾澜的事,让她对慕染染恨之入骨,又加之之前对染染下过手,心里有着隔阂顾忌,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的。 倾寻落望了望她,摇头叹气:“你啊,怎么到了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式呢,狠话可以说,但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就真的可以放下这个儿子么,倾澜已经那样了,我们还有的选择么,而且,如果倾璃执拗起来,就认定了那个慕染染,又有什么法子,我们不认这个媳妇可以,总不能不认儿子不认孙子孙女吧,怕到了时候,你就第一个狠不下心肠来。” 韩思雅给他一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倾澜出了事,那个老外媳妇第一个撒手走人,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了,想要抱孙子,只好靠倾璃了,这样的年纪了,没有谁会不愿意享天伦之乐的。 “想想法子,总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倾璃的身体不好,应该还会联系一些人的,比如说,北辰那几个…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们,应该可以有线索的。” 倾寻落的话让韩思雅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脸色也不再如之前死灰一般了:“这法子倒是可行,只是那几个人都和倾璃好得不得了,他们即便知道了也不见得会和我们说的吧,不过不管怎样,试试总是没错的。”一面就马上取了电话联系北辰几个人。 但结果如她所猜测的一般,那几个人都一问三不知。 韩思雅刚刚腾起的希望又一点点熄灭了,脸上复又恢复了死灰一般。 倾寻落起身取了外套准备出去,临走时望了望她的魂不守舍,叹一口气:“刚刚还气势汹汹得要和他断绝关系呢,这会子又这样,他一个大男人的,能有什么事—再不行想想别的法子,人总有弱点的,就不信套不出什么话来,我看你是急的脑子都短路了。” 韩思雅苦笑了一下,她的脑子可不是短路了。 ……… 倾璃和染染窝在酒店里两天没有出门,总算是腻歪够了,休息好了,第三天早起收拾停当的出来玩。 染染以前就是个爱玩的,名山大川没少逛了,倾璃可是个鲜少闲情雅致出来转的人,所以他似乎尤其的兴奋。 两个人在历史博物馆泡了一头午,下午打算去看园艺会,此番之所以过来青城,就是冲着这次每年一度的盛宴而来的。 一片绚烂花海美得触目惊心,染染的一张脸绽放在姹紫嫣红之中,欲显得娇艳迷人,倾璃手里拿着相机,不时地给她抓拍几张照片。 俊男美女的组合,吸引的游客纷纷注目。 耀眼的一片金黄中,染染扯着一袭白色长裙,笑容比花儿还要烂漫,对着这样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倾璃紧忙的又一次按下了快门。 身后,忽然有人开口叫他:“倾先生…” 这里远离s市,也远离z市,认识他们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可是对方却叫得出他的名字,这让倾璃不由得就一愣,扭头望过去,不由得笑了,对方竟然是上次在海边遇到的那个马尾辫的学美术的女学生。 < p> 这世界还真是很小呢。 “这么巧,你也过这边来玩么?”倾璃倒是丝毫没有因为之前调侃过对方而觉得尴尬,打着招呼。 “是啊,我现在趁着假期勤工俭学,在亲戚的饭店帮忙,今天轮休,过来转转。”虽然事别多日,女孩望着倾璃的眼神依旧是暧昧不明的。 染染提着裙摆从远处走过来,打着招呼:“你好同学。” 女孩望见她,眼里难免惊艳,对她点一点头,算是应答。 染染也不介意她的冷淡:“这么巧啊,不如一起去吃个饭,有点饿了呢。” 上次回去以后,女孩就经常上qq找倾璃聊天,他自是不理睬的,染染觉得这么骗一个孩子终究不好,也保持沉默,想不到今天还能见面,多少是有点不自在的。 女孩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是兴奋了一下,不过转头看一眼倾璃的无动于衷,还是摇一摇头:“算了吧,我回去还有事。” 染染还想说什么,倾璃却接过了话头:“那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女孩明显的失落了一张脸,紧紧咬着唇瓣,低低的应了一声:“再见。”变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染染望着她的背影,叹一口气:“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吃顿饭也不会少块肉,瞧把人家小姑娘伤的,怕是回去要哭出个桃子脸来呢。” 倾璃挽住她:“你真是叫人没法子,我上次就是逗逗她,你就横吃飞醋,今天我不理她了,你又这样子,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什么叫说我什么好,你瞧你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副招桃花的脸,走到哪都叫人不省心。” “我哪有惹桃花,上一部是你开的头说我们是兄妹么,不然人家怎么会误会,我自从和你一起了,可是循规蹈矩的很呢。”倾璃叫冤不已,怎么觉得以前的染染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啊,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性子,最近怎么这么侥性起来了。 “你还循规蹈矩了,哼。”染染气呼呼的样子,他如果循规蹈矩怎么会折腾出那么多花样,弄得她每天早起时腿都软的像面条?连一件短袖低领的衣服都不敢上身,满身都是他的杰作,还好意思自诩循规蹈矩? 倾璃先是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有所指,不过因为她的欲言又止马上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带了一抹坏笑,贴近她的耳旁:“你这么一说我又心痒痒了,那里又想了吧,想起来个新花样晚上回去和你试试,一定爽死了。” 染染的脸红成一片,死命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你敢,你这个变态。”一面飞快的的紧走到前面去了。 倾璃笑意更浓,任是再怎么看上去泼泼辣辣的女人,也有害羞的时候,只这么两句,她就挂不住了…不过她脸红的样子,还真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呢。 一天逛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累了,回了酒店洗漱之后就都倒下休息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缠绵,折腾下来,倒都没有了睡意,染染枕在倾璃的胳膊上,一只手调皮的在他前胸上划来划去。 倾璃忍不住痒,就去捉住她:“再不安分点,小心我收拾你。” 染染当然听得出他所谓的收拾是什么意思,脸色白了白,心有余悸的不再动了。 “我们这么折腾,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了。”倾璃一脸的向往:“要是能生一对双胞胎就好了—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多一些?” 染染很是无语:“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了么…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最好一样一个,男孩像我,女孩像你。” “可是人家都说,女孩会更像爸爸,男孩像母亲的多些呢。” 倾璃皱起眉头,心里犯着嘀咕,女孩子生了一副男孩的秉性也还好说,要是男孩像了母亲,可是不怎么好吧。 染染见他不言语,仰头望去,抚一抚他皱着的眉头:“怎么了,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我今天见你接了个电话,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发生?” 倾璃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来白天卓不凡给他打的那个电话,说是没事闲来打个电话,东扯西扯了一阵子,又随口问了他现在在哪里,想想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因为卓不凡之前对染染明显地表示了好感,倾璃对他有好一阵子都不冷不热的,他自己也刻意的像是躲着他,今天这通电话似乎怎么都叫人觉得别有用心,尤其 是他还问了两个人现在住的地方,就更加的叫人觉得费解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染染见他不回答,把他的脸扳过来对上自己的:“是不想让我知道么,难不曾你家里人给你定了一房小的进门?” 倾璃狠狠在她身上揉了两把,气到:“竟知道挖苦我,起来穿衣服,离开这里。” 染染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望着他起身三下五除二的脱了睡衣,把衣服往身上套:“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是不是梦游了?” “什么梦游啊,我想起来卓不凡给我打了个电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大概他是给我妈买通了,要想不给逮回去,马上离开这里,我猜我妈的人大概就要找过来了。” 像是给冷水泼了头,染染一下子没了倦意,腾地一下坐起来,下床穿衣服,规整东西。 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初为人妇的滋味,说起来还是不错的,就让他们分开了可是受不了的。 两个人就这么急匆匆的退了房,出了酒店的门,刚刚上了计程车离开酒店,就望见一辆车子载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停在酒店门前,车上的人下了车,鱼贯而入进了酒店。 倾璃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我们出来了,不然铁定了要给逮回去,那几个都是我爸身边的得力保镖。” 染染心有余悸的样子:“不过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不给逮个正着,离开了酒店,这么多的机场车站,他们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我们的,我订了机票,直接飞过去美国,带你去那边转转。”倾璃并不担心他们此刻的安危,脸色却依旧不好看:“好一个卓不凡,竟然敢出卖我,早晚我会让他好看。” 作为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做怎么说都是不够地道的。 染染望一望他的一脸愠色,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口…… 173.﹝番外33〕我怕回去了你就给人抢走了 卓不凡再怎么不地道,终究是个外人,真正让他们忌讳的,其实是韩思雅。 染染望着车窗外点点斑斑的各色灯光,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给他们找到了,会怎么样?” 倾璃有些疲倦的眯着眼靠在坐垫上休息,听她这么说,睁开眼来:“你觉得呢,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担心他们会伤害到你么?询” 染染不说话,心里却是质疑的,之前自己经历的那一桩桩事,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这么想着,心里就很有一种逃脱大难的感觉,很后怕霰。 像是看出来她的担心,倾璃伸出胳膊来把她环在怀里:“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谁也不会伤害到你。” 车子外夜深更重,车子里温暖如春,染染把身子向着他的怀里窝了窝:“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也没关系了。” 倾璃把她环的更紧了些,嗅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幽香,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切真实的缥缈感,像是只要他一个松手,幸福就会从他身边溜走一样。 本来两个人的打算是去美国,可是又突然想起来那边的倾澜,担心会不期而遇了倾家留在那边的亲信徒惹麻烦所以转而去了一个偏远的小镇,没有什么喧嚣闹市,更没有什么名山大川,只是单纯的想要享受一下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再美的的地方,总也不及得你这道风景… 他们住在环境简陋却也干净清爽的小店里,二楼的一个房间,临窗就是街道,可以看得见来来往往的路人,穿着颇显土气的衣服,露出明媚如春的笑容,给人一种几乎与反璞归真的美感,纯粹的,不造作的风土人情。 远离闹市,空气也是清新明朗的,两个人很多时候会在凌晨出去遛弯,看虽然美好却称不上壮观的日出,有时也会在彩霞满天的傍晚跑出去,听着田间的蛙声阵阵,晚归的牧羊人悠远的吆喝声,时不时的讨食的狗吠声,还有贪玩不肯归家的孩子欢快的嬉闹声,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空气好,环境却是差强人意的,很多的路段都还是土路,下雨的时候就寸步难行,买东西也不是很方便,吃的食物也不近合胃口,都是自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不习惯是一定,日子久了,却也无所谓了。 又是一个雨天,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雨不大,几个孩子无所顾忌的在院子里嬉闹,两个人没事可做,又嫌着屋子里闷得慌,就搬了凳子出来坐在院子里看着一群孩子打打闹闹,也觉得有趣。 店主的孩子是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和他们混的熟了,特别亲热,凑过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叔叔阿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染染捏一捏她肥嘟嘟的小脸袋:“那就说来听听吧。” “我妈妈啊,要给我生小弟弟了,我喜欢妹妹的,可是竟然是弟弟,弟弟一定会很淘气的,真讨厌。” 染染两个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弟弟也很可爱的,虽然淘气一点,可是等他长大了,可以保护你啊,帮你拿掉衣服上的毛毛虫,还可以帮你打跑一些坏人,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呢?”倾璃最近似乎很有耐性,连这么哄孩子的话也说得出口。 女孩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摇摇头:“可是叔叔,我还是不喜欢弟弟啊,如果你喜欢,那么等弟弟生出来了,你把他抱走好不好—妈妈说有了弟弟就不能再要妹妹了,我很想要个妹妹呢。” 计划生育明文规定,头胎如果是女孩,可以要二胎,但是也只能要二胎,再生就会罚款,而且如果三个孩子,负担自然会很重,一般这里的人都是两个孩子的。 倾璃笑着望染染:“如果阿姨同意,我们就把你的弟弟抱走。” 染染横他一眼,不说话,转身回屋子去了。 女孩一脸的困惑不解:“叔叔,阿姨生气了呢,她如果不想要弟弟就算了,顶多等弟弟生下来我不和他玩就好了。” 倾璃给她的童言无忌弄得哭笑不得,又觉得染染有点不对劲,像是自己刚才的话让她不开心了。 也许是因为这么久了她还没有怀孕的缘故么?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很多时候还是很敏感的。 “叔叔,阿姨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去哄哄她,男孩子不是都应该让着女孩子的么?” 倾璃忽然觉得,有个孩子应该是件挺不 错的事,如果是一个压缩版的染染,那就更好了,想想都觉得会幸福的一塌糊涂。 唇角不自然的扬起来:“你说的很对,叔叔去哄哄阿姨。” 揉一揉孩子毛烘烘的头,倾璃转身。 染染正躺在床上打电话,脸上带着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打给她妈妈的了,她之前是不联络家里人的,最近一阵子却忍不住经常打电话回去,有时候会一聊就是半天的光景,也不知怎的话题那么多。 不过今天的电话她没有打的太久,不一会就挂断了:“今天我弟带了个女朋友回家,我妈没时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性子好不好,降不降得住我那个野惯了的弟弟呢。” 倾璃倒在她身边,随手就把她捞进怀里:“怎么,想家了,要不然我们回去?” 染染楞了一下,回去,现在,合适么? 他们之前心照不宣的打算,等染染怀了孕再回去,自然双方父母就不会执意的反对他们在一起了,可是现在,也过去半年的光景了,染染这边还是没有动静,就这么回去,真的合适么? 如果回去了,万一韩思雅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硬生生拆散了两个人,岂不是很残忍的一件事。 可是如果不回去,又不可能一辈子这么流落在外面。 唯一的一个选择,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说,如果我一直不怀孕,是不是我们就不大可能在一起了?”染染颇显郁郁。 “再胡说八道看我收拾你,怎么可能就不怀孕呢—就是即便真的这样,我们也有的是法子不是,抱养一个孩子回去唬唬他们,不是一样,只是现在不可以,总要等了过个一年半载吧,才合情合理。” 现在他们才出来不过几个月而已。 染染并不把他的话当真,而且即便这个法子可行,有谁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呢? “你说,很多人两个人在一起了就马上有孩子了呢,我…是不是…怎么到现在都怀不上呢,又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倾璃给她的胡说八道弄得有些着恼,直接封了她的嘴巴,两个人这么纠缠了一阵子,才又把刚才的话题捡起来。 “正常一两年之内有孩子也不算晚的,而且即便有问题,也许是我的问题呢,别胡思乱想好不好,如果想家了,我们就该回去看看。” “不,我怕回去了你就给人抢走了。”染染使劲勾住他的脖子不撒手,撒着娇:“不怀上孩子我就不回去,死也不回去,你也不可以回去。” 倾璃给她这动作弄的三魂没了七魄,又色迷迷起来,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倒在身下:“一切都听老婆的。” “那你还这样…大白天的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于是激情的戏码又一次上演,刚刚那个不愉快的话题也就给岔了开去。 不过云消雨住之时,染染还是没忘了纠结:“不然我们去看看医生。” 倾璃很有些无语,怎么女人一根筋起来,这么叫人受不了呢。 “哎对了,我刚刚忘了和你说,你一定高兴。” 听她转移话题,倾璃才笑着开口:“怎么呢,什么事能让我一定高兴,说说看,是你妈妈刚刚和你讲的么。” 染染马上皱起眉头来,纠正道:“是我们的妈妈。” 倾璃立马点头:“对对对,是我们的妈妈。” 一直以来,染染都很介怀韩思雅对自己做的一切,从来都不会称呼她什么,却总是希望倾璃叫自己的母亲一声“妈妈”,虽然觉得这不是很公平,却一径如此,倾璃却也不和她计较这些,平心而论,无论是苏意浅还是慕炎熙,无论他们对自己家做了什么,也都不过是一还一报,说不出有什么不当来,而倾家对染染做过的一切,就称得上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染染这才道:“妈妈说,她说你大哥像是有了些起色了。” 倾璃的脸上多少是带了一丝喜色的,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看了看她的一副怏怏不乐,还是把情绪敛了去,换成一副淡淡的表情:“喔。” 其实何止是一朝被蛇咬的染染,就是作为倾澜亲弟弟的倾璃,又何尝不是对他心有余悸? 如果他真的恢复了,也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

大儿子如果醒过来,倾寻落和韩思雅就不会再揪住二儿子不放,那么倾璃也就可以继续过以前随性的生活,可是换言之,以倾澜狭隘的性子,难保不会对染染记恨在心,那么,他们今后的日子,还会如此的惬意么? “妈妈说他现在只是醒了过来,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一阵子。”染染补充了一句,话外的意思显然就是“我们现在还可以不用提防他做出什么来”。 倾璃苦笑,自己的这个大哥,就像是随时可引发的一枚炸弹,弄不好就会在他和染染之间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不如,让你父亲安排一下,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好不好。” 按理说倾澜那边的事,慕家是不容易清楚的,想必是特特派了人过去盯着呢,慕家的实力不容小觑,如果他们想要瞒过倾家回去,也不是件难事。 染染迟疑了一下,点一点头:“也好,顺便找个医生给我看看,怎么就不怀孕呢。” 她一直急于要个孩子。 倾璃笑着把她揽紧:“你啊,我又不急着要孩子,而且,有了孩子可就不自由了,你愿意每天足不出户的守着一个孩子,我还不愿意给你冷落到一边去呢…据说怀了孕就不可以做那种事了…一直要忍上很久的呢。” 染染给他说的红了脸,使劲捶了他两下才罢手。 既然这么做了决定,当晚就把电话打过去给苏意浅,做母亲的高兴的差点哭出来,征求了他们的意见,安排了一处远离闹市的私家别墅给他们回去住,又担心中途出什么事,叫他们先不用急着动身,等到派过来的人开车接他们回去,染染都一一答应了。 想想还真是滑稽,又不是在逃人犯,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见不光一样,可是,为了避免麻烦,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染染显得有些郁闷,倾璃也一副怏怏的表情。 ﹝番外 34〕记得有一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 回到s市是在三天以后。起舞电子书 别墅里,都已经精心布置过,从家具到窗帘,地板,很多都是淡粉浅红的颜色,带了一些喜气在里面,可见苏意浅的一番良苦用心了,她这么做也几乎是变相的承认了倾璃这个女婿的身份。 叫染染和倾璃意外的是,别墅里等着他们归来的不只是慕炎熙夫妇两个人,还多了鑫煜,她常年在国外流连的弟弟以及他眉眼柔顺的未婚妻子维维橹。 相当于这就是一个家庭聚会,该到的人都到场了,无一缺席览。 二十几岁的鑫煜,一头黄色的发,完美的五官,一张和他的父亲酷似的,却有明显少了一种清冷和凌厉的脸,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倒是和倾璃像着几分。 相较于慕炎熙和苏意浅的平和,鑫煜倒是对这个搅得慕家不得安生的准姐夫表现得颇为不善,一种带了几分轻蔑的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笑的阴奉阳违:“倾家二少,幸会幸会,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姐拆卸入腹了呢,还好她还能完完整整的回到我面前来。” 苏意浅瞪了一眼儿子,转身忙着去布菜。 慕炎熙只做听不见,坐在沙发上自顾的吸着烟。 不得不承认,慕家的一对儿女,都是很让他们的父母头疼的角色,一个比一个倔,一个比一个另类,认准了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所以他们做父母的也养成了习惯,从来不会对她们所作所为横加阻挡,听之任之习惯成了自然。 倾璃也不恼,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想不到这次回来能见得到你,很高兴。” “我本来是想要回国外去的,可是又怕这次不见,以后保不齐见不见的道我姐了,所以呢,只好留下来了。”鑫煜挑着眉,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不得不承认,他和染染这一对姐弟性情上很有几分相似的,一样的说话不留情面,叫人很难接近的感觉。 这样的开场白,任是谁也不好接受,偏偏就连染染也没有要帮腔的意思,反而抽身去帮母亲的忙,把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晾到这边不管不问了。 倾璃对小舅子的的态度似乎不以为意,像是迁就一个小孩子般的神色:“确实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姐姐吃了不少的苦,所以这一次我才带她回来,就是担心我们在外面毕竟人单势孤,一个照顾不周让她受伤害。” 他这么放低姿态俯首认错了,换了一般人也就不好继续摆脸子了,可是鑫煜脸上却却没有一点缓和的意思。 “你就干脆离开我姐不好么,不就什么麻烦都迎刃而解了,据说倾二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身边美女无数,少了我姐一个也算不得什么,何必惹得大家都不痛快呢。” 他这么犀利的语气,惹得未婚妻维维都忍不住对他翻起了白眼。[ 超多好看小说] 倾璃笑了笑,不愠不恼的:“以前的事的确荒唐,不过那只是以前,以后不会了,至于你姐姐,已经是我唯一认可的妻子,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下她了,所以呢作为她的弟弟的,你尽管对我一千一万个不满意,最好还是试着接受我吧,否则呢,为难的是你姐。” 鑫煜撇了撇嘴,终于不再说什么,却也没有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转身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摆弄起了机,大有拿倾璃当空气的阵势。 饭菜都已经准备停当,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围了一桌子,这样的场合,自然要喝酒助兴。 鑫煜倒酒,却偏偏落下了倾璃的杯子。 慕炎熙也觉得他过分了些,咳嗦一声,刚想要说什么,染染笑着把面前的杯子推到倾璃面前:“我们准备要个孩子了,所以我不喝酒的,倾璃也不可以多喝。” 这番话说出来,苏意浅和慕炎熙不觉得意外,鑫煜却瞪圆了眼睛:“姐,真的么,是不是早了点?” “不早啊,这个年纪适合要孩子,而且我和你姐夫都喜欢孩子的,想早点要一个。”染染很郑重的语气,却把那两个字“姐夫”特特咬了重音。 鑫煜这一次再也不好说什么,望一眼倾璃,撇撇嘴,终是对着他举起了杯子:“姐夫,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干一杯。” 倾璃微笑着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我会做一个好丈夫,会让你姐姐过得幸福。” “但愿吧。”鑫煜拉着长音,说话时却是望着染染的。 “倾璃这次是打算住这边还是准备回倾氏?”慕炎熙淡淡的开 tang口。 “我这次是偷偷回来的,爸妈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当然住在这边,只是爸和妈不要嫌我烦才好。” 染染一径轻笑着望着倾璃,他这么张狂自负的一个人,怎么也可以转型成这么低调的一个人,说出话来叫人挑不出一点半星的毛病来,而且关键是他这一声爸和妈,叫的怎么这么顺溜,像是叫了有多久了似的。 苏意浅先就笑了:“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话这么客气做什么,倒显得生分。你和染染能走到一起也是你们的缘分,我们也是高兴的,之前那些的不愉快就都放到一边去好了,谁也不要再提,你大哥那边据说是有恢复的希望,等他好了,我们就和你父母见下面,把你们的婚礼办了。” 慕家这摆明了是先放低姿态的意思,倾璃心里怎么会不明白,忽而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若是有这一般的通情达理和大度,哪就会弄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局面,还有自己的大哥,想想都叫人觉得不舒服,何止是慕家的人,就是自己,一辈子不见他才好。 “这样安排很好,我和染染也不急着办什么婚礼的。” 倾璃和染染相视,会心一笑,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都同时在心底落实了一个想法,这两个人,任是谁也分不开的了。 ……… 两个人住的别墅偏远,既安全又幽静,又有保镖保姆照应日常起居,相较于之前更随意些。 休息了几天,染染便执意去看了医生,倾璃拗不过她,也一道做了检查,结果是,身体都很健康,没什么问题,是他们太心急了的缘故。 去了一块心病,染染心情更好了些,没事就拽了倾璃出去逛。 晚秋的天气,天高气爽,野外的空气更是清新,让两个人的心境都舒畅的很。 靠在一棵树叶凋零过半的树干上,望着天边成行飞去的大雁,染染一副陶醉的表情:“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错,一望无际的天和地,不像闹市区,哪里都是人挤人的,乱糟糟。” “之前还说想要住海边,现在又改变主意了。”倾璃席地而坐在草地上,点起烟,慢慢的吸,一面用手机发着消息。 染染笑笑,看他一脸专注的样子:“在遥控酒店那边的事吧,逍遥和北辰不是说过去帮你盯着么?” “逍遥事多,又在和北雁谈恋爱,就更不靠谱,北辰倒是还可以,可也没处理过这些事,手忙脚乱的弄不好,屁大的事也来问我,真是有够烦的。” 几家子的大酒店,运营管理没有一个得力的人调配是运转不开的,想来倾璃离开的这阵子,营业额不会是一星半点的下落。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反正在这里也闷得慌。”染染提议道。 “不行。”倾璃马上拒绝,回去那边,难保不会给父母发现,别的倒是无所谓,只是不想一家人撕破脸皮。 “如果不放心,那你自己过去吧,辛辛苦苦创起来的基业,可别因为这些事毁掉了,我还指着你养我的。” 染染自是说笑的,可是她也有一层别的意思,以倾璃的傲气,倾澜已醒,倾家的钱他不会贪恋分毫,而且怎么都不可能接慕家的产业,有了那些酒店,他和她的生活才有着落,不用他在辛辛苦苦的出去打拼,自然要守住了。 倾璃望一望她,有些动了心思,刚刚北辰发过来的消息,最近一阵子因为运营不当,几家酒店几乎都在亏损,再不想想法子,可就要不好收拾了,但他如果现在离开,又不好带着染染过去,怕母亲知道了会有麻烦,但不带她去,又舍不下,新婚燕尔,总是难舍难离的。 “可是我舍不下你怎么办?”倾璃的眼里一片的暧昧,伸手把她扯进自己怀里。 “又不是不回来,你尽管去就好了,记得有一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我们也体味一把这种感受不好么。”虽然染染方才那么说了,听他真的是有心过去心里还是不大是滋味,不过,以她的性子,哪里会不知道轻重,只顾着儿女情长? 倾璃揉一揉她纷乱的发丝,呼吸着她身上浅淡的幽香,身体上的某根弦本能的就绷紧起来,呼吸略显急促,不由得加大了力度,把她拥得更紧了些。 染染感知到他的异样,有些不在在的推拒着,做贼心虚一般张望着四下里,远远的有两个保镖,背对着他们,刻意回避。 “如果我去了你就不要一个人住这边了,搬去爸妈那里,我也就能放 心了,还有千万不要自己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倾璃虽然身体某处难耐煎熬,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就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一味隐忍着一面说道。 “难道你觉得我们慕家都保护不了我了,放心好了。罗里啰嗦的像个老太婆,真是叫人受不了。”染染整个身体都摊在他怀里,说话都是软软的语调,显然也是给他动手动脚的弄得乱了方寸了。 倾璃不再说话,狠狠地吻她:“没你在我身边怕是晚上觉也不用睡了,你叫我怎么舍得和你分开—记得我走了千万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许见什么男人啊,免得给人勾了去,要知道刚尝了甜头的女人最耐不得寂寞的。” 染染狠狠在他身上肉厚的地方掐了一把,疼的他忍不住“哎呦”了一声:“下手这么狠,真有当悍妇的潜力,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看你还敢家暴不。” 染染还真是就怕这样的要挟,倾璃白天都是对她柔情若水的,一到了晚上可是生猛的不行,一点也不温纯,弄的人受不了,往往后来都是昏睡过去了他还不肯罢休,想想都叫人心有余悸。 “你再敢那么对我,我就真的红杏出墙给你看看…”染染刚一嘴硬,立马就给清理攻城掠地,紧紧吻上来,把她说了一半的话悉数堵了回去。 就在染染已经要窒息的时候,倾璃才终于结束了这个热吻,放开她:“刚刚你说的那样的事,不要是说做了,即便说说也不行,下不为例,看我怎么收拾你。” 染染再也强势不起来了,软软的仰倒在草地上:“那么你呢,你要是敢像以前一样沾花惹草的,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的喂王八。” 说狠话,她也有过之而不及。 “好,如果我背叛你你就把我喂王八,不过现在呢,天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做点该做的事吧,耽搁这么久了,我都要胀死了。” “太阳都还老高的好不好,你这个变态。”染染抗议着,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倾璃已经把她抱起来,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回去…… ﹝番外 35〕现在想起来,都不过是在骗人罢了 对于倾璃的离开,慕炎熙和苏意浅都没有表示反对,但是其实,心里也是不大放得开的,毕竟染染对他的心意摆在那里,如果真的因为他的离开生出了什么变故,那么受伤害的只能是她们的宝贝女儿自己览。【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染染搬回了s市的别墅,可以和家家人在一起,却也觉得温馨适意,每天倾璃都会在电话里和她聊一阵子天,说些肉麻兮兮的话,害的她每次都脸红的不像话,连接电话都只能背着人跑到自己卧室里去。 时间飞快,本来预定十几天就回来的倾璃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只在电话里说是遇到点麻烦,具体是什么麻烦,却又没有说清楚,任凭染染怎么逼问都不肯讲出来。 更让人有些担心的是,过了一阵子电话竟然也很少打过来,染染每次主动打过去,他都只是只言片语就找借口挂了。 时间久了,慕炎熙和苏意浅都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可是染染不讲,他们便也不问,却把人打发过去调查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回复说倾璃还在那边,经常和一个年轻女孩一道出入,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那里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的样子,酒店的运营都很正常。 这样的结果,让身为人母的苏意浅异常的愤怒,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她性子从来温和,这么强烈的反应还是很少见的,慕炎熙在外面经历的事多,自是比她要沉得住气,可是脸色也很不好,一根根的吸着烟橹。 “既然这样,就不要留什么情面了,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倾家了么,摆明了是始乱终弃的,胆子还真是不小,慕家的女儿也敢耍。” 慕炎熙轻叹了口气:“我这些年没少见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倾璃这个人,看上去也像是个靠谱的,不像是那种道貌岸然的角色,对染染,也分明是真心实意的样子,怎么可能这样。” “都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连电话都不打过来,摆明了的意思你还替他说话,染染这几天可是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的,还说没事。”苏意浅几乎要气急败坏了 若不是碍着倾璃和染染的关系,倾家早就毁在慕家手里了,偏偏这个男人,还敢这么不负责任的玩失踪。 慕炎熙瞥了一眼楼上染染房间的方位,已经凌晨八点了,还是没有一动静,这丫头,最近几天都是这个样子,饭也不好好吃,整天就是窝在房间里不出来,也不是个法子。 卧室的门其实是虚掩着的,染染醒来想去下卫生间,刚刚推开一道门缝就听见母亲难得的拔高了音量在和父亲说自己的事,不想撞个正着,只得靠在墙壁上等他们说完,又担心他们会不会因为如此针对倾璃做出些什么来,想着弄明白他们的态度,继而一直没动。热门小说 屋子里很是杂乱,她不是一个会理家的人,又不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给外人经常进来,所以也不让保姆过来收拾,平常心情好的时候,这个小窝倒是还像模像样,心情不好了,就任是什么也不顾了,每天大多的时间都在睡觉,像是每个人在郁闷的时候都有各自的法子派遣发泄一般,而她发泄的方法另类了些,就是睡觉,还有少部分的时间用来发呆。 楼下客厅里的谈话最后以慕炎熙的一句“染染自己知道怎么办,她是个大人了,我们在一边指指点点的反倒不好”告一段落。 其实作为父母,儿女即便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他们也会每天这个不放心那个不对劲的瞎操心,只是与慕炎熙和苏意浅而言,他们的这一对儿女,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任是磨破了嘴皮子也也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决定,索性也就竭力克制着装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来了,事实上究竟是真的不闻不问呢,还是另藏玄机又不得而知了。 染染直听到房门开开合合的声音响起来,确定那出去的脚步声里有妈妈高跟鞋的声音混杂其间这才松了口气,出了卧室的门。 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静下来,真是不愿意和别人共处一室。 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应该是饿的,又不觉得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到厨房端了保姆热在微波炉里的一盘早点回了卧室。 食之无味的吃着东西,染染的眼神却是没有什么焦距的。 一个人的日子,还真是习惯不起来。 虽然父母都是极疼爱她的,但是相处起来他们那种无极限的包容总还是不一样的,会让她觉得不是很舒服,但是和倾璃在一起是不一样的,他们吃饭时很少正襟危坐的,除了心情好出去吃时那样,大多数会端着饭菜回到酒店房间里享用。 吃的时候也绝对的不讲斯文不够淑女。 tang 倾璃其实是一个骨子里很不斯文的人,染染一直这样评价他,他会时不时地就冒出一些新花样来,搞得她措手不及,比如,在她吃的少的时候,直接把饭喂到她嘴边,或者,很细心的帮她把菜碗里她不吃也不想见的肉片挑的干干净净,甚至吃着吃着饭有时候竟然会凑过去吻她,弄得她气急败坏的吼他是“神经病”,一面嫌弃的对着镜子擦去脸上他嘴巴上带来的油渍,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像是接受了心爱男生的初吻一般。 有时候染染甚至会想,传言里流风成性的倾璃,是不是以前都是给人冤枉的八卦男主,因为他太帅太有吸引力,才会有人无中生有的给他每天被各种各样美女缠着不放的他制造绯闻,否则一个如此情痴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喜欢的以外的女人好的下去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对着空气发着呆,连东西也忘了吃了,等反应过来,自嘲的笑笑,才又拿起叉子。 香喷喷的酥油蛋糕,以前是她的最爱,可是现在,却嫌油了些,送到胃里,反而有点不舒服,又吃了一点就放下了。 不由自主的,又一次拿了手机,播出那串熟悉的号码,心里却是带着一丝莫名的忐忑。 最近打电话过去,倾璃都只是一两句的敷衍,而后以“我太累了”挂断电话,再无下文,顶多就是一句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一句嘱托“自己注意身体”。 而今天,染染是铁了心的要让他多说几句话出来的,否则她就把电话打个没完—曾经对她那般执着的男人,曾经一起痴缠了那么久的男人,曾经以为是精神肉体都已融合到了一起的男人,真的会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么,她打死也不相信。 他也许那边遇到了麻烦,也许真的是忙的昏头转向,再也许—再还会有什么也许呢,染染却怎么也都想不起来了,只余了一抹苦笑在唇角。 外边再怎么强硬的无坚不摧的女人,一旦动了情,也终究是一个输不起的感情的弱智儿。 电话似乎是响了好久好久,那边才终于有人接听,却竟然是一个女声,带着晨起的慵懒的味道,带着软腻的声声蛊惑:“您好,倾少他在洗澡,您是哪位?” 染染的心跳一时慢了半拍,拿着电话的手都抖成一团。 “请问您是哪位,有什么事需要转告么?”对方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意思:“麻烦您说话好么,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好不好,这么不知道尊重人的。” 听着那种足矣让人骨酥肉麻的声音,染染眼前忽然出现一幅画面,豪华的酒店包房里,豪华的席梦思大床上,倾璃因为一夜和美女奋战,在床的一边睡的正酣,而另一侧,一丝不挂着身子的性感美女,一面深情默默的望着他,一面还用手指轻轻划过他性感的薄唇,脸上的笑容风情万种,妩媚至极,手里漫不经心的拿着电话“喂您是哪位…”,整一个后来上位的小三的化身,而电话这一边,就是现在的自己,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活脱就像是一个十足的怨妇… 身体有些僵硬,嗓子发干发紧,连呼吸都有些沉重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来,狠狠的按了结束通话的键子,整个身子软软绵绵的栽倒在大床上,望着雪白成一片的棚顶,一动也不动,脑子里都是浆糊。 她是个自负的女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因为如此,她才会在遇到挫折打击时更加的不堪一击,比如说上一次的婚变,比如说,这一次的背叛。 不过上次的事,虽然她也倍受打击,但那时多得是折了面子的愤怨和难堪,心里其实是不觉得怎样的,可是这一次,却是痛,发自心底的难于承受的痛,让她呼吸也痛,思想也痛,睡着也痛,醒来还是痛。 以前上学时,很多追她不成的男同学,会给她一句“没女人味,不温柔体贴难于接近”的评语,可是她并不觉得怎样,她漂亮有气质,聪明果敢,虽然不是特别的优秀,可是也决不会有多差劲,她是那种更愿意随心所欲生活而不愿意矫揉造作过日子的人。 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是错了,大错特错了,恒古不变的真理,男人都是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的,不是她这样粗鲁的,不解风情的,不会撒娇不会腻人的类型的。 绯闻这种东西,传的少了是绯闻,传的多了就是事实,曾经历尽千帆阅人无数的倾璃,也许只是一时图的她个新鲜,并不是动的什么真心,只是因为太有经验了,对付起她这个情场生手太过游刃有余,而她又实在太不经骗,轻而易举的就进了圈套,轻而易举的就交付了身心,才会想现在一样输的惨不忍睹,碎了一颗心。 胡思乱想着,染染的眼泪 流了不知道多少,却哭不出声来,平生头一次,她觉得绝望的感觉这么清晰地把她淹没,让她再也难以如以前一般的呼吸。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睡的很沉,也很累,似乎也很久,可是她不愿意醒过来,宁愿就这么睡下去,至少还可以重温一下那段恩爱缠绵,回顾一下他曾经的蜜语甜言,即便只是曾经,至少还是真切拥有过的。 头昏昏涨涨的很难受,嗓子干干涩涩的不舒服,嘴唇像是给粘到了一起的感觉,张也张不开,不张又紧绷绷得难受,她好渴啊,就想着喝一点水就好,可是却没有力气醒过来找水喝,甚至于连张开嘴叫人的力气也没有。 记得有一次倾璃伤重初愈,气色不好,他开玩笑说“你见过有得了相思病还会胖的人么”,现在想起来,都不过是在骗人罢了,他不会因为自己这样一个过客而思念成疾,可是自己却实实在在的因为对他的思念而身心俱疲,倒下了,这算不算是传说里相思病呢,不得而知。 “你醒了么,要不要喝杯水。” 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一只凉凉的手掌紧接着抚上她的额头,熟悉的气息,是母亲。这世上,最爱着自己的,不可能是任何的男人,只是自己身边的母亲。 她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奋力的挑了一下眼皮,母亲就知道她醒了。 依旧没力气动一下,却还是用力的点一点头,实在太渴了,嗓子干的要窜出火来,她担心再不喝不到水,自己会燃烧起来化成炭灰也不一定。 ﹝番外 36〕又是那么几句例行公事的几敷衍 尽管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点水,染染觉得也是舒服了不少,可以把眼睛欠开一条缝,可以感知的到一只左手上的轻微灼痛,身上阵阵的虚冷,视线虽然不是清晰,却也看得到遥挂在半空中的吊瓶,真的是病了呢,而且像是很重的样子。 [800] 她的体质其实一直很好,以前都很少有住院打吊瓶的经历,经历过了那场车祸和意外后,似乎脆弱了很多,却也属这一次最严重的了,连意识都模糊了。 “能吃点什么么,我叫人送过来。”苏意浅的声音里也带了嘶哑。 “我不饿。”染染终于可以艰难出声。 一声叹气之后,苏意浅不言语了,把一只微冷的手握住她的烧的灼热的臂。 心里有些痛,自己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可是却似乎总是给家里人添麻烦,从没让她们省心过,父母年纪都大了,却还要整日的为自己的事劳心劳神,想想也觉得惭愧。 “怎么不叫护工。”尽管出声艰难,不愿意开口,染染还是想和母亲多说上两句,证明自己不是那么的虚弱,让她多少放心些掇。 “叫了的,在外面,我反正没事,就过来陪你一下。” 苏意浅的语气很淡,染染却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作假,她一定是不放心自己才固执地要亲自守着的,不可能会叫护工的。 即便不为自己,只为了父亲母亲,她也没有不尽快好起来的理由,染染这样想。 “帮我弄点吃的吧,想喝粥,阿姨做的荞麦粥很好喝呢。” “还是喝点有营养的东西吧…比如,瘦肉粥,皮蛋粥都好,你身体虚,而且…”苏意浅欲言又止,不知是因为什么。 虽然是病中,染染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楞了一下,她明明不喜欢那些东西的,现在又是病中,没有胃口,为什么还要她吃那些? 最近她的胃口一直不好,只因为是因为倾璃的事闹得么,也许不是这么简单? 有一个念头在她心间浮现,可是又不敢去验证,怎么可能呢,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偏偏他离开了却…染染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忐忑着,也恐惧着。 这么着,便又一次昏昏睡去,不过这一次没睡得太久,醒来时身上觉得不那么冷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护士小姐正在给她拔去吊瓶,床头的柜子上,一个保温杯里想来是装了保姆送过来的粥。 苏意浅气色很不好,眼圈黑黑的,见她睁眼,才舒展开了眉头,帮她靠起身来:“吃东西吧,吃了东西才有力气,好的才快。” 染染点一点头,心却在想着好得快了自己该做点什么,总不能继续留在家里,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倾璃选择了抛下她不管不顾,她也总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否则怎么会死心呢? 苏意浅已经把粥碗取出来,尝了一口觉得凉热适宜,这才舀了一下送到她嘴边,果然是那种虽然有营养却很不受吃的粥。 [800] 吃了一小碗,染染就在也吃不下:“为什么要我吃这个。” 有些真相,尽管不会带给人欢喜,可是该知道的迟早要知道,该面对的也迟早会面对,逃避总不是办法。 苏意浅的脸上有些复杂的意味,望一望她,叹气:“染染,你怀孕了。”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得到验证时还是觉得惊了一下,心里腾升起来的喜悦却很快就消退不见,更多的是落寞,沮丧,不安。 生不逢时的一个小生命,还在腹中,就因为母亲的缘故受着煎熬,染染忽然觉得无比惭愧起来。 她自然不是那种庸俗到试图用孩子挽住男人的女人,而且也不是会因为逃避责任而放弃一个无辜生命的狠心母亲,接下来的路,似乎,会很艰难。 苏意浅笑笑,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女儿:“总是件喜事,有了这个孩子,别的什么事倒都不重要了,好好的调养身体,让孩子也过得好些。” “我知道的。” “还有,医生说你身体不是很好,需要静养,所以以后千万要注意了,尽量减少运动量,路也要少走。”苏意浅又叮咛道。 染染点一点头,心里却在犯着嘀咕,路也要少走么,这也太过于紧张了些吧,据说孕妇都是适量运动才好的? …… 因为是肺炎,又加之怀了孕,治疗用药 tang都要相当谨慎,免得对胎儿造成伤害,染染在医院住了整整二十天,这才给放出来。 孩子已经有了两个多月,小腹隆起来一点点,却也并不明显,吃东西却很吃力起来,吃不好就会吐得稀里糊涂的,这样的状态下,身体有气无力,精神也不好,染染也就暂时的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不过,每每一静下来,倾璃的影子就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似乎,又有一阵子没接到他的电话了。 自从那次陌生女人接了电话,染染再也没有主动打过去过,倾璃倒是隔三差五的给她打电话,无外乎就是例行公事的“你注意身体,我很忙,会尽快回去”,只有这么几句话,而已,再无其他,没有“我很想你,没你在身边我夜不成寐,你有没有想我”这些稀松平常的夫妻之间的交流,一句也没有。 心里生了隔阂,她虽然每次都接他电话,每次都等他先挂掉,但态度也不似从前热络,简短的“恩”“啊”就做了全部的回答,偏偏倾璃那边也不多说什么,让她更是确认了他摆明了敷衍的态度。 他的移情别恋,似乎已经有了太多的强而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无可否认。 这样久了,染染反倒平静了一颗心,再也无悲无喜无怒无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就连心思细密如尘的苏意浅都觉得,她已经放下了那个人,至少,放下了一部分的感情。 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每每夜半醒转,再也难以如梦的染染,都会对着手机上那串冰冷的号码愣怔着直到天明。 这一天也不例外。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大床上一点昏暗的光线若隐若现,映照着染染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孩子已经两个半月了,虽然妊娠反映强烈,可是小家伙还是很健康的,昨天做检查医生给的评定,这让一直以来心情郁闷的染染多少有了一些释怀的理由。 孩子就是上帝送给她的天使,可以带给她快乐幸福和希望的天使。 而且,这个孩子,是她和倾璃的啊,她爱着的人,虽然现在也许已经不爱她了,虽然之前的爱也许只是一场出色的骗术,可是,她是爱着他的啊,直到现在,也都还爱着他的,爱的那般深,那般痴。 如果那孩子是个男孩,如果他长了和他的爸爸一般无二的脸,有着和他爸爸一样酷似的举止行谈,该是件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想一想都会心生无限憧憬,因为这憧憬,似乎前面的路也不会有多难行了,从暗无天日变成了璀璨的一片光明。 孤独的夜,更容易让人回忆起那些厮守缠绵的日子,相处时的滴滴点点又上心头,染染的泪又一次流了满腮。 手指按抚在屏幕上那几个没有温度的数字上,眼前却像是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晶光闪闪的对着她,暧昧无限,情痴一片,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手心里全是汗。 再一次,她没有管住自己的心,一个个键子的按着,艰难的,沉重的,按着。 熟悉的音乐铃声响起来,老得掉牙却依旧旋律优美的音乐在那端响起来,那还是她恶作剧给他换的铃声,蜗牛与黄鹂鸟,她小时候的最爱。 听着那欢快的歌声,她失神起来。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她就像是那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前途险恶,只是一味的往上爬行的寻找未来的蜗牛,而他呢,是黄鹂鸟么,只会嘲笑只会鄙夷的黄鹂鸟,似乎不会对蜗牛愚蠢又笨的蜗牛有什么好感的吧,一个可以轻轻松松飞上天宇,另一个,一辈子只能自以为是的匍匐前行。 这么想着,染染不由的苦笑,都说有了孩子的女人最会胡思乱想,原来是真的。 没有预计中漫无边际的等待和煎熬,电话很快给接听起来,不是让她胆战心惊可以引发无数遐想的陌生女郎的甜腻声音,是他的磁性的,沙哑的,无端给人一种诱惑力的男中音。 “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还不睡么。” “睡不着,一个人的夜晚,很折磨人。”染染淡淡的冷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让她自己都会觉得意外。 有什么的,就最后和他“撒撒娇”吧,丢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自己在他的眼里本来也不值得什么。 她实在很想知道他的反应,现在。 打算好了去找他,把最后的一丝牵绊理得清楚,爱或不爱,选择放手抑或继续纠缠,总要当面做 个了断,可是虽心急如焚想要迫切的得到答案,却因为怕孩子受不了迟迟没有动身,现在,却选择了用另一种方式试探他,因为心急的缘故么?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下:“染染,我也想你。” 这本该是一句温情无限的情话,听起来却怎么这么艰难,从他的嘴里艰难地吐出来的。 为什么会艰难,尽管不像是透着虚伪,却异常艰难,是因为他难以抉择么,在自己和那个女人里,他难以抉择了? 还以为,他的心里根本不屑装上自己呢。 比预计中的残酷似乎还好了那么,一点点的。 本来万花丛中过的男人,让他一下子只看一种花,单调而乏味,他怎么会受得了。 就像是,吃惯了八碟四碗的宴席,再去每日对着一碗豆瓣酱下饭,任是谁也一下子受不了的,毕竟,几天几月的新鲜感都可以接受,天长日久的,怎么受得了,一定受不了。 “既然想我,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也不是隔着千山万水,即便你忙,一天半天的时间也没有么?”染染笑的有些涩,尽量的让自己的语气自然。 她不想舟车劳顿的折腾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能回来给自己一个交代,最好不过。 只是要有个交代而已,只是要给两个人的爱情—或者只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爱情画上一个句话而已,即便不圆满,也要画上句号,有始有终,有开场有落慕,不是完美的,却也是完整的。 电话那头沉默着,半晌无言。 染染觉得自己的心跳一刻比一刻的加速,她竟然是害怕他的回答的,害怕那个呼之欲出的结果的。 果不其然,倾璃的回答是:“我抽不出身,等过了这阵子就会回去。” 接下来他又是那么几句例行公事的几句敷衍:“注意休息,我很忙,我会尽快回去看你…。”而后,挂机。 染染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抖,那一片残酷的忙音在她听起来震耳欲聋,一时心碎欲裂…… ﹝番外 37〕她害怕一切成真时自己会懊恼今天的懦弱 夜半时分的一通电话,让染染毫无睡意,一直到天色大亮,才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肚子咕咕的叫,怀孕的人还真是受不得饿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下楼去找吃的。 才走在楼梯上,听见慕炎熙的声音传过来:“不是说已经醒过来了,恢复到正常的希望很大么,怎么这么几天,又给出了这样的诊断了?匀” 立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染染望着背对着她的父亲,他正在打电话,看不见表情,语气很是清冷,听不出来是喜是忧。 说的是谁呢,怎么有点像是,倾澜掇。 如果真的是他,如果他真的复原无望,那么倾家和慕家之间势必会有一场无形的较量,倾家倒了没有关系,可是倾家还有一个倾璃,不知道他会不会给牵连进去,这么久不回来这边,恐怕他是回去倾氏帮忙了吧,那么一家见不得光的企业,回去了也就陷进去了,迟早会惹上麻烦的。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么岂不是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失去了爸爸? 胡思乱想着,染染的神色有些恍惚。 又说了几句别的,慕炎熙挂了电话,回身就望见楼梯口处失魂落魄的女儿,惨白着一张脸,暗淡着一对眸子。 叹一口气:“起来了,阿姨给你热了粥,喝一点。” 染染点一点头:“我就是下来找吃的的,有点饿。爸爸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妈妈去了哪里?” “有点不舒服,下午再过去,你妈妈去买菜了,待会你方回阿姨和鑫鑫过来看你,准备做一桌大餐呢,你先少吃一点,免得待会吃不下。” 染染点一点头,想想自己回来后一直都瞒着外人的,方回阿姨和鑫鑫怎么就知道了? 安静惯了,还真不习惯人多。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慕炎熙开口解释:“她们打算去国外玩玩,一段时间不会回来,所以说过来坐坐。” 原来是这样。 “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有没有心情和她们一起出去走走,对孩子也有好处。” 染染颇有些心动,似乎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孕妇心情不好对孩子影响很大,自己的确不应该继续消沉下去了,可是,就这么离开好么,很多事情还没有了断。小说/ “你弟弟和高明朗去了韩国,说是要在那边办公司,所以方阿姨他们也选择去那边转转,再改道去曼谷,这两个地方你都没去过的吧。” 心里动了动,这么多亲近的人一起玩玩,应该会很开心。 “如果你过去,你妈妈大概也会去。”慕炎熙又添了一句,竭力动员。 “我想想吧。” 染染笑笑,转身去厨房找吃的,不一会端出了一碗粥外加一盘火腿出来,坐在沙发上。 每天她都会拿回卧室去吃,今天见慕炎熙在家,就换了地点。 父女两个平常的交流不多,却感情很深厚,对于父亲,染染一径是崇拜的,有了什么事,也喜欢和他讲出来,只是大多的时候,找不到他的人,而她也不愿意打扰他工作,毕竟身为慕氏财团的当家人,他平日都忙得很。 温度适宜的粥,香甜可口,很能勾起食欲来,很快,碗里见底,慕炎熙起身又盛了一碗端出来给他,脸上一径带着笑意。 “谢谢爸爸。” “和我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染染便笑笑,却也不说什么,只是闷头吃粥,凭直觉,她知道爸爸是想要和自己说点什么事,自己应该知道却一直问不出口或者没勇气面对的事。 “我叫人去那边查了一下。”端起一杯茶,慕炎熙却没有往口里送,话只说了一半,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刺激到自己女儿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 染染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是么。” 不是询问,只像是客套的应答。 慕炎熙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在静寂的客厅里依旧听得清晰,染染忽而觉得有些心酸,自己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眼里长不大的孩子,二十七岁的年纪,还是让他们担心。 “倾璃那里,像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又一直瞒着外界。” “哦。” 瞒住外界,连同慕家都可以瞒得住,那就证明他是有多么严谨的布局,可是是什么事呢,又为什么要瞒人呢。 她一定要去见他,见他一面就好,把一切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最近有人看见他回了倾家。” 最重要的一条讯息,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回了倾家,说出来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可是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却不好参的透。 总之,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回去,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选择回去,就证明了他要重新融入那个家,而那个家里,绝对没有她慕染染的容身之地,绝对没有。 难道是因为倾澜身体再度恶化,他不忍心父母伤心所以才如此么? 那么他们之间的那些承诺又算什么,他回去,却没有知会她一声,又说明了什么,他已经妥协了那个家和她断绝关系,还是他根本就因为厌倦不打算和她有将来了? 低着头,只是专心喝粥,直到把又一碗粥喝干净,盘子里的火腿也吃干净,染染才终于抬头:“我懂你的意思了爸爸,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去见他。” 她的神色看上去平静,平静的像是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些一样。 “一定要去么?”并不意外她的话,慕炎熙道。 “一定要去。”染染的语气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不后悔么,一定要去?就没想过看到你不想看到的东西你会承受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会吃不消么—我其实还得到另一个消息,他和凌天财团老总的掌上明珠经常出双入对,一起上媒体秀恩爱,小道消息说已经在着手准备订婚仪式。”慕炎熙终于是狠下心把一切和盘托出了,本来,他还张不开这个口,可是染染的执拗让他不得不开这个口了。 很多的真相,都是残忍到让人不敢面对的,可是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的。 ……… 方回母女过来时,染染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又回了楼上。 心理准备的再怎么充分,对着这样血淋淋的事实也难以招架。 染染怎么也没想到,倾璃的背叛竟然如此彻底,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不给她留。 一个人对着空落落的屋子,心痛欲裂,肚子里的孩子安安静静的让她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她轻轻地抚摸过去,喃喃:“如果你生下来就没有了爸爸,你会不会怪妈妈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本来不愿意用孩子作为筹码试图挽回逝去的爱情,可是,现在却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也许自己之前的想法是自私的,自己愿意没有丈夫,独自一人带大孩子,可是孩子未必愿意没有爸爸,接受残缺不全的童年和人生。 她自嘲的想,也许只是一个借口,让她为爱情不惜一切的借口,为了深爱的男人不择手段的借口,可是她也宁愿用这个借口自欺欺人一次。 当听到父亲说出他要订婚的消息时,她的那种掩藏在平静外表之下的痛不欲生,她实在是扛不住了。 决心已定,她第一次果决的打了他的电话过去,很多时候,她会对着那串号码犹豫再三,可是这一次,没有了犹豫,她怕再犹豫,她就彻底的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出去了,彻底的消失。 “有什么事么?”很快,倾璃的声音响起来,依旧暗哑磁性,依旧冷漠疏离。 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不要打电话过来。 染染苦笑,之前苦撑起来的一点勇气一下子又消失殆尽,她咬着唇:“有事,我听说你回了倾家,那么你之前对我的许诺还作不作数。” 电话那端的倾璃明显的一愣,随即却是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染染也不急着再说什么,静静地等他开口。 “染染,我现在,很纠结,也很难做,我妈她得了绝症,所以…我不是想要辜负你,我只是,暂时的没法子,没法子离开这边,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大哥的状况,我妈又这样,我爸爸他血压一直高…我实在没办法。”倾璃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虽然是拒绝,可是这样解释之后的拒绝还是让染染绝望以及的心稍稍的安稳了些,平和了些。 “为什么之前你不和我说,是因为你觉得我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么?” 178.﹝番外 38〕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管以前他们当我是什么,可终归是我父母,他们时日不多,我没得选择,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吧。”倾璃那边平静却暗藏隐伤的语气。 染染楞了一下,明明自己和他说的不只是这件事,她还说了他们的孩子,可是怎么他都没有听到的么询? 也许真的是没有听到,电话那边似乎有些嘈杂。 “倾璃,我—如果怀孕了,你爸爸妈妈应该会接受我的吧?” 似乎在她的话只说到一半的时候,那边就挂了机,她却还是麻木的把接下来的说完整,而后,怔怔的听着那边的忙音,一动不动的。 敲门声并不重,所以,染染没有听到,鑫鑫便蹑手蹑脚的进了来:“染染姐,在打电话啊,阿姨叫我来叫你吃饭。霰” “哦,我马上下去。” 她并不觉得饿,但是头疼的刀剜一般,她不可以再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会疯掉的,她还有孩子,孕妇情绪不好会给孩子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别无选择,她只能振作。 对着镜子,染染一点点描画着,眼圈是黑的,脸色是白的,憔悴的像是苍老了很多,她不应该活的这么辛苦,她不是这个样子的,没有一点生气,像是一具驱壳,她应该是阳光的,积极地,可以坦然接受一切的慕染染,如同她的父亲一般强悍,坚不可摧。 出来时,已经是换了一副神色,化妆品掩盖了不好的气色,让她的美不再苍白,而平添了一种明艳。 鑫鑫一副艳羡的表情:“染染姐,你打扮一下好漂亮的,在媒体上爆个光,立马就是大众偶像啊。” “我都已经老了,比不得你。”染染笑笑,心里在想,二十七岁了,真的是不年轻了,她这么多年来,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你才多大啊,还就老了—不过染染姐,怀孕的人不适合涂化妆品的,据说对孩子不好。” “我叫人买的纯植物的那种,还做了化验呢,没问题的。” “那就好。”鑫鑫点点头,一面挽起她的胳膊:“那我们下去吧。” 受到这样准孕妇的待遇,染染还真是不大习惯,不用这么夸张的好不好,她还没到那种举步维艰的地步,除了前阵子孕吐严重外,小家伙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毕竟月份还小,走个路哪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不过有人关心自己的滋味真的是很好,只是可惜,这个人不是…倾璃… 如果他没有离开自己身边,他会怎样呢,那么喜欢孩子的人,一定会对自己紧张的不行吧,一定也会如同鑫鑫一般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事无巨细吧,想想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方回正和苏意浅低声说着什么,见到她们下来便打住了:“染染,快过来吃东西,你们家阿姨的厨艺真是好,这一桌子的菜看着就有食欲,我已经要流口水了呢。” “不用等我的。”染染笑着坐到她和苏意浅中间的位子上:“我其实不大饿,早上喝了好些的粥。” “不饿也要吃东西,而且要多吃,不然我干儿子受不了得。”鑫鑫把一只油焖大虾给她夹到碗里,反客为主的样子。 方回看她一眼,有一点嗔怪的眼神,却更多的是宠溺。 “妈,我想下午出去走走,买点东西。”消灭了一只大虾之后,染染忽然抬起头来望向苏意浅。 她最近一直都乖乖地呆在家里,一方面因为医生的意见让她静养,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可是任是什么人也不可能永远守在一个空间里,会不烦不闷的—除非有一个她爱到了极致的人,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没有,她太过孤独,她平生第二次成了一个弃妇。 想想是多么的可笑。 出乎染染的意料,苏意浅很痛快地答应:“吃过了就睡一下,然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妈,我自己就可以,我会很小心的,也会带保镖,不脱离他们的视力范围内,没事的。” “还是我和染染姐一起去吧,天凉了,我们顺道添几件衣服,阿姨您的眼光很落伍的,一点也跟不上潮流。”鑫鑫又在发挥她直言快语的优势,明明是自己想去逛街,还把理由找的冠名堂皇。 方回瞪了她一眼:“你苏阿姨怎么就跟不上潮流了,她那叫低调,净知道胡说八道,没心 没肺的样子—还有说好了待会就回去的,又贪玩。” “那您就先回去好了,我晚上再回去,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什么的。” “鑫鑫要去就让她去好了,年轻人说话也投机,我们这些上年纪的可不是眼光落后怎么的,你也留下来,明天我叫人送你们回去,也和我说说话,多久没在一起聚了。”苏意浅自然并不介意鑫鑫的口无遮拦,笑着对方回说。 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方回最近一阵子都很少过来他们家,虽然双方都已经放得开,可是不自觉的还是感觉生分了许多。 “那好吧,不过,明天家里那边有个应酬,我们今晚回去,叫司机来接就好,不用麻烦你们了。”方回应了。 于是,饭后,染染就给鑫鑫迫不及待的拉去换衣服。 衣柜里,满满的都是名款的衣裙,看得人眼花缭乱。 “穿红色,喜气洋洋的多好。”鑫鑫比划着一条红色裙子,提议道。 “那是以前买的,现在穿着嫌廋了。”染染对着那条裙子上腰部的收紧郁郁的道。 “是啊,我忽略了这一点,那么穿风衣吧,一般都可以的,这件不错,好时尚的款式,定制的吧?” 那么夸张的语气,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其实她家里的衣柜应该比自己这里还满满当当的呢,那么爱美的人,只是应了那一句“别人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夸张表情,染染心里想。 “说得好像是你没有定制过衣服似的,我记得有谁说过一句话“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缺少一件衣服”,看来真是很有道理的。” 鑫鑫便嘻嘻的笑了,不说什么,帮她把风衣穿上,乳白色的风衣,剪裁得体,称着她适中的身材,很美。 “就这一件好不好,我看还可以?”染染素来对衣服不大讲究。 “不好,你气色不好,穿这样的衣服不大好,换一件,不如就这一件紫色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鑫鑫却是挑剔的。 染染望一眼那件紫色的风衣,表情有些僵硬,那是倾璃一次给她买的,她嫌颜色暗淡,不喜欢,他也说了和鑫鑫一样的话“高端大气上档次”,竭力的一番吹捧,可是她也只是象征性的穿了一次,因为,不喜欢那种色调,她一向偏爱浅色。 苦笑了一下:“就这件白的了,再换来换去的天都要黑了,我是个孕妇啊,走路走多了会累,要时不时歇脚的,鑫鑫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浪费时间了,不然我们今天可就不能尽兴了。” 鑫鑫于是只好妥协:“那好吧…不过既然你不喜欢,借我穿一下好不好,很喜欢这一件衣服哎。” 以前两个人经常去对方家里,一住就是几天半个月,衣服都是换着穿的,有时候甚至都记不起来哪是你的,哪是我的。 “不行。”这一次的染染却没有如同预料之中的顺口答应,态度很有些强烈了些。 鑫鑫有些诧异的缩回手,望一望她,没说什么。 染染忽而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一直不好—这件衣服,其实是那个人买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快走吧,再晚了就不能尽兴了。”鑫鑫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题,迟疑一阵才开口,一面心里却在想,一件衣服都可以紧张成那个样子,看她的样子,怕是堕入情网难以自拔了,只是,对方却是个负心汉。 女人逛街,无非就是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鑫鑫这个时尚一族自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抱回家,染染却只是出来散心的意思,家里什么也不缺,连衣服都觉得可买可不买,三心二意的样子,结果,本来是打着陪她出来的鑫鑫倒是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大堆,到最后甚至还要求她这个孕妇帮忙提着,弄得染染很是无语。 本以为鑫鑫也该心满意得了,可是她竟然又把染染拉进了一家新开的精品服装城,不过这一次,她不再自私的只顾着自己了,而是开始帮染染物色合适她穿的肥大一些的衣服。 选了一件韩版的薄呢料的外衣,染染进去试衣间换上,出来对着镜子照一下,鑫鑫就在一边参谋:“很漂亮啊,总之我觉得不错,这可是xx国际知名品牌,而且又是适合你现在穿,颜色也好,不过于鲜艳也不过于素净,怎么样。” 不很习惯肥大版式的衣服的染染有点犹豫:“穿着感觉不大舒服,是不是显得我很胖,丑死了 。” “没有,啊呀我的大小姐,你现在买衣服也要改变一下出发点吧,这样的款式很适合你的,不然你看你衣柜里有哪一件是可以现在穿的,而且,等到孩子大了,不是一样穿不了了。” 鑫鑫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染染便也不坚持,点头去交款。 因为是下午,又将近傍晚,店里的人不是很多,碍于鑫鑫的大嗓门,就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一道道视线过来,对着这么两个赏心悦目的美女,很多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多看了两眼,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是染染却总觉得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无端的有些不安,已经推开换衣间的门,她蓦地回身去搜寻那道影子,可是,似乎在她动作之前,那道视线就已经离开,望过去,很多的货架阻隔,什么也看不到。 也许,只是错觉吧。 最近她的脑子总是乱糟糟的,一定是弄错了吧。 等她们大包小包的出了品牌店,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家里的司机很快赶到,腿脚酸软的两个人上了车,鑫鑫兴奋地摆弄着新买来的高档化妆品,絮絮叨叨:“可惜你现在用不了这个,不出一个月,就有效果,我一直在用呢,你看脸上,多白多嫩,一点细纹也没有效果不错吧。” 染染嗤之以鼻,无可奈何的语气:“大小姐,你才多大啊,就是不抹什么脸上也不至于有细纹的,好夸张。” “怎么是我夸张呢…”鑫鑫强辩,可是只说了一半就住了嘴,因为她看到并不拥挤的车道上,前面拐角处的一辆车子正急速的拐到他们这一边,司机打着方向盘躲到了路边,可是对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不走正中的路,直接挤了过来,那阵势,真是惊险的,如果两车相撞,自己的这一辆车子就很有可能撞上护栏—偏那护栏还是坏了的…… 179.﹝番外 39〕小心点的好,一切从长计议吧 染染也后知后觉的望到了这一幕,一颗心瞬间提起来,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鑫鑫的,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抚上她的小腹,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却并不是为着她自己,而是,她和倾璃的孩子。 司机是是跟在慕炎熙身边多年的,作为豪门总裁的贴身司机,其实也相当于半个保镖的意思,遇到过的人为制造的意外也不是少数,所以,处变不惊的定力还是有的,只在刚刚的一阵错乱之后,他的表情倒是平静下来。 那辆红色的名贵的跑车已经在眨眼之间就到了他们的劳莱斯基的近前,似乎,相撞是不可避免的。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飞来横祸,鑫鑫花容失色的丢掉了手里的名贵化妆品,惊呼着抱住了同样一脸恐慌的染染,再也不敢去看前面。 司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飞快的踩了倒档,就在最后关头直退向后方,红色跑车的主人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却马上加大油门继续往上撞,后倒得车子速度虽然不慢,但毕竟不占优势,如果这样下去,还是很危险,可就是就在这时,后面保镖的车子却直冲了过来,猝不及防得把跑车撞向了相反的方向,弹在护栏上,竟然飞起来,而后轰隆一声巨响,爆炸了。 司机堪堪稳住车子,额头上都是汗水,却还没忘了回头关心染染:“小姐怎么样,一定吓到了吧。” 染染脸上白的吓人,却是摇一摇头:“没事的,谢谢您黎叔,如果不是您,今天可就出了大事了—奇怪,保镖怎么现在才赶上来,晚一点点我们可就危险了。霰” “对方就是故意的,自然先把保镖的车子拖住了—人一旦有了一点钱就遭人眼红了,唉,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下这样的死手呢。” 染染不言语,却马上想到了倾家,可是,不是说倾璃的父母身体都很不好么,难道还有精力忙着对付自己这里,倾璃既然进了倾氏,怎么又会对这些不闻不问,是不知道呢还是听之任之? 这么想了,染染都给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时候,她眼里那个外冷心热的男人竟然可以和一个龌蹉小人混为一谈了,倾璃永远都是倾璃,即便他背弃她,伤害她,那也不代表他会不堪到那种地步,绝不会的。 消息马上就传到慕家,苏意浅第一个打电话过来安排他们先去医院,染染虽然觉得没什么,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她也是紧张这个孩子的。 鑫鑫受了这样的惊吓,整个人就蔫蔫的,也不叽叽喳喳了,前后反差太大,那样子倒是可笑至极的。 医院外面苏意浅和方回心急如焚的等待着,见了她们的车子,马上迎上去,方回立马就扯住女儿哭起来,染染则给医生护士簇拥着直接去做检查。 听鑫鑫把来龙去脉说清楚,苏意浅的眉头皱起来,显然啊这就是一场故意生事,只是这幕后的指使,会是什么人呢,同样的,她也第一个想到了倾家,可是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们在这个时候动手,难道倾璃都会不管不问的么,明明他已经在着手接管倾家。 好在有惊无险,染染的检查结果出来,孩子没什么事,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各自心有余悸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方回的鑫鑫当晚回去了,明天一个朋友的酒会他们势必要参加,不能缺席。 在车子上,苏意浅望着惊魂未定的女儿:“已经让你爸爸在查,可是对方那个司机人已经确认死亡,车子也毁了,就是在路上滋事拦住保镖车子的人也找不到,一时半刻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吧,再这样的吓我两次,可实在受不了。” 染染点一点头:“我知道了,可是妈妈,爸他最近有得罪什么人么,这件事我觉得不大像是倾家的人动的手,您觉得呢?” “你爸爸在那个位子上,得罪人是不少的,我之前也怀疑是倾家,但仔细想想也不大可能,慢慢查查看吧,总会找出来元凶的,不用太担心了。” 说是这么说,出了这档子事,谁又可能不担心呢?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终究不是办法。 染染不由得低头望向自己的小腹,看来,自己今后一段时间都要注意了,为了这个孩子,不可以再任性枉为,哪怕,哪怕再多的不满和不甘,也只能等到以后再去做个了断,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最迟就是孩子生下来以后,她也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 接下来的日子,染染都是在度日如年中度过,慕家别墅里自然是安全的,虽然 沉闷些却也免去了许多事端。 鑫煜和高明朗从国外回来时是在春节前夕,他们在那边事业刚刚起步,本来是抽不出身来的,之所以趁着春节赶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染染的缘故。 虽然自小和这个姐姐聚少离多,可是感情却是深厚的,听到这边放生的一连串事情之后,鑫煜的反应相当的强烈,其实一早就有回来的打算,只是到了现在才可以脱身。 苏意浅和慕炎熙打算去车站接一下,顺道请也是过来接儿子的高崎夫妇吃顿饭,已经在名门定好了位子,既然这样安排了,染染便也要一道去了,为了给大家减少麻烦,她一径都呆在别墅里也实在烦闷,自然是很高兴可以出去走走,而且,另一个原因,弟弟和高明朗的归来,也可以让她接下来的日子过的不那么寂寞了吧。 机场里,高崎和刘陌陌已经早一步到了,见了他们自然高兴,热络的寒暄,望着染染显了怀的身体,陌陌惊喜之余又有些伤感,却不好就这个话题说什么,只是道:“染染可更加漂亮了,气色也好很多呢。” 染染便笑了笑以示礼貌,她的气色好多办是描画出来的,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气色好:“阿姨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既然这么舍不得明朗,干嘛还把他放出去,留在身边多好,他又不像我们家鑫煜,跟个野人似的不服天朝管。” 陌陌给她说的一笑:“话是那么说,他也大了,我们也不好管的太多,年轻人出去闯闯也是好的。” 苏意浅今天脸上一径都是带着笑的,一家团聚,又老友重逢,打心眼里的高兴:“明朗那孩子我就是喜欢,跟我们家鑫煜一比,鑫煜就像是驯不服的孙猴子,叫我整天里提心吊胆的替他担心,我巴不得和你换换儿子,有多省心。” 两个男人本来自说自话,给她这么一说都笑了。 刘陌陌今天高兴了,话也多起来:“孩子都是像大人的多些啊,你们家染染和鑫煜都像慕总的秉性,明朗的也一样像高崎,不是挺好的么,若像了我们两个,资质平平的,可就不会这么优秀了。” 苏意浅便也笑了,像是这个说法也是合理的。 因为染染的缘故,慕炎熙今天出来是明里暗里的带了很多人的,可是饶是如此,他也警惕性很够,不时地扫量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上一次的事,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一点线索,警方那边也是毫无进展,让他一直悬着一颗心,事无巨细的不敢马虎。 机场里人很多,但是见到他们四周给黑衣保镖围着,都选择了绕开他们,慕炎熙冷眼留神四下,远近都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心里才稍稍放松了些。 航班已经着陆,遥遥的就望见一头惹眼金发,休闲装打扮的鑫煜从飞机上下来,高明朗在他身边倒是不变的一袭黑色西装,气宇轩昂的样子。 有人上前接过他们的行李箱,鑫煜就直接抱住了母亲,再去抱父亲,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他的孩子气十足。 高明朗的目光却是一下子就锁在了染染身上:“想不到你也会过来,看你气色很好,更漂亮了。”他说着,眼神不由得就略过染染隆起的小腹,眼里有些黯然神伤的味道,怕她不自在,又马上别开。 高崎摇一摇头,和陌陌对视一眼,都不言语。 “听说你们在那边都很顺利的,等我方便了,去给你们打工,别忘了给我留个好位置。”染染笑着回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 “只要你肯过去,分你半个老板当当。”高明朗亦是一般的语气,笑容明媚温朗,相极了他的父亲。 染染点一点头:“好。” 鑫煜像个孩子撒娇一般和父母亲聊了两句,才和高崎夫妇打招呼:“高叔叔刘阿姨你们好,明朗在那边仗着自己是大哥可是老欺负我呢,记得回去帮我教训他。” 高崎便笑了,猜猜也是自己做事认真一丝不苟的儿子对鑫煜话多了些,他才会这么开玩笑:“我听说你在那边也是混的开的,想要收拾他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就足够了,还用得着回来告状么。”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鑫煜这才望向染染,却不说什么,撇一撇嘴,有些不屑的神情。 染染是懂得他的意思的,之前他不止一次的让她和倾璃分手,眼见着他们今天这种地步,心里自然是气的,气她没有听他的劝。 做弟弟的,老想管着姐姐事,也不过是不放 心她,怕她受到伤害。 “鑫煜,你瞧你这打扮,是不是把人家维维吓跑了,叫你别老这么出彩的,偏不信。”染染寻找话题化解尴尬,维维据说是提前就回国回家去看生病的母亲,这一次没能过来。 “我会把她吓跑,切,她早就被我迷得七荤八素的了,还会吓跑?”鑫煜一脸的嗤之以鼻,因为她的话题:“你弟弟我的魅力大着呢,就算那她想背叛我,也没那胆子,生怕我让她一家子都跟着她生不如死呢,可不像是你,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还不死心的护着那个丧天良的东西,没出息的样子。” 摔下这番话,鑫煜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径直走在了前头。 场面是难免尴尬的。 慕炎熙气的脸色发青,却也没说什么,因为他清楚得很,说了也是白说,自己的这个儿子,从来都是这样子的。 苏意浅望望染染,她的脸色先是很难看,可是随即又无所谓起来,说到归期,弟弟也是为了自己好,若不是心疼自己受的委屈,他又怎么会是这样子?这么想了,反倒快步追上去:“鑫煜,你等等我们,你又不认识家里的车子,倔的跟头牛似的,怎么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要没有明朗看着你,不知道给外面闯出什么祸来。” 高崎轻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慕炎熙道:“鑫煜这性子,你要留神些的好,我怕他这次回来多半的原因是想给染染出气吧,可是染染现在的心思,未必愿意倾璃出什么事,别把事情闹得不好收拾了,毕竟,还要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么,小心点的好,一切从长计议吧。” 慕炎熙的脸色凝重,点一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的提醒。” ﹝番外 40〕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酒店包厢里,温馨奢华,精美的吊灯光线柔和的倾洒在桌面上,映照着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因为难得聚到一起,大家都喝了酒,只有染染没资格喝,却也端着一杯饮料做比成样,难得的心情舒畅,脸上久违的挂了笑意。 她身边的高明朗,时不时的望一望她,又会很快收回视线匀。 鑫煜倒是始终一副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直到喝的有点醉了,才终于勉为其难的看她一眼:“姐啊姐,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以前还当你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你脑子怎么就进了水了,犯起混来跟个脑瘫患儿似的。” 染染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饶是知道他是因为喝了酒才这样的,也有点挂不住了,好在大家都喝了不少,也没人多在意鑫煜的这番话掇。 “我就觉得啊,追你的人那么多,数个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凭你长成这么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好男人一抓一大把,干嘛和那个人渣搞到一起去,把自己毁了还不让我们给你出气,叫我看你的脑子就是少根弦。” 鑫煜真是喝多了,眼睛都是红的,絮絮叨叨起来没完没了。 高明朗酒量还好,依旧清醒,望一望染染笑笑:“他这个人太没酒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生气,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惦记你。” 染染点头笑笑,也不说话,因为提及了倾璃,她心情不好,脸色也差起来,倒不是真的和一个醉鬼计较,何况,这个醉鬼还是她的弟弟。 许是看到了两个人的交流,鑫煜又有了话题:“你瞧人家明朗哥,标准一个居家好男人,谁嫁了他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人是唠叨了点,可是心好啊,你放着这样的男人不要偏去守着那个人渣,还是一个要和别人结婚了的人渣,还给他生孩子,你真是不可救药了你,我觉得姐你的前途一片黑暗,叫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替你心疼。” 说着说着,二十几岁的大男人竟然没毫无仪态的哭了起来,那样子相当的滑稽。 染染终是给他发自肺腑的的醉话刺激的变了脸色,心里不舒服,眼睛也湿湿的,不想给人看了去,自己低着头出了包厢的门。 高明朗不放心她,跟出来:“染染,他喝多了,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染染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子,生怕给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是不是你们所有人瞧不起我,都觉得我蠢的不可救药。” “没有,我觉的你是对的,你和倾璃的关系,怎么说呢,毕竟太复杂,两家子争来斗去的,他和你夹在中间都很难,所以很多事从长计议的好,你别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最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800)小说/” 是啊,即便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不是还有孩子在么,为了这个不合时宜的来到世上的这个小生命,她也没有资格颓废下去不是么,她要保护这个孩子,也许永远不会给他父亲认可的可怜的孩子,没有了父亲,如果再有一个虽然生下他却无力爱他的母亲,那么孩子岂不是会活的很辛苦? “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去下洗手间就回来。”不好意思对着曾经对自己表示过好感的男人吐太多的苦水,染染想要支走他。 人家去卫生间,一个作为单纯的朋友的男人也不好跟过去,高明朗想要回去,可是又有些犹豫起来,之前染染那次死里逃生的车祸事件他听鑫煜提起过,让她一个人离开显然很叫人不放心。 染染已经自己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过去。 “染染,我和你过去可以么,听说之前有人针对你—我担心会不安全,没有别的意思。”高明朗解释着,脸上却有点发烧。 染染听他语气不自然,不由得就笑了笑,心里是带着感激的:“好啊,我其实也害怕呢,又不好意思叫你过来。” 其实,她说了假话,今天来这里,慕炎熙之前可是做好了防范的,里里外外未得保镖不知调派了多少,整个二楼都清了场,除非是苍蝇,否则任是谁也休想悄无声息的潜进来而不被人发觉,怎么还会有什么危险,怎么还会怕? 一路走着,两个人都不做声,染染心里却在胡思乱想,如果自己早一点遇到高明朗,也许就会爱上他,嫁给这样一个执着而又温暖的男人,一定会很幸福的,鑫煜的话从某种方面来讲其实没错,即便没有高明朗,随便哪一个,都要比选择倾璃好很多,至少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过平静温馨的小日子,更不用缩头缩脑的连家门都不敢出。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和她的一段孽缘,已经开始就再 tang难结束—不知为什么,虽然知道倾璃婚期已近,虽然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络,染染却还是不死心的认定了他和她之间并没有结束。 在卫生间补了补妆,两个人回到酒席上,几个人还在喝着,显然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慕炎熙其实平常是不喝酒的,和高崎最近几年到越来越投缘的样子,每次见了都不会少喝,今天又因为自己的儿子回来,也就来了兴致,放开了喝了。 这么一来,回去时六个喝酒人里有三个都是横着回去的,苏意浅和刘陌陌也喝了不少,好在意识还算清楚,高崎却是最不失态的一个人,酒量可见不是一般都好了。 唯一清醒着的染染安排着客人各自休息,自己却没有了睡意,一个人在卧室里,立在窗前,发呆。 肚子里的小生命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很淘气爱动,却也很折磨人呢,晚上她睡觉时都不安稳,要经常去卫生间,还要自己在脚上垫一个枕头才觉的舒服些。 白天鑫煜的话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忍不住又动了要打电话给那个人的念头,可是真的对着那一串号码,有没有勇气拨出去。 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他和她就要彻底陌路了。 现实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她的身上切割出来一道道血痕,让她痛的难以呼吸。 他娶得女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听父亲说是什么财团的千金,对了,是凌天的,摆明了倾家是要拉拢凌氏,那么下一步多半是想要对付慕家的吧。 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将来会是怎样的一场对峙。 可是,因为他的这个结婚对象,染染又莫名的有些安心,她没有什么理由的坚信,倾璃并不爱那个女人,一点点也不爱的,这就够了,他不爱,却要娶她进门,只是出于某种目的,那么也许他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真的,他的心里是有自己的位置的,至少暂时还没有给别的什么人所取代,这样也就足够了,似乎她还有希望在的,只要生了孩子,她就可以去找他,去弄明白他去而不返的缘由。 想到孩子,不免又想到上一次两个人的那通电话,他是不是根本还不知道这个孩子呢,那时,他那边人声嘈杂,也许他没有听到的吧? 胡思乱想着,染染便没有了一点一丝的睡意。 在内心无比的挣扎之中,终于,他还是播出了那串号码,而时间已经是午夜。 依旧是那曲幼稚的蜗牛与黄鹂鸟,铃声响起来时,染染忽然落泪,他竟然没有换掉,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换掉,那是不是说明了一些什么呢?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染染几乎要不抱希望时,有人接听了,依旧是暗哑磁性的男音,透出一种深深倦意,淡漠的,平静的,像是不带任何感***彩的,就那么惜字如金的吐出一个字来:“喂。” 染染的心跳瞬间加速,连身体都燥热起来,嗓子也有些哑,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却又担心因为不说话他那边马上挂断,急急地吐出一句来:“你…还没睡么?” 话说出口,又有些懊恼,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会还没睡,他一定是给自己的电话吵醒的。 果不其然,他回了一句:“我本来睡了,让你吵醒了。” 一时间,染染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她觉得应该再提提孩子的事,可是上次他明明漠然不关心的姿态,自己再说出来有意义么,所以觉得不好直接说出来,她觉得应该问问他要结婚的事,可是他已经真真切切的公然宣布了婚期,哪里会有假的,还需要问么,分明就是多此一举。 什么时候,自诩为敢爱敢恨,敢说敢做的慕染染优柔寡断成了这个样子? “你最近好么?”好在,那一边的倾璃开了口。 “还好…可也不很好…出了一次车祸,险些丢了命,就再也不敢出门,每天在家里闷着,很烦,而且,现在孩子月份大了,很累,休息不好。你呢你好不好,听说你要结婚了。” 因为他的一句询问,让她有了一点勇气,压抑住澎湃的心绪,似乎是平静的一番话出口,把想要说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说完了,就流下泪来,心里却一下子轻松起来。 电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染染以为他已经挂断电话,心中无比绝望之时,倾璃才又幽幽的开口:“你怀孕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染染楞了一下,她是现在才告诉他么,原来上一次 ,他真的是没有听到。 “我和你说过,你大概没听到。” “那么那场车祸呢,找到元凶了了么?” “没有。” 他问一句,她僵硬的回答一句,不知为什么,心里再没有忐忑,也在不觉得伤心,一点点平静起来。 “染染,很多事我知道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没有背弃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敷衍妈妈的权宜之计,我不爱那个女人,你知道的。” “我知道。”染染脸上溢出笑意来。 “孩子的事你应该早一点和我讲,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知道我一径喜欢孩子的,你也喜欢的是不是。” “我知道。”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我们将来会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他说的是将来,也许切近也许遥远的将来。 “我知道。”染染却对他的这个许诺坚信不疑。 “你自己要小心,还有记得不要经常打电话给我,除非有要紧的事,我这边不方便接听。” “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那边忽而长久的没了声音,染染就那么握着话筒,也是一言不发,就那么等待着,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等待着,像是生怕因为她的一个动作,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睡吧,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电话那端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有些嘶哑,隐忍的味道。 “我会的,你也一样要照顾好自己。”这么说着,染染却依旧没舍得挂断电话。 许久,电话那头也没有传来挂机的声音。 “染染,你会等我的是吧。”他的声音又度响起,就在染染想要说“你也休息吧”的时候… ﹝番外 41〕就铁定了和那个渣男脱不了关系 喜悦就在那一刻铺天盖地而来,把染染彻底的淹没,让她几乎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倾璃接下来都说了什么了。 [800] 他让她等他,他心里的人一直是她,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告白更让人欢欣雀跃的了呢,有了他这句话,她觉得自己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煎熬守候都是值得的,尽管她心里清清楚楚这个等待的时间是一个未知的长度。。 人生的际遇太多的心酸坎坷,唯一支撑着可以继续下去的,多是因为对未知未来的期翼,如今,染染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路又有了目标,她似乎已经看得到不远的前方,倾璃沐浴着一身金色的阳光,带着他惯有的似笑非笑,对着她招手—不只是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招手匀。 心情好起来,挂了电话,她很快地睡了过去,睡得很香很沉,也不记得,她多久没有这么踏实的睡过了,没有噩梦,没有孤独,没有无望掇。 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她一径是这个时候起床,所以也没人回来打扰她,今天也不例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整,太晚了点了,以后应该适当调整一下作息时间的好,对自己的身体和孩子都有好处呢,而且,应该多走走,适当的运动对孕妇一样有好处的。 换了一件松软的孕妇服,处理了一下自己的脸,踩着鞋拖下楼去,楼下,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难得的,慕炎熙今天也留在家里,陌陌扬眉看一看她:“染染今天的气色不错,昨晚睡得好吧。” “睡得很好。”染染笑眯眯的样子,坐到她身边,取了一块苹果往嘴里送:“阿姨睡得好么。” “不是很好,喝了那么多的酒,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睡了,我记得自己可是有一阵子没喝醉过了。”刘陌陌的眼圈是黑的,笑着说。 苏意浅起身,去了厨房,把给她热着的粥端出来:“吃东西吧,阿姨特地给你熬的营养粥,适合孕妇吃的。” 染染低头,一匙匙的舀着温热的米粥往嘴里送,很有胃口的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苏意浅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和慕炎熙对视一眼,又都摇摇头。 “怎么今天开窍了,决定和那个渣男一刀两断了么,昨天还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今天气色就好了这么多了。”鑫煜正一块块的吃着橙子,冷不防扔出这么一句来。 “你就不能好好和你姐姐说话么,哪像个做弟弟的样子。”说话的竟然是高明朗。 也是奇怪,他这么一开口,鑫煜也不反驳,有点愤愤的样子,倒真的不再说什么。 “就是一物降一物呢,我说话也不见得有明朗管用。”苏意浅笑着开口:“你费点心,等明儿回了那边,替阿姨把他给我管住了,别让他到处惹祸,让人不省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哪有到处惹祸啊,也就我姐,成天让一家人不省心。”鑫煜出口辩驳,竟然把话题又扯回到染染身上去。 染染已经很快的把一碗粥喝了个干净,又端起来阿姨送过来的第二碗,几乎有点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送,胃口极好地样子,听了自己的弟弟这番话,抬头瞥一瞥他:“你一天不教训我就难受是不是,真是不可理喻,我是成天的惹祸,可也都是我自己的事好不好,我也没让你管吧,不觉得自己很讨厌么,再这么对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语气不温不火,不像是很气的样子,说出的话确实重了些。 苏意浅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姐弟两个,哪个也不是嘴下留德的主儿。 “不认,不认最好,我还省了成天跟你提心吊胆的。”鑫煜不屑的别开头。 高崎难得的参与到小孩子的话题里:“我真是觉得染染和鑫煜的性格同出一辙似的,说话处事一板一眼的像极了。” “我才不会像她(他)呢。” 两个人竟然同时地就冒出这么一句来,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素来爱笑的刘陌陌:“还说不像。” 应了那一句物以类聚,几个大人的话题多是在生意场上,高崎的私家医院这几年办的有生有色,虽然和慕炎熙所做的产业风马牛的不相及,可他见多识广,认识的商家名流却几乎比慕炎熙还要多些,两个人聊起来甚是投机的样子。而苏意浅和刘陌陌多是把话题集中在她们感兴趣的服装品牌或者热门影视剧之类的事情上。染染负气的不去理会自己的弟弟,和高明朗聊起韩国那边的趣闻,也是一副相谈甚欢。 鑫煜把一盘子水果消灭掉,望一望今天明显心情甚好 tang的姐姐,忽然插了一句:“姐,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昨晚上我听你好像给谁打电话,是不是那个渣男几句花言巧语又把你给蒙蔽了,想要苦守寒窑十八载怎么的,你要清楚你和人家王宝钏是两种性质的,人家好歹正室好不好,你这算什么,她就要结婚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你整一个小三,你等的什么劲么。” 染染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狠狠的瞪一眼自己的弟弟,冷着脸转身上楼去了。 场面一下子冷寂下来,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打破和谐氛围的罪魁祸首,苏意浅叹口气:“你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就不能管管你的那张嘴么,好歹你姐姐现在是孕妇,你非要让她心情不好么?” 鑫煜低了头,也不言语,多少心里有点懊恼。 “你说昨天她给什么人打电话?”慕炎熙关心的是这个话题。 “是啊,我去卫生间,经过她的房间,听她在说话,也没听出什么来,看她今天这样子,就铁定了和那个渣男脱不了关系。” “你姐姐的事,叫她自己看着办就好,毕竟还有这个孩子在,千万不许去参合,弄得不好收拾了,伤心的还是你姐。”慕炎熙不放心的又叮嘱一句,以他对自己这个孩子的了解,什么事做不出来,万一做了什么过分的,染染怎么受得了? 怎么看着两个人也不像是没有感情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牵牵扯扯纠纠缠缠,也不好真的就到了要分道扬镳的地步,染染到现在还都护着他,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鑫煜撇撇嘴,明显的不是很赞同父亲的话,却也不辩驳,只是沉着脸。 慕炎熙有一点无奈的神情,摇一摇头,不再说什么。 …… 春节闹闹腾腾的很快过去,鑫煜就打算离开回去韩国那边,高明朗也和他一道离开。 明天早上的机票,所以今晚一家人都围坐在客厅里,已经是午夜十一点,还没有散去。 “妈爸,你们去睡吧,搞的生离死别的,我又不是不回来。”鑫煜笑嘻嘻赶人,一面自己夸张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回卧室去:“我是要睡了,明天还要赶飞机。” 主角既然走了,众人便纷纷回了自己的卧室。 慕炎熙和苏意浅一直住楼下,染染和鑫煜的卧室以及客房都是在二楼,染染去了卫生间回来,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就愣住了。 鑫煜正坐在床上,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显然是在等她。 “不回自己那里,跑来我这边干什么?”染染现在很容易疲倦,坐着久了也会嫌累,此刻便小心翼翼的的倒下去:“说吧,又想来给我上课的是不是。” 鑫煜偏了偏身子给她腾地方,目光扫一扫她隆起的小腹:“这一次不是给你上课来的,是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征求你的意见。” “我会有什么意见,现在这样子,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着保护好我的孩子。” 染染不用问也猜得到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替她在倾璃那里讨个说法,不想让她委委屈屈的以着一个小三的身份生下孩子罢了。 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表这个态。 “他和那个女人要结婚了,这次是真的婚期将近了。”鑫煜一副郑重的语气,和平时判若两人:“姐,你是我亲姐,所以我不愿意你受这样的委屈,你弟弟我不是吃素的,不如我替你收拾了他,也可以搅烂了他们的婚礼,同时还能让他们有口难言,就像你上次出了车祸却因为找不出元凶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一样。” 他的话染染并不觉得意外,如果换做当事人是他,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一定会是这种主张,替他出头。 “我总觉得车祸的事不应该是倾寻落和韩思雅做的,像是另有其人,而且是单纯的针对着我的,却怎么都猜不出来会是哪一个。”染染心有余悸,那个幕后黑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极大的可能是倾璃那个什么未婚妻,我找人做查了一下,那个凌家小姐小气尖酸又缺心眼,挺像她的做派的,没什么好怕的,若果不是她,事情才反倒麻烦。” “想不到你竟然一直在查。”染染有点意外。 “我当然在查,而且实话告诉你,我没打算就这么离开任你给人欺负,我打算去会会那个倾璃,你要不要去?” “爸和妈会担心的,鑫煜 ,我的事不用你管,乖乖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爸和妈能猜不出我的心思么,他们其实心里比我还气不过吧,就是碍着你没怎么着,这件事如果不闹出点动静来,我就不信爸会这么不了了之,就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鑫煜的话自然是没错的,染染却还是有些犹豫,既担心弟弟过去有什么危险,也担心自己过去了非但挽不回什么,还会累及孩子,那么一切就都难以收场了。 “他妈妈活不了多久了,倾璃现在也很难,我不想让他更难做人,所以你也不要过去了好么。”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优柔寡断的,明明心里想去又不肯去,怕东怕西的真不是慕家人的风格,,我觉得什么病重什么的,应该就是一个圈套,倾璃给他自己母亲骗那是他当事者迷,我们要是上了当就说不过去了,真病假病的看了才知道。” “可是,你有把握到了那边可以全身而退么,倾寻落和韩思雅都恨死了慕家…”染染终究是迟疑的,在他们的地盘,制造一点意外杀人灭口不是什么难事,倾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我说要去就是做好了准备,你弟弟我又不是傻子。”鑫煜很是自信满满。 染染的脸上一片纠结,垂着头,不言语。 她怎么可能不想过去,怎么可能不想如鑫煜所说阻止他把别的女人娶回家,可是,他曾经告诉她,等他就好,他爱的人从来都是她。 “我不管你了,总之我是一定会去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想去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安排人接你。”鑫煜起身打着哈欠出去,留下染染一个人,一副魂不守舍…… ﹝番外 42〕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让她打了一个冷战 n市,名豪酒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染染一个人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对着电视屏幕发着呆。 本市的每日播报,女主持人声音柔美:“倾二少的婚期将近,可喜可贺凌小姐也是名媛千金,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呢,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画面上,是一对郎才女貌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无比,举止亲昵掇。 染染觉得自己的眼睛给刺的生疼,调转了台子,娱乐节目上,那两张脸孔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心里无端的焦躁,狠狠的按了关机键子,把遥控器甩到一边去,对着天花板发着呆。 “怎么了老姐,受刺激了,你不是说他只是为了敷衍他妈才答应这场婚礼的么,你不是还高尚的点头应允了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让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么,怎么又受不了了?”鑫煜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又开始奚落人了。 染染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我要去见他。” “见他就能改变什么了么,他把他那个老不死的妈一搬出来,你就立马没辙,见了也是白见,惹自己一肚子不痛快,何苦的呢?” “你不让我见他,为什么又让我过来,我不管,就是挽回不了什么我也一定要见他?”染染明显的急了,不知为什么,自从上次通过话以后,她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总会胡思乱想着他不过是在敷衍她,再见不到他,怕是会疯掉吧。 “他妈的病还真是真的,就这一点就不好办了,我本来还认定了那就是骗人的。” 染染反应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就愣了愣,原来他带她过来是想要揭穿真相的,可是呢,偏偏没有真相给他们揭穿。 之前她也曾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韩思雅看上去身体一直不错,怎么就说病就病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呢? 可是当初她听倾璃的语气,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毕竟,他不是谁都糊弄的了得,韩思雅也不行,如今鑫煜也这么说了,就一定是事实了。 “我只是要见见他,见一面就好,别的就都没什么了。” “我找机会吧。”鑫煜点点头:“我也知道不让你见你就不会死心,只是这事急不得,我给你安排就好了。” “在他婚礼以前,见了我们就离开,你不许给他找麻烦。”染染定定的望着面前自己这个一肚子鬼心思的弟弟,很郑重的语气。 “好好好,不给他找麻烦,都听你的,真搞不懂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鑫煜一面说着,一面就穿好衣服,正在玄关处把鞋子换上,而后就出去了。 他最近其实一直没闲着,一面和慕炎熙安排在倾氏的人联系,看看有没有把握一举扳倒倾氏,一面就在留意倾璃的动向以及和他未婚妻的关系。( ) 倾家和凌氏最近联系频繁,而且还疯传凌家的儿子据说娶了一个跨国集团老总的女儿,而那位老总,也正有把触角伸到s市的打算,有意向办几家有着国外贵族气息的酒店餐饮。 谁不知道s市的慕家着这一行业是龙头老大的身份,这么做就等于是公然的,赤,裸裸的挑衅,一般人没这个胆子。 鑫煜这阵子就在费尽心思的想要查出来这个据说是跨过集团的老总究竟是哪一个,已经有了进展,这么财大气粗的连慕家都敢招惹的主儿自然是有名有姓的,想要查出来不是件难事。 倾璃最近忙得很的样子,医院公司两头跑,还要时不时的给未婚妻纠缠不休,气色着实的差了些,今天,他是陪着未婚妻来试婚纱的,身边没带别人,一下车子,就落入了鑫煜的视线,他不由得就弯了弯唇,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凌家小姐进试衣间换衣服,倾璃住闭着眼睛休息,很累的样子。 “倾二少,别来无恙啊。” 耳边,忽然传来不温不火的一声,绝对不够友好的语气,又似曾相识。 没有马上睁眼,却在脑海里搜索到了对方的信息,面色一愣,竟然是他? “怎么你会在这里,你姐姐有过来么?”腾地一下从位子上站起来的同时,倾璃询问出了这一句,不假思索的。 他这样的反应落在鑫煜眼里,倒是吃了一惊,顿了顿才开口:“她怎么可能过来,我爸爸看她看得很紧,我找你是因为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两家生意上的事,和她没关系,你妈妈病着,你顺应她的意思结婚也没有错,只是希望你别再拖着我姐就好,那样对她 tang不公平。” 倾璃笑笑,神色却暗了暗,望一望换衣间的门:“我们出去谈。” …… 酒店包厢,对着几样小菜,倾璃一动没动,鑫煜倒是吃了个风卷残云,他早上都没有吃东西。 “生意上的事有的谈么,我们两家似乎更适合井水不犯河水。” “话是这么说,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倾家有意联络凌氏,还有凌氏太子爷的那位老丈人,摆明了有意到我们s市撬墙角,不知道作为倾氏现任执行总裁的倾二少,做什么打算呢?”鑫煜难得的暂时放下美味,望向脸色清冷的对方,一针见血的发问。 “那些都是我家里人的意思,我不会参与也无权阻挡,我的身份如你所说,不过是个执行总裁,不是股东,做不了实质性的决定。”倾璃冷静地回答他。 “你还真是推的一干二净呢,不过这也就就是自欺欺人罢了,以你的立场,如果想要阻止,真的阻止不了的么,那个老外不知道底细,你不会不知道的吧,他敢挑衅我们慕家,结局就是一个,两败俱伤,弊大于利,作为一个理智的商人,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是,有人误导他这么做。” “即便有,那个人也不是我。”倾璃的神色很冷,这时候电话铃响,他看一看号码,是那位凌氏千金的,按了接听,随便的敷衍了哪一边有些气急败坏的女人,便挂了,转而望向鑫煜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是谈这些,我没时间奉陪更无可奉告,我倒是更愿意聊聊你姐姐,她怎么样了,现在还好么?” 鑫煜笑了笑:“无可奉告,如果真的关心她,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爸爸应该也很想见你的吧。” 倾璃也笑了笑:“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也没什么时间。” “没时间么,也是的,忙着陪未婚妻玩浪漫呢—不过有一点我是不懂的,为什么连电话号码都换掉了,躲着我姐的么?” “我想,这样的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吧,你又不是你姐,她如果来问我,我倒是会如实相告的。” 鑫煜还想说什么,倾璃的电话又响起来,像是公司那边的事,他站起身穿上外套:“如果你准备在这边留一阵子的话,我改天请你吃饭,还是这个包厢,希望到时候赏脸。”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转身离开。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那一个匆匆离去的身影,染染紧咬着唇,眼里有一点涩。 倾璃出了酒店的门,脚步就缓了下来,忍不住回头望过去,直觉里,像是因为他这个动作,楼上的某一扇窗前,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心里不由的一动,难道是她,她真的过来了么? …… 倾家,郊外的一幢别墅。 韩思雅的脸色苍白,靠在椅子上,她的面前,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背对着她在窗前,望着外面一派纯白,沉默着。 今天的雪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细密的雪花飘飘扬扬的,迷茫了整个苍宇,把万物都笼在素白之中,美轮美奂。 “我已经势在必得。”男人忽然开了口。 “可是,那个美国人也不是个傻子,你让他怎样他就怎样么,凌思宇和她哥哥感情也不是很好,真的就能说动他们么,这件事连凌总也未必就做得了主,想事情不要过于简单,我们从长计议就好。” “妈是不是听到了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传言说她怀孕了,所以就舍不得对慕家下狠手了,是吧。” 冷冷的语气,让韩思雅一下子愣住了:“我承认我是很不想失去那个孩子,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也许我可见见到孩子,那是我的孙子,我难道还会希望他有事么。” “这一点妈就多想了,我也不希望孩子有什么事,不过,一旦生下那个孩子,慕染染,一定要死。” 森寒的语气让韩思雅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不管别的什么人,但是,你也别恨你弟弟,好么,他和你毕竟是一奶同胞,一样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闹成这样,我死了也闭不上眼睛。”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但是那孩子,我想我来养吧,妈也知道,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可是…”韩思雅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打住,因为她知道,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了,倾氏大半的股份都在他的名下,倾璃,能 不能斗得过他也不一定,那孩子只要不留在慕家,能回到倾家就好了,有谁来养并不重要。 “我要和慕炎熙鱼死网破,就不信,斗不过他。”男人幽幽的一句。 鱼死网破,是啊,这是最有可能的结局了吧,即便再怎么心机使尽,倾家也未必占得到上风。 有护工过来拔几颗止痛的药丸给韩思雅服了,她弱弱的躺回床上去,深吸了口气。 肺癌,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胸腔的剧痛时不时的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偏偏还要操心这么许多的事情。 一辈子挣来夺去的,她也是累了,要死的人了,索性就不要去管东管西了,没那个精力和心情。 可是,她的这个死里逃生的大儿子,却不肯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得以安静,,一定要去和慕家争个高下,也就等于是要把倾氏推向万劫不复,把她和丈夫一辈子的心血葬送掉,她的心,一阵阵的隐痛,如果换做是倾璃来掌管倾家,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局面吧? 想到了倾璃,也就想到了凌思宇,那个她一直都不喜欢的一根筋的自大狂妄的女孩子,偏偏是她逼着自己儿子娶得,为的不过是达成倾家和凌氏的联盟,帮助大儿子实现报仇雪恨的目的,可是,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 滑动轮椅的声音响起来,韩思雅抬头,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了屋子,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眼前,耀眼的金星让她几乎模糊了视线。她的大儿子再也站不起来了,为了报复,却要再牺牲掉二儿子的幸福,还有自己那个没来到世上的孙子,倾澜说要养着他,可是真的是因为自己生不了孩子才这么说的么,倾璃会同意么,他会真心的带那个孩子么,心里头蓦地一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让她打了一个冷战… 183.﹝番外 43〕如果为了替你做护花使者丢了命 染染自己也是相当小心的,平常都留在酒店房间里门也不出,今天也不例外,鑫煜出去以后,她就把门从里面锁了,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中午时,隔壁住的保镖打过来电话,告诉她订好了午饭给她送过来,她这才去开门把等在门外的人让进来,并没有出屋子,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像是有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张望,急忙就把门关严,回身问正在往桌子上摆餐具的保镖:“有见过可疑的人在附近么?件” 保镖愣了一下:“没有啊,一直都在监视这边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进出,不过如果小姐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再去排查一下各个房间的客人。” “那你查一下吧,我觉得刚才像是有人盯着我这儿看。” “好的小姐。”保镖于是打了电话安排下去。 染染吃了一点东西,就吃不下去了:“鑫煜他最近有没有去找过倾璃?龊” 保镖笑了笑,两头都是主子,哪一个也不好瞒,偏偏其中一个还硬要瞒着另一个,这样的话,叫他不好回答,只能撒谎:“我只负责保护小姐安全,别的事情,也不可能和我说的。” 染染看他的闪烁的表情,知道他故意不说,心里想,如果鑫煜没去,他应该不会骗自己说不知道,那么就证明他是去见过倾璃的。 两个人明明碰面了,却还是阻挠自己去见他,为了什么? 胡思乱想着,染染的心情就不好起来,饭也不再吃了,直接打电话给鑫煜过去,他却没有接。 鑫煜是晚上才回来的,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疲惫不堪,神色也不太好,一回来就直接横倒在沙发上:“姐去给我倒杯水。” 因为白天给人拒接电话,染染一肚子的气,没好气:“要喝自己去倒,别拿我当佣人。” 鑫煜望一望她,嘻嘻笑着:“不就是没接你个电话么,这么小气,我不是当时不方便么,姐你可是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成不?” 染染也就不好再落脸子,给他倒一杯水递过去:“怎么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可不是棘手么,我看姐你还是别去见倾璃了,我送你回去吧。” “为什么,那我不是白跑来一趟了?”染染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可是,如果你过来的事如果让倾澜知道了,你觉得我们还容易脱身么,我猜他一定是盯着倾璃的。” 染染一下子愣住,倾澜不是还在美国接豪无希望的治疗么,不是根本就成了废人一个么,怎么还会回来? 她马上反应了过来:“倾澜难道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那些传言都是在骗人的?” 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在染染心里留下很重的阴影,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如果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虎视眈眈,她真的不可以有任何的轻举妄动,毕竟那是一个毒蛇一般阴狠的角色,报复起来更是会不择手段不留情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让他有任何的顾忌。 “大半是骗人的,我并有看到他本人,不过他大抵是在城郊的别墅里,和韩思雅在一起,我的人也进不去那里,只是凭着推断和远远的一个影像判定他是坐了轮椅,腿脚应该不方便,也许是上一次的事某根神经受阻,留下了后遗症了。”鑫煜捧着水慢慢的喝着水。 染染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竟然是真的,好在她和鑫煜走了这一遭,不然倾澜这么瞒天过海的下去,他在暗,自己在明,迟早有的亏吃,而且现在想想,之前经历的那场车祸应该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你弟弟我也不是吃素的,不会让他得意多久的,爸那边也一直没闲着,很快警方就会介入倾家的事,一定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敢打我们慕家的注意,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倾家如果不动慕家,那么以后两家还可以相安无事上一阵子,可是现在,他们动了,试图联合别人一起对付慕家,那么,无疑的等于是自掘坟墓。 可是,倾家还有个倾璃,而且现在顶着执行总裁的头衔,他能撇的清关系吗?事情如果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局呢? 思前想后的,染染就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动倾家么,那么倾璃…会不会有事?” “我们手里捏的把柄,都是以前倾澜在位时留下的,而且即便是现在,倾璃一个没有股份的人,也不过是个不操纵实权的高级打工的,牵扯他的可能性不 会大。”鑫煜的脸色鲜见的郑重其事。 应该关系不会大,不是不会牵扯上,染染郁郁的想,叹了口气。 “他心里有没有你都是个未知数,你还这么顾念他,真是服了你了,不怪说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智商为零了。”鑫煜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唉声叹气着。 染染却没心情和他斗嘴了,别开脸不理他。 “还有,姐你的直觉我觉得还挺准的,今天叫人查了这一层楼里的另几个住户,你猜我查到什么人了?”鑫煜又想起来什么事,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什么人?”染染很不喜欢他卖关子的样子。 “就是那个酸不溜几的剧作家,北辰。” 北辰和倾璃是人所共知的死党,他会在他们附近出现,那很能说明一个问题,倾璃在监视他们。 不过派这么一个聪明有余,经验全无的人来监视他们,总能说明一些问题,他并不是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应该是在怀疑染染会不会跟来了这里。 “也不知道这家伙安的什么心思,不过他知道我们在这里总比倾澜那家伙要好一些,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姐你应该尽早回去。” “我说了我要见他一面,见不到他就不回去。”染染认准了的事没谁能改变得了。 “如果一定要这样,那我想想法子吧,就怕给别的人再知道了你来这边的消息,想走都不行了。”鑫煜有点担心的表情:“不过呢,我觉得那个渣男应该也想见见你的吧,毕竟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不过最好他别不识时务的妄想把你留下来,那样可就害苦了你了。” 染染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心里犯着嘀咕,北辰分明已经发现自己在这边了,倾璃会不会来主动的找上自己? …… 此刻的倾璃也在纠结着和染染一样的问题,要不要去看看她? 去了担心会走漏风声,给她带去危险,不去,心里又实在放不下。 倾澜回来的事他也是最近两天才得了消息,这么大的事父亲母亲竟然都在瞒着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北辰今天过来和他讲确定了鑫煜房子里藏着的女人真的是染染时,倾璃是怀着一种既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的,他激动她就在近在咫尺,忐忑她冒冒失失的过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倾澜现在恨她恨到咬牙切齿,一旦知道了她就在这n市,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倾澜狗急跳墙,倾寻落和韩思雅也未必能挡得了他,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他的手下,可都是难对付的,慕鑫煜带了多少人过来不知道,倾璃自己又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手可用,想要护住染染,很有难度。 他想见她,很想很想,可是,又…不敢。 他本意是想,等着自己母亲故去之后,父亲那里应该好说话些,自己就可以想法子接染染过来自己身边,至于这一场婚礼,他又怎么可能当真? 可是,原来一切的幕后主谋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倾澜。 他不可以违背一个病入膏肓的母亲最后的愿望,可是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那个毫不顾惜手足之情的大哥把自己玩弄于鼓掌? 他倾璃可以为了父母暂时的牺牲自己的幸福,委曲求全,可是,若是为了别人,他还会那么做么? 北辰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发呆,长叹了口气:“倾二少今天可是混的够惨的,眼见着娇妻就在眼前,看不着摸不到的,真够受的。” “你不胡说八道会死么?” “不会—不过倾璃,你还让我过去那边住,今天染染可是怀疑什么了,保不准不和慕鑫煜说,你确定你那个根本看你不上眼的小舅子会留我活口么,我们家几代单传,我还没有完成传宗接代的大任,如果为了替你做什么护花使者丢了性命,可就冤死了啊。”北辰如果可以不胡说八道那就不是北辰了。 “他怎么可能会动你这种可有可无的角色,明知道你也不会对他们不利的。”这一点倾璃倒是不担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真的不见见她么?” 倾璃叹一口气,想见,却见不得。 可是她就这么留在这里,不是个法子,会很危险的,自己不但见不得,还要劝她走,尽快地走。 < p> “把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明天还你。”倾璃忽然道。 北辰乖乖地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干嘛明天给我,你们又不会聊一宿,我晚上还要接女朋友电话的。” 倾璃之前的号码已经作废,新号码一直没敢打过去给染染,只是因为担心自己母亲通过这个渠道打她的主意,毕竟染染肚子里怀了倾家的骨肉。 用北辰的手机应该还安全些。 不理会损友的嘀嘀咕咕,直接把他推出去,反手锁上了房门。 播出那串熟悉的号码时,倾璃的心跳骤然加快起来。 许是因为是个陌生号码,对方迟迟没有接听,直至他再一次拨过去,才听到那面染染有些不耐烦的问询:“喂您好,请问哪位?” 声音里有一点疲惫,还有些嘶哑,像是正在睡中的人,给吵了起来,精神不振的样子。 看一看时间,已经是半夜十点了,不怪她这么没精神,一定是给吵醒了,孕妇一般都早睡的。 倾璃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又担心不说点什么她会挂掉:“染染,是我。”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漠,电话那头一点的声音也没有,就在倾璃以为她已经不在了的时候,才听到低低的一声:“我还以为你对我避之不及呢,之前的号码一直打不通,为什么,换了号码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会胡思乱想?” “我实在是不方便联系你,所以才没有把新号码发给你,这一个是北辰的—以后我打电话都用别人的手机,所以你不要给我打回来。” 以前他担心韩思雅或者名义上的未婚妻凌思宇会想法子伤害染染,现在,他更加的担心,因为他和她的敌人不是狼,而是虎,如果遇到一匹狼,尚且还可以较量一下,但是如果遇到的是虎,就没有多少逃生的可能了。 无论如何,他不可以把染染卷到这场争斗中来,让她受到伤害。 他也不能狠下心这个时候离开母亲,所以别无选择的还要继续妥协…… 184.﹝番外 43〕一颗心就已经沉入了谷底 “可是,我还想见你一面。”对着思念日久的人,染染却觉得自己一下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个问题。让倾璃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也一样的想要见她一面,可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见了还不如不见。 “可以么,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染染等不及他的回答,追问道龊。 他就要结婚,她不知道他们的将来还有没有希望,她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却害怕造物弄人会改变他们原有的生命轨迹,一切未可知的未来,蕴藏着太多的阴谋,倾澜要对付的,不只是自己,怕是还有他这个一奶同胞的弟弟。 即便将来,他们还会再见,可是她不知道再见时自己会是以着什么样的身份,正如鑫煜所说,她的立场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再见时,如果依旧不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他的身边,她大抵会告诉自己的孩子:你没有爸爸。 “染染,我待会去你那边,让鑫煜安排一下,见过之后,你马上离开,一分钟也不要耽搁。”没忍住想要见她一面的冲动,虽然明知道不可行,倾璃还是这样说。 “好,我马上去和他讲…”染染已经压抑不住满心的狂喜。 …… 倾璃是在几个小时时到达机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慕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在跑道里等着了,四周里满是黑衣保镖严阵以待,气氛颇为紧张。 染染不时地看一看手表,再把视线望向远处,搜寻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可是,却一遍遍的失望告终。 鑫煜靠在不远处的路虎车上,眸色暗沉,时不时的扫量一下四下,警惕性很高。 他听自己的姐姐说了倾璃的安排的时候,心里就有些释然起来,她走了,他才不用每天替她担心,说到归其,若不是他算错了倾澜会回来,他怎么可能带着一个孕妇铤而走险,以前怎么劝她她都不肯离开,想不到今天倾璃的一句话就起了作用。 预定的时间已经临近,还是不见该来的那个人,染染已经有点等不及了,眼睛里满是焦灼。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的大小姐,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不好,现在这个时候,他倾家二少的利用价值很高的,怎么会有人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不好,保不准他就把你给暴漏了。”鑫煜在鸭舌帽底下投给染染一个不屑的眼神—自己这么精心布局,提心吊胆的,就为了让她见一眼那个什么都不值得渣男,她还这么多意见,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染染不再说什么,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起来。 时间一点点似乎过得很慢,又似乎过得很快。 “他妈的,都晚了十几分钟了,我看是过不来了,姐你快上飞机吧,这个负心汉摆明了耍着你玩,等他干嘛。”慕鑫煜望了望远处,有些焦躁起来。 染染也不说话,也不动一下,就那么定定的立在原地,望着远处发呆。 场面有些死寂,没有人不心急如焚,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又过了约莫十几分钟,慕鑫煜忍不住开口:“姐,再这么耽搁下去会很危险的,而且,我估计那边接机的人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能让我们这么大一群人干等着你在这耗时间吧?” 他的话不是没道理,染染也不是不懂,可是,她舍不得走,还没有见到他—明明他是答应了了自己见上一面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时间一点点的溜走,慕鑫煜脸上愈加急躁,语气里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姐,上车。” 预定的飞机起飞时间已经迫近,的确是等不得了。 染染无奈的转身,却又回头望向远处,脚下的步子一滞—虽然迟了这么久,他还是来了。 倾璃的步子匆匆,眼里的急切不言而喻,由远及近而来。 可是,只剩下了最后的两分钟时间,这场相聚,注定了短暂而又痴缠。 染染立在原地,此刻一双眸子反倒平静了许多,静静地望着他近前来,直接拥了过去—他的身体,依旧温暖,飘散出属于他的独特的一种气息,浅淡的香水气息依旧那么好闻,让她不忍离开他的怀抱片刻。 “记得你答应过会等我。”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呢喃道。 “我会的。”她重重的应着。 < /p> 如此沉重的一个承诺,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两个人却都是坚信着彼次的不可背叛。 太多的误会需要解释,太多的事实需要澄清,可是时间却不允许他们做过多的交流,而且,此时此刻,谁也不愿意把这美好的安宁打破,直至,鑫煜再次故意的咳嗽了一声,提醒他们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继续耽搁,两个人才分开来。 染染一步步登上飞机,没有回头,却感知到身后那道灼灼的视线如影随形,心里头翻涌出无尽的悲怆,眼前模糊起来。 不知道再见时会是多久以后,不知道彼时的他和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和心情,他也许顶了一个他人丈夫的头衔,她呢也该是为人母牵牵绊绊,可不可以最终如愿以偿走回到一起,怎么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事情很多时候总会脱离正轨的发展,染染以为是遥不可及的再见,竟然会在几天后上演了,只是她那时却是打死也不想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宁愿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飞机盘旋着飞上蓝天的瞬间,鑫煜长长的出了口气,视若无人的从倾璃身边擦身而过,带着一众保镖浩浩荡荡而去。 倾璃是只身一人过来的,甚至为了安全起见连自己的车子都没有开过来,此刻却是徒步往回走。 出了机场,鑫煜那伙人已经影儿无踪,动作还真是不一般的快,倾璃站在路边,想要拦出租车,一个抬眼,却留意到不远处匆匆背过去的一个人影,心里一沉也是一恼,却还是不动声色的别开了脸,上了一辆车子,对着前面的司机:“围着市区转一圈。” 司机有些纳闷的回头看一眼今天载的这个奇怪的客人,立刻就额头上冒出冷汗来,倾家二少的一张脸是媒体上经常出现的,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不过今天这位金主儿是抽了邪风么,放着自家的豪车不坐,挤上自己的出租车是什么意思? 司机想是想,可没敢有丝毫怠慢,急急地把车子驶了出去。 倾璃仰靠在座椅上,微合着二目,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莫名所以的不安,说不出原因来,按理说,染染是坐上慕家的私人飞机走的,直达s市,那边是慕家的天下,自然有人接应,机上有人保护,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安排了,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够稳妥? 心乱竟然如麻,这样的状况下,回去公司也没心情做什么事,索性就这么漫无目的的逛吧,也顺便逗一逗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按时间推断,染染的飞机应该在一个半小时后就可以到达那边的机场,倾璃掐算着时间,要了司机的电话,打过去给她。 电话那头,铃声响起来,也只是一瞬,就停顿了。 倾璃不由的就是一怔,手里握着电话的手僵硬住,眼神里闪烁过一丝异样,心跳一时间乱的毫无章法。 沉寂了一下,他甩开司机的手机,直接拨过去几个号码,安排人去查那架一个多小时前起飞的飞机。很快就得了消息,因为途中遇上雾霭天气,飞机迫降在某市机场,车上的人转乘汽车回去s市。 按理说,这是个很合情合理的一次意外,可是不知为什么,倾璃却满心忐忑着,像是预知着什么天大的祸端一般。 可是。既然转乘了车子,接下去要再查染染的行踪就很困难了,而且,慕炎熙那边即便接到了人,也是秘而不宣的,就更加的叫他无从查起。 倾璃这里如针毡上的蚂蚁,慕鑫煜的焦头烂额此刻却更胜他一筹。 那通匿名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预感,因为那时时间已经超过了染染一行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中途的这个变故是他始料不及的,也因此给背后虎视眈眈的那个人一个下手的契机,不过,他之前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那个幕后黑手的动作可以快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他始料不及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音,拖着阴阳怪气的语调:“慕鑫煜是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个大肚子的姐姐现在在我手里。”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们,只是一样,不要动她。”虽然心里乱如麻,鑫煜的语气还是不慌不乱。 “这个么,您就说的不算了,我们既然敢动慕家的人,就没存着要钱的念头,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和慕家做交易,后果都是不得好死,我可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这样的一番话,十足的是让人崩溃的涵义,不想做交易,不是有所求,那么唯一的一个用意,已经摆在那里了, 不求财的人大多是图命。 鑫煜的一颗心顷刻间凉了一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有恐怖已经渐渐把他淹没。 电话那头,是一声熟悉的女声的哀呼,而后,那个男人得意洋洋阴气森森的笑意响起来,撞得他骨膜生疼:“听到了吧,我已经把你的姐姐送上西天了,怎么样,感觉如何,一定很是刺激吧…” 鑫煜的身子晃了两晃,再靠住墙壁,手机那端空余一片忙音,而他的耳畔,却似乎还在阴魂不散的响彻那种歇斯底里的狰狞不已的笑声,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如堕冰窟的感觉。 当鑫煜把电话打过去给倾璃时,他正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做着自我安慰,却还是一副心不在焉,坐在办工桌后对着摞成小山一般的文件视若无睹,连秘书的敲门声都给他挡在门外。 鑫煜之所以找他,当然也是因为不肯相信那个噩耗,怀着最后一点希望来探他的口风,打电话的男人刻意的把电话归属地设在s市附近,给人的直觉更像是慕氏得罪过的人动的手,不过冲对方如此缜密的甚至可以抓住这么一个突发状况做出文章的心机,无疑地就是欲盖弥彰的可能性大些,鑫煜虽然不喜欢这个“姐夫”,但无计可施之下还是想到了他,毕竟,在他看来,这件事,倾澜动手的可能性极大,自己深入虎穴困难重重,倾璃如果插手就容易得多。 他也曾仔细的推敲过那个人的一番话,再分析一下倾澜的为人,虽然不敢肯定什么,可是总觉得自己的姐姐活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尽管希望并不是很大。 倾璃知道了电话那端的人的身份的同时,一颗心就已经沉入了谷底。脑子里空白的一片,甚至于都听不进去他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只觉得无端的恐慌充斥开来…… ﹝番外 44〕迟早我会让他遭到报应的 倾璃回到别墅时,韩思雅正沉沉睡了过去,最近一阵子,她每天都给剧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却又坚持不肯去医院,只得把医生护士都带到家里去,顺带着一些医疗器械倾家财大气粗,这么一弄,倒是比医院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超多好看小说] 护士正坐在床头,见了他进来,急忙站起来:“倾少。” 倾璃只对她点一点头:“打了镇定剂?” “这几天一直这样,大多时间让她休息,实在疼得受不了。” “我大哥他不在这里?” 护士一下子愣住了,倾澜的事韩思雅是反复交代了不许对外透漏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也包括这位倾家二少爷,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倾璃有点不耐烦的语气溽。 护士不敢不说:“前天就离开了……” “看来,二弟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我以为我瞒过了所有人,竟然没能瞒过你。”猝然的,倾澜的声音在门楣处响起,他由保镖推着,一起进来的还有倾寻落。 一家四口,相聚一堂,气氛却是尴尬的。 倾璃的笑容很冷:“原来爸爸也知道大哥的事,独独瞒着我,有这个必要么?” “怎么没有,你心里装着那个慕家的小姐,怕是不瞒着你我就什么也做成了,我要扳倒慕家,怕是你也不会支持我,弄不好,还会拆我的台,不是么,二弟?”倾澜的身形消廋,愈显得五官深刻,眸色深邃的不见底,却又明显的有逼人的气势投射出来,让倾璃无端的觉得彻骨生寒。 他素知自己这个大哥的手段很辣绝情,也素知他极会掩藏,可是此时面对着他一张没有丝毫遮掩的神情,依旧是有些震惊不已。 倾家正在借助沈家和沈家背后的势力,在筹划设一个局,专等着时机成熟,就可以把慕家击垮,可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慕家其实也已经向他们伸出了手,只是,相较于他们的人多嘴杂无从遮掩,做得更隐秘些罢了,这一点,自从倾璃见到慕鑫煜在这里出现就已经明了了。 倾寻落坐到沙发上,对着火药味浓郁的兄弟两个摆一摆手:“你们就不能消停点么,倾璃,其实你大哥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你的性子我清楚,心里向着哪一方也不好说,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妥起见。” 倾璃冷笑:“稳妥么?爸就没想想,我们是三家联手,你替我安排的这场联姻,这么闹得沸沸扬扬的,傻子也看得出来倾家的用意,慕家如果有所防范,我们的计划真的就能顺利实施么?” “二弟这一点就不用多虑了,我有我的安排,慕家表面上再怎么清白,也不是一点把柄没有,我自然有法子拿捏住他们。[起舞电子书]” “可是如果我说我不想参与你们的计划呢?之前大哥没回来,我迫不得已,为了妈的心愿只能答应这场婚事,不过现在,大哥回来了,我决定退出,沈凌氏那里,怎么处理你们自己去下处理,我就不管了,我只想最后的陪陪妈妈,以后么,我会离开倾氏远远的,在国外定居。”倾璃的目光沉沉的,望着病床上廋骨嶙峋的韩思雅,一字一顿的说。 倾寻落手里的杯子狠狠顿到桌子上,一杯水漾出半杯来:“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说这样的话拆台,倾璃,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 倾璃的神色不变,却把头转向自己的大哥:“大哥,一直以来,倾家都是你自己在独当一面的经营着,你觉得,现在把我推出来替你做联姻的工具,是不是过分了些,也卑鄙些?” “二弟这话说得就过分了,自家兄弟,相互扶持不是应该的么,以前怎样,也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牵扯到外人,你难道还会胳膊肘往外拐么?”倾澜笑意一直挂在嘴边,却怎么都让人觉得皮笑肉不笑。 “外人么?慕染染就算曾经是个外人,可是我和她走到一起后她就不再是个外人了,大哥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的,我不妨告诉你,为了爸和妈,我可以委曲求全,毕竟他们养我一场,可是为了你,我不会再继续做这个傀儡了。大哥是个聪明人,即便联姻不成,相信也不是拿不下凌家,就不用我奉陪了吧。”倾璃的表情一直很冷,冷得像是面对着素不相识的路人,语气坚定的不容质疑。 倾寻落虽气,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平心而论,他对不起自己这个小儿子,可是眼见着倾澜现在如此的成了半个废人,这个仇不报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也实在顾忌慕家不会对他们善罢甘休, tang先发制人总比受制于人要强很多。 “二弟真的就这么无情么?”倾澜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散去,换成了一种意味不明的讥诮。 “无情的岂止是我,我想问大哥一句,你把慕染染怎么样了,还有她肚子里我的孩子,你的侄子,倾家的孙子—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倾璃的这番话让倾寻落和病床上干刚睁开眼的韩思雅都愣了一下,把目光齐齐的射向倾澜,他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目色很沉,语气很淡:二弟,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慕染染在s市,给慕家风雨不漏的保护着,我又没有通天的本事,怎么可能动的了她,这样的玩笑开的过了吧?” “真的没有?”倾璃冷笑睨着他。 倾澜只是摇一摇头:“没有。” 两道同样凌厉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同样的桀骜不驯,同样的不怀善意。 倾寻落的脸色也郑重起来,难得的对着自己的大儿子绷起了脸:“倾澜,有这回事么?” “没有。”倾澜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任是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倾璃冷笑,吐出来一句:“那好吧,大哥说没有就没有,我有事先走了。” “倾璃,你去哪儿?”虽然醒过来却一直没有开口的韩思雅忽然开口,声音微弱,目光有些涣散,惨白的脸色,憔悴的不成样子,让人几乎不忍直视。 “我去公司把事情处理一下,而后转手给大哥,妈你不用担心什么,大哥比我更有能力适合接管倾氏,我晚上就回来,很快。”虽然以前对自己的母亲百般的不满和敌意,事到如今,倾璃的眼里只有浓浓的一丝眷念,生存和死亡,中间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每个人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面对着生离死别。 “好。”虚弱的应了一声,韩思雅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的儿子脱离自己的视线,再度无力的合上眼。 …… 倾璃一个人回了公司,把急需要处理的事情一一处理好,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去别墅看韩思雅。 小店人不是很多,菜上的却也不快,他就着一杯于他而言廉价的酒水,慢慢的吃着桌子上唯一的一盘香辣肉丝,没滋没味。 “怎么着,姐夫,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喝闷酒,你这样的身份,是不是有点跌份啊。” 带着墨镜的慕鑫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屁股坐到他的对面。 这个称呼让倾璃蹙了蹙眉头,以前,他可是从来都不认可自己这个“姐夫”的,见了面就撇着嘴,不屑一顾的样子,今天这种姿态,摆明了是有其他原因在里面的。 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小舅子不是也来陪我一起跌份来了么,不介意的话一起喝点,只是要委屈你穆大少爷尊贵的脾胃了。” “切,在挖苦我么?”鑫煜已经自顾自的点手叫服务员,送了一副碗筷和杯子过来,把酒倒上,送进嘴里时就立马皱起眉头,悉数吐出来:“这什么酒么,你真喝得下。” 倾璃笑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说了你喝不得,还不信,这样的小店,这是最好的酒了。” 慕鑫煜把杯子推到一边,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姐夫想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想没想好?”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怎么就心里清楚呢,我也没法子想。”倾璃抬眼撇一撇面前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沮丧绝望和倍受打击之后的颓废,依然是一副信心满满,只是,眼底,多添了一种深邃。 “你没法子想难道我就有法子想,动硬的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好你费点心思了。” 倾璃苦笑,他费点心思就能找到染染的下落么,那他还会等到现在? 而且,一旦确保染染的安全,慕家怕是就会出狠招了吧,一忍再忍的谁也熬不住的不是? 自己这边退婚,倾氏的联盟计划怕是会很快就给扼杀到摇篮里了,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根基的计划,一个小小的意外,也会改变固有的运行轨迹。 “你觉得我会站在你这一边么?” “会,你是我姐夫么,怎么不会。”鑫煜嘻嘻笑着,把菜送进嘴里。 “你是太自信了吧。” 倾璃却笑不出来,两个人默契的把那个恐怖电话当成了无稽之谈,可是,谁心里却都是七上八下的,人一天找不回来,就表明染染一天是不安全的,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眼时他还可以有不下狠手的理由,如果最后逼急了,他却是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所以,此时,任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是因为有姐夫你才这么自信的么,怎么着我错了么,你根本没有要帮我的心思?” 鑫煜的表情阴晴不定,已经不像刚才一样全无正经了。 “你还是回去吧,你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我查不出来,凭你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万一你再出了事,事情就更棘手了。” “我出事,我怎么会出事,你那个大哥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和我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迟早我会让他遭到报应的。”鑫煜依旧笑着,却是说着狠话。 倾璃皱起眉头,低下头倒酒:“你再怎么自诩聪明又能怎样,不是才刚刚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么,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带你姐姐过来,即便我大哥不隐瞒他恢复的事实,你们到这边来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我想试探一下你爸妈对待我姐的态度,试图挽回一下我们两家的关系,免得我姐成天魂不守舍的没了魂似的,整个人不像个样子,你这么不识好歹,还怪到我头上来。”鑫煜的筷子一摔,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 倾璃之前只以为他是挨不住染染的央求才带了她过来的,他这么一说他倒是吃了一惊,这个表面上和自己势不两立的小舅子原来还是认可了自己的。 而且,就是慕炎熙和苏意浅,对染染此次的行程也是心知肚明的吧,只是他们和自己一样都给之前的骗局骗到,没有想到的是,倾澜会回来…… 186.﹝番外 45〕记得给你大哥留条活路 没有人把这场意外大慈宣扬,表面上,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不只是倾璃和慕鑫煜调配了所有手下再查这件事,s市的慕家陈家也忙得焦头烂额。 被幕后黑手口口声声称是已经不在人世的这件事的主角,如大多数人所猜测的那样,没有死。 不知又睡了多久,染染才从床上坐起来,头发蓬蓬的遮住她的半张脸,过度睡眠的结果让她看上去很没精神,半睁半合的一双眼,在屋子里来回的扫视,盯着桌子上的残汤剩饭,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揉一揉痛的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几天前自己干刚给关到这里来的的情形,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 她给人带到这里时,第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倾澜。 彼时,她因为一场人为制造的车祸而成为早有蓄谋的人的阶下囚,一番惊吓之下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给推推搡搡的到了屋子里,人不是很多,都是站着的,唯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细酌慢饮着一杯茶水,举止优雅从容,看上去熟悉得很。 她盯着他只漏出一半的脸孔,心脏瞬间抽紧,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她却还是存着侥幸心理,祈祷着:管他是谁,不要是那个人—明明都已经成了植物人救治无效了,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的龊。 可是事实却是残酷的,残酷的又是叫人不得不面对的。 倾璃优雅的抬起头来,扯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慕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 染染咬一咬牙:“你竟然还活着,真是阴魂不散。” “这话说的倒是那么回事,我的确阴魂不散,不然不就便宜了你可以逍遥快活么?”倾澜笑的意味深长,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种摄人的冰冷:“怎么,慕小姐像是怕了?” 染染虽然心里是怕得不行的,可是嘴上哪里会服软:“为什么要怕,怕了又能改变什么,大不了就是死么,还能怎么样?” 倾澜的笑声刺耳,笑够了,望着她,一面滑着轮椅到了她的身边—染染这时才惊觉,他的腿原来是废了,心里无端的舒畅了些。 他就近在咫尺,目光如炬,让她回避不得,便也索性迎上去,直视他,带着一股子挑衅的味道。 倾澜又笑,一只手划上她的脸,她想要躲开去,无奈身体给两人钳制着,而他的手力气很大,就顺着她的脸一路摩挲直下,竟然到了她的颈部,凉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一个激灵:“你要干什么,卑鄙龌蹉的小人。” “要继续那天我们没做完的事啊,你是不是也很期待的,倾璃那个家伙把你撇到一边置之不理,自己和别人玩浪漫,你是不是一直寂寞的很啊,没关系,我来帮你排遣寂寞—我会好好疼你的。” 染染觉得毛骨悚然起来,自己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虽然极度的恐惧着,还是不肯示弱:“倾澜你无耻,我是你弟弟的女人,你下流,你敢动我,你会不得好死的。” “哧拉”的一声响,随着她话音落地,上衣领口处的两粒扣子崩裂出去,露出一片莹白的肌肤,让她不由得冷战连连。 恐惧蔓延开来,也许今天她是逃不得他的魔爪了—可是,明明是个下半身不能自理的男人,也可以做那样的事么? 染染索性闭上眼睛,保持着一脸的麻木,越是十万火急的当口,越是不能自己乱了方寸,什么好处也没有,而且现在的关键是,她不能急躁不能大力挣脱,她要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尽一切的可能,别的什么相形之下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对于倾澜这样狡猾的又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动心机是捞不到好处的,似乎除了承受再没有别的选择。 倾澜的手掌寒凉的掠过她的颈子,一点点延伸下去,陌生的触感让染染一颗心瞬间抽紧,几乎就要狂跳出胸腔来,绝望感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可是那只手却意外地止住了,随即,倾澜的笑声响起来:“还以为是怎么样出类拔萃的货色,也不过如此,除了一张脸蛋受看一点,简直就是俗透了。” 染染心里一下子安稳了些:好在自己俗透了—不过怎么听起来他这像是在在为自己的不能人道找着借口? 不过此时此地,她是打死也不敢再说出什么来刺激面前的男人了,否则,自己怕是要立马死无全尸了。 < p>“你也不用急,等你把孩子生下了,我陪你好好玩玩,虽然不怎么让我满意,可是看在你是慕家的小姐,也看在你是倾璃的女人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将就一下的。”倾澜贴近来,在她的脸上留下细碎的几道吻,幽幽的说。 他的一番话让染染云里雾里,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会因为顾惜自己弟弟的孩子而手下留情么,不对,他应该另有企图。 染染抿着唇,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不说话。 “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么,慕小姐还真是沉得住气呢—不妨告诉你,我想要这个孩子,有了他在我手里,你就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我让你怎么这你都会反抗,而且,还有慕家,还有我那个只知道和我作对的弟弟,他们都是我手里的棋子。” 染染置若罔闻,任由他自说自话,心里却在猜测他之所以有心留下孩子的另一层原因,怕是他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好吃好喝的照顾好慕小姐,还有别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出了什么差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倾澜终于是把话题转向了一边的保镖,眼神冰冷的像是地狱的罗刹。 他这是要离开的意思吧,染染便不由得松了口气。 倾澜转动着轮椅,退出去几步:“好好的等着我,等到孩子生下来,我就会立马回来好好的补偿你,让你欲仙欲死…” 倾澜临走时扔下的那番话直到现在依旧让染染心有余悸,无疑的,他是一个说得到就做得到狠角色,如果不能在孩子生出来之前离开这里,她的下场一定很凄惨,而且有了孩子做牵绊,她会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求死。 有些事就是想不得,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越想越觉得绝望不已。 染染叹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到了桌子前,就着一碗白开水,吃了点东西,她刚刚放下筷子,负责她饮食的是一个从来不说话,永远都板着脸的中年妇人,听到动静进来收拾碗筷。 染染之前几次试探着想要从她嘴里套出点有用的讯息来,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也不去理会她,自己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过两天我们离开这里,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那个女人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染染愣一愣,没说什么,向来对方频频的换地方是为了不给别人注意到她们的行踪。 现在的她,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根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算起来,现在是她给限制自由的第七天了,不知道此时的弟弟和爸爸会急成什么样子,还有倾璃,他知道自己出事么,如果知道,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对着镜子里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孔,染染一时失神。 她想起他们短暂的相遇,也想起来他那简短的嘱托,心里忽然就酸楚起来,怎么都想不到那一次也许会是他和她的永别。 鑫煜事无巨细的安排的返程,竟然会出了这样的意外,老天爷也在帮着恶人,若不是那场雾霭,她怎么可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 别墅里,今天只有韩思雅和倾璃两个人。 倾氏的事情都有倾澜接手,他这几天分身乏术,倾寻落因为顾忌他的身体,也过去帮忙。 韩思雅吃了药睡过一觉,现在有了点精神,身子靠在床头上,就着倾璃的手吃香蕉。 这么久以来的折磨,让她的一张脸搜的不成样子,眼睛便显得突兀的大,却毫无神采,像是得空洞的一具驱壳。 倾璃对着这样的母亲,心里自然是酸楚难耐的,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吞咽不得。 韩思雅摇一摇头,示意他不想再吃,倾璃便把余下的香蕉送进自己嘴里。 “你把公司交给你大哥了?” 最近韩思雅因为体力的缘故,一径很少说话,今天却难得的开了口,目光有些贪恋的望着倾璃的一张脸,像是想要最后再多看两眼的意思。 倾璃点一点头,却没说什么。 “我和你爸的意思,倾氏的股份都交给他,毕竟他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而你本来自己也有一些产业的,反倒不用叫人担心。” 倾璃还是点一点头:“我知道的妈,这么安排挺好的。” 韩思雅笑的有些勉强:“其实 ,我也觉得对不起你。” 对不起么,这个时候说出来嫌不嫌晚,如果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兄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倾璃苦笑不已。 “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只惦记染染,至于倾家的产业,你从来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你爸爸都不希望你去找她,怕因此坏了事,功亏于溃。” 韩思雅说出几句,就会因为疲倦停顿一阵子,倾璃也不急,把一杯水送到她嘴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几口,再取了纸巾擦去她嘴角的水珠。“有一点你放心,倾澜不会动她。” “妈,你是不是知道人在哪里,却一直帮着他瞒我?”倾璃终于开口,语气不可自已的有些沉重。 韩思雅叹了口气:“你还是信不过他?” “媽你觉得他值得我相信么?”倾璃步步紧逼:“我知道现在你的身体不好,很多话我不该说,可是妈,如果染染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善摆甘休的,您知道我的脾气,却不知道他的为人。” 韩思雅楞了一下,随即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其实,经过这么多,我已经在怀疑他的为人了,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也是我儿子。” “妈,其实这件事上您和爸想得不够周全,先不说他会对染染做什么,他手里掌控着那个孩子,不见得就可以成为他的护身符,反而会祸患无穷,慕家即便有朝一日如你们所愿倒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慕鑫煜在国外混得很顺,吃的哪碗饭没有人知道,可是要我看来,和黑道有牵扯是一定的。” 倾璃危言耸听的目的,自然是想从母亲这里把染染的藏身处找出来。 韩思雅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其实,你即便不这么说,我也不想瞒你什么,染染再不济,也怀了我的孙子,她要是一个激劲上来,伤了孩子我死了也不瞑目,而且人到了这份上,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想让你们哥两个太太平平的就够了,你爸爸固执,我却想开了,什么都想开了,只是倾璃,记住妈的话,将来有了那么一天,记得给你大哥留条活路。” 187.﹝番外46〕一径都用这个叫人忍俊不禁的铃声 韩思雅其实也是颇费了一些心思才从倾澜那里知道染染给拘禁的地方的,许是因为人之将死,其心也善的缘故,她这些日子思前想后的,已经不像是以前那么执拗,早就有这个打算帮倾璃,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大儿子也实在是心里没底,自然而然的为着自己那个没有出世的孙子提心吊胆,所以尽管倾澜之前曾许诺不会伤害孩子,她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倾璃是在晚上离开n市的,悄无声息,甚至于去机场的车子都是他在路边顺便租的。 飞机盘旋在高空,他的心也就随之提了起来,说不上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担心龊。 只但愿,倾澜没有察觉到自己离开才好,只要今天晚上他发现不了什么,那么自己和染染就可以成功脱难了,毕竟底下的小喽啰们都好对付的多。 夜色浓浓的笼罩着地处偏僻的乡间别墅,隐隐的有光线从二楼的一扇窗子里投射出来,窗帘上倒映着一个影子,落寞,孤寂件。 倾璃带着自己通过北辰的父亲安排的特警,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别墅的围墙。 似乎是因为地处隐蔽,保镖们戒心不大,此刻里里外外都不见一个人影。 倾璃先一步上楼,脚步轻得几不可闻,身后几个经过特殊训练的特警亦步亦趋。 及至到了那间房子外面,都没有引起对方的一点的注意,四下里依旧平静得出奇—可是,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倾璃猛地踢开了房门,门锁咔的一声也给他踢坏,不出所料,屋子里空无一人,倒是窗户,有一扇大敞着,显然就在刚刚还在屋子里的人,给人带走了。 本来以为的天衣无缝还是给人拆穿了,真不知道倾澜是怎么发现他的行踪的,竟然还可以早一步把人带走,不过看现在的形势,他应该也走不出多远去。 二话不说,倾璃直接带人追了出去。 对方的人数也不少,离开的匆忙所以也就自然多少的留下了一些线索,比如路边践踏过了的杂草,比如给抚断的柳枝,甚至于因为时间间隔的不长,平息凝听,还可以隐约的听得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对方行进的速度不快,很快就可以看得到前面的人影绰绰,似乎是因为留意到他们紧随而至,竟然止住了步子。 让倾璃颇为震惊的是,晴澜竟然也在人群中,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副气定神闲,身边,两个保镖押着染染,她有些惊惶的目光正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遇,各自都带着一丝忧色。 四下里,场地开阔,又远离人烟,即便斗个你死我活,决计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许,清澜是刻意的把他们引过来的吧,在这里,不用担心会有外力介入,若拼实力,他人多势众,手里有有人质,很占优势。 倾璃笑着先开了口:“想不到大哥你这么厉害,这样你都可以比我早上一步,看来我之前都一直被你盯得死死的呢。” “不盯着你,我怕会给你算计了。” “一直以来都是大哥在算计我吧?” 倾澜就笑了笑:“好像是那么回事啊,不过我们可是亲兄弟啊,有什么事好好商量能更好一点吧—我替你照顾女人和孩子,说到归其费力不讨好,还不是为了倾氏的利益,想对慕家有个牵制,你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连特警都带过来了。” “大哥,我也是倾家的人,你每天要处理公司的事,够忙的了,我替你把她们照顾好,而且绝对不让她们回去慕家对我们造成威胁,你觉得怎么样,妈时日不多,我想把她带回去好一点,也许在妈临死之前,能让她见见孙子也不一定。”倾璃一面敷衍,一面心里却在纠结要怎么脱身,倾澜不在,怎么都好说,有他在这里,很难,弄不好自己就无功而返了,还会打草惊蛇。 “不行,人我不能给你,除非等到慕家垮了那一天。” 最后的一层面具揭了开去,场面僵持下来,两个人对视着,却谁也不再开口,眸光里却是一般无二的咄咄逼人。 良久,倾璃把视线移向染染,深深的一眼凝视,马上偏移开去。 “如果我说,我不会妥协呢嘛,人我一定要带走,拿我的命换也可以。” “呵呵,我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倾澜冷笑:“你的命不值钱,没有她的值钱,所以我宁可让她死。” 薄薄的刀片在夜色里闪耀着微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就那么逼近在染染的颈子上,近在咫 尺,一不小心,就会切割进皮肤… 危险的距离。 倾璃楞了一下,眼里焦灼一片,却一闪即逝。这样的局面,早有预料,只是真的发生在眼前,他还是心里一紧。 “你别动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侄子,身上淌的是我们倾家的血。” “如果你离开,我不会动她。”倾澜一脸得意,冷冷的笑着:“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我可保不准我的手会不会哆嗦,这么锋利的刀片,一不小心碰上,就会出血的啊。” 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回头。 倾璃的眼里盛满了深深的无奈,却忽然觉得像是有声音向着这里而来,很轻微很轻微的。 心里不由得一松,这个慕鑫煜,还以为他不会过来呢,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他。 “我离开也可以,不过我其实更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和她一起做你的人质不是更好些?”倾璃尽量的找借口拖延时间,一面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二弟的意思应该是想留下来找机会和她一起离开吧,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赶紧走,否则,我没有什么好耐性继续和你在这里消磨,弄不好一个激动,伤了你的女人和孩子就不好了。” “你别碰她,我会离开的,不过走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和她说两句话,我觉得我这辈子再见她的希望都不大了?” 倾澜笑的恣意:“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二弟女人下手,等我对她玩够了,腻了,就会把她送回到二弟身边去的,你们的孩子么,我会当我自己的孩子来养着,二弟按理说应该谢我才对,弄的这么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实在说不过去,就不怕大哥我一时激动,连你也不想放过了么。” 染染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却忍不住了:“倾璃,你走吧,不用管我,他动不了我的。” 就这么僵持下去对谁也没好处,只会让局面更加的不好收拾。 倾璃望一望她,点一点头,不再说话,缓缓的转身,一步步走得艰难,离开。 染染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堵在那里,眼睛里隐忍多时的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涌出来。 倾澜顺便的一个扬手,把手里的刀片扔出去,一只手滑过她的脸颊,把那滴泪拭去:“哭什么,怪我那天没动你是吧,回去我好好的伺候伺候你,让你尝尝除他以外的男人都是什么滋味,不过记得要温柔一点啊,免得把你们的孩子弄掉了可怪不得我。” 染染想要甩开他为所欲为的手,却不能如愿,惊惶的眼望向一步步远离的倾璃,他却似乎充耳不闻。 …… 韩思雅怏怏的卧在病床上,眼里没有一点的神采。 倾寻落握着她一只皮包骨头的手,眼里写满深深的痛:“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吵吵打打的,我就不信还能真的就能斗得个你死我活么。” 韩思雅费力的摇一摇头,刚刚在得知倾璃离开的消息时,倾澜那一脸的歇斯底里想想还让她心有余悸,他瞪着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让她痛得几乎承受不住,他说“你还是我妈么,是你把消息透漏给他的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儿子了”… 想想还真是世态炎凉,要死的人了,却给自己捧在手心里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这么说。 她只是不想让兄弟两个越来越剑拔弩张罢了,不想他们之间积怨太深而已,她有错么? “斗就斗吧,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管不了就不要去管,等我死了,你就出国去定居,别再管这边的事了。”韩思雅气若游丝,一字字说的艰难无比。 倾寻落垂下头,掩饰着眼里浑浊的泪光:“胡说,你怎么会死,医生说只要配合治疗,就会慢慢恢复的。” 谎言即便说的再美丽,也只能是谎言。 韩思雅苦笑着望着自己丈夫头上多出来的斑斑白发,心里梗了什么东西一般难受,这一辈子,他们都活的很苦,一直在挣,在夺,费尽心机,可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手机铃响起来,倾寻落心乱如麻,看也没看的掐断。 “为什么不听,有些事躲也躲不得的。” “不是他们两个,是公司里的。”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 倾氏眼下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手机铃声再响起来,倾寻落看了一眼,又一次掐断。 “不如,你给倾璃打个电话吧?”韩思雅道。 没有回答她,倾寻落已经把一串号码安出去,电话那头,彩铃声响起,幼稚的蜗牛与黄鹂鸟,不知为什么,最近他的二儿子一径都用这个叫人忍俊不禁的铃声,从无变更。 很久,没有人接听,再播一遍,还是一样,再拨,结果依旧。 “也许,他在路上。”韩思雅开口,听起来像是在宽慰自己的丈夫,实际上更是在宽慰自己:“那里很难找,他找不到也不一定。” 如果真的找不到,也不过就是暂时的避免一场针锋相对,可是两个人还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倾寻落取出香烟,一根接一根的吸。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来,他急忙拿起来,瞥过上面的几个数字,脸上满面失落。 “是公司的么?”韩思雅望着他的脸色,叹了口气。 “公司的陈秘书,大概是找不到倾澜,把电话打到这边来了。”倾寻落这一次没有拒接:“怎么有事么?” “倾总,不好了,出大事了。”陈秘书从来处变不惊,今天不知怎么的言语惊惶不已,连话也不能一下子说得明白了。 韩思雅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把一只手握住倾寻落的,他的手指冰凉,没有一点温度,而且 还在抖个不停,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上面专门组织了调查组来公司,看来情况不妙,据说是和我们交情不错的闵省长出了事,贪污受贿不下十几个亿,追根溯源的查到我们这里来,竟然还说已经掌握了一定证据……” 倾寻落的手,抖得愈加厉害了起来,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么,这怎么可能,除了公司内部的几个亲近的人,有谁知道那些事的来龙去脉,更别谈拿证据了,可是既然陈秘书这么说了,就绝对不会是危言耸听…… 结局篇 ﹝番外 47〕 倾寻落知道,给逼急了的慕家已经动手了。txt小说下载 倾澜那边,一定已经有了结果,所以慕炎熙才会采取行动。 韩思雅叹一口气,倦倦的闭上眼睛,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去管东管西:“有些事,我们都无能为力,顺便怎么样吧,你身体也不好,自己要是垮了就什么都完了。” 倾寻落没说话,又把电话拨过去给倾澜,无果后再给倾璃拨过去,这一次,总算是打通了屋。 不过,倾璃的答复很含糊,只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叫他不用担心。 “这么大的事,你还调动了警力,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就处理好了,是不是,你大哥—这次不好脱身了?”倾寻落不是个糊涂人,倾澜的电话打不通,一定就有端倪,他只是想要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亲手把他的大哥送进监狱? 事情闹到这份上,如果倾澜不去阻挠倾璃带走染染,一切都还好说,可是他这一去,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总要有一个付出代价,如今看来,这个人是倾澜。 “大哥给警局拘禁了,爸你也知道他这么做是犯法的,而且,从他手里把人救出来的不是我,是慕鑫煜,染染还受了伤,慕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倾璃此刻坐在医院外面走廊的休息椅上,一面按住太阳穴,一面接电话。 鑫煜是在他转身离开,倾澜放松戒备时出的手,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不过虽然成功的救出了染染,却还是没能避免人多眼杂时染染一不小心跌倒,腿上划了一道口子,虽然伤不重,也没有撞击到腹部,慕炎熙和苏意浅还是执意让她留在医院里接受观察。 电话那头,倾寻落一声长长的叹息,不再说话。 现在,如果没有外力的介入,倾家就彻底的垮了,只是不知道之前定下联盟的两家,会不会伸出援手。不过,人情冷暖,从来都是如此,到了这种地步,谁还会伸出援手呢,只怕都顾着担心自家会牵连其中吧,毕竟他们谁都有着见不得光的一些历史的。 “爸,我晚一些回去,你照顾好妈也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倾璃的脸色一片的隐晦,又坐了一会,才回去病房里。 慕炎熙已经回去s市,鑫煜也不知去了哪里,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在忙着针对倾家更是针对倾澜,各种各样的心机用尽,只有苏意浅留在医院里。 他推开门,正在窃窃私语的母女两个就都住了口,望向他。 苏意浅想说什么,回头看一看女儿,就没有开口。 “好点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走过去,坐到椅子上,温和的眸光里却又显而易见的一种…落寞。 染染摇一摇头:“怎么会不舒服,本来也没有什么,就那么一道伤而已,不碍事的,干嘛非要我住院,没必要的。” 的确,她伤得不重,只是一番惊吓,现在还让她后怕不已。 “那就好。”倾璃点一点头,就不再说什么,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的哥哥险些要了命,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谁也不再挑起话题。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晚,夜色浓郁,阴沉沉的无星无月的一个夜晚。 若换做以前,苏意浅自然会避出去让两个人说会话,只是今天她丝毫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明显的带了倦容:“我也累了,染染也需要休息,倾璃你去隔壁吧,我安排好了,那里有床位。txt全集下载” 明显的疏离冷漠,不比从前。 从前,虽然没有把话摆到桌面上来讲,可是慕家,还是摆明了态度认可他这个女婿的,但是经过这些一连番的事,他们的态度明显的变了,尽管之前,染染的藏身地是他通知鑫煜的。 倾璃站起来,望一眼床上低着头的染染:“你们休息,我就不留在这里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染染点头,没说话。 她自然知道他是不放心家里,心里难免猜测他回去以后会不会为了倾氏针对慕家,可是也只是在心里猜测,她绝对不会问出来。 两个人之间,似乎隔离了厚厚的一层屏障,再也难以逾越。 倾璃转身,离开,脚步莫名的沉重,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么一走,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倾澜现在生死不卜,还 tang躺在医院急救室里。 自己的母亲早已时日不多,父亲也是多病的身体。 倾家那边,父亲会不会束手待毙,慕家这一面,是不是会赶尽杀绝? 他和染染,之间的隔阂会不会因为家族之间的争斗而愈来愈深? “倾璃。” 已经到了门前,身后的染染忽然开口。 他脚步一顿,等着她的下文,像是临死的人等待着耶稣的救赎才可以闭上眼睛一般。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自己开车注意点,天气不好,带着伞,怕是会下雨的。” 倾璃笑了,似乎,只是她这一句话,就让他一下子敞亮了一颗心,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在前途里若隐若现。 “我会小心的,你自己也要保重。”很多的话想要出口,却终究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两句。望着她隆起来的小腹,心里想他们的孩子,应该有七个月了吧,再有两个月就要出世了,可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从来没有在她身边守护一时一刻,就是现在也不行。 心是痛的,可是也只能就这么痛着,至少暂时,只能这样,他不可能要求把染染带回家去,也不可能自己留在这边,倾氏他可以不闻不问,可是,就要撒手人寰的母亲,他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 倾璃回到倾家,每天只是守在母亲床前,寸步不离。 倾澜经过抢救度过危险期,不过因为他在经营倾氏时犯下的种种罪状曝光,今后的下半生就只能是在监狱里度过了。 慕家似乎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把关于倾寻落的一些事抖出来,让他侥幸逃过一劫,不过饶是如此,倾氏因此被政府查封,没收一切资本,n市曾将呼风唤雨的堂堂倾氏财团,一夜之间,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经历了惊涛骇浪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 转眼,两个月的光景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韩思雅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点点的吃不进东西,只能靠着打吊瓶注射葡萄糖粉维持生命。 倾璃立在病房的窗前,望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出神,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给人从车子上扶下来,进了医院的门,前呼后拥的好不热闹—想来,染染也快到预产期了吧,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回身望一望因为注射杜冷丁,暂时不知道疼痛,才得以安然入睡的母亲,他还是轻手轻脚的出了病房的门,找出染染家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最近,他们几乎都并不联络,因为怀孕的人接触辐射对孩子不好,所以染染好一阵子都不碰手机,想要联系她只好打座机,可是一旦恰巧鑫煜接通电话,就会阴阳怪气的和他斗几句嘴,末了一句“我姐最近在养胎,闲杂人等勿要打扰”,而后就挂断电话。 受了这样的待遇,他多是苦笑,他是那孩子的父亲,却成了“闲杂人等”。 可是又怪得了谁,都是他造成的这个局面。 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倾璃不死心,再打,还是没人接,再打一遍,依旧如此。 也许他们是故意不接自己电话的吧,家里不可能一个人没有的。 也许,她去医院待产了? 这样猜测着,心里难免一阵的紧张,为了染染,也为了他那个历经磨难的孩子。 “你妈还睡着么?”倾寻落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刚买回来的一袋水饺,他最近没事情做,闲了就自己跑出去买东买西的,也习惯了。 “还在睡。”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了病房,早上都没吃东西,把饺子取出来,默默的吃。 以前,他们怎么都不会这么简单的打发掉一餐的,即便再怎么没胃口,也不会马虎了事,可是现在,谁也不愿意在这方面浪费一点时间,经常就是将就一下而已。 因为心事重重,全无胃口,倾璃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却又给父亲的碗里添一些:“爸,你最近廋的太多了,多吃一点。” 他们父子两个,似乎以前都是针锋相对得多,没有过这样的相处模式。 如此温馨的,像是真正的家人。 p>倾寻落眼睛里潮湿起来,低着头把碗里的饺子悉数吃掉。 韩思雅还在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倾璃,刚刚我出去时见了医生,他说你妈她怕是挺不过这两天了。” 望着沉默着的儿子,倾寻落声音低低的道。 倾璃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听到了这番话依旧心痛难耐,嗓子很紧,说话也觉得吃力:“人迟早有这一天,爸你别太伤心了。” 倾寻落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出口的样子。 倾璃望着他斑白的头发,心里是苦的。他当然猜得出他想说的是什么,可是,他似乎给不了他什么好的答案。 迟疑了一阵,倾寻落还是开了口:“我想,如果你妈临死前能见一眼你的孩子,她这一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死了也就能闭上眼睛了。” 韩思雅口口声声念叨着想早一天抱孙子,怕是她如果见不到,死了也是留有遗憾的。 “可是爸,虽然到了预产期,可也不知道生没生下来,而且,慕家那边也不见得同意把孩子抱过来,妈又这样子根本动不了……。” 倾寻落便不再说什么,脸色却是不好看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发呆。 倾璃出了病房,一个人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心里无端的烦闷,索性,到外面去走走。 染染的电话根本打不通,叫他怎么完成妈妈这最后的夙愿? 也许,他应该过去一下那边看一下,可是,又担心错过了守候母亲的最后一程。 正恍惚着,身后,有人拍一下他的肩膀。 他一愣,回头,竟然是慕鑫煜,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望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儿子折腾的,昨晚就过来了,你都不过来看看我们,现在你儿子蹦出来了,总该过去看看了吧。” 倾璃愣在原地,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内容,等到终于反应过来了,还是一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慕鑫煜却不再理他,径自向前走:“我回去看看我姐和你那捣蛋儿子。” 倾璃紧忙的追上去:“你姐她还好吧。” “死不了,她命大,母子平安—真是没法子,我这个老姐啊,给你下了迷魂汤了,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生孩子,还一定等生下来了才肯告诉你,说要给你什么惊喜,又说什么总要让婆婆临死之前见孩子一面。一个孕妇跑这么远也不怕危险,好在没事。你这个人也没瞧着哪里好啊,她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真叫人没辙…” 慕鑫煜头也不回的絮絮叨叨,倾璃的身体不由得一滞。 高级病房里,此刻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宽敞的大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睡得正熟,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倾璃几乎没有了走过去验证那母子两个人身份的勇气,顿住步子。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老婆儿子你自己照顾,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啊。”慕鑫煜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许是给说话声惊了一下,床上的女人挪动一下身子,却没有睁眼,探手把遮住半边脸的长长的发丝抚开去,便露出来半张憔悴的脸来,眉眼依稀,不是魂牵梦萦的她会是谁? 他一步步走近去,走近他的幸福。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染染缓缓睁开眼来,带着满眼的疲惫望向倾璃有些湿润的眸子,有些震惊,有些欣喜,更多的是激动不已。 他的手一点点抚上她的脸,柔柔轻轻的,像是在触碰着无价的珍宝,慢慢的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一吻:“老婆,对不起。” 他冷落她太久太久,伤了她太久太久,可是有谁知道,他的心不比她的轻松。这么久以来,他度日如年,他夜不成寐,多少次他夜半时对着她的照片入睡,却又在她毅然转身的噩梦中醒来,对着孤星朗月一直到天明再也难以入眠? 只是现在,他们的爱情苦尽甘来,苦苦的等待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 “看看我们的儿子吧,不要说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染染的睫毛上闪烁着点点晶莹,扭过头去望向身边的小人儿:“他长得像你。” “似乎更像你。”倾璃笑着说,一面伸出一只手指,小心翼翼 触一触孩子的小脸:“他睡得真香。” “好贪睡的,从早上一直的睡。”染染笑的一脸陶醉。 “好可爱的样子,只是瘦了些,还有你,也太瘦了些,以后要好好补补,不如我把酒店那边的厨师调过来一个,负责你的饮食。”捏一捏染染没有几两肉的的脸,倾璃满目的疼惜。 染染笑着摇头,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是看着也会长肉的。” “是么,我有那么好?” “你就是那么好…” 倾璃努力克制着自己把就要夺眶而出的泪逼回去:“你叫我用什么还欠你的情债—用一辈子来还吧,如果还不完,我再把下辈子还给你。” “好。”染染点头,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明媚。 何以许情深,允我今生,再承诺来世,我们,自此永不相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