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ck//CELL》 vol.1 在近似绝望的深邃黑暗中,她诞生了。 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祝福,也没有遭到任何诅咒,只是忽然地诞生 听不到出生后的初次啼哭。世界上并没有回荡着任何对于诞生感到欢喜或憎恨的声音。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并不存在着用来发声的器官,其身体不规则地扭曲,如同伸出伪足挣扎翻滚的原生动物一般丑陋。 但是这个奇形怪状,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上的她却拥有一颗心。虽然尚未成熟,但已经能够了解并表达出喜怒哀乐,她的身体现在正充满了喜悦,全身因兴奋而颤抖着。为了要使自己存在,甚至不惜扭曲世界的法则,最后在多重近乎奇迹的偶然情况下诞生了。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了。 在宛如不见星辰的宇宙般漆黑的黑暗中飘浮了一段时间后,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么似的,开始伸出手脚来活动。 漫无目的。 这个动作就像刚出生的婴儿,本能地寻求母亲的温暖、又恰似一个怀抱着莫名自信,一心坠入爱河的少女。 或许是从视觉上能获得的情报太过稀少,完全没有正在向前迈进的实感。不知是由于五官并未正常运作,或者四周只存在着无法感觉到的情报,抑或是两者兼具的缘故,前方完全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是一个小时,还是一整天尽管让人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不过时间本来就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观念。 但世界并不是无限的。作为她前进目标的遥远彼端,在那个近似无限的世界尽头处,飘浮着如同针孔一般的微小光芒。说是光芒或许有些虚幻,但它确实是存在的。犹如引导着她的狼烟一般,确确实实地存在于那里。 她缓缓地,但却稳健地被引导至光芒处,那道光芒没有丝毫的暖意,但在它的后方却可以看见无数的生命灯火。 世界开始被光幕覆盖。数条光带缠住了她的身体,将她诱导至中心部位。耀眼的光芒令人喘不过气来,没有固定形状的她,口中发出了不成声的声音。 她将自己寄托在逐渐穿透身体的温和光芒中。 世界开始渲染成纯白色,她不久后便融人了白色的世界里。 当她再次醒过来时,世界已经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样子。 鲜明的色彩令人目眩,接踵睡而来的大量情报使脑袋逐渐发热。 对于这些毫不留情,强制烙印在脑海中的情报,她感到胆怯、战栗,然后呻吟了起来。 思考逐渐加速。在这些近似无限的晴报犹如拷问般地涌向她的过程中,情报开始被一一分门别类,最后终于转换成有意义的事物。 像浊流-般涌进脑海中的情报固然众多,然而正经过分类之后,不但没有决堤,反而被逐一收纳在应该存在的地方。 当被分类、保存下来的情报达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视野突然拓展了开来。颜色转变为有意义的事物,瞬间建构出了世界。 那里是一片草原。 或许是时间接近傍晚的缘故,天空染成了暗红色,沐浴在阳光下的草木像燃烧一般地鲜红。缓缓流过的风吹动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令人感觉到悠久的历史。 在遥远的彼端展开的地平线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完全无法看清楚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平静的世界。 但是,沉默在突然间被打破了。 啊啊啊啊呀呀啊啊啊喔喔喔喔! 像疾呼、如呐喊、也似咆哮的激烈吼叫声震撼了空气,伴随着振动与她擦身而过。 将意识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后,发现那里如同堆积木般地堆叠了十几具尸体,他们之中从人类外貌到野兽模样的尸体都有,男女老少,就连性别也没有任何共通点,除了每个人脸上同样都浮现着痛苦的表情之外。 刚才发出声音的是个人类。不,或许应该说曾经是个人类,模样虽然是位成年男性,但眼神却像死鱼一股空洞,苍白的面庞毫无生气,舌头从懒散张开的嘴巴中长长地垂了下来,不断吐出奇怿的字句,上半身虽然如同老态龙钟的老人般弯曲,实则像是一头准备扑向猎物的野兽。那双无法抵抗重力而下垂的手中握着剌枪,刀身在阳光下如血一般鲜红。 咕噜噜噜噜呜呜呜呜!! 男人的喉咙发出声音,白浊的双眸望向了前方。 在视线的尽头是一位背向夕阳伫立着,身穿朱红色衣服,身材修长的少年。仔细一看,全身上下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若是只注视这部分的话,就算会误认为他是一具纸人偶也不足为奇。但是少年的身体却端然小动,仍旧井然有序地存在着。 那位少年反手握着刀刃呈三叉般形状的双剑,用暗沉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野兽。 少年没有表情。或许是因为根本不存在感情这种东西,表情如同能乐面具一般平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来就像是融入风景中的物件。 但少年的确是存在的。他全身包覆着摇曳的蓝色火焰,飘荡着尸臭,是一个绝对的存在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这是由于他所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使得身体做出了自然的反应;皮肤起了疙瘩,有一股想要逃离现场的冲动,但不知为何就是做不到。 少年与男子持续相互对视。 先有动作的是男子。 嘎啊啊哦哦哦啊啊啊啊! 男子将上半身下沉至贴近地面处,趁势用力一蹬。转眼间与少年拉近距离的他,将手中的剌枪对准了少年。 火舌从枪口进出 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子弹射出了,刺枪因后座力而弹跳了起来。但子弹仍然往少年的脸庞笔直地疾驰而去。 就在子弹正要接触到少年的脸时,少年才首度开始行动。 他像是在驱赶纠缠不休的蚊虫一样将凶弹打落,缓缓地以手中的双剑摆出了架势。 摇曳的蓝色火焰浸透了刀刀,力量逐渐累积。 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子举着剌枪向少年冲去。顺着力量刺出去的刀锋,瞄准了少年的脖子。 但是,最终还是无法成功。少年用手中的双剑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剌枪的尖端,然后挥动了刀刃。 不,还不能确定是否挥动过,唯一的证据只有在空中描绘出的苍炎轨迹而已。 嘎!? 男子像是喉咙噎住了一般,眼睛睁得大大的,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已经被划上数道刀伤了。 伤口并没有流血,取而代之喷出的则是蓝色的火焰;火焰包裹住男子的身体,不断地燃烧,他的口中进出溃不成声的叫喊,然后膝盖崩落到地面上。 即便杀死了男子,少年的表情依然不变,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连尸体也不看一眼,而是注视着飘渺的虚空。 一阵风吹过了草原,转眼间,少年有如被风带走的沙尘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动也不动,就这样凝视着少年消失的幻影。 蔚蓝的天空在头顶上展开。飘浮的白云使得蓝天更加地突出,灿烂照耀的阳光为绿色的大地带来了生命力,无限延伸的地平线在那里可以见到一座看似倾斜高塔的物体。 不过,那是幻影。无论再怎么朝着那座塔迈进,距离也不会缩短。那只是描绘的背景一部分。不是可以到达的场所。 而这片令人联想到永远这个字眼的雄伟大地,也不像亲眼所见的那般辽阔。因为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被名为远景图像的墙壁所围绕的造景罢了。 这里并不存在现实。虽然犹如实物一般地精巧,但花草、树木、流水、天空、大地,以及在这里蠕动的生命建构出这个世界的东西全都是假的,唯一例外的就操纵角色的玩家, theworld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名称。 一款由cyberconnect公司营运,在全世界拥有一千两百万名玩家的mmorpg(多人参加型线上rpg)。是一款凭藉着超高自由度与深奥的世界观,使用者人数全今仍然持续成长的怪物级游戏。 玩家戴着类似太阳眼镜的轻型m2d(micromonoclcdisy,镜片式显示器),利用手掌般大小的终端兼控制器来操作玩家角色(yercharacter),也就是所谓的空间解放(locationfrec),戴着hmd(头戴式显示器)关在房间里玩游戏已经是上个世代的事情了。 玩家在theworld中创造出相当于自己分身的pc(玩家角色),并加以扮演,有些人会以成为一流的冒险者为目标,有些人则是为了要解开世界的谜团而去完成任务。有从来不出去冒险,热中于聊天的人,也有巡回世界各地的旅团。 要做什么都任凭玩家决定。排除系统上的限制之外,没有任何事物会去束缚玩家。尽管一开始对于这般自由度感到困惑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不久后便会纷纷注意到其中潜藏的可能性。 碧也是降临在theworld之中的一位玩家。职业是击剑士。能够自由地操控比自己身躯还要巨大的剑,将敌人一刀两断地斩杀,其存在就像是一位天生的战斗专家。 但她并非出于喜好才选择击剑士的。是由于创造角色的时候规定必须选择一项职业,所以才选了这个职业。就连象征击剑士的大剑也并未装备在身上。 不过,尽管在职业的选择上相当随便,但在容貌方面就不是如此了。包覆着苗条身躯的,是蕴含了犹如海洋般庄严气息的鲜艳蓝色服装散发着像礼服一般的华丽感,同时又令人感到如同和服一般的恬静、虽然这只是在3d物件上贴上和服质感的材质而已,但是很有和服改制的礼服味道,让碧十分中意。其次,如墨一般流泄而下的乌黑艳丽长发,以及恰如其名的碧绿眼瞳更形相得益彰。 碧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凝视前方。逼近眼前的是一位手持双剑的双剑士,他毫不犹豫地横向挥扫出手中的刀刃。 碧面露微笑,从容不迫地将上半身向后倾斜。双剑的刀锋从鼻尖掠过。 啧! 双剑士的口中发出了类似咒骂的言语,像是在呼应般地,四周一片欢声雷动。 碧与双剑士的四周围绕着数十位pc,由于被团团围住,无法逃脱出去,那里就犹如一座拳击场, 居然一直动来动去给我待在原地别动啊! 双剑士放声大吼。 但是碧并不打算听从他的要求。遭到攻击后便会受伤,超过一定限度便会死亡。这当然和现实世界的死亡不同,可以无限次地复活,不过死亡并非自己的初衷,而且还会影响到生意。 碧,还剩三十秒。 从背后传来年轻男性的声音。 知道了! 碧头也不回地应答之后,重新面对持续口出恶言的双剑士。 在theworld当中,碧的职业是击剑士。但那只不过公司所准备的职业罢了,她真正所扮演的角色是出气筒。 以在一分钟内无条件地接受攻击为代价,来获得少许的金钱,这就是碧的职业,没有装备大剑也是基于这个原因,碧今天也在闲话家常bbs当中的theworld板放出出气筒营业中的情报,于是看到消息的pc便纷纷聚集而来了。光是如此当然没有什么吸引力,因此也洒下了名为赏金的诱饵。 我要宰了你 恫吓般的低沉声音,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开始对碧抱持杀意,并月毫不掩饰地出来。 现场欢声沸腾那些是对于碧的赞赏、嘲笑以及奚落,所有的感情都以她为中心不断旋绕着。 眼前那位愤怒的双剑士也是一样。他是一名在场大部分观众都曾听过的pk(yerkiller)。扮演pk的理由虽然各有不同,不过以欺凌弱者、炫耀力量为主要目的人则是相当多。在现实世界中杀人的话会被逮捕,但是在theworld中甚至允许杀人魔的存在道德问题暂且先不论,而且无论做了多少坏事,个人资料依然受到保密。由于不会对现实世界带来任何影响,有不少人藉此宣泄压力。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面对如此阴沉的感情,碧原本端整的面容微微地扭曲。 废话太多了。 碧嗤之以鼻,朝双剑士瞥了一眼。 要杀我的话不需多言,用行动来表示吧! 这不是挑衅,而是在认真回应一位拿出真正实力的对手,不过,碧绝对不会大意输给那些半途而废的人。 还剩十五秒。 双剑士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他使尽力气挥动着双剑,同时一步步逼近,碧在狭窄的舞台上自由自在地来回移动,总是在干钧一发之际及时躲开攻击。既然要拿出赏金,碧自然也是全力以赴。 但她同时也没有忘记诱使对手发挥所有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对她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五秒! 漫长的-分钟即将宣告结束。 双剑挥了下来。 碧用肉眼注视着刀锋,反应出自己所应该采取的最适当行动。连丝毫计算上的误差也没有。 眼前挥下的道人从碧的鼻尖掠过,顺势深深地嵌进了地面。 时间到! 严肃的声音郑重宣布之后,现场一瞬间鸦雀无声。但是仅仅只有一瞬间而已,随后便立即被异样的高涨气氛与欢呼声所包围。 碧望向呆然站在原地的双剑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因为他们不仅在现实世界,就连在网路上也都无法全心投入,所以才会以那傲慢无比的力量来欺凌弱者。 (从这些人身上并不能获得什么) 碧耸了耸肩,转身背对双剑士。 你没事吧? 一位斩刀士青年跑了过来。 当然。 碧毫不犹豫地回答,并反过来注视这位语气中充满不安的青年,他的腰间挂着一把于突剌,如同细剑般的礼服用配剑;身穿看似礼服的装备,仿佛是个近卫兵,不光只有外表而已。 刚才的战斗,阿达玛斯你也看见了吧? 是这样没错 一句不像是从斩刀士的口中说出的懦弱发言。 阿达玛斯是钻石的语源,因此自古就流传着有些骑士为了祈求武运恒昌,而将钻石装配在甲胄上。他的名号虽然与斩刀士形象相称,但操纵的玩家却只算得上见习的新手。 就在毫无条理的思考闪过脑海中的同时,阿达玛斯的脸突然抽动了起来。 背后出现了某股气息,那是一股近似深渊般黑暗的憎恶之火,碧感觉背上汁毛一股刺痛。 毋须回头也知道气息的来源 要延长吗? 碧一动也不动,静静地询问。 太卑鄙了! 阿达玛斯立刻出声谴责对方,但声音却被观众挟带着喧嚣气氛的欢呼声抵销掉了。 我不愿意就这样算了 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从背后直扑而来 请先支付延长的费用吧! 可是这样未免太过分了点吧! theworld本来就是这样的地方吧?若是自怨自叹的话,就会落得全身被扒光,抛弃在路旁的下场。 事实上,近来的theworld里pk四处横行,治安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良好。虽然也有像月之树这样提倡废除pk的公会存在,但目公司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要是不杀了你,我我就没有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正当她要回应双剑士从远处传来的叫嚣时。 你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不是吗? 回头往嘲笑声的方向望去,一位暴露出褐色肌肤的女性斩刀士正面带着微笑。 毕竟根本不会有人需要你吧? 亮丽的声音背后,蕴含着明显的侮辱和轻蔑。 那家伙是茶隼的 喔,是pk波尔多。 不妙了 我们还是赶快走人吧? 观众开始嘈杂起来。 茶隼是theworld当中规模最大的公会,由于实在太过庞大,无法统一进行管理,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名声,旗下拥有许多pk这件事同样也广为人知,其中最恶名昭著的波尔多就连碧也略有耳闻。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 波兰多拨了拨短发,用荆棘般形状的弯曲刀剑砍向双剑士的身体。脸上甚至浮现出恍惚的表情。 啊,真让人爽得不得了这种触感! 你你太卑鄙了!! 卑鄙?pk根本没有所谓的卑鄙这件事。你刚才不是也打算对这这大姊姊做同样的事情吗? 波尔多的剑贯穿了双剑士。 呃! 才听见双剑士在呻吟,就见他像解开扣环的玩具一般重重地跌卧在地面。 接下来 波尔多踩住双剑士的尸体,朝碧的方向望去。 你最近似乎很出名嘛! 还比不上你吧? 原来你认识我啊,佩服佩服。 当波尔多用如此索然无味的语气回答时,脚下的双剑士尸体消失了。大概是已经登出了吧 (他还会再回到theworld来吗?) 人们将过度沉浸在mmorpg之中,甚至妨碍到日常生活的玩家称之为废人。但他们有时也会在某种情况下丧失热情,进而退出游戏。对他而言,虽然无法判断这次的事件是否会造成类似的结果,不过或许暂时会从游戏中消失一阵子也说不定。遭到pk后在心中留下阴影的例子并不在少数;尽管他是自作自受。 我们来玩玩吧,大姊姊。 波尔多语毕,立刻举起了剑。 请先支付费用。从喊出开始的一分钟之内,无论对我发动什么样的攻击都无所谓。如果能够在时间内将我打倒的话就有赏金。这样可以吗? 费用交给大姊姊就可以了吗? 啊,麻烦请您交给我。 阿达玛斯恭敬地走列波尔多的面前。 你是? 我嗯,算是她的经纪人吧! 哦,原来是她的小狼犬啊!口气还真不小。 波尔多一面嘲弄着,一面往阿达玛斯的方向转身,然后毫无预警地用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咦? 或许是思考无法跟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吧阿达玛斯突然发出没头没脑的叫声,接着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最后身体倒了下去。 碧也同样地惊慌失措。 阿达玛斯! 碧大叫了起来,想要飞奔过去,但波尔多却挡在自己的面前。 来吧,开始游戏吧! 你不遵守规则,还一副若无其事地 哼! 波尔多发出不屑的声音。 什么规则?那是大姊姊擅自决定的规则吧?我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碧并不同意波尔多的辩解,但是却可以理解她想要说的事情,若是排除感情的因素,仔细去思考的话。 喂,你们这些人! 波尔多提高声音。 你们是来参加这场游戏的吧?那就不必乖乖地去遵守什么规则了。这可是砍人的比赛不是吗?真是愚蠢极了。在这个从现实世界的戒条中解放出来的地方,居然还要被擅自决定的规则所束缚,实在无聊透顶。 她耸了耸肩,横扫手中的剑。碧侧身提防着对方,摆好架式。 一刀也砍不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被大姊姊的规则绑住了。这样的规则对自己还真有利啊! 波尔多踏出一步,拉近与碧之间的距离。 你们也想见识一下吧?这位美丽的大姊姊被砍成碎片的模样。 受到波尔多的煽动,观众渐渐开始躁动起来。 尽管碧并未招致他们的怨恨,但利用出气筒来宣泄破坏冲动的玩家相当多。可以想像只要有个人起头,这些玩家就会失去控制。 原本是观众的pc一个接着一个逐渐pk化。他们各自拿着擅长的武器,显露出深藏在心底的恶意。 愈来愈有趣了。 波尔多用兴奋的语调这么说着。 一点也不有趣。 碧一边留意四周的状况,一边考虑是否要拿出大剑来。 (说到被出气筒的规则所束缚,我也是一样的。) 状况归状况。毕竟就算是将规则作废也不会有人过问,而且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 (既然如此) 但碧还在犹豫。 (该怎么做?) 在波尔多的引导下,手持武器的数十位pk团团包围住碧。而且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 接下来的事态会如何发展,目前还无法断言。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会寡不敌众,遭到蹂躏、玩弄、被当成发泄的工具。 (我不能在这种不前不后的地方倒下) 碧鼓舞着自己,振奋起自己的精神。 生与死 或许是因为站在这两者之间的夹缝,碧心跳加速,沸腾的血液令全身发热。 (或许这一次能够理解也说不定。) 纵使身处在穷途末路的境地,碧依然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角色会死亡,但这并不是个大问题。倒不如说,到达死亡的过程是极为重要的。 碧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笑容,察觉到这一点的波尔多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在嘀咕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愈来愈有趣了。 啊?这个叫有趣!?你在说笑吗?真恶心!你该不会疯了吧? 或许吧 当碧的脸上浮现出极为凄绝的笑容时,pk化集团中的一个角落突然塌陷了,爆炸声震耳欲聋,人墙像骨牌一般纷纷地倒下。 这边挺热闹的嘛,也陪我玩玩吧! 就在冰雪般冷酷的声音响起的下个瞬间,好几个pk被抛向了空中。 那家伙是死的恐怖 其中一位pk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拥有死的恐怖这个别名的青年,具备了不负此一名号的压倒性力量。 原本以为他会挥动巨人的镰刀,不料却是以双剑进行连续攻击,丝毫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尽管在人数上处于绝对不利的状态,却兼具了扭转这个要素的韧性以及强悍。 (死的恐怖长谷雄吗) 这个名字,碧也曾经听过。他是一位以血祭了超过一百名pk的pkk(pk杀手)身分而声名大噪的链装士。pk会害怕长谷雄是理所当然的,其名号也渗透到一般的玩家之间。 (原来如此,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强大。) 由于意想不到的人物登场,周遭犹如战场一般的混乱。长谷雄毫不犹豫地斩杀那些四处乱窜的pk,转眼间尸体堆积成山。 啧!明明好戏才正要开始而已! 波尔多或许觉得自己不是长谷雄的对手,于是便咂了咂舌头,离开了冒险区。 碧无暇去顾及波尔多,而是飞奔到阿达玛斯的身旁使用苏生的秘药。道具的效果立刻发挥了。 真是天外飞来横祸呢! 碧对着从死亡的深渊被召唤回来的阿达玛斯说道。 好过分我明明就没做什么坏事。 你有点过于大意了。 是这样吗? 没错。 事实上,周遭依然处在持续混乱中,只要稍微一不留神,就算再度被送回地狱去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真是厉害啊!的确具有让pk胆战心惊的实力,没错。 羡慕的目光尽头,是那位运用犹如鬼神般粗暴力量猎杀pk的长谷雄。 他全身包覆着充满威严的黑色皑甲,如果没有露出头部的话,或许会被误认为是游戏中新追加的敌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全身上下统统都是凶器,但眼前所解放出来的强烈精神压力则更为凶恶。若是内心有些许的松懈,或许不必真正交手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可是,他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呢? 或许是看到了板上的文章吧 怎么可能,你是说他会来使用出气筒服务?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长谷雄披散着一头银发,以跳舞般的优雅动作持续进行战斗。大部分的pk都已经消失,剩下来的只有几个不怕死的玩家想要乘机出名,那些了解自己实力的人都纷纷避开无谓的战斗,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的确强得很不寻常。) 眼前的状况显示出了这-点。 (不过,也只有这样而已) 若是论强大的pc,除了长谷雄之外大有人在。要到达他的等级并非是件不可能的事。花费的时间愈多,角色就会变得愈强,只要是游戏就理应如此。也就是说长谷雄的强度并未超乎碧的想像,虽然异常强大,但依然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真正的恐怖来自于其他地方。) 光是想像他的身影就会背脊发寒,整颗心逐渐冻结起来。那副凄绝至极的模样令见者畏惧,本能的恐惧心理将身心牢牢地束缚。最后整个身体瑟缩,停止一切思考。 解决掉最后一位pk的长谷雄望向了碧。尽管杀气仍然像水蒸汽一股源源不绝地从身上涌出,不过却没有任何将矛头指向她的意思。他并不会无差别地滥用力量。 怎么办,他正在看我们这边。 面对长谷雄将大剑大百足握在手里,一步步缓缓地走近的身影,阿达玛斯陷入了恐慌之中。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对方是死的恐怖,是连pk都会畏惧的人物。而且不仅仅是传闻而己,他刚刚在两人面前充分地展现了力量。即便不是阿达玛斯,或许也同样会被恐惧所俘虏。 不好了,又会被杀掉的 又会?你刚才又不是被他杀死的吧? 都-样,我们必须赶紧切换冒险区! 别担心,我想应该不会被杀死才对。 应该?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嘛! 我有证据哦! 或许是从碧的话中找到了希望,阿达玛斯的表情略微开朗了些。 证据当然就是女人的直觉。 什么嘛 阿达玛斯的肩膀顿时放松,发出责难的声音。碧一边苦笑着,一边迎向踩着稳健步伐逐渐接近的长谷雄,这时大百足已经从他的手中消失了。 欢迎光临,是死的恐怖长谷雄先生吧? 碧捏起裙摆,像公主一般慎重地行了礼。 怎么样?来稍微玩一下吗? 碧用威凛清澈的声音与长谷雄攀谈。但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以打量般的眼神注视着碧。 看样子你并不是来玩的呢! 虽然多少有点紧张,不过碧还是毫不畏惧地发问。长谷雄那双令人联想到鲜血的眼眸,对上了碧的碧眼, 当两人之间开始弥漫紧张的气氛时,长谷雄缓缓地开口: 你知道三爪痕吗? 三爪痕 那是一个传说中全身包覆着苍炎的pk名号。 身分和目的都不明。相关的情报十分有限,就连他是否真的存在都是个疑问,这就是三 爪痕。 有人说被他杀死,就再也无法回到游戏中来了,不过没有任何人确定过真伪。目前以纯属虚构的这个说法最为可信,现在的三爪痕已成为是存在于theworld之中的许多怪谈之一. 碧感到很困惑。因为她完全没料到从长谷雄的口中会出现三爪痕的名字。 你知道三爪痕吗? 长谷雄一脸正经地再次询问, 你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呢! 嗯。 长谷雄的表情毫无变化,声调也同样没有起伏。 三爪痕的事情,我偶尔会在theworld板见到那是真的吗? 或许是发现到自己不会被杀掉的缘故,阿达玛斯中途插了一句话进来。态度十分小心翼翼。 我不想跟你谈论那些bbs上的奇谈怪论。 面对这利刃般的尖锐言词,阿达玛斯咿地惨叫了一声,同时缩起身子,长谷雄连看都不看-眼,便往碧的方向逼近。 为什么会来我这里? 因为你或许曾经见过三爪痕我是这么认为的。 见过三爪痕? 他并不是个普通的pk,而是特别的存在。 我知道。 碧点点头。 就算漫无目的地寻找,我也不认为会遇见三爪痕。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 这是机率的问题。 于是,你就推测三爪痕会出现在我这里吗 碧发出叹息声。 嗯~今天的客人里有人名叫三爪痕的吗? 阿达玛斯无视于现场的气氛,平和的声音脱口而出。 宛如不合时宜的玩笑一般,长谷雄的情绪似乎破这番发言破坏了,但阿达玛斯却一副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像这样认真讨论三爪痕的态度实在很像他的个性,碧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苦笑了一下。 (三爪痕吗) 当这个名字在脑海中描绘的瞬间,她感受到身体开始颤抖,内心逐渐产生皲裂。就像是某种被禁止触碰的事物 伴随着奇怪的声音,记忆之门逐一被开放。 在此同时,一阵刺痛穿透了头顶。 碧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嘴里发出不成声的字句。烙印在心底深处的影像在眼前展开,不久后,整个视野里都充满了蓝色的火焰。 但是,只有这样而已。 记忆犹如蒙上了一层薄雾般朦胧,愈去回想就愈是模糊。简直就像是在否定记忆的本身一样。 (那真的是三爪痕吗?) 但是直到现在,就连这点她也无法确定。 唯有那压倒性的存在感,与遍布整个视野的蓝色火焰,在不确定的记忆中,只有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原来如此。 喃喃自语的长谷雄将碧的沉默看作肯定之意,表情变得更加可怕。 看来我猜得没错。 长谷雄双手环抱在胸前,注视着碧的眼睛。 原来三爪痕真的存在啊 阿达玛斯交互窥探着碧与长谷雄。 或许是传闻也说不定哦? 咦?那么果然是胡说八道吗!? 你说话太没有根据了。 碧将手按庄额头上叹息。 告诉我那家伙的事情。 长谷雄看上去仿佛在用力压抑着某种感情一般,勉强挤出了声音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 你打算去猎杀传说中的pk吗? 长谷雄没有回答。 还是想要出名呢? 若是解决掉三爪痕,自己便会成为传说,可以在theworld的历史中留名千古,就像那些被名利所迷惑,盯上长谷雄的pk一样 但是,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你看来似乎别有苦衷呢! 驱使着长谷雄的并非刹那间的感情,而是根植在内心深处,近似红莲业火般的激情。 长谷雄或许并不是在扮演一位pkk,不过碧却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对他而言,何处才是现实世界呢 可能连这一点也迷失了吧。 过度沉浸在the wurld的世界中,导致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的界线变得模糊,最后造成现实崩溃的玩家世不在少数。毕竟这款游戏原本就是设计得让玩家入迷的,因此会出现成瘾症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他) 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味。 阿达玛斯,不好意思,你可以先回去吗? 咦?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阿达玛斯露出困惑的表情。 碧你呢? (我跟他有个约会。) 碧轻轻拍了阿达玛斯的肩膀,突然眨了眨一只眼睛示意。 可是 别担心,他又不会吃了我对吧? 长谷雄依然不发一语。 就是这个样子,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碧用不容质疑的语气说完后,阿达玛斯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冒险区。他或许非常担心碧的安全吧之后要好好地补偿他一下才行,不过目前必须先和长谷雄谈一谈。 起头的人是长谷雄。 你知道三爪痕吧? 是的话又如何? 那家伙在哪里? 这个嘛,谁知道呢? 碧冷冷地回答: 就算我知道,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碧在长谷雄的周围走动,一边用平淡的语气继续说道: 就像三爪痕在你心目中很特别一样。对我而言,他也是个特别的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不能随便告诉你。 要付钱吗? 怎么可能。 碧静静地摇头。 价值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有很多东西是金钱无法买到的。 长谷雄静默不语,摆出-副沉思的姿势。但那只是-瞬间而已。 你说得的确很对。 要放弃吗? 怎么可能。 长谷雄断然地否定。 紧接着,从他背后冒出了如神佛的背光般的金黄色光芒。 对我而言,三爪痕 破开金色的光芒后出现在眼前的,是大剑大百足。他头也不回地将手伸向背上的大剑。 不是随便就能用力量解决的。 不 长谷雄紧紧握住手中的大百足,然后摆好架式。 正因为我不断使用力量,我才能做我自己。 所以呢? 光用讲的太无趣了。 长谷雄的嘴角浮现出了笑容。 是一分钟吗? 你是指出气筒? 多少钱? 要是你愿意再来光顾的话,第一次就算你免费吧。 长谷雄对碧的这番话露出苦笑。 死的恐怖所代表的意义,和我之所以会拿剑的理由 长谷雄的身体释放出杀气,以他为中心喷发至天空中,再伴随着压力逐渐地扩散到四周围。长谷雄所解放出来的感情脉冲化之后难以抗拒的激情,游走在碧的皮肤表 或许是由于本能的恐惧心驱使,碧如同被气势压制般地一步步往后退。 率先行动的人是长谷雄,巨大的大剑一闪而过。在视线被炫光遮蔽之前,剑锋就已经向碧的方向剌去。 (好快) 计算出轨迹后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躲开来,是碧一贯的作风。在激发出对手的极限之再凌驾于其上,虽然是为了取悦观众的演出,但现在并没有闲工夫去表演这些。 碧以突出的反射神经和本能操控着角色,从大剑的空隙中躲开后,立刻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姿势。下一步便是将视觉所获得的情报输入大脑中。像是地形、草木和建筑等,此时必须将一切存在的物体转化为助力,并摸索存活下来的方法。 (该怎么做?) 身处在草原冒险区是最为不幸的一件事。环视四周,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拿来利用的物体,碧忍住咂舌的冲动,用蓝色的眼眸凝视前方。长谷雄的眼睛那道像是猎人捕捉猎物般的视线狠狠地贯穿碧纤细的身躯。 没有时间慢慢思考了。长谷雄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他让潜藏在内心的感情爆发开来,依托在大剑上,同时挟带着压倒性的精神压力往碧进攻。 (下定决心吧!) 面对pc的战斗与对怪物作战有着极大的不同,由于当天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态等各种因素产生复杂的交互影响,无法彻底发挥实力而落败的pc也非常多。相反的,如果运气正旺,并能发挥出最大极限的潜在力量,也有将比自己更高一等的对手给撂倒的例子。既然身为人类,就没有所谓的完美。 (所以我要证明,证明力量并不代表一切) 意志力是极为重要的要素。有了坚强的意志力,精神面上将会对等,甚至超越。 但光靠精神层面是赢不了的,碧非常清楚这一点。只要是游戏,等级和装备就是等于绝对。 所有的感觉都淬炼至极限,逐渐升华。五感清澄冷澈,与世界合为一体的感觉宛如细胞自己开始加热一般,身体带着热气。呼吸加速:心脏像警钟一样急促鼓动。 (我和他说不定很相似。) 碧忽然想到这件事。 (他藉由赐予他人死亡而我则是藉由接近死亡来表现自己。) 还有,三爪痕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发出呐喊的长谷雄再度逼近。 (他为何要找三爪痕?) 为了夺取碧的生命而解放出来的凶器,伴随着犹如链锯的剌耳声响逐渐接近,若是触碰到的话,就算落得肉碎骨断的下场,最后化为溃不成形的肉块也不足为奇。尽管实际上只是体力计量表归零,整个人倒卧在地面上而已,但其魄力却足以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我为何要寻求三爪痕?) 碧一边注视着大百足逼近的刀刃,一边问自己。 高高扬起的巨大剑身,如落雷般被狠狠地挥了下来。 你以前遇过赤手空拳的对手吗? 碧坐在树荫底下,朝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长谷雄望去,他背靠树干,双手环抱并注视着远方,身上不带一丝杀气。 无论过去或是未来,可能就只有你一个。 也许是感到过意下去的缘故,长谷雄的语气相当淡漠。 最后的结果是,碧无法完全躲开长谷雄的攻击。在绝妙的时机下施展出的那一击擦过了她的双手。 仅仅只有体力计量表和参数值略微减少而已,但双方彼此都认为这样已经很足够了。长谷雄既无意给予碧致命的一击,而碧直到最后一刻也依然没有藉助大剑的力量。 你从没见过三爪痕吗? 没有。 说得也是。 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长谷雄盯着前方这么问道。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了解。碧回笞。 这是事实。 碧没有任何曾经遭遇过他的确切证据,也可能只是自己深信曾经见过他而已。 (不过,那种存在感,实在不像是一股的pc。) 碧思索着。 (既然如此) (全身包覆着苍炎的传说pk,凡是被他杀死的pc,将再也无法返回游戏当中吗) 碧陷入了思考。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想见三爪痕不过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亲眼证实。 证实? 或许是对碧的话感到了兴趣,长谷雄转过头来。 就像你在追寻三爪痕一样,我也正在追赶着他,尽管我们两人的理由不同。 碧环抱着膝盖,反过来注视长谷雄的眼睛。 我感觉三爪痕一直在引导着我,直到我找到答案为止。 你想从那家伙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吗 碧没有回答长谷雄的问题,而是迳自向前方望去。那里正好有一个看似新手的队伍正被怪物追得四处逃窜。 (要是死掉的话,会变得如何呢?) 碧的这番话并不是说给其他人听,而是自言自语。 啊? (没什么。) 碧发出窃笑声,缓缓地站了起来。 也许是刚才处于极度紧张的缘故,她感觉到些许的晕眩,视野变得模糊昏暗。碧用手指头搓揉太阳穴的四周后,再次望向前方。 我想见到三爪痕之后,就一定会了解的 碧近乎确信地喃喃自语着,然后打从心底为那个被怪兽追来追去的新手队伍加油。 vol.2 街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但一转眼间,便被名为喧嚣的浊流所淹没。 红绿灯由红转绿,人们以竞速般的速度纷纷开始前进。他们的表情没有一丝从容,每个人就像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样。仿佛不断向前迈进就是他们的使命,大家竞相向前冲刺。 化为临时竞速场的交叉路口上挤满了人。年龄、性别或是职业都不尽相同,其中就属下班回家的公司员工最多。他们大多并未踏上归途,而是流窜到闹区去享受下班后的时光。 次多的族群是学生,其中也夹杂着下村绿的身影。她身穿以深蓝色为底色的冬季水手服装,-面任其有如日本人偶般的亮丽黑发随风飘扬,-面走着。直挺得让人吃惊的背脊,任谁都会回头一望的端正五官尽管身上散发着犹如富贵人家子女所培养出来的气质,但绿的家庭并非特别富裕。造就这股凛然气息的,是管教严格的双亲,以及开始在社团活动里学习的剑道。 你不觉得最近开始变多了吗? 在杂乱纷飞的各种嘈杂声之中,却可以清楚地听见某个女性的声音,发出这个仿佛会回荡在空气中的高亢声音的,是与绿身穿同样制服,笑容天真的和泉果步。她是绿的儿时玩伴,也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好朋友的对象、她比绿矮了约一个头,拥有一张看似小学生的娃娃脸。话虽如此,她的精神年龄与真实年纪相同,即使以女性的角度来看,她的口才也是一流的。 如果你是男生的话 你想想嘛,人家只要提到儿时玩伴就一定是异性! 对于期待着与儿时玩伴谱出一段恋曲的我来说,愈来愈想否定你的存在了。 她就是一个会正经八百地说出这番话的毒舌家。 不过,这两人都不遑多让。绿也正处于对异性感到兴趣的年纪。 跟你走在一起,男生都不敢过来搭讪了。 真是一场灾难。 如果害我嫁不出去,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绿脱口而出几句俏皮话,然后仰天长叹。 但在几经舌战之后,两人最后一定会彼此安慰起对方来 绿忽然发现到果步正盯着路上走过的行人。正确来说,是盯着他们头上的那具m2d。由于外观酷似太阳眼镜,虽然在某些地点、时间和服装的搭配下会觉得格格不入,但或许是m2d已经十分普及的缘故,在意这一点的人出奇地稀少。当她们得知有些强者会根据tpo(注:时间、地点、场合)来订制不同外观的m2d时,就连绿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我记得果步也有那种东西吧?又不是很罕见。 不,不是这样的。 果步停了下来,瞪大了仿佛快掉出来似的大眼睛凝视着绿。 罕见的是在这个时代,你居然还没有m2d的事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问你了。 很多人也没有,不是吗? 那是少数人 嗯~可是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感觉不太吸引我嘛! 听到这番冷淡的回应,果步摆出一副夸张的动作长声叹息。 你这样会交不到朋友的哦! 哎呀,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败给你了。 绿苦笑地看着一脸失望的果步。 那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突然察觉到自己正站在路口中央聊天的绿,像是在引导果步一般移动脚步。两人在红绿灯开始闪动之际越过了斑马线,之后便在众多林立的高楼大厦之间,你推我挤地前进。 好不好另当别论,你没有m2d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我这么热心地向你推荐,你却一点也不领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没有的话也不会怎么样吧? 哎呀,别这么说嘛! 果步用枫叶般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绿的肩膀,然后微微一笑。虽然不明白那个笑容有什么含义,不过绿推测她大概是想说:不用用看怎么会知道?吧尽管她经常指责绿的先入为主观念太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总觉得) 心中萌生出一种模糊的感觉,这是至今尚未购买的最大理由。 像行动电话一样可以带来带去的终端或许很便利,绿也体认到了这一点。不过这个m2d充斥的社会,已经变得很不寻常了。 无论是在街上、电车、学校或咖啡厅里每个人都戴着m2d,埋首于自己的世界中。人们可以即时收集许多的情报,并轻松地沟通交谈,但另一方面,人际关系却变得极端淡薄。至今也不断有人舍弃现实后,将自己禁锢在网路里。 科技的进步果然可喜,但文化遭到舍弃却是一大隐忧。 (要是我这么说的话,又会被她揶揄是优等生的发言了。) 正当绿一边整理瞬息万变的思绪,一边将意识集中在步行上时,装设在大楼上的巨大电视墙映入了视野之中。 无数镶了华丽宝石般的刺激性光芒在纷纷聚集后产生了形状,显示出影像,仔细一看,是两人刚才谈论列的m2d新机种展示影片,影片中的当红偶像正在卖弄着让人傻眼的献媚动作。 看来似乎在设计上下了下少功夫,线条分明的外壳有种独特的美感。 (可能是开始意识到审美的眼光了吧) 即使如此,绿还是不愿去想像m2d普及的世界。 但是在开口批评之前,绿便被不断激烈闪动的明亮影像所吸引,仿佛一直注视着就会头晕目眩一般,而事实上绿也感到愈来愈不舒服。 哦!绿终于也感兴趣了吗? 或许是注视着展示影片的缘故,果步露出带有含义的笑容,用手肘戳了戳绿的侧腹。绿则是回以暧昧的笑容,一边也用手肘顶回去,然后重新注视着影像。 原本以为影片要结束了,画面却再度亮了起来,映出了一座陌生都市的影像。以一栋看似神殿的巨大建筑物为中心,色彩华丽的雷射光从地面延伸,在空中彼此交错,看起来就像是拉斯维加斯,但建筑物的构造却太过于背离现实。 当绿正在思索这是哪部电影的预告片时。 是伺服器的开始城镇路米纳克罗斯。 果步像咏唱魔法一般地念了出来。 的开始城镇?那是什么? 绿皱起眉头。 伺服器的开始城镇路米纳克罗斯,算是theworld之中的大城镇之一吧! 那个就是你说的电视游戏吧? 电视游戏你究竟活在哪个时代啊? 果步抱头叹息,然而随即便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虽然很符合你的个性啦! 刚才的影片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下次有机会一起来玩吧!我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逛逛。 也许是-颗心早已飞到了路米纳克罗斯,果步露出一副作梦般的少女表情,注视着影像。 可是如果要和果步一起玩的话,就必须要有机器才行吧? 绿发出了呻吟,脑中浮现出存款的金额:靠着零用钱以及打工兼差,一点一滴存下来的金额大约有三十万日币,以整套配备将近十万日币来看,虽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应该很容易就能再赚回来。 此刻她开始计算起当中的得失。 绿的视野突然毫无预警地扭曲起来,世界就像用拳头将黏土模型打坏一般失去了形状,逐渐崩溃。 (感觉好难过) 在脑中产生疑问之前,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或许是三半规管停止作用的缘故,绿失去平衡感,天与地在瞬间翻转。这并不是普通的晕眩那么简单,而是一种近似用手在脑中翻搅般的绝望感。就在绿怀疑它是否侵蚀了脑部的同时,转眼间便侵蚀了全身。 啊 气泡破裂般的微弱叫声从绿的口中传出。 双脚离地,身体飘浮在空中 意识急遽远离,世界没入了黑暗之中。 远处传来了果步的惊叫声。 离开草原的碧,出现在伺服器的开始城镇里。 悠久的古都马克阿奴。 那是一座存在于theworld之中,最古老都市的名称、下沉的夕阳将整座城镇都染上了暮色。令人联想到中世纪都市的建筑物充满乡愁,漂荡着触动心弦般的忧郁。 碧的呼吸急促,脚步加速。 或许是小时候的记忆被唤醒的缘故,她的心境变得犹如一个急着要赶同家的小孩子。 (小时候吗) 碧苦笑着,将记忆的丝线缓缓地拉近。但那仿佛蒙了一层薄雾般地模糊不清,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真是的。) 叹了一口气之后,碧用手往上拨了拨自豪的黑发,接着望向燃烧般摇曳不定的夕阳。 (就算知道这是游戏的世界偶尔也会忘记吧!) 碧往马克阿奴的街景望去。这里宛如一座以蒸汽技术为背景而发展的城镇,蒸汽从各处的建筑物当中喷出,营造出相仿的气氛。让人人感觉置身在一个重现了蒸汽庞克的世界。(注:以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初蒸汽时代为背景,并以当时的科技水准为基础所营造出的世界观。其代表作品包括天空之城、蒸汽男孩) 碧抬头仰望浑沌之门圆顶屋。这栋建筑物的内部容纳了用来传送至各伺服器以及冒险区的浑沌之门。由于前往冒险时必须要使用混沌之门,因此这里是个必定会有许多pc出入的场所。 碧背对着混沌之门圆顶屋,用缓慢的步伐迈进。 这个地方的通行量很大。大部分的pc都是刚踏入theworld的新手,只要观察一下他们的装备和行动就会明白。不过,假扮新手的老手pc也不在少数,光从外表上是很难判断的。 当碧开始朝马克阿奴中央的广场前进时,身体伴随着轻微的晕眩向前方倾倒。碧在跌倒之前装备了大剑,当作拐杖来支撑整个身体。 (果然太勉强了。) 与长谷雄一战对身体造成了超乎想像的负担。肉体的疲劳自然不用说,波及精神层面的压力也无法估计。 (死的恐怖这个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路过的pc纷纷以怀疑的表情,看着忍俊不住而暗自窃笑的碧。 (在被人通报之前,要想个办法才行。) 碧仿佛要排除杂念般地左右摇了摇头,接着撑起双腿,试图站稳身子,然而身体上的不适却超乎了碧的想像。 如脉动般的阵阵疼痛游走在胸口。那不光是肉体上的疼痛而已,也逐渐地侵蚀着精神。 碧将手按在胸口,深深叹出一口气。 怦通 分外激烈的脉动,令碧纤细的身躯晃了晃。 这是 碧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 从内心深处渗出的黑色情感。 它犹如涟漪一般逐渐扩散至全身。 怦通,怦通 为了要平复胸廓中不断异常跳动的心脏,碧撕扯着胸口,然后再用力地按压住。 (感觉好难过) 这股涌出的奇妙情感逐渐支配着身体,感觉仿佛有人正在夺走肉体的主导权似的。 不知不觉中,碧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 嘴角以奇妙的角度上扬,瞳孔放大。 咦?你不要紧吧!?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哦! 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以缓慢的动作抬起头来。眼前身穿亮绿色衣服的斩刀士少年,和一名矮胖的兽人族魔导士正探视着她的状况。他们两人全身都散发着令人愉快的气息。 是终端故障了吗? 斩刀士少年半弯下腰,端详着碧的模样。 莫非是新手~? 像个雪人失败作般的魔导士开始在碧的周围小跑步了起来。其滑稽的模样令碧不禁露出微笑。 啊!笑了!她笑了哦! 斩刀士看着鼓掌欢呼的魔导士,叹了一口气。 我看不是她笑了,而是你被人笑了。贾士伯。 咦咦咦!?我什么时候成了笑柄!?怎么办,席拉巴斯~ 这种事我哪知道。 席拉巴斯苦笑着,对贾士伯耸了耸肩。 反正我是个小丑,难免会被笑的啦~ 别说是搞笑,你自己本身就是笑料了。 啊呜~ 贾士伯露出既生气又悲伤的复杂表情,一边跺着脚。 你们两个难道是搞笑艺人吗? 碧偷偷地笑着,同时将身子摆正。在不知不觉中,身体上的不适已经消失无踪了。 至少我不是。 我也不是喔~ 默契真不错呢! 碧伸手掩住嘴巴,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啊,还没自我介绍。我是 你是席拉巴斯,而这边这个小个子是贾士伯。对吧? 碧用手制止席拉巴斯,然后以清澈无比的声音说了出来。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两人则是浑然忘我地注视着她。 哎呀,你们不问我的名字吗? 碧绷起一张脸,搞笑二人组见状后顿时开始手足无措起来。看到两人滑稽的样子,她的表情自然而然地绽放出微笑。 开玩笑的,我是开玩笑的。 什么啊,原来是在开玩笑~ 说贾士伯捧着肚子大笑,一点也不夸张。 虽然现在问是有点晚了,请问你的名字是? 碧,跟我眼睛的颜色一样。 碧指了指自己的碧眼。 哇~简直就像是你个人的记号呢! 因为这可不像你的体型那么爆笑。 呜呜 贾士伯的脸上露出了仿佛出席葬礼般的暗沉表情,接着整个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 骗你的啦,骗你的。 碧的一只眼睛眨了眨,然后以哄小孩子般的手势轻轻抚摸贾士伯的头。 哇,我被骗了~ 斜眼看着举起手来握拳抗议的贾士伯,席拉巴斯再次转向了碧。 对了,碧。我们现在要出去冒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队呢? 咦?我们!?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碧浮现出茫然的表情。 我们发现了-个很有趣的地方。 那里叫丧失之地(失落的大地),是fragmen时代所创造出来的冒险区哦! 啊,所谓fragmen就是相当于theworld前身的一款游戏不过碧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吧? 席拉巴斯苦笑着搔搔头。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好久没有跟人组队了呢!) 碧至今为止,每天都周旋在众多的pk之间,就连她也无法理解自己这么着急是为了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我,所以今天大概不行。 碧说完后深深地行了个礼。 不不,毕竟太唐突了。是我不应该提出这种要求的。 没错没错,而且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再进行冒险嘛! 贾士伯说得没错。 席拉巴斯用爽朗的声音说道。而站在他身边的贾士伯则是一直不断点头。 下次再邀请你,到时候一起去冒险吧! 那么,我们现在要出发了,至少先交换一下名片如何? 碧点点头,将自己的名片传送给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两人则是分别传了自己的名片过来。 这是只限于theworld中才可以使用的名片,是能够用来确认对方状态的好用功能。例如登入中会显示线上的状态,而忙碌的时候则会显示忙碌。同是也可以设定成让对方以为自己不在线上。 那么,再见了! 拜拜 嗯,拜拜。 看着不断回过头来挥手道别的雨人,碧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这是在theworld当中难以获得的感情之一。 这个世界的人们都急忙赶着去赴死。他们暴露出感情,剥夺自己的生命后死去。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有这么多接触生与死的机会。或许对他们来说,就连杀人以及被杀也算是经验之一吧! 这是现实中所无法获得的极致自由 也就是杀害他人的自由。 夺走他人生命的自由,终结自己生命的自由。从被自由这个规则所束缚的现实中解放出来的他们,会在theworld里pk化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我一直在追求追求见证过最多死亡的那个人。) 以绝对的力量陆续杀害pc的三爪痕,带给碧的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我存在的理由从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 碧忽然这么想着。 (或许我希望被三爪痕杀死也说不定。) 要是说出这番话来,阿达玛斯铁定会瞪大眼睛怒不可遏,一想到他那副模样,碧就不禁面露笑容。 (他一定很担心吧?) 阿达玛斯应该正眺望着马克阿奴中央区的喷水池,一边等待碧的归来。 碧的步伐自然地加快。 与阿达玛斯组队,算起来大约已经遇了数个月的时间。虽然已经忘记两人当初是怎么相遇的,但是碧还记得他那副因为崇拜强者而故装强悍的样子令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他只偏重在力量方面 位于中央区的广场挤满了冒险者。 从那些正要出发展开冒险,充满了热血的勇者到冒险归来之后精疲力尽的人都有。不光是冒险者而已,也有只顾着谈天说地或是忙着做生意的人。每个人都正度过属于自己的时间。 碧双手插腰,环视整座广场。不久后她的目光停留在设置于中央的喷水池前。或许是大家都喜欢在这个场所碰面的缘故,那里聚集了许多pc。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生命体一般,散发着异样的气息和热气。 碧定睛注视着这个pc集团。但是并没有看到自己所要寻找的阿达玛斯。碧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动手确认他的名片后,发现上面正显示着忙碌的状态。 是离开终端了吗? 若是这样,应该会马上回来才对。 当碧正要走向喷水池的时候,视线的尽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斩刀士身影。 阿达玛斯? 就在喃喃自语的碧回头望去是,那个看似阿达玛斯的人物已随着数名pc一起消失在混沌之门圆顶屋的方向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碧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看错,尽管毫无根据,但长时间的相处使她非常自信。 不过这一点并不重要。在包围着阿达玛斯的复数pc之中存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波尔多?) 穿过浑沌之门的阿达玛斯,出现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冒险区里。 艾尔肯凯仑大瀑布 这既是冒险区的名字,也是散布在theworld里的失落的大地之一。是fragmen时代被之作出来后,未经使用便沉眠在伺服器当中的冒险区。 失落的大地是一部分玩家在偶然中发现的场所,并公司公认的冒险区。但随着其他冒险区陆续被发现,最后逼不得已只得公开承认。 艾尔肯凯仑大瀑布是刚被发现不久的失落的大地之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这个特别的场所。 广大的荒野然后是巨大的瀑布。在拥有压倒性水量的雄伟瀑布背后,可以隐约看见类似纪念碑一般的物体。若是走上前去,或许就能够掌握与这个世界的谜题相关的某些线索,也有可能会发生事件。 喂喂,别在那里发抖啊! 听见从背后传来的怒骂声,阿达玛斯的表情顿时僵硬,心跳加速,呼吸紊乱。衣服被全身冒出的汗水浸湿,不适的感觉直线上升。 为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虽然努力想要保持冷静,但愈想心里就愈不平静,他感觉到握着控制器的手在微微颤抖,接着传遍了全身。 待回过神来后,他已经被十几名pc团团围住。他们都是曾经有遇数面之缘的pc。其中大部分是碧的顾客,以pk来说是小有名气的强者。 光是这样,并不一定会让人昏倒,但最大的问题是指挥他们的人,就是波尔多。 那么大姊,要宰了这个超弱的像伙吗? 一个模样洒脱的双剑士瞪着畏缩的阿达玛斯。 你这颗葱头有够笨。就算杀了这家伙,波尔多大人也不会变得更有名气。 我不是葱头,我叫葱丸 或许是顾忌着波尔多的缘故,葱丸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在他的身旁,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站着不动的击剑士。 波尔多 不知是沉默寡言抑或是一种演技,他在喃喃自语的同时望向波尔多。 等一下,格林。演员都还没有到齐,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格林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扛着巨大的剑走入pk群之中。 (我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 阿达玛斯用混乱无比的脑袋思考着,但却完全找不出答案。若是可以的话,他很想马上登出游戏,然后当作没有这一回事。甚至不惜将终端敲坏。 但是他做不到。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没有这个勇气。 pk的数量持续增加。 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达玛斯张开干渴的嘴巴,挤出这句话来。 那还用说吗? 波尔多哼了一声,随即站在阿达玛斯的面前。然后把剑顶在他的鼻尖上。 咿 见到出声惊叫的阿达玛斯,她突然大笑了起来。 刚才不是也说过了吗?就算杀了你,我也不会变得更有名气。我只是想请你帮点小忙,所以才会招待你过来的。 帮忙你是指 就是刚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波尔多一步步逼近阿达玛斯。 就是死的恐怖。 长谷雄先生是吗? 不是他还有谁?竟敢挑在最有趣的时候跑来捣蛋。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对吧?你是这么想的吧?嗯? 波尔多撤下刀剑,将自己的脸贴近阿达玛斯的脸。波尔多那副表情极为邪恶,阿达玛斯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全身僵硬。 所以啰我想要报复,因此就像这样集结了一些同伴。 所谓的同伴是茶隼。 答对了,给你拍拍手。 这家伙有什么用处啊? 葱丸插了一句括进来。 对方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正面对上的话绝对赢不了。 波尔多以教导一个不成材学生般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所以这个计划就是利用人海战术。好死不死刚好有一堆人恨透了死的恐怖。只要稍微发几封信,就像这个样子。 波尔多指着陆续集结的pk兴奋地说道。她的脑中或许已经浮现出长谷雄被血祭的模样了。 但这只是一种迁怒的行为罢了。追根究底,波尔多的暴行才是开端,一点也不关长谷雄的事。 话虽如此,阿达玛斯却没有勇气站出来指责这点。 我让这小伙子把死的恐怖叫出来。刚才遭到偷袭之后,有不少人就这样直接被干掉了,要是我们也这么做的话,他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原来如此,不愧是大姊。 站在出声赞扬的葱丸身旁,阿达玛斯的脸色变得铁青。 这这种卑鄙的事情 做不到吗? 波尔多的声音颤动,注视着伫立在原地的阿达玛斯。 又不是叫你去当卑鄙小人。那是我们pk的特权,对吧!? 那么我 你只要帮我寄封信给死的恐怖就行了,很筒单吧? 波雨多咯咯地笑着。 可是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了解吗?你应该懂吧~?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内容却是明显的恫吓。 点头答应吧。 一种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不祥声音。这并不是幻听,而是阿达玛斯内心的独白。 现在他的整颗心都落在波尔多的手中,她完完全全地掌握住自己。丝毫无法反抗,只能乖乖地顺从。 这就就是阿达玛斯从不逆流而行,总是让自己随波逐流的处事方针。见到讨厌的东西就闭上眼睛,对于有实力的人则是盲目地崇拜。这样一来,完全不会遭遇任何困难,可以轻松地生活下去。 那是一种甜美的诱惑。阿达玛斯原本要顺势点头,但却又慌慌张张地摇头。 (我不就是讨厌这些事,才会来到这里的吗?) 在theworld当中,不必将现实带进来,能够从一切的束缚中解放,然后形成全新人格的这个地方,正是阿达玛斯的理想世界,但是它却即将要被眼前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粉碎殆尽。 (这种事我绝对不能允许。) 正常他鼓起所剩无几的勇气,将意识集中在嘴巴上时。波尔多像是在重挫阿达玛斯的气势一般开始说起话来: 要是你肯答应我的要求就算了,如果你讨价还价的话我也有我自己的考量哦! 波尔多眯起眼睛将手搭在阿达玛斯的肩膀上,然后继续说道: 那个蓝眼睛的大姊姊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何事如此好笑,她一直在压抑着笑意,而另一方面,阿达玛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她怎么会提到碧的事情!?) 阿达玛斯对这预料之外的发展而心生动摇,莫名的恐惧从脚下逐渐蔓延上来。 或许察觉到阿达玛斯的内心想法,波尔多的笑声更加夸张了起来。 要是不能干掉死的恐怖,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积着一肚子火不是吗?对吧?没有错吧?这样一来,就只好找那位大姊姊来发泄一番了。 波尔多每说出一个字,阿达玛斯就受到犹如铁锤敲打脑袋股的冲击。 状况糟透了。阿达玛斯的思考回路产生破绽,快要当机了一般。 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选择余地的你,至少还有个选择啊!你一定很感激波尔多大姊对吧?嗯哼!? 这不是在开玩笑,无论怎么选择那儿会遗留下绝望,可以确定的是以后再也加法待在theworld之中了。 这就仿佛是在全盘否定自己的存在一样。 在现实世界中历经苦恼、焦躁、悲伤还有迷惘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栖身之所。不能那么轻易地就放弃。 (而且) 浮现在阿达玛斯脑海里的,是碧那副翩翩起舞的华丽模样,在仿佛伸手可及一般地靠近的同时,却又像是身在远方那样不可思议的存在,虽然在一起相处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但阿达玛斯至今却还无法掌握他与碧之间的距离。 (我根本还不了解碧) 但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了。 选择碧的话,就等于出卖长谷雄;但选择长谷雄的话,碧就会无论选择哪一边,阿达玛斯的评价都会一落干丈,同时再也无法指望成为碧的伙伴。 波尔多露出无耻的笑容,一边观察着阿达玛断的样子。或许是在享受着他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吧? 小伙子,想好了没? 听着宛如死刑宣告的这句话,阿达玛斯紧咬嘴唇。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内扩散开来。 阿达玛斯闭上眼睛,为了要平息颤抖的身体而紧紧地抱住自己,原本以为封闭视觉之后可以获得些许的平静,但耳朵却不从人愿地听进了声音。 从m2d传来的影像百分之百是虚拟的,但声音却不是。无论声调再怎么改变,另一端必定存在着活生生的人。 包括恶意也是 阿达玛斯一阵反胃。极端的恐惧让他感觉想吐。 阿达玛斯缓缓睁开眼睛,下定决心般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在远处,有一对二人组正眺望着阿达玛斯落入波尔多手中的样子。 他们藏身在传送装置旁,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观察现场的状况。这两人是席拉巴斯和贾士伯。 怎怎怎怎么办?我们好像听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嗯,或许挺严重的也说不定。 席拉巴斯注视着pk集团,缓缓地开口说道。 (要向管理者通报吗?) 但是既然牵扯到茶隼,事情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就算这一次的事件能够圆满落幕,其他地方也很有可能还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由于担心在通报之后会使得事态更加恶化,因此席拉巴斯目前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光靠我们两个也没办法做些什么话说回来,加纳得只有我和贾士伯两个人而已吧! 如果库恩在的话 说得也是,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直依赖他哦! 加纳得是以救济新手为目的的公会,因为成员只有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两人,所以称作是公会或许有些别扭无论如何,倘若是发展成公会之间的抗争,像加纳得这样的公会大概会在瞬间被瓦解吧? 席拉巴斯在烦恼一阵子之后,将目光移到了名片上。 碧从喷水池广场走向了港口区,步伐就这样持续地往码头前进,在倾听海浪声音的同时,一边眺望着大海。 黄昏色的大海杂乱地反射夕阳。绽放出犹如镶了宝石般的光辉。其耀眼程度不禁让人想要眯起眼睛来。 就在逐渐适应了光芒之际,停泊的蒸汽船此时突然喷出了蒸汽。惊醒过来的碧眨了眨眼睛。 正当碧发出叹息的时候,通知玩家收到简讯的图示同时伴随着轻伙的电子音出现在眼前。 会寄信来的人寥寥无几。如果不是阿达玛斯,就公司单方面寄来的系统相关邮件。 碧猜想是阿达玛斯寄来的,但在打开了信件之后,立刻就发现到自己的假设错误。她差点忘记刚刚才和别人交换过名片。 碧搔搔头苦笑着,目光随即转移到了寄件人一栏上。那里显示着席拉巴斯的名字。 (又有新的搞笑题材了吗?) 想起这对活宝的模样,碧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笑容。但接下来却瞬间冻结。 碧没有回信给席拉巴斯便关闭了选单,接着动身往传送点的方向狂奔而去。 凭空出现的光之粒子纷纷集结起来,构筑出一个人的形状,不久之后便固定为碧的样子。碧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穿过马克阿奴浑沌之门的碧,被传送到了艾尔肯凯仑大瀑布。在尚未确认身体是否正常运作之前,她便开始环视四周。 她的眼中并没有映入任何景色。或许是屏除了那些不必要的情报,视觉机能仿佛受到极度限制。 碧呼了-口气,想要抑制胸口的悸动,但显然没有奏效。焦虑感逐渐支配身体,一下子便转变为恐惧心理。 (阿达玛斯) 凭藉着席拉巴斯寄来的邮件,碧可以了解到他的大致状况如何,但是却无法理解为何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个过以波尔多和茶隼的性质来看的话,无论他们会做出什么找碴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找上他呢!?) 锁定对方的弱点是这些人惯用的手法没错,却偏偏选上了阿达玛斯。 不禁那么想的碧,脸上浮现出不愉快的表情。此时她突然感觉列背后有人,便以备战状态回过头去。 来得真快呢! 我们一直在等你哦! 出现在那里的是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他们两人罕见的严肃表情,清楚传达出了情势的严峻程度。 阿达玛斯呢? 碧极力让自己冷静发问,但语调却完全上扬了起来。 嗯,这个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这里聚集了好多pk哦!怎么办~怎么办~ 贾士伯抱头发出呻吟。 我想就算我们现身,也不会有什么帮助的。 席拉巴斯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正如他所说的,就算碧出面,可能也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但是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懦弱的阿达玛斯或许光是被一群pk团团围住,就会陷入恐慌了吧! 就算真的无法帮助阿达玛斯。但自己前去帮助他的身影,应该会让他心中感到慰藉才是。 (已经没有时间再多说废话了。) 就算要打倒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他们,也必须尽快赶过去才行。 总之失去看看吧!为了避免被发现,要保持一点距离这样可以吧? 或许是为了牵制碧的冲动,席拉巴斯再次出声提醒。 (出乎意科地冷静呢) 这么想的同时,碧感觉到自己渐渐不再紧张了。 席拉巴斯点了点头,然后和贾士伯一起踏出步伐。碧也跟在他们的后面。 碧马上就察觉到了异变,走在前头的席拉巴斯和贾士伯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 (这是) 在充斥整个画面的巨大瀑布旁,正聚集了无数的pc,算一算大约有好几十个人,他们散发着异样的热气和杀意,等待祭品的到来。 阿达玛斯就身处在这种恶意的漩涡中心。他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在害怕,还是感到绝望碧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在他身旁的则是傲然地抬头挺胸,放声大笑的波尔多。 眼前的状况极为不利。少数对上多数,已经远远超过可以应付的程度了。 然而,这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在大军当中突击,然后光荣牺牲这件事情本身也不可怕。毕竟严格来说,theworld里并不存在真正的死亡。 但是心灵就不一样了。内心所受到的创伤并不会痊愈,而是不断地被侵蚀,最后导致崩溃。就算是咒疗士也无法治愈。 阿达玛斯正被波尔多利用来宣泄自己的私怨,但不论原委如何,事实上阿达玛斯他也有份。 阿达玛斯怎么想,又下了怎么样的决定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根本没有办法叫长谷雄出来。) 阿达玛斯应该连长谷雄的名片都没有才对。 (这样的话) 尽管不愿意去想像,但阿达玛斯会采取的行动就只有一个了。置身在那样的状况之下,换做是别人也会无可奈何地做出最坏的决定。 (这点小事是不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碧在心中自言自语着,但随即摇起头来、因为她发现到这是一种伪善。 碧当然可以装作没看见,摆出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关系很难去想像,碧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做。 我刚才想了一下,干脆找月之树来帮忙如何? 啊,这主意似乎不错~ 一边倾听着两人的谈话,碧持续注视这阿达玛斯的身影。 你所下的结论是 碧在喃喃自语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阿达玛斯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因为现在的他只能够这么做。 四周被交战前夕的高涨气氛所包围着。臂力傲人的pc纷纷将武器握在手中,等待着一位人物的出现。 死的恐怖长谷雄。 以pkk来说,这是他们最畏惧的pc之一。倘若见识到其压倒性的破坏力,可能就再也不会兴起和他作对的念头了。但或许是群众心理的缘故,他们统统都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 不过阿达玛斯知道,他们这样的决心即将要化为泡影了。所以他紧闭着嘴巴,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波尔多提出了两个选择, 是碧,或是长谷雄 无论选那一边,等待着自己的都会是最坏的结果,但是还有最后的一项选择,那就是在名为绝望的黑暗中,唯一亮起的一丝光明。 (所以我不会听从她的提议。) 阿达玛斯不会出卖长谷雄。 也不会拿碧来作为牺牲品。 既然如此 (为了自己而牺牲他人这种事) 就算是在游戏中,也存在着个可跨越的一条界线,即便那是在扮演。当考虑到会带给对方影响的同时,行动便会自然地慎重起来。更何况是背叛伙伴这种下三滥勾当。 (可是,我) 差点犯了错是事实。尽管中途踩了煞车,但心中依然会留下阴霾。 阿达玛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被一款游戏折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要逃出去当然很简单,只要离开冒险区之后马上操作终端,强制结束就行了。不这么做的原因是,一旦逃走的话。其他人就会受到牵连。但主要还是他自己并不想这么做。 好慢!太慢了吧?你把信寄出去了吗? 波尔多显然等得不耐烦了,她的声音让阿达玛斯紧张起来,表情瞬间变得僵硬一股冲动驱使他想要逃走,但还是强忍着留在原地。紧张感已经攀上了颠峰。 阿达玛斯一向拚命支撑着破碎的心,一面抬起头来。这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位站在远方的pc身影。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这个不应该出现不,是不能够出现的女性身影,令阿达玛斯颤抖了起来。 (或许她是要弃我于不顾的) 这样思考的话,就十分合理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所招致的结果。虽然感到懊悔,但是却可以理解。 (要是我可以更强的话,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并不是在指力量。若是阿达玛斯拥有坚强的意志,或许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即使自己的角色被人杀死,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完全没有必要去害怕。 (我领悟得好像太晚了一点。) 阿达玛斯不禁露出苦笑。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没有任何的恐惧了。就连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他真的会过来吧? 就连波尔多充满怒气的声音,也无法撼动现在的阿达玛斯。 长谷雄先生不会来了。 阿达玛斯高声宣布。 啊? 波尔多的狂叫声向四周传开的同时,pk们的目光一起集中在阿达玛斯身上。 我说长谷雄先生不会来了。 阿达玛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啊?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 波尔多发出干笑声。但阿达玛斯却无动于衷。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哦~这样啊,嗯~这倒是挺有趣的,不是吗? 波尔多拔出荆棘状的刀剑,对准了阿达玛斯,pk们也各自拿着武器一步步地往阿达玛斯靠近。 犹如恶梦般的光景,无数的视线带着杀意的眼睛紧紧盯着阿达玛斯。 阿达玛斯放弃战斗了。毕竟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意义,而且手中也已经有了武器,那比任何的稀有武器,都还要能够赐予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 阿达玛斯发出几乎无法听见的微弱叹息,然后注视着波尔多。 再见了,小伙子。 波尔多浮现出残酷的笑容,架好刀剑。 不过啊,可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横扫过的刀身发出了闪光。 下一个瞬间 阿达玛斯被砍掉的头颅在空中飞舞。 脸上充满了安详的表情。 vol.3 绿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间飘荡着。 像天上流动的白云一般,她的意识漫无目的地徘徊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只是一味地漂流。 就这样摇摇晃晃地 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或许是不存在肉体的缘故,力量丝毫没有传达到全身的样子。不可思议的是,唯有五官异常地敏锐,有一种犹如将神经整个暴露出来的鲜明感觉。 突然地。 一股恶寒袭上背脊,仿佛虫子由体内纷纷滋生出来般的厌恶感,让绿不禁呻吟了起来。 绿强行撬开那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眼皮。视野不明朗,就像被薄薄的皮膜包覆着一般模糊不清。再加上世界的形状并不固定,呈不规则地扭曲着。如此令人想像不到的离奇光景,给绿带来了极大的混乱。 啊啊啊! 声带痉挛般地振动着,近似呐喊和呻吟的声音从口中宣泄而出。 绿为了要更加理解这个变形的世界,让目光四处游走着寻找线索,但完全没有见到任何类似的东西。 正当感到绝望的时候,绿发现视野的一角有个东西在蠢动。她敏锐的感觉立即敲响了警钟。这是由于察觉到了某种极为邪恶的事物存在。 绿提心吊胆,却又像是被吸引住似的注视那里。 (那是) 那是一个细胞。在频繁地反覆进行分裂之后,转眼间便逐渐占据视野。绿对于那异常的繁殖力感到畏惧。 让人感觉到其意图的细胞一边剧烈地进行分裂,同时渐渐形成一个形状。 那是个巨人的肉块。宛如心跳般一阵阵抽动的那个物体,其丑恶的程度不禁令人想要遮住眼睛。紧接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以那看似腐烂内脏的肉块为中心,开始飘散出来。 绿被极度的紧张所支配,全身僵硬。呼吸开始加速,发出如同气喘般的呻吟。 当紧张感到达顶点,就快要昏厥的时候,眼前顿时暗了下来,同时可以听见某人的声音。 就在绿倾听那个声音的瞬间,意识突然开始觉醒。仿佛从河底污泥般的梦境世界中被打捞上来一样,尽管缓慢,但绿的意识却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中。 大量的情报透过肉体砸落下来。绿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眼前既不是破碎的世界,也不存在丑恶的肉块,取而代之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四面环绕的纯白色墙壁从窗外外射入的柔和晨光照耀着朴素的病房,大小约十个塌塌米人的单人房里,摆放着床铺以及必要的家具。如果不被告知这里是医院的话,想成是商务旅馆似乎也说得过去。 绿忽然将目光移向旁边,然后与一位身穿淡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对上了眼。是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护士。 (原来如此,那个声音是) 绿不禁被一股想要感谢她的心情驱使着,但还来不及开口,护士便以热练的手法开始抽血。接着将今天的检查流程说明一遍之后,便快步地离开了病房。 白衣天使这个形容词,到底是谁发明的? 连笑脸待客都不会的她,实在不像个白衣天使。 原来,现在就连白衣天使也会被时间追着跑啊! 绿以有趣的思考方式得到结论,然后缓缓撑起上半身,或许是因为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并未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还残留着倦怠感。 今天一整天似乎也会很漫长 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之后,绿吐出了深长的叹息。 自从绿紧急住院的当天算起,很快地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记得当时因为感到强烈晕眩而昏倒的她,对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仿佛一清醒过来后,人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住院生活呈现出了持久战的迹象。原本以为只要住院几天,但病情似乎此绿想像中的还要严重许多。会如此不确定的原因,是由于检查的结果尚未出炉。绿曾经表示自己并没有察觉任何症状,整个人健康无比,可以的话,想收拾一下行李后出院但这样的主张却被冷冷地回绝了。 住院之后等待着她的是各式各样的检查,从头顶到脚趾甲彻彻底底地检查。绿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白老鼠,甚至胡乱猜测这是为了在医药费上灌水的策略。 或许在医院的资料库里,正巨细靡遗地储存着连绿本人也不知道的情报吧?仿佛除了内心之外的一切,都被剥个精光一样。 绿毕竟还自恃着少女的身分,会是什么人?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在观看自己的资料她只要想到这里,就不禁一阵反胃,资料并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外泄,一想到这点,心中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快和恐惧。 绿穿着睡衣在医疗大楼内缓步行走,一边思考着要如何消磨剩余的时间。检查结束后,直到熄灯时间为止都相当地空闲。 在病房里悠闲地度日也是有其限度的。果步和绿的父母虽然也会前来探望,但由于学校以及工作上的关系,他们只能够在傍晚之后过来。对于喜欢活动身体的绿来说,目前的现状就相当于一种拷问。 (太阳还是一直高挂在天上啊!) 绿带着无聊的表情,在走廊上阔步前进。 像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般默默步行的她,不知不觉中离开了医疗大楼,来到了一楼的综合候诊室。 午后前来看诊的患者人数丝毫没有减少。整个楼层热闹无比,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一家医院,大约有一百名左右。 (人家都生病了啊) 感觉到负面的能量在空中盘旋着,绿的表情自然而然地变得暗沉。 当她觉得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绿注意到了患者奇妙的动作。目光随即朝向他们的头顶上望去。 (那个就是所谓的m2d吧!) 不只是一、两个人而已,患者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戴着m2d,一只手握着终端,发出咒文般的喃喃自语。这样的光景显得格外异常。 (他们正在玩theworld!?) 绿皱起了眉头。 尽管知道这东西已经相当普及,但她丝毫不认为有必要带进医院里来玩。 (万一造成医疗仪器出错怎么办?) 这是身为住院患者的复杂心情,然而可以像这个样子光明正大地在医院里玩,想必是已经对机器做了某方面的处理吧? 绿强迫自己接受,然后背对着候诊室走了出去。 在医院内走动的这段期间,她发现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大部分的住院患者都在玩theworld。 在询问过护士之后,绿才知道有半数以上的患者都正在玩theworld的这个冲击性新事实。 不过啊,我也可以理解他们躲进theworld的心情。 年长的护士带着沉思的表情,一边告诉绿。 住院生活愈长,对于外面的世界就愈向往。 不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能够轻松前往另一个世界的theworld对他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救赎吧? 尽管不会鼓励绿积极地去玩,但她认为这是一种适合用来调剂心情的道具。 原来如此绿恍然大悟。因为自己现在也同样闲得发慌,而在院内四处走动着。才一个礼拜就已经这个样子,那些住院好几年的患者就更不用说了。 绿向护士道了谢之后,停止在院内流浪,以平静的神色走回自己的房间,接着继续往窗户前走去。 在窗外蔓延开来的,是跟往常一样的商店街景象。往来的行人零零落落,商店本身也很难称得上是生意兴隆,但却让人感受到大型量贩店所没有的温暖。 目光朝远方望去,可以看见一栋如直冲云霄般耸立的摩天大楼。那公司的总公司大楼,绿就是在那附近失去意识,然后被送到这家医院来的。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绿至今还无法接受住院的这个事实。理由很明确,因为光是一味地进行检查。全不如道病名是什么。而这件事情逐渐转变为一种压力,开始侵蚀着绿的内心。 theworld吗 住院患者被深深吸引的理由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于外面世界的强烈向往。或许是为了满足这一点,才会存在着theworld这样的世界吧?就算那是人工制造出来的,只要不关闭电源,就依然呈现实的世界。即便在这里追寻到某种希望也不足为奇,甚至可以说,会被吸引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就算是这样,绿也难以想像自己忘我地埋首于游戏中的样子,这同时也是自己不打算长期住院的一种坚定信念的表达。 眼前是一幅凄惨无比的光景。 像是群聚在一块腐肉上的苍蝇一般,数十名pk持续折磨着全无抵抗的青年。丝毫没有一点点的仁慈心。 该怎么去折磨他呢? 他们为此绞尽脑汁,以欢喜的表情挥动手上的武器。每一下都让悲哀的羔丰喷出血来,最后陈尸在地上。 没有任何凭吊的言语。从他们口中传出的是欢呼声与叫骂声然后是带着轻蔑的低俗目光。 碧在稍远的位置上注视着这幅如同宗教仪式般的光景,双眸宛如平静无波的湖畔一般,捕捉着死状凄惨倒卧在地的阿达玛斯。 怦通 心脏在胸廓中跳动。 人偶般端整的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碧眯起眼睛,握着拳头,紧紧咬住嘴唇。 在她身旁的是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他们两人在碧与pk之间交互注视着,对于现状仍然是一筹莫展。 这么简单就死了啊? 波尔多望着倒卧在脚边的阿达玛斯,然后践踏他的身体。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对吧? 波尔多的表情因愉悦而丑陋地扭曲。原以为她会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结果却是使用了苏生的秘药。 阿达玛斯的身体瞬间被包覆在神圣的光罩内。他的身体违背了自然界的法则,再度被赋予生命。 阿达玛斯缓缓地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 促使他如此的是意志力 不知道是否了解这一点,波尔多傲慢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在发出高分贝的笑声同将刀剑架在阿达玛斯的胸前。 阿达玛斯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不但没有屈服,甚至还让人感觉到从容。 波尔多对此相当看不顺眼。她炫耀般地咂了一下舌头,然后将高举起来的剑以敲打般的劲道挥了下去。阿达玛斯的身体扭曲成v形,膝盖跌落地面上,以此作为信号,pk们再度展开私刑。 呜哇~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贾上伯伸出手来挡住双眼,将视线遮蔽。尽管碧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她无法将目光移开。因为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觉得自己有义务观看到最后一刻。 阿达玛斯的身体崩落在地面上。各种武器像追击般地同时刺出,无数的尖端贯穿了阿达玛斯的身体。 怦通怦通 仿佛可以察觉胸口的悸动。 碧感觉到心底深处,有某种东西在滋生。 但还来不及去探究那个东西的真面目,波尔多便向倒地不起的阿达玛斯使用苏生的秘药。被强制复活他,身体被当作是祭品献给了野兽们。 真过分 席拉巴斯的表情黯然。但是碧的心中却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她的目光持续注视着那些以波尔多为首的pk,丝毫不受到影响。 心跳异常地加速,血液本身就像加热了一般,身体逐渐地发热不,并非寻常程度,而是触碰之后,仿佛会被烫伤般地滚烫。 在内心滋生的那个东西急遽地膨胀,往各个方向伸出触手,捆绑着碧的心灵。 波尔多等人继续踩躏着阿达玛斯。他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无言地牺牲自己的生命。 (阿达玛斯) 碧在心中喃喃自语的同时,将大剑龙华树装备起来。紧握在右手中的大剑比她的身躯还要更加巨大。 她平时总是在闪躲对手的攻击,因此并没有装备武器。其触感虽然令她有些困惑,但剑柄却出奇地契合碧的手。 早已超越忍耐的极限了。在内心滋生出来的是恶意与憎恶的负面情感,增幅之后的那个东西,似乎就要突破碧的身体飞奔而出。 碧为了掌握武器的手感,握着龙华树左右挥扫,伴随空气的撕裂声,一阵风刮了起来,衣服在狂风的灌注下随风飘扬,大剑丝毫没有沉重的感觉,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般,可以运用自如。 当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正要将内心化为厉鬼的时候,席拉巴斯将手搭在碧的肩膀上。他注视着碧的眼睛,然后慢慢地摇头。 现在不是应该待在一旁观看才对吗? 他以沉着冷静的声音说道。 可是 席拉巴斯伸出手来制止正要反驳的碧。 仔细地看着他吧,想他并不是一味地被杀而已哦! 嗯~让我看看。 贾士伯偏着头想了一下之后,身子便倾向前去确认前方的样子。他以这样的姿势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然后气喘吁吁地叫道: 果然还是一样被打得很惨哦! 贾士伯说的没错,阿达玛斯被踩躏得不成人样。 他已经不知道被杀死多少次了,或许就连当事人也记不得正确的数字吧。 现场开始充满了异样的气氛,被感染的人们纷纷忘我地沉醉在自己的行为当中。 碧用精神力压仰住想要飞奔出去的冲动之后,颤抖着身体注视前方。 我猜他应该是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待在原地-直被杀死吧毕竟想逃走的话随时都可以逃走,根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增添自己的厌恶感。 碧将席拉巴斯的话听在耳里,继续注视着。忽然间碧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和阿达玛斯交会了。 碧不发一语,将大剑轻轻地放下。因为她似乎隐约可以了解到阿达玛斯的意图。 这或许是他的决心 碧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决心?对于什么的决心? 席拉巴斯无法理解,碧并没有回答,只是持续望着阿达玛斯的身影。 她并不肯定,但两人至今为止都-起行动这件事,使碧抱持着莫名的自信。 阿达玛斯想要获得真正的强大,为了要告别懦弱的自己。进而脱胎换骨。 懦弱的青年并不是在演戏,而是希望自己真正变强。就因为觉察到了这一点,碧才会强迫自己别去插手。这是为了不让阿达玛斯的决心白费。 阿达玛斯一次又一次地被杀死。他的脸上持续浮现领悟般的安详表情,就这样不断地 或许是对他的态度感到不快,波尔多和pk的行动愈来愈残忍。眼前是-幅令人作呕的恐怖光景。 人类究竟能够残忍到什么地步 见识到这点的碧,仿佛被邪气侵蚀般皱起了眉头。 -阵风突然吹过碧的身旁,长长的黑发随风飘扬了起来,但她却依然一动也不动。 她觉得自己闻到了不应该存在的血腥气味。 正当他们注视着波尔多的暴行时,察觉到自己背后似乎有人的碧、席拉巴斯和贾士伯三人,不约而同地同过头去。 好像陆陆续续地走过来了。 贾士伯眨着眼睛说道。 会是谁呢?似乎不是pk的样子。 席拉巴斯同样也不了解状况,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 (的确和pk的气息不同。) 以传送装置为中心陆续出现的pc,其种族和职业都各不相同。但他们每个人都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是前来这里郊游。 哦!有了,有了! 一名pc发出兴奋的声音跑了过来。他指着阿达玛斯的行刑场,然后发出了莫名的欢呼声。而紧接在他之后,pc们但纷纷开始声援加油,转眼间,碧一行人便淹没在集团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席拉巴斯在碧的耳朵旁低声问道。 嗯~嗯~ 贾士伯拍打着犹如太鼓一般突出的腹部,嘴里一直哼个不停,待拍完肚子后,他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大大地点了个头,朝着碧开口: 好像有人把这件事贴在公布栏上了哦。 贾士伯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慌张模样。 原来如此,是公布栏啊 应该是有人贴出了在艾尔肯凯仑大瀑布所发生的私刑情报。而看到这个消息的pc,便纷纷集结过来。 当然,他们并没有安帮助阿达玛斯的意思。他的私刑对这些看热闹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事件罢了。简单的说就是所谓的祭典。 碧一想到这里,一肚子令人无法忍受的怒火便冒了上来。极力压抑的怒火逐渐转变成为业火。甚至有一股冲动驱使她想要拿起龙华树,将在场所有pc砍成两半;紧握着大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哇,那是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性声音穿透了头顶 碧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那里站着一名咒疗士,是个全身装备以白色为基调,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或许是参考了护士的装扮吧? 大家为什么都不制止呢? 咒疗士以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表达出明显的不快感。但兴奋的pc们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持续地发出欢呼声。 但事实上不光是这个样子而已。一名原本应该是观众的pc拿起剑来,加入了私刑的行列。以此作为开端,一般的pc也陆续地开始pk化。 碧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碧之所以会默认波尔多和pk们的暴行,是因为她想要成全阿达玛斯的心愿。但若是遭到无情暴徒的践踏,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不能原谅。) 碧握紧大剑,注视着前方、那里正聚集了无数的恶意。 碧? 或许是察觉到了险恶的气氛,席拉巴斯出了声。 难道,你打算过去那里吗? 贾士伯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们只不过是刽子手罢了。 碧吐出这句话,然后往前移动一步。 太太太勉强了,会被杀死的哦! 对着混乱的贾士伯微微-笑之后,碧缓缓地摇头。 我根本不怕死,我害怕的是失去了心 碧说完后再度凝视前方,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真是的虽然我不喜欢争执,不过也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席拉巴斯苦笑着,随即拔出了刀剑。 那那么我就在后方支援你们。因为我的等级很低,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将重点放在与同伴一起享受游戏乐趣的他们,或许一直以来都和这种血腥的事件无缘吧 谢谢你们。 碧低下头去。 但笑容却在下一个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凄绝的战斗本能,体内的业火熊熊燃烧,逐渐转变为力量的泉源。心跳异常地加速,呼吸在身体静止的状态下变得急促起来。就相当于几乎要失去控制,整个人产生晕眩感。 怦通。 胸口的悸动变得格外激烈。 此时,漆黑的情感逐渐支配身体。它开始侵蚀碧的理性,隐藏在其中的凶暴野兽抬起头来。在察觉到其真面目之前,仿佛就像是有人推了自己一般,碧的身子趁势飞奔出去。与吹拂过的风融合为一体,手中握着一把大剑的她就宛如一头野兽、嘴里露出了尖牙,全身弥漫着杀气,眼神仿佛会让人无法动弹般地锐利。 与pk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缩短为零。 对方的总数约五十名;这并非一个可以轻易对抗的数目,眼前耸立着一道由pc构成的高墙。 或许是被激情所支配的缘故,碧出奇地不带一丝恐惧。尽管不可能将他们全数打倒,但不知为何却也没有理由认输。这可能是判断力明显下降的证据吧。 但是,现在正应该如此,尽管身体不似平时那般灵活,但有时也必须将自己寄托在愤怒之中。而那个时刻就是现在。 或许是感受到碧所释放出的杀气,其中一名正拿着长枪刺向阿达玛斯的重枪士pk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僵硬。 碧毫不犹豫地横向挥出了龙华树,刀身发出一闪而过的光芒,紧接着掀起了仿佛能震动空气般的冲击波,脚下的石板纷纷卷起,沙尘飞舞。 重枪士以茫然的表情注视着碧,身体缓缓地落在地面上。她将他的身体作为垫脚石一跃而上,然后把手中的大剑举向了天空中,接着往群聚在眼底的pk集团瞥了一眼。 怎么啦? 正在最前方折磨着阿达玛斯的波尔多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她的眉头逐渐紧锁,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喝! 伴随着鼓舞自己的呐喊声,碧往这群人蠢动的中心部位劈了进去。 将愤怒、憎恨、绝望、悲伤还有怜悯深藏在心中,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碧释放出力量。 龙华树咆哮着,然后像是在回应碧的心情一般,发出了长啸。碧以浑身的力量将挥舞的龙华树狠狠地挥下。 什么东西啊! 波尔多整个人顿时惊慌了起来。觉察到自己被锁定的她,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退路。但这样的地方却完全不存在,因为她至今都一直待在pk集团的中心挥着剑。 啧! 波尔多咂了一下舌头,随即抓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葱丸脖子,接着和他彼此对调位置。 什么事啊,大姊!? 还无法掌握眼前状况的葱丸,以迷惘的表情问道。 抱歉啦,葱丸。 啊? 我会马上帮你复活的。 咦? 碧的浑身一击轰向浮现出似懂非懂表情的葱丸。 啊啊啊啊?奇奇怪?大姊!? 在葱丸倒地之前,深深嵌进地面的龙华树造成一股冲击波。该处化为爆炸的中心点,身处在碧四周的pk们纷纷被吹跑。 但身经百战的老手们成功地挺住了,他们迅速开始摆稳架势。 碧望向倒在自己脚边的阿达玛斯。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倒卧在地上,仿佛像是具随意被抛弃的人体雕像一样。 尽管处于死亡状态,但玩家本身当然不会真正死去。他现在应该可以察觉到碧在现场才对。 碧没有使用苏生的秘药,而是从地面拔出了大剑,怒视着波尔多。就算现在让阿达玛斯复活,在这种状况之下,也很有可能会遭遇到更为不幸的事情,若是他愿意离开冒险区的话还好办,不过他本人似乎没有这个意思。在目前的状况下,即使想试着去说服他,也没这样的余裕。 真是稀客啊! 波尔多露出低俗的笑容,以打量般的下流眼神注视着碧。 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不过你实在不怎么聪明。 波尔多的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容,然后弹了一下手指。原本倒地的pk开始像僵尸一样站起来,应该是使用了苏生的秘药吧 碧完全不理会这些小喽罗,而是将大剑的尖端对准波尔多。 光凭大姊姊你一个人能够做些什么啊?真是笑死人了。不过是一款游戏而已,居然这么认真。 碧默不吭声地持续盯着波尔多。 仿佛就连回答问题、呼吸同样的空气都会令她作呕。 pk们陆续复活,但是碧没有时间去理会他们。 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波尔多的脑袋。这样一来,状况应该会有所改观才对。 碧握紧龙华树锁定目标,然后奋力踩向地面飞奔而出。但波尔多却随即躲藏在pk的背后。 无耻的家伙! 碧放声大吼,接着朝向阻挡在前的强壮pk猛扑而去。 对手的职业琳琅满目,仿佛聚集了theworld当中所有的职业。但这些只不过是枝微末节的问题罢了。挡住自己的人就必须死,甚至不惜开出一条血路,然后踏着尸体前进。 双剑士、斩刀士以及重枪士三人联手迎击碧。他们一个挥舞着剑,一个拿着刀横劈,另一个则用长枪突刺。但是碧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动作。轨迹仿佛化为影像,在眼前投射了出来。碧闪躲着这些轨迹,视情况用大剑接下攻击后往对方的怀里奔去,接着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 传达至掌中的缓慢振动。 这是赐予他人死亡的真实触感 从剑柄传达而来的感觉,从手掌蔓延到手臂,从手臂蔓延到全身,最后使脑髓麻痹起来。然后带给了碧无法言喻的快乐。 啊啊啊啊啊! pk们在发出惨叫声之后陆续倒地。正当碧望向在地面匍匐,露出狼狈模样的他们时 怦通 胸廓中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在此同时,碧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咦? 碧不禁叫了出声。 她急忙想要将表情调整过来,但仿佛忘记该怎么做一般,表情并没有恢复。 (我正在享受吗?) 得到这个结论的同时,碧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这样一来的话,我跟他们就没什么两样了。) 就在导出了绝望般的结论时,碧的背后响起了爆炸声。 眼前一片惨白,接着整个身体被强行推至前方。一阵像是被熨斗烙上般的剧痛游走全身,碧发出了呻吟。她单膝蹲下,回头望了过去,发现一名枪战士正将枪口对着自己。从汇聚在枪口的诡异气息,可以得知第二发即将要射出。 (会被杀死,) 但是枪战士并没有扣下扳机,因为从上空飞来的火球直接命中了他。虽然只是用来骗小孩子的一点点微弱火力,不过这样已经有效扰乱枪战士手边的动作。 枪战士望向施放火球的人。碧的视线也跟着被吸引了过去,结果站在那里的是一脸紧张的贾士伯。 哇啊~他在瞪我~ 贾士伯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然后开始在现场东逃西窜,为了要感激和掩护他,席拉巴斯手中握着刀对上了枪战士。 (真是乱来。) 她一边苦笑,一边忍耐着疼痛站起来,这时碧的身体突然被淡淡的光芒包围住。像阳光般温和的光芒迅速地治愈她身上所受的伤。是回复系的魔法。 (这是?) 这个陌生的支援,是刚才见到的那位咒疗士所发出的。 加油!就算被杀死我也会帮你治疗的,不要客气,请尽量受伤吧! 碧对于咒疗士这番无责任的发言露出了苦笑,然后重新握紧大剑。那副身影毅然而坚决,连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不知不觉中,占据内心的那股恶意也跟着消失了。 接下来从此为开端,现场一口气开始动了起来。打前锋的人是碧,她将龙华树握在手中,自在地来回穿梭。看上去仿佛像是一位在艾尔肯凯仑大瀑布这个舞台上华丽起舞的女演员。 席拉巴靳和贾士伯则是面对枪战士展开了苦战。谜样的咒疗士持续在他们受伤的时候咏唱魔法进行治愈。以波尔多为首的pk对于碧一点办法也没有。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观众也纷纷乱入,演变成完全不晓得谁是敌谁是友的混乱状态。 (简直就像是祭典呢!) 喜怒哀乐,各种感情开始充斥整个冒险区。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尽管阿达玛斯仍然-直倒卧在地上,但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当碧正要走向他身边的时候,眼前的拳术士突然发出了怪声。 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浑身肌肉的拳术士像-只对着月亮吠叫的野狼般仰天大叫。 在这一瞬间 每个人都闭上了嘴巴。 冒险区内持续回荡着拳术士的叫声。那声音近似野兽的咆哮,但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可以感觉到叫声中似乎夹杂着一种难解的语言。 从拳术士口中宣泄出来的叫声变得愈来愈掹烈,简直就和爆炸声一模一样,几乎要将耳膜震破。他将双手仲向天空,然后开始扭动,仿佛想要抓取什么东西一般。 那是什么啊? 波尔多皱起眉头,凝视着拳术士高声怒吼。她看起来已经斗志全无,整个人的兴趣被眼前的离奇光景深深地吸引住,而碧也是一样。 那是你的朋友吧? 碧以不输给波尔多的音量大声问道。 啊?谁认识那种奇怪的家伙啊! 他刚才明明就跟你一起欺负阿达玛斯。 我是认识不少蠢蛋啦,但那家伙根本脑筋有问题。 说毕,波尔多抬起下巴指了指拳术士。 (的确,这太奇怪了。) 拳术士看起来似乎失去了控制。 但是这样的解释并不能令人信服,npc(nonyercharacter)或许会因为臭虫的缘故而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而pc也曾发生过因线路不良而停住的状况,但是绝不可能会失去控制。如果是在演戏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若是这样的话,他是!?) 抛下正在观察情况的碧不管,那些无法忍受轰然吼声的pk和观众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冒险区。另一方面,拳术士将高举的双手无力地放了下来,弯着腰,摆出了一副极端前倾的姿势。脸上毫无生气,眼窝凹陷,眼神失去了光彩,既然大家都认为这是某种异常状态,他会采取某种意图的表达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么,那个是) 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的恶寒穿透了全身。从脚下逐渐蔓延上来的恐惧,自然而然地让身体颤抖起来。 呐喊停止了。 拳术士的口中垂下了舌头,不知正在看着哪里的眼睛圆溜溜地转动。那副丑恶的模样已经不能叫做pc,而是该称呼为妖怪比较恰当。 拳术士像是狙击猎物的野兽一般将上半身压低,然后把目光停留在附近的斩刀士身上,下一个瞬间,拳术士运用强韧的脚力扑向斩刀士。呆呆地站着的斩刀士被击中侧脸后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回旋了好几圈,然后头部猛然撞同地面。 拳术士没有停止活动。他攻击每一个映入眼帘的pc,然后将他们逐一血祭。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空档。 这个目的不明的谜样pc让在场的所有人混乱了起来。 拳术士挥舞着拳头,这次的牺牲者是妖扇士。拳术士用上钩拳的姿势由下往上挥出拳头,捕捉到了妖扇士的下巴。 呜哦! 妖扇士还来不及展现华丽的舞蹈,便往空中飞去。下巴的贴图剥落,露出了相当于骨骼一般的物件。 大姊,那是什么东西啊? 葱丸一边针对眼前的惨状口出抱怨,一边走近波尔多。 我怎么会加道。 波尔乡瞧也不瞧葱丸一眼,丢出了这句话。 (那么,那个究竟是什么?) 会对pc外观造成影响的攻击并不存在。要是这么设定的话,就免不了会破坏世界观。 (这么说来,那是) 碧注视着那些乱窜的pc身影,一边摸索着可能性。她马上就导出了结论。 臭虫? 碧脱口而出,耳朵灵光的波尔多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 怎么回事? 就是臭虫啊!臭虫!那东西不是臭虫还会是什么? 仿佛是由自己一个人发现般的口吻,但葱丸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波尔多叹了一口气,然后斜眼看着碧。 凡事只要跟大姊姊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下场。你是瘟神吗? 那是 碧本来想反驳那是我想说的话,但是却又吞了回去。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和对方打好关系。 (不过,真的是臭虫没错吗?) 虽然是自己导出来的结论,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妥。 (而且这种状况,我好像曾经) 想到这里的时候,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全身包覆着苍炎的pc身影。 (三爪痕!?) 她试图想要将模糊的记忆拉近,但是却未能如愿、毕竟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和他扯上关系。 (是我想太多了吗) 或许是了解到拳术士的现象是臭虫的缘故,混乱开始一口气归于平静,他们接下来所采取的行动,就是将此一现象当成是事件来消遣。 他们各自执起武器,朝着拳术士走去。 啊哦啊啊#$&mailto:·@e @e! 拳术士从嘴里吐出既不像呐喊也不像呻吟的奇怪语言,同时挥起了双臂。那副模样让许多pc纷纷聚集而来。 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拳术士挥动着拳头。每一次都让数名pc飞上了天空,贴图四处散落。眼前呈现出一幅奇妙的光景。 喂 碧往背后穿来的声音回头望去,看见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的席拉巴斯和贾士伯。并没有见到咒疗士的身影。 情况变得很糟糕呢! 席拉巴斯耸耸肩说道。 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啦! 贾士伯哭诉着。 在这之前,必须先让阿达玛斯复活才行。 问题是他的身体就在拳术士附近,若是接近的话必定会和他交手、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因为持续发狂的拳术士不光只是针对pc,同时也一并开始破坏冒险区的物件了。 被这样的攻击击中之后,将有可能造成意料之外的影响。在最坏的情况下,就算角色的资料就此消失也不足为奇。 而发现到这一点的pc又再次混乱了起来,万一资料遗失的话,至今耗费在角色培育上的大量时间将会化为泡影。他们惊慌失措,然后一溜烟地开始逃跑。在不知不觉中,波尔多也不见了,可能是早一步察觉到危险,于是动身逃走了吧?老实说,还真像她会做的事情。 只有上了。 碧当机立断,随即拿着龙华树投人了混乱之中。 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阻止拳术士,但目前只能够采取行动了。 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加油~ 从背后接下了贾士伯那靠不住的加油声之后,碧与拳术士之间的距离一口气缩短。 嘎! 抢在大剑挥出之前,拳术士如铁锤般的豪腕便挥了过来。发出长啸,准头对准碧的脸部直直地延伸出去。弯下身来躲开拳头的碧,在手臂延伸至极限的时候挥下了大剑。拳术士的右手从上臂部分整个被砍下,掉落到地面。像蜥蜴的尾巴一般乱翻乱滚之后,不久便整个停了下来。 啊呜呀啊啊啊啊啊啊! 可怕的叫声在冒险区内回荡。 听见这个毛骨悚然的声音,碧端整的脸微微地扭曲。 内心萌生出的些许恐惧 这让她的动作产生了空档。 拳术士顶出右肩,以橄榄球员般的动作开始进行突击。碧的身体承受了这番攻击,整个人宛如枯叶飞舞一般,轻轻松松地被吹跑。 像是被车子撞上的猛烈冲击 接着是体内的骨骼仿佛化为粉碎般的绝望感觉 碧的眼前一片空白,瞬间就快要昏倒,但她双脚奋力踩着地面忍耐下来。结果却依然被弹到了后方。 啧! 碧伏卧在地面上,但随即爬了起来调整好姿势,然后凝视前方。拳术士不规律地晃动自己的身体,用近似深邃黑暗般的眼睛看着碧。 (该怎么办?) 自己并没有必要打倒他,对方是个不值得去认真一搏的对手,只要能够争取到时间,然后趁机救出阿达玛斯就行了。 (话虽如此,实在有点棘手啊) 正当碧下定决心要冒险挑战对方时,一些原本只是旁观者身分的观众开始加入了协助的行列。 实在看不下去了,我来帮忙。 虽然已经公司提报了臭虫,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我们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就要靠自己完成,毕竟这是我们的世界啊! 二名pc以俏皮的语气说话的同时走了出来,果敢地向拳术士挑战。 就像是彼此信赖的同伴一样,他们进行着确实且极有效率的攻击,不光是携手合作而已,动作还相当地纯熟。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对拳术士束手无策。几乎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好! 碧用两手握住大剑的剑柄,紧盯着拳术士,对方正被三名pc不断地玩弄,做出了宛如一具失败品机器人般的奇怪动作。 (theworld这个世界倒还不算无可救药嘛!) 碧将全身弥漫的斗志灌注在大剑上,然后以跳舞般的优雅动作飞奔而出。 拳术士的头颅在空中飞舞, 临死前的呐喊撼动了整个世界,失去头部的身体慢慢地往前倾倒,接着发出犹如沙包触地一般的钝重声,掀起了漫天的沙尘。 倒地之后,拳术士的手脚依然在持续活动着,口中像个坏掉的喇叭不断地吐出剌耳的声音。 但这并没有持续太久。取代应该流泄而出的血液,拳术士身体上的贴图纷纷开始剥落,暴露出来的物件伴随着声音逐渐地瓦解;不一会儿工夫便化为一团垃圾,随风飘散消逝。 给予拳术士致命一击的人是碧。到达神速领域的大剑,成功地砍下了他的头部。或许就连拳术士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杀死了。 (结果,这种现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碧虽然也听闻过有在theworld当中,曾经发生许多奇怪的现象,但这一次并没有这方面的确切证据。但也该也不必期公司会公布什么报告吧还是老样子。 (到公布栏上的话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吧) 不过,张贴在那里的情报不一定都是真实的。就结果而言,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此无疾而终。 哎呀,这次的事件真是刺激啊! 没错,没错! &emsp公司自己举办的事件无聊透了。 参与击退拳术士行动的二人组,草草道别之后便开始移动。也许他们本来就是到艾尔肯凯仑大瀑布来办事情的。 直到最后,依然还有不少pc留在冒险区里充当观众。他们应该是以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来观看着与拳术士之间的战斗吧碧的内心里充满了郁闷,但是在转变为愤怒之前,她的注意力便移到了其他地方。 伫立在观众群里的,是一位黑衣链装士。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以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碧。 与男子的目光交会只有一瞬间。他的嘴角看似浮现出了笑容来,但随即便转过身子走了出去,接着举起右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碧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许是身为pkk的敏锐嗅觉,将他引导至这里来。 喂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是贾士伯,席拉巴斯站在他的身旁,他们两人的脸上挂着微笑,对着碧挥了挥手,而在他们旁边的是依然倒卧在地的阿达玛斯。 就在碧正想要走到他的身边时,现场突然传来公司发布的紧急维修通加。 由于系统发生异常,本冒险区将在五分钟后进行紧急维修。冒险区内的各位玩家请尽速移动至冒险区之外。 碧听着广播,一边解除武器的装备,接着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然后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阿达玛斯的身边。 碧在他的身边单膝蹲下,使用苏生的秘药。洋溢出来的光芒将阿达玛斯四散的灵魂一一拾起,逐渐地回归他的身体。 阿达玛斯像是在确认脚下-般缓缓地站了起来,紧闭的眼睛随之睁开。 碧发现到他身上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这并非是指负面意义。尽管外表上没有任伺的改变,但气质方面确实已经产生变化了。 (好像变得精悍一些了。) 一次又一次地被杀,必定会有某些部分因此而脱胎换骨吧尽管是近似拷问般的对待,不过这或许将会成为迈向成长阶段的开端。但眼前的当事人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不肯开口。 维修开始的时间逐渐逼近。 碧,我 待阿达玛斯终于开口的时候,距离维修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分钟了。 总之先返回开始城镇后再说吧? 碧以不容质疑的语气提出了建议。 席拉巴斯和贾士伯,还有阿达玛斯都纷纷表示同意,开始准备离开冒险区。 那么,待会儿见了。 碧像是鼓励似地拍了拍阿达玛斯的肩膀,待他点头答应之后,便随即离开了冒险区。 然后 从那天开始,阿达玛斯便消失在theworld之中了。 vol.4 病房内低垂密布的黑暗 四周令人发毛般地寂静,只能够听见医疗仪器定期发出的微弱信号声,与心跳声同步的这个声音交织出诡异的旋律,彻底妨碍了绿的安眠。 绿往墙上的时钟望去,时间是凌晨两点。俗话说:丑时三刻,草木皆眠。绿可以切身感受到这句话。 来来去去的孤独 仿佛当全世界的人们都在睡觉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留下来一般,不可思议的感觉孤独蔓延全身。 绿翻过身,像胎儿一样抱着膝盖缩成一团,身体微微颤抖着;为了压抑这股颤抖,绿紧紧抱着自己。此时,涌上心头的孤独感稍微缓和了一些。 但是,就仅仅如此。 名为孤独的怪物虎视眈眈地观察着状况,准备随时向她袭击。而绿可以感觉到其目光从房间的各个方向投射过来。 (好可怕) 这是对于黑暗的本能恐惧。 然后是孤独。 不过,绿最为害怕的还是悄悄接近自己的病魔身影。因为她的健康状况一直在恶化。 病名仍然不确定,但身体确实正在遭受它的侵蚀,绿躺在床上的时间也因此变得愈来愈长。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时提醒自己要乐观进取,但这样的心情但会随着时间而逐渐消沉下去。敌人的样子模糊而笼统,就算想要对抗也找不到目标。 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了。 绿紧紧抱着颓丧的身体,想要用尽全力去压制但是这么做并无济于事。因为这股像起伏不定的波涛般,席卷而来的颤抖,根本就没有制止的可能。 绿紧闭双眼,静静等待时间的经过。如果时间流逝如果天亮的话,至少可以从这个名为黑暗的恐惧之中解放出来。同时也不会被孤独所折磨。 从这里找到了希望的绿,持续等待着天亮的来临。 在近乎永恒的时间当中,绿不知不觉开始打起盹来。 那一天,绿的身体从早上开始就很不舒服。 倦怠感不但没有消除,反而变得更加严重,像沉淀的淤泥一般不断累积。很明显是由于极度睡眠不足,以及精神上的操劳使身体产生疲惫的缘故。 结果,绿一整个上午都没有办法从病床上爬起来。全身仿佛使不出力气一般,就连早餐也没去吃。 (好疲倦) 绿就这样躺在床上,目光向窗户外望去。丝毫没有体谅到她的心情,展现在眼前的依然是一片灿烂耀眼的世界。 (好想回去。) 但是现在,这就等于是无法实现的梦想。 一想到这里,绿的心情就变得极度郁闷。甚至有一种世界突然迎向黄昏时刻,夜幕逐渐低垂般的错觉。 (如果一直都治不好的话) 最糟的结果忽然在脑中一闪而过。 绿急忙摇了摇头,但紧紧吸附着的思考并非那么容易剥落。不仅如此,她差点就要接受这是一个无可逃避的现实。 她感到一股恶寒,身子颤抖起来。 但是颤抖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剧烈。 (所谓的死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当肉体停止生命活动的时候就是死亡,根本不用去想。 (那么,心呢?) 绿并不是一个会去幻想来世的梦想家,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个现实主义者。 这样子的她所想像出来的,是身体腐烂之后逐渐回归于大地的模样。而那幅景象伴随着异常鲜明的感受向她直逼而来。 人不免一死 这种事情不用别人提醒也知道。但即使突然将死亡摆在面前,自己也无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不行躺在床上就会一直胡思乱想。) 绿强制将倾向负面的思考修正过来,然后将它驱赶到脑海中的一个角落。尽管这么做并不能彻底忘掉这件复杂的事情。但她已经决定要特意去忘记它。 绿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像是鼓舞自己一般叫了一声好!接着她鞭策自己充满倦怠的身体,强行撑起了上半身。天旋地转股的猛烈晕眩在此刻向她袭来,但绿还是强忍着等待它一点-滴逐渐消退。 (真是的) 绿耸了耸肩,试图安驱散充斥整个房间的阴郁气氛而打开了窗户。就在此时,新鲜的空气如雪崩般涌了进来,紧接着将污浊的空气排出,室内在一瞬间变得清净了许多。 但她也在这一刻松懈了下来。整个身体立刻开始晃动,一屁股跌坐在病床角落。 (认输了。) 绿苦笑着,接着用手往上梳了梳自己的黑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手指不太流畅,也感觉不到头发的光滑,她往手中看去,发现指间缠着好几根脱落的头发。 绿张口结舌地瞪大了眼睛。 正视现实吧! 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的冲击直穿而过。 一口气被拉回现实,所受到的打击几乎令她昏厥。简直忍不住快要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听见有人在敲门的声音。 在绿出声回答之前,房门便被用力地打开了。 你好啊~ 一边拉高嗓门飞奔进来的人是果步。穿着制服的她扬起书包,往碧的身边跑了过来。 你还好吗?还有,我很好哦! 不必你说,我用看的就知道了。 绿垂着肩膀苦笑。 (总觉得我自己好像个笨蛋。) 只要和果步聊天,郁闷的心情便会逐渐消失。 她并非是为了要鼓励绿而表现出一副开朗的模样。无论是好是坏,她总是那个样子。光是果步不会特意对自己客套这点,就让碧松了一口气。 今天我带了一个好东西过来啰! 果步像个小孩子一样,眼中闪耀着光辉。 好东西? 呵呵,看到可别吓一跳哦! 她脸上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从书包中取出了那样东西,是m2d和终端。 我记得那是 反正你很闲对吧?所以我就趁这个机会,带来示范给你看。 果步坐在绿的旁边,然后用熟练的动作戴上m2d并开始操作终端。 你先等一下,马上就可以玩了。 语毕,果步便以连钢琴家也会吓一大跳的手指动作操作着终端,绿则是半呆滞地注视着果步。 准备完毕。 果步取下m2d,然后对着绿投以满面的笑容。当绿正在推敲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嘿! 果步奸笑了一下,强行将m2d戴在绿的头上。她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一片漆黑) 她思索着眼前为何什么也看不见,最后发现只是自己因吃惊而阖上双眼罢了。 绿苦笑着,然后谨慎地睁开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如洪水般涌现的剧烈光芒让绿感到了一阵晕眩。 但是,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她的视觉随即恢复,色彩鲜明的世界呈现在眼前。首先是在天空中交错的雷射光和华丽的霓虹灯,然后是在它们点缀之下的建筑物。病房内顿时摇身一变成为繁华的街道。 (我记得这里是) 绿依稀记得这个展现在自己眼前的世界。当然,她并非实际来过这里。 那是伺服器的开始城镇路米纳克罗靳哦!之前跟你解释过了对吧? 绿一边环视着整个街道,同时点了点头。 (好漂亮) 绿不禁发出了赞叹。 theworld对住院患者而言是一种救赎 绿回想起护士以安稳的表情告诉自己的这句话。 绿也是住院患者之一,照理来说,应该该可以理解其他人的想法才对但实际上,她却一点也不了解。 展现在眼前的虚构事物。 它以压倒性的真实感往绿压迫了过来。 (我认输了。) 尽管表情上并没有显露出来,但绿的内心却对那股魄力甘拜下风。若是果步不在场,她甚至还会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怎么样?很棒吧!?对吧? 嗯,我有点被吓到了呢! 哼哼。 虽然看不见果步的表情,不过绿猜想她应该正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才对。尽管这让人有些不服气,但感动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你眼前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可爱女孩吧? 绿像是受到催促般往前望去,发现有一位身穿连身洋装的角色正以平静的表情伫立在原地。 那就是我所使用的角色,名字叫小步、跟我一样可爱对吧? 跟我一样这部分我不太能够同意,不过我承认这个角色很可爱。 唔唔,你这个人真讨厌 果步毫不气馁地继续说下去 至于职业呢,就是咒疗士啰。 咒疗士? 就是负责治疗同伴的。 像护士一样吗 嗯,也可以这么说。 听到了这番说明的绿尽管还无法理解,但自己仿佛已经可以窥见theworld的架构了。 要是在现实世界里可以使用咒疗士的力量就好了。 果步以罕见的消沉语气说着: 如果绿的病可以用魔法治好的话 不用担心,我能够好好照顾自己的。 绿将自己所怀抱的不安感锁进内心深处,然后以明快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想玩的话,该选择什么职业好呢? 嗯~这个嘛 果步沉吟着继续说了下去: 绿似乎很喜欢挥竹刀,就选择击剑士怎么样? 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职业? 但不知不觉中,绿的心已经飞向了theworld之中。 草原冒险区流动着温和的风。 从太空中照射下来的阳光暖烘烘的,就连空气也令人感觉到一股春意。 碧让自己乌亮的翠发随风扬起,以舒坦的步伐走在草原上。但她的内心却和周遭的安逸气氛相反,正是乌云密布的状态。 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一小段路后,她看见前方有个传送装置、而在装置的四周围则聚集了十几名pc。 那是一幅司空见惯的景象。 不同的是 其中一名pc察觉到了碧的身影,以此作为开端,群聚在一起的pc也不约而同转过头来。 无数的目光投射在碧的身上,里面包含了以喜怒哀乐为基础的各种情感。话虽如此,近似杀意的情感却占了大半部分。 碧停下脚步,一一确认这些pc的模样。 碧与他们之间毫无瓜葛,若是有的话,也只是生意上的往来罢了。这其中并不存在着心灵上的交流。 碧在环视过pc的身影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阿达玛斯已经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没登入theworld了。自从那次的事件之后,他便彻底从theworld里消失了。连一封信也没有,完全不知道他目前在哪里?做些什么?是改用其他的帐号正在线上?还是对于游戏感到厌倦了尽管放弃游戏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无论如何,碧的心情依然像是悬吊在空中一样,摇摆不定。 碧安抚着自己不安定的心情,再度迈开步伐。才前进没几步,一名枪战士便走了出来。他全身敌发着杀气,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地亮出了刺枪的刀锋。 真是猴急呢! 碧发出了叹息,接着继续说下去: 这种个性应该不受女孩子欢迎吧? 就在碧不带感情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剌枪冒出了火花,碧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往侧边闪躲。发射出来的子弹从她的右侧穿过。 要是你刚才打中我的话 碧以冷漠的表情说道,然后猛然蹬地冲向枪战士。转眼间与对方拉近了距离的她,手中握着大剑龙华树。刀身则是架在了枪战士的脖子上。 唔唔 枪战士发出了仿佛喉咙被塞住一般的声音,接着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杀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现在没什么心情开张营业不过既然你站出来了,我就只陪你玩一分钟,如何? 枪战士一言不发地突然消失了身影,大概是强制结束游戏了吧 (真是的,又少了一个客人。) 碧露出苦笑,一边思索着如果是阿达玛斯的话会怎么应对。 就在这一瞬间,只有零点几秒的松懈使她露出了空隙。 一股从背后升起的恶意 在脑中理解之前,身体便反射性地做出了反应,碧整个人飞扑似地往前方跳去,但瞬间的松懈确实带来了影响。 呜 背部突然一阵剧痛。 回头望去,一名斩刀士正冷笑着站在那里。 别管那种胆小鬼了,陪我玩玩吧! 只有一分钟哦! 碧重新调整好姿势,然后继续说道: 超过一分钟我就敬谢不敏了,毕竟我也有选择的权利。 听见这番话的斩刀士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的刀直冲而来。 好单纯的客人。 碧苦笑着舞动起自己的身体。 已经记不得面对过多少pc了。 但是她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况极差,身体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手脚的反应像是上了枷锁股迟钝。就因为这样,身上也挨了不少平时不该被命中的攻击。尽管都是一些单发的攻击,但肯定是伤痕累累。 对付完所有客人的碧,在原地蹲了下来。此时草原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碧向远方望去。 一望无际的平原,以及绿色的绒毯 随风摇曳的草地,仿佛是大海中起伏的波浪。竖起耳朵,可以听见天空中的野鸟叫声,像是来到了乡下般的恬静,话虽如此,她却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向下老家在哪里,一切都只是碧的想像而己。 碧轻轻闭上眼睛。 在遮断视觉的瞬间,听觉变得敏锐起来。构筑出theworld的各种声音纷纷传入耳中。尽管还远远比不上现实世界,但的确允斥着不少声音。 不知道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的时间。碧的听觉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踩着草皮而来的那个脚步声,以缓慢却又稳健的步伐不断接近。 碧缓缓睁开眼睛,朝着传来脚步声的方向望去。 在遥远的另一端 对方的身影在逆光下显得模糊不清,但她却十分肯定那个人是谁。 碧站起身来,注视着轻声走过来的人物。那位少年般摸样的pc,在碧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欢迎回来。 碧没有显露出自己的情绪,因为她觉得此刻无论是什么样的表情,似乎都无法符合现场的气氛。 也许是察觉到碧的心情,阿达玛斯也不动声色。 我回来了。 极为平凡的对话,丝毫没有浮现出任何一丝的感慨。但是,这就已经足够了,毕竟他们两人都知道在此时庆祝重逢反而不自然。 总之先返回开始城镇吧? 碧眨了眨单边眼睛示意,然后住传送装置的方向走去 那个 听见背后传来声音的碧停了下来,慢慢回过头去。 在那之后,我想了很多。 想了很多?你是指? 游戏与现实。现在、过去、未来他人和自己 阿达玛斯一边屈指计算,一边流畅地说着。 但是这样的一番话实在太过于抽象,碧只能偏这脑袋沉思起来。 因为我有相当多的时间可以去思考,所以我决定暂时停下脚步来回顾。回顾以往的自己。 结论是? 我不太了解。 那么,我也不可能会了解吧 嗯,的确如此。 阿达玛斯随即同意。 但是我发现到了一件事就在我不断被杀死的时候。 碧用沉默催促着阿达玛斯说下去。 结果,我想我自己一直都对theworld抱持着某种奇怪的幻想,相信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就一定会有所改变。 他以一种在教会忏侮般的语调继续说: 即使戴着面具,面具底下的人依然不会变。就算是角色扮演,也必定可以从某些地方看出本人的样子。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pc就是自己的化身。 阿达玛斯爽朗地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从好的方面来说,或许已经豁然开朗了吧 也许你已经察觉到了,因为我很懦弱。 嗯,我知道。 啊,果然是这样呜? 碧与阿达玛斯面对面,然后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可是我现在觉得,弱小的人是不是也能够做些什么呢? 因祸得福吗? 不清楚,不过至少我心里并不会感激波尔多。 要下要干脆去向她道个谢呢? 别闹了,到时候又会被揍得很惨。 阿达玛斯苦笑着搔了搔头。但表情随即一变,郑重其事地开口: 对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或许是难以启齿的缘故,言语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但他随即便左右摇了摇头,用毅然决然的表情重新说道: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能不能出来见一面呢? 阿达玛斯避开了碧的目光,两只眼睛望着其它地方。 不,如果不行就算了。毕竟太唐突了点,而且也没考虑到你的状况。 碧对于这个提议感到有些惊讶。 不,也可以说是困惑。 碧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身体变得火热。 当然,这番话和游戏无关,指的是现实世界。 尽管与阿达玛斯相处的时间很长,但是碧却完全不认识theworld之外的他。而她也觉得没这个必要。所以在现实世界中的邂逅会发生什么事情,碧完全没办法想像。 但这样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仿佛没有人接下去说话,就会变得极为不自然一般。 在现实世界中,与阿达玛斯的会面订在礼拜六的下午一点钟。地点公司的新办公大楼前。 她已经忘记究竟是谁提议在这个地方碰面了。不过用想也可以知道,应该还有其他更像样的碰面地点才对,但由于两人是在theworld当中认识的,既然双方都同意了也就无可奈何。 两人并没有决定彼此见面之后要做些什么。是要吃饭,还是去哪里玩参观位在大楼一楼的cyberconnect博物馆,或是一起玩theworld虽然都是可行的办法,但是这样一来,就和那些造成社会问题的户外茧居族没有两样了。碧的想法是,至少必须在网聚的时候尽量远离游戏才行。由于双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面,因此也有可能站着聊完天之后就结束了。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结果,双方直到礼拜五的晚上都没有讨论出任何具体的内容,决定好的只有地点和时间而己。 (要是可以顺利见面就好了。) 既然担心就该事先做好准备,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了,而且到时候也会带着m2d和终端过去,所以应该可以避免见不到面的最糟状况。 (结果,我还真像个茧居族啊!) 碧苦笑着从theworld之中登出。 视野转暗的瞬间,期待与不安在内心交织。碧感受着这种微微的舒适感,渐渐打起盹来。 不久后意识便随之四散。 由于是礼拜六中午,车站前显得热闹无比。 确认时间,马上就快到中午十二点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空档。 碧谨慎地环视四周,车站前挤满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一大部分是十几到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从车站里陆陆续续被排放出来的他们,纷纷快步走向各自的目的地。尽管碧并不觉得这个街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但或许真的存在着某种自己所没有察觉到的向心力吧?像现在这样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街上的某处也应该正在衍生出新的价值观才对。 走在这个时代最尖端的这些人当中,其中一部分人展现出了奇妙的倾向,他们将m2d当作太阳眼镜戴在头上,然后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往那里看过去,可以见到一栋仿佛俯视着周围建筑物一般耸立的高楼大厦,那公司的大楼。这栋显眼的建筑充分发挥了身为地标的存在感。 (一定会在什么地方擦身而过吧!) 总结来说,车站是混沌之门,而车站前则是马克阿奴的中央区,行人当然不用说,是pc。 碧的目光追逐着往来的行人。这种行为本身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不自觉地这么做而已。 (阿达玛斯会在这些人当中吗?) 她不认为对方会提早一个小时过来,但是以他的个性来看,就算在约定时间前抵达现场也不足为奇。 碧开始公司移动。街道上像办庙会一样热闹,此时难免会挤来挤去,不过碧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从外界受到的刺激变得稀薄了起来。五官并未正常地发挥作用,甚至有一种双脚不这地,飘浮在空中的感觉。 就在像个幽灵一般飘荡的期间,她也逐渐接近公司。由于是周末假日的缘故,这栋炫耀这其压倒性存在感的大楼前涌现了大批的人群。其中大半是前往cyberconnect博物馆的客人,而周边则林立着许多因公司而获益的咖啡厅。 话虽如此,这一带的咖啡厅并没有发挥他们原来的作用。在网际网路全盛期虽然曾经流行过所谓的网路咖啡厅,但如今,已经变成了空间解放的时代,只要去普通的咖啡厅就够了。玩家往往会前往咖啡厅,然后在那里邀请自己所不认识的人一起组织队伍出发去冒险。咖啡厅就此开始成为一个新的邂逅场所。 抵达公司前方的碧,不慌不忙地准备连线到theworld之中。她从展开在眼前的系统桌面上选择了theworld,接着便开始登入游戏。 意识逐渐远离。 近似晕眩般的症状消失后,一幅熟悉的景色呈现在眼。是马克阿奴的浑沌之门圆顶屋。 这么一来,我也和他们没两样了吗 碧苦笑的样子,让经过她身旁的复数pc们纷纷浮现出怀疑的表情来,尽管目前无法法确认,但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应该也正彼这般的眼神注视着才对。 (我也加入了茧居族的行列吗?) 碧垂下了肩膀,然后穿过圆顶屋的大门。 现实世界中虽然是大白天,但马克阿奴则是处于燃烧般的夕阳支配之下。碧的感觉瞬时无法跟上如此急遽的变化。不过走了几步之后,眼睛便习惯起来,逐渐适应了theworld。 碧抬头挺胸,迈开脚步。她前往中央区的传送装置,然后利用它移动到港口区。接着向码头走去。 大海还是一样平静,微晃的波浪在夕阳下闪耀出了光辉,碧搭上一艘停泊在码头旁的船,迳自走向了船头。从那里可以看见王者之岛。现任的宫皇是一位名为恩杜蓝斯的斩刀士。 碧注视着大海,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将双手贴在胸前。 传达至掌中的心跳 她感觉到那规律的跳动似乎比平时要多了几下。 (我在紧张吗?) 一种事到如今才开始的紧张感挥之下去,身体自然而然做出了反应。 (明明就和在theworld当中见面没两样才对。) 由于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的界线过于模糊,所以碧之前一点也不紧张 (现实与游戏果然这是不一样吗?) 尽管对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几乎快想破了头,但由于发现了此一事实,紧张感又呈增加速度般地增长起来。 这真不像我的个性。 话说出口之后,碧又即刻摇头否定。 所谓的像自己又是指什么? 连这点都无法确定,想得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碧叹了一口气,接着像想起了什么般地确认时间。 (十二点半吗应该差不多了。) 当她在脑海中这么思考的同时,通知自己有新邮件的图示显示在画面上。 寄件人:阿达玛斯 主旨:十分钟后到! 我已经算好时间提前出发了,你该不会已经先到了吧? 啊,对了对了。 也不算是什么记号啦,不过那个鼻子上贴着ok绷的人就是我了。 至于为什么会贴着ok绷,等见面之后再告诉你吧! 那么,待会儿见。 看完邮件的碧,稍作沉思之后便开始回信。 寄件人:碧。 主旨:re:十分钟后到! 又不是漫画,鼻子上居然会贴着ok绷。 不过我还没见过那种人,显眼一点也无妨吧! 正当她写好信,打算寄出去的时候。 怦通 心脏开始发出奇怪的悸动。!? 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胸口便袭上了一阵如针剌般的剧痛。碧皱着眉头,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这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犹如内心产生皲裂一般的绝望感。仿佛触碰到了神经般的鲜明冲击,使得碧连声音都叫不出来。 但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这股几乎令人昏厥的疼痛就像是一瞬间的事,碧也因此免于露出狼狈的模样。 我 剧痛之后所留下的,是模糊的不安感。 原因很明显。 盘据在内心的那头名为恶意的凶暴怪物,其存在感随着时间变得愈来愈大。 每当它想要挣脱出来的时候,碧就会用精神力强行将它驯服 (潜伏在我内心的野兽) 碧用掌心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将寄给阿达玛斯的邮件删除。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 那并非脑中思考的动作,而是身体所表现出来的自然反应。 (或许有一天我会败在它的手上。) 她感觉败北的那天,将会比预期中还要早到来。 (到那个时候,会变得怎么样呢?) 毫无疑问的。 就是pk化。 如流水般宣泄而出的凶暴感情 其矛头所指的对象并不是怪物,而是pc。 然后 第一个遭到毒手的,或许将会是和碧一起行动的阿达玛斯吧? 碧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微笑的模样,但转眼间便被鲜血染红。 怦通 胸口躁动不安。 沉睡的野兽开始觉醒了。 (冷静冷静下来) 碧在原地大口呼出气来,然后将精神集中在胸前。或许是方法奏效了,野兽再度陷入了沉眠。 收到新邮件的通知图示出现在眼前。 寄件人:阿达玛斯 主旨:马上就快到了 我已经可以看公司大楼了。 大概再过五分钟吧? 这里好像祭典一样热闹呢! 因为大家都带着m2d(虽然我也是)。 对了,碧,你已经到了吗? 碧没有回信,只是呆呆地站着。 (这种状况之下) 现在的精神状况非常不适合见面。 与阿达玛斯在现实世界中邂逅的时候,自己将会变得如何呢 她完全无法想像。 当然以机率来说,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的可能性或许相当高。就算是这样,在内心滋生的那股不安仍然挥之下去。 而碧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自己本身具备了pk素质的这个事实。 怦通,怦通 原本紧闭着的心扉,伴随着咯吱声逐渐敞开。 碧睁大了眼睛。 呼吸加速,缺氧的脑部开始将世界扭曲成各种形状。 碧匆忙将意识转移到其他地方,然后从theworld之中登出。 但现实世界也依然呈不规律晃动着。 也许是感到晕眩的缘故,她的目光往奇怪的方向看去,碧正在俯瞰着世界。 极度的紧张将身体束缚了起来。仿佛不再像是自己的身体一般,所有的感觉统统麻痹。甚至产生了一种身体停止接受外界刺激,只有意识像是漂浮再半空中一样的感觉。 当她愕然地以为自己在作梦的时陂,视线随即仅复到正常人的高度。但五感却还没完全复原。 碧向前方望去,这时她发现了一名青年在东张西望的同时,一边走了过来。 对方的年纪大约是高中生左右。修长的身躯套着一件宽松的夹克,给人一种正处于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印象。他不慌不忙地确认周遭事物,然后往建筑物前方走来,看上去非常可疑。 (ok绷。) 碧的目光落在了青年的鼻子上,他的鼻梁上正贴着一枚ok绷。 (他就是阿达玛斯) 仿佛像是他在theworld中所使用的角色,原原本本地呈现在现实世界里一样。 忽然间,她与阿达玛斯的目光对上了。 但是会这么认为的人只有碧,事实上他正在注视着她以外的人。两人的目光以这种方式交会着,实在很奇妙。 不知不觉中,时刻已经到了下午一点,是两人约定好的时间。阿达玛斯无所事事地摆动着身子,时而确认手表,时而环视四周。或许就和碧一样,他也觉得紧张吧? 碧注视着阿达玛斯的身影,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不 正确来说是根本动不了。就像是被极度的紧张感夺去了身体的自由,全身都动弹不得。 碧缓缓闭上眼睛。在视觉被遮蔽的情况下,原本就极微稀薄的五感变得几乎等于不存在。甚至产生一种只存在着意识般的错觉。 (我现在不能够见他。) 在消灭盘据内心的怪物之前,绝不能和他见面。碧这么觉得。 这当然一点根据也没有,但近似本能的警钟却这样告诉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她睁开紧闭的双眼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非现实的光景。 渲染成一片暗红色的世界,在燃烧的夕阳点缀之下的大海,这里是黄昏时分的古都马克阿奴。碧正伫立在船头上。 尽管哪里是个不存在任何一丝现实的场所,但它却伴随着压倒性的真实感而存在。给人仿佛要凌驾于真实一般的印象。 对我而言,现实 究竟在哪里呢?她在心中将话语衔接下去。 时间不会停止 约定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即便如此,碧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也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她就像个精巧的模特儿一般纹风不动。 仿佛决意要打动这样的碧,通知收到新邮件的图示在这时显示了出来。 寄件人:阿达玛斯 主旨:迟到了吗? 碧,你已经到了吗? 我现在正公司前面 如果到了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吧! 记号就是ok绷。 碧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邮件的本文。 就在她这么做的期间,阿达玛斯又再次寄了封信过来 寄件人:阿达玛斯 主旨: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电车误点了? 还是你突然有急事呢? 我会再等一段时间的。 如果可能的话,碧很想马上过去见他。 但她做不到。 在消灭潜伏在自己内心的恶意之前 寄件人:阿达玛斯 主旨:我很担心你 请跟我联络。 邮件持续不断寄来, 里面没有一句责备碧的话。而是在担心,在替她着想,可以说这就是全部了。 当每一封邮件传送过来的时候,碧就会一次又一次经历到如坐针毡般的折磨。 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不知道是对于碧一直没有回应感到不耐,还是单纯放弃的缘故,阿达玛斯寄来的邮件突然中断了。 (这是当然的吧) 在这个瞬间,犹如放下心中一块大石般的安心感,以及一阵仿佛要令她窒息的后悔同时席卷而来。 (这样就行了这样就) 当她正要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心情时。 你果然在这里。 突然听见从自己背后穿来的这个声音,碧遭受到了像是落雷一般的冲击。她回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站在那里,脸上微微浮现着困惑表情的阿达玛斯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碧迸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和你认识那么久了。至少知道你喜欢待在什么地方吧! 阿达玛斯以平稳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而且碧的状态正在线上,所以我想你应该会在这里才对。 原来如此。 假装离线这件事,在系统上是办得到的,这是当自己想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独自玩游戏时所使用的功能,但陷入无力思考的状态下的碧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询问着自己的阿达玛斯,碧默默烦恼起来。毕竟这种事情无法在口头上说明,而且就算说了出来也很难得到他的理解、因此现在除了默不作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打破沉默的人是阿达玛斯。 我想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他以出奇开朗的口吻说道: 与碧的会面留到下次再来期待嗯,这样不错。 其实 碧喃喃自语着,然后将目光望向阿达玛斯。 我一直待公司前,一个鼻子上贴着ok绷的人确实经过了我面前。 碧以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 这样啊 阿达玛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轻轻点头。 贴着ok绷,很难看对吧? 他苦笑着搔了搔头,然后继续说下去: 自从波尔多那件事之后,我在现实中也发生了满多事情。 按着,他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事。 阿达玛斯说自己是个高中二年级生。他在学校总是被欺负,于是为了告别懦弱的自己而来到了theworld。但是到最后,他发现光靠蛮力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知道是幸或不幸,这是他在波尔多的事件中才领悟出来的。 所以我必须在现实世界做个了结才行,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现实世界做个了结? 嗯,这个ok绷就是证据。 阿达玛斯带着苦笑,一边流畅地说下去。他的声音沉稳且充满自信。 果然和游戏不同,活生生的人被打了一拳就马上有感觉了,实在好痛。 那么,那个伤是 就是-直找我麻烦的那些人,我挨了他们好几拳,虽然他们还下至于杀了我,但也不可能会手下留情的。 也就是说,阿达玛斯在现实世界中同样也下定了决心。不用想也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你好像领先我一步了。 嗯?什么东西!? 碧对着百思不解的阿达玛斯露出了华丽的笑容,然后只回答了他一句秘密。 那是什么? 是我自己的事情。 虽然不太了解不过那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 碧即刻同答。 你今后可以抬头挺胸了。 接着轻轻拍了拍阿达玛斯的肩膀。 碧与阿达玛斯在马克阿奴的港口区持续聊着天、尽管他们在现实世界中的距离是无比的接近,但是对于这个相当多此一举的行为,两人却都毫不在意地继续聊下去。 机会难得,我们去找个迷宫闯一闯吧! 提议的人是阿达玛斯。 真是稀奇,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我觉得我必须再多升几级才行。 你不是已经没有兴趣变强了吗? 只有力量是不行的,不过,光靠决心也同样无法守护。 阿达玛斯的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守护?守护什么? 碧一问起这个问题,他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我也想要变得强大,足以去守护别人!我想,所谓的变强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也就是说总有一天,我也会让阿达玛斯来守护我了? 大概吧! 那我就不抱任何期待,静观其变啰! 嗯,毕竟我只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达成这个目标。这大概就像是宣言之类的东西吧! 阿达玛斯笑着肯定。 当然,他或许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相当认真地在考虑吧?虽然不了解以前的他,但至少碧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更何况,我也不想再被碧杀死第二次了。自己的生命要靠自己来守护才行。 咦? 碧发狂似地叫了出来。 我杀了阿达玛斯?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原本平息的漆黑感情顿时喷发了出来。 心跳呈加速度上升 身子一动也不动,但呼吸却开始急促了起来。 (我杀了阿达玛斯!?) 碧的脑海中并不存在这样的记忆。 太阳穴开始发出阵痛。 原本紧闭着的记忆之门,伴随着轰隆声再度开启。 整个世界急速转暗,接着有某种东西从体内蔓延了出来。 那是过去被深锁起来的无数记忆 碧应该记不得了吧,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 碧半茫然地听着阿达玛斯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第一次和阿达玛斯见面时的记忆) 仿佛拒绝回想起这件事情一般,头部一阵阵抽痛。 身体不断在颤抖。 那个时候的碧,整个人好像 阿达玛斯的声音断断续续。 接着像是受到了这句话的刺激,记忆逐渐被唤醒。 (记忆和阿达玛斯的记忆) 面对如溃堤般向自己席卷而来的情报洪水,无法一一处理的脑袋渐渐开始发热。 头痛持续恶化,红唇扭曲。 啊 碧的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就在这个时候,内心产生了致命的皲裂、如蜘蛛网般扩散开来的裂缝,在响起尖锐的声音同时,整个破碎四散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碧这一次发出了惨叫声。 vol.5 黑暗挟带着绝望涌向自己。 包围着绿的深邃黑夜,仿佛看不见尽头,就像是永世的黑暗。 尽管内心滋生出犹如被放逐至宇宙中一般的不安感,但她却清楚地知道那里是病房。 黑暗唤醒了本能的恐惧心。即便理解到这一点,也无法克服不安的心理。 时刻是凌晨两点。 周围一片寂静,若是排除在耳边鸣响的电子音就相当于无声了。 寂静诱发出孤独感。 充满室内的黑暗逐渐地侵吞、蚕食着身体。染成一片漆黑的身体与世界混合、交融在一起。 哪里是自己,哪里又是世界。 一种逐渐失去了人类外型的奇妙感觉 界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完全没有肉体存在的真实感。 绿躺在床上,慢慢地举起右手来,虽然她的动作极为缓慢,但就连已经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也无法确认右手的存在。 枯燥无味的信号声在室内回荡。 那虚幻无常的声音,清清楚楚地显示出了绿的状态。 信号声持续规律地鸣响,那刺耳的声音使她的精神耗损,逐渐疲乏起来,但原本应该是令她心烦不已的医疗仪器,却同时也是支撑绿身体的生命线。 现在的她必须靠着仪器的辅助才能够存活。尽管不放心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仪器,但它们如今已经建立起稳固的地位,成为无可替代的伙伴了。 当然,它们并非考虑到绿的心情,而是不知不觉中出现在她的身边。 身体只是持续衰弱下去。 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恢复的迹象,原因不明的怪病确实正在侵蚀她的身体。 首先是身体渐渐无法独力支撑,原本就连走路都要费点力气,而当她感到愈来愈提不起劲之后,整个人便无法行走了。绿的世界被局限在病房内,如今病床上就是她的一切。 这股压力十分不寻常,精神失去平衡后变得不稳定起来,原以为会变得易怒,最后却是不断重复着令心情严重低落的躁郁。 承认自己生病后,内心也做出了让步。这么做的结果,却给了病魔入侵的机会,形成了一种让身体更加恶化的恶性循环,不久之后,她便无法从床上起身,而是一直卧病在床。 接下来当然就不用说了,病情犹如从山坡上滚下来一般每况愈下。 绿无力地注视着天花板。被黑暗所支配的那里,连一丝的希望都不存在。 和字面上一模一样,前景一片黑暗。 绿以沙哑的声音喃喃自语。 自己想要开个玩笑,却完全笑不出来。心情也变得更加郁闷了。 她此时的心情已经不再是原先的乐观进取,而是一种仿佛坠落到无底深渊般的感觉。 名为绝望的死神带着巨大的镰刀悄悄接近,而他现在已经逼近到她的身边了。 背脊一阵发寒 她感到害怕,身子哆嗦。像是脚上被泼了冷水般的恶寒逐渐传遍全身。 这时感冒的前兆,还是一步步接自己的绝望气息 或许这两者都是,但是绿现在已经累了,一颗心犹如正在被锉刀不断磨平一样。 (我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绿咒骂自己的命运。 她不由得思考,为何只找上自己? 当然,这只不过是藉口罢了。但是自己如果不这么想的话,便无法忍耐下。仿佛即将要对这般过分的不合理发出呐喊一般。 不,事实上她正在呐喊着。 啊啊啊啊啊 然而,绿的身体却无法去回应她的心情,令人感觉空虚的微弱声音在半空中四散,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绿怔住了。她发现到自己就连想表达想法,都变得如此困难的这个事实。 颤抖变得愈来愈激烈。不是因为寒冷,而是由于她一直以来努力试着不去意识的某件事情,突然浮现台面的缘故。 (我不想死) 尽管不愿去想像,但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思考起来。这样的感觉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向她袭来。 (我不想死) 愈是期盼,愈是抱持着希望,死亡的气息便愈发浓厚,并同时蕴含着现实的气味。 充斥在室内的黑暗如波涛般涌来。一股像是获得了重量般的沉重压力压迫着胸口,使她呼吸困难。这一切都令她想起了死亡。 绿在床上将身体弯曲成v字形,然后大口大口地贪求空气。嘴巴像一只无法呼吸的鱼儿一样开开阖阖。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绿像咏唱咒文一般在心中喃喃自语。 她将一缕的希望寄托于其上,然后一次又一次祈求心灵的平静 但她如此苦涩的愿望并没有传达到天上。 窒息感呈加速度增长,每一次的呼吸,喉咙里就会发出笛子般的声音。 意识迅速地开始远离。 但是它却没有就此突然中断,而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得以维持了下来。仿佛落入了无间地狱一般。若是干脆这样失去意识,不知会有多么轻松。 不过在脑海中的-角,却正在提醒着自己不能昏过去。因为她感觉到意识一旦中断,渡过彼岸之后就仿佛再也回不来了。 绿露出搏命的神色挽留意识,同时伸出手来在头顶上游荡。尽管无法确认,但那里应该有一个用来呼叫护士的按钮才对。 绿持续摆动着手。 可是却总是扑了空,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的感觉。 即便如此她还是拚了命寻找,但由于身体的反应迟缓,意念总是跑在前头,唯有焦躁感持续扩大。 (为什么为什么) 绿以仿佛快要消失般的虚弱挣扎着。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不甘心 一股热流涌上了眼角。 (为什么只有我) 自己绝不能在这种地方迎接死亡;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然后去歌颂剩余的人生。在病房里体验着人间地狱的同时,一边孤独地死去,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不要我不想死。) 她咬着牙,伸出手臂。 右手的指尖触碰到了某样东西。 她拉扯般地揪住了按钮,用颤抖的指尖按下。紧接着,从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下村小姐,您怎么了? 绿根本就无法回答护士的问题,从口中交织出来的只有微弱的呻吟声,在按下护士铃的那一刻,全身的气力就整个被抽干,丝毫没有任何回答的余力。精神松懈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断开了,意识开始迅速远离现实世界。 (我不想死) 绿在远离的意识中迫切地祈求。 现在就对一切绝望实在是太早了。 即使一点点也好。只要可能性不是零,就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未来上。 逐渐丧失机能的五官,察觉到了护士的存在。 室内点亮了灯光,视界另一端充斥的黑暗被驱散。 跑进病房里的护士,立即开始确认绿的病况,对方一一确认围绕在病床四周的医疗仪器,判断是否要找人来帮忙。 (拜托救救我) 绿竭尽力气,脱口而出的是几句意义不明的话 接着她的意识便坠落到地狱的最底层。 远远地可以听见不规律的信号声。 碧的叫喊声回荡在黄昏所支配的古都之中。 声音就像是撼动空气一般地激烈,几乎要传遍港口区的每个角落。 在这个瞬间,每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仿佛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所有的事物都冻结了起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pc们不约而同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接着逐渐转变为困惑的神色。 以碧为中心,周围开始弥漫异样的气氛,那甚至远远超出了theworld的规格,给人一种犹如出现了臭虫般的感受。 他们以看着秽物般的眼神注视着碧,接着浮现出一副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的表情,纷纷远离现场, 留下来的只有毫无感情的npc,以及在她身旁不知所措的阿达玛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破空般的惨叫声从碧的口中进出。 自己已经无法去控制,身体尽情展现着迳自的反应。近乎暴走的状态。 碧撕扯着自己的身子,还有头部,无法抑制的冲动如浊流般从体内直泄而出,玩弄着碧纤细的身体。 (我我把阿达玛斯) 头痛欲裂。 碧用手按在头部两侧,勉勉强强留住了看似要远离的意识。 (我杀了阿达玛斯!?) 面对愈来愈剧烈的头痛,碧的表情丑陋地扭曲着。此时脸上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华丽,就像潜伏在体内的邪恶心实体化了一般。 (我杀了阿达玛斯这种事) 怎么可能她在心中反覆说道。 但碧的希望却完完全全地被打碎了。 原本不可能存在的记忆,从内心所产生的皲裂之中渐渐渗出。片刻之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裂缝,大量的记忆如流水般涌了出来。 啊 碧在这些不明的记忆中颠簸着,最后逐渐被淹没。 怦通 心脏疯狂地被敲响着。 呼吸不规律,静止不动的身体莫名地变得火热。不久便产生出令人汗流浃背的热量,转变为一种不快感。 碧!? 恍惚般伫立在原地的阿达玛斯突然回过神来,他慌慌张张地跑到碧的身旁,然后支撑起她昏厥的身体。 头痛并没有平息。 怦通,怦通 陆续涌现出来的记忆已经没有办法堵住。 厌恶的过去挟带着现实的滋味,化为影像在脑内一一展开。 我的我的记忆 咦?你说记忆怎么了? 阿达玛斯的声音不断在脑中回荡。 不久之后便层层交叠在一起,然后化为轰鸣向碧猛然袭去。 碧!? 每当阿达玛斯出声的时候,脑中便会流过一阵仿佛在敲响铙钹一般的强烈冲击。碧发出呻吟,表情极度痛苦,在原地弯下了膝盖。 怦通,怦通,怦通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制破烙印在脑中的影像,逐渐将碧引诱至过去。 接着世界突然改变了。 碧的记忆 原本被封锁在内心深处的情报,转变为鲜艳的影像呈现在眼前。没有染上一丝的黑褐色,而是以几乎要令人窒息般的生命力向碧直逼而来。 这里是 碧喃喃自语着,随后便以沉稳的动作开始确认这个围绕着自己的世界。 那里站着一名熟悉的击剑士,是碧,她手中拿着大剑站在原地。 那对蓝色的眼眸黯淡无光。仿佛像是失了魂一般了无生气。 (是我?) 或许是以客观的视点眺望着自己的缘故,有一种奇妙的不协调感。再加上缺乏表情,实在猜不透她正在想些什么。 (是打算单枪匹马提升等级?还是) 环视四周之后,她了解到这里是洞窟冒险区。 内部昏暗,能见度很差。之所以能够畅行无阻,是因为有了那些从裸露的岩壁上垂下根部的植物。它们的花瓣散发出街灯般的柔和光芒,淡淡地将内部的样子照射出来。 洞窟内很安静,周围并没有见到pc的踪影。除了传送装置的npc正在笑脸迎客之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突然间,碧开始走动起来。那模样像是个幽灵,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意志。 (那又如何?) 这是个很直接的感想。 无视于碧的心情,她持续默默走着。 前方的广场上可以见到怪物的踪影。但是碧并没有停下来,令人怀疑她是否察觉到了怪物的存在。碧一点也看不出要握紧大剑的样子,就这样笔直地往怿物走去。 先行动的一方是怪物。它发出近似呐喊般的怪声,同时扑向碧。 下一个瞬间 不知不觉中,碧已经挥出大剑,向她袭击而来的怪物以躯干为中心被砍成了上下两段。 即便是这样,碧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拖着大剑再度迈开步伐。 () 碧面不改色地继续往更深处前进。那副模样像是个徘徊在黄泉国,面貌丑恶的女鬼。 眼前的广场上,传来了一阵骚动的气氛。往那个方向望去,可以发现一名看似新手的pc正在被二人组pc欺压着,大概是在打劫新手吧? 遭到袭击的是兽人族的魔导士。他看上去像只害怕的小狗一般,瑟缩着身子,一心等待恶梦的离去。 而恐吓魔导士的则是拳术士二人组。他们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威胁魔导士。尽管对于碧而言,这只是小孩子在欺负小孩子罢了。 碧晃动着身体,一步步向他们走近。 首先察觉到的人是魔导士,他投射出求救的眼神,但碧却一点也没有发现的样子。 她手中拿着大剑往三人逼近。 啊?你是谁啊? 两名拳斗士不约而同眯起了眼睛。 我们是茶隼的一员,你应该听说过吧? 要是敢反抗的话,知道后果会如何吧? 他们或许就是那种狐假虎威的典型。 对他们来说,茶隼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也许他们一直都误以为是这个头衔让他们变强的。 碧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出了惨澹的笑容。 见到那副模样,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冻结起来,仿佛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那是什么) 碧感到一阵愕然。眼前的她与自己完全重叠不起来,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但是最近,碧偶尔也会浮现出和她相似的表情。 残留在右手的麻痹感 从大剑剑柄上传达过来的那种杀人的感觉,至今仍然深深烙印在碧的身体之中。 (那个时候,我的确笑了。) 而且还享受着杀人的乐趣。 (就跟眼前的我一样。) 就在她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碧握在手中的大剑发出了咆哮。此时,两名拳术士的头纷纷滚落到地面上。两人如叠骨牌一般倒地。 咿咿咿咿咿! 魔导士吓得爬不起来,脸色铁青地往后倒退。碧拿着沾满鲜血的大剑,开始走向受惊的魔导士。 (难道)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是死亡逼近自己的气息 碧抡起了大剑,然后注视着浑身哆嗦,完全无法做出抵抗的魔导士。暗沉的眼眸牢牢绑住了他。 (等一下!) 就算叫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无情挥落的大剑,给予魔导士致命的一击。 听着那悲痛的叫声,碧浮现出愉悦的表情。 没有一丝的后悔。仿佛在诉说着这正是自己的使命一般,令人作呕的表情。 (太过分了) 她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过去。 不,或许应该说是不愿意去相信吧 碧背对着横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如默祷般轻轻闭上眼睛。 (那个就是我。) 当她这么理解的瞬间,视野晃动了起来。 影像伴随着杂讯被整个消去,转眼间,世界没入一片黑暗之中。 但是,在宛如用遥控器来切换频道的状况之下,轻轻松松地,世界又再度找回了存在感。 碧身处在草原冒险区。 令人懒洋洋的温和阳光所照射的那个地方,正化为了一座人间炼狱。 倒卧在地面上的无数尸体 看上去仿佛就像是冒险区本身的背景一般。但那却是pc的尸体所构筑出来的景象,每一张脸都浮现着痛苦的表情。 而造成这幅景象的是一名击剑士,是碧。她拿着大剑横扫那些聚集的pc,然后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她正在笑。 碧呆呆地注视着她那道身影。 (我曾经是pk。) 尽管不愿意去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降临在theworld之后的记忆 就是眼前所呈现出来的世界。 异常合适顺手的大剑。 砍中pc时的触感,以及兴奋感。 这并非在某天突然萌生出来的感觉,而是因为身体还保留着记忆。 与长谷雄的一战,然后是波尔多的计谋或许就是这些动摇了碧的心吧? 碧持续不断斩杀向她掹扑而来的pc,就像她确信这就是击剑士的宿命一般 那道身影宛如鬼神,像一个没有感情的npc。 (这么说,操纵着碧的我) 碧持续挥舞着大剑。刀刃吸收了pc的鲜血后逐渐变得殷红。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持续暴走的她了。她毫不留情地斩杀那些存在于冒险区内的pc,脸上浮现阴惨的笑容。 (呜) 碧发出呻吟,然后怒视着在尸体的中心地带肆虐的碧。 如果可能的话,她很想亲手葬送对方。 为了与过去诀别 就在碧几乎杀光所有pc的时候,世界突然为之一变。 原本配置在现场的所有物件都完全消失,由网格所构成的平坦地形逐渐延伸开来。 碧一点也不惊讶,依然持续狂叫着。 在她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名pc。这名男性的pc与theworld之中的所有职业都不同。看上去像个肥胖中年男性的pc,公司的gm。 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俯视着碧。 尽管pk是被公认的,但你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引起不少人抱怨了。 gm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 当然,既然规约上已经认同,我也不打算制裁你,我是在给你建议。 碧一言不发。 其他不是还有很多可以玩的东西吗? gm面不改色地说。 这时,碧对他回以毫无畏惧的笑容,然后握紧了大剑。 (怎么会) 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 碧的双眸捕捉到gm。 她手持大剑,足蹬地面,接着在空中飞舞。 阿达玛斯慌了手脚。 碧依旧半狂乱地挣扎着,处于一种令人束手无策的状态,无论是对她说话还是摇晃她的身体都完全没有反应。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心不在焉似的。 即使如此,阿达玛斯还是一直持续呼唤着她。 碧的异变 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发言所造成的。 尽管觉得自己必须为此负责,但他更担心的是碧。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阿达玛斯的脑袋里像是暴风雨肆虐一般混乱无比。 他一边对碧呼唤,同时回想自己刚才所说过的话。因为他相信这其中必定存在着解救她的线索。 话虽如此,他却不认为曾经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但阿达玛斯还是谨慎而迅速地回溯自己的记忆。 他即刻便导出了结论。 (我记得只是无意义的闲聊而已。) 这句话虽然露骨,不过却是事实。 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句自己想要变得强大,并且去守护碧的宣言。尽管一回想起来就仿佛会令他全身发烫,但这句话实在不太可能会影响碧的精神。 正当他开始搜索记忆深处的时候。 更何况,我也不想再让碧杀死第二次了。 这句话伴随着强烈的冲击苏醒了过来。 (没有错,在那之后碧就) 阿达玛斯紧抱着碧发狂的身体,一边思索着。 (这就是原因!?可是,为什么?) 一切都令他百思不解。 这样的线索虽然还称不上充分,但其中必定潜藏着什么东西才对。 阿达玛斯做出结论后,开始回想与碧相遇时的种种。 绝望的光景逐渐浮现了出来。 阿达玛斯在官方bb5上看见那篇文章,是在他开始玩theworld之后一个月的事情了。 组织讨伐队招募成员 阿达玛斯将目光停留在公布栏上新建立的讨论串。在连日来被无数发言所淹没的官方bbs当中,他不知为何,只在意这一句发言。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不过是由于自己已经熟悉了这款游戏,所以正打算去参加一些活动。 来得正好。 心中猜想是那些常见的怪物剿灭任务,而开始浏览文章的阿达玛斯,马上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讨伐队联络用榊 我是负责率领月之树第二队的榊。 相信大家都知道,一名谜样的pk连日来不断进行大规模的虐杀。 由于对方的强度很不寻常,因此恐怕是进行了非法修改。 这样下去的话,theworld的秩序可能会大乱。 基于上述的理由。 月之树在此招募有志之士。 有意加入的人,请报上你的名字来。 以上。 阿达玛斯对于榊的发言抱持强烈的恐惧。 他非常清楚pk究竟有多么可怕,而他自己也亲身遭遇过好几次。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认为组织讨伐队去进行肃清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点,即使对方作弊也是一样的。那很明显就是牵扯列了怨恨,是一种憎恶和悲伤的连锁行动。 对于这种动用大批人马去欺凌一个人的行为,阿达玛斯不由得在意了起来。 遭到恶意伤害的人所受的伤 即使肉体的伤势痊愈了,深深刻划在心灵上的伤口也会确实带来影响。 讨伐队的参加者已经攀升到相当的人数。阿达玛斯在没有确认详情的情况下便决定参加。并且在bbs上表明了他的意愿。 他一点也不打算去教训那位引发问题的pk,所以他本来就没有参加的资格。不过,这种事情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有人知道。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比起那位pk,他想要观察讨伐队行动的兴趣更为浓厚。 行程在榊的指挥之下,-步步顺利进行着。由于阿达玛斯的等级太低,不被允许到前线去作战,因此他受命在后方进行支援。 这样的结果对于阿达玛斯来说,刚好正中他的下怀。毕竟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战斗的打算 pk的讨伐行动转移到实行阶段,是阿达玛斯表明参加后一个礼拜之后的事。 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全都拜榊的领导能力所赐。再加上他所隶属的月之树拥有广大的情报网。运用这些情报网,他们准确掌握了对手的情报。 讨伐队的规模大约是二十人左右,以对付一名pk来说,这样已经很足够了。 尽管无法想像作弊的pc会发挥出什么程度的力量,但唯一能确信的就是绝对不会输。 利用马克阿奴的浑沌之门所来到的地方是草原冒险区。周遭一片阴暗,正下着倾盆大雨。 抬头向上望去,灰色的厚重云层正剧烈流动着,偶尔会闪过划破天际的闪电。这一切仿佛在暗示着这里即将发生的惨状。 阿达玛斯皱起了眉头。 无论冒险区内的天候如何恶劣,对于现实世界中的他并没有影响。但从视觉上所获得的情报,将会在心理层面上造成巨大的影响公司应该是考虑到这一点来设计冒险区的才对, (这种感觉真讨厌) 或许是天候的影响,讨伐队弥漫的异样气氛化为毒素侵蚀着阿达玛斯。 就算是假想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也正要去杀人。光是想像着他们思考些什么,阿达玛斯的一颗心便沉了下来。 讨伐队在榊的号令之下一齐展开行动。由于事先订定了周详的计划,因此没有任何人多说废话。只听见整齐的脚步声。 走在前头的榊停下了脚步,讨伐队的每个人也都忽然停了下来。看上去就像是一支军队。 雨势不断增强,也许是雨声掩盖了杂音的缘故,一股奇妙的寂静支配着四周围。 榊用手指了指前方,全员的目光跟随着注视那里。 (好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犹如飞龙腾空般的闪电照亮了夜空。冒险区内顿时充满了光亮。 那是 阿达玛斯不禁喃喃自语。 在那里的是一名pc。这名pc全身沐浴在闪电之下,整个人淋着雨,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由于背对着自己,因此无法确认她的容貌,但是从鲜艳的蓝色礼服和长长的黑发来看,可以得加那位pc是名女性。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巨大的剑。仔细-看,脚下则倒卧着数名pc。 (她就是那个pk!?)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但是阿达玛斯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尽管事前已经得知pk是一名女性击剑士的情报,不过眼前的她和自己所想像的实在是差太多了。光从外表判断的话,根本和大规模虐杀丝毫扯不上关系,而是一副令人怜爱的模样。阿达玛斯已经忘记当初的目的,深深被她的身影所吸引。 或许是察觉到有人,女性缓缓转过身来。蓝色的眼眸捕捉到讨伐队的存在。 在这个瞬间,阿达玛斯的心冻结了。 如果她以魔鬼股的表情怒视着自己倒是还好,因为至少还可以从中找出人类的感情。但她那双眼睛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意志,表情就像戴了能乐面具一般平静无比。这比什么都要来得恐怖。 不知不觉中,阿达玛斯开始冒出冷汗,但目光还是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这是因为他被强烈的恐惧所迷惑,整个人被牢牢钉在原地。 而那些身经百战的老手们也一样,在一股莫名的恐惧驱使之下畏缩不前。 率先展开行动的一方是她。 榊慌张了起来。 多数对上少数,或许根本不需要交战就可以轻松地镇压。这是最漂亮的做法,而阿达玛斯也这么期望着但还是太天真了。 她并未显露出任何情感,毫不迟疑地挥剑砍了过来。榊就连展现口才的时间都没有。 啧! 榊咂了咂舌头,然后拔出大剑迎击。而这就是信号。 讨伐队一齐行动了起来,但这并不包含在当初所预定好的行动之内,而是大家都依照各自的判断来采取行动。 (糟透了) 情势逐渐演变成可以预料到的最糟状况。 以多数人去欺压一个人 这与现实世界中的恃强欺弱行为没有两样,到最后,她的心中或许会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口吧? 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尽管如此,但可耻的是身体却一动也不动,这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状况,身体变得动弹不得。 (可恶!) 帮助她的这个想法虽然有点狂妄,不过一股想要做些什么的强烈心情正在不断驱使着他。 然而事与愿违,身体依然没有做出反应。极度的紧张让四肢僵硬,握住终端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角色顿时化为了一尊木偶。 (混帐) 就连在游戏中都无法虚张声势的这一现实,带给阿达玛斯极大的打击。 (theworld之中也是力量决定一切吗?) 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 阿达玛斯无论在任何一方都是弱者。 (我想要力量。只要有力量的话,一切必定就会变得美好起来。) pk与讨伐队正面冲突。 原以为胜负会在一瞬间决定。 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她手中拿着大剑一口气攻了过来,然后倾注浑身的力量开始横扫。 这样的动作产生出了一股凶暴的力量。 大剑所发出的冲击波向蜂拥而来的讨伐队展露獠牙。被卷入风压之中的他们轻易地就失去了平衡。 而这就是崩溃的序曲, 她的力量远远凌驾了阿达玛斯的想像。 那是非正规的力量,就算是作弊也太过于异常。其破坏力可称作一骑当千般地猛烈,她一一轻松回击讨伐队的每个人。 (好厉害) 阿达玛斯发出赞叹声。 尽管知道这么做不妥,但却不由得对她悬殊的能力生出敬畏的念头。阿达玛斯甚至对于那道身影产生了感动。 啧! 战斗中唯一表现出色的人是榊,但任谁郡看得出来情势相当不利。而这点直接关系到存活下来的pc士气,逐渐招致了更大的混乱。 可恶暂时撤退! 但是在榊下达指示之前,成员们便已经开始住四面八方逃窜。 这是一转眼间的事情,不知不觉当中,只剩下来不及逃走的阿达玛斯,以及身为pk的她两个人。 阿达玛斯没有逃走,而是在暴雨中注视着她伫立的身影。仿佛这就是他的义务,目光持续捕捉着她的身影。 对方没有杀气,或许正是这样,他出奇地并没有感到一丝恐惧。话虽如此,类似感情的事物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像是在洗刷身上的血迹一般淋了一阵雨之后的她,突然将目光移到了阿达玛斯身上。 她重新握起武器,然后以缓慢的步伐走向他的身边。 沉默不语的她,踩着泥泞一步步走近阿达玛斯。 (说不定我会被杀死。) 面对如此客观地看待状况的自己,阿达玛斯不禁苦笑起来,一点也没有即将被杀死的恐惧。 她站在阿达玛斯的面前,然后用冰冷的眼神瞪视着他的身影。完全无法想像她正在思考些什么。 (那那个) 阿达玛斯结结巴巴地吐出这句话来。 他并不擅于交谈,尤其对方如果是位女性的话,这样的他之所以会尝试着说话,是基于对她的兴趣使然。 为何要不断杀害pc 阿达玛斯认为这其中存在着某种意义,若是能够了解的话,或许就可以克服自己的弱点。 我叫阿达玛斯,你是? 她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当pk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你曾经被别人pk过吗?还是 阿达玛斯不断抛出各种问题。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取而代之的是挥起了手中的大剑。 那个我 阿达玛斯的话接不下去。 她手中的大剑,深深穿进他的胸口。 我 阿达玛斯整个人瘫倒在地面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碧的意识被自己所发出的叫喊声拉了回来。 或许是持续大声呐喊的缘故,她感到喉咙干渴,名为记忆的大量情报使得脑部发热。 原本丧失的记忆,意图封锁的过去,都化为确切的记忆在碧的脑中苏醒了。 其令人痛恨的程度,甚至想要将自己抹杀掉。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才) 头部阵阵抽痛,仿佛脑内的线路烧断了好几条一般。 碧抱住自己的身体一边挣扎着,然后在原地蹲了下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 碧的目光落在右手上。 (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亲手杀死了阿达玛斯) 由于记忆苏醒,就连那时候的触感也一并生动地重现。劈开肉体的不愉快感在手中扩散了开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pk?) 疑问以猛烈的速度在脑中驰骋。 碧?你还好吗!? 她拾起头来,与浮现着担心神情的阿达玛斯目光交会。 我 碧无力地回答,接着低下头去。因为她没有脸去见对方。 碧,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有一种仿佛在描摹他人记忆般的错觉。 (毫不犹豫地斩杀pc的我,究竟究竟为何会这么做?) 杀死pc、杀死阿达玛斯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回想起来。 (没有我根本什么都没去想。) 因为有人在那里,所以才杀死对方。 只是这样而已,一种近似本能的行动。 但碧即刻否定了。什么都不去想,只凭藉本能来行动的话,就跟动物没有什么两样了。拥有感情,就连本能也可以用理性来压抑的才是人类。 (那么,我究竟是) 思考来回兜着圈子。 这本来就是一款游戏,跟什么本能扯不上关系。 (这样的话,我) 寻求结论的碧,内心破一阵锐利的痛剌穿,她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口中逸出了像是作了恶梦一般的呻吟声。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吗? 咦? 面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碧的思考无法立刻跟上。但是随即在理解意义之后。她陷入了沉思。 那个时候的碧,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当时心里一直在想,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玩家啊! 心不在焉 阿达玛斯在反刍着这个字眼的碧身旁单膝蹲下,然后弯下腰来。 不记得了吗? 碧摇摇头。 我统统都记得,无论是相遇时的事情,或是更之前的事情。 记忆的的确确存在着,但那些记忆里却留下诸多疑问。 我觉得我好像跟阿达玛斯学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碧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实际上,与阿达玛斯相遇之前的她就像个壳子一样。 我并没有特别教你什么只是每天都跑来见你而已。 这并不是在谦虚,而是事实。 他连日来每天都出现在碧的面前,不断聊着可有可无的话题。自己的事情、theworld的事情,以及它的架构除了bbs上的文章之外,有时候也会拿onlinejack这类奇怪的节目来作为话题。 而在他重复着这些话题的同时,碧逐渐学会了如何在theworld之中生存的方法。 但这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当中本来就包含了许多矛盾。 仿佛愈是调查,破绽就愈多,新的矛盾陆续暴露出来一般的感觉。 犹如被万吨巨力紧紧箍住的强烈头痛让碧不停喘息,全身冒出冷汗。极度的痛苦下,如今的她没有昏过去已经是奇迹了。 记得。 出气筒的事情呢? 记得。 拿自己当作靶子的话,pk说不定就会因此而减少,你是这么说的对吧? 碧用手按住发疼的头部,点了点头。 (再也不挥剑了吗) 那一句誓言,连同厌恶的过去被封印在锁上了坚硬锁头的牢固门扉深处。牢固得再也不会被开启。 但是碧却遗忘了。将不再挥舞龙华树的誓言也一并封印起来的这件事 我该怎么做才好!? 碧质问自己。 她知道绝望从背后悄悄接近。 头痛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接连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想你一定也很累了。不如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达玛斯提出了一个十分妥当的建议。 碧也赞成这个建议,今天的确是应该早点结束游戏后回去休息。她觉得只要从theworld之中离开,许多事情仿佛都能够得到解决。 今天就先回去吧 碧无力地回答,接着以极为缓慢的动作站了起来。 碧,你还好吧!? 嗯,还算可以。 为了不让阿达玛斯担心,她勉勉强强装出了一个笑容,但或许是太过牵强的缘故,看上去反而更为不自然。 碧以喝醉酒似的蹒跚脚步开始行走,犹如飘浮在于空中一般的虚浮步伐,清清楚楚表达出了她的心境。 碧走没几步便停了下来,然后同过头去。整个人涌起-股仿佛整颗心被抛弃般的苦闷感。 (我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开始玩theworld的呢?) 延续刚才的疑问,碧强忍着疼痛一边探索记忆。 她立刻就导出了结论。 (没有记忆!?) 碧感到愕然。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封印的记忆已经被解放出来了。厌恶的过去被摊在阳光之下,现在正是要彼此做出妥协的时候,但原本应该苏醒的记忆却完全脱落了。 降临在theworld之前的记忆 干干净净地,一点痕迹都不留,就连要回溯记忆也做不到。只充斥着一种打从一开始,就连记忆什么的都不存在的虚无感,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不可能。) 碧在焦躁感的驱使之下,开始努力而冷静地探索记忆的片段。 无论什么都好。 只要能够发现一块小碎片,就可以成为自己存在的确切证据。 但是如果什么都没找到的话 那就会彻底颠覆自己的存在。 碧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持续打捞着记忆的碎片。她相信记忆一定是存在于某个地方才对 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发现的迹象。因为即使张望过各处,打捞过每一个地方,也都没有任何碎片的存在。 碧感到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变得惨白。 我我究竟是 碧双手抱着头,用仿佛要消失的细微声音喃喃自语。 在心中滋生的不安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侵蚀她的身体。这对于已经疲惫不堪的她而言,就相当于一记致命伤。 碧的世界逐渐瓦解 内心产生了致命的皲裂。 我是谁? vol.6 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捉摸不定。就像是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夹缝中,客观地看着自己一般。 (或许我只是在打瞌睡而已。) 绿突然这么想着。一边沐浴着午后柔和的阳光,一边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这种极为幸福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撑起了身子,仿佛看见自己熟悉的卧房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这并不是真的。 现实世界中的自己正无力地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着无数的仪器。她撬开渐渐无法抗拒重力的眼皮,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片等同于绝望的世界,让人完全没有直视它的勇气。 这个梦幻的世界,是绿为自己准备的场所,为了拒绝充满痛苦的现实世界,让自己有个地方可以逃避 她并不适绝望,正因为她不愿意对现实失望,所以才需要这样一个地方。 忽然间,一幅熟悉的景色浮现了出来,是被黄昏所支配的那个地方,悠久的古都马克阿奴。尽管在梦中回想起假想世界是很奇妙的一件事,但它正以压倒性的魄力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街道上挤满了人,身穿陌生服装的角色们正匆匆忙忙地往返着,在这些人之中存在着两个格外显眼的人物。是绿和果步。两人身上穿着制服,正在眺望晚霞之下的古都。 如果我想玩的话,该选择什么职业好呢? 绿的目光望向站在身旁的果步。 嗯~这个嘛 果步发出沉吟声。 但随即像是理解了一般,以充满自信的表情开口。 绿似乎很喜欢挥竹刀,就选择击剑士怎么样? 击剑士? 总而言之,就是拿着巨大的剑将敌人一一砍倒的职业。 语毕,果步便伸出一只手来挥舞着。当然,这样的说明方式根本就无法让绿理解。 赶快把病治好,买一台m2d和终端,然后试着去实际创造角色。这才是第一要务! 果步,你这样不会觉得麻烦吗? 不会。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古都之中。 不久后,整个世界仿佛被夜幕包围了一般,逐渐地黯淡下去。 绿为了逃避现实而准备的世界,就是theworld。尽管接触的时间很短,但如此强烈的印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了。 (住院患者着迷于theworld的理由) 在自己衰弱得连动都无法动的此刻,她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那就是从现实之中逃避,以保持心灵的均衡。 就因为要逃避难以忍受的痛苦,所以才会有theworld的存在。 只要去那里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一丝的不自由。可以摆脱肉体的枷锁,歌颂生命的那个地方,看上去犹如一座乐园,绿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 她的内心突然蒙上了阴影 换个想法后,或许在心灵上可以得救。但失去身体的话,就一无所有了。 (也许这本来就是无所谓的挣扎吧) 身体被病魔侵蚀,持续承受着严重的打击。如今能活着就很不可思议了。 绿对于这点有着切身的感受,而前来巡视的护士也抱持着相同的感想。 目前看来还无法寄希望现代医学,但现实中却只能将一丝希望寄托于其上,然后去倚赖它。 (我不想死。) 强烈地祈求的绿,意识忽然产生了动摇。 伴随着一种仿佛不断降落的奇妙感觉,五感开始恢复了。同时,倦怠感逐渐向她袭来。 (不要) 绿的意识正要从乐园之中被拖出去。而在离开了那里之后,她又不得不去面对自己所不愿意去知道的现实。 那就是绝望的自己 绝望抹杀希望,使生命力衰退。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必须逃往自己的世界。 绿拚命尝试抵抗,但现实却毫不留情地向她逼近。 身体各处开始疼痛,全身就像是碰上极为严重的肌肉酸痛一样,而这股疼痛将她的意识一口气拉回到现实世界中。 呜呜 绿的口中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睁开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后,可以隐约看见洁净的白色天花仮。是她所熟悉的世界。 身体动不了,指尖和眼睛好不容易才能够活动。 在被局限的世界中,唯-可以确认的事物是一整面耀眼般的白色 只有这样而已。 无机的电子音响彻空虚的世界,那是从装设在绿身上的各种仪器所发出的,是她活着的证明。 (这样子还能算是活着吗?) 不是活着,而是被动地活着。 围绕着绿的许多仪器。其中只要有一台故障的话,她也许马上就会面临到生命危险吧 (我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 她不自觉地想骂出声来,但由于嘴巴被插管堵住,连这点也办不到。自己似乎就快被悲惨和悔恨逼疯了。 绿为了要鼓舞自己颓丧的心情,于是开始特意去思考其他的事。但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耳朵捕捉到了逐渐走近的复数脚步声。 也许是护士吧 尽管身体动弹不得,不过听觉也相对地变得敏锐了起来。 绿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站在走廊上说话的女性声音。 下村小姐的病情怎么样? 目前不太乐观呢,病情一直在恶化,而且还找不出原因来。 是吗虽然很辛苦,不过还是多加油哦! 七尾小姐她志乃小姐她的病情如何了呢? 应该说还是老样子吧,依然持续昏睡中。 这样啊 状况还算稳定,所以不需要特别照料。可惜这两人都还那么年轻 两名护士小声地交谈着。 (有人和我的症状相似) 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这的确带给了绿勇气。 尽管就连在这种状况之下能不能见面都不如道,但或许有一天会实现吧?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变得非常平静。 绿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然后轻轻地闭上眼睛。 (我真的笑了吗) 当她正要因这件可有可无的事情苦笑出来时,一股仿佛被锥子打了洞般的剧痛笔直地穿透了头顶。 绿睁大了眼睛,接着不成声地呻吟了起来。 呈现在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犹如脑袋被搅拌了一般,意识变得混浊不堪。 或许是看不过去她的惨状,围绕着病床的其中一台仪器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病房的门立即被打开。 脚步声响起。 绿可以听见护士那近似哀嚎的叫喊声,但她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绿的意识逐渐下坠。 没有终点,没有尽头 不久整个世界便沉没在黑暗里,意识也开始融入其中。 绿在渐趋稀薄的意识中迫切地祈求。 (下次醒过来的时候我) 这个愿望在深邃的黑暗之中烟消云散了。 碧的内心产生了皲裂。 它伴随着尖锐的声音迅速地波及到全体,然后开始崩溃。碧拚命地按住胸口想要阻止它,但一切却都是徒劳无功。心的碎片像沙子一股从手指问的缝隙中滑落出来。 我 碧双手抱着头,在原地痛苦挣扎,头部犹如要裂开似地剧烈疼痛。但就连这样的疼痛与内心所受的伤相比,也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我究竟 碧喃喃自语着,然后以求救般的目光在四处游走。 充斥着蒸汽的城镇。 杂乱地反射出夕阳的耀眼大海 是她所热悉的世界。 但这幅光景却有种不协调感,世界仿佛像是透过了凸透镜来观看一般地扭曲。夹带着杂讯,影像时而中断。不知是线路的问题,还是自己不稳定的心所呈现出的幻觉,她感到晕眩起来。脚下如波浪般地起伏着,一种近似晕船的感觉让碧几乎要呕吐出来。 身体逐渐往前倾倒。她急忙想要挺起身子,但腿部和腰部却都使不出力量。 正当她准备承受倒地的冲击时。 碧,你不要紧吧!? 阿达玛斯跑到碧的身旁,扶起了她纤细的身体。 你身体不舒眼吗?今天的碧好像有点奇怪哦! 阿达玛斯明显地感到困惑。 (是生病了吗) 自己的心灵以及身体都正在追求着安息,在如此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就算会昏倒也不足为奇。 今天先登出吧! 阿达玛斯的声音充满了关爱。但她却很难听清楚这个声音,就像在耳朵里装了耳塞一样。 阿达玛斯 碧以仿佛要消失的微弱声音说道: 我是谁? 谁?碧不就是碧吗。 阿达玛斯以极为闲惑的表情回答。 但是这样的答案并不具备让碧理解的说服力。不如同答你是谁啊?还更为贴切一些。 自己是什么人呢 碧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碧的记忆。 里面欠缺了原本应该被深深烙印着的基本情报。 姓名、年龄、性别、职业,居住地甚至就连每个日本国民都会拥有的id也想不起来。以住基网路为基础所制作的id(注:住民基本台帐网路系统的简称,仅限日本地区,是地方公共团体与行政机关对于共有、共用日本国民特定情报为目的而构筑的网路系统),如今是在各方面都不可或缺的身份证。连这个都想不起来的话,就根本无法去证明自己的存在。 碧慌慌张张地开始搜寻id,但由于手边完全没有自己最基本的情报,搜寻作业还没开始便遭遇挫折了。 (我的名字是) 她一一拨开已经瓦解、垃圾化的心灵砰片,寻求有关于自己的情报,可是无论再怎么寻找,除了破铜烂铁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请你告诉我 碧支撑着晕眩的头部,目光望向阿达玛斯。 告诉你?告诉你什么? 只要是我的事情,什么都好 嗯~这还真是突然。 阿达玛斯搔了搔头,然后皱起眉头思索。 什么都可以。 碧用力控制住摇晃的身子,缓缓推开阿达玛斯的身体。然后从正前方注视着他的眼睛。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请将你所知道的告诉我。 这个嘛 阿达玛斯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思考-阵了之后,偏着头开口说道: 像是击剑士的出气筒这类的吗? 嗯。 碧点点头,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嘛,是 话说到这里的阿达玛斯停顿了下来,然后就这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等等一下,我只是突然忘记了而已。 他急忙开口掩饰,但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因为连自己都想不起来,其他人就更没有办法知道了。 尽管和阿达玛斯一起相处的时间很长,但对话也只限于theworld的内容,并未触及有关个人情报的话题,连一句话但没有。这是因为自己觉得没这个必要,不过如果原本没有记忆,当然也就说不出来了。 我的 咦? 我在现实世界的记忆 碧呆然地喃喃自语着。 她对于theworld拥有着比一般人还要丰富的知识。包括世界观、系统,以及居民们等。虽然对世界之谜以及其核心所知道的不多,不过至少也网罗了会在攻略网址上刊载的这类情报。 她同时也精通于现实世界的情报,虽然大部分都是从newscapture之中获得的,但至少也知道针对其真伪加以辩驳。 她只具备了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自由生活的知识而已。但对于最重要的情报现实的记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因为她的记忆从某个时候起就突然中断了。 (我成为pk之前的记忆) 以pk的身份肆虐时的记忆虽然也很模糊,可是之前的事就完全不清楚了。 碧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逐渐流失。她强忍着几乎要令自己昏厥的冲击,将目光望向阿达玛斯。 我找不到现实的记忆。 这声音消沉得连自己都听得出来。 到处都没有。原本应该存在的记忆,全部都 碧垂下了肩膀,低下头去。 可是,至少名字会 碧伸出手来制止阿达玛斯继续说下去,然后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阿达玛斯哑口无言。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因为就连碧自己也不敢相信,更罔论别人会埋解了。 不知不觉中,港口区开始恢复了平时的热闹景象,除了路过的pc会投以好奇的眼光之外。 我常听说有些人在玩游戏的时候昏迷,所以或许是theworld对碧的身体造成了某些不良的影响也说不定。 碧也曾经听闻过网路游戏对身体所造成的不良影响,除了因过度疲劳而昏倒的人之外,甚至还有精神错乱后自杀的例子。而其中也有戴着m2d昏迷,陷入昏睡状态的人。这些事情已经在newscapure上提及过许多次,碧也相当清楚。 有可能是玩得太过入迷,所以才会导致记忆暂时性混乱吧! 阿达玛斯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的确或许有这种可能性。) 尽管开始接受这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解释,但碧的心情却没有好转,相反地,有一种踏入了五里雾中的感觉。 她觉得阿达玛斯的说法,存在着某种本质上的错误。 自己的确陷入了混乱之中,不过她怎么都不认为这是暂时性的记忆混乱,可疑的地方在于只有现实的情报消失。反过来说,唯独留下theworld的记忆这点也很奇怪。 向阿达玛斯提出了这些疑问之后,他便露出严肃的表情默不作声,而碧也跟着沉默了起来,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重的气氛。 我不是医生,所以不太了解不过碧的现实是绝对存在的哦!因为你想想看嘛,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在现实世界中见面吗?而且碧也公司前看见我了。这也就是 我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证据。 正是如此。 阿达玛斯点点头,接着浮现出满意的表情。而碧也像是在回应他似地,以坦然的神色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反驳的余地,但一丝的不安依然持续在心中蔓延着。 (可是,真的是这样子吗) 她被一股朦胧的不安感所支配着,心中完全冷静不下来。这只是由于没有其他可以信服的答案,不得已之下才同意罢了。 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逐渐失去了力气,所有的肌肉都纷纷松弛,整个人就像是快要精疲力尽一样。 (是我想太多了吗?) 或许事情正如阿达玛斯所说的。只要拿下m2d,冷静地环视四周的话,现实世界应该就会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才对。 无论是否因为动摇、忘我的缘故,而导致记忆暂时性地混乱,只要登出游戏之后就一定会被强制遣返回日常生活中。若不是这样的话,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之间便有可能会产生矛盾,进而演变到无可收拾的局面。 碧鞭策着摇晃的身体,然后控制住发抖的膝盖强行站起来。 抱歉,我想应该是我太累了 这就是她所下的最终结论。 离开theworld回到现实,这是她所能够想到的最佳选择。 尽管绕了一大段远路,精神方面也吃不消,不过心情却因为有了暂时的结论而变得轻松起来。她必须在招致真正的异常之前回到现实世界,然后找回自己。 我先下线吧! 碧说完之后,阿达玛斯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冷静下来后,写封信给我。 知道了。 碧点点头,接着向传送装置走去。阿达玛斯稍后也跟了上去。 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达玛斯一边走着一边出声: 不过碧的事情,应该不用担心吧。 我已经没事了。 碧肯定地做出宣言,然后停下脚步面对阿达玛斯。她向脸上浮现出不安表情的他点了个头之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 只要拿下m2d的话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没有必要特地登出。这么做没有错吧? 嗯,也不是这样的。我想应该是离开座位的时候再取下m2d。 说得也是。 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对话的内容未免太过于愚蠢,根本不用郑重其事地交谈。 你等一下。 碧喃喃自语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下定决心,以缓慢的动作举起右手来,接着将手放到了m2d上。 不。 这是 碧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几乎忘记呼吸。 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完全无法触摸到原本应该戴在自己头上的那具m2d。 不光是这样而已,就连戴着m2d的真实感都不存在,也没有操作终端的感觉。仿佛就像是碧亲身跑进了theworld之中玩游戏一样。 胸廓中的心脏狂暴地跳动起来。脸颊僵硬,身体似乎因换气过度而开始麻痹。(注:每分钟吸气与吐气超过正常呼吸次数。急促而浅的呼吸会使体内二氧化碳浓度降低,并引发呼吸性碱中毒,造成肢体麻木及肌肉抽筋) 碧!? 察觉到异变的阿达玛斯出声叫唤,但她却连回答的余力也没有。 (m2d拿不下来!?为什么?) 这太莫名其妙了! 打从一开始,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拿不下来的状况。这种情况就公司也没有设想到,而自己在确认过theworld的使用者支援情报后,也没有发现类似的记载。 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位于深处的心脏随心所欲地肆虐着,心跳声仿佛快要传到外面似的。 游走在背上的恶寒让全身寒毛直竖,胸口一阵恶心,胃里的东西仿佛就要翻腾逆流出来。 (呕吐?) 她突然冒出疑问来。 (我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 这样的记忆并不存在。 但疑问不仅如此而已。 (我是怎么来公司的?) 她像倒带似地回溯记忆,但苏醒的只有车站前的光景,自己是走路过来的,还是搭乘电车过来的这中间的过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车站前一般,甚至就连自己的家在什么地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疑问与碧对于现实所提及的状况非常相似。也就是从某个时期开始,便缺少一切记忆的症状。 脑袋一片混乱。 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事情。 被这番现实击倒的碧,整个人仿佛要发狂似地惊慌失措。 啊啊 碧在原地单膝蹲下。就正这个时候,视野变得昏暗,意识蒙上一层薄雾。 原本深信不疑的现实,伴随着轰降声开始崩溃了。 自己是什么人?的这个疑问 就连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确定。只能感觉到一个极为模糊,近似于幻影之类的东西。 阿达玛斯在耳边大叫着,尽管如此,自己还是觉得声音像是从远处传过来一般。连其中的意义也无法埋解。 抱歉我下线了 将意识集中在嘴巴上,勉强地挤出这句话之后,碧便从theworld之中登出了。 阿达玛斯的声音紧紧跟在背后,但她已经没有余力停留在现场了。 显示器展现在自己的眼前,正确认显示器之后,碧便马上结束了os。这时世界淹没在黑暗之中,而意识也同时开始稀薄起来。 (我是谁?) 在逐渐淘空的内心之中,涌现出这个疑问 发觉到自己并没有操作终端的不协调感时,碧的意识便中断了。 港口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地平静,路过的pc所发出的热闹交谈声此起彼落,人群当中,阿达玛斯像个npc-样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他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就像是作了个梦似的,缺乏现实感。 阿达玛斯一筹莫展,就这样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迈进,目光落在了碧消失的地方。然后在原地蹲下。 这究竟是 阿达玛斯将手贴在地面上,但那里丝毫没有任何的气息或是痕迹。从地向上感觉下到什么特别的事物。 (这是当然的吧) 阿达玛斯霍地站了起来,然后打开选单确认使用者状态。当他见到碧的项目正处于离线的状态之后,便知道她到现在并没有连上theworld。 (那并非正常的登出。) 而是近似强制断线的登出方式。 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考量到碧的精神状况,就可以感觉到她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要紧吗?) 内心所滋生的不安感并非那么容易可以消除。若是可以的话,他很想立即确认对方是否平安无事,不过手边却没有任何关于碧的情报。 (早知如此,应该先问她才对。) 尽管后悔,但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阿达玛斯静静地思考了一阵子,接着点了个头,然后便开始走向传送装置。 碧的身体浸泡在黑暗之中。 四周格外地寂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就连呼吸声也消失了。没有心跳声,也没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听觉或许已经麻痹了也说不定。 取代声音的,则是充满了无数光粒子的世界。它们以光速来回穿梭,一个接着一个从碧的身旁擦身而过,自己仿佛就像是被放进了流星群之中一样。 碧维持着横卧的姿势,注视着那些大小不一的光粒子。 事实上她不是在注视那些光芒。她的眼眸并没有追寻着光芒,唯有瞳孔正在反覆且不自然地开开阖阖。眼眸中完全没有映照出任何事物,因此内心也不会浮现出什么感觉。就跟睡着了没有两样。 不知以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在几乎相当于永恒的时间中,碧的身体终于开始动了,然后向飞来的一团光芒伸出手去。 在指尖触碰到光芒的瞬间,一股电击般的冲击通过了全身。 在这个同时,数量不寻常的情报开始流入,并一一烙印在脑海中,由0与l所组成的文字列在脑中形成漩涡,最后转变成有意义的事物。 那些是theworld以及围绕着它的情报碎片。碧所获得的是那些使用者正在操作系统桌面的一举一动,以及相对应的伺服器所发出的回应。 选择了哪个选单,又在那里进行了什么然后是伺服器针对这些要求所回覆的种种情报 大量情报的流入,使得碧的意识半强制地觉醒了。 这里是!? 碧撑起身子,然后目光望向了这个包围着自己的环境,这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但是,她却同时感觉到一股奇妙的舒适感。仿佛像是在自己房间里轻松休息一般的安心感包围着全身。或许是因为如此,尽管置身在异常的世界中,却依然没有滋生出一丝的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碧在这个脚下不安定的场所站了起来,然后三百六十度地环视周遭。她感觉不到重力,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太空漫步般的飘浮感。 碧对着远方飞来的光粒子伸出手去,随意地抓住了其中几个,就在这个时候,一幅幅深刻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影像,在眼前呈现了出来,那些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影像。 新闻、公布栏、邮件,然后是theworld各式各样的情报迅速地飞奔而过。 并不是碧正在操作这些东西。而是由于在这个瞬间,连接网路的使用者所采取的行动正一一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缘故。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 以光速流动的无数光芒,那可以想成是在网路内流动的资料,也就是说,碧目前正站在一个名为资料的车辆来来往往的高速公路中心点。 尽管碧是在无意中取得资料的,但这种行为或许可以改而称之为入侵也说不定。一种毋须透过机械的入侵。 她开始逐渐了解到自己身处的状况,不过在加深理解的同时,疑问也随之衍生出来。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呢?) 这是最根本的疑问。 从theworld之中登出的碧,原本应该会在现实世界中觉醒才对,但眼前既不公司的大楼,也看不见路上行人的身影。而是一个与theworld没有两样的假想世界。 虽然她认为自己已经离开了游戏,不过碧却没有脱离网路的世界。而这个事实带给她更多的混乱。 现实回不去了 这是碧一直最为恐惧的情况。 而当她发现这一点之后,焦躁与孤独感便同时向她席卷而来。 不久后,浮现出-个怀疑的念头。 就在此时,本能发出强烈的警讯。 不可以去触碰那个。 一道颜色鲜艳的红灯在脑内亮起,然后像是在夸示自己的存在一般开始闪烁。不禁令人犹豫是否要接近它,但同时却又无法逃避。 如果就这样持续漠视事实,至少还可以维持内心的平静吧但不安感将会时时伴随在侧。既然如此,就只有下定决心了。就算自己会被现实击倒也在所不惜。 碧阖上眼睛,在原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接着用意志力让不安定的心跳屈服,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资料块以光速向她逼迫而来。 近似小型太阳的这道强烈光芒,让碧迅速眯起眼睛。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她伸出双臂在面前交叉,准备承受冲击,但尚未感觉到一丝的冲撞,碧的身体便被吞进了光芒之中。 转眼间,四周被染成了一片雪白,而碧也逐渐融入其中。但世界又随即取回了色彩。 充满了许多颜色的那个地方,就像是将调色盘上的众多颜料混合搅拌一般地不可思议。不过在碧发出疑问之前,它便转换成有意义的形状了。 (theworld) 碧像鸟儿一样从天空中俯视着开始城镇、冒险区以及失落的大地;它们并非彼此接邻的,而是像大海中的孤岛一样散布在四处。 但只要将这幅奇妙的光景想成是theworld世界的规格,一切就很容易去接受了,由于只有资料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才会是这个样子。 碧仿佛被引导似地往马克阿奴下降。她在中央区的上空停住,让后将目光投往脚下。 衔道上跟往常一样挤满了许多的pc,不同的只有碧所站的位置。 她竖起耳朵,数量庞大的对话资科随即涌向了自己,几乎跟排放污水差不多。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平常无法听见的队伍频道里的对话。 (那是) 碧的目光在广场的一角捕捉到两名对话中的pc,身材壮硕的那位是theworld的gm,而另一个人则是文雅的男性斩刀士。 (阿达玛斯) 碧往下飞去,降落在两人身边。他们-点也没有察觉到碧的存在。 (很遗憾,我无法回答有关个人情报的问题。) gm以事务性的口吻说道。 这点我了解,可是情况很紧急!对方说不定在某个地方昏倒了。 阿达玛斯摇着头不肯放弃。 我无法回答。 能否通融-下 两人的对话没有交集。 内容不用想也知道。 (是在说我。) 他或许是担心碧的状况,所以才会呼叫gm想要设法获得一些线索吧? 当然,他应该早就知道gm会如何回答公司一向不会受理有关个人情报的询问。 阿达玛斯。 碧出了声,但却没有反应。 阿达玛斯 反覆尝试了几次之梭,结果都是一样。碧感到失望了起来。 这是由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方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矛盾感 碧抿起嘴巴,背对着阿达玛斯。 就算在这里胡思乱想,状况也不会好转的。既然如此,只有靠自己行动了。 衣服随风飘扬,灌满了空气,获得上升力的身体轻轻地飘浮起来。 走吧! 碧飞上了天空。 阿玛斯持续纠缠着gm。 就算再怎么询问gm,也不可能会获得碧的个人情报,尽管他十分明白这一点,但自己却不得不这么做。何况gm也是人,不能完全放弃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拜托你,说不定 阿达玛斯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叫自己的名字。 他回过头去确认四周,但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人。 (是错觉吗) 阿达玛斯这么想着,然后再次面对gm展开说服。 (不过,那是) 当碧降落在草原上之后不久。 晴空下的草原突然卷起了沙尘。 呜呜哇啊啊啊啊! 伴随着叫喊声飞上天空的重枪士,他的身体呈回旋状态垂直落下,狈狈地撞向地面,面孔扭曲,口中发出呻吟声。 一名扛着大镰首削的黑衣链装士走近重枪士的身边。是长谷雄。 他不顾恐惧中的重枪士,毫不客气地步步逼近,然后像是恐吓般地瞪视着他。 不不不要 长谷雄以轻蔑的眼神看着求饶的重枪士。 然后,他缓缓地开口: 你知道三爪痕吗? 三爪痕?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种家伙! 是吗。 长谷雄以平淡的口吻说着,然后哼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 仿佛连空间都会结冰般的声音回荡在草原,接着抡起高大镰刀便一闪而过。 (连他也没有察觉到我吗?) 注视重枪士滚落到地面的头颅,碧体会到自己仿佛变成幽灵一般的感觉。 (该怎么办才好呢?) 碧一边离开草原冒险区一边思索着。 不能够就这样持续被困在theworld之中,必须要快点返回现实才行。 现在对她而言,theworld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笼子。而碧就是被关在里面的鸟儿。 (就算是这样,某处也一定会有) 碧飞了起来,然后在脑海中想像着少数几个自己认识的pc身影。 长谷雄叹了一口气,连看都不看重枪士-眼便转过身去。 这些家伙全都是 在口中接着说道没用的东西后,长谷雄毫不掩饰焦急的神情并迈出脚步。 但只前进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再去见她一次吧! 他想起了那位碧眼击剑士的身影。 较量一下也好。 一股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兴奋感。 伴随着这种舒畅的感觉,长谷雄消失了踪影。 贾士伯在兽神殿里一筹莫展。 而在他隔壁,他的同伴席拉巴斯则是以严肃的表情抱着头。 怎怎怎怎么办! 贾士伯持续踱着脚,一边注视着坐镇在兽神殿里的宝箱。 你这么说也无济于事啊! 另一方面,席拉巴斯搔着头发出了呻吟,然后开始在宝箱周围不停打转。 呜呜宝物明明就在眼前~! 有什么办法。行李已经装满了,必须丢弃一样东西才行。 咦~!不行不行,不可以啊! 贾士伯即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那里面是稀有道具,不能就这样放弃哦! 嗯~嗯~ 碧站在房间的角落看着这两人不断烦恼的摸样。见到这副老样子,她的心情开始平静下来,但是想起自己的状况后又变了脸色。 (结果,或许真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在这之前,她惊觉到自己可以倚靠的人竟然那么少。 (我想回去。回到自己应该存在的地方) 碧在心底祈求着。 但是,她却四处遍寻不着那个地方。而这个事实让碧感到愕然。 (我的栖身之所是) 一阵烦恼之后,贾士伯总算下定了决心。 虽然原本打算要送给碧的还是把治愈之水丢掉吧! 嗯,这么做比较妥当。 就是说啊!而且也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 尽管嘴巴上这么说,但自己还是不太能接受丢弃物品的行为。 下次再过来就好了。 说得也是,我们加油吧~ 正当贾士伯打起精神,重新面对宝箱的时候。他却发现最重要的宝葙已经被打开过了。 嗯? 贾士伯偏着头,聚精会神地凝视。而席拉巴斯则是在一旁茫然地张着嘴巴。 就在他们无意中往背后望去时,一个蹑手蹑脚走路的pc身影映入了眼帘之中。 哇~小偷! 在无数光芒激烈往返的黑暗之中,碧一个人呆呆地伫立着。 虽然不记得自己是透过哪一条路径离开,但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返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仿佛这里就是她的栖身之所一样,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便抵达了这里。 这意味的是 可以想像到的最糟剧本在脑中一闪而过,那是将碧确实引诱至绝望的故事情节。如果无法好好处理,将免不了会产生错乱。 但现在就算要想办法,脑袋也已经陷入恐慌状态,无法期望它会做出正常的判断。 愈是去思考就愈是动摇,内心逐渐变得不安定起来。 我 碧故意发出声音,确认自己的存在。 我我在这里。 这一点千真万确。 丝毫不需去确认,用五感便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可是,我或许真的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若是这么想的话,一切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举例来说,没错 如果假设自己是类似人工智慧般的存在,那么这个非现实的世界,以及自己所欠缺的记忆也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去解释了。 但即便如此,自己也不可能会去承认这种事。 她感到一阵恶寒,皮肤起了鸡皮疙瘩;脸色发青,全身冒出了冷汗。 (这种感觉连这一切也是幻觉吗!?)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是由0与1所构成的存在,同时也不愿意去相信,但是,所有的状况都令她联想到最糟的剧本。 没有苏醒的记忆。 无法登出的自己。 而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可以毫无隔阂地存在于这个奇怪的世界里 这一切仿佛都在指出自己是什么人。 记忆之所以无法苏醒,是因为它原本就不存在。如果假设自己是某天突然衍生在theworld之中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而自己会化身为没有感情的pk去杀害pc也是同样的,若想成这只是单纯地完成了击剑士的设定,也就能够理解了。 尽管自己选择击剑士的理由不明,但或许就连这点也可以有合理的解释吧? (这么会这样) 在获得了几近正确的答案之后,碧迷失了自己。 她无视于本能所发出的警讯,去追究真相的结果就是这样。虽然是自作自受,但却无可逃避。 (要我接受这些我做不到。) 碧的双膝崩落,双手夹抱着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过程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但自己拥有身体,拥有意识尽管是假想世界,她却一直持续地生活在theworld之中。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可能轻易地去接受。 我不想死 在临近极限状态的期间,碧听见了从自己体内涌现的声音。 是女性的声音。 尽管那是个仿佛就快要中断一般,极为微弱的声音。但是,它的的确确在碧的内心响起。 灵魂遭到震荡,全身打颤。 隐藏在声音之中的迫切期盼。 它犹如痛觉般传达了过来。 她并不清楚声音的主人是谁,可是记忆中却曾经听过。 尽管已经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但其中却弥漫着一股收到望乡之情驱使的怀念感觉。 我不想死 声音从体内然后从构筑身体的一个个细胞之中迸出。像是在责难碧似地,不断地宣泄出来。 那个声音不久之后便逐渐化为哀嚎,全身的细胞发出呐喊,像是在不断反覆咏唱般地从体内席卷而来。 (是谁!?) 她出声询问,但是却得不到回答。持续发出的叫喊声丝毫没有间断。 (不要) 碧紧紧抱住头,撕扯着头发,然后将龙华树握在手中挥舞了起来。 不要对我说! 她犹如在驱赶声音似的挥舞着大剑,然后向无形的对手发出怒吼。而仿佛是在回应她一般,声音忽然停止了。 在恢复寂静的世界中,只回荡着碧的急促呼吸声。 谁 碧以近似祈祷的声音喃喃自语。 谁来救救我。 龙华树从碧的手中滑落。它在转眼之间便分解了开来,然后化为极小的光粒子飘散而去。 碧面朝下俯卧在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地面上,对于自己身上仿佛背负了世界上所有的不幸如此的不公平遭遇埋首抽泣。但是,她就连现在的这副模样也能够感受到一种虚伪感。 就在这个时候,碧的身体从脚尖开始崩溃。 身上的贴图像落叶一般纷纷剥落,底下所显露出来的并不是皮肤,向是索然无味的物件。 不要 她感觉不到疼痛,取而代之的则是自己的存在将要被消去的恐惧感。 贴图持续剥落。伴随着每一次的剥落,都让碧的内心逐渐走向毁坏。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她呐喊的这一瞬间,剩余的贴图一口气剥落,像花瓣一样在空中飞舞。 形成了一幅艳丽夺日的壮观光景。 而遗留在其中的,是一具近似素描人偶的悲哀素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碧的呐喊声回荡在世界里。 素体崩溃,内心碎裂。 它们向空间四处飞散,逐渐化为资料。 最后闪过了-道光芒。 后记 自从接下.hack的工作之后,很快地过了一年啰! 哎呀,应该说是光阴似箭才对。 尽管现在叫以用疯狂这个字眼来形容我对.hack沉迷的程度,但是一年前的我却什么都不了解。 要说有多不了解,就像川崎老师在执笔《.hack//anotherbirth》的时候,曾经发过像凯特之类的信,结果我回覆她说凯特是什么?这般地懵然无知。话说无知也该有个限度吧(笑)! 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和.hack结下不解之缘了也说不定,这就叫做命运吧? 真是可怕的.hack。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我陆陆续续地完成了许多.hack的工作。 2公司的网站内和小松(松山洋社长)一起合办的欢迎凉风先生专栏、.hack//g.u再诞的预约特典dvd原创广播剧、在文化放送的长谷雄特辑之中所播放的广播剧.hack//黑轮传说等。 若是追根究底的话,我想一切的开端是我2公司网站里的公布拦上所贴的那些文章毕竟当时cell也开始连载了,我觉得至少应该去跟各位使用者打声招呼才对。我没有恶意。是真的。 正因为那件事,我刚过完新年就在博多被小松追究了一番,不过就结果来说,应该会让各位使用者感到高兴吧! 尽情地畅谈那些完全无视于有关人员方便与否的话题,然后再被消音之类的,实在可以说是为所欲为。小松大概会掉不少头发吧 此外,有关于我的暴行,请各位2的网站上进行确认,最近由于某个漫画家也跑来一起玩了,我感到非常地开心。 我想一定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经验,大家才会深深地沉浸在.hack这个企划之中吧! 我眼前仿佛浮现出人们窃笑着你完全中计了!的身影。 事实上,好像也是这样。 啊,对了对了。 趁我还没忘记之前必须写一点有关于《.hack//cell》的东西才行。 大约在连载开始的两个月前,我在东京电玩展的会场上第一次与小松&bandainamcogames的内p见面,并且磋商了一番。 在那个时候,故事的方向性等细节当然都还没有定案,不过已经处于决定要开始连载的状况了。除此之外,还有前面所述的凯特是什么?的知识程度。 由于自己觉得在没有玩完前作的情况下就贸然参与磋商或许会很失礼,所以之前便将游戏玩了到第四作。话虽如此,记录却在最终头目战之前流失,结果只好在没玩完的情况下进行磋商了。(顺带一提,我现在也还没全破。麻烦哪位好心人让我看一下结局。) 磋商时所下达的指示简洁而明快。 照你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对方是这么说的。 我下禁担心了起来。 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我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写出很离谱的东西来,把棒子交给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真是勇气可嘉啊! 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也就真的按我的意思去进行了。 这就是《.hack//cell》这部作品的方向性吧? 我想要写出一部和已经出版的.hack系列小说不同的作品,因此做了很多新的尝试 不知道各位读者们感受到了吗? 好,接下来。 本书出版的时候,.hack//g.u思君之声的发售日应该已经进入了倒数阶段。而.hack//roots也渐入佳境了。至于在.hack//g.utheworld的方面,连载群或许也正在流着血泪吧。 cell在故事上也刚好进行到了一半,目前正往最终的结局冲刺当中。请各位读者们务必将碧和绿的故事看到最后一幕。 基于以上的理由,我要感谢与这个企划相关的所有人员。 2006/08/01涼风涼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