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古灵精怪(新橙路)》 一卷全 序章 远处,一艘货船正鸣着汽笛离开港口,向着不知名的异国驶去。又是一声汽笛。汽笛鸣了第三次,像是依依不舍地与这个港口告别。你坐在大桥的栏杆上,凝视着海湾中的闪光,不经意地把头转向汽笛声。我看到了你的侧影,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横滨海湾大桥…… 风吹过水面,带来一阵甜美的气息。它拂动着我整个身心,带给我飘飘欲仙的感觉。 又是那种气息,那种阿圆所散发出的香气,就象tinderbell用来使大家陶醉的光粒子一样。又是这位古怪精灵的天使,将这香甜的气息吹向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这气息充满我的身体。有时我对自已如此堕落感到生气。不过今晚不要紧,鲇川已经暗示我,今晚将是“那种”特别的夜晚。 “站住,春日君。” “嗯?”我应声道。 “你脑子里在想下流的事是不是?”鲇川说道。我有点窘迫:“你说什么?” “我知道的。”她用细长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鼻子。她的头发飘了起来,将天使的香气又一次送了过来。“只要你一想到下流的事,我就能看出来。” “不,我不是枣” “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下流胚子!”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她今晚笑得很厉害,就象身体里充满着笑细胞一样。周围的情侣都转过来看我俩,好象我们打搅了他们一样。鲇川笑得更响了,这次是故意的。 “鲇川,大家都在看我们。” “没关系,让他们看好了。” 她又笑了起来,但是突然间脸变得非常严肃,伸手抓住我的衬衫领子,将我拉成面对着她。 “鲇川。” “吻我,春日君。”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继续说:“别装傻。我也很紧张,和你一起在这里。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也是第一次。” 啊,这就是为什么鲇川今晚的表现会这么奇怪枣她也有点晕眩,就象我一样。在回唐人街的路上,她一直这样一边笑一边又说个不停。 “鲇川枣”我用手搂起她的肩膀,将自已的唇印在她的唇上。 我们现在在大楼顶层的一间酒吧中,向外可以看到海湾大桥。房间的角落里,一个黑人正柔和地弹着爵士钢琴。在这儿的顾客中,我们是最年轻的,因此只要鲇川一笑,大家就都会朝我们看。 “好了,今晚第三次,恭喜你。”鲇川说道,“干杯。” 我们将玻璃杯碰在一起。 “要知道,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春日君。我原以为你父亲的摄影师的天分一点也没有遗传给你。” “这只是巧合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kellytoyama可不会仅仅因为巧合就选中你的作品的。” “呀,kelly,kelly,你今晚就没谈过别的。” “不要嫉妒啊。他是个真正的大众时尚摄影师。虽然你有着光明的前途,但和他比起来,你还是个新手。” 接着她又笑了起来。这一定是因为喝酒的原因。她的双颊微微发红。今晚是我俩的庆祝之夜。我在我们大学举办的一次摄影展中夺取了第一名。评审者是著名的时尚摄影师kellytoyama,他也是我们的校友。我原先并不知道后一点,但鲇川很久以前就是他的崇拜者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家旅馆里庆祝的原因。我们打算整个晚上不回家,然后互相道“早上好”。 “你想要什么礼物?”鲇川在我刚获奖时问我。 “嗯?”我没听明白。 “啊,因为这次获奖,我打算送你一件礼物。虽然还没有宣布,但我敢肯定第一名的奖品一定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你这么认为吗?” 她急忙点头。她的眼睛是那么的美丽。 今年春天我和鲇川进了同一所大学。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我还不能决定将在大学里学什么。我猜鲇川为此对我有点担心。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让我们想一想。我希望鲇川能送我……” “嗯哼?” 随着她的声音,我的勇气又增加了一点。 “我想要的礼物至少应比得上第一名的奖品,非常亲密的礼物,譬如说,你。” 我的勇气只能让我说到那句话,然后我非常紧张地笑了起来,耸了耸肩。现在我们都已把入学考试丢在脑后了。鲇川和我已习惯于不时吻一下。但是我们还没有做过那个。鲇川的双亲是著名的音乐家,他们常年在国外举办音乐会。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机会做那个,但那就背叛了她父母亲的信任。迄今为止我们还是“好人”。 我叫春日恭介,今年19岁。如果说我对那事儿没兴趣,那就是假话。我只是没法鼓起勇气去哄骗她做那个。 鲇川看起来对我所说的有一点点吃惊。但看到我对她笑时,她马上用揄挪的目光看着我。 “喔,真不错,春日君。我很佩服你的自信心。” 但是我太大胆了一些,我知道,因此我现在很尴尬。 她继续用她那揄挪的口气说道:“继续保持大胆的风格,不然……”那就是她说“yes”的方式。 现在,回到旅馆的吧台,鲇川举起酒杯,站了起来:“ok,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的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 鲇川用微醉的眼光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她举起酒杯,又作了一个干杯的姿势,说道:“我为我勇敢而自信的春日君写了一首曲子,曲名是kyosukeno。1(第1的恭介)(译注:这首钢琴曲给人的感觉真的象大海,kor的fans建议去宕mp3来听听:http://。nease/%7emicky/music/kyosuke_no1。mp3)。 她向钢琴走去,把酒杯放在琴上,和黑人钢琴师耳语了几句。似乎事先就已经打过招呼,他即兴地将曲子弹完,把座位让给鲇川。鲇川不再看我一眼。 她就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突然就开始了演奏。曲子一开始就牢牢地抓住了你的感情。随着旋律的变化,它将一个一望无际的温和的大海展示在你的面前。 恭介no。1,这首歌叫恭介no。1。 我不知道这首如此激烈和充满感情的曲子是否适合我的性格。(译注:这首曲子的mp3并不激烈,若不是英译有问题,就是我听的mp3版本不是original的。)除非在鲇川的眼中这种形象是她希望我所具有的。或者这首歌代表了她对我的感觉。这首歌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论它的意义是什么,今晚将发生的事一定是、一定会是,非常不同寻常、非常令人激动的,我迫不急待地期待着这件事。 我越来越被鲇川的曲子所吸引,这时我感到喉咙有些干。我一口喝完剩下的酒,又要了一杯。我拿着服务生递给我的杯子。他嘴里嘟哝着什么未满20岁不得饮酒抽烟之类的东西。 鲇川把激情倾注在钢琴上,看上去是那么的美丽。她就象一个女神,光彩夺目、美丽动人而又完全不可亲近。当鲇川的曲子达到高潮时,我的视觉充满了亮光。有一阵子,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恢复意识时,我感觉自已象一只风中的小鸟。我举起双手,向围绕在周围的光旋靠过去。我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恭介no。1,也没有吧台周围人们的赞赏声。一切声音都不再存在。 我继续掉向光的世界。 在我下坠的时候,我听到了海鸟的叫声。接着我听到了轮船的鸣笛声。然后,随着一声碰撞,我躺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没有一丝痛楚,相反的,感觉很舒适。 亮光从我的视野中退去。不,确切地说,另一种光在前一种光退去时投向了我。那是初升的朝阳。 白色,洁白的被单。一股甜美的气息。我正坐在一张床上。 在我的手指间缠绕着鲇川长长的黑发。她还在睡梦之中。她长长的头发,她牛奶般的皮肤。我掀起被单,看着她的胴体,赤裸得如同刚生下来一样,象个孩子般纯洁无邪地呼吸着。我们做过那事了吗? 窗外,一只海鸟尖鸣了一声。躺在我身边的天使睁开了眼睛。她有点害羞地笑了,然后说:“早上好。” 这时,床后方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这就是这个故事的开始。 是个男的,听起来他有点不耐烦。 “恭介!注意汽车!” “汽车?”我说道,“你又是谁?” “我就是你!我是春日恭介!” 这句话把我从梦中彻底拉回到现实中来。 第一章 “你就是我?你在说些什么?!” 我坐在床上。这时,金五郎(jingoro,就是那只胖猫啦)躺在床上喵地叫了一声。 “不要管这个。听着!你必须注意汽车!” “不要玩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这样乱打电话!要知道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 一股怒气升了上来,我狠狠地把话筒摔下。我正在做与鲇川共度良宵的梦。在这种梦中被电话吵醒,即使我春日恭介比一般人都文静,也会生气的。tmd,事情变得有点有趣了。 “哥,我要用你的电话。你醒了没有?“这是我妹妹真奈美的声音。 “我要把线路切换回客厅。哥你有意见吗?” 晚上11点以后,我家把电话线路切换到我的房间。表面上是为了在海外摄影的父亲能在紧急的情况下和我直接联系。但实际上,是为了在夜晚和鲇川通话。 “到一边去,”我生气地回答,“说不定会有变态的电话打进来。” “哥你怎么啦?” 真奈美的双胞胎妹妹久留美,打开门把头探进来。 “你在说这么早就会有变态的电话打进来?还是我听错了?”久留美说。 我想都没想就说:“啊,不,一个电话打断了变态的事。” “噢,什么呀,哥哥!你每天晚上都在和鲇川谈些什么?“真奈美问。 “真奈美,哥哥在谈些‘啊--’、‘噢--’、‘嗯--’。” 真奈美听不懂久留美在说些什么。 “啊--!嗯--!摸我这里,噢,不是那里!” “别胡说!” “还记得你说过,哥哥最近用掉了多得可怕的卫生纸。” “噢,太粗鲁了。”真奈美说。 我使劲把枕头朝门口扔了过去,久留美和真奈美立刻逃掉了。 “耶苏啊!我在高中时是象这样子的吗?” 美梦既已无法挽回,我离开床,抱起金五郎,穿过走廊,进了浴室。这只有点象乌龟的胖猫已经好几次想逃离我们家了,象这种事多少说明了我家的情况。 浴室也是父亲的显影室。在他在海外的日子里,我会来冲洗他寄给我的胶卷。在以前他还是个风景摄影师的时候,他让某家公司帮他冲洗胶卷。后来他喜欢上了diy(do-it-yourself),并且经常亲自动手冲胶卷。他不在的时候就由我帮忙。 父亲经常说,作为摄影师,必须抓住最佳时机。但有是他又说,工作由一个小组移交给另一个小组时时机会失去。我也不清楚是否同意他这个观点。 他也说过他非常喜欢做一个风景摄影师,但若是这样的话,我就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突然对社会问题感兴趣,并且和联合国维和部队(peace-keepingoperations,这里指到柬埔寨的日本自卫队)一起行动去难民营拍照。 我不该指责他。应该感谢他的辛勤工作才使我们每天都有饭吃。我怀疑也许是父亲的名望使我在这次摄影赛中拿了第一名。 我获取摄影赛第一名是鲇川和我将在下周末庆祝的原因,因此我们在旅馆预定了能看到海湾大桥的房间。 我脱掉睡衣,开始淋浴。水声混和着金五郎想出浴室的叫声。我在晚上出了不少汗。这也很正常,我想,因为我梦见和鲇川做了那个。 我已经记不清鲇川的曲子结束回到吧台后发生了什么。不过最后我们还是一起互道了“早上好。” 等一下!说不定那个梦是个预言之梦! 也许不是。要知道,春日家族有着超能力的血统;我,春日恭介,也当然拥有超能力。有时我甚至能梦到早饭前发生的事。 让我想一想,当我订好旅馆的房间时,鲇川说:“我们别在旅馆吃,还是去中国城吃吧。”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会看到横滨的夜景。 也话鲇川现在正忙着写恭介no。1。 “哥,你快点洗完。我等着进来。“我妹妹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春日家的早晨多半就象这样。 “还是高中生的女孩不需要每天早晨洗澡的。”我回答到。 “你懂不懂?现在的女孩子若身上有味是很危险的。一大群疯子会围在你周围。就在前两天,小松和八田还要我把有汗味的紧身衣卖给他们。” “什么?” 小松整司和八田一也是我高中时结识的损友。看来他们又在打久留美和真奈美的主意了。 “这些家伙!” “不要告诉我你把有臭味的紧身衣卖给他们了。“真奈美说道。 “砰!碰!”久留美又在用没人能懂的语言和别人说话了。我打开了浴室的门。 “不要发出砰碰的声音。你没把紧身衣卖给他们,对不对?” “我没卖给他们,“久留美说,”不然我会亏本的。” “这和你亏本还是赚钱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 “噢,但我若卖给小松和八田,他们说会付给我原价的两倍。而且还带我去拍照,免费的!” “你是说那些变态的专卖色情物品的店?” “答对了!”她说。 “久留美!“我想都没想,就冲出了浴室。 “哇!太过分了,哥哥!” 我连忙把身体用围巾围上,但是已经太迟了。面前是两个女高中生,充满着好奇心,虽然一边尖叫着一边往边上躲,仍不忘盯着我的小弟。幸亏早上的骚乱,我把那个奇怪的电话完全给忘了。我再次想起这个电话,是在abcb的老板谈起他接到在北海道的小光打来的电话的时候。 “什么?小光去纽约了?”我一口气喝完了热咖啡。 “对,“老板说道。”几天前我接到一个从北海道打来的电话。她说过两天要去纽约,语气非常肯定。今天的咖啡怎么样?” “啊,还可以。不过也许牛奶放多了。有种甜味。” “啊,当然了,我该再多煮沸一些时候。” 老板点了点头,拿出一个大咖啡罐,转身对着煮咖啡机。老板在美国逛遍了西雅图才买回来这只煮咖啡机。机器先把牛奶煮沸,然后再把浓咖啡加进去。 “也许有人以为这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咖啡店而已,“他曾经说过,”因此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去弄来这台机器。但是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一个人应每时每刻对他的工作保持兴趣和动力。” 这些天他经常在谈这种话题。 鲇川也不时来帮他的忙,她经常对他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当然是好事,但你也该停止把自己束缚起来。若你不能停止对你前妻的不断的思念,就不会再有机会认识新的人。” “很好,小光的近况很好,这真是个好消息。“我说道。 “对啊,小光在那儿结识了许多朋友。她向我道歉没说再见就突然走了。真是个好孩子。” 听着老板的话,我的心不禁痛了起来。 桧山光,我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名字。小光和鲇川从小就是密友,有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一起渡过了许多时光,游历了很多地方,经历了种种欢笑与快乐。 在那些日子里,鲇川的双亲经常在国外,她又是一个难以接近的女孩。我又是那种遇事犹豫不决的人(现在也还是这样),结果,我总是和她们俩发生矛盾和误会。但我们和小光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是快乐的。 但是终于到了这一天,已无法再每天堆积起快乐的回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不管我们怎样努力保持旧有的关系,这一天这种关系不得不结束了。(这段三人分手的详细情节见橙路剧场版之"但愿重回往日") 去年夏天,当我在准备大学入学考时,我吻了小光。这严重伤了鲇川的心。这以后,我们快乐的三角关系就崩溃了。我最终不得不和小光说,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阿圆!阿圆,这不公平!你为春日学长做了什么吗?”小光在abcb质问鲇川,语气充满了责备。“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为了学长,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在另一个时候,她非常可怜地拉着我的袖子求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不能没有你的,恭介学长。求求你看看我。不要不理我!” 我很抱歉,小光。我没有不理你。我们只是不能再象以前那样继续下去了。一起欢笑,一起渡过快乐时光,这种状态迟早会结束的。 就在我和鲇川进大学的时候,小光搬到了北海道的otaru市。在她走的那天,我接到她从成田(haneda)机场打来的电话。 “是学长吗?我知道你说过不要再打电话给你的,但是我,桧山光,实在太想你了!” 小光的声音听起来高兴而开朗。她告诉我她将去北海道,谢谢我为她所做过的一切,再见了,然后就挂了电话。这之后,鲇川也打电话给我,她也接到了小光的电话。 鲇川和我骑着她的摩托车赶到机场。但从成田机场飞往sapporo的飞机早就离开了。 “我会不知道。我会不知道她要走。我会不知道。” “鲇川。” “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小光做这么重要的决定之前从来都先和我商量的。” 鲇川接着失手把头盔掉在机场的上,无助地抽泣了起来。 鲇川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有一阵子对小光有些心烦意乱。最后,不可避免地我们两个不得不和她分开了。还有,我知道鲇川永远不会原谅她自己。 “鲇川!” 我紧抱着她,但她继续六神无主地哭着。 她一次又一次地用身体撞着候机大厅的墙。我止不住她,只好把自己挡在她和墙之间,用自己来做缓冲。这时她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但还是依在我怀里不停地抽泣。这时我才意识到鲇川的痛苦远比我要大。 在我们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我们在taiba公园停下,穿过东京湾。天气还有点冷,但在海岸的人造沙之外可以看到许多舨板。我们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还在建造的彩虹大桥的灯光亮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鲇川说:“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会在有机会的时候把她带到这儿来。她一直想玩舨板。她有次跟我说,在彩虹大桥造好前,一定要教她。当大桥造好时,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明星,而这时你就没有空闲的时间了。 “鲇川。” “我答应她,若她能成功地从舨板上站起来一次,我就把我以前用的舨板送给她。我答应她的。现在,在北海道,她再也没有机会玩舨板了。混帐,小光。从小孩子的时候起你就是这样了。” 这之后,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把手放在她抖动的肩膀上,但鲇川并未象往常那样靠在我身上。我知道这是为什么。鲇川和我都是幸运的,能有个人来靠着身体,但小光却不得不独自忍受着孤独。因为她不得不离开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抛弃了她,恭介。 你抛弃了她! 在那些美丽的船把灯光打向海湾时,鲇川和我离开了公园。我们不再谈论小光。 “也许我该说些关于小光的话。”老板看着我,然后把一杯新的咖啡放在我面前,拿走了我刚喝完的空杯。 “一但牛奶的泡沫消失了,最后换只新的杯子。你不可能把泡沫一直保持着的。我想生活也是这样。” “嗯?“我有点不解。 “我想小光离开对她是好事,去寻找新的经历。那对她是个很好的时机。”老板亲切地眨了眨眼。“当两个人关系破裂时,很难再待在同一个地方。每到一处,你都会回忆起那个离你而去的人。” “对,我也这么想。” “这是个很公平的安排,不是吗?小光受到了伤害,现在她走了。你和阿圆留在这儿,到处都有对小光的回忆。总有一天,小光也会明白对你们来说这是多么的痛苦的。” 我想笑一笑,却笑不出。 “听我说,在我还是个大学生时,就已经在扮演我看过的爱情电影中的父亲的角色了。我曾试着鼓舞一个男孩的精神,但结果却是他更沮丧了。” “不,没事。我很好,老板。” “噢,对了,关于小光和纽约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记得她主演的歌剧吗?” “啊,还记得。是‘闹区之猫’对吧。” 她曾对我说过,不管我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去看她的表演。但鲇川和我没有去,确切得说是不能去。 “对。她很喜欢在那个歌剧中的表演。她曾说从otaru的中学毕业后,想去纽约学舞蹈。” “喔,真不敢相信。” “是真的,她很兴奋。她说,她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她会努力去做。这是不是很不错?” 这次我真的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我不希望老板把我当成没出息的人。我希望他把我看成能对充满梦想和活力的小光予以100%支持的人。 但事实上,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是另一种感觉。现在,小光去了一个比北海道更远的地方。事实是,我心中有一丝淡淡的悲哀。我就是那个泡沫,不是吗? “春日君,你也开始为你的梦想努力工作了,对不对?终于拿到了摄影赛的第一名。” 就在这时,几个顾客进了咖啡店。 “老板,让我来给这些顾客上茶水。”我说。 “嗯?” “我要用工作来付第二杯咖啡的钱。” 到了回校上下午课的时候了。给顾客上茶水,记下所要的咖啡之后,我离开了咖啡店。这种天气是梅雨刚结束,但夏天还没真正地开始,我有一种平静的感觉。真是一种享受。 这种气候只能是暂时的。几天前,还是每天都要下雨,什么东西都是又潮又粘。而不久以后,又热又潮的夏天就要开始了。但是我却没有多少时间来享受这种天气。要是我能把时间停住就好了。 对了。把时间停住,就象在那些日子里一样。回到鲇川、小光和我还在一起渡过时光的日子里。我想把这些所有的瞬间变成永恒。就象我们那天到海边一起玩一起笑。我想回到那一天。 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老板有小光的消息。这么想着,我想起了今早那个打扰了我最最最甜美的梦的电话。 “恭介!注意车子。我就是你!春日恭介!” 这么早就有这么讨厌的电话。还装成是我自己,真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等一下。谁会这样开玩笑?谁这么会制造麻烦?也许小松和八田会这样。但是那个声音。那不是他们的声音。现在我再回想一下,那正象是我自已的声音。 不论何时人们听到自已被录下来的声音,都会问:“这是我的声音吗?“我没能早点想到这一点,但那个声音正象是我的声音。但,这怎么可能? 我赶紧赶向火车站。我的时间不象预计的那样充分。鲇川和我一起上艺术课。若我这礼拜再不来听课的话,她多半会生气的。 “春日君,不要跟我说这星期又是因为交通事故来晚了。”她一定会这么说。 等一下,交通事故? 那个电话里的男人--春日恭介--说过,小心车子。在我上方,火车正滑进车站。若我赶紧的话,我还能赶得上。但这时十字路口的灯变成了红色。 “真要命,赶快!“我对自己说,然后冲进了十字路口。就在这时,一样亮红的东西出现在我的眼角,向我撞过来。 那是辆汽车! 当我意识到那样红色的东西是辆富豪的敞篷车时,我的身体已被撞得弯了起来。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胀大了!象是焰火被点着一样。我耳朵里响起一声巨响,然后一切都归于白色。这时我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会儿,我醒了过来。 我是说,我以为我醒了过来。但是事情有点奇怪。我完全恢复了意识,但围在我周围的人的举动却不象是他们应该有的。 等一下。 仔细想一想,春日恭介。这幅景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由于某些原因,我正从上方向下看着自已的躯体。我的身体躺在一张医院的床上。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正在对我做着什么--他们正在把一根静脉针插进我的手臂。 这不是很奇怪吗?一个人向下看着他自己? 对啊,太诡异了! 除了医生和护士外,鲇川、abcb的老板、久留美和真奈美都在房间里。每个人都用悲哀的眼光看着我。鲇川一定是直接从学校赶到这儿的,因为她手里还带着几本课本。她看来就象随时会大哭一场似的。 真奈美早就哭了。久留美抱着在空中乱挥着爪子的金五郎,嘴里嘟哝着象是魔法咒语的”唔噜噜,唔噜噜“声。就象往常一样,没人能听懂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能和你们父亲联系上吗?”护士面无表情地问阿圆。她把阿圆当成春日家族的一员了。 真奈美代替阿圆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们打过电话了,但还没能联系上。” “请尽快。照目前的发展趋势,他多半会……” 阿圆开口了:“他多半会怎么样?!” 护士说:“我只是说……” “你其实不知道会怎样,对不对?还是有微弱的脑电波的,而且他的心脏也还在跳。你说过心脏还在跳的,对不对?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你是什么意思,说‘他多半会……’?” 护士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了。 这时医生挡在了两个女人中间,对阿圆说:“你当然没错,这个病人还有存活的机会。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如果他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的话,他早就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圆背后的老板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来救他的。从现在开始,这取决于他--我怎么说呢--他的生命能量。他有着比普通人强大许多倍的‘灵魂’。” “比普通人强大?”阿圆问。 “请谅解。对我这种外科医生来说,很难使用这种不科学的用语来说明。” “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久留美和真奈美一起把身体向前倾,异口同声地问道。 “病人的灵魂正在设法离开这个世界。我是说,这个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他能活到这个地步的原因是他不同寻常的生命能量。” 说完这些,医生就不肯多解释了。”那么,不管怎样,让我们看一看再过一会儿情况会怎么样。“他说道。他给了护士一些指示,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老板说:“好了,警察和汽车司机还在走廊上等。我去和他们交涉一下。” “谢谢你,老板。”真奈美说。 “没关系。你和久留美都要注意保持理智。” “ok。” 老板对她们三个笑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是老板通知了大家恭介发生事故了。恭介刚离开咖啡店,他就听到车站附近的警笛声。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向车站跑去。在路上,他看到了被车子撞倒的恭介。 老板离开房间后,每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不--恭介的人工呼吸器是打破沉默的唯一的声音。 “春日君!春日君!千万别放弃啊!“阿圆哭泣着说。 然后,就象她是房间里唯一一个知道恭介的秘密的人一样,她低声说道:“你是一个超人,对不对?就象刚才医生说的,你比普通人有多很多倍的能力,对不对?不要输给这种事!回到我们身边来吧!” “哥哥!” 阿圆和真奈美俯在床上恭介的身边。 噢,鲇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想这一定的真的。因为我在赶时间,结果被那辆富豪车撞了。我一定是在想小光的事,面没有注意周围。若事情真的象看起来那样糟糕,我想我正在死去。 但我还不能死。 这个周末怎么办?和鲇川在一起,还有做那个。 那个第二件事,现在先放在一边吧。 但是还有这么多我想做的事。现在我却正在死去。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一个人从他的身体分离是不正常的。这实在太奇怪了!若医生所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我有一个比普通人强大好几倍的灵魂。我还能回到自已的身体里吗? 我下降到身体所在,决定进入自己的身体。但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就象撞到一条活动的鱼的声音。 “不,春日君!” “哥哥!” 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身体周围有某种强有力的屏障把我挡了回去。或者也许是相反的屏障。也许是灵魂拒绝进入肉体。这时我的堂姐弟小茜和一弥冲进了病房的门。 “不,哥哥!”一弥哭着,“你为什么要死啊?” “你这个笨蛋恭介!”小茜加了一句,“就在你马上就可以和阿圆上床的幸福时刻!” 嘿,不要乱说这种话,小茜! 真奈美说道:“等一下,小茜和一弥。哥还没死。” 对啊,你告诉他们,我聪明的小妹妹。 “你们两个真可怕,”久留美说,“总是不弄清楚就乱来。” 太好了,久留美。有时你也能说出正确的话。 久留美继续说道:“还没到死的时候。他现在只是在休息。” 什么?! “久留美!” 要知道,有时我很羞于承认她是我妹妹。 小茜说:“噢,好,他还活着,这很好。那么,一弥,我们可以试试我们讨论过的那个办法了?” “好的。” “等一等,小茜。什么办法?” 小茜说:“一弥会心灵感应术的,对不对?” 没错,太对了。我已经因为那种超能力吃过很多次亏了。一弥可以读出别人的想法。例如,在鲇川面前,他会说:“噢,恭介哥哥现在想吻阿圆姐。” 鲇川:“我想我能理解。他也许能找出春日君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以及我们能帮些什么忙。” 小茜转向阿圆。”正确!噢,阿圆姐,你也在这儿。和那两个没脑子的人真是不一样。她是暗指真奈美和久留美。 同时,一弥把脸靠在鲇川的怀里。 “你在说谁没脑子?“久留美紧追不放。 “那个一弥,总是靠在阿圆的身上。”真奈美说道。 你还没改掉你这个变态的习惯,一弥?够了!我靠过去拍他的头,但是突然我想起了自己没有身体。 tmd!我完全无能为力。这就象我和鲇川一起看过的“人鬼情未了”一样。 鲇川的脸非常的严肃。“一弥,去试试那个办法吧。我们必须作所有的尝试。”如果是其它任何人听到小茜和一弥所说的话,他们绝不会理会这两个人。但是鲇川对我的家族的奇怪的能力却是100%地相信。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告诉她我们的能力的那一天。“听好,鲇川。”我那时说,“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那是我们第一次单独一起出来,就在我和小光分手之后。我已经把超能力的秘密对她隐瞒了好几年了,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事,春日君?”她说,有一点吃惊,然后又说:“噢,我敢打赌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我说道。 “你又吻过小光了。” “什么?不要说这种话,鲇川!” 她笑了起来。她显然不能完全忘记我吻了小光的事。直到那时,我已经好几次试图吻鲇川了,但她总是回绝了我。 我一直等到她笑完,然后告诉她有关春日家族的事。譬如我们是一个有超能力的家族,譬如我们有个古老的传统禁止我们的能力为外界所知,以及其它。 鲇川静静地听着我所说的,她的头略略向我倾过来。说实话,我有点不太自在。我是说,说自己是一个超人,听起来有点太酷了点。但这也意味着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若她把我们当作怪物,那怎么办? 相反的,当听我说完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这说明了每件事。” “嗯?” “我是说,每次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春日君。我已经有很多次产生这种想法了。” 有时我和鲇川及小光同时约会时,我就用远距离位移在两个约会地点移来移去,以此来同时应付她们俩。这是她所说的奇怪的事之一。 鲇川说:“谢谢你,春日君。谢谢你选择了我来倾述你的秘密。” “鲇川。” “我想我该做些什么来表达我的谢意,对不对?” 我可以肯定那时我是一脸蠢相。鲇川向我靠拢过来,将她的唇印在我的唇上。那是我俩间的初吻。 “ok,我们要开始了,恭介哥哥!”一弥现在在病房中说道。一弥抓住了我的手,作了一下深呼吸。鲇川和我的两个妹妹不由得身体向前倾了过来。即使是浮在空中的我,发现自已在这个关键时刻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哥哥,我是一弥。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还好吗? “怎么样?一弥君?“真奈美问道。 “不太妙。我得不到任何回应。” 什么?不,这不可能。为什么听不到我的心声呢,一弥?我就在这儿。我的灵魂只是离开了一会儿身体。 一弥!嘿,一弥! 我用尽全力对一弥大喊。我在他面前盘旋,狂呼着一弥,一弥!但他一点也听不到。 小茜摇了摇头:“我想这种办法不行。一弥的能力还没有好好地训练过。” 要知道,小茜,这就是你的毛病--你总是太早就放弃了。 久留美说:“好吧,金五郎,现在可以和哥哥说再见了。” “久留美!”真奈美叫了起来。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还没死! 但即使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正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半死不活。直到刚才,我还能感觉到有种强大的力量正把我的灵魂拉向肉体,但是现在这种力量似乎变弱了。 当这种力量消失时…… 当这种力量消失时,我的躯体就死了。 还有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会发生什么事情? “春日君!春日君!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听到了没有?” 就象水坝崩溃了一样,鲇川开始哭了起来。象是被鲇川的哭声带走了自制力,我的妹妹们和堂姐弟也开始抽泣起来。但是五分钟之后,形势就改观了。我的外公,从乡下的老家赶到这儿,跑进屋子说:“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把恭介的灵魂送到过去!” “送到过去?“鲇川问道,她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外公解释道:“噢,你就是那个叫阿圆的小姑娘,恭介的那位。”他用右手作了个表示女朋友的手势。有一次,我们大家到外公的老家去。外公是我母亲一族的家长,而且有很强的超能力。 但是,接下去的话却是:“嗯,你比以前看起来更性感了。你和恭介上过床了吗?” 他怎么能在自己的外孙快死的时候说这种话? 真奈美说道:“外公,我们没时间讨论那个。你说把他的灵魂送到过去,是什么意思?” 久留美也插嘴进来:“对啊,那是什么意思?” 继续下去,我的妹妹们。她们终于开始注意到真正的问题所在了。 “ok,ok,我会对你们解释的。因为我们家族拥有与普通人所不同的能力,所以我们的肉体和灵魂之间的平衡就非常重要。对不对,外婆?” “对。“坐在一张椅子里的外婆表示赞同。 鲇川还是不懂:“平衡?” “没错,阿圆君。现在恭介躺在这张床上,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我们家族的生命能量是非常强大的。这就是为什么恭介现在还活着,为什么他的灵魂卡在生死两个世界之间,没法回到他那虚弱的身体。” “他的灵魂怎么了?”鲇川追问道。 小茜插了进来:“这就是说,灵魂还在这间屋子里飘来飘去。” 外公说:“这当然了,小茜。” 一弥马上叫:“嘿,恭介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一弥,我在这儿! 久留美开口了:“我敢打赌说恭介现在一定在看阿圆的内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你们两个能不能闭上嘴?让我想一想。当我几分钟前设法钻进自己身体时,并没有什么效果。 真奈美说:“那么,哥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据医生所说,他们已经尽其所能了。“鲇川说,”如果他的身体复原过来,所有事不就ok了吗?” “不,那时已经太晚了,“外公说道,”灵魂允许离开肉体的极限是一天。不,应该只有半天。如果在这期间肉体死去的话……” 噢,不! 但是若我的肉体死去的话,“我”会怎样? 外公继续说道:“若肉体死去的话,恭介的灵魂就会嗖的一声分解掉!” 分解? 外公问:“我说得没错吧,外婆?” “没错。“她回答道。 鲇川这时念了一句:“春日君。” 鲇川。 我猜我还有一天可以活了。不,只有半天。不再有机会在晚上一起凝望着横滨海湾大桥了。 不再有机会做那个了。 所有的一切都将和我一起死去,永远。 久留美开口了:“那么你所说的把哥哥的灵魂送到过去,那是什么意思?” 继续,久留美。我们还没有听到外公对这句话的解释。 外公清了清喉咙:“啊,对。恭介的灵魂拒绝接受他虚弱的身体,因此不论他如何努力,他会始终无法再回到他的肉体中去。因此我们将把恭介的灵魂送到过去。若我们把他送到未来,他多半早就已经死了。” 不要乌鸦嘴,我警告你! “在过去,平衡不受影响,所以若他遇见他自已,他可以进入那时的肉体。若他做到这点的话,现在的恭介就会活过来。” 嗯,这不象我所希望的那么简单。我需要找到过去的自己,然后和他合作,让自己摆脱这个困境。 “ok,我们现在开始吧。”外公说完,就开始吟唱一些东西。 “春日君!“鲇川又念了一句。 我朝下看着她,悲惨的是,我感觉不到她拉着我的手的温暖。 外公的吟唱声充满了整个房间。我相信他是很认真地在吟唱的,但对我来说,却是声音象洪水般朝我的耳朵涌来。 然后我所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鲇川,我的身体,都在痛苦地呻吟着,每样东西,都似乎要离我而去,就象在烈日下看沙漠中的地平线一样。然后,外公的法术象是要打破房间的墙壁,我被抛进了一个亮得睁不开眼的世界。 这时我发现即使是鬼也会失去知觉。在亮光的中间,我开始消失。突然,我听到了外公的声音:“噢,不!我没把恭介的灵魂送到过去,我把他送到未来去了!” 第二章 未来? 但我根本没办法问爷爷那是什么意思。 我从光的世界穿出来,进入了一个充满了不断变幻色彩的新地方。我飞过了其它的维数。爷爷说他把我送到未来去了,但我想他弄错了。我已经死了,直接向天堂落去。象是为了为了证明我的正确似的,我发觉自已正温柔地降在一片云上,周围围绕着天使。 但实际上,那不是云。那是一片荆棘灌木丛。 “哇!” 我的头撞在了地上,这时我才意识到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使。 “这是哪里?”我开始打量四周。 这儿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我正处于那100级阶梯的底下。 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抬头看着这些无尽的台阶,我有点茫茫然。如果你爬到顶,上面有一个小公园,面在公园后面,就是我家的公寓所在。正是在这儿,我第一次遇见了鲇川。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时我刚搬到这儿来。(看着春日恭介的回忆,回想起自已第一次看《橙路》的时候,那时我们都还年轻。现在,呜呜呜……老了,虽然我比春日还小。) 那时,在我回我新家的路上,我正在爬这些台阶,一边数着:“1,2,……”当我快到顶时,我目击了一个亮红的ufo飞向我上方。但那不是ufo。那是一只红色的草帽,鲇川圆(丸子)因为好玩才把它朝风扔去的。 我跳了起来,抓到了草帽。 “抓到了!” 从我上方,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动作真漂亮!”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鲇川圆。 “我把它扔向风。我很高兴你抓到它了。我还以为它会一路掉下去呢。” 我当时肯定是一脸傻样。当我看到她长长的黑发,她动人的眼睛,她软软而微撅的嘴唇,她那只能用性感来形容的成熟的外表,我只知道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傻笑。 “若是掉下去就麻烦了。这些台阶很长呢。” “嗯,对。是很长。” 这么蠢的回答!混帐! “对啊,有99级台阶呢。” “嗯?”我说着,继续数着台阶,走到了最顶上。 “97,98,99,100!” “什么?”她说:“你弄错了。只有99级!” “但是我刚从底下数上来的。” “你一定弄错了。我数的时候,只有99级!”她被激怒了,这使她看起来更漂亮了。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肯定你没有数错?”我问道。 “你呢?多半是你数错了。” “不,我肯定没弄错。一共有100级台阶。” “99!” “100!” “99!” 曾经有人说过,我从小就比较优柔寡断,但在这时,我却有了一个好主意。 “这样吧,我们折衷一下吧。一共有99.5级台阶!” 鲇川非常吃惊地看了我一秒钟,然后发出了她那甜甜的笑声。 鲇川。 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坐在这儿一边晒太阳一边回忆。我已经知道自已在哪里了。但我还得设法找出现在是什么时候,以及现在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记得我听到爷爷说“噢,不,我把他送到未来去了!”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若我在那个时候死掉了。也就是说我在未来是不存在的。那么我是什么?是鬼吗? 这时我才意识到有些事情很蹊跷。虽然我仅仅是一个灵魂,我现在却拥有一个身体。 “拥有”这个词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正站在这儿,身体和思维都站在这儿。而且我的头刚才撞到台阶底的地上,现在还在痛。 站在这儿迷惑不解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因此我朝家里走去。公寓比我记忆中的要更破旧一些,但是其它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然而当我走进公寓时,看到走廊上的门牌,立刻就呆住了。307住户的名字不是春日。 也许他们搬家了,多半就是这样。我仔细看了看其它楼层,但是还是没找到春日的名字。 还有。当我看到用来通知房客开会和其它事的告示板上的日期时,又一次呆住了。 上面的日期是1994年7月23日! 1994年!那是三年以后!(春日是69年生的,91年春天才进大学,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我把他们三个的年龄记错了?还是小说版中的年龄与漫画书中的不同?) 三年。现在我家已经搬出了这座公寓。也许是因为父亲最近对社会问题的兴趣的结果。过去在他还是一个风景摄影师和影楼摄影师时,我们的生活过得很好。现在也许他在海外遇难了?因为付不起房租,真奈美和久留美被赶了出来? 现在不是乱猜测的时候和地方。我在这个三年后的世界上还活着吗?真奈美怎么样?久留美呢?鲇川又怎样了……我想到了这点,开始恐慌起来。就这样,我发现自已正处于未来,并在寻找未来的自已。 “什么?1994年?”鲇川问爷爷。 “对。可能是这样。” 真奈美叫了起来:“等一下,爷爷,怎么可以说‘可能’!” “对啊,”久留美说,“你把哥哥的灵魂送到未来去的时候,你说的是‘噢,不!’。” 爷爷很狼狈:“抱歉,我把顺序弄反了。” “弄反了?!”双胞胎姐妹齐声抗议。 不能保证恭介在未来一定还活着。如果大家面前的他的身体死了,那他的灵魂就会消失,即使灵魂已经被送到了未来。 就在这时,恭介躺在床上的身体,轻轻地发出一声呻吟,像是要停止边上的争吵似的。 “春日君!春日君!”阿圆紧紧抓着他的手,“他还没死,他还活着。看看他的呼吸。他的身体还活着!你怎么能说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呢?” 阿圆没有说下去。即使灵魂已经消失了,你也无法确认身体会否跟着马上死去。也许会有一段时间的延迟,然后身体也去世。 一弥说道:“嘿,爷爷,恭介哥哥看起来比刚才更糟糕了。” 真奈美制止了他:“一弥!看看你都在说些什么!” “没错,一弥。你不该说这些话,即使这是事实。”小茜说道,戳了一下她弟弟的头。 爷爷这时说:“不要再闹了,你们两个!大家听我说。恭介的情况变糟了,这是事实。对此我们无能为力枣他的灵魂不在这儿。” “因此你是说我们面前的恭介不过是一摊烂肉?”真奈美问道。 “就是这样。对吧,奶奶?” 很多年来,恭介的爷爷都要征求他妻子的意见。但是她躺在椅子里,发着呼噜声睡着,完全无视于她的孙辈们的骚乱。 “我简直不敢相信。”春日家最年长的一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鲇川圆却感受到了春日家族的力量。她对自己说,就象是在祈祷一样。 没事。 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会的,春日君。 因为你……你是一个超人。 我并不知道三年前在病房里所发生的一切,现在来到了abcb的门口。我想老板会愿意听听我所说的,并且帮助我解决眼前的难题。我必须设法确认这个时代的许多事,包括我是否还活着。当然,还有鲇川现在在哪里。 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么鲇川现在应该是22岁了。(鲇川怎么变成72年生的了?只比我大两岁!我记得是69年啊!谁来帮帮我!我要疯掉了!)很有可能她现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那对我的打击会比死还大。 我猛然压下了心中的担忧,从窗口往里看去。在柜台里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孩,用手托着头。她穿着一件abcb的围裙。她一定是一个兼职工。那么现在老板不在。我鼓起所有的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明显是那种身材不怎么样的人,脸上的化妆浓了点,用似乎还没睡醒的眼睛看着我。她似乎与abcb的格调不太协调。但现在,这里颇为杂乱。在这三年间,这地方变得这么脏,这是真的吗?除了我没有别的顾客。 我问道:“老板去哪儿了?” “噢,你是他的朋友吗?他多半还在玩弹子(柏青哥,一种赌博用具)。” “弹子?” 在过去的三年中,咖啡店里除了格调外,看来还有不少东西也都变了。当车站前面的弹子店刚开张的时候,我还记得老板对我说过:“真不是个好兆头。这儿的高雅文化品味要让位给娱乐了。” 好了,对此我无能为力。现在不是关注老板的业余爱好的时候。 “给我一杯caftte(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咖啡tte在法语中是条板木、直军刀的意思。希望咖啡爱好者能给我一个答案)。”我说着,坐了下来。 但是她却问道:“那是什么?” 这次轮到我吃惊了。但是当我环顾四周时,我没看到那台caftte的咖啡机。我想他一定是不再做这个了。 “好吧,我要一杯咖啡。” “请稍等。”她回答道。她将咖啡从一只罐子里倒到一只小锅中,开始加热。我很震惊。老板总是坚持现煮咖啡。“每杯咖啡都应该每次当场做。”他总是这样说。 我越来越感到不安。 大家都说人是很容易变的,但我对此表示怀疑。仅仅三年,老板不但改变了他的品味和兴趣,而且连个性都变了,这可能吗?若是这样的话,他看到我会高兴吗? “请拿好咖啡,烫得很,能把你烫熟了。”她把咖啡推到我面前。确实象她说的一样,非常烫。 “谢谢。嗯,顺便问一句,老板还留着胡子吗?”在我和他见面之前,我想多了解一点。 “当然了,非常浓密。” “浓密?” 我有点疑惑了。三年前,老板留着两撇小胡子,但还轮不到用浓密来形容。 “我明白了,”我说,“他还在留着胡子。” “我想你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对,确切地说,有三年了。” “三年?真奇怪,他只是偶而会那么做。” “做什么?” “你知道的啦。”她仰起下巴左右摆来摆去。 “那是什么意思?” “噢,在和象我这样做兼职的女孩在一起时,他喜欢在我洗碟子时用胡须扎我的颈背。” 我想我差点把刚开始喝的咖啡给倒翻。 “老板会做那种事?” “当然了。我在这儿已经干了一个月了,所以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我不会介意老板开始玩弹弓或者改变咖啡的做法这种事,但他骚扰在这儿打工的女孩子是毫无道理的!我想若老板自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那他很可能不会愿意帮我解决所面临的困境。我由不安渐渐变得怒起来。 这时,我背后的门打开了。打工的女孩说:“你好,老板。” 老板? 我承认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春日家族的血中,正义感可是比大多数人要多一倍。而且,老板就象鲇川的一位兄长一样。我不知道过去三年中老板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决不应该去逗弄在这儿打工的女孩的脖子。 我心中越想越气,把咖啡杯很响地摔在桌上,转过身去:“我真为你感到惭愧,老板,你竟敢那样对你的员工!” 被我骂了一句的人楞了一下:“嗯?”然后朝门走去。他无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枣和我所认识的老板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我后来才知道,abcb已经卖给了这个人,银器、设备,以及其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卖给了这个人。他说,当咖啡店或酒巴的老板想离开这一行当,把它卖掉是一种很普遍的做法。我不知道老板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居然把这家店给卖掉了。但据这位老人所说的,他是一年半前买下这家店的,而且从未和前任老板直接见过面。 我弯下腰拼命地向老板为刚才贸然大喊大叫道歉,那位女孩子在旁边不停地笑。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钻进去。从老人那儿了解了情况之后,我付了咖啡钱,离开了abcb。 我不知道老板到哪儿去了,但这并不代表就没人知道。但我没有勇气去问老板经常去的雪茄店的女老板,或者ramen店的店主。我猜想在这个时代我早已是个死人了。 我抬起头。不知不觉中,我又回到了车站。 在我三年前撞到汽车的地方,现在立着一座人行天桥。看来就象是因为我发生了事故,这儿才会特地造了一座人行天桥似的。我看着天桥,发了一会呆。 一阵风柔和地吹过,给我带来一种舒适的感觉。我走上了天桥,一边走一边数着台阶。 “1,2,3,……” 我的脚一级一级地踩着这些台阶。我在这个时代已经死了吗?我是一个在时间中流浪的灵魂吗? “25,26,……” 当我走上最高一级台阶时,我听到了上方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唤起了我的记忆。 “27!一共二十七级!” 我慢慢地抬起头,接着的瞬间,苦涩掺杂着甜蜜的记忆向我涌来。 在我上面的天桥上站着一位淑女,她的脸上仍带有少女的影子。她就象初夏温和的风。不,她已不再是个女孩子了。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若不是因为我对那张脸在年轻时有刻骨铭心的印象的话,我一定会把她当作比我略年长的充满魅力的女人的。 她是小光。 我几乎忘记了呼吸。当我终于确认之后,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小光!” 她立刻转身过来,说道:“噢,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春日学长!我从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她的头发略过肩,长度很整齐。她粉红色的外装配她褐色的头发很协调。我肯定她在上次见面后的三年间枣三年半间枣变得成熟了。 “小光,……你,你长高了。” 笨蛋!我怎么会说这么蠢的话! 小光吃惊地看着我,然后说:“不,我没有,学长。要知道,我们已经有三年多没见面了。” 我非常地窘迫。 她笑了起来,嘴张成“o”型,就和以前一样。就和我们三个人还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的时候一样。 “你最近过得怎样?”她继续说道,“我不敢相信,你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变。你看起来就象还是一个高中生一样。” 她说得没错。我还只是19岁,而小光已经20岁了,比我大一岁。 “啊,你该听说过男孩子比女孩子要晚熟。”我设法换个话题,“这就是为什么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嗯,你从北海道来的吗?” “不,学长。我现在住在纽约。” “纽约?” “对。听起来很酷,不是吗?” “啊,对了。既然你提起,我想起老板是跟我说过的。你从otaru的高中毕业后,想去纽约。” “我说过了吗?我想不起来了。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嗯?”我立刻回答道,“嗯,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是你既然住在纽约,为什么你……” 她包里的传呼机这时叫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小光从肩背包中取出呼机,看了一下号码。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显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唉,在我和一个老朋友谈天的时候拷我,”她说,“麻烦你等一下好吗?” “啊,没问题。我现在没什么赶着做的事。” 小光对着我笑了一笑,冲下人行天桥,走进一间电话亭。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在纽约一定上过舞蹈班。曾经是纤小苗条的小光,在这三年变得高佻健美了。说实话,小光的被连衣裙包里着的身体比以前看起来更丰满了。我痴迷地看着她。有一阵子,我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桧山光走进了电话亭,叹了一口气。她以前在走上舞台之前,经常用这种方式来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从未准备好这样在街头和达令,不,我是指春日学长,重逢。 小光曾经想到会在回东京后与恭介或阿圆偶遇。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甚至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当它确实这么突然地发生时,她的心狂跳了起来。 我早就和自已说过,不论何时与学长再次见面,我都该是个女人了,成熟而有韵味。但我只是个傻瓜。竟然会说出那么幼稚的话。唉,真令人难以相信,竟然是春日学长。他从没想过我已是个成熟的女人。 小光又叹了口气,开始拨打传呼机上的号码。不管怎样,这个竟敢打扰她和学长谈话的男人绝对是世上最恶劣的人渣。 她要好好骂他两句。 这儿是东京(译注:这是作者第一次说明《橙路》发生的所在地,以前都是用“这个城市”来代替的),生我长我的故乡。不要以为你还能象我第一次去纽约时那样对我! 小光高中一毕业就去了纽约,声称要在那儿的美国移民学校读一年英文。 最初的三个月中,她在上esl(englishasaseconnguage),一种主要为母语为其它语言的人准备的课程。她是去学舞蹈的,但是不会英文就拿不到在舞蹈学校就学的签证。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esl班上90%的学生是日本人。而且,他们对在家长的资助下学习英文从而促进日美文化交流的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们更喜欢和其它日本人聚集在一块。面对在外国的孤独无助,小光很少把时间花在和这种同胞间的交往上,最后她决定换个学校重新开始。 这时她遇见了sugizawa,一个在格林威治区的一家小旅行社做兼职的日本男人。sugizawa刚从纽约的一家大学毕业,正在寻找一份舞蹈的工作。他是一个运动员,有着运动员所特有的健壮的身体,他那白亮的牙齿给小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格林威治区有许多上演小型戏剧和音乐会的“路边剧场”。sugizawa经常在这些剧场中出演,因此他在区里也小有名声。 小光印象更深的是sugizawa有一口流利的英文,以及他对格林威治区的了解。她的英文就此长进了不少。两个人一起在路边剧场合作了许多次,关系也靠得越来越近。在一个秋高气爽的万圣节之夜,在哈得逊河岸上的sugizawa的公寓里,两个人结合了。 那是小光的第一次。 但这以后,他的缺点很快就暴露在小光面前了。他开始过问她的一切。他开始问她全天的活动日程,然后当她结束一天的日程时就开车去接她回来。一开始,小光还把他的行为当作是爱情的表现,但逐渐地就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了。 在除夕之夜,小光接到舞蹈指导老师的邀请,请她参加在老师家举办的迎新晚会。这是小光第一次接到这种邀请。小光玩得很尽兴,用尽了她的英语能力。屋外,开始下雪了。第二天早晨,宴会终于结束了,指导老师说他来送每个人回家。纽约的犯罪率比较高,这样做也是很寻常的。 但当小光走出屋子时,sugizawa的corvette(谁知道这种车的中文译名?哪家公司的产品?)就已经在等她了,车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时她意识到自已的心已开始离sugizawa而去了。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她这么对他说,他的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得大大的。她那天没有回他的公寓。 sugizawa给她打了很多次电话,但她把电话调在留言录音状态。一天,上完舞蹈课回家后,她从留言中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结局总是这样的。每次当我爱上一个人,最后都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越爱她,我越避免伤害他,到最后,都会变成我根本就没爱过她,我爱的只是我自已。” 他的话开始断断续续。sugizawa说他第二天要回东京的家中。小光对自已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后悔。但当听到留言机中的他的声音后,她长久以来一直设法忘记的一段记忆又回到了脑海中。 这就象那个夏天一样。 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春日学长。当时的春日学长正在为大学入学考试而非常努力地用功。而我却一直在追随着他,纠缠着他。就象sugizawa对我所做的一样。 第二天,小光去机场送sugizawa。他有点喜出望外。他给了她自已在东京的地址,并且要她回日本时来看一下自已。 小光答应了,但是当飞机刚离开地面时,她就把他给她的字条扔到了垃圾箱里。在那一瞬间,恭介的面庞又在她的眼前浮现。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喂?”现在她对着电话说道。 她一发出声音,sugizawa的声音就从电话的那一头传了过来。 “小光?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到日本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航班?你在哪个旅馆住?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好吗?” 小光没打算去看望在otaru的父母亲。她让一个在纽约认识的朋友帮她订的旅馆。一定是那个朋友告诉sugizawa小光回日本了,还给了他她的拷机号码,自以为在帮忙。 小光一直等到对方问问题停下来,才说:“你一定要一次问完吗,sugizawa?这么多问题,我记都记不住,怎么回答?” 小光听到自己说出这种挖苦讽刺的话,自己也觉得有点过分。 “啊?音乐剧的演员选拨?”我有点吃惊地问道。 我在天桥顶上一直等到她打完电话,重新跑回来。她向我说起回日本的原因,她要参加音乐剧的选拨。 “对。”她说,“而且规模还颇大。我在纽约认识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告诉我的。” “喔!真不错。”我说道。 “不,这算不了什么,”她说道,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只是参加选拨,还没有通过呢。我在纽约的指导老师一直对我说,小光,你还不够资格上台作正式的表演。但他想我可以回东京试试我在纽约学到的东西。” “很好啊。他一定是用英文跟你说的,我想。” 这句话导致了一阵窘迫的笑声,她捏起小小的拳头作势要往我身上敲。一些从车站出来穿过天桥的人看着我们。 “小光。” 小光还是象以前一样天真无邪,充满活力和朝气。 有人向我们走过来,我靠近小光以把路让出来。当我靠近小光时,她身上淡淡的eaudecologne(女性用古隆?)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孔。我马上又让开了一点。 我设法换个话题:“你现在住在哪里?我是说,你父母亲还住在北海道,对不对?噢,在旅馆。等一下,这附近有旅馆吗?” “没有。旅馆和告诉我选拨会的那个女孩的家很近。她也和我一起参加选拨。她让我和她一起住,但最终我们还是竞争对手,所以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待着。” “喔,真行啊。”我说道。 “少来了,你又来这一套,说我如何如何伟大。”小光笑了起来。“我朋友把她的拷机给了我,这样有事时就能和我联系上。” “我明白了。你刚才就是在回她的电话。” 小光笑了:“学长,你是不是在猜我在回什么男人的电话?” “我?啊,我……” 你猜对了,小光。刚才几分种我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没有想。 小光笑着继续说:“应我妈的要求,我回去了以前住过的地方。她说,如果你不能回otaru来看我们,至少要去曾经住过的地方和大家打个招呼。你相不相信她居然在这三年和每个街坊邻居都保持着联系?” 这时我的感觉非常差。鲇川和我曾至没试过和小光联系。象这样在街头和她偶遇,就象一桶冷水从头浇下,使我清醒了很多。 “好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我说:“噢,好,你去吧。”我刚说完,就想到,我该去哪儿? 小光很奇怪地看着我。 “嗯,学长,你没事吧?” “嗯?” “啊,我是说,你好象突然充满了回忆似的。” “我想我没问题。” 但是我又有了一种有趣的感觉。小光说得没错。我一定是十分疲惫了,总是在想各式各样的问题。我在想,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小光呢?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过去三年没和小光联系,说不定还是做对了,这样若我真的在这个时代已经死亡的话,她也不会发觉面前的这个人不该存在了。 “不太象啊。出了什么事,学长?” “嗯?” 小光做了个鬼脸。“你看起来就这个样。”她说。“不过,你总是有点神神密密的。我和阿圆谈起过好几次。有次她对我说,春日君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没这事!”我突口而出。 小光突然变得很严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时天桥下有一辆巴士呼啸而过,因此对下面一句话听得不太清楚。 “你有注意过你的身体吗?” 我答到:“啊,你知道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光又做了个鬼脸,我想她一定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但我想,她也不可能误解到哪儿去。我没再想下去。 但是小光根本就没问我的健康问题,她问的是,“你和阿圆之间都还好吧?”我后来才知道这一点。 巴士的声音渐渐远去,小光一步步走下天桥。她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定。 “啊,学长,我现在要走了。” “ok。”我说道。 小光对我快乐地一笑。“bye-bye!” 然后她跑下了天桥。 她问我,你和阿圆之间一切都还好吧?而我则回答,啊,你知道的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自然的,她听到这种回答会看起来有点沮丧。但这时我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回应她说:“bye-bye!”,一边还在想,她最后的一笑充满了温暖和情意。 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路边的树影之中。真抱歉,鲇川,我在心中说道。春日恭介,19岁。我不得不承认,我又一次发现自已更喜欢这个长大的成熟的小光。 但几分钟后,发生了一件事,打断了我从对小光的思考。我听到了高中时代的损友小松和八田的声音:“春日还只有22岁。鲇川的命真苦。” 我遇上小松和八田纯属偶然。 和小光分手后,我打算到车站的报摊买一份报纸。我知道报纸上不会有任何春日家搬到哪儿去之类的消息,但至少报纸可以给我多一点有关这个时代的咨讯。 “噢,那儿有个大美女!你看起来真可爱,小宝贝!” 我从人群中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种高音立刻唤起了我的记忆。这个声音能象机关枪一样把大把大把的词汇射向女人,虽然从来就没能成功过。这是小松整司。他和搭档八田在一起,正要走进车站前的一家书店中。刚才被称作“大美女”的女孩正在车站前贴什么东西。 “谢谢,谢谢,”小松对女孩说,“知道吗?你干得真不错。我是小松,经纪人。” 说了这些话后,他走进了书店,举止就象是什么大人物一样。 他到底要做什么? 小松和书店的老板交谈着,就象他们是老友一样。这家店因为人们站着看书而不买而很有名。我曾经好几次看到这两个损友被老板赶出来。他们现在在这儿干什么? 这个谜题很快就被解答了。我看到了女孩贴着的海报,上面写着:“庆祝周刊少年跳跃漫画‘i’llletyoudoanything’单行本首发行,作者八田一也签名发售。” 我差点心脏停止跳动。在三年之后,八田居然变成了日本第一人气的漫画家。而且从漫画的题目来看,他的品味一点儿都没有变。看到海报边上成堆的漫画书,我可以打赌说这两个人的品味还是十分变态,因为书上都是些穿着娇小玲珑而又富于挑逗的水手装的初高中女生。 这就是为什么小松和八田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目中无人地坐在这里。 小松的声音:“现在好了,八田,你知道吗?你是追星族想见到的偶像了。” “知道啦。”八田说。 “当他们来的时候,签掉男生的书,然后尽可能快地打发掉他们。但只限于在这儿买书的人。如果有人胆敢不付钱就想拿到你的亲笔签名,我会用鞋子打死他。” “好的。” “但同时会有成排的年轻女孩要你签名。要记得说,请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谁是我的经纪人?” “是我!你这个笨蛋!” “噢。” “我们会对女孩子说,我们正在为一个特别的八田画迷会招人。” “画迷会?”八田问,“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女孩子啦。”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两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变。 但我对八田还是有一点儿嫉妒。把自己的不良爱好变成这么好的谋生手段,真是了不起。 小松继续说:“我真希望春日也能在这儿。没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呆了一下。我不知道小松居然还有这样的温情。但这时他们不再谈些愚蠢的话题了。当我听到八田的下一句话,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是啊。春日还只有22岁啊。鲇川的命真苦。” “对。他一定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真想大哭一场,不是吗?” 搞什么鬼?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才22岁?鲇川的命真苦?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的对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回绕。我在三年前的世界里已经死了吗?我忍不住想和他们再见一面。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还怕失去什么吗?我朝他们走了过去。但当我刚迈起脚步时,由书店店员领队的一群八田的画迷出现了,把他俩紧紧地围住。我被人群给挤了出来。 “喔,八田,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小松说道。 “是啊。别挤我。” “等一下,八田,我怎么没看到有女孩子?” “当然啦。你想一想,这种变态色情的漫画,有女孩子会去看,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小松暴怒。“行了,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去找店里的那个女孩。” “等一下,小松!” 这真是个打击。 我想我三年前就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一直被八田的画迷给往后挤,一直到我发现自已又回到了刚才和小光分手的人行天桥旁。穿过人群看过去,已见不到小松和八田的影子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人群里挤了。 同时,我决心一定要把情况搞清楚。 我可以去医院,我可以要求他们给我看死亡证明。如果没有死亡证明,我就是安全的。如果有的话……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弄清楚。 当我赶到医院后,我对咨询台后的老人说道:“对不起,我想查一个人的死亡证明。” 正喝着绿茶的老人看了我一眼,似乎吃了一惊。这也难怪,我的表情看起来大概就象庙里的金刚一样狰狞。我实在是非常想知道答案。 他告诉我保管死亡证明的部门在二楼。我谢过他后立刻跑上楼去。 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一定要知道!我在三年前的世界已经死去了吗?鲇川现在在哪里?若我死了,她在做什么? 我要知道真相。 即使,即使她已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 鲇川。 她充满爱意的脸庞浮现在我眼前,撅着小嘴。那是三年前我的记忆中的鲇川。现在,在这个时刻,她又会是怎样一种美丽和成熟呢?她一定另有一种与小光不同的独特的魅力。 我的心在狂啸,我想见鲇川。 我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在自已的灵魂消失前还有多少时间。但我很久以前看过一部科幻小说,里面有个人来到未来,当他看到自已早已死亡的证据时他就消失了。 若这是真的,那么在那之前,我想再见鲇川一面。 我是那种通常总是犹豫不决的人,但对于真正重要的事却从不迟疑。我转身跑下楼。 当我跑出医院的大门时,天空显示出一抹橙色的云彩。清凉的晚风掠过街道。我朝着鲇川的家里跑去,就象一个独自玩的孩子刚刚发现大家都已回家,只剩下自已一个。 鲇川的别墅三年来没有变过。 门前道路两边依然盛开着绣球花,就象三年前一样。几天前,我还来过这儿接鲇川上学枣当然是三年前的几天前。鲇川总在早晨浇花,那个早晨也是这样。 “你很像这些花,”我跟她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和她们很好相处的原因。”我刚好前一天晚上学了一点有关这些花的知识。 “什么意思?” “因为绣球花总是在变颜色,所以她们也叫‘七变花’。” “七变?”鲇川不懂。 “对啊。就是说反复无常,任性多变。就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一样。” 她有点生气了:“不要开玩笑,春日君。” 恭介笑了起来:“我想我可以问问她们自已。” “问什么?” “为什么她们无缘无故地会突然变得安静而忧郁?当我以为她们在生气的时候,她们会突然笑起来。为什么?” 这次鲇川笑了起来:“你说起来我就象个被溺坏的小孩一样。” 我吻了她,比平常的吻更长些。 然后我说:“早上好,鲇川。” 我搂住我美丽的天使,我感到了她急促的气息。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把手指甲掐进了我的胸膛。“恭介,你又在用你的超能力了,对不对?” “什么?你在说什么?” “感觉好极了。” “什么感觉好极了?” “刚才那个,吻。如果你上课时只回想着那个而不好好听课的话,就罚你中午买饭。” “鲇川。” 这次,鲇川吻了我。 鲇川。 我在心中重复叫着她的名字,摇摇头使自已回到现实中来。我没有时间去回顾过去。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我翻过墙,小心地不踩到那些花。若我沿着墙走下去,就可以绕到后院里,从那儿可以看到卧室。但当我爬上墙时,我看到了没想到会看到的东西。 我所立着的墙既是鲇川的屋子与邻居家的界墙,也是车库篷的一部分。车库里停着两部车。一辆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亮红色的austinmini(谁能告诉我这又什么牌子的车?),是鲇川父母在她考进大学时给她买的。 “真好!”当她告诉我这辆车的事时我这么说。 “不完全是。”她说,“我不会上他们的当。他们长年在外,却让我来看守屋子,而这就是我全部的劳动所得。” 另一辆车,就是问题所在。那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这种型号我三年前从未见过。鲇川的父母长年在海外演出,他们不在的时候,她父亲的奔驰车是由鲇川的姐姐和姐夫来开的。 那么这辆宝马是谁的? 我的心开始沉了下去。有人这时在拜访鲇川。我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不,一定是男的。你必须面对现实,恭介。没有女人会开这种气派的宝马的。 为了控制住自已的情绪,我用双手拍了拍自已的脸。做出一张严肃得如金刚的脸后,我沿着墙走下去。 这时我听到了钢琴声。 为了找一个基调,手指在琴键上流水般地滑动着,只有从小就对钢琴非常熟悉的手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鲇川每次弹琴前都会这样试一下音。 是鲇川,是她在弹琴。 我似乎听过这曲子。一个强有力的开头,然后是一个激烈的主旋律,就象跑上一座山一样。对了。然后是平静的大海的印象。 那是恭介no。1! 我的沮丧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我伸出手撑出白桦树的树枝,把身体向她的卧室探去。除了一台大钢琴外,我看不到多少东西。但是我可以看到在敲着琴键的手指,以及长长的黑发。那是鲇川。她完全专注于弹琴之中,头向前倾着,因此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知道我见到了22岁的鲇川圆。 我突然很想哭。我想冲到她身旁,向她倾述一切。我知道她会帮我。这么久以后,她还在弹为我写的曲子,不是吗? 等一下。 我事实上并不知道那首曲子,恭介no。1,的真正名字是什么。 我只是在梦里听到了它的名字。若那个梦不是预言之梦,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梦……那首曲子的名字就不会是恭介no。1。 [url=javascript:;]收藏[/url][url=javascript:;]分享[/u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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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华 0 积分 289 權威 0點 銀幣 546枚 魅力 68點 金幣 0枚 阅读权限 30 注册时间 2005-3-6 [url=http://fmp/bbs/magic.php?action=mybox&operation=use&type=1&pid=33891&magicid=7] http://fmp/bbs/images/magics/rtk_s.gif [/url] [url=javascript:;]2#[/url] http://fmp/bbs/imagesmon/online_member.gif 发表于2007-11-2819:06|[url=http://fmp/bbs/viewthread.php?tid=4221&page=1&authorid=570]只看该作者[/url] 我又一次感到迷惑起来。正在这时,我听到另一个声音,这声音立刻赶走了我的迷惑。 “阿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年轻的男人。那声音像是在对我说:去死吧,恭介。 我不是夸张,但我还没大胆到叫鲇川名字的地步。既使我们已经正式在交往了,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有人也许会说我不敢叫她的名字。 好几次,我以为不该再叫她“鲇川”了,但当我试图叫她“阿圆”时,却总说不出口。我确实不敢。现在,那个从鲇川背后走过来的年轻男人却这么做了,就象她的名字根本就不意味着什么似的。他一定是宝马车的主人。 然后我看到了这个男人。 是他! 我认识他。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日本人都认识他:著名的偶像歌手,早川和人! 看来他已从仅仅是一个偶像歌手变成了羽翼丰满的天皇巨星。他披着长发,末端束着小马尾辫,穿着看起来似乎很贵的外套,夏威夷的t恤,像是在说,我很有名气,衣着不按章法也不要紧。没打领带。戴着一枚闪亮发光的戒指。 但是早川和人在鲇川的家干什么? 我和鲇川与早川和人偶而会见面。但他从不叫她的名字,至少三年前不叫。 我第一次和早川和人见面是两年前。也就是说,现在的五年前。那时,他还只是初出道的偶像。早川和我不巧对撞了一下头,结果我们两人交换了身体。交换身体也就是说把两人的思想完全对调了。因为早川在女孩子中很受欢迎,我占用他的身体就有很多对异性的机会。同时早川也就此吃了鲇川的豆腐,而鲇川以为那人是我。好了,长话短说,鲇川没有受到伤害,最后一切问题也都解决了。但这之后…… 因为看到鲇川从父母亲遗传下来的音乐天赋,早川一直在和她保持联系。但最后她决定和我一起读大学,而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有一次我问起鲇川有关早川想把她弄到音乐界的事,她说:“春日君,我想你嫉妒他了。” “我当然嫉妒了!”我提高了声音。 鲇川看到我生气,有点儿吃惊,然后道歉道:“对不起,春日君,对不起。”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被吓坏的小女孩的眼睛。 但在现在的22岁的鲇川身上,我再看不到一丝孩子的迹象。早川和人手中拿着两听啤酒。他放了一听在钢琴上,而她用眼睛表示了谢意,继续弹下去。早川拉开易拉罐,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鲇川说,“好了,怎么样了?你弹完了吗?” 鲇川不理他,继续弹着。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他。” 他在说谁?我吗? “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再tmd地怀念,忘了他吧。” 鲇川生气地把手敲在琴键上。她狠狠地盯着早川。他看来已习惯于这种目光了,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他继续说道:“你要知道,我花了很大的麻烦才让制作人同意你另写一首曲子。” “我没让你这么做。” 鲇川伸出手,拿起她那份啤酒,打开罐子。 “你一点儿也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你敢说你懂吗?” “我不需要懂。” 早川受到了打击。“嘿。” 当鲇川喝啤酒时,早川继续告诉她所谓的“这一行的规矩”。以下是他的话的主要内容。 鲇川为早川最新的唱片写了几着曲子。其中一首碰巧流行开来,成为上榜大作。结果这首歌被选作一部电视剧的开场主题曲,而作曲的鲇川圆的名字就象野火一样传遍了日本音乐界。 早川说:“你突然成名就象是灰姑娘的故事一样。希望我不是过分的要求,请你为我下一首单曲作曲。” 他前倾着身子,挨着鲇川的肩膀,开始在钢琴上弹起曲子。 那就是鲇川刚才弹的曲子。是我希望被叫作恭介no。1的曲子。 “若你同意,我想用这首曲子。” “什么?” “这实在是首好曲子。比我最近的作品都要粗旷,但充满了你的感情,你的心声。这首曲子若作为音乐会的高潮作品,真是完美极了。” “忘了它吧,行吗?这首曲子不是为你写的。” “我知道。” “没有任何抒情的部分。” “我可以加进去。” 早川和人继续弹着,既兴地随着主旋律唱着: “iloveyou。iloveonlyyou。” 我知道这其实是他现在想对鲇川说的话。 x你妈的早川! “够了!”鲇川把他推开,从钢琴边站了起来。 但早川只是微笑着举起手表示歉意。他还不打算逼她到那一步。 鲇川回击道:“你女朋友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在他刚出名时,有个叫岛川香的女孩,他对她有着与女歌迷不同的特殊的感情。当我和早川换过身体后,我和她一起渡过了一个危险之夜(?)。她的脸很可爱,就象小光一样,但是更明艳一些。 “女朋友?”早川说,“哪一个?” “我以为是女朋友。既使你从一个偶像变成天皇巨星,你除了玩弄女人之外还是啥都不会。” 早川说道:“不,你错了。” “什么?” “我不同,阿圆,你不能看清事实真相。” “事实真相?” “我,早川和人,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人。” “滚出去!” “我马上就走。若你决定把那首曲子的名字换掉,就打电话给我。如果你不能忘掉他,你就再也不能写曲子了。恭介也一定会同意这点的。” 这一瞬间,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我知道了!鲇川刚才弹的曲子是为我写的。名字一定是恭介no。1。鲇川一定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为我写了那首曲子。 鲇川没有看早川。她盯着钢琴的键盘,嘴紧紧闭成一条线。早川把手作成枪的形状对着她,算是再见的手势,然后离开了屋子。他关上门的那一刻,鲇川哭了出来,泪水滴到了琴键上。 突然,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 除了小光,她先搬到北海道,再直接去了纽约。每个人看来都知道我死了。我一定是死了。鲇川的别墅后院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染上了一层亮橙色。这是日落时最美的一刻。这之后,黑夜即将来临。 对鲇川来说,是一个长长的,悲伤的夜。 我打定了主意。 即使双方的处境对调一下,即使鲇川是一个魂,我也希望她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使我不能去触摸她,我也希望能和她在一起,不论能在一起的时间有多么短促。我决定走向她,尽我所能地减轻她的悲痛。我从墙上跳到树上,准备跳进卧室的窗口。但当我跳到树上时,我感到一阵眼冒金星,就象你突然站起时感觉到的一样。然后我恐惧地看到眼前的双手开始变得透明。不仅双手,整个身体都开始消失。这是我消失的时候到了。若这是我的宿命,我会接受的。但若不对鲇川说上一句话就死去,也太过分了! 上帝啊,给我一点时间说一句话。只是一句话! 我集起所有的力量从树向鲇川卧室的窗口跳了过去。 鲇川! 但我的身体早已开始消失,我穿过墙,跌进她的屋子。我突然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或感觉到任何东西了。 不可能是恭介的。 鲇川圆抬起头,确信自已听到了恭介的声音在叫她。通过打开的窗口,她可以看到白杨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橙色。声音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鲇川从钢琴上站起来,拿起啤酒。一阵舒适的晚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象是被风所带动,她走向窗口,眼中的泪被风吹干了。 窗外没有任何人。 阿圆装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当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时,她对自已说: 春日恭介。你是一个超人,对不对?那么运用你的魔法,回到我的身边吧。 回到我身边吧! 当接到恭介失踪的消息时,阿圆立刻就想订机票到他所在的地方去。但是波斯尼亚没有给女人留出位置。她的双亲,当时正好在东欧演出,要她在日本等着进一步的消息。但是十天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阿圆继续懒懒地看着橙色的花园。片刻前还是那么舒适的风,现在竟显得如此的不耐。 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阿圆就对给自已带来快乐的东西抱怀疑态度。这是因为,每次她父母亲回到日本,她都能感到幸福,但她知道他们将会离开,而又会变成一个人。她也知道,温和的晚风也意味着孤独的夜晚不远了。 在慢慢变黑的花园里,不时传来阿圆哭泣的声音。 回到旅馆中,小光刚冲完浴出来,就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了。那是在波斯尼亚的战争的新闻。自已还在纽约时,就持续不断纷乱的土地的消息。但是纽约的新闻并没有报导日本摄影师失踪的消息。 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非常震惊,瘫软着坐到地上。 那是学长,春日学长。下落不明。 但是,…… “我今天碰到的春日学长又是谁呢?” 小光抓起了电话机。在她这一生之中,她永不会忘记阿圆的电话号码。小光按键接通外线,刚冲过凉的身子感到一阵战栗。 第三章 “春日君!”恭介的病床被推走时,阿圆对着恭介的空壳身体大声叫着,“春日君!坚持住!” 恭介正处于痛苦的最后阶段。医生决定把他移到急疹病房。 “爷爷!继续努力!” 真奈美和久留美跟在病床后,而爷爷和奶奶则跟在双胞胎后面。走廊到底就是急诊室。 阿圆有点失心疯地扑向恭介:“你不会死的,对吧?你的身体还是温暖的。你会好起来的,对吧?活下来,好吗?活下来!你听到了吗?恭介!” 随后,啪!啪!啪!阿圆打着恭介耳光。 “你想干什么?” 医生抓住阿圆的手。但是阿圆把他拉开,狠狠地吻着恭介,象是想把整个身体压在他身上一样。周围的每个人都很吃惊,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这是阿圆所能为他做的全部。 几个护士把恭介的病床推进了急诊室。阿圆留在了外面。但这时,恭介的游魂感受到了阿圆的意念。恭介的爷爷发觉了那一点些微的能量。 “阿圆,干得好。恭介好象听到你的声音了。” 阿圆问:“什么?” “恭介陷在将来的灵魂,好象重新获得了一些力量。” “真,真的吗?” “爷爷,你怎么知道的?”一弥想知道。 爷爷说:“我不能直接从现在这个时点感觉到恭介的灵魂。但是当阿圆吻过他后,现在我可以感觉到在急诊室里他的灵魂充满了几乎要忘记的快乐生活的回忆。” 阿圆:“快乐的生活?” 爷爷肯定地点点头。 奶奶插了进来:“换句话说,阿圆,你对恭介的感觉给了他勇气,即使他已在死亡边缘。他的身体把这些感觉传给了他陷在未来的灵魂。” “就是这样。”爷爷说,“如果恭介的灵魂能从三年后的将来的恭介那儿借到力量,那么……” “哥哥就能回来了。” “也许吧。如果恭介的身体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阿圆直直地盯着急诊室的门。 “噢!” 当我的头撞到地上时,我发觉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了。我躺在和第一次掉下来时的同一个地方,和鲇川第一次见面的那长长的台阶下面。路边有一张报纸。我看了一眼,上面还是1994年7月23日,三年之后的未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来这个地点象是我的时空之门。而且看来我的灵魂还没有消失。 意到这一点并未使我变得轻松一点。现在的处境仍未能有所改善。我虽然已经知道在这个未来的世界里自已已经死了,但现在我仍未找出头绪来决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刚才将鲇川的别墅染成橙色的太阳已经在三十分钟前下山了。我又兴起了立刻赶到鲇川那儿去的念头,但是现在我问自已,我真的有权利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吗?我突然感到不安。 我离开那些台阶,走向几家商店。店里的灯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感到那些光就象是要刺穿我,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然后,当我走过一家家用电器商店时,我吃惊的停住了。 在橱窗里,陈列着许多三年前都还没有的小家电。但是让我停下来的不是这些新玩意。我的照片在电视上出现,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在这个时代我是个失踪人员。 所以失踪应该是已经发生的事了! “谢谢。下一位。” 工作室的天花板间回荡着导演冷冷的声音。等着选拔的舞蹈演员们都舒了一口气。只有桧山光还是很紧张,象是在苦恼着什么事。 “嘿,小光,怎么了?没事吧?” shurianzai看着小光的脸。和小光的大眼睛比起来,她的眼睛更狭一些,更象个亚洲人。这对眼睛现在正看着小光。 “什么?”小光问,然后笑了起来,“呀,shuri,我看起来这么奇怪吗?” “当然了,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我认识的小光是很看重这次选拔的,总是跑来跑去说什么我只有几分钟时间了之类的话。” “等一下。现在能高兴地表演,并不能避免当我在这次选拔中被淘汰后的今晚,变成一个梦想破灭而心碎的女人啊。你在表演的时候很快乐吗?” “我想不会。” “呀,有人也不过如此。”小光又笑了起来。 小光和shuri是在她刚开始上舞蹈课时在东区(eastvige)的一个日本旅店里认识的。shuri带着和小光一样的梦想来到纽约,但当她花光所有钱之后,她在旅店里找到了一个做服务员的工作。 她有着足以和美国女人竞争的身材,而富有亚洲风味的猫一样的眼睛给她以一种不同于小光的外表。今年冬天当她的护照到期时,她曾短暂地回过日本。当她听说了这个选拔会时,她立刻就告诉了小光。 “别为我担心,shuri。下一个是你吧?”小光轻轻地把shuri推向舞台。 shuri是那种总是在操心朋友的事的人。小光不想对她说谎。事实是,小光脑子里有一大堆问题。 回到旅馆后,她看到恭介的新闻后立刻就想给阿圆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她知道她下午碰到了恭介。虽然只谈了很短的几分钟,但却谈得很愉快。她必须承认,在她的内心深处,曾经尽力试图忘却的对恭介的感情,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当她问起他和阿圆时,她听到他说:“啊,你知道的啦。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小光听到这些话后非常难受。她曾经受到了那么深的伤害,要忘却恭介对她来说是那么的困难,然后当她问他和阿圆的关系时居然听到:“事情总会好起来的。”难道自已的牺牲居然毫无意义吗? 小光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她又重新思考了一番。恭介只是打开心扉以诚相对。从一开始,三个人就有着很纯洁的友谊,而恭介因为突然遇到了一个老朋友,而无意中把自已的真实感觉说了出来。 小光想,恭介和阿圆之间一定有了隔膜。恭介在波斯尼亚至少暂时地失踪,这已是事实。但他事实上还活着,而且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对大家隐藏着这个事实。为什么?只能有一个解释。他在有意避开鲇川圆。 一定是这样!但是为什么?他背着她在外面认识了别的女孩子吗?他因为某些理由不敢面对她吗?也许他被迫和国外的某个女人结婚了。也许他已经放弃了日本国籍!这完全有可能! 从小孩子开始,小光想问题时就很容易胡思乱想。现在又是如此。 在旅馆时,每次她想打电话给阿圆,这些念头让她把话筒又给放下了。 “小光,我表演完之后再来看你。”shuri说道。 “什么?” “轮到我好。你没听到他们在叫我的名字吗?” shuri掩饰起自已的紧张不安,对着小光笑了笑,然后走上了舞台。 “shuri,祝好运!”小光在她背后叫着,但她的声音淹没在舞台的音乐之中。一个著名的电视节目主视人正通过喇叭介绍shuri。赞助选拔的电视台也在拍摄着候选人的舞蹈作为记录。参加舞蹈选拔的人都会出现在电视上。 快轮到她了,小光挥挥手,试图找到一点感觉。当她挥手时,她无意间碰到了缝进紧身衣的小洋娃娃。她紧紧地抓住了它。在纽约的舞蹈课上每当她紧张时,她就会抓紧小洋娃娃,像是从它那儿可以得到力量一样。 我能做到的! 枣我一定能做到的! 她象念着咒语似的吟唱着这些话。在美国,那块“个人主义”和“自已动手主义(diyism)”的终极大陆,这些仪式总能在她遇到困难时帮助她。 你能做到的,小光!我知道你能的! 缝进紧身衣的小洋娃娃就象是鲇川圆的分身。小光刚到纽约时得到了这个小洋娃娃。小光刚转学到北海道的高中不久,就开始给朋友寄明信片。虽然两人之间还是有着恭介这个问题,但阿圆永远是她的大姐姐。从小孩子开始,她就是个爱哭的小孩,而且紧跟着阿圆跑来跑去。不管和恭介发生了什么,她对她“大姐姐”的感觉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但她仍不愿意和她直接谈话。因此她寄出了明信片。她只是说些鸡毛蒜皮的事,一点儿也不提阿圆和恭介之间的事。 阿圆猜到了小光的感觉,因此没有回信,而是寄了个精美的小装饰品。第一次是这个小洋娃娃作为护身符,再来是手工的帽子,最后是阿圆自已种的花所做成的干花。小光从来没讨过什么礼物,但是收到这些她感到很温暖。 她们不需要面对面地交谈。双方都知道对方在思念着自已,保持着温情,这已足够了。小光对自已发誓,当自已成熟到可以和阿圆谈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时,她就会去看她。 但这很困难。来参加这次选拔对小光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步。小光知道阿圆现在是位名气日大的作曲家。住在纽约的日本人经常互相交流“时代剧”的录像带。她知道阿圆写的曲子在日本成为流行大作。小光立刻给她的朋友写了张明信片表示祝贺。她没提起选拔会以及自已打算回日本的事。 “桧山光!” 宣布人的声音从喇叭中发出回响。 “到!” 震惊于自已的声音,小光走上了舞台。shurianzai满脸通红地走下舞台去面对观众的掌声。她微笑着,她发挥得非常好。小光举起一只张开的手掌,“给我点鼓励,shuri!”啪!shuri举手对拍了一下小光的手,以示祝好运。 象是被突然从喇叭中溢出的音乐所牵引,小光跳跃进了光束。 早川和人这时正和其它评委一起坐在看台上。 “那个女孩!” 下意识的,早川从位置上向前倾过身体,想看清进入舞台的女孩。他以前见过她。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而现在在舞台上跳着舞的却是个成熟的女人。早川的脑子开始象计算机一样快速地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女孩的资料。 “嘿,你!等一下!桧山!桧山光!” 早川对着小光叫着。但她没有停下来。 电话!我现在要找电话! 我得尽快打给阿圆! 小光刚刚结束表演。先是舞蹈,再是唱歌,最后是表演能力的简短的自我介绍。 当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亮光后,她看到了正从观众中盯着自已的早川和人。 在高中时,小光曾和阿圆以及恭介的两个妹妹一起在一部电视剧“天才侦察队”中出演过。早川在那部剧中是特别客串。小光一直没机会和早川说上话,但她知道恭介和阿圆与他之间有点矛盾。小光并不介意这些,但当看到他从看台看着自已,恭介和阿圆的回忆立刻涌现了出来。 我不知道早川和恭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春日学长还活着。在新闻报导中他是失踪了。我不敢相信他会那样躲着阿圆。 我恨他! 小光设法在表演时不去想恭介,但没有用。不管她怎样努力,她下午所遇见的恭介的脸,以及为恭介担心的阿圆,总是在她脸前浮现。当她表演完后,她匆匆披上夹克,到处找公共电话。所有的公共电话都有人在用。来参加选拔的人都想打给家里人或者经纪人,在电话前排着长队。在工作室外面,她终于找到了一只空着的电话。 但是阿圆不在家。 通过话筒,小光三年来第一次听到阿圆的声音。那是她的留言应答机。小光充满了回忆,心中洋溢着感情。她发觉自已还是深爱着阿圆的。 当留言机“哔”地一声响起时,她什么也没说,挂上了电话。有些话是不能对着留言机说的。小光决定不回旅馆,而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逛逛。 一只红草帽。一只红色的草帽。 鲇川的红草帽。 这儿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枣天啊,听起来象是陈词滥调。 我把刚才在看报纸团成一团,丢进一只垃圾箱。我现在在那100/99级台阶顶上的公园里,坐在一只秋千上。在报纸的社会版有篇报道用大标题写着:日本摄影师失踪数日。 不要小题大作嘛。若我的照片到处都是,我在这儿就别想到处跑而不被人认出来。更不用说在鲇川的屋子里出现了。 现在的春日恭介失踪了,就象我从过去的年代失踪一样。不是开玩笑吧? 我开始晃着秋千。我和鲇川一起来玩秋千已有很多次数了。记得鲇川父母亲要她去美国读书时,我们来过这儿。 “那么你决定去美国了吗?”我问道,装出坚强的样子。 “我不能不去。你和我都还是孩子。我们还得照父母亲的要求去做。” 鲇川说完,用她特有的成熟魅力笑了起来。她将离开这块土地,我们在这以后也越来越亲近。你应该听说,当你失去一个人时你才意识到她的重要,就象我现在一样。 每个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鲇川,小松和八田,我的家庭,甚至老板。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的了。我从没想到不能见到所爱的人竟是这么的痛苦。 风又吹起。已经是七月了,但还没到真正的夏天。这会是个凉爽之夜。 “ok!”我对自已说,从秋千上跳了起来。我走下刚爬上来的台阶,自已数着:“一、二、……”我想一劳永逸地再数一下究竟有多少级台阶。 然后,从我的下方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二、三、……“我抬头,看到一个女孩从灯光下走来。 “我不知道你居然有数台阶的爱好,春日学长。” “小光!” “怎么啦,学长?”她挪揄道,“你好象看到鬼一样。” “嗯,抱歉,我……” “我想你一定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的?” “一般人都不喜欢爬这种吃力的台阶,但是你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些台阶。现在你又在这儿了。” “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小光回答道,突然变回长大后的自已。 “你三年来其实没怎么变。”我说道。 “不对!我现在已经20岁了,你要知道。你是说我还没变成一个女人吗?”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如此的美丽,若在人群之中,我一定认不出来。你就象是给失落在大海之中的孤独者以指引的灯塔。说实话,我能和她说上话,感觉幸福得想哭出来。 “春日学长。” “嗯?”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怎么啦?” 我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是小光直直地看着着我,我知道不能对他说谎。感觉到了我的顺从,她问:“学长,你为什么要躲着阿圆,还要装死?” 小光的旅店位于aoyamadori,是那种小而雅洁的“情人旅店”。我们决定去吃晚饭。 “好吧,到我住的旅店去吧。”小光说,“我听说顶楼有一家很漂亮的餐厅,但我还没去过。如果真得象他们说得那样好,一个人去就太可惜了。” 我并不饿,而且怀疑从三年前来的灵魂是否会有饿这种生理感觉,但当她问我那个问题时,我只能说:“好吧,让我们先吃饭,吃的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 幸运的是,我在出事时口袋里装着的暑期班的学费现在还在。我想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现在还在我身边。但我打算今晚和小光一起把它花光。 “学长,我们喝什么葡萄酒?你喜欢干红还是甜葡萄酒?” 坐在窗边的位子上,朝外可以看到aoyamadori,小光立刻拿起来酒单。 “嗯,我随便。你平常喝什么?” 小光开始报出一串白葡萄酒的名字,绝大部分我听都没听过。这是三年前的小光做不到的事。 当然了!现在再想想,她可比我还大一岁。我现在在一家高级旅馆里,和一位成熟而又性感的女士共进晚餐。 “啊,这个怎么样?”我定不下来喝哪种酒,她对服务生说道。她已经成熟了,不是吗?无疑这是她在纽约艰苦生活的结果。她经历很漫长的一条道路。我突然意识到自已在她面前是多么的幼稚。 “怎么啦,学长?你就象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我的眼睛瞪大了。“你刚才说灵魂吗?”坐在边上的一对中年夫妇瞪着我们。小光“嘘”了一声。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我说。 “你今天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你可以不管它。” “啊对了,你的问题。” 小光继续说:“毕竟你和阿圆是成年人。我只是……我只是……” “小光?” 下面的话在她的喉咙中卡住了。我看着她,她装出了笑脸,那种美国电影中常见的伶俐地笑。 “我只是希望能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只是这样。” 这时,服务生拿来了葡萄酒,以及一杯冰块。 “看起真不错。”她说道。 我装作没看到她脸上的失望。 “干杯!” 小光把酒杯和恭介的碰了碰,两人都长长地饮了一口冰镇过的葡萄酒。她的喉咙被刺痛了。她意识到自已自选拔之前喝了点矿泉水后就什么也没喝过。而现在她则在和恭介信口开河。 我只希望能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么蠢的话。就象是承认自已在纽约跟男人之间总是走霉运似的。 她喝光了杯里的酒。 “真不敢相信,小光。我以为你一口喝不光的。” “嗯?不、不,我只是太渴了。而且在美国大家都不喝水,而是喝啤酒和葡萄酒的。” “真的吗?东京的水质最近有所下降。我听说美国的水质还要糟糕。” “是真的。还有更糟的。啤酒和葡萄酒以及矿泉水的价格和在日本的一样贵。” “那么我想你该买些葡萄酒,不用买矿泉水了。”恭介笑着说,把她的酒杯斟满。当他倒酒时,她看着他的脸。三年来他一点儿也没有变。一样的甜甜的微笑。和sugizawa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小光后来没有再给sugizawa打电话。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也仅此而已。即使她再看到他,她知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和sugizawa分手后,小光和两个男人一起睡过。一个是教她舞蹈课的美籍意大利人。另一个是她在社区一家咖啡馆里认识的日本艺术学生。这两个人都是些与众不同的人,但都和小光有许多共同的兴趣。她和这两个人在一起进都很快乐。 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是“稳定的”伙伴,而只是可以上床的朋友。她在纽约经常和他们见面,有时会一起睡,有时不会。对她和那两个人来说,之间的关系都是很重要的。 但是现在,她最好的朋友恭介就在身边,而她对自已在过去三年间的变化感到一种奇怪的悲伤。恭介一点儿都没有变。不论在将来她会遇到什么样的男人,不论自已在男人面前变得多么成熟多么性感,对小光来说,恭介永远是最特殊的人。 当菜和酒不断端上来时,恭介和小光仍沉湎于旧日的回忆之中。偶尔他们会谈到阿圆,但大部分时间,他们在避免提起她。这令人吃惊地容易,因为两个人之间有着长久的深厚友情。 晚些时候,餐厅的“晚餐时间”改为“吧台时间”。灯光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蜡烛映红了桌旁人们的脸。恭介和小光一直笑谈着过去的回忆,但现在突然陷入了沉默。钢琴声扬起,他们不敢再大声笑闹。 这是一切的开始。 两个人从以朋友的身份笑谈着过去,到互相间将对方看作成年人。 我知道了。 我不该走的。 阿圆打开灯,环视着屋子。她被姐姐和姐夫请去吃饭,现在回到了家中。因为她担心恭介而变瘦了,所以他们很担心她的身体。他们在傍晚出现在门前,把她拖出门。她姐姐的孩子很喜欢她,桌子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但不管她如何努力,阿圆都提不起精神。阿圆尽快地吃完她姐姐准备的晚饭,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谢绝了姐夫开车送她回去的好意。 她该对姐姐家更友善些。或者一开始就该坚决谢绝邀请。阿圆捡起一盒白天丢在床上的塞伦(salem)烟,抽出一支烟点着了。 她抽着烟。 她注意到电话上的灯在闪光。有人在她不在的时候打电话进来。她又狠狠吸了一口,象是想把烟一口抽光似的。她让烟在肺里留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吐了出来。 自从她接到恭介失踪的消息之后,就很怕听到电话的铃声。阿圆把烧到滤咀的烟头抵在一个空烟灰缸里。她开始听留言。 有三个电话。但都是挂掉没有留言。她用手指穿过长长的黑发,躺倒在床上。她从烟盒中又取出一支烟。 这时电话铃响了。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现在在波斯尼亚是什么时间? “喂?”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立刻打消了她的期待。 “是我。我在喝酒,突然很想听你的声音。” 是早川和人。 “留着你的猪嘴和别的女人说吧。我要挂了。” “等一下,别挂。我是开玩笑的。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今天下午开始和你的曲子没有任何关系。告诉你在‘这一行’的朋友,如果他们不喜欢,他们可以不用我的作品。” “不,不是这个。我今天碰到一个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 “对,你知道的,那个高中时代的女孩。” “你不是在说小光吧?” “对,就是她。65号,桧山光。现居纽约,在演员工作室学院(actorsstudiocollege)就读。” “你在说什么?小光现在确实在纽约,但是……” “她回日本来了。我有种感觉你不知道她回来了。她是来参加选拔的。” “选拔?” “我不久前和你提起过,还记得吗?我的经纪人参与了一场音乐剧的制作,而我被选作评委。她今天来参加选拔的。” 阿圆坐了起来,现在她的精神来了。她把小光寄来的明信片摊开。从北海道寄来的没有几张。最近的一张是一个月前从幻影剧院寄来的。在明信片里,小光对阿圆成为著名作曲家表示祝贺,然后就抱怨在纽约象她这样的穷人要买戏票是很辛苦的。阿圆寄了一盒自已弹钢琴的录音磁带给幻影剧院的小光。 “阿圆,你还在听吗?” “对不起。小光现在在哪儿?” “她现在在aoyamadori的新旅店里,我记得是叫王国旅馆。我现在和她在一起。” “你这个骗子。” 早川只是笑了笑。 “我只是开玩笑。不过马上就会是这样了。” “去试试吧。不过记着,小光看起来不怎么坚强,但我可是教她怎么踢你这种人渣的屁股的人。” “真抱歉。不过,她过去三年可是真的变得很性感了。” 早川继续谈着小光,但是鲇川只听进去了一半,然后挂掉了电话。 她拨了查询台要了王国旅馆的电话号码。阿圆可以确信小光还不知道恭介失踪的事。若她知道,阿圆确信她会打电话过来的。阿圆曾想过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在纽约的小光。但后来改变了主意,因为不想把自已的问题给小光增加负担。但是若小光在东京,事情就不是这样了。唯一能把阿圆的情绪从阴影中带出来的就是小光。 “你好,王国旅馆。” 电话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阿圆报出了桧山光的名字,电话被转到了她的房间里。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过了一会儿电话被转回了前台。 “桧山小姐好象不在她房间里。”那个女声说道,“她刚才要了房间钥匙,我猜他可能在旅馆的餐厅里和她的客人吃晚饭。” “她的客人?” “对。嗯,你是桧山小姐的朋友吗?” “是的,我是。” “我把你的电话转到餐厅好吗?” “她是和男的在一起吗?” “是的。” 阿圆突然被女性的直觉所打击。 小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多半是从北海道赶过来的男朋友。若是那样的话,出现在她的面前和她谈恭介的事就不太好。 “喂?我把你转到餐厅好吗?” 阿圆挂上了电话。 而且感到一阵放松。她不知道小光和怎样的男人在一起,但想到小光正和男朋友一起享受着一个平静的夜晚,她多少有点欣慰。阿圆觉得有点渴,走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啤酒,打开盖子。凉意从喉咙直伸下去。她想着小光,暂时地忘了自已的处境,微笑了起来。 “春日学长,你没事吧?” 小光在叫我。她的声音是那么的遥远。 不,不对。她就在我的身边。她的气息向我袭来,使我的头感到旋晕。不,等一下。她不在我的身边,她正用手臂搂着我,叫着我的名字。 我现在在哪儿?我是个灵魂吗?我向四周看了看,发觉自已正在她旅馆房间里。在床边的沙发上有几件女装。 “你没事吧?坚持一下,我给你倒点水。” 小光把我放在床上。也许她是很温柔地把我扶倒在床上枣我也分不大清。 这儿是小光的房间。 我狠狠地摇了摇了头,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在餐厅是我买的单。她给服务生看钥匙说:“记在我房间的帐上。”但是我不管她是否比我大,该男人付帐。我告诉她,让我买单!我记得当时就是这样。 但后来的事我就记不得了。我怎么会跑到小光的房间里来的?小光消失的房间是洗澡间。我可以隔着门听到水流的声音。 小光在冲淋浴!这可不是个好主意,小光。 我想站起来,但感觉自已的衣服就象是缝在了床上一样。我的身体不听脑子的使唤。 我该回家了。但我的家在哪儿?我根本无处可去。不管怎么说,我该离开这个屋子。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我又一次地努力要站起来,这次成功地翻了个身。但这时我发觉一些奇怪的事情。春日恭介,19岁枣我该是个灵魂,但现在却感到了痛。 证明我是个男人的部位(你知道的啦,下面的部位)正承受着全身的重量。那个部位正开始兴奋起来,接着……尽管我在尽力做该做的事,离开这个房间,我的那个却“站了起来”。 鲇川。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已究竟怎么了。 在这时我到了极限,我的自我意识消失了。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小光在冲浴的裸体,然后是鲇川生气的脸,然后又是小光,然后又是阿圆。然后,象是被一阵巨浪所冲击,我进入了一纯白的世界。 “学长,让你久等了。这是你的水。” 小光从浴室里出来,手中拿着一杯水。这时她注意到我面朝下躺着。 “你没事吧?学长?哪里不舒服?我已经把浴缸里的水放好了。” 小光在床上跪了下来,轻轻地摇着恭介。他仍然打着呼噜。 “别在这儿睡着了,”小光说,“这不行。” 小光不知该怎么做。 这真是个问题。 麻烦的问题。 在旅店顶楼的餐厅里,恭介在付了帐后就醉倒了。他实在喝得太多了。小光让一个服务生帮她把他抬回自已的房间里,想让他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但是现在他正睡在她的床上,他的脸安祥而平静。小光刚才还在想恭介三年来一点儿都没有变,现在看着他,她简直无法相信他已经有22岁了。这就是那位只身带着一架相机就闯到战火纷飞的东欧去的日本摄影师吗? 在餐厅的时候,小光好几次问起他在波斯尼亚的情况以及他的失踪。但每次他都在回避这个问题。毕竟,恭介是一个从来不把事情说得很清楚的优柔寡断的人。 小光很清楚他这种性格。她也意识到一个和老朋友一起放松并回忆着过去的男人可能不会愿意再回想起一些并不愉快的记忆。小光决定不再问他波斯尼亚的事,而只谈他们快乐的过去。 但是在过去的记忆中也有许多事,小光是不愿意想起的。在过去的三年间她拼命地工作,想把这些苦涩的回忆丢掉。她发觉某种程度上自已是在苦涩的回忆中成熟起来的。 但是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并不意味着一切都ok了。 以前,小光总是坦诚而直率的,但现在她不再是这样了。现在她总是在想:“这个人对我说的是真话吗?”以及“我能在多大程度上相信这个人?” 这是因为她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自已的情人或者朋友不能对她的感情作出自已所期待的回应,甚至最后还出卖了自已。她遇见的许多人一到条件合适就完全变了付嘴脸。因此,她为此已受了许多次伤害。 但是现在,躺在她床上的,是一个与她以前所遇到的完全不同的男人。 他不是我的敌人。 他不会玩那些成年人不得不玩的把戏。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那样做。 “春日学长。醒一醒。”她叫着恭介,最后意识到自已的声音不够响,不足以把他叫醒。 这时,恭介翻了一个身。正好,小光把被子给恭介盖上。她走进浴室,把几乎要满出浴缸的水关掉,然后脱掉了t恤,躺进了浴缸。 身子泡在热水里的感觉是那么的舒适。小光还不至于天真到不知道自已今晚会和恭介之间发生什么事的地步。她也不是没想过,一但她和恭介越过了那条线,她和鲇川圆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小光把头完全浸在水里,象是想把这些念头抛开。她决定不再想这些。不再考虑这些问题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当小光从浴室里出来时,恭介仍然睡得很熟。她穿上睡衣,钻到恭介的身边。当她这么做时,她想起以前同居过的那些男人身上的气息。然后她摇摇头,要把这些记忆丢掉。她听到空调运转的声音。小光习惯于先洗个热水澡,然后钻到凉凉的被子里。这给她的身体带来一种舒畅的感觉。但当她在被中把腿舒展开时,她碰到了恭介。 这时,恭介说了一句:“鲇川。” 一个小光拼命想忘记的名字突然跳到了她的脑子里。她伸出手去,在床头柜上找到按钮把灯打开。房间显得特别地暗,空调声和aoyamadori的车来车往的声音不停地响着。而恭介的呼噜声又似乎要把这些声音都盖过去了。 小光对着自已笑了。 这儿不是我在纽约的公寓。这儿是东京,生我长我的地方。这儿有着对我的一生而言很重要的人。 小光很奇怪为什么直到此刻,她才有“回家”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当我睁开双眼时,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会我真的是在天堂了。我躺在蓬松的云朵中,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之下。在我的身边,躺着一位睡美人。我想我现在一定是已经死了。 等一下,一位睡美人?不是一位天使吗? 马上我就回到现实中来了。我的脸色一定变得非常白。那位睡美人是小光。她穿着可爱的睡衣,身体靠着我,正熟睡着。 发生了什么事,恭介?为什么小光会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是否意味着……我跟她做过那事了? 这可不太妙。 我本来还是个处男。 鲇川呢?我本来是准备和她做那事的。 在一分钟之内,我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里。我想到了一件事。我把手伸到下体去。我还穿着内裤,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麻烦了。我想我该检查一下所有的部位。我拉开拉链。若我那个部位是湿的,啊,那就出大事情了。 但这时我的运气更糟糕了。因为aoyamadori的一辆卡车的喇叭声太响,小光的大眼睛睁开了。 “啊,小光。”我说道。 “早上好,学长。” “我不知道你已经醒来了。” 小光看来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的手还停在拉链上。不论她有否完全清醒,我的姿态都十分令人可疑。 “你在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吗,学长?” 我紧张地笑了笑:“这儿有点痒。” 她把眼睛朝天花板看了一看。“‘等一下。’,男人都是这样说的。”她笑了起来,然后突然闭着一只眼睛看着我。她的怪相让我有点放松了下来。 “学长。” “怎么说。” “你还记得昨晚吗?你在说梦话。” “什么!?” “你不停地说‘鲇川,鲇川!’” “我没说过。” “不,你说了。” 小光又笑了起来。 “别说了,小光!我肯定没念过她的名字。” “但是假设你说过她的名字了。而且假设,结果,某个漂亮的女孩决定因此而恨你了。你怎么办?” “嗯?啊,我想我就输了。” “你输了,嗯?”她问道。 “嗯,说输了或者赢了什么不是很确切。”我说。 我在说些什么?! 突然小光说道:“学长!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昨晚什么事也没做。”她朝我大方地笑笑。早晨的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可爱的笑容。我知道我永远不会去伤害她。 这时,第六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给我以严重打击。 ……小光已经不是个处女了。 枕头边的电话铃响了。 小光赶忙丢开被子跑过去接。是前台打来的,告诉她外线有个电话找她。我想偷听她的电话不太好,就走进了浴室。 “喂?”话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sugizawa。小光立刻放松了下来。 “是我,早川。早川和人。” “嗯?噢,抱歉。我想起来了。昨天真的很抱歉。” “我很久没有那么失神了。你让我想起了过去的回忆。” “那么我想你该谢谢我。”小光说道。 小光继续说着,但她脑子里却在想着跑到浴室里去的恭介。她也不太希望他看到自已这么随便地和另一个男人谈话的样子。这时她听到淋浴的声音。她略微放下心来,对着话筒说:“那么为什么我们著名的广受欢迎的早川和人会打电话到一个象我这样的小老百姓这儿来呢?” “阿圆给你打过电话吗?” “阿圆?” “对,鲇川圆。她还没给你打过电话吗?我跟她说过在选拔会上看到你的。她正在为我写新的单曲,因此我经常和她联系。” 小光想起了那首流行曲,由阿圆作曲,早川和人演唱。小光打算一知道选拔会的结果就给阿圆打电话,她没想到早川会告诉阿圆她在日本,因此对他颇有些怒意。 “那么阿圆怎么样了?” “她很好,就是担心恭介的事。你知道恭介的事的,对不对?” “对,我知道。”她说道。 “她没事。至少她的抵抗能力还很强,就和以前一样。” 早川大笑了起来,象是在说一件很有趣的事一样。 小光在为阿圆担心。她还没有找出为什么恭介在躲着阿圆。阿圆正在为恭介生死不明而担忧,而小光却和他渡过了一个危险的夜晚。小光意识到自已做了件可怕的事情。 “嗯,关于昨天的选拔会,”早川和人说道。 小光的耳朵竖了起来。结果要今天下午才公布。要选出两个主角和三个配角。五位选出的舞蹈演员要在秋天之前接受非常严格的培训,那时将要选出一个主角和两个配角。没通过最后一关的人就没有机会登上舞台,除非选上的那位遇到了意外。 但小光没有报配角的名。配角要求高个子,象shurianzai就符合条件。而她只能考主角,不然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早川说道:“我刚刚从组织者那儿得到消息,结果出来了。” “什么?已经出来了吗?”小光全身都紧张起来。早川的声音象是在暗示着最坏的结果。 “我很抱歉,但是你没有被选上。” “我知道了。” “你是很优秀的,真的是很优秀的。我投了你一票。” “谢谢。” “我想,你能不能在东京再多待一阵子?” “为什么?” “我是这次剧作者的朋友。我想……嗯,如果我跟他说,也许他会为你增加一个位子。” “他会什么?” “对,这一行都是这么做的。” “啊,但是……” “如果你没问题,我们可以今天一起吃中饭时讨论这个问题。” 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小光对自已说。但她也很清楚,在这上世界上,没有东西比关系更重要的了。小光听到自已在和早川继续谈着,但是有一件事在困扰着她。 “嗯,早川。” “嗯?” “阿圆知道这件事吗?” 早川听到阿圆的名字时有点惊慌失措。 “阿圆?她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小光看起来不那么坚强,但是要记住是我教她如何踢像你这种人渣的屁股的。’” 他又大笑了起来。 对早川来说,他只是说了个无伤大雅的笑话而已。但小光却感觉到了早川慷慨的帮助中阿圆的影响。小光可以肯定阿圆要求过他在剧中为自已提供一个特殊的位置。这是一种小光绝对无法接受的帮助。 “早川。” “我什么时候来接你?你想吃些什么?”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嗯?你在说些什么?” “请代我向阿圆说声谢谢。告诉她,当我可以给她打电话时,我会给她打的。” “好吧,我会告诉她的。但你不想枣” “多谢你打电话过来。再见。” 小光在早川说了一半时就把电话挂了。这时,恭介打开了浴室的门。他显然在等她打完电话。这种为别人着想的品质是她爱恭介的原因之一。 “我洗完了。”他说。 “谢谢。”她答道,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她开始象个孩子似的在床上跳着。 “嗯,小光?” 小光继续跳着。“学长,我打算今晚回纽约去。” “什么?” “我原本就打算如果选拔没通过就回纽约去。回去的机票是订在今天的。” “你没通过?你没被选上?” “但是很有趣!”她说道。“虽然很危险。我们昨晚差点就做了会后悔的事。” 小光突然跳到地板上,做出飞机掉在地上的声音:“轰!”然后从恭介身边跑进浴室。 “小、小光。”恭介说道,但是浴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她留下的气息使他感到烦扰。恭介敲了敲浴室的门。 “小光!” 小光关上水龙头问道:“什么事?” “我现在要走了。” “ok。” “小光,昨天的事谢谢你。真的很有趣。” “我也是。我是说我真幸运,又遇见了你。” “谢谢。” 恭介意识到小光在门的另一边等他说下一句。他想说再见,然后立刻离开。他知道若自已不立刻离开,就再也不可能离开她了。他也感觉到了,现在已是一个女人的小光也在和新的负担作斗争。但是恭介发觉自已不论如何努力,“さよなら”却始终无法出口。 “小光,回头见了。” “bye!” 小光停了一阵,像是确认恭介是否真的离开了,然后打开了水龙头。象是随着淋下来的水声,恭介离开房间。当他关上门时,小光房里的电话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之后,我决定到以前住过的街坊去,除此外我无处可去。我感觉象是自已疲惫的身体在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但我并不是真的累了,这只是一个痛苦的感觉。象是和快乐而富朝气的小光在一起,使我感到自已很黯淡。我需要休息一会儿。 在我面前就是车站前的台阶,台阶到底有一群人正挤在巴士站对面的电器店前。在电器店的橱窗上,店老板正在一台放着新闻的电视机旁贴着一条标语“本区的英雄!”。 他在做什么? 因为没别的事做,我也走了过去。这时我听到有人说:“嘿,看,是春日!”那是小松的高嗓门。 我立刻就想跑,但小松和八田,从拉面店走出来,飞快地朝电器店走去。 “让一下,我们是春日恭介的朋友。” “让我们过去。嘿,等一下,你可真可爱。” 他们消失在电视机前的人群里。 新闻里有我的消息吗? 我也钻进了人群。22岁的我的脸正显示在屏幕上。播音员正激动地念着新闻。 “……我们再重复一遍,国际新闻社昨晚收到消息,一度失踪的学生摄影师春日恭介被联合国维和部队找到,没有受伤。由于确认该则消息的报道很晚才到,因此官方声明一直到几分钟前才发布。春日君将乘坐联合国专机几小时后抵达成田机场。” 在电视机前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我感到很窘迫,但同时也想起一件事。 我还活着! 我在这三年是活着的!也就是说在三年前的那次事故我活下来了! 这时屏幕上播放出拥在成田机场的一支记者大军。鲇川多半也在那儿。22岁的我要回家来了。我突然一阵冲动,跑向车站。 成田国际机场就象电视中放出来的一样,人山人海。联合国飞机上下来的乘客所经过的大厅已被封锁,除了记者和机场人员外一律不得靠近。乘着保安不注意,我钻过拦道的绳子。记者挤在登机门外,企图抢拍一张这位英雄通过这扇门时的照片。在记者内圈的像是一群机场官员。我拉下太阳帽的帽檐,遮住脸,然后向机场官员们走去。在他们之中有两个女孩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我花了好几钞钟才认出来,那是久留美和真奈美!站在她们边上的,前额的头发有点花白的,是我的父亲。abcb的老板也在那儿。 这个时代他们都搬到哪儿去了? 我加快速度朝他们走去。这时记者们发出一阵欢呼,登机门打开了,而我则被人群挤开了。我重新冲进人群,没人会发现我不是记者。我拼命地往前挤,哪怕是一点儿也好。 这时,我意识到有双眼睛正看着我。那是鲇川。22岁的鲇川正看着我。 鲇川! 我把几个人往边上推开,设法把身体往前推进了一点。但她却从人群前消失了。 鲇川!鲇川! 我朝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挤过去。当我终于又找到她时,我似乎突然又获得了能量,象是心灵感应一样,把我又向前移了过去。 鲇川正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他个子比我高,手搂着她的腰。有一百万只闪光灯正在他们周围闪着。他是春日恭介,22岁。我感觉到的能量就是从他那儿来的。我感到那能量正不断地冲进我的身体,补充着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在闪光灯的照耀下,22岁的我正拥着鲇川。但慢慢地,他转向了我。他朝着我这个方向微笑着,然后用心灵感应对我说: 我在等你,恭介。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外面的跑道已被夕阳染成红色。一个小时前还到处都是记者的大厅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赶着去渡暑假的人正排着队,或者在填表格。 “暑假马上就到了。”22岁的我看着那些观光客说,“这间屋子里待着的都是来玩的人,这儿不仅仅是一个让人待着的地方,更象是一个战场。” 两个恭介避开了家里人和阿圆,现在正站在一个可以俯视着离机大厅的走廊上。 “一个战场?”小3岁的恭介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波斯尼亚?” “我也想问你这件事。恭介,三年前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那场摄影大赛。你该记得的,我们在学校的摄影赛中胜出。我想你一定是被那个荣耀冲晕头了,想去做一个真正的摄影家。” “不,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没这么轻易就决定的。是阿圆和小光促使我那样做的。” “鲇川和小光?” “对。她们都有这么努力让自已的梦想变为现实。因此我想我该做些什么。结果我成了一位摄影师。” “然后去了波斯尼亚?” “刚开始完全是巧合。一但你卷进去了,你就身不由已了。” “我想生活大概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透过取景框看过去,你就意识到你一定要干到底,要把它干好,要不就干脆别干。” “甚至包括跑到战场上去?” 22岁的恭介略带嘲讽地笑着点点头。年轻点的恭介不懂,但又好象懂了。 “我还是不懂。” “什么?” “我不懂我为什么会去波斯尼亚。” “恭介。” “嗯?” “连我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啊,对了。我想生活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两人笑着。突然年长的一位抓住年轻一位的头说:“啊,恭介,我想你一定很害怕和小光发生关系,是吧?” “嗯?啊,你知道那是怎么一会事的。” “你该感到惭愧。我决不会怕那种事发生的。” “你什么?” “我绝对会做那种事的。” “真的吗?但、但是,鲇川怎么办?” “我敢肯定她永远不会发现。” “我想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嗯,也许你是对的。” “我想我是对的。她一定会发现的。如果她发现的话,我可不想变成你。” 两个男人一起笑了起来。 22岁的恭介开着小光的玩笑。他比对面的男人大三岁。但他知道如果那晚是他和小光在一起的话,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的。 原因并不是害怕鲇川圆。如果恭介和小光越过那条线的话,对两个人的将来都会造成麻烦。不,时机不对。 “但我可以说,”他说道,“春日恭介在1994年的夏天,什么事也没做,但在未来,也许会发生什么事。也许一切会从头开始。” “什么?” “我刚才说的是也许会从头开始吗?我刚才说错了。应该是早就开始了,我和小光之间的感情之轮早就起动了。应该感谢你和她共同渡过的那一晚。” “但是你就是我,不是吗?我们都和她渡过那一晚的。” “噢,对。” 两人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地变严肃起来。 想一想,小光今天就要回纽约。她一定在登机大厅的某个地方。也许他们从这儿往下可以看到她。两个恭介都不禁想冲下楼梯去找她。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究竟在想些什么?”然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象是想掩饰自已的窘态,年长的恭介说:“她是个好女孩。” “对。好女孩,小光是。” “对。” 年长的恭介看了一眼被太阳晒黑的手腕上的电子表:“恭介,你该回去了。阿圆还在医院里等你。” “ok。等一下,我怎么回去?” “在过去的三年里,我获得了一些新的力量。像把你送回去这种事对我来说是小儿科了。你没感到自从大厅里看到我以后,自已的力量正在成长吗?” “对,是有这种感觉。” “这是春日家族的神秘力量之一。” “我很怀疑能否有一天我能有爷爷那样强的能力。” “我也很怀疑。我的力量不像他的那么有用,至少没有他那么强。” 两人又笑了起来。 “噢,还有一件事。恭介,这件事很重要。你回到过去以后,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 “你必须在出事那天早晨打电话给你自已。爷爷会帮你做这事的。” “打电话给我自已?” 接着年轻点的恭介就想起了那天早上打扰了他与鲇川好事的美梦的那个电话。那个人告诉他:“恭介!小心车子!”而且是他自已的声音。 “那么我昨天早上接到的电话是……?” “对。如果你不知道要小心车子,你多半在车祸中当场就死了。” “我还以为那个电话是有人恶作剧,没想到是真的。” 来自过去的恭介感觉好些了。看到命运之手如何对你的一生发生作用。但他心中还是有点疑惑,他决定问一下。 “嗯,恭介。”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叫鲇川的名字的?” 年长的恭介想了一会儿,“什么时候?让我想一想……” “你还记得吗?” “这些年跟她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我想一定是那个时候。”年长的恭介笑着看着年轻的一位。 “什么时候?” “你知道的啦,就是那个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个时候。第一次。最妙的时刻。” “最妙的时刻?你不是说……” 年轻的恭介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年长的一位掩住了他的嘴。 “别问太多。你回去后就会知道的。” 当他的手还在年轻的恭介的嘴上时,来自现在的恭介把两人的身子都拉进了黑暗中。他的前额因为集中注意力而皱着。他的上半身冒出一阵能量,这阵能量变成了一团光笼罩住年轻的恭介的全身。 你回去后就会知道的。 如果我去的话。 他说那是在最妙的时刻。 最妙的时刻。 来自过去的恭介不停地重复着年长的自已的话,象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似的。当他重复地念着“最妙的时刻”几遍后,他突然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从1994年消失了。 “恭介!你一直躲在这儿吗?” 来自现在的恭介刚把年轻的自已送回过去,就听到身后阿圆的声音。她向他跑来。他紧张地笑笑,象是一个做坏事的小孩子被当场逮着一样。 “你在做什么?在新闻发布会半当中溜掉。” “嗯,我有些事情要做。” “有些事要做?你总是这个样子。就象你刚去波斯尼来一样。” “等一下,阿圆。” 她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快乐。但她突然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近她。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什么事?” “我看到他了。” “看到谁?” “一个很年轻的恭介。” “真的吗?我可真幸福。” “幸福?为什么?” “你这么关心我,居然连我的灵魂都看到了。” “你说什么!” 阿圆靠过去踢他,但他在半空捉住了她的右腿。他已有很久没有抚摸过这条大腿了。在她的长袜下,她的肌肉富有弹性。他把她的腿放下。“你不该在穿着迷你裙时做出这种动作。” “我不介意别人看到什么。” “我介意。那些部位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不希望除我外还有别人看到。” “你丢下我,到波斯尼亚一去几个月,还会介意?” “我道歉。我为这几个月的每一天向你道歉。” 恭介笑着搂着阿圆的腰,把她拉拢一些。他把自已的脸贴近她的耳朵,近到可以闻到她黑发的气息,然后低声说: “问件事。我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叫你鲇川而是叫你名字的?” “上帝啊,你真的忘了吗?” “啊,我……” “除非你想起来,你得把你记得的全得忘掉。” “什么?忘掉什么?” 看来有点窘迫的样子,阿圆把他拉近了点,然后又小得象蚊子叫的声音说:“你知道的,在床上,笨蛋!” 这时,恭介终于完全记起了他什么时候开始叫她“阿圆”的。 尾章 又回到了大楼顶层的酒吧间,往外看是横滨海湾大桥。正是梦中经历过的场景,那台爵士乐钢琴正奏着柔和的乐曲。鲇川和我在唐人街吃的晚饭,迎着海湾吹来的风来到这儿,现在正要进行第三次干杯。就象在梦中一样,鲇川比平时笑得厉害,话也比平时多。这只可能有一种原因,鲇川很紧张。我们即将第一次共渡良宵。 鲇川把杯里的酒喝完,说道:“不管怎么说,那次事故没什么后遗症,我很高兴。” 那双大眼睛看起来那么富有挑逗性。为了防止自已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我连忙转头又为她要了一杯。 “看来好象是这样啦,不过永远也无法确认这一点。说不定以后会发现还有后遗症,比如说三年以后。” “少来这一套。不会的。” “你无法确定,也许会有后遗症,然后我突然决定跑到外国去。” “那我看来得把你拴起来。” 鲇川又笑了起来,“我宁愿先祝你永远健康。干杯!” 她用手中的空杯碰了碰我的杯。 上次那件事已过去一个月了。我的身体已恢复健康,但在今天以前我还每天回医院接受治疗。鲇川和我不得不取消上次的预订,重新订了次房间。现在我们正在进行我们的庆祝活动。 看来和我很久以前做的那个梦完全一样。酒吧的气氛,海湾大桥的景色,弹钢琴的黑人,都在我的梦中出现过。我认为那是个预言梦,但在某些方面来说,又有点不太一样。 我仍然无法确认我上个月胜出摄影大赛是否是我三年后失踪的起因。三年后的那个我也是这么说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人知道自已的生活将会如何发展。这一点对于一年后去了纽约的小光,对于将成为新一代作曲家的鲇川,都是无疑的。她们都不知道未来自已将发生什么事。因为不知道,所以每一天她们都会努力使自已的梦想成真。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怎么啦?春日君?” “嗯?” “你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我猜你一定在未来碰到了那个美女,所以刚才在想她。” “我才没有!” 她笑了。不过,她是在冷笑,所以弄得我心里有点怕。我对于自已的这次经历没有怎么对她多说。我只是说了些诸如我家搬家,还有八田成为变态漫画家之类的事,但我绝口不提鲇川在未来做了些什么,以及我遇到小光的事。有时鲇川会问起她将来的事,但我只是说:“我不能告诉你,这是超能力家族的家规。” 现在鲇川说道:“ok,现在是我给春日君的礼物,第一部分。” 鲇川喝完了递给她的酒,站了起来。我知道她要弹那首曲子了。我身体向前倾,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第一部分?” “我为我勇敢而自信的春日君写了一首曲子。” 鲇川有点醉了。我喝着采:“也,也!” 她一定有点窘迫,不过马上就掩饰掉了,直看着我。 “曲名是恭介no。1” 我知道!就是那个名字!鲇川为我写的这首曲子。 当那强有力的序曲开始后,我停止胡思乱想,集中注意力在音乐上。我知道今晚我们将第一次结合在一起。她的曲子是如此的热情奔放,洋溢着她的感情。我的喉咙有点干,因此把杯中的鸡尾酒一口喝完了。一股炽热从胃向外散发出来。这时,象是在宣告即将到来的高潮,海湾中的一艘船鸣响了汽笛。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美军的远东广播网(fen,fareaswork)正播放着美国的弦乐旧曲。我从没有听过这曲子,但是在我有点醉的情况下,它给我带来一种非常愉快的情绪。偶而的,海湾中的船会鸣一声汽笛。汽笛声恰到好处地配着收音机里的音乐,象是在相互对话一样。事实上,即使我沐浴在这些梦幻一般的声音里,我还是能听到自已紧张的心跳。 我可以听到鲇川淋浴的声音。 我可以听到她用肥皂和香波的声音。 她轻轻哼着的曲调。 咔喳!鲇川打开了浴室的门。所有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就象是被开门的声音赶跑了一样。有一刹那我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 鲇川站在浴室的灯光下,里着一条大毛巾。她长长的黑发在身后束了起来,她的肩膀和脖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泛着如牛奶般的色泽,简直不象是这个世界该有的。 鲇川,我终于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了。 穿着一件t恤的天使。 “别那样傻看着,春日君。”她说道,笼照在光辉之中。 我当时一定是一副蠢像。但我已被她催眠了。 “行了,别看了。” 我不知道这是她第二次还是第三次叫我别看了。但这时她的声音才使我清醒过来。 “鲇川。” “关掉行吗?” “什么。” “灯。笨。” 我伸出手去关灯,但是突然失去了平衡,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我把灯打翻了。 tmd!我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鲇川不禁大笑起来:“天啊,你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我爬下床,把灯立好。但我的动作过于匆忙了,灯立不正。 “tmd这个灯!” 我终于把灯摆好关掉,房间立刻就充满了黑暗。鲇川定在我不注意时把浴室的灯也关了。突然间鲇川来到了我身后。 “鲇川。” 我慢慢地转过身,面向着她。在黑暗中,我可以看到她围着白毛巾的身体。唯一的光亮从窗外投进来,但我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就象是她的身体在淡淡地发着光一样。 “我这辈子都会记着你把那个灯打翻的事。”她看着我笑着,“但是毛毛燥燥也是我所爱的春日恭介的一部分。”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 我们就象两个躲起来不让大人发现的两个小孩一样笑了起来。 鲇川的脸突然变得很严肃:“春日君。” “嗯?” “我会生一个超能力宝宝吗?” “什么?” 我马上伸手到卫生纸盒。我以前在读男孩杂志上“再见了处男生涯”之类的文章时,曾看到有些旅馆把安全套放在卫生纸盒边上的。 但是:“不在这儿!”我不是有意要说出声来的。 “‘不在这儿’?你在找什么?” “嗯?我的意思是说,你问我你会不会生一个超能力宝宝。现在还太早了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傻瓜!不要再找了。” “嗯?” “今晚是安全期。” 我的眼珠一定瞪得很大,而且嘴一定张得像是氧气不够似的。 “你真是拎不清,春日君。我只是问,某一天,我的宝宝会不会有超能力。我不说今晚。你这个变态!” 鲇川已经笑得弯下腰去。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我的蠢样而笑,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但她的姿态是那么的美。她就象是一只自由活泼的小鸟。我伸出手去勾住她的头,然后用我也很吃惊的力气把她搂近。 “春、春日君。” “鲇川。” 我很吃惊地发觉,自已象是充满了神秘的力量。这力量给我自信,让我能直盯着鲇川的眼睛,而不至于感到战栗和心虚。 “我有很奇怪的感觉,”我告诉她,“象是野人一样。我感到我想征服你,占有你。” “春、春日君。” “别误会。我想过你的感受。但我好象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开,只想占有你。我爱你,鲇川。” “……” “我如此地爱你,我忍不住想哭。我如此地想要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这样的野蛮人。噢,鲇川。” 这时远方的一艘船拉响了它的汽笛。我意识到远东广播网还在放着那首曲子。象是为了平息心里的狂野,我试图把注意力放在旋律上。但是没有用。 鲇川,我变成了个孩子。一个只要眼前的东西的孩子。鲇川正看着我。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深遂,象是穿过了我,落在了远方的某个地方。 鲇川说道:“不太合适,对不对?” “不太合适?什么东西不太合适?” “‘鲇川、鲇川’这样地叫我。” 象是突然从魔法中解放出来,我用力拉掉鲇川身上的毛巾。我的天使在默许了我的动作,在黑暗中发出了一点声音。我不会就此停下来。在那洁白而柔软的胴体面前,我的脸激烈地燃烧着。然后,象是为了纠正自已的错误,我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阿圆!阿圆! 这是我第一次叫鲇川的名字! 第二天,阿圆收到了小光从北海道寄来的第一张明信片。那是著名的tropistina神社的明信片。一半的是小光的自述,另一半是你好吗?抱歉这么久没和你联系之类的话。在结尾,她写道:“当我从这所高中毕业后,我打算去纽约。” 当我读着这些话时,我想起三年后的22岁的我曾说过一些话。初夏。那是个夏天,就象阿圆、小光和我结束“三个好朋友”关系的那个夏天。那种危险的三角关系会再次开始吗? 这个火是我点的吗?19岁的春日恭介? 1994年的夏天。 那种感觉就象是很久以前的另一个夏天。 1994年的初夏。 后记 松本泉 为什么突然写成小说了呢?有这种疑问的请先听我道来。 当别人拜托我将它小说化时,我的脑海之刻浮现两个想法。一个想法是“再用这个漫画来写小说好吗?”“会不会被人批评为商业主义?”“或许会有读者认为创作新故事会破坏以前的印象,而希望不再写了!”这些理由让身为作者的我为之却步。 另一个想法则是,好不容易有人拜托我之小说化,虽然在以前的故事中加入番外编可能不好玩,但若能描述“恭介和阿圆的未来”可能不错吧!读者若还有“怎么会这样……”或是“啊!真叫人吃惊。”的想法,那作者老爷我也无法想象了。 烦恼东烦恼西之后,我还是接受了。因为集英社的担当编辑根岸先生拿钞票来打我脸颊啊!我终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真对不起。──以上皆属虚构,这完全是为了编辑的名举,其实没有以上的事情发生。 说起来,这次真的是我自己想写小说。 之前的卡通,不管是在图画或故事,都是由他人描写的。有也好,无趣也好,只不说离“橙路”的风格,我就不过问。所以,卡通的故事和我的原即使稍有不同,也不要我要求。当然认为卡通作得很好的人,也请你赞赏和卡通相关的所有成员。 为什么我不管卡通方面的事呢?因为至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原作者意见多的卡通有好作品出现的。而且原作者将自己的漫画卡通化,一个人喧闹着“配音xx比较好”“作品监督xxx人比较好”也不适当。 于是我决定要做糕饼就交给糕饼(办事要靠内行),做卡通就交给懂卡通的人最好,所以当有人问我,电影的橙路和原作的橙路故事为什么不同?或是卡通中为什么突然出现小无赖这只猫时,我决定回答“我和这些无关,所以不知道。那应该是制作者的风格吧!” 这次的小说是“之后”的故事。然而,一个漫画家一夜间突然要写小说,还真不简单!于是我就想──由我来做“生身父亲”,再找一个“养育父亲”是最好的,所以我决定制作故事情节,之后则委托给创造阿圆等人的寺田宪先生。 寺田先生在我千拜托万拜托之下,欣然接受。寺田先生是熟知“橙路”的人,所以请他完“新橙路”最好不过。 漫画是一格一格说故事的,所以页数不足时,很容易变得枯燥无味,也就是不尽兴。但若毫无节制地使用页数和方格,考虑不足将会变成束缚。不但容易过量,而且做太多“让人睁大眼睛看”的无意义大画面,恐怕会有读者反应“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花掉那么多页数!这这些商业主义者!”吧! 10页就可以说完的故事,却用了一本单行本来画的,绝对不是好书。漫画可真难啊-这也是我必须自我警惕的。 寺田先生的文章浅显易懂,就像填补框格一般,人物的心理描写,让人非常舒服地商以加受。在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之下,只能用文字表现的沉静而丰富的心理描写,不断向我们传达而来。在文学性上是非常好的。他也是个非常懂得文字个中滋味的家伙。毕竟是内行人。 好了,久别后再会的“阿圆、恭介和小光”等人,今后将往何处去呢?我决定在稍远的地方静静地守护他们一阵子。 我就像“铁腕???”中上场的“天马博士”一样,是“阿圆、恭介和小光”等人的“天马博士”。 寺田宪史 约6年前,“橙路”剧场原版作品“但愿重回往日”公开发表。 去年,因谈论这次的小说而和松本泉先生会面时,听到该作品在“橙路”迷中大受欢迎而欣喜万分。 “但愿重回往日”公开前我担任该作品电视系列的整体构成和剧本,对曾做过各种工作的我来说,真的是划时代的作品。 就此意义上来说,我今天要特别感谢委我重任的日本电视、东宝,卡通制作公司〈小丑摄影室〉的诸位。 必须感谢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松本泉先生。 “橙路”并没有改变,仍是爱情喜剧。所以在制作剧本上,恭介、阿圆、小光等年轻人像玻璃般脆弱的心情究竟该描写到什么程度?原作应该挖掘到多深?这些可说是剧本生命的问题,都是必须讨论的。 “从恭介方面来看,可能就是这样展开,但从阿圆的心情来看应该是那样。” 或是“这样小光就可怜了,还是那样吧!”等等。 包含前辈剧本家──富田佑弘先生在内的人员,一起谈论各种话题。(不停地讨论,甚到谈到早上)而能在这么自由的气氛下制作,还是得感谢松本先生信任我们这些影像人员,放心交给我们的做法吧!(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感谢) 然后,便是“但愿重回往日”──受人品评的时候了。 我拿(和影像人员完美完成的)剧本情节给松本先生看时,他只有一句话:“寺田先生,请不要将小光这个角色写得太可怜”。这与其说是原作者的意见,倒不如说是因为小光可爱而引起的希望。而我也因他这一句话而更投入这个“橙路”的世界。 这次的小说是“但愿重回往日”之后的他们。恭介和阿圆二十二岁,小光二十岁。他们应该有各种历。时而受伤,时而燃烧……。 完成这本书时,第一个读者──编辑根岸先生对我说。“我知道寺田先生还是喜欢小光。” 那瞬间,我有被人看透了的腼腆,但同时也感到很快乐。 本来我就打算写出小光的可爱。松本先生还会担心不安地读这本书吗?各位读者呢?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写三个人的〈偶后〉。所以胆敢加上〈新〉字。最后套句阿圆意义深长的一句话。 “我什么时候才会生个超能力宝宝?” 而现在,我想追赶这三个人的青春。 ——三个人的夏天即将展开! 一卷全 早该…… 得到像你这样的女神。 但是你………鲇川圆, 总是在反覆无常、温柔的微笑后, 马上又凝视着远方。 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我对如此善变的你说了一句: 「真的好像紫阳花呐。」 你……… 撒娇似地笑着回答: 「那我不就是个任性的孩子了吗?」 带点酸甜的发香。 乳白色的肌肤,娇艳地晃动着。 这些似乎都是触手可及的存在, ——但你总在我快要触碰到你时, 从一旁溜开了。 鲇川………圆。 早该…… 得到像你这样的女神。 但是我,不知在何时, 好似曾远远地望见,杵在铁道栅栏对面的你… 水槽中映着你转身回过头来的倒影, 就好像静静等待却一脸异样神情的热带鱼…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 和你一同迎接的第五个圣诞夜。 送给你的卡片上, 和现在一样,想这样写道: "nice to meet you, madoka." ————你能诞生在这世上,真是太好了。 序幕 那一天,真是难为情呀,我是在鲇川圆的床上迎接早晨的。(没什么不好啦!) 我假装还在睡,想要伸手到被单里触摸小圆温暖的肌肤时,不料小圆已经下床了。 我抱着带有她香甜味道的枕头,想要再贪睡下去时……,却听到一楼客厅传来打电脑的声音。也许是房门没关紧,所以我才听到声音。 小圆已经开始工作了。最近她都使用麦金塔电脑来作曲。麦金塔的笔记型电脑是她最爱用的,听说它非常受到艺术工作者的欢迎。 她本来是喜欢像爵士乐那种即兴的音乐创作,以前也不喜欢写乐谱。不过,她说: 「不管怎么说,总是职业级的嘛。」 所以小圆最近都用麦金塔来打乐谱作曲。也许是它携带方便的缘故,才会用这种方法吧! 其实我好不容易才觉得打字机蛮好用的说!刚开始第一次听到用电脑作画的话,还可以作曲并播放试听的时候,我还会像久留美和真奈美两个妹妹一样发出「耶~~!」超惊讶的声音来呢……。 坐在床上,我用力地拉开窗帘。 虽然已过十二月中旬了,令人炫目的阳光却依然照射进来。这些光,将房里的一切柔和地映照出轮廓来。 书桌整理得很干净。上面摆着小圆远居美国西雅图的音乐家父母的照片。(虽然这让我有点自卑) 全世界的时间皆可一目了然的闹钟,现在时刻是八点。 另外在桌子旁边还有一个装满针织物品材料的笼子,手工艺是小圆的兴趣。 嗯,还有…… 刚买回来的那件淡蓝色短外套,小圆说:「这件衣服,在耶诞节之前都不能穿的。」,然后就将它如同在服饰店里时一样地挂在墙上。 还有还有,放在隔壁的那棵小圣诞树。 呵呵……圣诞树的话,其实楼下的客厅已经有一棵大的了。 但……或许是害怕寂寞的鲇川圆,在自己睡觉的卧房里,也想放一棵小的圣诞树吧。 我因为发现她这有点儿幼稚,或说是少女情怀的地方,而轻轻地吹了它一下。 「喂,你好色喔,恭介。」 不知不觉,小圆已经站在门的另一边。 长长的头发往上束了起来,换下睡衣披了件浴袍,手上还拿着马克杯。杯里咖啡的香味已飘进了房里。 「喂喂喂……你在说什么呀。」 「可是你刚刚明明在偷笑啊,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啊?没,没有……什么也没有啦。」 「骗人。你明明在笑。讨厌,是不是内裤什么的掉了啊?」 小圆很快地走进房间,环顾四周。 「不是啦。」 我如是说着,并抓住她另一只空出来的手。 「只是因为早上心情很好……如此罢了。」 「你好厉害喔,恭介」 「什,什么呀」 小圆把马克杯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突然骑到我的身上。 「噢!」 「喂,恭介!最近常常都没到学校上课,不会是在哪儿做什么坏事吧?」 「啊?」 下一秒钟,小圆已经将我压倒,并亲着我了。 有点儿生硬,又像是期待已久的吻。咖啡的香味淡淡地飘散着。小圆抵在我脸颊上的鼻子,有点儿冷。 我故意让嘴唇发出声音地回吻她的唇。小圆难为情地笑了 「早安」说完后便滚过来躺在我的身旁。 「早安,小圆。你起得很早嘛!。」 「托、你、的、福,睡得好熟。」 「啊?」 小圆有点害羞地在嘴角浮出笑容,却闪烁地移开视线。然后说: 「因为你很厉害呀!」 「又这么说了。」「真的,变厉害了嘛。」 「所以,怎样嘛?」 「笨~蛋,你不是有超能力吗?不要净是回到过去又飞到未来的,偶尔也多读取一下女友的心嘛~」 「喂喂……、好~吧i……」 我突然装作非常认真的表情,一边喃喃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边凝视着小圆。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真的没有读心术这种能力。(也不用不好意思啦!)但如果小圆要求的话,或许可以试试看。「呜呜呜…………」 「等,等一下,恭介。我开玩笑的,不要啦,不要那样盯着我看嘛。」 「鸣呜呜……,看到了看到了……」 「真,真的吗?」 「啊………好清楚喔!」 「清楚?」 「嗯……看到了!是八十九……c罩杯!」 碰~! 下一秒,小圆已经用枕头k上我的头了。 「笨蛋!笨蛋~!那是透视啦……透视!」 「哈哈哈……骗你的骗你的!果然,我好像没有那种能力。哈哈……不过,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你说我很厉害?」 「讨~厌,你这个人怎么还是不明白呀,那种事情,不要教小圆说啦!」 小圆像在耍脾气似地瞪着我。 这样我终于能够明白她所谓的「厉害」的意思了。原来小圆在说昨夜的事。 「啊……sex啊!」 碰、碰、碰! 小圆又用枕头打我的脸,还用力压在我脸上。 「嘿,喂,快停止呀!」 我好不容易从小圆手中夺回枕头,她边笑边逃出房间。 我拿着她留下来的马克杯,喝下依然热腾腾的咖啡,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从心底涌了上来。 自我从战乱的波士尼亚回来,到现在已经将近半年了。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刚回来的时候,我每天被媒体追逐。 其实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从「学生摄影师春日恭介,平安归来」到「对于欠缺和平概念的日本年轻人而言,是非常有勇气的讯息」等等的夸大报导。 总之,连本人的我都受到惊吓的连日采访。 但老实说,那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我去波士尼亚并没有什么特定目的,寻访战乱中的国家,也只是兴趣而已。 不过在那里所看到的……相机所拍到的……都不单只是兴趣了,不是随便能说说就算了的。 若我就这样扮成英雄地发表作品,不光口合疋过意不去而已。 ……所以,在战场所拍的底片,到现在我仍无法将它们冲洗出来。 「呼~」 我叹了口气后下床,打开窗户,吸了一大口外头的冷空气。 一直以来的习惯。 就像我觉得和小圆在一起很幸福时……不,特别是这个时候,就一定会像现在一样在脑中浮现,在波士尼亚所看到的一切,而我就像是引起战争的当事者一样不停地遭到反覆的攻击………那种感觉总在这种时候突袭而来。 其实,事实上…… ——事实上,夜里,我还常因自己的哭泣声而惊醒,这样的日子也曾持续好久过……。 当然,这些我都曾对小圆说过。只是不曾由她主动问起。 她想问的,应该多得像座山才是。 不过有时候,小圆会说: 「我呀,什么都不会问的,如果恭介你要求我问的话,那我什么都会问……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什么都不问。」 说完,小圆便笑了笑。 从那之后,在我面前露出前所未有的开朗笑容。 然后,当我无法回到那被媒体所包围的家时,她开口邀我: 「要不要暂时住我那儿……?」 这就是我住在她家的由来。 其实我和小圆在这之前,就已经在这个房里发生过关系了,只是当时她并没有留我住下来。 我想那是因为与父母分开、独居的小圆不想违背他们对她最起码的信赖吧。若是我有察觉到当时小圆的心情,就会乖乖地老实回家了。 我一手拿着马克杯下楼,看到小圆坐躺在睡椅上,再度面对着电脑萤幕。 「原来是在作曲。」 我尽量不打扰到她,用极为小声的声音对自己说着,然后将杯子拿到她的旁边。 当时她稍微爬起身来,像是要伸出她的小手制止我前进。但却又目不转睛地凝祖着萤幕, 「不会吧?」 不知为了什么,小圆发出类似惨叫的声音,但仍继续操作着电脑。 「怎么了?」 小圆的脸色转眼间显得紧张起来。 她不是在作曲,原来是在用e-mail通信。 那是最近她在工作空档时常会做的事情。就是透过连系全球inte的电脑网路系统。不只是日本国内,和国外的人也可以自由的相互通信。 「怎、怎么会,是光吗?」 「咦?,光?」 光现在应该是在纽约。正确一点,是在格林威治村里的一个演员培训专门学校修舞蹈及歌唱课程。 半年前,虽曾回国,但马上又回美国去了。 「小圆,光现在怎么样了?」 小圆总算面对我,然后用一种像是目睹到什么可怕事情的眼神,指着萤幕上的某一处。 那里用英文写着:《bye bye, 》 「恭介!」 「咦?」 「……光在纽约,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小圆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我因为咖啡而变暖和的身体也在瞬间冻结。 第一章 桧山光一听到从远处传来巡逻警车的笛声,不自觉地看了一下床边的闹钟。 晚上十点。在纽约的这个时候,没有警笛不响的日子。 但是不论听过几次巡逻警车的笛声,心情还是会不好,光从咯咯作响的沙发上挺起腰来,将cd的音量调大。让kenny.g的高音萨克斯风,传遍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也因此,在暖气下面,快睡着的小花猫才会发出不高兴的声音,并跳上床去。 「啊、对不起,jg。吓到你了。」 光伸手温柔地抚摸这只叫做jg的猫的肚子。jg马上又打了一个大呵欠,然后闭上釉想睡觉的眼睛。 这只猫在数个月前偶然地迷了路跑进屋里来。 光一开始以为是住在对面的白人老夫妇的宠物,因为她常常看到他们带着好几只猫去散步,并喂它们食物,因此马上就拿去还给他们。但是这对亲切的老夫妇,对光露出安详的笑容后,却一起摇头表示不是他们的,还建议光这是个好机会,何不试着养看看呢。光一个人独居所以也没什么意见,不过反倒因此和他们热络了起来。jg的名字,是光从以前所知道的猫名珍吉而来的,它是春日恭介家以前所饲养的一只小花猫。 光为了尽量不要和恭介扯上关系,所有和他有关的照片通通都留在日本。因此即使是猫的名字也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但结果想来想去、绞尽脑汁,除了这个名字以外什么也想不出来。所以就取名叫jg。 不直接叫它珍吉,是给自己的一个藉口。 像这样,光拼命努力地想和恭介保持距离,而另一方面和小圆之间,却是保持着密切的莲系。 房间里到处摆满了小圆送给她的各种东西。 那些有的是小圆自己编的帽子、亲手作的娃娃…等等。光高一的时候就搬到北海道的札幌去了。从那时候开始,光就会定期寄风景明信片给小圆。 而小圆每次回信则都会寄些东西给她。其中最特别的就是这个闹钟。 上头还印有一只泰迪熊坐在茶杯上的设计图案,这是在她高中入学时,小圆将这个自己一直很珍视的闹钟当作饯别礼物送给了她。 这个充满想像的设计,摆在这个西区古老公寓角落的房间里,实在是不大相称。 但光无论在日本或是在美国,不管到那里都会将这个闹钟放在床的旁边。 而现在,每次一看这个闹钟,她就会在心中念着: ……keep in touch(要一直保持连络)! 那代表了光对小圆诚挚的友谊,同时也是她在这个讲究机会与实力的美国社会中,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好慢喔,朱里……」 光又看了一下闹钟,轻叹了口气。 她在等安西朱里,朱里昨天傍晚曾打电话过来,说她已经拿到光要找的墨西哥来回机票,而且很便宜,所以要拿过来给她。 虽然有提到会因为打工的关系晚点到,但也应该九点多就到了。 光和朱里是在纽约认识的,她比光大两岁,彼此都觉得互相叫对方名字没什么不妥。朱里的个子不太像日本人,身材高挑,是个眼角细长的美女。外表乍看之下,散发着一股美艳,但其实她是一个很会照顾别人的人。 光和朱里大概是因为有着表演音乐剧的共同目标吧,彼此性情出乎意料地契合! 朱里当初的预定是只留在美国一年的,后来虽然回国了,但在半年前得知京有一个相当大的音乐剧试音比赛,光也为了参加这个比赛而回国,所以就和起去参加比赛。 结果两个人都落选了。 光马上又回纽约,而朱里也在一个月后离开日本。 她是个独生女,父亲是家中型企业的经营者,因此她的父母一直希望她能早点结婚好继承家业。 朱里常常笑着对光说: 「回到这里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避开那个喜欢当媒人,一直叫我去相亲的婶婶!」 虽然现在她定期和光一起去练习室,但是似乎愈来愈喜欢将课程扔在一旁,和男孩子们一起出去嬉闹。 对于在异乡生活的光来说,像朱里那样豪爽的性格简直就像是救星一般。 光现在为了所参加的音乐试音比赛而烦恼不已,劝她不如到墨西哥去调适一下情绪的人也是朱里。 事实上,光和朱里想留到预定明年夏天要公开征招的大型音乐试音比赛。 那是朱贝鲁特剧场收到的数件名作中所采用的新作,名字叫作「亚特兰提斯」。 故事的舞台,是以从前介于大西洋及太平洋之间的大陆——亚特兰提斯为舞台背景,描述很久很久以前,诸神与人民之间的爱恨情仇。 光和朱里,在音乐剧中饰演岛上的女孩,因为剧中需要亚洲舞者,而受到练习室的推荐。 这个角色虽然只有一句台词,但也有一场个人独舞的想像戏。如果音乐本身是一大焦点的话,那么演出的人一定会大受瞩目的。 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几个候补的中国人和韩国人。但以和演对手戏的演员的身材站在一起,看起来比较平衡的观点看来,个子娇小的光算是拥有相当有利的条件。因此个子不输给美国人的朱里早将自己归类为落选的那一方了。 然后,对开始逐渐感受到压力的光加油: 「光,加油,光,加油,你最近不是有练习签名吗?从现在开始,star桧山就要诞生了喔!」 所谓star桧山是光自己所想出来的签名方式,就是将名字「光」用英文「star☆」来表示,全名签名写成「star☆hiyama」。 美国,是一个什么都要签名的社会。 光有一回发觉自己的名字和「star」有关之后,在信用卡或支票等的签名,都特地再加上一个☆的记号来使用。 最近她也开始模仿美国那些擅于表现自我的年轻人,在高领长袖的紧身衣上、外套上,t恤或牛仔裤等等,都写上「star☆」。 这种行为在日本可能会因为太过醒目,而引起同侪的反感,但这里是美国。光这样做,反而容易被这里的社会接受。 因此最近在学校里,已经有愈来愈多的人叫光「嗨!小星星。」了。 而这个签名方式在光寄给小圆的风景明信片里也都有。之后,小圆送给光,亲手编织的手套上也都绣上光的这个签名记号。 光和小圆两人正是如此共同跨越过去曾有的芥蒂,连系起那细细的缘之线。 「嗯~虽然朱里那样说,结果说不定还是没有拿到机票呢?」 说好听点朱里相当擅于与人交际,但在某种含意上,也可说是善于逢迎吧。因此她也曾有过,答应说别人可以将没能拿到手的东西拿到手,结果却让人家空期待的状况。 看来,墨西哥之行就到此终了啦。 因为在下一次的试音之前一定得赶回来,所以算一算也没有几天。行李就只一个稍大的背包。再来就剩明天早上把jg寄放到对面的老夫妇那儿就行了。但是先决条件还是要拿到机票才行呀。 光不耐烦地将放在床上已开机的笔记型电脑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习惯性地连线到〈fame〉。 所谓〈fame〉就是同名的美国电影的电影同好之间,相互交换资讯的区域电脑网路。 因为这部电影,描述的是一群年轻人,像光一样梦想登上正式的舞台而每日接受着严苛的训练课程,所以利用这个网路的年轻人,很多都是和光同类的人。 这里除了有各式各样的戏剧情报、演员或舞台工作人员募集,更有《旧的芭蕾舞鞋也可以,请便宜让给我吧》,甚至是《sex friend募集》等等的情报交流。 还有若是连上全球最大的通信网inte,就可以知道欧洲或日本等地的最新的戏剧情报。 光几天前用e-mail寄了一封信到这个〈fame〉里的bbs板上,主旨是《想买便宜的墨西哥来回机票》,还另外补充了《有线索的人请通知——名称〈hikaru)》。 而此名称所指的就是自己在商业网路上所登录的称呼。 使用者只要先输入名称和信用卡的号码,就可以连上这个网路了。 而费用则采信用卡付款的方式来办理,因为比电话费便宜很多,所以对光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属于非常划算的情报资讯。 不过网路中不只是交换情报资讯而已,也有一些是针对某部戏剧提出颇为严厉的意见来相互交换的电子会议。若有完全不知情的人来凑热闹的话,有时也会发生一些意见不合,气氛紧张的情况呢。 也就是说,一旦对方很容易就能知道你的身份时,就非常有可能形成各种潜伏的危险与麻烦。 因此光都是使用〈hikaru〉(光的日文发音)这个称呼,而非她最喜欢的〈star☆〉,当然,亲密熟悉的人也都知道她叫光,但像是在学校则还是通称「小星星」的。 光像往常一样地出现在〈fame〉的bbs板上。 除了参杂一些重要的戏剧情报,关于sex的广告仍然很多。像《募集哥哥,来自哈德逊河的汤姆·索耶》或是《m终结者,请回信》等等,光每次看到这样的东西,都会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在这个bbs板上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到,而且任何人也都可以输入文字,由于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随便要写什么都可以,若遇到有兴趣的对象,也可以寄e-mail给对方。 而电子邮件就只有被指定的收件者才能看得到了,对于自己喜欢的情报或是想认识的对象,也可以另外给予回信。 光在上面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机票的情报。 但是却发现有人问她《〈hikaru〉是男孩还是女孩?》。 光想也不想就直接输入《所谓hikaru,日本话就是女王的意思》。 当时耳边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哎哟~好慢喔,朱里~」 光面对着电脑说着。门已经被打开了。衣服正洗到一半,待会儿还得到地下室的洗衣间去看看才行。 光边噘着嘴巴,正要回头面向门的那头,对朱里的迟到发发牢骚。但回头的一瞬间,背僵住似的呆掉了。jg替光发出了尖锐的哀鸣声。 门口那里站了好几个男人,他们整个头都用滑雪帽覆盖遮掩着。 帽子的眼鼻口部份虽然都有挖洞,但仍无法掌握他们的表情。全都穿着同一种黑色夹克和黑色羊皮运动裤。不过,真正让光动都不敢动的,是那瞬间拔出来指向她的手枪。 其中一个男人用着卷舌饶口的英文飞快地说了些什么。 光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 随后他们之中,一个体型最矮小的,非常迅速地靠到光身边。在光还来不及闪躲之前,就已从夹克的口袋里拿出块方巾,并抱住光将方巾压在她的鼻子上面。 这时光突然发现这个人的胸部很有弹性,而且和自己使用同一种法制的古龙水。 ——这个人,是女的? 光的意识就只到这里,之后就像是陷入非常深的黑暗之中,脑中一片空白了。 女人将昏迷的日本女孩交给同伙的男人后,习惯性地环顾房间四周,拿走放在床上的背包,关掉kenny.g的cd。 床上只剩刚刚还在使用的电脑。 和一张刚写好的风景明信片。大概是要寄回日本的吧!上头并排的汉字,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暗号一样。 最后面还签上了「star☆」的签名记号。 女人看了之后,邪气地笑了一下。回过头再次环顾四周,一件脱掉后扔在地上的旧t恤上也有相同的签名记号。 这时候,女人突然萌生了股恶作剧的念头。 由于她以前也曾上过这个网路,所以光如何进入〈fame〉,她一看就知道了。女人催促男人们动作快一些,抬了抬下巴,示意男人们先到外头等,然后在键盘上敲下: 《bye bye, 》 这些文字,就摆在刚刚光送到〈fame〉bbs板上的文字——《hikaru》日本话就是女王的意思——的旁边。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天真烂漫的笑容。然后关上电脑,拿走放在书架上的钥匙串,关掉电灯后便离开了。 黑暗的房间外传来锁门的声音,男人们离开后,寂静再度来访。只除了一直蹲在房间角落的jg,一声害怕的鸣叫声。 钢琴,单簧管,还有低音管和电吉他。 成群的乐器,轻快的爵士乐演奏着,「abcb」酒吧就和平常一样热闹。 老板的眼神像是想起了遥远的过去,在柜台里专心地倾听着他们的演奏。 事实上真是听得相当入神。 演奏的人,全是老板学生时代的朋友,白天每个人都各自在各个不同的公司上班。 其中有保险公司业务员、也有计程车公司的董事长。 因为大家都曾立志当个爵士音乐人,水准早已是职业级的了! 「abcb」原是我们高中时代经常逗留的红茶店,一年半前老板结束红茶店的营业,然后在隔壁镇上的车站前又开了这间酒吧。 其实,老板他一直以来就想开一家像这样可以现场演奏的店。 「那,我也出点资金吧!」 也许是大人的游戏吧,以前的老朋友们也决定要来参与这家店的经营。 总之,到了晚上八点多,大家便会陆陆续绩地到来,也不知是谁开始玩弄乐器的,其他的人也跟着加入……,说真的,对我们这种不懂乐器的人来说,真的非常羡慕。 「哎呀,真的还假的呀?」 演奏一结束,久留美和真奈美热烈地拍手大声叫好。 我这两个双胞胎妹妹,和我的损友小松、八田还有一位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从刚才就先在最里面占好一排座位了。 当我一进来,他们就璺局采烈地向我挥着手叫道: 「喂~~,春日,这边这边,我们请客喔~」 因为我也没那个心情加入他们,就先坐到柜台的角落和老板打招呼: 「真不好意思,我妹妹他们这么吵。」 然后对那些回到椅子上休息的乐队团员们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中担任打击乐器的是计程车公司的董事长朴先生,他也善意地对我做了个回应的眼色。 「没关系、没关系啦,不过是行外的演奏罢了,只要能替我们拍手鼓掌就很足够了」 「行外?」 「哈哈哈,那种话不是春日你们这个年龄会使用的啦!」 老板一边替朴先生的杯子加满咖啡一边说着。 「以前的音乐家啊,都喜欢故意说些反话啦!」 「啊?」 「对呀,明明是外行,就偏偏要说成行外。你看,就像现在,我们也会把女人说成是人女呀。」 朴先生边说着又眨了眨眼。 「啊、喔喔…………」 「和那个一样啦,耍帅罢了,即使是欧吉桑也会想做种事的。」 朴先生笑得那突出的肚子都跟摇晃起来,顺势地拿起湿毛巾擦着脸。 老板脸色有点呆滞地说道: 「喂喂,对了。不知道谁说要娶到计程车公司老板的女儿,然后到纽约,追寻演出『vige·vanguard』的梦想呢,现在却只会拿着湿毛巾说大话哩。」 大伙儿在柜台前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令人感到羡慕……灿烂的笑容。 我好似也被感染了那种温暖的气氛。 其实,虽然很担心小圆的事但也无能为力,还有……在纽约的光也是一样。 小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对光的事一直感到非常不安,但也决不说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圆在那之后,马上就打电话给在西雅图的双亲。 她的父亲是西雅图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而母亲则是第一小提琴手,两个人在那儿都是非常有名的人物。 因此,小圆才会想到要和他们取得连系,拜托他们帮忙调查光在纽约的情况。 但美国是何等的辽阔,光是西海岸的西雅图和东边纽约的时差就差了三个小时。 加上日本和美国刚好是日夜颠倒的。小圆这边还没能取得任何消息。 那时候……,小圆要和她的父母挂电话时,我又重新倒了杯咖啡拿给她,然后说: 「的确,bye bye, 》,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含意……,但那也并不表示光真的出了什么事了呀?」 小圆用双手从我这里接过马克杯,整个人僵冷地蹲坐在睡椅上。 缓缓地喝下咖啡后,终于用那相当不安的眼神望着我。 「那个……,不只是有特别的含意而已。」 「咦?」 「恭介,把放在树旁边的风景明信片拿来。」 她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那棵大圣诞树就立在钢琴的旁边,那里有好几张风景明信片和一些小灯泡及装饰品放在一起。 而这些明信片全都是在纽约的光寄来的。 光常常会寄明信片来的事,我是之前才听小圆说的。正确来说,那应该是三年前光转学到北海道的高中后没多久的事。 但是小圆,到现在仍不想让我看那些明信片,无论是写的内容或是明信片的样子也好,都没让我看过。 我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那些明信片是光和小圆之间友谊的见证……所以…… 因为我,而造成她们俩不愉快的过去。 因此,她才不让我看那些写着光的「心情」的明信片。 总之,那样做的话,就像是背叛了光的「心情」,甚至是蹂躏……。 正因为如此,小圆才会将光的明信片视为她们俩人之间最重要的东西……。 我正要将明信片从圣诞树边一张一张地收集起来,小圆就探出身子说: 「啊,那个,在洛克菲勒中心前的圣诞树。」 「有溜冰场的这张?」 那是一张在超高大厦前的巨大溜冰场,上头有许多人正在溜冰的照片。 在溜冰场正前方有一颗很大的圣诞树,高度约有大厦的三、四层楼高。 「每年一到了这个季节,溜冰场就会开放。」 「是喔!」 这样说来,我好像也曾在某本杂志上,看过这样的景象。 尽管印象中的纽约,是个犯罪率相当高的城市。 但是劲了圣诞节还是可以看到这种温馨的场面,感受到悠闲的气氛。 我溜进小圆所坐的睡椅上,看着光的明信片。 里面的肉容,虽说是一些无聊琐碎的事,不过字面上依然能够感受到光开朗的一面。 迷上〈fame〉电脑网路的事,还有从那里的资讯情报中,买到中古的cd随身听的事。 另外,好一段时间,都没能决定名字的猫咪,终于取名叫作jg的事。就连名字的由来也都有说明。 然后是happy·christmas。最后再加上star☆的签名记号。 「star?」 「哎呦,因为她叫光嘛!」 「啊,啊啊……。原来如此,所以叫star呀!」 「嗯,光似乎很喜欢这个昵称喔。」 「哈哈……,是很像光的风格。……不过,会不会是谐音……或什么的……」 「恭介。」 「什么?」 「那,正是问题所在!」 「咦?」 我接过小圆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小圆拿起丢在桌上的香烟,然后有点在意我的反应,仍放了一根香烟在嘴里并点上火。 因为我不抽烟,所以小圆在我的面前也不抽。 小圆把烟吐出来后,又怕烟会熏到头发似地,将浏海往上拨。烟味和她身上的甜甜的味道溶在一起,不知为何地散发出一股性感的味道。 她开始娓娓诉说起,关于光好几次寄来风景明信片的事。 像是star☆的签名事件。 光很高兴朋友们都很习惯地叫她那个昵称。 还有对有志往戏剧发展的人来说,〈fame〉这个网路有多重要。 不过因为梦想和危险总是相伴而来的,……所以,在网路上,她不使用star☆的事…等等。 「这样啊,所以有时候,那个叫inter……什么的?」 「是inte啦。」 「对对对,小圆就是利用这个。在网路上用英文做电子通信的嘛!」 小圆嘴角微微一笑。 「你真的完全不懂耶,恭介。」 「咦?」 「电脑啊。」 「啧!」 「我刚刚并不是在通e-mail。我也常常会上〈fame〉的bbs版上去看看。」 「喔……」 「总之,有点儿像是上去看看光在做些什么的心情啦!」 我有点困惑地笑了一下。 小圆将烟蒂轻轻地弹入烟灰缸里,烟灰稀疏掉落。 优美的手指。 宛若为了弹奏钢琴而生长的手指。 对于就在我身旁存在的小圆,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突然发觉到她的成熟模样,而感到脸红心跳。 然后惊觉自己似乎还只是个小鬼……,心里面感到她好像是在叫我「喂,坚强些吧,恭介。」……替自己感到乱难为情的……。 「光,好像打算去墨西哥哦。」 「墨西哥?」 「嗯,她问过有没有谁有便宜的机票。」 「啊……刊登在bbs板上的呀。」 「是啊,就是名叫〈hikaru〉的。然后有一个回应她的,还问她〈hikaru〉是男的还是女的?结果她回答说,日本话就是女王的意思呀……那就是〈hikaru〉啦。」 「喔……」 「恭介,那个旁边,为什么会……?」 我说出小圆之前所题到的字眼。 「你是说《bye bye, 》吗?」 小圆沉默不语,问到这里,我终于开始了解到小圆为何不安的心情了。 「总之……就是这样嘛。之前在bbs板上一直都采用〈hikaru〉这个名字,为什么在这里突然写上〈star☆〉了呢……?你是在担心这个吧?」 小圆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两人并靠在睡椅的椅背上。好一段时间,我们两都沉默不语。 大概,两人都在推测着同一件事情吧! 往好处想的话,或许是光已经拿到往墨西哥的机票,所以才写上bye bye我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是因为太高兴了……才会想都没想就写上〈star☆〉也不一定。 但是,往坏处想的话,……如果往各种坏处去想的话,那么,什么意外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地点,是在纽约耶……」 小圆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而且,无论是纽约的好或坏,光也都很清楚。」 「啊!啊~~」 「自己的真名。是不会随便泄露的。…………除非,出了什么事……」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恭介?」 「嗯?」 「你累了吗?」 小圆这样问着后,回头看着我的脸。 嘴角隐约露出些许笑容。最近她常常露出这样的笑容。 其实,这个时候因为我一直在为光的事绞尽脑汁、左思右想的,真的是有点累了。 当然,我真的为光的事情很担心! 但是,……从波士尼亚回来后,有时候我就会像现在这样,突然觉得好累,……好像突然没了力气似的。 想一想,那也许是在战场上所经历到的打击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原因吧。 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尽管我想表现出很有精神的样子。 鲇川圆,……你知道的吧! 我对小圆苦笑了一下,然后为了想要逃避她温柔的目光,喝光马克杯里剩下的一点咖啡。 这深棕色的液体,已经完全地冷掉了。 「呜,好冰!」 我故意提高声量地喊道,然后才一口气将它喝光。 「喂,春日!春~日~!」 我被小松的叫声拉回了现实,现在是在「abcb」店里! 兴致勃勃的小松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拜托~~别喊得那么大声啦!」 我不想给老板和朴先生他们造成麻烦,不得已只好走向小松他们的位置。 「哦,来了来了,喂,坐啊!今天可是一个幸运的日子喔。」 「啧,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说是幸运日。」 「哥~,你很讨厌耶,老臭着张脸!」 「对呀对呀!八田他呀很厉害呦,很国际派的喔!」 「是啊,international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小松瞎起哄,坐在一旁的双胞胎妹妹们,也变得很high。 「怎么了?八田?」 「哈哈哈哈……没有啦!春日你也知道的吧?我在《周刊少年特集》上连载的东西!」 《周刊少年特集》是日本号称发行量第一的漫画杂志。八田这家伙,不但能够兴趣兼备又能获得实际利益,成功地画了一本精彩又有点色情的漫画……。 「啊,啊……是那个色情漫画嘛!」 「噗!」 小松笑得很夸张,连酒都喷出来了,而久留美和真奈美也跟着瞎闹。 天啊~~这些家伙,真的是很吵耶…… 「哥、你说色情有点失礼喔!」 「对嘛!像那样的东西,你要说是爱情!『原·谅·你·吧』,就用这个标题好了。谁叫我那么厉害呢!」 「知道啦知道啦,到底是什么嘛?」 「哈哈,那个啊,怎么说呢,就是美国的漫画市场嘛!有个像漫画节那样的盛会,来邀请我去参加啦!啊~~哈哈哈哈……你说对不对呀,新人?」 小松愈来愈得意忘形地说着,还戳了一下旁边那个气势较弱的人的头呢!好歹他也是目前一位正走红的漫画家——八田和也的责任编辑呀! 「哥~,他很厉害吧!」 「嗯,啊~~恭喜你了」 「没有啦……哈哈,没什么啦!」 「好啦,因为如此这般。今天这位新人要请客喔,大家要给他尽量地吃尽量地喝喔!是不是呀,新人?」 「嗯,是……」 「对了,你的交际费用到底被调降了多少呀?」 「啊~~?」 「喂、喂~,小松!」 「怎样啦,春日你不要说话啦。」 「但、但是……」 「喂、新同事啊,你今天不是要招待八田先生吗?呜呼呼……要去哪儿啊?离开这家店带我们去那种有女孩子的地方嘛?」 「哎~呀~你很讨厌耶,小松。」 看情形,已经无法阻止小松了。八田也真是的,选这种不怎么样的人当自己的经纪人。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欢迎光临!」 老板向刚进店里的客人打招呼。 是一位体格魁梧、看起来斯斯文文、打扮穿着也很整齐的绅士。他与老板稍微寒暄过后,直接就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哇~~你好慢喔。」 「啊、是总编辑!」 八田和小松立刻站了起来,动也不动的。 「啊、不是,我们没想到总编辑会大驾光临!」 他们用颤抖的声音向总编辑行了最敬礼。 因为……就算是有名的漫画家,也不敢在这个总编辑面前,太过放肆的。 这时候久留美和真奈美突然说: 「干嘛嘛~,喂、新人,总编辑不是不来了吗?刚刚还说这样对八田先生很失糟的啊。」 「就是啊~久留美。」 她们开始胡乱嚷嚷着。 「喂喂、你们这些白吃白喝的家伙,不要乱说话啦~~」 就在那个时候老板叫了我的名字。他把放在柜台上的无线电话拿了起来。 原来是我的电话。 「喂?」 我一出声,就听到小圆的声音,她跟早上一样,语调依旧生硬。 「我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说她是光的朋友,叫安西朱里。」 「安西……朱里?」 「嗯、她好像是跟光同学校的,我请我爸帮忙,拜托一些在纽约的熟人。」 「啊、啊……然后便找出到那个女孩。」 「嗯……照那女孩的说法,光应该是去墨西哥了。」 和我想说的话差不多,只好把话给吞回肚子里。 「昨天晚上,也就是日本的今天早上。朱里说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去了光的房间。但是光不在。……于是她就用备份钥匙进了房间。」 「备份钥匙?」 「嗯。她说她们互相都有备份钥匙,如果要去找对方而对方刚好不在,在外面等的话,不是反而危险吗?」 「喔……那、结果呢?房间里面有什么吗?」 「整里得很干净。不过,她借给光的皮包不见了。」 「啊~~那、光果然是到墨西哥去了嘛!」 「是这样吗……」 「嗯?」 朴先生他们又开始演奏了,所以我听不太清楚小圆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耶!」 我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没什么啦。……对了、恭介,我要去西雅图!」 「啊?西雅图?」 「…说要不要过去?」 「喔……你父母想见你呀!」 我几乎听不见小圆说话的声音了。我问她要不要过来「abcb」,但她好像说要准备去西雅图的行李吧。 「那我……」 我正要说我现在过去她那边好了,可是小圆似乎已经放弃继续通话,而将电话挂掉了。 ……我当时、 万万没有想到……小圆隔天真的就到西雅图去了。 隔天。 她明明知道我因为打工不在家里,却在成田机场出发之前,打电话到家里,在答录机里留下一通留言: 「对不起,没去见你一面就走了。不过没关系。我到了西雅图,会打电话给你的。今年的圣诞节得各自过了……对不起喔。」 那……根本一点也不像是没关系的语气嘛。 很明显的,小圆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和光有关的坏消息。 为了不想让现在如此消沉的我担心,就自己一个人去了,一定是这样子不会错的……。 光被船的汽笛声给吵醒了。 但是进入她眼帘的却什么都没有。因为她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汽笛的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 哈德逊河——? 虽然光马上如此联想,但随即又摇头否认。因为从她的公寓到哈德逊河走路就到得了。绑架到那么近的地方,实在是过于乐观。 绑架? 可是、为什么是我? 光清楚地记得当时那些人闯入房里的事。从他们的体格或是自己听不懂的英文腔调看来,绝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必须遭受此种报复。 手和脚,都被人用绳子给绑了起来。而且下半身还被放进睡袋里。犯人似乎是不想让光在寒冷的纽约中给冻死。 叭叭~!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好大一声汽车喇叭声。接着又听到一个说着满口飞快英文的男人声音。 但很快地又停了,换成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大概是车前大灯往光所在的地方照了过来。原本一片黑暗的地方,在一瞬间却映照出窗框的轮廓。 仓库? 光凭着那窗子给她的感觉,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仓库里了。而且,是在距离船只通行的河流相当近的地方。 不过她很快地又再度被拉回到黑暗之中。再度被痛苦的寂静所包围。 而麻醉药强烈的臭味尚残留在她的鼻子四周,再度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由远处传来约翰·雷诺的「happy·christmas」。 那应该是从山丘下的商品街那儿所传来的吧,整个都市都被染上一层耶诞节的色彩了。 第一次见到鲇川圆,便是在爬完一条很长很长的阶梯之后的地方。我正坐在那儿一个很小的儿童公园里的秋千上。 昨天,小圆去了西雅图。 而今天是耶诞夜。 原本小圆非常期待今年的圣诞节,说好要一起去教会的……现在又好像是从我身边逃走似地,离开了东京。 理由很明显。 春日恭介呀……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没能摆脱掉波士尼亚的打击。而变得没有余力去关心周遭的事。 所以。……所以鲇川圆她。 才会没有向恭介你坦白地说出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好不容易在期待了好久的平安夜到来时,她却不得不启程出发。 小圆,到现在都还没跟我联络。 今天早上,我打电话到在西雅图的鲇川家……但小圆的父母并没有接电话。 这里的早上,正好是他们那边的傍晚。来接电话的女佣说她们接受美国朋友的邀请去参加家庭舞会了。 所以我又打电话给小圆的姐姐。 她姐姐大她八岁,我高中的时候曾见过她几次,和小圆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千金小姐的模样。而她那种随心所欲的个性跟小圆倒有点像,两个人感情也很要好。 所以我想,小圆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都会告诉她姐姐吧! 「啊,是春日呀。」 我一打过去,她姐姐还是和往常一样,用很开朗的声音回应着。 当然、她也已经知道小圆到西雅图的事,她先生还送小圆到机场去呢。 所以我也就单刀直入地问她,小圆当时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她却哈哈大笑地答道: 「哎呀,春日,连你也觉得光出事了吗?」 「什么?啊……不是的。只、只是,小圆……嗯、不是啦,小圆她,有点担心啦。」 「就是啊,不过我说她,也太过担心了吧。」 「什么?」 「因为,虽然我不懂什么电脑通信之类的,但我们这种外行人,又是在海的对岸……在纽约的公寓里的一个房间中所发生的事,我们根本无法想像也无从得知呀。」 然后她又说些,从小就知道光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啦,做事其实都很小心之类的话……。 确实……这个姐姐好像从小就在父母的宠爱之下长大,……然后很早就和一位优秀的上班族结婚,似乎是个什么都会往好处想的人! 也因此我无意中差点漏听了一句,她不经意中脱口而出的话。 「是不是?就因为光留下那个她一直都视之为宝贝的闹钟。……所以,小圆才说那不可能是碰巧的嘛。」 「什么?,闹钟?」 「对呀,就是光的朋友……叫做什么的?」 「啊、啊~~,朱里……。是叫做朱里的女孩吗?」 「嗯、是啊。小圆在和那个叫朱里的通电话的时候,刚好提到闹钟的事。」 「嗯,然后呢……」 「朱里说那一天晚上……也就是小圆觉得光出事的那天,晚上十一点左右吧,她去了光的房间。」 这件事,我也曾听小圆提过。 「然后、在她们聊了很多之后,小圆为了再确定一次时间,又问了一次她点到光那里的,朱里就说『不会错的。不只是我的表,她房里的那个闹钟也是点』。」 「喔……」 总之,小圆好像很在意那个闹钟。」 「什么意思?」 「实际上,那个闹钟是小圆送的啦。」 「什么?」 「很旧了呢!杯子上还坐着只泰迪能的图案。光要进高中的时候,我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想要小圆的闹钟,……呵呵呵,很像光会做的事吧?」 「嗯,是啊……」 「听小圆说啊,光非常宝贝那个闹钟,无论去那儿都会带着它呢!像是学校社团的集体合宿啦……或是、啊、对了,以前到我们家过夜时,也是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包里带来的呢。」 这个时候,我…… 好像从薄雾笼罩的水面彼岸,卷来一股无情的浪潮般……不知为何地,心头一阵毛骨悚然袭掠而过。 电话筒里,小圆的姐姐那开朗的声音,宛若与我无关似的响着。 「不过,那已经是很旧的东西啦。形状又大,那图案也早不是二十岁的女孩子会带在身边的东西了。……结果啊,喂喂喂?春日?」 「啊、我在啊。」 「结果小圆竟然说,光如果真是去了墨西哥的话,应该会把闹钟一起带去的。」 她姐姐说到这里,又突然笑了起来。 「啊、真是荒谬。小圆不是说她正忙著作曲的吗?反正她一见到爸爸和妈妈,一定又会开始任性撒娇,要他们帮忙的啦。」 「啊,是吗……」 「不说这个了,春日啊。」 「什么事?」 「既然小圆不在,那你平安夜要怎么过呀?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到我们家里来玩吧?」 我谢过她之后,就以打工为由拒绝了,随后便挂上电话。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个印有泰迪能图案的闹钟。 赶快想起来,……一定要想出来啊,恭介! 我已经开始讨厌因波士尼亚事件的打击而消沉的自己了。总是没能好好地认真思考,毫不在乎地跑到战场也是。 全都是因为我太过自傲。 进入大学后,日子不知不觉地流逝。……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才会去弄了台照相机来。 说到相机,其实也是因为老爸是摄影师的关系。 边看边模仿,也才知道了些皮毛罢了。 然后又刚好在一次观摩比赛中得到优胜,就欣喜若狂地想要学新闻记者一样,到波士尼亚去采访。 那里……那里是我无法想像的悲惨。……我,看到那些全身都是血的人,完全无法帮忙做些么。……只能像是依赖着像机似地,不停地按着快门。 然后,不知何时,我带去的底片,全都用光了,在那个同时,我也受到了联合国军队的保护。 那个时候,……我明明是去探索现实的一面,却反而因此,变得离现实愈来愈远了。 没错,春日恭介。 你连将带回来的底片,冲洗出来的勇气都失去了,否疋吗? ——如今,自己所爱的人正害怕着,你却连去搂住她的肩膀也不敢吗? 恭介! 春日恭介。……清醒吧。 好好看看眼前的现实。 仔细看涪楚吧! 这时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硬从后面将我推了出去,让我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我直接奔回家中,一到家后便冲进阴暗的浴室里。 别再多想些什么了。 想了又想……现在的我能做什么? 能做的只有一个,就只有那一个不是吗。 那就是, ——不要逃! 我拿出那几卷放在浴室架子上的底片,准备冲洗。 就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想起那个有泰迪熊图案的闹钟了。 半年前光回国的时候,我曾在她住的旅馆房间里看过那个闹钟。 不,严格说起来,第一次看到它,应该是从三年前来的那个我。当时我和光,一同渡过了那个危险的夜晚。 实际上,我们俩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过,即使有,在那种状况之下,也不足为奇。 隔天早上,我在光去淋浴时,走出房间,便看到了那个……印有泰迪熊图案的闹钟。 当时的状况,并没有特别的理由让我去记住详细的情形。 不过,我确实记得,当时曾想:这个闹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摩登的都市商务旅馆里呢? 只是没有想到那竟是光从纽约带回来的东西罢了。 显像液中,有几张照片的影像已浮现出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些还无法直视的照片。有种终于和小圆心灵合一的感觉。 ——总之, 如果光是自己去墨西哥的话, 一定……一定会把小圆送给她的闹钟一起带去。 照片一直到天亮才全部洗完。 洗完后,我打电话到西雅图。 「恭介……」 善变的小天使,发出不安的声音。 我说:我会跟八田借钱,然后尽快地去她那儿。 鲇川圆马上回复她原有的声调: 「即使你得使用超能力,也要搭今天的班机来……那件淡蓝色的短外套,人家还没穿过呢。」 算一算,如果能搭到今天傍晚的班机,应该可以赶上那边的圣诞夜。 第二章 这真的是美得让人无法相信! 这样的风景竟和喧嚣的东京街头,或是我所见过的波士尼亚景色,同样存在于地球上。 ……真是无法想像。 我从小圆爸爸的车子下车后,展露在我眼前的景色,一直让我无法移开双眼。 我们从西雅图的市区、经过吊桥横渡华盛顿湖后,抵达伍德马克旅馆。 这座刚兴建好没多久的旅馆,就位在被夕阳余晖所染红的湖畔旁,一楼在露天阳台有的义大利餐厅,对面有一个旅馆所属,超大的游艇停泊港。 「怎么样?很漂亮吧!」 小圆的爸爸从驾驶座转过头来,任茂密白发随风飘曳着,脸上有着眼神详和的微笑。 我曾看过一次他指挥的模样,虽然不是很严重,但那双眼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存在感。 音乐会结束后,小圆介绍我给她父母认识时,我甚至无法直视那对眼睛…… 「嗯,是的,真的是unbelievable。」 「什么?」 「啊、没有啦,真的是很美。哈哈……」 我是白痴啊! 「嗯、我想你是很喜欢吧。……春日啊,你说你是第一次来西雅图对吧?」 「嗯、是的。」 「冬天还能看见这样的夕阳,是很罕见的呦!」 「嘿~……」 「西雅图进入冬天的时候,首先就是蒙蒙细雨和满天的乌云。」 「天气不太好喔!」 小圆的爸爸摇了头笑了一下。 「如果你认为这是坏天气的话,就无法在西雅图渡过冬天了!下雨也是很不错的啊。不但安静,又很罗曼蒂克。」 我听到罗曼蒂克这句话时,倒抽了口气。老爸那个世代的人,能够随意地说出那种话的大概也没有几个吧! 「只是,西雅图虽堪称是全美治安最好的地方……不过却也是自杀最多的地方。」 「自杀?」 「对于轻松自在或是为心爱之人所包围的人来说,这里也许是一个非常好的环境……但对于处于低潮期的人来说,这个缺少人工刺激的城市,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倦怠感的。」 「啊、这样啊……」 「这里毕竟是美国,如果无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一定会过得很辛苦的。」 当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在纽约的光。 就和现在的光一样,我想小圆的爸爸一定也曾有过一个历经辛酸的青春时代吧。突然之间,对小圆的父亲感到亲切起来。 「那么我去地下停车场停车,你们先去散散步吧。」 他边说着,边将我遗忘在副驾驶座上,最爱用的canon照相机交给我。 然后又对我眨了眨眼。 虽然只是个没啥含意的小动作,但真的很帅。 不愧是个手挥指挥棒,走遍国外各大音乐场的人物。 ……怎么说呢。 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那从容不迫应该说是魄力吗,总之就是有那种气氛。 刚刚才感觉到的少许亲切感,……已不知跑哪儿去了。 ……我想, 我想和小圆的事,完全被看穿了。 一时之间我全身都僵住了。 当宾士sl六〇〇消失在饭店的地下道后,我终于松了一大口气。看着那些提早到餐厅用餐的客人,边往港湾那一头走了下去。 我是今天早上才抵达西雅图西德克机场的。 小圆到机场来接我,我们马上到机场附近的旅馆,彼此相互饥渴般地做爱。 真的是……非常地激烈。 分开不过数日………却怎么都忍不住。 我们两人像是为了要迅速地填满之间所产生的鸿沟般。 有点儿粗暴,有点儿强硬地,相互需求。 我从未如此深入她的体内。 脸颊的下方能感觉到小圆波涛起伏的丰胸,宛若狂风暴雨时的海浪般起伏着。 但是我的心里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逸感在摇晃着,我就像个完全累坏了的孩子一样,就这么睡着了。 不知不觉地,夕阳已沉入华盛顿湖。 港湾周遭不知何时已点上小小的照明灯,豪华的巡航型快艇和大型的游艇也显得更加鲜明亮丽。 不但如此,还有比这景色更美的,就是对岸西雅图商业市区里闪闪发光的灯火。 我是在二十五日的傍晚从日本出发,抵达的今晚正好是美国的圣诞节。 因此,不论是旅馆内的餐厅,或是停泊的船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全家一块儿聚会用餐的光景。 而我也受到小圆父母的邀请,一起在这里用餐。小圆的爸爸因为小圆和伯母要一起准备晚宴的东西,所以就先顺便带我去参观一下。 中午才和小圆做过那种事的……换句话说,她爸爸对我愈是亲切,……我就愈觉得自己好像是罪犯一样。 「喂~~,春日,这边啦。」 小圆的爸爸在港口的尽头向我挥着手。 他站在一艘非常豪华的大游艇的甲板上,在那里可以看见许多正在上菜的男服务员一个接着一个地搭上船。整个游艇,用一大堆的小灯泡装饰得像圣诞树一样。 就像是……风景明信片上的照片一般。 「爸、妈,到船上来用餐了。」小圆轻声催促着。假如那就是我们用餐的船,那真的是unbelievable。 我特地带了我最爱用的照相机,但却像被美丽的事物吸引住的孩子般,呆呆地往那艘大船靠了过去。 「老实说,这可是我们自己相当自满的一艘船喔!春日。」 伯父说着,便带着我走进船里。 那里的装潢类似电影「教父」里出现的高级餐厅,更附有vip贵宾室。 而穿着黑色制服的男服务员们正熟练地准备着食物。 不,事实上……。 对于过着此种生活的人,我真的非常惊讶……。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 和过着如此奢华生活之人的女儿交往真的没问题吗? 彼此截然不同的成长方式,我真的有点呆掉了……。 「好了~~我们先来喝香槟吧~~」 「啊,好啊……」 看到香槟,喉咙自然感到口渴。 接过伯父给我的香槟后,我一口气将它喝光。 「在日本呀,想要拥有这种船是相当困难的。当初说要定在西雅图时,还以为小圆一生都不会再跟我说话了呢。」伯父说着…又眨了眨眼睛。 也许是艺术家的气质吧,让他无忧无虑地笑着。 的确,小圆在东京独居也好长一段时间了。高中一年级时,原本一起住的姐姐嫁人后,她就一直是一个人住。 当然,她的父母很担心她,好几次都要小圆到美国一起生活……。但最后小圆还是没有离开东京。 小圆从没详细跟我说过这其中的缘由。她小学的时候,曾在美国住过三年,英文也不成问题。 算了,如果我一直缠着问她,她根本不想回答的事,把这个情绪反覆无常的天使给惹毛了,可是很恐怖的。……所以。……我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啊,来了来了,千金小姐终于来了。」 「咦?」 伯父手指着停车场的入口,代客泊车的人员挥舞着钢笔型手电筒,利用灯光打着暗号。 所谓的代客泊车,就是驾驶员给停车人员小费,请他们帮忙把车停入或开出停车场,在许多的大型剧场、饭店或是餐厅都会有像这样的服务。 小圆的爸爸大概事先给了他们小费,请他们在小圆和她妈妈抵达时知会他一声吧。 「走吧,一起去迎接小姐们吧,春日。」 「啊,是。」 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上流阶级的人物似的,心里有点儿紧张地去迎接小圆和她妈妈。 小圆披上了那件淡蓝色的短外套,港湾上明亮的灯光,将之烘托得宛如天使身上的羽毛般闪烁着光芒。 「没想到会是在西雅图穿上这件外套。」 我压抑兴奋的心情说道。 「真的,连我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儿穿上这外套。」 「什么事没想到呀?」 伯母一边拿小费给泊车人员一边说着。她和小圆一样有对性感的眼睛,正温柔地凝视着我们。 「没有啦没有啦,那是我们的秘密啦。不可以告诉妈妈的。」 「是吗?」 我和小圆因共有了这个彼此之间的小秘密,轻轻地吹了口气。 然后我带着小圆她们进入船内,这次我将扮演为她们拿取外套的绅士。 小圆的外套里,穿了一件大胆的晚礼服。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件晚礼服,那也许是伯母为了突然说要来西雅图的小圆,慌忙中为她准备的吧,要不就是她父母去年夏天到欧洲公演时,从那里带回来的礼物吧! 那是一件低胸开v字领的…… 她那丰满的胸部,对我而玄是不难想像的…… 「喂,干嘛……」我从小圆那里接过外套时她小声说: 「在我父母面前耶,眼睛色眯眯的。」 「笨,笨蛋!……」小圆大声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啦,爸爸。啊,也给我和妈妈香槟吧!」 「是的,来了。」 那天的晚宴真是太棒了。 在与女儿相聚而感到高兴的双亲面前,小圆似乎也暂时将光的事忘却。 小圆对喝醉的她像猫咪般宠爱的爸爸开着玩笑,又和妈妈热烈地聊着东京的流行服饰。 这样的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刚刚脱掉外套时的小圆,看起来是那么地成熟,现在的小圆却又展现出少女般的笑容……,虽然说在父母面前当然是这样。 这时因为有快艇回到船坞,稍微起了点波浪,我们搭乘的船也随之微微倾斜。 「喔~!」我抓住桌角,试图取回重心。 这时候,小圆的手覆上我的,并紧紧抓住。我慌张地偷看了一下小圆的父亲。伯父正兴致勃勃地在和伯母说话。小圆像是看透我的心似的,用那有点儿坏坏的眼神轻声道: 「恭介,别这么害怕嘛!」 我故意急促大口地呼吸着,然后趁机和小圆十指相交互寇双手。小圆有些怪怪地吹了口气。 好幸福。小圆的一切都这么地惹人怜爱。也许是原本平稳的船摇晃起来,加上时差的关系,让我晕醉得好舒服。 不过隔天早上,我们就想起到美国来的真正目的了——那就是,确定光是否安然无恙。 但此时,我们得到了一个另人意外的消息。 光所疼爱的猫咪,在她纽约的房间里,触电死亡了。 光因为刺眼的亮光而惊醒。 虽然不清楚在亮光的那一头是否有什么事发生,但是可以感到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拼命地想集中视线,虽然光感到相当刺眼,但其实光线并不强。有人很大声地将门打开。又突然打开仓库的灯。光从睡眠中一下子被吵醒,才会觉得那道光特别刺眼。 不过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危险,却是一点也没错。 三个大块头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黑色羊皮短裤。那是想忘也忘不了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他们都把头上的滑雪帽拿掉了。 年纪都还蛮年轻的,大概只比光大一点。可是种族却完全不同。南美洲人、白人和黑人,不过三个人的嘴角都浮着猥亵的笑容。 其中自人手上拿着汉堡的包装纸袋,那大概是要给光填肚子的吧!但光很明白他们并不只是为了拿那个来而已。 光住在纽约,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在这条每天都会发生多起强盗案的街上,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光决定要做出对付此种状态的策略。 如果被强暴了,就自杀吧! 让自己的兽性觉醒吧! 光,准备战斗吧! 光的体内怒火沸腾,就要爆发似的,气势汹汹地用英文说道: 「不要过来,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这绳子怎么解不开!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南美洲人不晓得说了些什么,从白人的手上抢过汉堡往光那儿丢了过去。 那袋子正好丢在光的脸才掉到地上。整包全裂了开来,里面的汉堡、薯条和装满可乐的纸杯全都被摔倒在地。 那就像是暗号一般,男人们全往光那儿扑了过去。 光用被绳子绑住的双脚往攻击她的南美洲男人用力地踢了过去,但就在同时,她的后脑受到猛烈的撞击,然后黑人从背后将她抱住。光的鼻前刀光一闪,一把刀子正指着她。 白人露出凶狠的笑容,边玩弄着那把刀,还跨到光的脚上。光虽然全身使出蛮力,但要暴发出的力量却又被迫消逝。 「你们杀了我吧!杀啊!杀啊!」 光冷不防地朝白人的脸上吐了口口水。 那个男人却依然板着脸笑着,然后用手抹去脸上的唾液,再故意舔给她看。他用南部口音那种听不太懂的英文说: 「在这里,你叫得再大声也没有人会理你的。你就尽量地叫吧!」 那个男人用纯熟的动作再一次握紧刀子,将光身上所穿的羊毛衣从颈部一直线划开。 光穿着胸罩的丰满胸部露了出来。 那些男人盯着光乳白色的肌肤,就像杜柏曼犬品尝它的猎物一般,用狰狞的目光盯着并来回地舔着唇。然后白人将刀锋滑到光胸罩的前扣下。 光觉悟了,她打算如果自己被强暴的话,就自杀!她决定咬舌自尽。 就在此时,枪声响了好几发。 不只是光,那些男人也都愣住了,他们看到距离最近的地板已被严重毁坏了。 「莫妮卡!」 白人往门口的方向回头看,然后叫道。 一个年轻的短发女人正拿着枪站在那里,褐色的肌肤、绿色的瞳孔、还有南美洲人那股热情的味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事!你们这群废物!」 光比较听得懂这个叫莫妮卡所说的英文,也许是因为莫妮卡在纽约比较久的关系吧,也或许是她和光一样认真地学习过,在街道上要如何与他人交谈吧! 「嘿,要我把你们都扔到哈德逊河里去吗?」 她说话的口吻与气势完全压过那三个男人。于是他们放弃了。苦笑着说: 「莫妮卡,只是开个小玩笑罢了嘛~。」 「你没看到吗?她的身体都快冻僵了。男人的『那个』是最能取暖的嘛。」 男人边说着边离开光的身体站了起来。接着莫妮卡又挥着枪要他们出去,男人们尴尬地笑着走了出去。 光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莫妮卡。 莫妮卡在看不见那些男人之后,才慢慢地回过头来凝视着光。并亲切地对她说: 「药效大概是太强了吧!假如你再继续睡下去,打算耶诞夜再把你叫醒的!」 「今天是……?」 「耶诞夜的前一天。」 「我不会谢你的。」 「谢就不必了,因为这是交易嘛。」 「交易?」 「是啊……小星星。」 光全身再度打了个寒颤,就像刚刚在那些男人面前时一样。 我们得知光的小猫触电而死的消息,是在船上举办party的隔天。 那距离小圆在〈fame〉的bbs板上看到《bye bye, 》之谜,也已经五天了。 这项新闻,和平常接收到的新资讯一样,在小圆使用麦金塔电脑上的网站时,出现在萤幕上的。 但这样的消息有时也会和一些不重要的情报混在一起。 《一只猫咪因为触电而死于一位日本女孩在格林威治村的住处,这起案件已引起日本动物保育协会的不满》 小圆马上寄了一封e-mail给提供情报的人。 同时在电脑网路上的人非常的多,所以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小圆读那封英文信时,脸色突然变得很苍白。 《有一对老夫妇就住在那位女孩的对面。根据他们的陈述,那天早上,那位女孩原本要寄放一只猫咪在他们那儿的,可是后来她没来寄放,人却不见了。他们每天都可以听到猫咪的哭叫声,但因为门被锁了起来,也只有爱莫能助了。有一天他们听到猫咪凄惨的哀嚎声,没多久突然又停了,他们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只好通知动物保育协会来处理。不过当警察抵达现场、敲开房门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小圆问那个人知不知道那间公寓的地址,他很热心地帮忙查寻,然后用e-mail告知小圆。 ……没错,那就是小圆所知道的光的地址。 她立刻拜托她爸爸帮忙筹备前往纽约的机票,然后我们将才解开没多久的行李又再度装回行李箱去。 我们到达纽约的拉格帝尔机场时,已经是晚上了。摩天大楼耸立的曼哈顿岛上,仍然到处都挂着耶诞节的灯饰。 陈旧的收音机正传来约翰·雷诺的「happy·christmas」。 咦!这首歌,今天已经是第几次听到了? 光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跟着哼唱了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以前她常听小圆用钢琴弹这首曲子,从那之后只要一到圣诞节,她就会听这首歌。 一时之间,光又想起当年在日本,自己的房间里听着这首歌时的情景。她马上摇头,拒绝自己再去回想过去,因为想起那些温馨的回忆,就会注意到自己是孤单一人在纽约努力生存的现实。 「你不用跟我客气。」莫妮卡说。 因为那一次,她带来了收音机和立灯。 在那个昼夜不分的仓库里,温暖明亮的白炽灯泡与音乐就是光收到最好的礼物。 光虽想勉强挤出点笑容,但是怎么努力就是笑不出来。 真笨哪!光! 原谅了莫妮卡……又能如何呢? 莫妮卡在光被同伙绑架之后,曾经三次拿餐点来给她吃。 刚开始她也只是生硬地说着话,粗鲁地将简单的食物摆着而已。但后来,可能是被光毅然的态度影响吧,渐渐地就和光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起话来。 不过当光一问起:为什么要抓她来,或到底有什么目的……等等,她就会说一句: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再忍耐一下吧!」然后便离去,留下光一个人。 尽管收音机里的音乐和立灯的亮光,能够为她解解闷、消除些孤单,但心里依然非常地难受。不过和莫妮卡讲过话之后,心里那种不知何时会被撕票的不安,也稍微减弱了许多。但是最近光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不停地叮咛自己千万别忘了台词,这种状况真的搞得光自己非常地累。 台词指的就是在音乐剧「亚特兰提斯」中,她所饰演的角色——岛上姑娘的台词。光就是因为烦恼这些台词,才想要去墨西哥旅游的。 在这出音乐剧里,她爱上统治整个岛屿的阿特拉斯神,而向他的未婚妻爱拉女神坦诚告罪。 「啊~我所景仰的爱拉女神啊!请你原谅我。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就算永远被这块美丽的陆地所遗弃也无法弥补。……但我还是持续地犯着这个错误。爱拉女神啊!即使我化成了海草的屑末,依然会同样地深爱着阿特拉斯神——」 在光的潜意识里,爱拉女神就是鲇川圆,而她水远爱慕的阿特拉斯神就是春日恭介。 传说中的亚特兰提斯大陆—— 根据希腊的哲学家布兰顿的记载。 距离现今约九千年前,波塞冬海神在太平洋与大西洋的正中央开拓了这块大陆。 之后,他与岛上的女孩结婚,并生下五对双胞胎儿子。然后将陆地分为十块区域,让这些孩子们各自称王。 他给了最年长的双胞胎中,第一个出生出的儿子最大的土地,并让他继承整个大陆的王位。 他的名字,就是阿特拉斯。 亚特兰提斯大陆的名称,就是由他的名字而来的。 整块丰沃的土地完全受惠于大自然,但这同时也是诸神与人类堕落的开始。倘若引起万能之神——宙斯发怒的话,一夜之间,大陆将会全部沉入大海里去。 而音乐剧「亚特兰提斯」就是以这个古老的传说为故事主轴。 光所扮演的角色,是阿特拉斯所统治的岛上的一个美丽女孩。有一天,在神秘的森林里,她与阿特拉斯邂逅了。两人很快地便坠入情网,并受到森林中的精灵们的祝福。 她的名字叫作苏菲娜,和岛屿上最娇艳的花同名。 可惜的是,他们的恋情坎坷,注定没有结果。 为了要安抚由原本潜伏于海底一年一次将浮现而出的海怪,苏菲娜被选为奉献给海怪的活祭品。为了维持这块丰沃的土地,活祭品的供奉,自然而然地成为一项重大的事。 这个仪式就连波塞冬海神都赞同,更何况是其他众神、而人类们当然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但是阿特拉斯和苏菲娜已陷于热恋之中。 为了珍惜、把握这仅有的时光,他们沉浸于两人的世界里。然而他们注定要被拆散的这个残忍事实依旧存在着。 阿特拉斯的未婚妻是由他的父王决定的。 她是叔父的女儿,也是掌管「美」的爱拉女神。 她只要笑一笑,就连波涛汹涌的海浪也会马上风平浪静。只要她定神凝视,就算再狂啸的暴风也会马上转为徐徐微风。 爱拉是众神心中的宝贝,也是人类——尤其是年轻女孩们——最景仰的女神。换言之,她是大家心目中最理想的女性,也是所有赞美的对象。 因此,爱拉对于阿特拉斯爱上人间的女孩,刚开始总抱着宽容的态度。 她始终如一的沉稳笑容,更赢得周遭每个人的尊敬与爱护。 但不知不觉中,阿特拉斯已经无法回到她的身边。 于是,美丽的爱拉女神决定展开报复。 她的复仇计划并没有直接描准苏菲娜,而是让岛上所有的花朵都枯萎死去,让女孩之间流行传染病,让她们年轻貌美的肌肤突然变得丑陋且浮肿。 岛上无法忍受的人们,全都责怪那个原本应该被当作唯一攻击对象,却反而全然没事的苏菲娜。 她爱上阿特拉斯并没有罪,而阿特拉斯爱上她也没有罪。 但如果一切的灾难都降临在人们自己身上,那么他们的观点就会完全改变,连之前曾祝福她的人们也都无情地弃她而去。 人们趁着阿特拉斯入眠的时候,将苏菲娜带了出去。打算在太阳升起之时,将她抛入大海中。 就在此时,爱拉出现了!她美丽的眼眶中浮着泪光说道: 「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如果我能像你这样爱着阿特拉斯就好了。……对不起,苏菲娜。」 这时女孩突然明白,美丽的女神和自己是一样的,一样为爱受着苦。因此决定,自己跳到海中当祭品。 一直到这里都还没有任何台词,只是当着阿特拉斯当的对象,以舞蹈表达情爱的苏菲娜一角,唯一的一句话: 「啊~我所景仰的爱拉女神啊!请你原谅我。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就算永远被这块美丽的陆地所遗弃也无法弥补。……但我还是持续地犯着这个错误。爱拉女神啊!即使我化成了海草的屑末,依然会同样地深爱着阿特拉斯神——。」 「我输了。」 爱拉回应的同时,女孩已投海献身了。 光就如同自己所饰演的角色——苏菲娜仰慕女神的心情般地仰慕着鲇川圆。若背叛了鲇川圆的话,便会因罪恶感而受到良心的苛责,但另一方面却又忘不了春日恭介。 这样的想法,在半年前的夏天,和久未见面的恭介在东京再度相遇时,变得愈来愈强烈了。 那时他们俩为了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共度了一夜。 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足为奇。不,应该说:正因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光对恭介的思慕更加深陷了。 之后回到纽约,光为了将恭介忘掉,才会开始参加各种课程。 也因此才能有机会参与「亚特兰提斯」的演出。 但讽刺的是,第一次获得的台词,竟和自己不想再忆起的过往相互重叠。 练习中,每次当她进行到台词的部份时,就会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之前演得栩栩如生的过程都是假的。 因此朱里才会担心她、劝她到墨西哥去散心。 因宇宙之神宙斯的惩戒,亚特兰提斯大陆沉至海底。但岛上的文化却因为幸存的人们,而在南美洲及欧洲继续留传下来。然而,在墨西哥的岱瓯堤沃肯遗迹里,有三个以「太阳金字塔」为首的尖塔;留下这些遗迹的岱瓯堤沃肯人和传说中的亚特兰提斯大陆的人们有着微妙的共通点。 「哎呀,虽然我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系,不过,站在那金字塔上幻想自己是那个与神相恋为爱而牺牲的女孩,说不定就能够回复为原来的光喔。」 安西朱里如此鼓励着光。 「与神相恋,为爱而牺牲的女孩……吗?」 约翰·雷诺的歌曲不知在何时已经唱完。原本想要鼓励自己的玩笑话,奇妙地回荡在仓库里。 光突然感到寒气逼人,而潜进睡袋中。 仓门却传来敲门声,一共三次。这是莫妮卡的暗号,接着便听到有人拿起钥匙串开门的声音。 「我可不想让人把我和那些男人混为一谈。」 当莫妮卡提出要用敲门声来作为暗号时,如此解释道。她的脸上显得点儿困扰、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神情。那是她第一次展露她那种年纪应有的笑容。 光这才发现莫妮卡的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 「这是火鸡三明治,还有蚬肉汤。」 莫妮卡边走进仓库边用飞快地英语说着。 「这样好像还是太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圣诞节起码也要让你吃到火鸡才行!」 光睁大眼睛,缩了缩脖子。 虽无意说谢谢,却也没有挖苦人的意思。何况她也不希望莫妮卡马上就离开。 「莫妮卡,……你…不是在这里出生的人吧?」 光克意地找话题,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怎么说?」 「你说话的方式,虽然是纽约人的语调。但总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如果是道地的纽约人,说话应该是更没有感情的。 光虽想这么说,但还是打消了念头。 「是不是有乡土味?」 莫妮卡并没有发觉任何异状,只是把蚬肉汤端到光的面前,可能是刚买回来的吧,一打开塑胶盖时还有水蒸气冒上来呢。 「也不是啦,只是英语的发音感觉上像是努力学过的……。」 「是啊!」 「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认真学过的。」 「为什么?」 在美国,不会说英文的人相当的多。 也许是因为这些移民们原本特有的民族性吧。他们也不管英语是共通语言,只在移民群中,和自己母语相同的人自组成一个小小的社会,过着不和其他的国家、文化有所交集的生活,这种人其实蛮多的。 但如果想在美国社会中枢生存的话,英语当然是不可或缺的语言。不过若是想要讲一口纽约客般的都市英文,没有像光这种拥有非常大的目标是学不来的。 「你说为什么呀?」 莫妮卡重覆了一次光的问题,有点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或许,……和光你的理由是一样的吧。」 「咦?.」 「我在你的房里有看到〈fame〉的bbs板萤幕,让我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这么说,莫妮卡,你……演过音乐剧?」 「算是啦,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这种肤色,能演的角色不多就是了。」 「这你和我是一样的。不不不,或许还更加地不利呢!」 「啊?」 「因为音乐剧的剧本里出现东方人,也才不过是最近的事嘛。」 莫妮卡说出光自己截至目前为止从未想过的事,让光有点儿呆然。 由于南美洲人的身份,而保受差别待遇。而身为日本人的光,却在莫妮卡身上感受到比自己本身更大的被疏离感。 莫妮卡也比以前对光的存在感到更加亲近,才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光,对不起,……你好不容易才获得这个试音演出机会的……。」 「咦?」 一瞬间,光的心中突然受到非常强烈打击。 「莫妮卡!你知道试音的事?」 莫妮卡有点儿慌乱的样子,但立刻又露出锐利的眼神站了起来。然后说: 「圣诞快乐,光。特地为你准备的火鸡三明治,你就尝一尝吧。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她简单说完,立刻快步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莫妮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试音比赛的事?你们……你们抓我来这儿和音乐剧的试音比赛一定有什么关系吧?莫妮卡!」 但是莫妮卡像是强迫性地打断光的声音似的,用力地将厚重的门关上,并用钥匙锁了起来。 光的全身再度被寒风包围般的感觉袭击。同时新的不安也涌上心头。 难道说把我抓来…… ……真的和这次的试音比赛有关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朱里……朱里不也很危险吗! 光虽然被绳子绑着,但莫妮卡重新绑过,让光的身体较容易活动。所以即使手腕依然被绑,但仍能将汤拿起来端到嘴边喝。 她以口就碗,嘴唇附在蚬肉汤的碗边,那白色的液体已经没有任何水蒸气冒上来了。 ——朱里! 从收首机里传来福瑞特·阿斯提亚的圣诞歌曲,但是此刻的光,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聆听那美妙的歌声了。 「就是这里,请进。」 安西朱里像是在招待客人进自己房里似的,打开光的房间大门。 我跟在朱里和小圆的后面,有种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的心情,……有点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 只是……半年前在东京,从三年前来的我和光,曾一同渡过危险的一晚。 并非突然意识到这种事。 只是……觉得好像……, 房间里充满了光的味道罢了。 何况……更何况我们如此冒失地闯进来,……总觉得不大好。 「恭介?」 「嗯?」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啊?那、那有哇。谁、谁说我坐立不安的?」 「那你就不要一直东张西望的嘛!难不成在找光会不会有掉在地上的内裤?」 「喂,喂喂,小圆~!」 小圆和朱里俩相互看了一眼,小声地笑了起来。 「恭介呀,原来你会怕小圆啊。」 朱里坐在向外凸出的旧窗户边,被牛仔裤笪袅着的长脚交叉盘腿坐着,顺手将cd放进音响里并按下y。 有点令人怀念的圣诞歌曲流泄而出。 「哇~~是福瑞特·阿斯提亚耶!」 朱里好像很喜欢这一首歌,轻声地哼着。 我和小圆从拉格帝尔机场一出来就马上去找她,请她带我们来这里。 虽然我们跟她道歉: 「难得的圣诞节耶,真不好意思!」 但她却回答说: 「没关系,反正昨天的平安夜已经热闹过了,今晚就乖乖地听音乐好了。」 虽然朱里的确说过她的年纪跟我和小圆差不多。 但是个子却快和我一样高。 感觉上她在这里应该生活好一段时间了吧。 好像比我们年长了好几岁。 不过朱里可能常常听光聊起小圆的事吧,所以才会一见面就说: 「哇~眼睛真的水汪汪耶!小圆,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样!」 那两个人居然马上就打成一片了。 尽管如此,她们对于光这件事的想法却是抱持相反意见的。 当小圆说:她觉得光一定是被卷入了什么事件的时候,朱里一脸惊讶,像珠莉亚·罗勃兹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拜~托~喔~小圆,你是音乐家吧?怎么像那种超级喜欢看推理小说的文艺少女呀!」 我想她大概是觉得光除了会去墨西哥之外不会去别的地方了吧。 「你看,这个房间里头一点儿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耶?小圆你想太多了啦。」 朱里一边把音响里的cd拿出来,放入别张,一边说着。 小圆没有回答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四处环顾着。 「唉,jg真是可怜啊。……啊,对了,jg是光养的那只猫的名字。」 「嗯,我们知道。」 我代替小圆回答。 「它是在哪里死的?」 「那里。……不是有一个旧烤炉吗?它心情不好的时候,连披萨也没办法烤呢。那电线也很旧了,光跟房东提过好几次,要他请人来修的……。」 朱里说,光没有看到那只猫的尸体真是太好了。听说jg死的时候是被电起来电死的,不过动物保育协会已经将它厚葬了。 光的房间整理得很干净。 沙发和床等等看起来都相当地旧了,那些大概都是从跳蚤市场买来的吧。 不过她真的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 她用可以重覆清洗的床单或是民族色彩的布料盖了起来。 整治成一个非常有光的味道的舒适空间。 总之……我想她是一个非常值得称赞的女孩子。 单独一人……在纽约这热闹又繁华的街上生活。 不坚强一点不行吧! 哪像我…没认真想过就跑到波士尼亚去,结果自己又任性地独自心情消沉……。 真是没有用……。 小圆不知何时已经在床上坐了下来,开始敲打着电脑键盘了,那部电脑是原先就摆在那里的。 她大概是想叫出〈fame〉吧! 不过,我总觉得小圆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圆……小圆她正看盖逼间充满光的孤独和梦想的房间,不由得……总之…换句话说就是……唉…我也不太会形容…… 小圆可能是觉得这种时候,偏偏没能陪在光的身旁。 觉得很伤心、很难过吧…… 「小圆……。」 我将手搭在一直对着萤幕、沉默不语的小圆肩上。 她的肩膀微微震了一下。 「恭介……」 「嗯?」 「光。……在这,……在这个房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啊,啊……」 小圆轻声啜泣起来,边哭边盯着不停变化的电脑萤幕。 「那么,键盘就先放在这里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再连络就好了。」 朱里也许是比较有观察力的类型吧,可能不想打扰到别人,站了起来,和我对看了一眼,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笑容。 「光这家伙,品味很不错嘛!」 她将在手上玩弄着的cd放进音响里,重新设定后,然后将广播切换成cd后就出去了。 房间里原本播放的圣诞歌曲,现在已经换成高音萨克斯风所吹奏的混合爵士乐了。 我紧靠在小圆的身旁并搂着她的脸颊,手上感觉到她的泪水滑落下来。 我不知道该对现在的小圆说些什么,只是一脸呆呆地望着床边的「东西」。 小圆从刚刚……从进屋子之后,就一直不愿正面看那样「东西」。 它就是——泰迪熊闹钟。 这个闹钟被孤零零地丢在房里。我现在才明白小圆的推理——光真的出事了……。 小圆一动也不动,若有所思地敲打着键盘。 没有多久,萤幕上出现了〈fame〉的bbs电子揭示板。 《有人认识h·hikaru吗?〈泰迪熊〉》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小圆都是使用〈泰迪熊〉这个名字出现在网路上,而小圆和光两人也都是用这种方式在连系着友谊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窗外已飘起了雪。 我和小圆无法在这里过夜,我们将电脑和cd音响关掉后就离开了。 外头真的是寒风刺骨啊。 忽然间我想起了小圆她爸爸说过的话。 「这里毕竟是美国,如果无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一定会过得很辛苦的。」 为什么那时候我会想起这句话呢?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想到光一个人在美国努力奋斗的情景吧! 也或许是这条街上弱肉强食的独特魅力吧! 我们搭乘来自格林威治村的黄色计程车。 向司机说明着我们预定的旅馆名字,他的肌肤是红褐色的、身材魁梧、用着我们听不懂又饶舌的英文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小圆马上告诉他我们旅馆所在的街号,于是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发车前进了。 果然,在这种国际都市里,大概只有数字才是真正的共通语言吧! 隔天早上我接到一位自称是朱里的朋友的日本女孩的电话,她哭着说: 「昨晚,朱里被袭击啦……!」 我们吓得跳了起来。 由于昨晚下的那场大雪,窗外已然是一片雪白了。 第三章 我们所住的旅馆,就在第六街和第三十四街的十字路口,再往北走的地方。 我们日本人一般说到「纽约」,就是指曼哈顿岛这个狭长的的大块区域。 好几座剧场比邻而立的百老汇,正位于整座岛正中央的纵贯大道。 而它的核心就是纽约时报广场,嗯,也可说是整条路的中心地带。 那里以北,就是中央公园。它常常被拿来作为电影的背景舞台。 然后更往北边一点,是非常危险的哈林区。不过,对于喜好黑人爵士乐的人来说,就像是故乡一样的地方。在旅游手册上,有一个叫做阿波罗剧场的地方,现在似乎仍是多数黑人艺术家聚集的场所。 另外,由纽约时报广场往东走,则是联合国大厦。而沿着百老汇往南走的话,就会看到电影「金刚」里有名的帝国大厦。 再过去就是纽约大学所在的华盛顿广场,正是许多学生和艺术家所居住的格林威治村。这便是时髦的服饰店与画廊并列的苏活区。而附近则是被称为「小义大利」的义大利人居住区和唐人街。 再继续往南走的话,就是世界贸易的金融中心——华尔街,还有可以看得到自由女神像的炮台公园。 我和小圆的旅馆就在这条路靠中央的位置,通知我们朱里出事的那个女孩,一听到这个地方也马上说:「我知道了!」,然候火速赶过来接我们。 我们匆匆淋浴后,便跟着她往纽约东区的低收入贫民区,也就是朱里的公寓去。 「让你们担心了。」 她意外地有精神,笑咪咪地看着我们。 不过她的笑容看起来却有点疲倦,看她抱着两腿蹲坐在摇椅上的模样,我想昨晚她一定是哭到天亮的吧。 根据她的朋友言词,坏人好像有两个,是在半路上突然袭击朱里的,对方为了让她昏厥,给了她几拳。不过,刚好有车子经过那里,朱里大声地喊救命才逃过一劫。 「你没事吧?什么都没吃对不对?我来做一点吃的吧?」 「谢谢你,小圆。我现在不想吃,比起肚子饿,我现在更耽心的是他们留下的那句话:『你也给我小心点!』……。」 「咦?」 「什、什么意思啊?」我和小圆吓得对看。 「攻击我的人常在这条街上徘徊、游荡……但好像也不是街上的混混。」 「你说什么?那意思是……」 「嗯……虽然因为太暗,没看清楚长像,……不过袭击我的那个人,确实了一句『you too』。」 「『you too』?……也就是说,你也会遭遇相同的事的意思吗?」 「那就是说,朱里会和光一样罗?」 「我不知道。」 「……朱里」 「不过,小圆。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可能了……小圆,就像你说的,光果然是出事了……而且,我、我也会发生相同的事。」 朱里也许是想起昨晚恐怖的情景,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开始呜咽了起来。 我握紧小圆的手。 「但是,为什么光的事会和朱里被袭击的事扯上关系呢?」 我和小圆同时对看了一下。 「恭介。」 「嗯?」 「我想是和音乐剧的试音训练比赛有关吧!如果提到光和朱里的共同点,就只有这个了。」 我也有同感。 朱里边掉着眼泪,也边点了好几次头表示认同。 「报警了吗?」 小圆这样问起时,朱里的朋友便代替她回答道: 「昨晚已经报警了。」 「没有任何消息吗?」 「嗯。」 「小圆,小心一点,……你还是不要牵涉太深会比较好。」 朱里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和昨天带我们到光房间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尽管如此小圆仍毫不犹豫地说: 「光如果真的有事……在发生的同时,我就已经被卷入事件中了。」 几小时后,小圆的麦金塔萤幕上出现了这样的讯息。 《我是在航空公司上班的人,二十二日前往墨西哥市、下午班机的乘客名单上发现有名为h.hikaru的乘客。》 「你是说咖啡网站吗?」 我如此反问小圆时,地下铁正好开进车站月台。 「是啊。虽然我曾在某个杂志上看到过,说旧金山也有这样的店,不过是不是和这里的咖啡店一样,我就不知道了。恭介,到了,下车吧!」 「啊,啊~!」门一开,两个头往上仰的年轻黑人走了进来,而我们刚好要下车。月台墙壁上挂了一个看板,上面写着「华盛顿广场」。 这里就像是学生聚集的格林威治村的玄关入口,几个街头音乐家正在吹奏着萨克斯风和单簧管。 以前曾在书上看过,他们其中几人是真的在爵士俱乐部中工作,是真正的职业演奏家。但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从前练习惯了的地方和有默契的伙伴之间的集会,有时候还是会聚在一起做街头表演。 就像聚在「abcb」的朴先生他们那样,也许做音乐的人,「兴致」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吧。 不知不觉中我也渐渐地喜欢上,这条弥漫着浓郁艺术气息的曼哈顿街了。 「喂,喂~小圆!这个叫咖啡网站的,到底是什么啊?」 小圆好像到现在都还发觉街头首乐家的存在似的,只是转动面前的铁格栏栅走出月台,并迅速地步向阴暗的楼梯。 「嗯~简单来说,就是聚集许多网路族的地方。……算是网路工作的出租场所吧?」 「网路族?」 「总而言之,就是经常透过电脑互相交换情报的人。他们常会聚集在像这咖啡厅。」 「哇~好像社团喔~。」 「噗……」 小圆终于展露久违了的笑容并将手伸向我。我握住小圆的手,一块儿走出地下道。格林威治村古老的街道上,已被片片白雪悄悄地覆盖住了。 消息指出叫做h.hikaru的人已经出发前往墨西哥了,这已确定是事实。我们曾打电话到航空公司去确认过,这个人也确实是female——也就是女性。 小圆马上回e-mail给提供情报的人,并向他(她)致谢。 没多久,对方(不知是男是女)也回了信来《我们到平日常去的咖啡馆见个面吧!》。于是,我和小圆决定去见这位叫做「奇鲁奇鲁米奇鲁」的人。 「在这里!『司普尔文』咖啡馆。」 我们经过一家旅游手册上一定会记载,叫做「费加洛咖啡」的老店。小圆小声地如此说道后,便在一间小小的店门前停住了。然后,不知为何地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嗯,果然,这家店的名字就叫这个名字。」 「什么?」 「司普尔文这个名字的意思呀,是骇客之间流行的一种游戏。在网路上,大家都会编造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物性格,比方说,进入政府的重要网站时,就利用大学教授的名字来发表意见。」 「怎么这样?这样不大好吧?」 「不一定啦,要看情形。不过,一般而言在惹出大麻烦之前停手,是骇客的常识。虽然在日本,印象中所谓的骇客,就是指会随意侵入别人电脑做坏事的人;但是在美国啊,我们把这种人称为爆竹。」 「爆竹?」 「是啊,所谓的骇客并不只限于网路,喜欢玩电脑的人或是程式设计者,都会自夸地说:『我们和爆竹是不一样的喔!』。」 这样说来,最近在美国常发生利用电脑从事高层资讯犯罪,之前曾看过,有一个骇客因推断出犯人行踪而立了大功的报导。 我跟着小圆进入这个狭长的咖啡店。 「司普尔文」咖啡馆和我想像中「网路族聚集的地方」完全不一样,意外地时髦吗?感觉上倒像是「知识份子聚集的地方」,气氛很不错的地方呢。 入口处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桌,上面大约摆了五台电脑,几个像是学生模样的人正边喝着咖啡,边敲着键盘。 里头的柜台上也有好几部电脑,其中一部电脑前还坐了个莎朗史东味道的金发美女呢。 「恭介,这里气氛不错吧?」 「哈哈哈……嗯,不错不错。」 我有点应付地笑了一下,小圆把我拉到靠墙边的桌子旁。 「像这样的店啊,光是在格林威治村就有二十几家!」 「哇,二十几家!」 「嗯,因为是由咖啡馆流传到咖啡馆的地方消息。所以啊……。」 「喔,所以叫咖啡网路呀。」 「没错,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点小事,都可以利用inte将周遭的讯息传送到海外去。」 「也就是说……这不就和以前大家在『abcb』的交换笔记一样吗。客人之间的(最近就连爱情宾馆都有放呢)。」 「交换笔记?」 我并没有故意搞笑的意思,可是小圆已经在店里笑弯腰了。 「喂喂,喂~小圆。」 我不好意思地走向柜台,向正玩弄着笔记型电脑的黑人女子要了两杯浓缩咖啡。 原本坐在我背后圆桌旁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 哇…虽然个子比我高一个头,但是蛮苗绦的,……不过感觉上好像经常在锻链身体的样子。 总之,虽然是个男的,却没有什么男人味! 他原本紧闭的双唇,突然浮现女人的腼腆笑容,并用流利的英文说: 「嗨!你就是〈泰迪熊〉吧。因为你写说会有两个日本人,所以我一看就知道了。我是〈奇鲁奇鲁米奇鲁〉。你们好。」 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开朗的人,但好像是有那种兴趣的男人。头发削得短短的,耳垂还挂了三只闪亮的耳环。 原来如此……,虽是男人却充满了女人味。所以是〈奇鲁奇鲁〉(男孩名)和〈米奇鲁〉(女孩名)吗。 「恭介,你在发什么呆呀?」 「什么?」 我慌张地接在小圆后面和他握手,并说:「nice to meet you(很高兴认识你)。」 奇鲁奇鲁米奇鲁轻轻地眨了眨眼后,(可能是我太多心了)竟用他有点汗湿的手用力地……紧握我的手。 ……算了。 奇鲁奇鲁米奇鲁那方面的兴趣就暂时不研究了。 我们因为他的帮忙,而得到了不少的情报。 从一开始他就聚精会神地听着小圆描述光失踪的整个经过。 光对她的一位女性朋友说她想要到墨西哥去。 所以那个女孩才会拿机票去给光,光一直在房里等,结果还没等到她来,人就先消失不见了,这是疑问之一。 然后是叫作jg的可怜小猫,被单独留在房里,因意外触电而死亡。 也许因为他非常专心地听着小圆的描述,让小圆对他变得相当信任,连以前小圆送给光的泰迪熊闹钟被遗留在房里的事也一并都说了出来。 「ok,〈泰迪熊〉……嗯、不对,小圆,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奇鲁奇鲁米奇鲁如此说道后,温柔地握着小圆的手。还说他会在所有他知道的网站上发出关于光的消息。 而且这项消息将透过聊天的方式做最即时处理,几乎和电话联络的效果是一样的,他只要在bbs板上刊登光的事情,无论是在哪里看到的人,即使是一点琐碎的情报他们都可以马上传送过来。 像这样利用格林威治二十几家店的咖啡网站的人似乎蛮多的,不过他们大多是传送一些地方性的琐碎情报! 《〈hikaru〉,是不是在演员训练班上课的那个日本女孩?》一个和光同校的男生问。 《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曾在〈fame〉上看到『bye bye, 』这句话,不过从那天之后,就再没见过她的踪影了。》好像是光平日常去的咖啡店店员传来的消息。 另外也有一位在二手衣铺工作、初出茅庐的设计师说:《在她的皮革背后印上star☆的人就是我喔!》 也有现任警官说《如果那位日本女孩真的失踪的话,最好先向警方报案比较好。》 「报案啊……。」 实际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怎么做才好?我和小圆也十分烦恼。 即使是确定光已经出事的小圆也非常犹豫要不要将事情弄得这么大,如果光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话,那岂不是她添了很大的麻烦? 不过,照警官的意见,我们应该先透过小圆在纽约的爸爸的人脉关系,然后再私下报警。小圆的爸爸在美国是相当有名的人,应该认识很多人。 另一方面,我们决定准备前往墨西哥。 二十二日抵达墨西哥的h.hikaru,如果真的是光的话,往好处想,我们先前只是辛苦一点,来确定光是否安然无恙,就当作是到墨西哥观光也不错。 我们在格林威治村的一家小旅行社买了前往墨西哥的便宜机票。然后顺路到「司普尔文」咖啡馆,才知道发生了件惊人的事。 那时候,我们已经算是这家店的常客了。 所以我和小圆才刚进店里,奇鲁奇鲁米奇鲁(虽然他在航空公司上班,但是几乎都用这里的电脑工作。)当然很兴奋,但柜台的黑人女孩感觉也相当兴奋,她告诉我们: 「局势大转变了呦!好像连电视台都会来我们这家店采访呢。」 「什么意思啊?」 我听不太懂她速度飞快的英文,真是令人悔恨。小圆毫无障碍地就听懂了。(说过别再为这种事悔恨的啦~。) 「小圆,你看这个。」奇鲁奇鲁米奇鲁说。 然后带我们到电脑前,萤幕上出现的,是我们看惯的bbs板,不过多了一封e-mail上头。 《〈奇鲁奇鲁米奇鲁〉: 我也是来帮助这位从日本来、有志当一名音乐剧明星的〈hikaru〉/〈star☆〉的。如果她真的在我最爱的纽约城里被卷入什么事件当中的话,那我会觉得非常伤心的。如果任何人有她的消息,请一定要立刻通知我。我将以一〇〇〇美元作为谢礼。〈艾尼塔·布拉雪〉》 「艾、艾尼塔·布拉雪?」我无意识地大声叫了出来。小圆和奇鲁奇鲁米奇鲁对看了一眼。 说到艾尼塔·布拉雪,她可是音乐剧圈里,一位超级有名的女演员。就连我这种对电影明星完全搞不清楚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在旅游手册里都会介绍: 「她是纽约市的荣誉市民」。 「不、不会吧?」 小圆惊讶的程度不比我少。她一脸不可至信地回头看着奇鲁奇鲁米奇鲁。 「虽说网路上常有人使用名人的名字……,但,我觉得她是正牌的艾尼塔·布拉雪。」 奇鲁奇鲁米奇鲁闪烁着他那深邃且充满知性的眼神说道。 他说英文的速度,我大致上还听得懂,而且他的发音非常清楚。「why?」我反问。 「对美国人来说,一千美金是相当庞大的金额。只是将有利的情报传送给她,就会付钱的话,对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脸上浮出亲切的笑容。 「更何况,在美国还会有什么好事呢?」 的确是…… 不论是奇鲁奇鲁米奇鲁也好,或是艾尼塔·布拉雪也好。 要是在日本的话,这真的是难以想像的亲切。能够为了别人做到何种程度呢?总之,这个、那个帮你做了许多的事。 虽然,美国人常被说是个人主义者,但,若是日本人遇到这种情形的话,几乎没有人会想和当事人有任何瓜葛的……。 尽管语言我只听得懂一点点,但倒是将美国人对人的亲切给记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被打开,朱里走了进来。 脸色看起来好像变了个人,或许是体格高大的原因吧,在远处时便让人感觉很有精神的样子。我们告诉过她经常出入这家咖啡店的事。 「到墨西哥的机票、拿到了吗?」 「啊~,嗯……。」 我们的便宜机票是由她的朋友那儿拿到的。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是吗。……那,我也一起去。」 「咦?朱里,你已经不要紧了吗?」 小圆边查看朱里的脸色边问道。 「谢谢你,小圆,我已经没事了。有没有什么光的消息……?」 站在我们旁边,对于我们用日文交谈,相当感兴趣的奇鲁奇鲁米奇鲁,一听到「hikaru」这个字,马上插话说道: 「你们在说hikaru事吗?她现在可是个大新闻喔!」 「你说什么?」 奇鲁奇鲁米奇鲁有点骄傲地让朱里看那封艾尼塔·布拉雪传来的e-mail。 「艾、艾尼塔……?」 朱里脸色大变,原本有精神的脸,突然,唰~地变得惨白。 「朱里!」 小圆赶紧握住朱里的手,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要贫血的样子。 「小、小圆……我没关系。」尽管她拼命地要露出笑容,但表情始终紧绷着。她似乎终于明白光已被卷入麻烦之中了。 于是,我和小圆送她一起回她住的公寓。这时,小圆突然说: 「如果朱里一起去的话,语言上应该没问题吧。」 「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墨西哥。」 「啊?」 「恭介,我……还是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吧。」 朱里惊讶地看着小圆的脸。 「小,小圆?」 小圆有点勉强似地笑了一下,……不过眼神看来相当坚持。 「我……总觉得光就在这附近而已。所以我想再留下来利用咖啡网路,查查看会不会有什么消息。」 「小,小圆?」 「墨西哥的话,你们两个去就好了。」 那时我也好,小圆也好,我们都还不清楚这个事件的重要关键在哪……我和朱里隔天出发到墨西哥的时候,咖啡网站的bbs板上出现了一封e-mail。 《救命呀!我是〈star☆〉》 光心里想着:「就到此结束了。」 她的全身被恐惧包围着,不时还激烈的抽搐着。鼻尖上感到好像有什么硝烟往上升,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后,便站不住了。 她眼前的电脑,已被子弹射得稀巴烂。她茫然盯着前方,等着那个用枪指着她的人开口说话。 「明明跟你说过,再忍耐一下就好了的。」 这个声音,让光意外地感到熟悉。不过这并不保证光的状况会因此而好转,再怎么说,莫妮卡毕竟是他们的同党。就只为了她提过的交易,她就不可能会站在光这一边。 「光,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用unix。」 光克意装出一脸严肃,然后回瞪莫妮卡。 好可怕!……不过,我绝对不会向她求饶的。 unix,虽是和ibm-pc或麦金塔并列的电脑,但一般的使用者几乎都无缘接触到这种系统软体。mad line(指令程式)方面也是极端困难的工作环境。 在史帝芬·史匹柏所导演的电影「侏罗纪公园」中,一名女孩只不过说了句「unix的话,我会用喔。」,就让周遭的大人惊异万分,可见有多困难。 光最近才发现仓库角落有台这种电脑。 仓库里到处堆满了装着衣服布料的箱子,这台unix应该就是用来整理这些存货清单的吧。 虽然莫妮卡松开她身上的其中几条绳子,却也无法在仓库里自由来去,除了让她身体无法动弹的绳子外,绑在她腰上的那一条,另一头还紧紧地捆在露出墙外的导管上呢。 只有在吃饭的时候那条绳子才会被解开,就连上厕所,莫妮卡都紧跟在她身旁。 但有一次光发现莫妮卡捆绑绳子的那根导管,有一个地方已经生锈了。 因此她决定不管花多久的时间,都要继续用绳子摩擦那个地方,好让绳子断裂。 光的心里一直担心着安西朱里。倘若自己被绑架的事真的和这一次的音乐试音训练比赛有关系的话,那么朱里跟着陷入对方魔掌、遭遇不测的事,也不难想像了。 光好不容易在莫妮卡拿下一餐食物来之前,把绳子给弄断了。 不过对她而言,使用unix,可还是头一遭呢。 因为平常就有一个人每天都在她的身旁使用这个。他就是光在纽约认识没多久的杉泽。 他曾在格林威治村里一家规模不大的旅行社打工。他流畅的英语,对于刚到异乡生活的光来说,给了确实的意见。 之后,两人很快地便熟络起来,直到万圣节前夕,两人终于发生关系。对光来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过他几乎不回日本的。半年前曾回国久留的光,也变得没心情再和他见面。而他至始至终所使用的,正是unix。 「哈哈……这个很难操作吧。」 对于它说的话,能坦然地用敬爱的心情去请教他时,光和他保持着关系。但这话听起来逐渐像是自我炫耀的话时,光和他分手了。 「我还是第一次摸到unix的键盘呢!如果能让我再多练习一下就更好了!」 光突然改变态度地对莫妮卡说道。 莫妮卡一瞬间脸色显得相当愤怒,但随即将她的褐色头发往上拨,让心情平静下来后,又再度瞪着光。 事实上,她虽拿着枪指着光,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她却愈来愈疑惑了。 像往常一样,她送食物来给光。小声地敲了三次门,不过很明显地光似乎正慌张地试图隐藏些什么。 莫妮卡急忙地打开层层大锁,举好枪后踹开了门。 一瞬间光全身僵硬。而且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因为透进来的光被挡住。而取代这个的非常暴力地跳入莫妮卡眼里的是,unix萤幕发出的刺眼光茫。她就像攻击对她咬牙切齿的小动物般,反射性的将电脑给击碎。然后心里不知为何地想着:幸好其他同伴不在。 「光,你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莫妮卡把枪口对准着光说道。 「我说了,只是练习而已嘛……。」 「你不要骗我了!〈fame〉吗?还是其他网站?我只要一查就知道了!快说!」 「好啊,那你来查呀!」 「仕么?」 「你自己说看一下就知道的啊!反正,莫妮卡……,我的命运不是早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吗!就算我偷偷将绳子切断,……我终究还是有办法可以和外面取得连络,……更何况,你自己打一下电脑,不就可以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了吗?」 「光……!」 「去查啊!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绝对不告诉你!不过,……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很简单吧!至于我,要杀要刚随便你!」 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之后便沉默不语了。然后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但眼眶里的泪水仍忍不住要掉下来。 莫妮卡没有回答光的话,只是将枪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便离开仓库了。 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很烦躁,粗鲁地锁了门之后,莫妮卡才发现自己的烦躁是从哪儿来的。 她自己也曾对一个大人物说了,刚刚光对她说的话。 「要杀要剐随便你!」 而这句话,正是造就她现在所有状况的起源。 就在不知道光已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不知道她寄e-mail咖啡网站的事,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和朱里两人来到了墨西哥城。 我们用一个大背包,装了几天份的换洗衣物,和一部奇鲁奇鲁米奇鲁借给我们的麦金塔笔记型电脑。 最近因为常到「司普尔文」,我多少也学会了如何使用电脑,觉得有必要随时和小圆他们保持连络,才带了这个来。 「恭介,好像在这边喔。」 「什么?」 朱里就在我前面,办着入境手续。 「奇鲁奇鲁米奇鲁他们航空公司的柜台呀。」 「啊,喔~~」 我想她可能是问过入境管理员的那个阿姨了吧。这位身材高大的阿姨,有着一脸亲切的笑容,她对我眨了眨眼。然后勾勾食指指头,示意我们过去那边。 轮到我们时,我走到她面前,说: 「hi, how are you?」 她好像有点了解似地笑了一下,用卷舌的英语迅速地说了些什么。 「咦?」我充满疑惑,完全听不懂。不过朱里却回答她: 「thank you so much. i hope so, too.」 「喂,她说什么呀?那个阿姨?」 那位阿姨做完入境检查后,我问朱里。 「呼~,刚刚我问她:国内的航空柜台在哪,她好像有点儿误会了。」 「为什么?」 「果然,墨西哥人就是鸡婆了点,她以为我们是新婚夫妇呢。」 「噗!拜托哦~朱里!」 朱里也跟着笑了出来。 久违了的笑容。被那位开朗、亲切的阿姨传染了些朝气也不一定。 自从她被流氓攻击后,我和小圆再也没见过她这样开朗的笑容。从纽约出发时也是,在飞机上也是,她总是绷着张脸。 好几次我想试着开开玩笑,可是她每次要笑的时候,笑到一半又笑不出来了。 「excuse me?」 朱里到航空柜台,用流利的英语向他们打听h.hikaru这个人物。 很不可思议地,她的英语,大致上的内容我竟然都听得懂。不过对方霹哩啪啦的回答,我可就完全不行了。 果然还是日本人自己讲的英文比较容易听得懂,不然的话……,我是说,如果是不同母语的人所讲出来的英语,会因为听不习惯也就不容易听得懂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还是得透过朱里的说明才行。 果然,叫作h.hikaru的女人,在二十二日曾入境墨西哥。但是她是否有和别人一起来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航空公司的服务人员说他们有发行租车券预售的服务,也许可以由这儿去查查看。 「租车券?」 「嗯,budget租车公司的预售折价卷喔。恭介,我们去问问看吧。」 「喔,好!」我们走到budget租车公司的柜台,想要跟他们确认h.hikaru是否曾来租车,同时希望他们能让我们看一下她的驾照。 通常租车时,都要影印租车者的驾驶执照才行。 可是那位笑容满面的budget租车公司的先生却说,驾照属于「个人隐私」类的东西,不能随便让我们看。 我们并没有就此罢手。 朱里急中生智,半带威胁的口气说:h.hikaru可是日本大富的千金小姐,现在被日本黑道给盯上了。我们是她的朋友,如果不快点通知她,事情可是很严重的。如果她出事的话,身为国际性企业的budget租车公司,也就成为黑道的帮凶了……等等之类的话 不知道是我想出来的这个谎言太圆满了,还是朱里的演技过于逼真,让对方大受「感动」。总之,他还是让我们看了h.hikaru的驾驶执照影印本。 …不过…是我们的语言说得太烂了吗,还是他们的国民性就是这么随便呢,那份影印本简直是全黑的。 除了h.hikaru和纽约州发行之驾驶执照(在美国好像是州发行)这几个文字看得比较清楚外,其他像照片等部份根本完全看不清楚。 通常,在过于认真的日本社会,像这样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不过这里是好说话南美国家嘛,像影印这种事,应该也没什么一定的规则吧。 我和朱里不自觉地互相看了一眼。但这位先生对于全黑的影印本好像不怎么在意……,却告诉了我们一个相当有利的情报。 「我记得,确实是有一个像是日本人的女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在塔斯科了。」 「塔斯科?」 在朱里的详加寻问之下,他说那位叫h.hikaru的女孩曾经有问他前往塔斯科的路,他还仔细的用地图跟她说明呢。还给了她一本详载塔斯科当地旅馆的小册子。 塔斯科是一个小型的观光地,从墨西哥城坐车大概要几个小时的路程,据说是有名的银矿产地,当地有许多贩卖银饰的店。 「嗯~,银饰品啊?我想就算光去那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我不加思索地如此说道,又看了一眼朱里忧心忡忡的脸。 然后她又向那位先生打听h.hikaru是不是只身前往,budget的服务人员也只是耸了耸肩。 「不管怎样,我们先去看看吧。恭介。」 那时候……我觉得朱里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感觉。 果然……那些流氓的话一定是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you too」——你也一样,这句话。 「司普尔文」咖啡馆里比平常多出一倍的客人,显得热闹非常。 这些客人聚集在二十台左右的电脑前,每个人都在上网,希望能获得任何可以获得奖金的情报。 「你看,小圆,又是艾尼塔·布拉雪。」 奇鲁奇鲁米奇鲁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坐在隔壁,正面对着电脑的小圆。 他的电脑萤幕上,又出现由艾尼塔所传出的e-mail。 《关于〈star☆〉的事,匿称〈狮子王〉的人所传给我的情报相当有用,我决定送两千美元给他,请将汇款处告知艾尼塔。》 其他的客人看到后,不停地发出「哇哇哇~~~!」的欢呼声。 自从网站的bbs板出现之前的《救命呀!我是〈star☆〉》后,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收到一些情报。但几乎一眼就看得出是捏造的,不过像〈star☆〉是在哪个位置发信的,现在科技也是有办法可以找出来的。另外艾尼塔·布拉雪也登了一则e-mail说:《只要是有用的情报,她会继续提高奖金额度加以褒奖》。 「小圆,像艾尼塔那种哗众取宠的演员,日本人好像不太能接受喔。」 奇鲁奇鲁米奇鲁对客人们的狂热模样,不予置评地耸了耸肩说道。 「是啊,不过最近,像那样的把戏,似乎已蔚为风潮,尤其是政治人物!」小圆微笑地回答。 奇鲁奇鲁米奇鲁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艾尼塔·布拉雪在某些方面,已经算是个政治家罗。完全就像是纽约的代表。」 「因为她是荣誉帚民?」 「不是这个意思啦。因为她不只是在音乐界,在纽约的各个业界里,她几乎是畅行无阻的,所以才会被选为荣誉市民。」 「完全不懂耶。」小圆一脸迷惑的样子。 小圆以前曾在杂志上看过,纽约的同性恋者里很多都是高知识份子。奇鲁奇鲁米奇鲁好像就属于这一类。 他总是穿着轻便、干净的t恤,常带着一脸慈善亲切的笑容,散发一股少年般的脆弱。不过对社会的观察或意见,却相当地有主见。 「你是音乐家吗?」 奇鲁奇鲁米奇鲁突然这样问,小圆摇着头说: 「我是因为其他理由才来这儿的,现在还没有空去想那个。」 「嗯……。她…艾尼塔·布拉雪的新音乐剧听说进行得很不顺利。最近没多久,才刚被停演。」 「咦~。我没听说过耶。」 「片名是『第五街的爱丽丝』。是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基本架构大幅编作后,以纽约的第五街为舞台背景的音乐剧。」 「很有趣的样子嘛?」 「是啊,无论是剧本还是音乐都很不错。可是主演的艾尼塔,很明显的是个错误角色。她是一个非常适合独唱的歌手。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吸引卡内基音乐厅里满场的观众。当然,那是在她全盛时期的事啦!」 他说着对小圆眨了眨眼。小圆则微微笑了笑。 「不过,这出音乐剧是一出团体剧。她愈是想让自己不显眼,就愈是突显。」 「……所以,还是停演了?好严格喔。」 「在百老汇呀,这是司空见惯的事啦!即使是在这儿相当有权势的她也不例外。更何况大规模的音乐剧场是非常有限的。多不胜数的制作人们,早准备好一堆剧本,等着舞台空出来。当然也会注意那些被停演的剧码,随时准备替补而上罗。」 「果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小圆随口答道,却被自己的话给猛然惊醒。 光……也许就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的受害者也说不定? 「啊、对了……。」 奇鲁奇鲁米奇鲁发现沉静下来的小圆,故意发出响亮的声音说道: 「就是艾尼塔·布拉雪所主演的『第五街的爱丽丝』啊,好像就是由日本一家有名的公司全额出资的喔。」 对他来说,日本企业不只是会卖汽车、电器给美国而已,还愿意支持他们的文化,原是一种好意的称赞。 但小圆却无法坦然接受。 日本企业将生意视之度外地和美国人合作?这有可能吗? 这是有一次小圆的她爸爸难得喝醉时,说溜嘴的话。小圆从那时起,一直认为身为音乐家终年在海外活跃奔波的爸爸,对于以营利为优先的日本企业,相当地不信任,甚至为此孤军奋斗许久,才终于建立了今天这样的社会地位。 小圆的电脑萤幕上又传来了一封e-mail。她喝了一口冷咖啡后,嘴里喃喃地念着上头的英文。 以银制品闻名的塔斯科,在平缓的山坡上,仍留有许多西班牙统治时代殖民地风格的建筑物,是个充满里籣一风情的小镇。 仿如南欧风景照里般,用石块堆成的房舍,碎石铺成的小路夹杂其间,窗户上满布花朵,而中央的广场两旁的斜坡上,好几间银饰品的店家并列着。 我和朱里开着租来的车穿过墨西哥城来到这个小镇。 途中还曾看见骑着驴子的印地安人,之后就只有稀疏的仙人掌零星散布的荒凉大地了。因此当我看到塔斯科美丽整齐的街道时,它宛若绿洲般地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有一种视曾相识的亲切感。 而孩子们的热情,在日本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他们为了将父母亲们手工做的银制品推销出去,总是天真地缠着观光客不放。 「讨~厌,明明没有买这些东西的心情的说。」 朱里拗不过那些死缠不放的孩子们,买了一个小小的银戒指。 正好我们也该找间旅馆休息了,我对显得有所顾忌的朱里,刻意地展露笑容。 「没关系啦,也不用急着一定得在今晚找到光,有点观光的感觉也不错啊。」 这个叫h.hikaru的行踪,意外地容易追查。 这个小镇上也没有几家旅馆,我们很快地便查出她住的是哪一家旅馆了。但听说刚好就在今天下午,她寄放了一个小旅行袋在旅馆后,就往南出发准备两天一夜的旅行去了。而且她是跟好几个人一起去的,并非独自一人。 因此我和朱里决定去那个旅馆过夜,订了两间相比邻的房间,等她回来。 「恭介,你也买点什么给小圆嘛。」 「咦?」 「要不要我帮你挑?」 「呜、嗯。说的也是,那就麻烦你了。如果叫我挑的话,那钱一定会不够的。」 「咦?」 「你看嘛,这么多的款式!鲜艳的……充满神秘感的…。」 「嗯、嗯。」 「小圆适合那一种呢?想来想去,搞半天我还是决定不了。」 「那,就全送吧。」 「不是啦、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因为她是一个性情多变的人嘛。」 朱里轻轻吹了口气。虽不是特意要惹她发笑才开的玩笑。只是,我……总觉得一直感到很害怕的朱里,有点令人感到怜惜。……所以,当我看到高个子的她,笑得前扑后仰的时候,……就会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们那时后便分手,各自回房洗澡,然后,约好在面对广场的餐厅二楼见面。 因为我们在找旅馆时,就是以这家气氛不错的餐厅作为据点的。 我洗完澡后到广场时,有很多卖当地特产的小孩子们在夕阳余晖笼罩下的石阶上大声叫卖着,其中也有刚刚卖戒指给朱里的那位小女孩,她睑上露出和刚刚完全不同、却是和她的年纪相符、显得纯真稚嫩的笑容。 「恭介!」 我一到餐厅的二楼就听到朱里叫我的声音,她坐在可以俯视整个广场的阳正坐在桌旁,而且也已经看过菜单了。 她淋浴后的秀发,还只是半干的状态,她将秀发用一条颜色鲜艳的布盘上。身上穿了一件和头巾相同花色的连身洋装。胸前低岔的设计,让她的胸部阳余晖的照射,而显得格外的红润耀眼。 我……老实说…我当时还是第一次觉得朱里是个女人呢……不是啦,总之是突然感到:嗯~果然是个女人哪(还不都是一样的意思)。 啊!不,当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啦! 怎么说呢,没有化妆的朱里,感觉上就是较适合牛仔裤、带着男孩子味的女孩。 而且说实在的,我也是因为光这件事才会认识她。 所以罗,单纯地将她当一个女人来看待什么的,……那怎么可能呢!(唉~,我在说些什么呀!) 算了……总之,淋浴过后的朱里,感觉上就是比较轻松,脸上颇深的轮廓也有点儿像混血儿,比较性感……,不,是更娇艳了。 「更点什么?」 看着菜单的朱里正盯着我问。 啊?喔,嗯…你决定吧!光是看到英文我就头晕脑胀的了。」 「噗!不是主食啦,我是说酒啦。」 「啊、啊啊……,说的也是。那这个也由你来决定就好了。」 「呵呵呵……。」 「咦?」 「恭介,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你决定就好、你决定就好的……。」 弋啊哈!……啊!不,不是啦,从小我就蛮优柔寡断……,哈哈哈…,大概是因为家里有两个超级淘气的双胞胎妹妹吧,所以我才会老是在说什么都好…。」 「呵呵呵…,超级淘气的双胞胎妹妹,是真的吗?」 「真的啊,就在我们春日家喔。」 朱里似乎觉得很新奇地笑着,边将菜单摆在桌旁。然后趁着点好菜的空档,翻翻书报杂志。 「小圆好幸福喔。」 「咦?是、是吗?」 「一定很幸福的啦。恭介那么温柔……」 「啊~,没有的事啦!」 「有啦有啦,不过…我倒有点替小圆担心耶……。」 「咦?」 「你那么优柔寡断……又举棋不定的。不晓得会不会对其他的女生……。」 「喂喂喂……。」 朱里仰天大笑。 这时候,正好广场上吹来一阵徐徐微风。她的裙子跟着微微飘动起来,我都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是混合着沐浴乳和洗发精的香味。 我有点慌乱地没话找话说。 「饮料呢?决定了吗?」 「想了半天,既然来了墨西哥,当然要喝这个罗!」 「咦?」 「龙舌兰!」 「不会吧!」 那是一种酒精浓度非常高的酒,很多日本人都认为到墨西哥,就一定要喝龙舌兰。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虽然什么酒都喝,但是一喝多便会误事,这样的经验实在太多了。 记得半年前,和刚回国的光就是因为喝了太多酒,才会一起度过那个危险的夜晚。(不,严格说起来,不是二十二岁,而是十九岁的我所做的事。) 「好,就喝喝看吧!」 像是……忘了过去搞砸过的那些事,我接受了朱里的提议。 明天应该就能确认h.hikaru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光,和纽约比起来,墨西哥的气候相当的舒适,……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龙舌兰。虽然很烈,口感却是很不错的,很容易咕噜咕噜、一口接一口地给它喝下去,心情马上变得好好。 广场上已是一片灰暗。 但孩子们仍在嬉戏,而他们的父母们也都还聚集在广场旁聊天。这与日本的家庭每晚看电视的情况全然不同,他们让孩子们自由自在地游玩,悠闲地渡过夜晚。 虽然他们的国民年收入与日本人完全无法相比,不过到底那一边的生活过得较丰富,就让人有点搞不清楚了? 脑海里,突然又想起在玻士尼亚发生的事。 他们……如此悠闲地的「生活」……究竟何时才会到来? 「恭介……?」 「咦?」 「你怎么了?累了没?」 「啊!没、没有啦……。」 「我知道了。你在想小圆。」 「不~对~」 这是谎话。可能是有点儿醉了吧。心里变得好想见小圆。朱里好似看透了我在想什么,把睑稍微凑了过来,说: 「喂~,你和小圆在一起很久了吧?」 「咦?啊~~算是吧。从中学三年级开始就在一起了。」 「哇~~爱情长跑耶~。之间都没有分手过吗?」 「什么?」 「就是和别的女生交往呀?」 我无法说出光和小圆的事。 「嗯、嗯~,还好啦。」 「哇~!好厉害哦!」 「没、没有啦、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啦。」 「不过,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是很难的吗?明明已经有小圆了,暗地里却还偷偷和谁交往着……也说不定呀?」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哈!朱、朱里,那你呢?」 我故意转移话题反问她。但是她的眼眶好像有点儿潮湿,可能是喝醉了吧。我本来已打算停止这个话题的,她却满是泪痕地开口说道: 「我……?我……总是无法长时间地和人家交往下去。」 「啊、……嗯。」 「可不是我移情别恋喔。」 「嗯……」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喜欢…那个人的。」 「啊!啊~~」 「但,总是无法长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啊、不……我不知道。」 「也许……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吧。」 「咦?」 朱里酒醉的眼神、勉强地想展露笑容,她这模样,令人心跳地性感,我慌忙地移开视线。 「对方明明早就变了,……我却自以为是地继续交往。在考虑对方的性格、身处状况之前,我已将自己的心情……全都丢了过去。」 「……丢了过去?」 「嗯…。我想说什么、我想做什么…只要一想到,就全往对方身上丢。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人,不能老是照着我所想的去做。」 「嗯,是啊……。」 「所以呀、热情很快就冷却下来了。大多是我先开始的,所以总是无法长久。……无法继续啊。」 「……朱里……。」 广场上吹来的风使得桌上的蜡烛火焰微微地晃动着。朱里可能是觉得自己一口气说得太多了,有点难为情的笑着说: 「……对不起,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 说完后,朱里便沉默不语。 这时候,吉他的音乐声传了过来。几个头戴大沿帽的人走了上来。是墨西哥的流浪乐队。所谓的墨西哥流浪乐队,就是出现在餐厅或是观光客众多的广场,接受现场来宾的点唱,边演奏吉他边以宏亮的声音歌唱的人。一般的旅游手册里都会介绍这些人,似乎也有拥有固定歌迷的流浪乐队。 「恭介,可以帮我叫一杯咖啡吗?我想先回旅馆打通电话到纽约。」 店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朱里像是要转换心情地站了起来。 「ok~。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在美国住了那么久,怎么说酒量当然是很好的罗。从来没有因喝醉酒在电车上直睡到终点站过,就算开车也都可以安全到家的。」 我回以笑脸。 朱里好像有满腹的心事,有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又马上表现出「一切都没问题」的模样,两手摊开,大摇大摆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已经找到客人的流浪乐队,吉他声响起,绝佳的独特男空首也跟着展露。其中有个身材魁梧的歌手,对着人群中一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白人老婆婆,以一种仿佛是表明爱意的姿势坐在她的身旁。 我向一位男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后,便静静地倾听那悦耳的歌声。 心情真不错。 她说要回旅馆,我想是打电话给小圆吧。 但我的咖啡都喝完了,朱里的那一杯也都冷掉了,却还不见她回来。 刚刚以楼梯旁的顾客作为对象的乐队们,这一回逐渐地往靠近我这边的阳台位置走了过来。然后问我:「要不要来一曲?」,我想随便都好,反正也可以一边听一边等朱里回来。 就在我要点头答应的时候,旅馆柜台接待的女人,从朱里下楼的那个楼梯火速地跑了上来。笔直地往我这儿过来,然后用她那卷舌的英语、飞快地对我说着话。 我几乎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看她那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 朱里昏倒了。 第四章 「朱、朱里!」 我跟着那个女人一起到朱里的房间,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死命地抱着我不放,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你、你怎么了?」 「恭介!恭介!不要走!在这里陪我!」 「喂、喂喂……」 我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的惊慌失措,就像刚刚那个女人跟我说朱里出事了的情形一样。 她知道我不太能理解她的英语,于是尽量用很慢的英语告诉我,并带我到这个房间。她说朱里是在离开房间、经过柜台的前面,想要去广场时突然哭了出来,然后就昏倒了。精神状态似乎相当混乱,是柜台的两个人将她抬回床上的。 「咕拉希阿斯(谢谢)。」 我道谢后,柜台的女人像在问我:「要不要紧?」似地对我笑,并说: 「如果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叫我喔。」便出去了。 我对紧紧抱住我的脖子的朱里,尽量缓慢地…避免使用追问语气地问她: 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你和谁通电话?」 「我不能说!」 「……朱里!」 朱里没看我的脸,只是一个劲儿地紧抓着我,拼命摇头,反覆地用那微颤的声音说:「不能说,我不能说!」 「待在这儿,在这儿陪我,恭介,求求你!」 「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 可是不一会儿我已经被她以惊人的气力强拉到她的床上去了。尽管我用手撑住以维持平衡,但后脑勺已被她的手往前压住了。 「朱……朱里!」我吓了一跳,我的唇已被她的唇霸道地堵住了,宛如凶猛的小动物一般。她身上香甜的酒味和她粗暴剧烈的气息,让我的神经急速地麻痹。 危险……! 危险呀……恭介!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像这样的状况虽然是第一次遇上。 但是,……但是……脑子里小圆的脸庞忽隐忽现,现在的我已经违背我原有的理性,难道就因为我是个男的……,还是因我身体的那一部份太健康了,还是太过贪图眼前近利了呢?……总之,我就是想好好地回应朱里……。 对不起,小圆……到了这个关头,我还是对不起你……。 下一瞬间,我的脸已变得苍白,……不对,是非常地气愤。 不知什么时候朱里已将她洋装胸前的扣子给解开了,露出因夕阳照射而变得泛红的丰满酥胸,然后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任性孩子一般,硬将我抱在怀里。 她的胸部宛若海浪般地拍打而来。她用非常细微的声音对我说: 「……求求你,留在这里。……抱我……好吗?」 我的好色是大家公认的。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很讨厌自己为何老在想像些色眯眯的事。 ……可是……朱里说的话。 ……是在对我这个人说的吗? ……是针对我本身这个人吗? 我只想当作从没听到这些话。 她现在的状况,只是单纯因为是我在她的身边……,即使不是我也无所谓。 总之,现在的她也许因为孤单,或是正害怕着什么事情,才会想要逃避吧……。 ……我……我突然觉得很生气,……像是要拒绝她的一切地全身紧绷。 「……恭介?」 朱里发觉我想拒绝她、不想迎合她时,有点儿讶异地说: 「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阴暗中,冻结视线般地盯着墙上的某一处。 她慢慢松开那紧抱着我的双手,退开至肩碰肩的程度。 就在那时,广场上传来了人们欢呼的声音,接着听到吉他强烈的演奏声,每个人都打着拍子跟着附和,随后便传来刚刚那个男人美妙的歌声。 我盯着墙壁,专心地听着音乐。朱里在我耳边说: 「对……对不起。」 我没有看她。并不是因为还在生气。也许是不想让她看到我的表情吧。 不久,我和朱里便随着流浪乐团的音乐,静静地睡着了。 「喂!小圆!」 奇鲁奇鲁米奇鲁冲出「司普尔文」咖啡馆叫喊着。但小圆已跨上他的哈雷机车?」。 「对不起,我一定会还你的。」 她不自觉地说着日文,随即又慌忙地改成英文。 冷静! ……一定要冷静啊,小圆! 轰—!这台保养良好的哈雷,发出撼动小圆身体般的巨响。她回头对着在后头频频挥手的奇鲁奇鲁米奇鲁露出淘气的表情后,便直奔而去了。 目的地是西区的第十四街,离格林威治村并不远。 果然,光就在曼哈顿的某个角落。 我们能够利用咖啡网路,锁定光目前的所在位置,是融合了好几个情报而推断出来的结果。 我们在bbs板上看到可能是由光所发出e-mail,然后利用许多讯息来推测其发信来源。一直无法推定出大约的区域,不过却知道是在距离咖啡网站不远的地方。 另一方面,我们收到相当多关于各街头暴力集团的消息。 其中之一: 《在我家附近的仓库有一部份,被一群年轻流氓占据当成他们的地盘。最近三、四天,不对、不对,大概有一个礼拜了吧,搞不好和『bye bye, 』的事件有关喔?》 另外,读过这篇消息的网友说: 《那个的仓库,是不是就是在西区第十四街的那一间?那儿面对哈德逊河。如果是那里的话,那其实是一家哈德逊公司的库存仓库,最近因为他们圣诞节放长假,而变得非常有名喔。》 还有一篇是:《啊!我知道,最近那里常有一个没见过的家伙来买汉堡。我是在仓库附近那家汉堡王的老板啦。不过好奇怪喔,那个集团的人,彼此之间好像不是很好,他们其中的一个女人,每天三餐都会来这儿外带两人份的食物喔。每天都一样,我想他们大概非常喜欢我们店里的口味吧,谢谢大家的支持。》 小圆马上利用icq的方式寄讯息给汉堡王的老板,寻问那位去他店里买两人份的三餐的女人,关于她的德行或穿着服饰等等。 《啊!〈泰迪熊〉呀,你是她的朋友吗?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多告诉你一些,那个女的看起来像是个西班牙人,年龄差不多是二十岁……也许二十岁出头吧?……总之是一位美女喔。啊!很像电影『闪舞』里的那个谁?演主角的那个女孩……对了!珍妮佛·比尔斯!她很像那个演员喔!而且讲的英语是标准的纽约腔喔。不像是一般的西裔美人……》 小圆一看到那个女的年龄和光相近,便开始从光所认识的朋友中搜寻一些线索。 像这样,使用bbs来收集情报的情形突然剧增,网友们开始以一种玩游戏的心态,纷纷参与找寻嫌犯的行列中。 而艾尼塔·布拉雪只要一获得什么有力的情报,便煽动人心似的提高奖金额度。而这个侦探游戏似的电脑网站情报战,就像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的篮球赛一样,到了傍晚则进入完全白热话的阶段。 其中一位常上咖啡网站的警察先生,发觉这个集团的男性们的外表装扮,和他之前所追捕的窃盗嫌犯十分酷似,已经火速前往西区第十四街逮捕其中一名逃犯,当然,这项消息也让咖啡网站所的网友们相当地兴奋。 警方所逮捕到的这名男性,外套的口袋正好塞了一个被捏皱了的重要线索。 他塞在口袋里的东西是那种到处都买得到的印花手帕。不过那条手帕上竟绣有star☆的标记。 小圆离开了被称之为同性恋聚集地的基督徒街,左转至银行街马上就闻到水的味道了。 可以看到前面的哈德逊河。河面已被夕阳染成一片朱红。这附近只要天色一变暗,不要说是一个人徒步走了,就连开轿车经过都是很危险的。 不过小圆沿着哈德逊河出了西区之后,不得不将哈雷减速慢行。因为有很多从咖啡网站得知消息跑来凑热闹的人们,他们或骑机车或是开车全一起挤了进来。 当然在现场也有好几辆响着警笛却进退不得、困在中央的巡逻警车。 小圆不禁啧啧咋舌。 那些妨碍警察办公、看热闹的人是愈来愈多,而这些可全都拜艾尼塔·布拉雪所赐。 火上加油地煽动道: 「走吧!我们所憎恨的犯人就在前方了!」 小圆知道光或许就在那里。 她离合器只踩一半,油门全部踩到底,前轮抬在半空中空转,火速从车阵间隙中穿梭而过。 就在此同时,前方传来好几声的枪响。 光听到枪声,和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的。 但是这一次并没有约好的敲门信号。光不禁紧张得全身僵硬起来,就连以前每天在舞蹈训练班时所锻链的腿和腰,也都因为好几天来长期的弯曲姿态,而变得麻痹、几乎无法动弹。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还是得自己保护。光只剩极短的时间可以思考该如何防御的方法了。 「喀嚓!」 开门进来的是两个神色紧张的白人和黑人。而这个白人,就算光想忘也忘不了,他就是那个曾经拿着刀子想要强暴她的家伙。 而另一个黑人,她不曾见过。他们这个集团到底有几个人啊?又是什么样的组织呢?光真的很难想像得出。 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似的,开着的门的对面,随着枪声传来互相叫骂和激烈的对话声。 光还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就被那两个男人给抱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候,莫妮卡赶到了。 「莫妮卡!」 光想都没想就朝她大喊。但莫妮卡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应她。 那个白人用南部的方言口对着莫妮卡叫嚷着。光虽然听不懂,却知道莫妮卡不停地喊着:「no——!」。 那些男人似乎打算将光充当人质为掩护以方便逃跑。 不过莫妮卡和他们的对话,很快地就直接改为西班牙语了。那大概才是他们平常使用的语言吧。在曼哈顿会说好几种语言的人并不稀奇,但是这种人通常在激动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使用自己最熟悉的母语。 他们二人不停地叫骂着,结果激动的莫妮卡拿起枪往男人的脚底开枪,以此做为威胁。如果是平常,这种些微的口角应该会就此打住的。 但是白人一瞬间竟气得面红耳赤,将光扔倒在地后便朝着莫妮卡开枪。 碰~!子弹射中莫妮卡的侧腹,鲜血喷洒在地板上。 「莫妮卡!」 光想要爬到她的身边,但是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被仍散乱在地的unix给拉扯住了,使她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传来了在门的对侧的男人们的怒吼声。 依旧是西班牙语。警察闯了进来,枪声混杂着各种毁坏爆破的声音。 而那个白人好像非常后悔自己朝莫妮卡开枪。眼角泛着泪光,静静地看着倒在地板上呻吟的莫妮卡。 不过另一个黑人催促地将他拉开,他同意似的点了点头后便随着同伴逃走了。 「莫、莫妮卡……!」 光手忙脚乱地想将绑在脚上的绳子从unix底下抽出,然后滚向莫妮卡身边。 「……光……。」 莫妮卡仰躺着,动也不能动地,地板因她的鲜血而染得殷红。 「莫妮卡、振作一点!」 「光……、左边口袋……。」 「什么?」 光明白莫妮卡的眼神,像是要她翻翻看夹克外套的口袋。她顺着莫妮卡的血渍滑到她的身边,一伸手便摸到口袋里的东西,那是把刀子。 莫妮卡满是痛苦的脸上,挤出了一丝丝的笑容说: 「有了这个……你就自由了。」 「莫妮卡!」 「不,不过……你能重获自由,并不是我的关系。」 「咦?」「……光。……光,是你自己赢得的。」 光用刀子将绳子切断,抱起莫妮卡。然后用睡袋将她的身体包住。 「莫妮卡、振作一点,你要振作一点啊!」 莫妮卡已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不过并非永远不会再回到这世界来的沉睡。 「莫妮卡!莫妮卡!」 光用力地拍打她的脸颊。 「……光……。」 「警察来了是吗?其他伙伴呢?其他伙伴,到底有几个人呀?」 莫妮卡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用尽所有气力地说道: 「……光,……有人拜托我们,我…」 「什么?」 「……拜托我们把你…把你带到墨西哥去……。」 「墨西哥?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去墨西哥?」 「你知道……『太阳金字塔』吧?」 光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传说那是岱瓯堤沃肯人的遗迹,是世界三大金字塔之一。当初她打算到墨西哥,目的地就是那金字塔的顶端。 「我知道那地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就是亚特兰提斯传说呀。」 「咦?」 「……那个故事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 「什么意思?莫妮卡?」 「光……对方说要用你来当活祭品。」 「活、活祭品?」光一下子愣住了。 「是的,……所以要带你去那儿,然后在满月的夜晚,……像古时候一样,杀掉活祭品来祭拜天神。」 「怎、怎么可能!为什么?」 「为了击溃音乐剧『亚特兰提斯的传说』……,当做是代价。」 「你、你说什么?难、难道?」 「嗯……对方就是艾尼塔·布拉雪。」 「不、不会吧!」 光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艾尼塔·布拉雪所主演的音乐剧「第五街的爱丽丝」被禁演的事情,对于光及同样以音乐剧明星为志向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因为即使是像艾尼塔这样的大明星也同样得面对——观众反应不好,就得下台——这项事实。 加上商业方面的纠纷,谣言更是满天飞。 其中出资「第五街的爱丽丝」的一家日本企业,以观众不足为理由,将这部戏换成尚处于企划阶段的「亚特兰提斯传说」。也因此,有一段时期艾尼塔几乎处于精神异常的状态。 「我也是……想说怎么可能呢!……不过当我们从雇主那儿听到,实际上真正的委托人是艾尼塔·布拉雪时,我们决定改变作战计划。」 「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是想跟她说:想要日本女孩的话,就给钱吧。而且是全部的钱,……全部喔!然后我们再将她全盘供出!让这个疯狂的女人一无所有地在百老汇上狂奔!」 莫妮卡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不过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忘不掉的愤怒,脸颊上再度泛起些微的红晕。 「艾尼塔!那母猪!未成年的监护人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吓得愣住呢!她根本就是一个虚伪、阴险的家伙!」 「莫、莫妮卡!」 「光……当我和你一样,还做着登上百老汇的舞台梦时,击碎我一切梦想的,就是艾尼塔!」 「———」 「要怎么处置你……是我的自由。你,就受死吧。……对着我这么说的……,就是艾尼塔·布拉雪……那家伙!」 莫妮卡直视着光。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只是,脸上多了几丝哀伤。 「光……明晚,如果来的及的话,你到『太阳金字塔』那儿去看看吧!」 「咦?」 「艾尼塔·布拉雪已经疯了,她应该是独自一人在那儿等着活祭品的。」 「什、什么意思?」 「……光,应该会有其他的日本女孩代替你当活祭品。」 「你、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把你藏在这里吗?所以艾尼塔那家伙,一定会要求再找其他的活祭品。」 「怎、怎么可以!可、可是,活祭品不是一定要和『亚特兰提斯的传说』有关的人选才行吗?」 光说着说着,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朱、朱里!莫妮卡,朱里会代替我被抓去,对不对!?」 「那倒是不会——。」 「为什么?」 「她不会被抓去,……而是会自投罗网。」 光全都明白了。虽然不想去承认这个事实。莫妮卡像是看穿她的心事般地对她说: 「雇用我们的那个人,为了讨好艾尼塔而出卖了你。……她就是朱里…安西。」 一瞬间,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正好也是在光知道的时候。 h.hikaru这个人物终于在傍晚时,和同伴们一起回到旅馆。全然不同的人物。是一个名叫肥田光的男人。……为什么会错以为是女人呢?本人虽然是个男的。……却硬说自己是个女人。 算了,到了现在,这些早已无所谓了,不过在这之后,朱里可就惨了。她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发疯似地收拾行李。 在我向肥田先生说明整个事件的状况时,她已回房,迅速地准备好要打道回府了。 「朱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说我天真,还真的是非常天真。但是,来这里以后我对她抱着很大的疑问。 她将一个冲浪者常用的大背包挂在肩上,然后像是对所有的事情,都已有所觉悟似地,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直视着我。 「光,果然还在纽约。」 我们一早就确认过咖啡网站上的讯息。 在我向奇鲁奇鲁米奇鲁所借来的麦金塔笔记型电脑萤幕上,收到许多关于光的消息,其中有几封很明显地是小圆寄的。消息的可靠性相当高。 只是我们原本都将希望寄托在h.hikaru是桧山光这件事上面的。 「恭介,你也赶快逃吧!离我愈远愈好。」 「朱里?」 「明晚,如果没有把光带到『太阳金字塔』那里,我就会被杀。」 「你、你说什么?」 「……对不起,……是我让光成为活祭品的!」 朱里说完便要冲出房间。 「等一下,朱里!」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虽然我并没有很用力,……但是她的上半身却突然倾倒,宛如死人般地倒在床上。 「朱里!」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已到零界点,然后将她之前拼命压抑住的一切全都宣泄而出地嚎啕大哭。 从窗户往下看,广场和昨天一样被夕阳余晖染红。朱里终于停止哭泣,开始断断绩续地道出实情。 当她知道光在音乐剧的试音训练比赛中得到优等评价时,内心非常不快乐,却又讨厌这样的自己,烦恼着要不要回日本。但是一想到父母又会开始催促她结婚,便觉得受不了。 ……听着她一一坦白陈述,仿佛就像另一个陌生的我正在审判着自己一样。 「就在那个时候,艾尼塔来找我了。」 「是她先找上你的?」 「嗯。不过,那时候……她的眼光看起来已经不大正常了。然后,她便和我打了契约。她说:『如果你想在这里成名,那么你就得遵守我开出来的条件』。」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艾尼塔要做这种事呢?」 「自尊心啊!」 「咦?」 「为了报复让她面子全失的日本企业啊。毁掉『亚特兰提斯传说』来维护自己的自尊。」 「那、那有这种蠢事!」 「因为她已经疯了。……而我也……疯了。」 「朱、朱里……」 「不过,在我所雇来的那个集团里,却有一个料想之外的人。因为这个人一切都乱了。」 「乍心么说?」 「在曼哈顿,只要你付钱,就会有人愿意去帮你杀人,看是要杀一个还是两个全都没问题。于是我找了一个我在路上认识的印地安混血女子,拜托她帮我绑架光。虽然她很顺利地将光带离她的房间。」 我开始感到有些生气。朱里详细地说出每个细节,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般,语调还会跟着高低起伏变化。我突然想起她之前曾说过的话。 「也许……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吧。对方明明早就变了,……我却自以为是地继续交往。在考虑对方的性格、身处状况之前,我已将自己的心情……全都丢了过去。所以呀、热情很快就冷却下来了。大多是我先开始的,所以总是无法长久。……无法继续啊。」 朱里接着说: 「莫妮卡一听到委托人是艾尼塔·布拉雪后,态度整个变了。她和艾尼塔之间一定有过什么瓜葛吧。才会将光带走后,便和我断了连络。」 这之后的发展,连我都推想得出。这个叫莫妮卡的女人的伙伴们,一定是想以光做饵来敲诈艾尼塔吧。 所以艾尼塔会责怪朱里。才会唆使暴徒去袭击她,最后就演变成让朱里代替光的状况了。 「这样,你应该都了解了吧?所以恭介,你离我愈远愈好。一旦让她发现我没去『太阳金字塔』的话,她马上就会出动追兵的,她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人。甚至连警察,她都有办法让他们无功而返呢。」 朱里说完便再度背起背包站了起来。 我其实是个蛮温和的人,很容易就相信别人。即使被人恶言重伤,也不会激动地马上表示愤怒的类型。也是我优柔寡断的性格使然吧! 不过。 ……现在的我,很清楚地看到一件事。 ——这样下去,光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在波士尼亚时,曾见过许多孩子的死亡。那些孩子没做过任何坏事,某一天,却突然都被杀了。而引发战争的是那些他们连见都没见过的大人们。这些大人们各个都能随便找个理由便发动战争,然后又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给对方。 什么为了国家啦,……为了民族啦,这样就可以发动战争吗? 孩子们尸骨遍地,这难道是一句没办法就可以解决的吗? 我…在波士尼亚吐了好几次。即使没有吐的时候,也总是胸口郁闷想吐。并不是因为尸臭,……也许是因为人类的自私自利吧,……那些摆着张我没有错的无辜面容的家伙们,……所导致的结果,……真的让我想吐……觉得很悲哀。那是绝不可原谅的。 「朱里……你……切换了吗?」 「咦?」 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和在战场上时非常相似。对于朱里逐渐改变的态度,……老实说,那股烦郁想吐的感觉也曾涌上来。 「你已经切换了啊,在你自身之中。」 「什、什么意思?」 「从背叛光的自己,切换为牺牲者的其中一员。你改变态度了。」 「恭介?」 叩!我敲了一下朱里的头。 「你听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因为你也是犯人!不是改变态度就会改变的!为了你,完成不知情的光才会遭到不测的!」 「所、所以,我……才说对不起的嘛……。」 「不是这样就能解决得了的!不准逃!不准从我这儿逃走!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抓住她的手腕。她也回瞪着我。我在眉宇之间集中了一团「气」,然后对着她的眼里投射过去。她立刻浑身没劲地倒在我的手臂上。 春日恭介,像这样使用春日一族所继承的能力,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不过我绝对不能就这样任她逃走。 之后,确实就像她所说的,我们真的被追击了。 轰~!光因仓库墙壁被破坏的声响而回过神来。那好像是用手榴弹之类的东西爆开的。 目前她还没空去理会因朱里的事而受到的打击。在微开的洞穴对面,枪击声愈来愈大。 莫妮卡已奄奄一息了。 「啊!……光。」 她咬紧牙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沾满了血迹的枪交给光。 「你听好,对方可是艾尼塔喔,她是连警察也无可奈何的人物喔。」 「咦?」 「其、其实,……我们说不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不是吗?」 「莫、莫妮卡!为什么?莫妮卡,为什么你要加入这个集团呢?」 「……男人。」 「男人?」 「就是想要强暴你的那个家伙。」 光突然想起那个拿着刀子威胁自己的白人的脸。那时的脸,和向莫妮卡开枪后的脸,简直判若两人。 「莫妮卡……。」 莫妮卡露出了有点腼腆的笑容。 「…没办法,那种人。…好像…不大好喔。」 她似乎已到极限。最后的痛楚让她的身体微微地痉挛。 「……光,你的……男人缘……如何?」 一说完,她身上的颤抖停止了。原本凝视着光的双眼,也静静地合上了。 光气愤地激动了起来。 「莫妮卡——!」 就在此时,刚刚炸开的小洞,在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后,爆开了。从外头突然跳进一台巨大的机械。 光反射性的握紧莫妮卡的枪,同时瞪大双眼。 机械发出了轰轰声响。腹部发出引擎声,那是改造过把手的哈雷机车。上头更坐了个令她无法至信的人在上面。 「小、小圆!」 鲇川圆一看到光平安无事,终于露出笑容。 「光,不要一睑见到鬼的模样嘛!」 「哪、哪有啊!可是,为什么?」 「有话等一下再说,那个人怎么样了?」 小圆一说完,马上就发觉光身上抱着的那个女人已经断气了。光强忍着泪水对批摇了摇头。两人约有四年没见过面了。但对无所不谈的她们亘舌,并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产生不自在的情形。 「光,可以站的起来吗?」 「可,可以!」 「上来吧。真是奇怪了,除了警察以外,怎么连其他的家伙也都追来了呢?」 「什么?那可能是艾尼塔的……」 「艾尼塔?」 「嗯。艾尼塔·布拉雪!」 「你说什么?」 光没有回答,只是让莫妮卡平躺在地,然后将睡袋拉过来盖住她的脸部。 莫妮卡……火鸡三明治,真的很好吃。 ——真的! 光将莫妮卡沾满血迹的枪用毛衣的袖子擦拭后,插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便跳上小圆背后的后座。 「光,抓紧了。」 「是!」 小圆将油门踩到底全速飞奔而去。 仓库外,警察和追兵还在进行枪战。然后一群先发现小圆的人,又和枪战中的两组人开始枪弹。 小圆骑着哈雷钻进了看热闹的人群车阵中,便从第12街往南奔驰而去了。 「你刚刚说艾尼塔·布拉雪怎样了?」 「小圆,她是这所有一切的幕后指使者。」 「怎,怎么会!」 「我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这是莫妮卡,……莫妮卡临死前告诉我的。」 「就是光刚刚抱着的那个人吗?」 「嗯。……所以,绝对错不了的,绝对。」 小圆没有接话。 「小圆,你可以直接带我去墨西哥吗?」 「墨西哥?」 「嗯,到『太阳金字塔』去。」 光一说完,不等小圆回答,头便紧紧地靠在她的背上。 两人想问对方的话比山还高。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们总算又见面了,对她们而言,最重要的是彼此间怀念的心情与感触。 寒风冷飕飕地自哈德逊河吹了过来。 但是现在小圆和光却是非常快乐的,这样的冷风反而让她们感受到彼此温暖的体温,感觉更是舒服。 她们一进入基督徒街,鳞次栉比的餐厅酒吧,因成双成对的同性恋情侣而显得热闹非凡,刚刚的枪战好似假的一般。 小圆打算先骑回「司普尔文」咖啡馆,将哈雷还给奇鲁奇鲁米奇鲁。 第五章 离开塔斯科不久后,我的车也遭到枪击。 当我从朱里那儿知道实情后,马上去办理退房,再将不省人事的朱里抱上车。我希望最好能在当天晚上就返回墨西哥城。 从塔斯科下山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一条铺路尚未完工、地面仍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连一盏照明的路灯都没有。从车子的后照镜看去,就只一片漆黑。 不过,……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后照镜射了进来。 ——是车子的大灯吗? 我没有时间多想,那接连投射过来的亮光就像小小的火花。那火花,让我讨厌的那些记忆又再度复活。 波士尼亚夜晚荒凉的街道上,常会突然爆发枪战。……是和那相同的亮光。朱里的不省人事,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呢。不过敌方好像只有一台车。 我猛然的加速,寻找反击的机会。就在此时,眼前一闪而过一棵诺大的仙人掌站立着。 「来吧!」 我在脑中集中念力,那棵仙人掌被我弄倒后,顺势地往后方飞去。 我不知道它有没有照我的想像击中追来的那部车子,……不过,我听到对方的车子紧急踩煞车的声音,接着还传来轮胎陷入泥坑中空转的声音。 于是我将油门踩到底飞快地离开那里。 没有多久,路上已渐渐能够看见零星的汽车旅馆的灯光了。 如果就这样直接开往墨西哥城的话,似乎有点危险,于是路上发现了一块位置有点僻静的汽车旅馆看板,便将方向盘切往那个方向驶去。 那是一家感觉很便宜的旅馆。 一栋两层呈ㄇ字型的建筑物,每个房间的房门并列排着,而房间的前面都各有一个可以停车的空间。整栋建筑物的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游泳池。 游泳池里虽然有照明设备,但是看得出已经修补多次,有点破烂不堪的模样。 而旅馆的办事处刚好在游泳池的正对面。 我将车子往前开去,有一位圆圆胖胖的墨西哥妇人,用手指着附近的停车位。好像是一至思我停到那里去。 「这里,是那里?」 这时候,坐在后座的朱里醒过来了。 「我不想吓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咦?,」 「我原本是打算回墨西哥城的……」 朱里好像了解我说的话,立刻坐了起来。 「我们被追击了对不对,恭介!」 我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这样一来,我不就变成和她同一条船上人了。我无法原谅她对光所做的一切……但是,只要还和她在一起,我就不能一直生着气。 「嗯,就像你说的。」 「有几个人?」 「嗯~~只有一台车子,到底坐了几个我也不知道,……总之,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何况我还没和小圆取得连系呢。」 「嗯,是喔……。」 我一进房间,马上打电话给在纽约的小圆,可是不巧她还没回旅馆。没有办法,我只好将麦金塔接上电话线上网,叫出咖啡网站后,我才知道光已经被救出的事。 「光在西区第十四街?」 那时候朱里正好在洗澡。不过,当我将网上的消息念给她听时,头发还湿漉漉地便冲出浴室来了。 「太好了……。」 说完便蹲在床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重覆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对朱里来说,现在唯一能支持她自己的就是祈祷了吧。 虽然她不能对我哭诉,……反覆不停地念着:「太好了」,宛如藉此祈祷自己能从所犯的罪行之中得到一点解脱。 我……突然觉得,大个子的朱里看起来变得好小一个。 当然,我还是无法原谅她。 不过……我想她承受来自艾尼塔的压力是不可计量的。 就在那时,萤幕上传来一封新的e-mail。 「不,不会吧!」我愕然地大声叫了出来。 这封信,很明显地是要传给某一个特定人物的。 《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在金字塔见面吧!〈star〉+〈泰迪熊〉敬上》 「笨、笨蛋!怎、怎么会是光和小圆呢!」 「你说什么?」朱里擦着泪边往萤幕看。 「不可以!…不可以呀,光!你不能去呀!」 慌乱中她将滑鼠抢了过去,想要寄e-mail网站上。这时候去,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吐血的事。萤幕的画面突然消失了。 「不会吧……!」 居然发生这种事——停电了! 虽然笔记型电脑是可以充电的,不过非常抱歉的,我并不知道。 「恭介!我们到办事处去吧!」 「好、好吧!」 我们离开漆黑的房间往外跑去。 水池的照明或是各个房间的照明全都熄了,很多房客们都打开门窥探情况,但是并没有任何吵杂抱怨声,对他们而言这种事显然是司空见惯了吧! 夜空只有零星的几颗星星闪烁着,我们借着星光跑到办事处。 办事处里只有先前那位胖胖的欧巴桑。她正在里面点着蜡烛。 那欧巴桑一看到我们便露出慈祥的笑容,用卷舌的英语对我们说:「晚安。」 她说的英文,我几乎都听不懂,因此刚刚办理check in时也是,听得一身冷汗、不知所措。 不过朱里似乎已听习惯那种英文了。我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等待她们的交谈结束。 「她说什么?」 话一说完,朱里和欧巴桑的模样呈现极端的对比。 欧巴桑大笑着说:「拿去吧!」随后将两根蜡烛交给我,而朱里则一付不行了的模样。 「她说这里停电是常有的事。」 其实那欧巴桑说的话,我也曾听别人说过。 「那么,可以马上修好吗?」 「大概要明天或是后天了吧。」 「怎么会……」 「我问过原因了,但是好像也不大清楚的样子。而且……」 「而且?」 「好像就算到附近的镇上,也是一样停电,总之这是常有的事啦,还说难道你们不觉得很罗曼蒂克吗?」 「哎~算了,这样我们就妊法通知小圆她们不要来了。」 「等一下,恭介。」 「怎么了?」 「明天早上,我们直接往岱瓯堤沃肯遗迹的方向去就好了呀,说不定在路上就可以追到光了呢。」 我沉默地对朱里点了点头,她说得对。不过,我总觉得她对我似乎还是有所隐瞒。 因为我听到当她和那欧巴桑交谈时偶尔会用几句西班牙话的单字,似乎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还故意用速度很快的英语问问题。 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两枝蜡烛的照明下,大口大口的吃着我们离开塔斯科时所买的面包和乳酪,配着葡萄酒喝。 然后我们各自躺在床上,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我背对着朱里,眼睛一直瞪着摆在床头矮柜上的烛光。好想见小圆,好想看到小圆那充满朝气的脸。 虽然我打从心里觉得,这么点愿望都无法实现,全要怪我身后那女人。 ……但是,我还是做不到。 像朱里这样一个人在异乡生活的女子,……一旦被艾尼塔这样的厉害角色威胁……她又能如何抵抗呢?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朱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事,突然出声了: 「恭介?」 我没有回应。 「你……不把我绑起来吗?」 这绝不是玩笑。正因为如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将头靠在枕头上,假装沉睡。 不过,朱里的那句话就好像是梦话一般,朱里很快地便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事实上,这时候她早已在心中私自决定了一件事。 隔天早上我被烦人的引擎声给吵醒了,好像是一台老爷车,混杂着金属的声音。一定是昨晚遇见的隔壁房客的车声。不是我租来的那台车的声音。 你在说些什么呀恭介,那是当然的嘛! 我不自觉地在脑中嘀咕着。下一瞬间,我已跳起来看着朱里的床位。 也许是我的潜意识里如此觉得吧。果然,她不在床上。 而且还留了张便条。 『对不起,擅自借走你的车子。我要一个人去太阳金字塔。对不起,恭介,我不能让光成为牺牲者。……我老是这样,事后才在后悔。也许在之前就已经后悔了吧?恭介,我再继续这样和你单独相处的话,我会愈来愈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魅力的人。甚至感到很悲哀。对不起,然后,thank you so much。我已经充分明白,自己无法和异性长期交往的原因了。你要好好对待小圆喔!』 看起来像是在慌乱之中所写的。 无论如何也要写下这些似的。难不成她昨晚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想她向办事处的欧巴桑所打听的……应该就是到「太阳金字塔」所须的时间……要不然就是路线吧。 ……我……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孩子气……老将事情弄砸。 从床上跳下来后,我用力拉开窗帘。墨西哥强烈的阳光映入我的眼帘。 如果天气没有变坏,今晚就会是满月了。 小圆所驾驶的雪佛兰敞篷车,发出顺畅的引擎声,她们正要自墨西哥城北上。照这样一直走下去,应该在傍晚的时候就会抵达岱瓯堤沃肯遗迹了。 「你是说闹钟吗?」 光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上望着小圆。 「对呀,我送你的那个啊?那个泰迪熊闹钟啊。」 「啊~是啊。」 「因为我听朱里说那个留在房里,才会觉得很奇怪。我记得光不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它的呀?」 「啊哈!没错!如果没有那个闹钟的话,我可就完了。会爬不起来呀~~」光边说边笑着。 小圆和光从昨晚连睡觉时间也不放过,一直聊着种种话题。刚开始,几乎都以这次被卷入的事件为话题,后来就渐渐转到她们之前没机会聊到的各种琐事了。 四年的岁月,对她们而言真的很漫长,聊都聊不完。很不可思议地,她们彼此仍旧像她们所想的一样地了解对方。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但,一旦话题和春日恭介有关,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避开。 那是因为小圆知道光依然忘不了恭介;而对光来说,和春日之间的事,仍旧不能跟小圆说。半年前她回国时,和恭介一起渡过的危险夜晚是她的秘密。 但另一方面,两个人又都很在意恭介的事。 小圆从纽约出发的时候,得知恭介曾从塔斯科的旅馆打电话给她,不过,没多久他和朱里就退房离开了。 接电话的女服务生说,他们两个人是同行的,所以现在还在一起的机率非常的大。而莫妮卡说的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朱里将遭到艾尼塔的追击,而最坏的情况就是朱里和恭介两人都被艾尼塔给抓了。 光有点疲累第地靠在开着的车窗上,任风吹展她披肩长发。 「小圆……。」 「嗯?怎么了,光,你累了吗?」 「还好,不是累……只是我,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可思议?」 「嗯……当我被莫妮卡他们抓走的时候,……情况真的很危急。我体内一直觉得有股怒火就要爆发出来!告诉自己该做的时候就去做吧!的感觉。」 「嗯……。」 小圆盯着前方,嘴角露出了笑容。 「但……现在,我却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意思?.」 「因为朱里,我觉得朱里很可怜……我没办法对她生气。对艾尼塔当然就不一样了,我无法原谅她。所以我希望小圆你能够跟我一起去墨西哥,……不过,朱里的事,……我就是,没办法真的生她的气。」 小圆没有回答,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她觉得光并没有想要她回答的意思。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太阳金字塔』见到她之后,我……,我该做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小圆,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因为她,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对小圆也是……对春日学长也是,给你们添这么多的麻烦……。」 「……光。」 「嗯?」 「你长大了。」 「没有啦…。」 光慌乱地用力摇着头。 「没有那回事啦~!」 「有。真的长大了。」 「一点也没有,没有啦。如果我真的长大变成熟了的话,……我应该老早先和小圆你连络的,看是直接打电话还是去和你见面。」 「是这样的吗?」 「当然是罗!……我还是不行。一点都没有长大,所以这次才会……。」 光说到这里便把其余想说的话又吞回肚里去了。她没有办法说出是因为忘不了恭介才想要去墨西哥哥的。 小圆发现光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她。 其实,小圆也不知道光到底是那里变成熟了。 她们两个从小时候就情同姐妹,小圆自己也很清楚她看起来就像比较成熟的大人,但另一方面,光所累积的经验却是自己的好几倍。 四年前的夏天,因为恭介的事,光和小圆变得疏远。 之后,光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一切的挑战。 而这段期间,小圆几乎都和恭介在一起。 这样的差别是很大的。 小圆从小就跟着父母在海外居住,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十分独立的女孩,而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她和恭介的感情愈来愈深,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也愈来愈大。只要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她自己就可以判断解决的事,她也想和恭介一块儿商量看看再做决定。 小圆自己也十分困惑。即使是在自己快乐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想着——这样真的好吗。 因此,当光离开自己,尤其是远赴纽约去体验生活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无法与之匹敌了。 「光。」 小圆做出恶作剧的表情看着光,然后用她们在一起时,惯用的语调说: 「系紧安全带,否则会飞出去的喔!你再发呆,我就会把你给丢出去喔!」 「噗!遵命,小圆小姐。」 光再度恢复一贯的精神饱满回答道,然后乖乖地系好安全带。 路途经过一大片茶褐色的荒野,小圆开着雪佛兰敞篷车,将油门一口气踩到底。 这时候,二十二岁的春日恭介,正在向体力的极限挑战。 墨西哥比想像中广阔得多。 即使是用瞬间移动力,拼死也要赶到岱瓯堤沃肯遗迹去。 但是这样做的话……瞬间移动力,换句话说,就是使用念力来移动物体的一种能力,那是非常耗费精神和体力的。首先光是透过异次元找到「空间」就相当困难了。 应该说是扭曲时空呢,还是穿越时空间隙呢,有时候会在空间中飘荡、变换。 好了,就是这里了!要飞进去的时后,有时候可以轻易地便移动数公尺。(没有超能力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吧!) 然后便冲进了另一个空间,从这里开始又是另一项精神力的挑战。 在异次元空间里,利用像磁力般地自由纵横,就像自由翱翔的小乌一样,然后用身体去感觉,探索自己想飞行的方向。我们春日家族也是一样,集中「气」去控制磁力……然后才能让自己的肉体依自己所想的方向去移动。 说明白一点,这是种无法长时间持续的活动。但是如果没有集中注意力的话,很可能跑到和预期完全不同的地方去。在我第一次使用超能力时,虽然能够毫不费力地便移动十几公尺……但是…后来,随着体力减弱,距离也逐渐缩短了。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碰巧到有租车行的地方呢。 不过,那时候体力还算不错,我只想到:「拥有春日家族的超能力,『太阳金字塔』什么的,简单啦!」 结果……在火红的太阳西沉到墨西哥广漠的大地下面时,我来到一片看不到任何像街道的地方,然而我的呼吸已开始变得急促。于是,我在荒野中央的公路上蹲了下来。 也许真的有神存在吧,遥远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台卡车,正往我这边接近。 驾驶座上有两位看似善良的墨西哥年轻夫妇,他们看到我向他们挥着手,便将车子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被阳光晒得通红、有点腼腆的笑容。 卡车的后车箱上坐了三个孩子和一些田里的工具。他们也和刚刚的夫妇一样对我露出腼腆的笑容,对我这个东洋人很稀奇地看着。 「可以让我搭便车到附近的城镇吗?」我用英语问他们。 但是他们只是用快速的西班牙语说着些什么。我所知道的西班牙语大概也只有「谢谢」的「咕拉希阿斯」、还有「再见」的「亚地欧斯」而已。 不过,我比手画脚的拜托他们让我搭便车,那对夫妇有点了解似地示意我到后车箱去。 「咕拉希阿斯!」我不停地反覆说着这句话。 然后跳上了后车箱,小孩子们好像从刚刚就一直在讨论我这个人,我坐在他们旁边与他们并排而坐,并和他们每个人握手,试图加入他们。 卡车再度扬起尘土急驰。真的……我正置身于如画般的悠闲光景中。 ——但是!我……又搞砸了。 那时候,我竟没有发现卡车正往「太阳金字塔」的反方向行驶。 染成橘红色的天空,已浮着一轮满月。 第六章 小圆和光到了岱瓯堤沃肯的遗迹后便立刻下车。 挂在天上的满月明亮地照耀着,她们两个人靠着月光往金字塔的方向前进。 这里是西元前二世纪时,岱瓯堤沃肯族人所建造、全拉丁美州最大的宗教都市。他们实行和平的神权政治,所有行事的掌控,皆以神官最大。军人或商人等也都以直线社会来运作。 而祭司们为了要正确的掌握宗教方面的祭事,也都懂得高层次的数学和天文学知识,并建造了这三座精密的金字塔。 但是他们就和「亚特兰提斯传说」一样,在西元七世纪左右,谜样般地消失了。然而后来来到这块土地的阿兹特克族人,却守护了这些遗迹。 遗迹的中央,有一条全长四公里、宏伟壮观的大道,阿兹特克族人将它取名为「死亡之路」。 而这三座金字塔则以这条死亡之路为中心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最南端是「凯札勒克亚德耳金字塔」,接着往北是「太阳金字塔」,走到尽头处则是「月亮金字塔」。而凯札勒克亚德耳的意思就是长了羽毛的蛇。 「那个……就是『太阳金字塔』吧!」 光走进「死亡之路」,来到面对「凯札勒克亚德耳金字塔」的博物馆,为那座耸立在前方几公里远的「太阳金字塔」惊叹不已。 音乐剧「亚特兰提斯传说」虽然不是以这里为舞台。但是被认为曾经存在过的亚特兰提斯文明到现在却仍是一团谜,相关学说也纷纷出笼。不知道在这里建筑金字塔的岱瓯堤沃肯族人是否也曾受到这个文明的影响。 不过,对于好不容易抵达这里的光而言,她觉得这里简直就像是剧中与她陷入热恋的阿特拉斯神所居住的神殿。 「光。」 小圆拉着光的衣袖,将一直往「死亡之路」走去的光拉到博物馆的阴影底下回避。 如果,艾尼塔·布拉雪已经在金字塔的上面,现在走到「死亡之路」上面的话,即使是像猫那样的小动物也难逃她的手掌心。 博物馆里几乎没有人,不过柜台那儿倒是摆了一部电脑,或许是为了上网,以方便截取各类学术情报而放置的吧。萤幕上正显示一个卡通的萤幕保护程式,内容是一只唐老鸭正努力地在刷油漆。 电脑若是长时间停滞,萤幕保护程式便会自动出现在萤幕上。最近市面上已出现各式各样萤幕保护程式。 「连古老的人类灵魂都会被这只唐老鸭吓一跳吧。」小圆边说边恶作剧的笑着。 「呼~。别闹了,小圆。」 她们两人轻声笑着,边沿着博物馆慢慢向「太阳金字塔」走去。如照莫妮卡所说的,艾尼塔应该会精神失常地一个人在金字塔上等着她们。但又想到朱里和恭介逃亡时,她也派人前往追补。而且是去抓他们两人来这里。 因此,小圆和光也曾想过,来这里之前要先报警。但是另一方面又考虑到墨西哥的警方说不定也被艾尼塔给收买了。最后她们还是认为除了两人独自前往外别无他法了。 过了博物馆后,是一片矮墙,完全无法将她们俩的身影隐藏起来。光手里紧抓着从牛仔裤后面口袋里拔出的那把莫妮卡给她的枪。 「……光……。」 「小圆……住在纽约这么久,这大概是我唯一所学会的东西吧。」 「咦?」 「在尚可攻击的时候,先发治人……即使被打倒了,也要站起来还击。」阿光说完害羞地笑着。 「这句话,小圆你也曾经对我说过的喔。」 「是吗?我是这样说的吗!」 「没错,你确实这样说过的!真是的,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光紧握着枪。 「小圆。」 「嗯?」 「我实在不想用这个。……不过,似乎会用得到。」 「嗯。」 「我老是把事情搞砸。小圆,还是给你用吧。」 「……o—k—。……我知道了,光」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要让在这儿沉睡已久的古老灵魂们,一瞬间全都苏醒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我所崇拜的爱拉女神啊——!」 「怎么回事?」光吓了一大跳,想都没想大叫了一声。 小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看到在「太阳金字塔」的楼梯间有一个人影。 「那、那是?」 「小圆……那是朱里。」 「什么?」 金字塔的高度有六十五公尺,到最顶端的石阶有二百四十八阶,而安西朱里刚好就站在阶梯的正中央。 她嘴里喊着光在试音训练比赛时,音乐剧中唯一出现的台词。 「啊~我所景仰的爱拉女神啊!请你原谅我。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就算水远被这块美丽的陆地所遗弃也无法听补……但我还是持续地犯着这个错误。爱拉女神啊!即使我化成了海草的屑末,依然会同样地深爱着阿特拉斯神——。」 光也跟着念了起来了。 「……依然会同样地深爱着阿特拉斯神——。」 「……光?」 「这是……这一次音乐剧的台词。」光有些难为情地对着小圆笑道。 不过这个时候,注视着金字塔的小圆像受到惊吓般,眼神瑟缩了一下。因为在今字塔的顶端出现了另一个人,她正朝下看着朱里。 那个人,穿着像是女神的舞台装。整个人由于月光的照耀,就像是从天而降般的庄严神圣。 是艾尼塔·……布拉雪! 她们两人心里同时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艾尼塔!我来了!」朱里往上望着艾尼塔喊道。 「我不会再逃了。就算成为活祭品也无所谓!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写好信分别寄给美国总统与日本大使馆了!我劝你赶紧想办法收拾善后吧!」 由于是逆光,从朱里的位置无法看清楚艾尼塔的表情。 但却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闪闪发亮的凶器。朱里爬上了几格阶梯后,便看出她的武器竟是把镰刀。她已经脱离常轨了。 朱里尽量不让艾尼塔发现地偷偷地将手伸进夹克的口袋里。然后紧握她暗自带来的德林格手枪(一种大口径短筒的小手枪)。 她只有两发子弹,是在来的途中向一家二手货店买的。本来是想要买火力强一点的,但又想到像这样大小的枪,要靠近艾尼塔也许会比较容易。 这是她第一次用枪。除了近距离袭击对方外,似乎是别无他法了。 艾泥塔眼看着她的猎物就要到手了,垂涎三尺地像只野兽般地直盯着下方。 对现在的她来说,朱里说些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在她的脑海里,闪过音乐剧的种种场面,所有的一切都转为祝福并带给她荣誉的表征。 但是在她恍恍惚惚地沉醉其中时,突然一瞬间全都消失了。紧接而来的,却是一阵强烈的苦痛袭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那些苦痛与烦躁应该会随着活祭品的血一起流逝的。现在站在活祭品前的她,仍深信过去自己所饰演过的女神,是个深受人们爱载的女神。 艾尼塔·布拉雪这几天不停反覆地对着镜子,一直用她美丽娇艳的声音念着台词。 「女孩,你就干脆一点吧,自己把头伸出来让我砍了吧。」 艾尼塔手里挥舞着镰刀,而同时朱里也拿起枪对准着她。 但这个时候,朱里感到艾尼塔背后的一股狰狞气息。而因此犹豫了一下下。 碰~! 子弹并没有射中艾尼塔的脸,但她挥舞而下的镰刀却已砍进朱里的脖子里了。 「朱里……!」 朱里听见身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不过她并不知道这是真实的。甚至脖子里喷出来的血,都没想到得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 「朱里!」 叫着自己名字的人将她抱了起来,朱里一瞬间想着:这是谁呢。 「朱里,振作一点!」 「……光。」朱里从记忆中唤起了那个遥远的名字。但一瞬间,她已陷入一片空白之中了。 「朱里!」 小圆和光一口气跑上石阶,手里仍抱着被砍伤的朱里,对艾尼塔·布拉雪冷酷的眼神紧张地屏住气息。 接下来,却有更吓人情景向她们袭来。 艾尼塔的眼神始终像死人般冷漠呆滞地伫立不动。她的身后竟出现了三头巨大且面目狰狞的老虎。 「小、小圆!」 光慢慢地让朱里的身体横躺在石阶上,用颤抖的手握紧手枪。 小圆为了让光的颤栗停止而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并冰冷的口气问道:「光……子弹,还剩几发?」 而这时候的我正使用超能力全力前进中。(换句话说,我尚正在异次元里飞行……。) 但是,从刚刚,我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的……甚至有点想吐的感觉。 这或许是因为我们春日家族特殊的能力,可以在千里之外便察觉到小圆和光的危险。 怎么搞的,身体突然变得怪怪的。 ……但是………怎么办。 就算这么说……即使被人家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被墨西哥善良的一家人顺路载到一个相当偏僻的村子后,才发觉我似乎离岱瓯堤沃肯遗迹更远了。 慌乱之中,我重新使用超能力朝遗迹的方向出发。 ……不过……这样下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力量就会用光的。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我也只好偷偷潜进别人家里偷车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就洁样吧! 除了这样外别无他法了! 我停止使用超能力,站在黑暗的道路上。 我看见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灯还亮着。就到那儿去借车或偷车吧! 身上仅有的行李,就只有这部向奇鲁奇鲁米奇鲁借来的麦金塔笔记型电脑了。另一个装有换洗衣物的袋子早就不晓得丢到那里去了,……反正里面也没有装什么特别的东西。 对了,就拿这部电脑去交换,拜托他们借我车子好了,虽然有点对不起奇鲁奇鲁采奇鲁。 不过,这种紧急的时候…… 咦? 我又看了电脑一眼,突然一个有点sf的主意跳进我脑袋里,……一个电影内容般的主意。 枪声持续响着,子弹在三座金字塔间产生回响。 「小圆!」 不过那三头老虎却一点不畏惧枪声,它们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只是在吓唬它们而已,敏捷俐落地在石壁间移动着,等待机会好伺机袭击小圆和光。 艾尼塔·布拉雪再度用一种恍惚的表情看着她们两人。 「对了?你,就是『小星星』吧?太好了,我要亲自割下你的头。」 光吓得用颤抖的手拿着枪对着艾尼塔,然后对她怒吼道: 「艾尼塔!我知道,你喜欢掌握别人的命运,对吧!」 「什么?」 「你不是喜欢像这样来决定别人的命运吗!」 「喔……你很清楚嘛。」 「所以,当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改变的时候,……就会因为受不了而发疯!」 「你、你说什么?」 「你自己的音乐剧……被日本人给搞垮了,对吧!?」 「你、你这家伙!」 艾尼塔一面挥舞着大镰刀一面从石阶上走下来。 「光!」小圆像是要支撑光的背部般,走下石阶。 「小圆?」光拿着枪对着艾尼塔。 「嗯?」 「我……我、要杀了这个人。」 「光!」 「……这种人……绝对不能原谅。……所以,我要杀了她。」 光将手指扣在扳机上,这时候,小圆从后面抱住她般支撑着她,并将自己的手放在光的手上,紧贴着光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小圆?」 「光……恭介到波士尼亚去时,常常看见人被杀戮的情景,他曾经说过。……杀人的时候,除非是在神智不清的时候。否则,一辈子……在要扣扳机的那一刹那,都会是犹豫不决的。」 「……真像是春日学长会说的话。」 「光,如果你要杀她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杀她的!」 「小圆!」 此时一头老虎突然飞扑过来,就在那同时,枪声响了,那是第三发子弹。但一瞬间局势完全改变了。 「光……!」 她们两人在危急的那一刻,虽然避开了老虎的攻击。不过光脚一滑,从石阶上跌了下去。小圆很快地追上并抓住光的手,她让自己顺势摔倒在石阶上,以阻止光继续下跌。 这时候,莫妮卡的枪已经滚落至金字塔底下了。 「小、小圆!」 率领着三头猛兽的冷血女神俯视着光和小圆,她就要将她所决定的命运对她们两人宣判。 「呜哇~~~!」 那是……从所未有过的体验。 春日恭介,二十二岁,截至目前为止,都只曾回到过去或是飞向未来,真的到过很多的地方。 但是,飞进电脑的世界里还真是头一遭呢。 没错,我进入麦金塔电脑里了。 我要去借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个方法,因此我拜托他们借我电话,然后连上电脑,这样我就可以在电脑里运用瞬间移动力了。 「呜哇~~~!」 好几次我都快要哭出来了,但是事实上,除了悲鸣以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总之,没进去过的人是无法了解的(那是当然的罗!),电脑的世界真是一个超乎想像、又瞬息万变的奇异世界。 彩色的火花猛烈地闪烁着,摩洛电子的声音也震耳欲聋地在我四周响着,而部份的身体也好像一直处于触电的状态之下。 ……我正以无法想像的超快速度在移动着。 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确认自己的所在位置。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缸法正常地睁开霜眼。 我闭上眼睛试图想着小圆。 我想见小圆! ——想见小圆! 这个方法好像有点儿效果。我开始慢慢地回想起小圆的各种表情……接着也想起…身体的各个部位。 ……总之让自己处于最舒服的状态之中,就可以摆脱周围的一切烦杂。 但是……,当时我看到小圆像紫阳花的模样和另一个多变的表情混淆时,我看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是……好像穿着水手制服的……高中女生?不对,不对不对—穿着水手制服的……不是人类,啊!是一只鸭子!它正拼命地在刷油漆! 是唐、唐老鸭? 我那时好像被唐老鸭吸了过去似的,随即便从电脑的世界中给弹了出来。 咚~! 我发出巨大的声响,被丢回现实世界里来了。原来是撞到了一片厚厚的墙。 「痛痛痛死了……!」 抬头望过去,好像是一栋博物馆的大门,而刚刚看到的唐老鸭,正是柜台桌上的电脑萤幕里所出现的卡通萤幕保护程式。 「什、什么呀,痛、痛死我了……。」 我如此说着,却被眼前一个很大的模型给吓了一大跳。 那好像是三座金字塔的配置图,啊,我想起来了,这和墨西哥观光旅游手册里所看到的岱瓯堤沃肯遗迹是一模一样的。 「那、那么,这里就是『太阳金字塔』……。」 当时……我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个金字塔的模型,但似乎是真实的……眼前竟浮现光和小圆,还有率领着巨大老虎的艾尼塔·布拉雪。 我的全身突然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 吼~小圆对其中一头正在挥舞着前腿的老虎踢了过去。 但是老虎只是很生气吼着,连一步都没有后退。它们将小圆与光团团围住从三方步步朝她们逼近。 艾尼塔对三头听话的部下下着命令。 「怎么样?慢慢地享用这些祭品吧。不过,我还是先将头砍了吧。」 随后便挥起被月光照的闪闪发光的镰刀。 但就在这个时候,月光一瞬间像是变成一团巨大的光圈般,强烈的光能量整个集中打在艾尼塔·布拉雪的身上。 「呀~~!」 小圆和光在听到艾尼塔惨叫的同时,也因刺眼的亮光而失去了意识。 艾尼塔·布拉雪——! 我站在「太阳金字塔」石阶的正中央,在确认过小圆和光平安无事之后,便转身朝艾尼塔和那三只老虎的方向走去。 艾尼塔被我所释放出来的能量撞倒在地,正眼神呆滞地看着我。那眼神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正常人的眼神。 即使她是正常的,我一样会对她使用超能力的。 不管了! 是她让光……和小圆遭到这样的事情的,……我绝不会原谅她的! 此时我好像听到蛇在哀鸣的声音。 不由感到毛骨悚然。像是要袭击猎物的声音,我回头环视那三头猛兽,想要看看哪一只打算先攻击我。 结果……这个凶残、张牙舞爪的声音竟不是老虎所发出的。 而是艾尼塔。音乐剧的女王,宛若暴露出她原有的野性般,……不但嘶吼着,手里更拿着镰刀。 由于长年接受舞蹈的训练,不知不觉已经准备好随时要对我采取攻击的姿势了,她已经完全变成第四头的猛兽了。 艾尼塔小声地对我说了些什么后便一口气向我扑来,我迟了一两秒才听懂话。 you should……! 也就是说,艾尼塔是在对我发出命令「纳命来!」。……不过我在听到她的英语的那一瞬间,体内的能量已一口气给爆发出来了。 它形成了一团光球,并正面射穿她的头部。冲击的力量使她整个上半身全向后仰,手臂也摊在空中,看起来就像是厉害的特技表演一样。 然后马上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接下来就是要处理这三头老虎了。我再次眺望着人称「死亡之路」的那条大道。 这几只麻烦的老虎一定好好好地让它们关在笼子里才行。我考虑着是否该用超能力来安置它们。 后序 小圆……。 ……小圆? 小圆因这叫声而逐渐恢复意识。但眼睛却尚未睁开。虽然是闭着眼睛,但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她被呼唤着她名字的人给抱了起来。 小圆? 这个声音,又再一次呼唤着她,听起来很耽心的样子。小圆想要叫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她仍旧闭着双眼说道: 「笨~蛋,你这个超能力者,现在才来已经太慢啦!」 然后才张开眼睛。 「小圆!」恭介把小圆抱得更紧了。 「小圆!……小圆!」 但这个时候,在一旁的光也醒了过来。 「啊,春日学长。」 「哇~~!光!」恭介和小圆连忙分开。 「不、不好了!」 恭介慌忙地将「气」集中,向光射去。光才刚睁开双眼,但立刻又昏了过去。 「对、对不起了,光。」 「拜~托~,恭介,那种超能力应该用在别的地方,不要用在女孩子身上啦!」 「别再说这些傻话了,小圆!」 小圆轻轻吹了口气站了起来。 艾尼塔和朱里仍倒卧在地上,但是那三头老虎却已不见踪影。 「老虎它们放弃吃小圆鲜嫩的肉了。」恭介像是看穿小圆的心思似的。 「你把它们弄到那里去了?」 「它们不肯听我的话,没办法呀,只好放到博物馆里头去罗。」 「博物馆?」小圆往「凯札勒克亚德耳金字塔」前面的博物馆望去。 「对,那里不是有贴了张纸吗?那是在开启大门之前,用来呼唤猛兽用的。」 小圆走上石阶,跑到朱里的旁边。这大概也是恭介的杰作吧,脖子会喷出血的伤口,已做了紧急的急救措施。 「伤口好像伤的不深,血止住了就无大碍了。」恭介说。 「说的也是。」 「咦?」 「这个人,如果能再站起来就好啦。」 「会再站起来的。」 小圆对恭介突然蹦出这样的话,抱着怀疑。 「什么意思呀?」 「她自己最清楚了,好事坏事都做尽了。所以,她才会自己跑来这里的。……她一定会再站起来的啦。」 恭介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而且还会比我……快哦。」 「是吗—-?」 「什、什么意思,小圆?」 「你们交情匪浅喔?我知道了。」 「不、不是啦。你别误会,你误会了啦!」 小圆大声地笑了出来。 「唉~,那、艾尼塔·布拉雪呢……她怎么办?」 「交给我吧。」 「咦?」 「我爸爸会来纽约,到时候就让他去处理罗。」 「原来如此,你还有一个恐怖的爸爸在身后哩。」 小圆拉着恭介的夹克,让恭介更靠近她些。 「没错,……不小心一点不行喔……春日恭介?」 「喂、喂喂……小、小圆」 「呵呵呵……。」 小圆满睑笑容地吻了恭介,而恭介也粗鲁地将小圆紧紧抱住。 他们的头上,正挂着一轮明月,正偷偷地凝视着人间百态。 从好几千年以前,从人们谣传着各种故事之前便一直注视着——。 后记 まつもと泉 postscript 首先要感谢所有的读者们,第一部能够出乎意料之外的销售成功,真是谢谢大家的支持。 关于第一部种种的感想与意见(包括不好的部份),十年前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可以利用电子通信(很方便直接寄到我这里(我就是macintosh使用者)。不论是「期待」或是「不想看了」,各种感想、只要是大家宝贵的意见我都会接受。 意外的是,听说有很多十几岁的读者也一起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因为从连载开始所经过的那十年,当时的读者也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朋友们。 但是在连戴结束后的这七年里,十几岁的年轻朋友们到底又是从何得知这部漫画的呢?(笑)以上是寺田和编辑所聊的内容。 也因为如此,我们又决定开始创作了。 古灵精怪这个故事,大致分为三个部份。第一个部份,是以小圆、阿光、和恭介的三角关系为主轴所展开的故事。也就是上一部小说。 而第二部就是噱头喜剧,是恭介和金鱼替换,对小圆施行催眠术的故事。 第三部就是恭介长久徘徊在多元宇宙与海外、一系列的冒险篇。实际上这一段的插语也正反映出我浓厚的兴趣。 而这一次的故事也正与此息息相关。虽然它会经一度在九五年四月一日的《跳跃长篇小说》杂志上揭戴过,当时由于杂志的页数限制,很可惜的,只有故事的开头而已,让很多的读者都有「怎么会这样,只有一半就没了」这种感觉。 但是这一次,由于寺田的添笔与大幅的推敲(原本九四年秋季时,我们在最后添加色彩所完成的部份),已经完成了这一册的作品。就是古灵精怪史上最大规模的超级大作——神秘冒险小说。 只是现在已经接近二十一世纪了,我想恭介他们和八〇年代不同的事物有很多,于是才想到要加入过去所没有的灾难要素,以及一些电脑的专门用语。 这与以往大家所期待的爱情故事不同,或许世界观的不同也会带给大家不知所措的心情吧。 虽然电子通信、inte、unix、骇客、少数民族等难懂的文字很多,但是冒险的情景也不少,像是在西雅图华盛顿湖上的豪华巡航型快艇上与小圆的父母再相会、以冬天的纽约为舞台的骇客活动、虚构的亚特兰提斯大陆传说、墨西哥塔斯科街头的异国风情、和神秘的岱瓯堤沃肯古代遗迹等等。让读者就像在看好莱坞电影一样,看的很高兴。 而像这可以大写特写的部份,是在某一时期而已,也是让实际生活在西雅图的寺田能够展现他卓越的表现能力吧…… 「小圆离开了被外界称为同性恋聚集的基督徒街,随即左转至银行街就闻到了水的味道。」这一节,是想像的?还是依照现实的取材来写的呢?这个界线又好像魔术般,实在让人摸不着边呀。 寺田究竟是什么时候到n.y.(纽约)和墨西哥去取材的呢?(笑) 一九九五年 六月 まつもと泉 寺田宪史 postscript 去年夏天,当我在发表这部新作《新古灵精怪2》小说时,观众们大叫着「骗人的吧!」引起很大的回响,真的是让我乐不可支呀。 ……不,是真的,身为荣受美誉的寺田我,对まつもと先生「《古灵精怪》的创作人(如果他是天马博士,那么我不就是茶水博士了?)」说过之后,渐渐地我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了。 不过我并没有得意忘形,这才造就了《新古灵精怪2》。 总之,在这第二部执笔的同时,决定让第一部来作卡通的电影化,也就是和电影剧本是同时作业的。 预定电影于明年的春天在东宝系公开首映,片长约九十分钟!有看过第一部的朋友们都知道内容是以日本为舞台,而第二部则涉及到日本、西雅图、纽约、还有墨西哥的美国路边电影(唉)没办法,这是寺田和天马博士研究的结果,他们说「嗯,就用路边电影吧。」) 所以当小说和剧本同时进行时,便陷入一个状态「唉呀~现在阿光的部份进行到哪里了呀?」,我虽然也觉得不好,但还是说着「写小说太慢了,还是写剧本比较快啦。」到现在才开始写剧本还员是一大麻烦呢。而且这样做,不错是不错啦,但为了怕小说和剧本不受到欢迎,也怕过程会只单单拘泥于想法及职业性;在剧本的部份,尤其是后半部份,一点一点地再添加入第一部小说里所没有写进去的地方。(那部份真的很有趣喔。) ……就像是看电影一样的乐趣……好不容易,终于发表了第二部小说了! 嗯,这一次,模拟电影般的《新古灵精怪2》,你(你)们看了还喜欢吗?之前我听到很多此起彼落的声音,提到阿光的处境很可怜,于是我和天马博士商量的结果,决定考虑让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前景。 最后,我想将小圆和阿光连系情谊的这句话,赠送给读者朋友们,期待下次再见罗! ——keep in touch! 自由山丘之工作室 寺田宪史 一卷全 开场白 山梨县鸣沢村的原始森林(我想它不会象富士山那样声名远播),事实上它隔离于文明世界。置身其中,简直就像呆在<<星球大战>>里的艾沃克森林一样(或类似的那些)。 富士山当然是一个很棒的观光点,在周末,会有蜂涌的人群挤到那里去(但真的不会有人去原始森林旅行)。 嗯,无法吸引游客……至少在意料中不可能。 然而另一方面,森林里树的巨大枝干似乎是离开地面而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如此多的缠绕,令你无法像在进入森林的时侯那样清楚的说出哪个枝干来自哪棵树……接着,在你踏入森林更深处时就迷路了。 因此,这地方是本地知名的自杀场所,从通向森林的路旁,纪念品店的女人那里,我听到了这些(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而这时出于某些原因我正在附和着她……) 但是当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时,(我为什麽不知道)你会想,我要进那个森林吗?问题的实质并不在此,而是我那糟糕的漫画家朋友八田和也的请求——男人!去一个地点拍裸(女)照。 八田正在编写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原始森林中的一个裸体村里,啊哈,很好,的确,这是由他作的漫画的故事。 但是,为什么,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编故事显然是不真实的,为什么我还在厚脸皮地写上边这些呢?可能你们会问。 其他……春日恭介,22岁,总是好象会惹上麻烦事的样子。 “嗯?你不能明天做吗?” 在我接到八田让我去原始森林拍照片的请求之后,阿圆说了这些话。那是昨天的事。 其实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我本来是答应要陪阿圆的。 “弄错了,我太忙了。那个白痴八田应该是没有时间收集资料,所以才那样说。我去美国时向他借了钱,不是吗?钱还没还,不好拒绝呀。” 可不能让她知道实际上我是去拍裸体照片,对吧? “但,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八田君的漫画不已经有了一些相关资料了吗?” “啊……哈哈……那样你欠我的钱就一笔购销他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我觉得这有点问题。” “唔……是……是的……” “虽然如此,不过这和原始森林有什么关系?” 我的心“咯登”了一下。 “啊……唔……阿……嗯……比如风景啊——他会需要的,不是吗?啊……哈哈……我虽然真的不太清楚。” “唔……”从鲇川圆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对春日恭介的话并不完全信任。 “怎……怎么了?阿圆?” “我对自己该不该去感到疑惑。” “唬!不!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啊,恭介,你有什么在瞒着我吗?” “别傻了,你正在说什么嘛?我没有什么可以瞒你的,不是吗?阿圆,这是工作。工作!再说,那是个因为自杀很多而出名的地方……阿圆,如果有什么事是你应该拒绝的,这就算一个了。” “哎……” “干……干嘛?” “你是个超能力……” “嘿……嘿……阿,阿圆……” 这“无助”的笑改变了阿圆的脸,她用手臂温柔的缠住了我的脖子。我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用力地吻了下去。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她那乌黑长发散发的幽香。 就在那时,一个令我不安的念头突然闯入脑袋:“你最好回来。” ……然而,因为阿圆并不知道我摇头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意思?”,她询问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思考。 “哟荷!” 我抓牢相机袋,跳到一条约电线杆粗细的树干上。开始寻找小径。现在,可以继续走了。 在富士山脚有个写着“fugakufuuketsu”字样的标志,我沿着标志指引徒步来到原始森林的入口。但那个标志牌已经看不见了。算了,反正用不着了,我走进了森林。 我能依稀听到远处传来小鸟的歌声。(当然你也许会认为我应该能听到附近有人或在附近的高速公路上行驶的汽车声,但其实什么都听不到。)而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森林里下起了浓雾。即使这个下午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当我环顾四周时,能见度还是很低。 我从包里拔出我的宝贝佳能照相机,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在我安置好相机,准备摄影时。雾突然完全的遮蔽了我的视野,那时我正好用手在调整焦距,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我失去了平衡,脚下打滑,从树上掉了下去。 “啊!” 由于这个缘故,我的相机脱手。然而,马上的……也可以说意外的,总之在我的头紧挨着其中一根树干时,我再次抓到了相机,刚把它抓稳放到怀里,屁股就着地了。 然后……“等一等……等一等……这是什么?” 当我站起来时,眼前出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 之前,浓雾还覆盖着原始森林。但我现在可以看到森林里有些什么开始显现出来而且那边的雾正令人惊讶地缓缓的远去。 那是一个……叫它是池塘又太大……称为湖又太小……我们就叫它湖吧。一个表面反射着耀眼阳光的湖。 在离我较近的这一边的湖里,一个女孩正独自在寒冷的水中沭浴。更重要的,她的肚子……哦,啊……她是全裸的! “啊,哦……唔……” 我就这样突然地被带进了一个麻烦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出去……即使我手上仍然握着照相机,我还是在那里出神的站着。 她的头发是短的,乳白的皮肤在银璨璨的水波映照下好象透明一般。随着沐浴的动作,她那尚在发育中的身体散发出迷人的气息。年龄……13或14左右。(这个22岁的男人在扮正经。) 她在水里嘻戏着,开心的笑着。但是……一声轻轻的呼吸令她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她转过身来,看到了我……“哎?”不论她还是我都同时叫了起来,我们都呆住了。 我认识这个女孩。 嗯,“这个女孩”说法不太正确。无疑地,我刚遇见的这个少女是……桧山光……换句话说是13岁的小光! “小……小光吗?” 那么,在听我的声音之后,小光的回答不一定是我所期望的。 “kyadaa!kyadaa!你是亲爱的!是吗?”那个女孩居然这么说。 “恩?” 这个小光,如我所料,这个小光并不认识我。 actiyouwereexpectingsexualmisconduct? 第一幕你想干那事? 故事回到昨天早上。 那天早上我突然被赤裸的小光唤醒。 “春日前辈!快起来。” “呜哇……” 我慌忙从床上跳起来。 什……什么?小光应该在纽约……她在这里干什么? 答案很简单。 “哦……哈哈哈!恭介你怎么啦!现在要起床了吗?” 虽然我眼前的是小光,但那其实是我堂妹小茜。 她身体里也流着春日家族的血,而且她能改变别人所见到的她外观形象。事实上,她本身并不发生改变,仅仅是令别人看到她所想让人看到的,认为她是另外某个人。换句话说,这是她的超能力。 这“全裸的小光”很快的变回小茜那淘气的样子。但除了她的这种个性外,她还是个不错的女孩(更是个好亲戚)。 “小茜!你现在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喜欢做这么蠢的事?” “呵呵呵……恭介,上个冬天你在纽约遇见小光,对吧?我想你肯定不会老实的,对吧?所以我就想啦:服务!服务!” “嘿嘿……” “就玩一下下嘛……好嘛?”说这话时,她用c杯的胸部压着我的身体,还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住口!停!我不想要你的‘服务……魔鬼。”(笔记:它实际上说“喇叭”但是意义是暗含的)。 “嗯,我好心问你你不领情,那么……服务!” 我晓得。小茜和她的弟弟一弥总是用这种方法来给我制造麻烦。他们俩都有让我陷入麻烦的嗜好。 “欧,好了好了。起来吗?” 于是我乖乖的下床,拉开了窗帘。春天温暖的气息飘进了我的房间。 “有点小麻烦。一弥昨天出走了。” “一……一弥吗?” “嗯亨。你想他可能会去哪里呢?” “不知道。不清楚。” 今年我并不常常见到那个6年级生,对于整个晚上呆在外面来说,他还太小了。 “他可能会去一些危险的地方。” “哪里?” 当听到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时,我失神地跌坐在床上。像山上的男巫或类似什么的,我的下巴开始错位……啊,嗯,确切的说是“剧烈地”颤抖着。 那个白痴一弥究竟在想什么? “他一直是八田的那本变态漫画的狂热拥护者。看起来他进了一个叫我将原谅你的世界,而现在他好像没法回来。”她说。 (你猜想不到吧……?) 一弥的超能力,或多或少的,他能了解他见到的对象的本质,心理。现在,他能够轻松读出别人心里所想的而不用担心他们的感受。如果他用头部撞击其他人的头部,他就能与那个人交换身体。他很了解他的这种能力。 但是那小子正因为这过剩的好奇心,使他在梦见他进入了那个变态漫画里之后,认为可能找出了个什么方法真能去那个世界,这听起来怪怪的。(嗯,一般来说是奇怪,但他一向如此。) 啊……没办法了。在吃完早餐之后我和小茜拜访了八田工作的地方。 “哦,我们也有些问题啊,”八田的经理人小松(我确定他自己决定做这种工作的)说道。他邀请我们进入一套公寓,那儿就是八田的工作室,并继续用他少有的客气招待我们。 “过去的2,3天里,八田仅仅在附近无精打采闲荡,完全没有灵感。之后他发了高烧,还偏头痛,并且不时地呻吟。” “八田是……?” “他说了些诸如:猫精(カッパネコ)已经对他下了诅咒之类的话。” 猫精? 即使他说了,如果你没看过八田的漫画,也不会明白他的意思。 “我将原谅你”描述了三个着水手服的天使(她们全是漂亮的少女充满极端色情和hentai东西),与地狱的“魔鬼阿德鲁夫”一伙对抗——一个关于她们的不断战斗的故事。 每一次阿德鲁夫(每一次!)都用脆弱的策略来袭击人类的世界。通常在三个水手服天使打败坏蛋时,坏蛋会说:“原谅我!” 而那些美女就会说:“我将原谅你。” 啊,而且有时一位名叫madoora的前水手服天使将会在出现谜团时出现,将她们从危险中救走,然后情节进入新的发展(象打开一扇窗户或类似什么的)。 然后是猫精。 在漫画中经常会出现这种猫型的精灵。它长着猫耳朵,头上顶着一个盘子(可能模仿自松本泉的漫画。好家伙)。 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这个角色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为什么要使用它?它有助于作家对设定故事段落更轻松一点。在八田的设定里,猫精经常会来到这个世界,把感兴趣的事物记在心里,就象拍照一样,然后在猫精世界里用头上的碟子复制出来,就象冲洗出来一样。 “喂,八田。猫精对你做了什么?” 我进入房间里,八田正倒在那里,房间里很乱(他睡在这儿?)。八田正在前后摇晃着,一边还呻吟着。一弥使用了超能力进了八田造的世界,现在回不来了。正如小茜所说,我开始觉得他可能真被留在那里了。 “呜呜……春日。猫精……猫精说:”赶快想办法帮帮我们,不然你的漫画家的生涯就会被终结!……他这样吓我……“ “恭……恭……恭介……我的意思是,一旦这漫画热门后,钱就滚滚来。接着就是动画片,游戏……”小松也跟了进来。 “咳咳,小松。你有够烦的。转身,踏步出去。” 当我确定小松走出了房间之后,我由八田处了解了故事。 不知什么原因,八田好象是从猫精那里,知道了关于山梨县鸣沢村原始森林里的裸体村的故事。那时,他突然奇怪的头疼起来,甚至无法思考,直到他见到它。 接着,猫精在梦中出现了。“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混乱。把所有从你那个世界带来的灾难都带回去吧,到这个世界来把这里的情景用相机拍一张照片,只要用拍照的就行了。”他(它)说。 八田说猫精总是比较着他在每一段时间里所创作的东西,而现在这种性格还出现在梦里。 “用相机照张照片。你在说什么啊?” “春日,你没读过我的漫画吗?” “恩?唔,哦……有时。” “我看了一下,八田,”小茜开始说道。“我们正在讨论一个特别的一次过完成的独立发行故事,对吧?猫精族的设定很有意思。” “我想一定很色的。” “恭……恭介……” “听着恭介。猫精有一些能力。在它们的森林,它们的世界,有一个他们喜欢的乐园,它们在那里生产和生活着。” “而且?” “有时它们对感兴趣的东西,就会表现得象村民一样——它们也有人类的习惯。比如当它们发现很棒的面包工房,它们就把它包围起来,并把它带回自己的领土那儿。” “我知道。”才怪呢,但是这令我有点感兴趣。 “当猫精回来时它们看到了一些东西,那吸引着它们的目光,比如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咻!他们头上的盘子就飞起来了。” “无话可说……” “嘿——春日,你没有读我的漫画所以说不出象样的东西。它在支持者里可有很响亮的名声。对不对,小茜?” “好像是。总之,对于来到猫精村的姑娘,猫精们能做出在见到她们那一瞬间的她们的复制品。” “那一瞬间?” “嗯亨。换句话说,恭介,举个例子,假设猫精见到这女孩正在吃柠檬。” “可以啊。” “那猫精村里这少女的复制人就只会想:”唔?我在干什么……吃柠檬吗?它们只会那样认为。它们从来不会记得与其它人的关系。“ “很难理解。” “啊哈哈哈……复杂的东西总是在科幻动画片里出现。于是,依靠那些许对真实世界的记忆,猫精把他们(女孩们或其他人)放在了由它们建立的陌生的并行世界里,无疑他们就在那里生活。” “呼……” 我真的说不出其实我还是一知半解。然而,从八田所说的话里,猫精传达的活生生的传说肯定来自松本先生的漫画作品,从这里可以得到一个暗示:这种传说将在漫画里出现。 (真的……我很惊奇。) 这些资料里,最重要的是指出猫精和一弥了大概的所在。 “好了……这个猫精族真不知所谓,若可以用相机拍些那里混乱情况的照片,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不要——恭介。我也要去!”小茜嚷着。 “恩?” “总结上面的话,在这个独立故事的书里,当猫精拿到来自人类社会的人所照的照片之后,它们(照片)要被带回人类社会。” “啊……” “然而,那个人有一点变态。骚动发生在原始森林的裸体村里。” “可恶。仍是那个德行。” “春日,听着。小茜,之前……之前……”八田还想辩解些什么。 “好的。无论如何,这个地方?总是聚集着同样的变态摄影师和其它人。他总是拍摄裸照。然而在此同时,又来了一个……” “照了一张照片,对吗?” “接着,马上发生了这人被送回到现实世界的事,就象他被拉进那样。” “哇哈……我真地很感动,小茜。你全部都记得啊。” “唔恩……我有超人的记忆力!” 小茜只顾着与八田说话,我觉得她好象把一弥的事全忘了。上帝啊,如果成人漫画都象这样,对日本的将来没影响吗? “等一下,小茜。无论如何,如果我们去原始森林而且为这件坏事拍个照,八田的漫画世界就会回复正常,对吗?” 我不相信八田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如果一弥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那看起来更象是顺理成章的。 另外,没理由向八田和小松展现春日家族的超能力。这是我乐于撒谎说我相信他说的话的理由。 “哦,春日,你会去吗?你在你朋友那还有债务,你知道。为去美国而借的钱,还没还,真没趣……” “哇,可恶!”正好让他说到痛处上。 “这正好……或许……象一部科幻动画,要是我设计的那个世界和现实混淆了的话……哈哈……也许你可以去那裸体村哦。” “哎呀……色狼!色狼!八田!”小茜白了八田一眼。 我留下那两个嚷嚷的活宝,走出房间。 我知道再过一会儿就能解释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是……赤裸的小光! 唔……她突然出现在原始森林的湖中,甚至看不出带有一点窘迫的向我走过来。 13岁的小光。和现在在纽约生活的成年的小光的气氛完全不同。 “啊……唔……小光吗?” “是的?” 小光把手伸到了挂着她的衣服而变弯的树枝那里,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情况应该使她感到窘迫,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你刚才叫我‘亲爱的.干嘛……哈哈哈……”我笑着学着她对我说的话;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仍然是,我面前的小光仍然是那个没长大的单相思小女孩的样子……不知何故我开始觉得有股奇怪的甜醋的味道……我的笑变得暧昧起来,这时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吾亨。是啊。长老这麽说……” “长老?” “哎?你不知道吗,亲爱的?猫精族的长老。” “猫精!” 我知道了! 我就像一弥一样,已经进入了八田的漫画世界了,而且事情变得有点儿疯狂了。 猫精去人类世界并且把小光带到过这里来。 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之前它们就那样干了。她并不知道我是春日恭介。 “唔亨。长老说:”小光。去处女湖中沭浴。在那里你将会遇见你命中注定的丈夫.“ “丈……夫?你意思……你是说我们要结婚吗?” “对!” “是吗?…啊…厄…唔…” “亲爱的,我确定……所以请你:照顾我。” “你确定……什么……” 就在那时,在知道那些之前,我和小光是面对面的。但是她用近似耳语的声音对我说话。 “我是预言中的处女。没错!” “小,小光!” 我退后了半步。但同时我的身体迅速升到了空中。 唔,嗯,这不是我用超能力令自己飞起来的。原来是有张网把我网住升离了地面,并拉到树里面。 “啊!亲爱的!” “小……小光!” “kyada!kyadakyada!亲爱的!你喜欢被网住而且好像这样在空中飞吗?” “哎?啊,厄,没……喜……那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啊……要是那样的话请快点下来吧。” 突然,一副庄严认真的嗓音吓了我们一跳。 “行了!小光。够了。” “晤?”我带着疑问向下望了一眼,下面的景象几乎让我忘记了呼吸。 unbelievable!难以置信! 猫精们慢慢的出现了……不知何故,整个猫精族聚集了起来。 “长老!” 我看得出小光要和“人”群中间的某一个说些什么,而实际上她也正向一个老者走过去。 “不!我很辛苦才见到我亲爱的。” 小光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小小的僧侣面前,它还不足小光的膝盖,背着弓,拿着矛,活像个勇敢的战士。 长老对小光亲切的笑了笑,好像对着自己的孙女一样……另外,它好象用英语说话。 “啊,的确如此。我了解,小光。那没办法啊。但是你还不能吻他。当我们回到我们的国家之后,你能够非常光荣的与他结婚。此外,小光,你的处女是非常重要的……就这些……” “哈哈哈。小光,那可能有点不好,但就是那样啊……再忍耐一会儿好吗。”(小声地说) “小光……” “好了大家,让我们把这个人带回我们的圣地!” 现在,事情变得相当悲惨了。当我还是在猫精的网里时,象被猎人捉到的熊一样,他们把我带到他们的领土。 然后突然从人群里传来一声“哔……”。声音来自运送我的猫精,并从我好象在哪见过的那个小家伙那传来“嘿嘿嘿”的笑声。 我在记忆里寻找着这张面孔。不,不真是记忆。它看起来非常象我童年时的样子。 “一……一弥!”我情不自禁的叫了出来。然后(不用怀疑这个小猫精就是我的堂弟一弥)他嘘了我一声。我降低了声音问道:“你正在做什么坏事?” “哦……听着悲伤,说着伤心啊。(呜呜)。” “白痴!现在不是干这些傻事的时候。” “嘿!你一到他们的地方我们就能说话了,恭介哥哥。是不是很棒?” “什……什么?” “由於我,你能和其它人在一起,比如阿圆姐姐,嗯,恭介哥哥?还是小光姐姐!” “白痴!” 一弥大笑了一声。但是很快猫精们的头同时推了一下。看起来一弥已经成为了它们种族里的一个小兵……很有可能。 不只这样……更莫名其妙地我还要承认现在是在八田漫画世界的中央,小……小光……在这里……为什么她在这里?想一想,又为什么是13岁的小光呢? 这是那么不合常理的难搞。 当我还在思考所有这些事时,我已经可以见到这族的部落了。 actiiareyoureallythekimagureangel? 第二幕你就是那梦幻天使? “嘿,我以前见过这样的地方。” 当到达猫精国时,我睁开了眼睛。 猫精族住在森林中间那些最高大的树上,叶干之间还有着很多小屋子。房间之间环绕连接着用做通道的桥路,很多地方还可以举行仪式和典礼。 换句话说,整个猫精族生活在树上;有点象梦里……或幻想中的村庄。 “呵呵,你当然见过,恭介哥哥。星球大战里就有。” 一只猫精在我(我仍被网住)的另一边,所以一弥只能用很小的声音来说话。 “星球大战?”,还没说完我就明白了一弥的意思。它真的很像艾沃克森林。 “该死的八田什么都弄得进来。” “哈哈哈-那就是为什么八田君的漫画会那么有趣。” “可恶……但接下来,一弥你!就进了漫画的世界!” 嘣!我摆拖了身上的网,用头撞了一弥一下。 “噢!疼!疼!”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你用不用得着那么大反应吧?” “老兄……猫精们真的未受破坏,你知道”。 “你说什么啊?” “长老说:绝对不要用本族的盘子打人。” 可以这样想,猫精实际有意避免损伤头上的盘子。嗯,他们头上的盘子其实是一个相机镜头。而那些被猫精复制出来的人,只记得猫精记录他们时所做的事,因此他们在猫精世界的生活……有点象游戏里的npc一样。这样想也许倒并不奇怪吧。(嘿,春日恭介,你渐渐开始和八田的想法一样了!) 我,以及一弥和数不尽的猫精一起,爬上了树顶的猫精村。我马上注意到这里并不象我从下面看到的那样,村子里到处是一副破落的景象。 阳光透过燃烧后形成的洞照射进来,居然有那么多的洞,大树主干里的会议厅好象在某次大战中被挖走了一大块似的。 “咳,咳,一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唔……看来是水手服天使干的。” “水手服天使?那些女孩在这部漫画里不是好人吗?” “没错。但是现在,魔鬼阿德鲁夫控制了她们。我还没有见过她们。” “呵呵……” “据长老所说,阿德鲁夫带走了所有在这个世界中能被叫得出名字的少女。” “什……少女?” “嗯,没错。只有这个地方的小光姐姐被留下了。所以长老才希望小光姐姐和恭介哥哥赶快结婚。” “但那……不行……” “听着,如果小光姐姐已婚,那么他们就不会再受到侵扰,你知道吗?” 可恶!看起来这小学生还不明白处女的意思。 唔,我对接下来的事是否还能按八田的故事来发展已经无法确定了。重要的是,魔鬼阿德鲁夫把所有的少女(或许少女是由猫精从人类社会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的)带回去开心(够隐晦的……我怀疑是什麽类型的开心),而且小光是唯一的处女……啊……嗯……剩下的少女,理所当然的便成了目标。 就在这时。 “没错,正如他所说,春日君。”长老从会议讲坛那说了这句话,接着他了走过来,期待着我的答复。 挨着我的小光一直在低声说着:“吾……呼……,亲爱的……!”什么的。这份渴望……很有意思,是来自于我初次见面的小光那里(那又的确是小光没错)。察觉到了我的注视,她对我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哟,哟,那很好”长老说。“你没有别的对我说吗?一弥。长老也和你一样能看穿别人的心吗?” “诶?啊,是的。但是,嗯,我能进这个世界,所以好象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啊。所以可能……” 所以可能……明白了。 正义的水手服天使变坏,魔鬼阿德鲁夫由于某些原因需要处女——这全是一弥的错。八田的故事,按照一弥所希望的毫无责任感的不合理要求,最终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哟,一弥。当你进入了漫画后你做了些什么?” “我试着变成魔鬼阿德鲁夫。他很有型。” “笨蛋!那么既然你想变成阿德鲁夫,为何现在是猫精呢?” “就是那样!起先,我用头撞阿德鲁夫,想和它易位。” 一弥和我都有意无意的用过这种方法很多次了。当在交换后,你还可以和别人再次交换身体。 “为什么?” 他笑了。“不要问这个啦,恭介哥哥。我每一次都失败!当我想‘乒乓那阿德鲁夫时,我的意思是在我做飞行计算和计划这件事时,猫精注意到我,并且试图阻止我……哥哥,我们赶快回到人类的世界吧。我被邀请去艾米的生日会……”他抽泣着。 “傻瓜。我知道了。” 我又轻轻敲了一下一弥的脑袋,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他开始哭了起来,而这时,我正向长老走去。 “长老。我大致从一弥那儿了解了这个故事。恐怕我必须拒绝你的要求。” “嗯。那么,在离开八田先生的这个梦之后,这里的威胁将不会终结。” 在听到长老说的这番话后,我取出相机开始为这残存的森林拍照。现在,是否我把所发生的糟糕的事拍出照片后这地方就会恢复和平……我想的正是这件真正困扰着我的事。 “在这个世界中,每当一个处女消失,穿行的死灵就会变弱,”长老说道。 “死灵……?” “没错亲爱的。本来猫精族被称为在森林的保护神。通常在猫精森林中的死灵魂会聚在一起……当有外敌入侵时可以作为一个理想的屏障。……但现在却……” “嗯。但是现在小光的处女力量是支撑我们大地的唯一力量。” “那是很糟糕…但…但是,长老。啊,嗯,有些事我想问一下。如果小光和我…咳。换句话说…做了…就是我的意思是,假设小光是不再是个处女,啊哈…哈…哈…。”(这一点都不好笑!) “哎呀!不要,不要,亲爱的!那样子说我!” 小光用肩头用力撞了我一下。 “啊,我,不,等等小光……长老,换句话说,是否小光和我要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嗯”。 “然后……这个处女力量,你将不再拥有了,对吗? “嗤嗤嗤……”这些不是小鸟的歌声。长老摆了个姿势,手指左右摇着,指着我说:“错了…错了…错了,那不对…,恭介君。嗤嗤嗤……” “错了亲爱的,嗤嗤嗤……” 小光,你不也是! “究竟让小光与你结合的这个方法有什么意义呢……它的意义就是……终结”。 “终结你知道吗,亲爱的?” “相爱的男女之间的联系越强,能量也就越强……” “这更强的能量……” “永恒的,那种能量的来源将延续下去……!”长老说这句话时提高了音量,他的情绪看来很高涨。 “ooooh……!”那一刻全场猫精都站起来拍手欢呼。 ……可是。 这个不知所谓的漫画世界已经被卷入了混乱之中。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它们,猫精族,这个世界的小光,甚至真实世界的一弥等等,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不完全是那样,恭介君。”长老果然能看穿我的想法。 “恩?” “我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将会灭绝。” “灭……灭绝?” 长老,小光,一弥,所有的人都显得很沮丧。 “不……不行。”我不想看到这种结局。 “我们没时间了。快,所有人!我们必须立刻举行小光的结婚典礼。小光,换衣服。穿上你的结婚礼服。” “是,长老!”小光和其他的族人响亮的回应着。 “哇,嘿!等……等小……小光!” “恭介君。顺便问问,你不是有经验的吗?” “恩?” 经……经验?!他正在询问我有关……有关……! “啊,是的……唔…嗯…我想是的……”我支吾着。 小光用一种难以理解的声音惊呼了一声,躲到长老身后。啊,不,小光是下定决心这样做的,所以实际上看起来也不真像是躲。 “圂…可以坚信。这将能拯救我们的大地。” “啊,嗯,长…长老……” “亲爱的,我会回来的。请等等我。为了你,我要去变成一个漂亮的新娘子。” “小……小光。” 小光被许多女猫精拥着(?)离开了聚会区。 事情正变得越来越难以置信。 猫精族很快换好了婚宴礼服,当一群猫精用脚手架在平台上搭建着什么时,另一群则开始演奏类似桶鼓的乐器。 “喂,喂喂。一弥。他们在搭建什么?” 我一把拉一弥过来,指着那些疯狂工作的猫精问。 “唔?别这样。这不是明摆着吗。恭介哥哥,你将举行婚礼,不是吗?” “啊,嗯……是有这打算……也可以说没有。” “嗯,那么,这很重要!” “唔?” “睡床!一张睡床!” “睡……睡床?” “吁。甚至你亲过小光姐姐,那是件很要紧的事,对吧?” “先说眼前的事……” “长老曾明确的表示要造得坚固耐用。” “坚固耐用?” “嘿嘿,总之,那样会令你吻她时更坚定一些?” “闭嘴闭嘴。这是色情杂志的观点!” 一弥马上向我表现出一副天真的样子,不久,我们的猫精朋友的工作完成了。 他们……可能他们已经对生命的海洋作过粗略的研究,并且明白了一点什么。 ……或类似的东西。他们想着任何事都是好的。突然,“砰卡!”,一声骇人的巨响震动了整个森林。 “什……什么什么?” 下面发生了混乱。一弥和猫精发出了警报,接着一弥朝我跑了过来。 “大……大麻烦,恭介哥哥。水手服天使进攻了。” “你……你说什么?” 就在那时,在那刚完成的架子般的床上出现了一、二,是三个穿耀眼的紧身水手服的美少女(重要的是,超级迷你裙耶)。 ……美少女? 啊,嗯,我是不喜欢这个称呼的,不过通常你们可以这样来称呼她们。但是当我见到时她们却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 为什么?呼,对我来说这三个水手服少女实在是太熟悉了。 “小……小茜!麻美(真奈美)!久留美!妳们在这个鬼地方干什么?” 没错没错。首先衣服的颜色是红色,粉红色然后是黄色,身着这些非常不纯洁的(八田的品味!)水手式服装的少女是:我的堂妹小茜,和我的两个双胞胎妹妹。 “哇!小茜姐姐和另外两个姐姐是水手服天使……!太酷了!”一弥兴奋地嚷着。 “你白痴啊!这没有一点值得高兴的。这个以及弄到这个世界一团糟都是你的过错!” 咚!我又在一弥的头上轻轻打了一下。 但是很奇怪。在我和一弥面前出现的小茜和另外两个妹妹好象对我们的身份一点也不在乎。(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咻咻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穿红色水手服的天使就是她们的首领。那个红天使对面前的敌人挥动着类似手杖的武器……现在她在站的地方摆了个姿势。 “你们藏起来的处女,秘密地抑制了阿德鲁夫大人……” 如此云云。坏蛋总是用同一种口气说话。 “……此外!有人意图令这个从人类世界来的男人,先不管他来自哪里,和……结合……” 哎,哎! “我们,魔鬼水手服天使,绝对,绝对地不能够原谅!拥有邪恶之心的人……我们将为其服务!” 由于她的迷你短裙频繁的波动,暴露出许多大腿,然后她作出了决定性的姿势。 “哇……出击,出击,小茜姐姐!” “哎,哎,一弥!” “知道啦,但是它是有一点错误的。” “什……是什么?” “她说,拥有邪恶之心的人……我们将为其服务,但是它本来应该是拥有正义之心的人……我们将为其服务!” “但现在我并不关心是哪一个!” 啪隆!这些水手服天使,动作完美的飞到了空中。(拍动着来自衣服后颈上的翅膀) 随着一句“华丽梦幻旋风!”,一道亮光直射下来,她们开始了攻击。 “呜哇!” 正如八田先生所愿,这水手服天使的华丽进攻打破了猫精村的和平。 “大家注意!我们正遭受袭击!我们必须誓死保卫家园直到小光举行婚礼!” 长老说完后,每一个人都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可是,对抗成人漫画中的主角是件很艰难的事。小茜她们……不……甚至在这些水手服天使攻击之前,爬架子的猫精就已经不断的掉了下来。 “啊……亲爱的!” 就在这时,穿着白色婚纱的小光飞奔了过来。 “小……小光!” 它是……再一次难以置信的……她是那么美丽的一个新娘……那时,我简直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鲇……鲇川,我真的很抱歉……但小光是那么的美丽。 “我……我就知道会这样的。” 一弥说出了我现在心里所想的话。 “哎……哎,一弥!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窥探别人的内心!” “咳……咳……你是什么意思啊?恭介哥哥。你在这种紧急情况下还能想这种事情。”一弥申辩着。 “唔?啊,嗯,不是……”轮到我无话可说了。 “啊……亲爱的。我们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呢?” 小光贴着我的肩膀,看起来好象哭过。 “小……小光!” “嗯,小光姐姐,你脸红了!” “不要不要!一弥君,你不应该戏弄比你大的姐姐,”她说,看起来有点害羞的样子,但是然后,“我脸红吗?亲爱的?”她没有一点窘态的问道,好像周围没有其他人一样。 “哇……等一等小光。现在还不是时候说这个。这是……” 就在那时一瞬间,小光一下子从我面前消失了。 “什……什么?” “恭介哥哥!真奈美姐姐,哦不,粉红天使抓住了小光姐姐!” “恩?” 我向一弥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飘在空中的小光正被一道粉红色的光的旋涡所吞没(不,更象是被俘虏了)这粉红色的光的旋涡是由那个粉红天使发出的,来自她手上那根同样发着光的手杖。 “恭介哥哥,粉红天使的特殊能力是‘粉红的叹息!” 粉红的……叹息?那狗娘养的八田。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一定和他绝交! “啊……唔……亲……爱……的!”小光向我呼救着。 “小……小光!” 在春日家族里,我们有一条规定:从不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超能力。 但是……但是这些不是普通人。这些人是坏天使。此外,即使我们是在漫画里,她们也是我的妹妹和堂妹。其实我可以视而不见的。 “嗨!” 我向麻美跳了过去,接着使用了瞬移。 “耶!恭介哥哥!上!” 身后传来一弥轻松的欢呼。我并不介意那些,当出现在麻美的身边时我说道:“喂,麻美,快把小光还给我!” 嘎!手杖从这个超能女孩的手里掉落了。 “小茜!哦……哦不!” 同时,那道粉红光的漩涡消失了。 “哎呀呀!哎呀呀!……” 小光笔直的掉了下来。 “不……不好!” 我又一次瞬移。当她还在下落时,突然就被我抱在了怀里。 “小光!” “呀呀……我看到了!你用了魔法,是吗?亲爱的!” “魔……魔法?哦,嗯,啊……那是……” “好帅好帅好帅!你吹口哨,接着你就能飞向空中!也许仅仅是也许,我的孩子也会使用魔法吗?” “恩?” “哦,呀呀……在我死之前,我将有一个趣致的孩子,对吗,亲爱的?” “等……等一等,小……小光……” 就在那时,小光和我再一次被卷入更强的发光旋涡流,并且越离越远。 “呀……!” “小……小光!” 当飞离后,我拼命的想抓回小光。 ……但是,可恶!我的全身好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接着我失去了意识。 我恢复了意识……我想……是不久之后的事……看起来是。 出于一些理由我被我的妹妹们围着……不,这是水手服天使的面孔,不远处,可以看到,猫精村正在燃烧着,冒着火光与浓烟。 对了。小光呢? 在迷蒙的半清醒状态下,我看了看周围。 小光不见了。替代的,一个新来的少女站在那里,使我几乎想要呼喊“不!” 如果我回头看到水手服天使的变化,她们三个都发生了巨大改变;她们的脸都绷紧了。虽然那看起来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很可能这些水手服天使会用那种光线攻击我和小光。但是现在,她们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到了那新来的女孩身上,她们恨恨的盯着她,瞄准了她们的对手。 那个女孩,穿着深蓝色的水手服。乌黑,长长的头发。敏锐的眼神紧盯在这些水手服天使身上。 我慢慢的站起来,认出了这个水手服女孩,那是很熟悉的身影。这个少女,大概来自这个世界,于是我大叫:“啊……點川……圆,对吗?” 然后鲇川,这个女孩,一些年后我会与她上床……啊……厄……我注定要和她结合的,谁知她听了我的话后,却瞪了我一眼。 “即使我给过你草帽,你也不能叫得这么亲密!” 草帽?……红色的草帽? 这个有点不同的天使叫madoura,和小茜她们不同的是,她认识我。另外,这个madoura来自八田的漫画,看起来与真的鲇川还是有些不同的。 换句话说,这一个鲇川来自漫画或是一弥的想像。 猫精曾习惯性的来到人类世界……那时……应该在我们从台阶那里初遇后不久的时候,并象真正的猫精那样取得了她的“照片”。 act3youknowyourfateistiedtomine? 第三幕你知道你我命运相连么? “madoura大人!清醒一点!你真要与我们作对吗?”红天使小茜对阿圆喊道。 小茜,轻微的同性恋倾向,更是个守财奴,她对阿圆的友好总给人这样的感觉(起码在现实中她的确如此)。面对着阿圆……不,madoura,她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认同你们的做法!你们已经变成了无恶不做的魔法军队。” “别……别傻了,天使从来就是阿德鲁夫大人的忠实仆人,不要那么顽固,快,你必须把这新处女献给阿鲁德夫大人。” 跟着,粉红天使麻美,和黄天使久留美,一起念着“唔——呼!”,我不清楚她们想干什么…… ……总之,这个鲇川圆,嗯,八田漫画里的迷失天使(孤独天使)——madoura,看的出来,她是那些天使的前辈。或者说,八田是以初中时的叛逆女孩阿圆做为蓝本而设定的。 “哎!” 小茜,集中所有的精力作好了准备,她接着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杖。然后说道:“无论你做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 madoura……呃,阿圆,在小茜说这些话时,咻咻咻!阿圆指间的飞镳(象吉它的弦拨三角状)已经朝红天使飞去。仔细想一下,那时阿圆喊了一声“阿圆镳”。 完全象很多年以前那样(嘿,八田这个好色的探子)……不管啦,天使们开始进攻了。 这些水手服天使开始发出一些叫作“美丽……”、“神奇……”和“暴风雪……”等等此类的攻击,她们的动作就象是在表演。但是阿圆并没有输。 她也作出了同样的表演,回敬了更多的“阿圆镳”。 看着这些让人目瞪口呆的景象,我不禁说了句“不必如此嘛!”或类似的话,我用相机对准了这些女孩。毫无疑问,这些水手服天使扮演的角色被改变了。如果猫精长老所说属实,我就应该拍下这坏掉的一部分(对八田漫画而言)。 但不管怎样,“madoura大人,你们每一个人,我们还会回来的。madoura!记着!”说着那样或相似的话,她们败退了。 ……反正,当我把照片给久留美和另外两个看看的话,她们或许会回复正常。 “嗨,你还好吧?” 当她说话时,我捡起了一些镳走向她那边。对她说道:“妳救了我,嗯?……啊哈哈……” 15岁的阿圆有点令人眩目。在我友善的对待着这个穿水手服的女孩时……可以说从那时起这个站在我面前的鲇川圆就和我变得亲近了……当然,她没理由知道接吻……或我们做爱的事。 我,无论如何只有我了解她的一切(嗯,是现实的那个)……也许是个很大的错误,但我庆幸能认识她,并且很享受那种被包容的感觉。 “鲇,呃…鲇川…”我用叫她阿圆以前的这个称呼叫她。“哦,嘿……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圆直截了当地回答:“台阶男孩。” “台…台阶…男…男孩?” 可能……可能这个还只是在99.5级的台阶刚遇到我时的那个女孩。我还没把名字告诉她。 “啊。哈……啊哈哈哈……” 我回忆起来:当时阿圆很有理由的样子,我们的谈话也很融洽,还一起大笑。 没错,就是这样。用同样的方式这个古灵精怪的天使的表情也会改变。 “我叫春日恭介。” “春日……恭介?” “没错。哈哈哈……得坦白,你我有一天将成为很亲密的朋友。” “为什么?” “哇哈哈……那是命运。” “命运?” “没错。”犹如在拼写什么似的,我在她面前挥动着我的手。“对对……鲇川圆……我们是相联系的……就是这样……” 但阿圆重重的打了我的手,使之远离她的身前。“你一定在开玩笑!” “哎?啊,我们,嗯……可能就快了……” “你在说什么啊。你的脑袋没事吧?” “嘿,嘿,嘿,鲇……鲇川……” 你可一想像一下,这对我来说是鼓足了勇气的。那时的阿圆没有理由相信我的故事。 我的行为有些混乱,于是改变了话题。 “嗯,不管啦。为什么她们叫妳孤独天使madoura呢?” 象其他人会作的那样,鲇川耸了耸肩。“谁知道,从我记事开始,没错,从那时开始……这些人就认定我是另一个天使……” “而在你意识到这些之前,她们认为你是坏的。” “啊是啊……”阿圆低声抱怨着,犹如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她咬了一下嘴唇。 真正的猫精所拍下的任何事物都拥有着残留给他们的一点记忆,接着他们被猫精带回到这个世界。这个阿圆将会产生一些疑惑。 ……但…… “什么?” 我偷偷的望了她一眼,她马上抬起头望着我。 “恩?” “看起来你很努力的想笑出来。” 现在,我知道是因为一弥的错导致水手服天使变得疯狂。但就算那样,我还是对阿圆如此严肃地担心她们感到奇怪。 “你在笑,对不对?多奇怪的笑。” “我没笑!” “骗子。” “不……没骗人!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仅仅你没变得疯狂呢?” “噢,那很简单啊。” “恩?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一个不完全的天使。根据女神所说,我不能跟着她们。” 我晓得,这是她的角色设定。 “因此才叫,孤独天使.从一开始,我就是个并不坏也不好的角色。因为我还有点古灵精怪,我又是唯一和我那个半血缘的姐妹相仿的水手服天使。” “啊哈……古灵精怪,古灵精怪。” “什么!?” “唔,呃,没事,没事。” 但是正在那时,阿圆的脸突然靠过来。她神秘地看着我的脸,非常接近。 “鲇,鲇川……有什么在我脸上么?” “不,你之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哎?” “那个我们将很亲密,就那个故事。”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响亮地在前面敲打了一下。 “但……看起来你更大了。” “更……更大?” “春日君的脸,真的很像在台阶上遇到的那个。” 嘎……磙!吓我一跳! 好心的上帝,她怎么可能连这些都记得住。但……不知为何,无疑,这个阿圆,能认出我这个22岁的叔叔。 “反正……春日叔叔你一定有理由才来这儿的。” “鲇,鲇川……” 我振作了一下,很认真的看着丸子说道:“那么,鲇川,你要听叔叔的故事吗?” 15岁的阿圆一直在看着我。我重复打量了这个阿圆几次。这一次,鲇川圆…轻轻地…充分地敞开了内心……总之她开始专心听这个故事。决不能让她对我反感……她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深深的琢磨着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开始讲述这个世界的由来。 首先,你要知道(将知道?)是八田这家伙建造了猫精带女孩来到的这个世界。之后,一弥用他的能力进入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事都变得疯狂起来。 阿圆,听到这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又静了下来。 她不会马上相信我所说的。但她不知不觉的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好象要把我的故事理出个来龙去脉。 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了唇边,鲇川圆把那些头发卷在了手指上。 这种漫不经心的做法……是那么的可爱。我真为‘这个我不能紧紧的抱着她而感到些许遗憾。 过了一会儿,阿圆回过神来,轻轻一笑。 “说话呀,叔叔……春日君?” “唔?咳咳,叫我叔叔还有点早。” 她笑了起来。“所以你来拯救这个发疯的世界?” “或许吧……你相信我吗?” 这个15岁的阿圆眼神里透出一丝神秘。 “喂……” 她看着我的脸,好像还有一点害羞。 “什……什么?” “我们……我们之间有多亲密呢?” “哎?” “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多亲密呢?” “鲇,鲇川……!” 事情发展得太好了点。 ……怎样都好,这次……我意思是在刚遇到鲇川的那刻,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切都顾不了了…… “啊呀呀!啊呀啊呀!亲爱的……你在那儿么?”小光的叫嚷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啊,呃,很好,那不是小光的错。反射地,我和阿圆都各自向后退开。 受阿圆反击水手服天使猛攻的冲击,小光被向着猫精村的方向扔去,看起来是这样。 ……但,事情正象它会发展的那样。 “小……小光?” “哎?不可能!那不是阿圆姐吗?!” 什么?小光认识阿圆?我明白了。小光和阿圆的照片都被最初的猫精拿了。 不管怎样,为在这个世界的相遇,她们发出了惊呼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哇……阿圆姐救了我们,对吧!光真的很感动!” 小光,当然还有阿圆,在那些日子里总是在一起的,那是多么开心的日子啊。 ……但!……“小光,妳干嘛要穿着婚纱?”事情有了新发展。 从“啊呀!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阿圆姐!”开始。 ……小光很骄傲的述说着这段故事。这个故事对阿圆来说太“好”了……现在,我觉得应该开始逃了。 就在那时,“所以以后啊,亲爱的和我就要睡在一块儿了……!” 就在小光说出口的(我差点气绝)那一刹那,象往常一样,我们间原本平静的气氛骤然下降。 当然,迟钝的小光不会注意到这些。她的脸上还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我想丸子会说:“我觉得你13岁就结婚不是太合适哦……” “但,亲爱的知道怎样做好它,他说过‘相信我!我想……”她最后说(嘿嘿嘿)。 然后接着那最后一击。 “嗨,好多好多,阿圆姐?阿圆姐绝对,绝对,一定要到我和亲爱的的新家来玩哦,”她说着,拉起了我的手。(哇啊!) 阿圆,我好象看到,听到这里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可能。象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绝对地!) “我明白了,很好,小光,决定和一个好男人睡觉。” 她冷冷的瞪了我一眼,转身想走开。 “嗨,那个,鲇,鲇川……” 我急忙想拉她回来。但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我,说道:“哎……变得亲密,我们吗?” “鲇,鲇川!” “你说什么,阿圆姐?变得亲密,我和亲爱的吗?” “小……小光!” “照那样看来。好象春日君能看到未来。他说他绝对能看到未来。” “嗨……嗨,鲇川……” “啊,亲爱的,他能够干任何事……” “啊,不要说了……” 当我从小光缠着我手臂的手里挣脱出来,阿圆已经打算要走了。 “阿圆姐,你会来,对吗?一定,一定,请来我们的新家。” “小……小光……” 阿圆又瞪了我一眼(!),然后笑着(!)说:“光,什么将会是好的婚礼礼物;想一想,好吗!” “明白!阿圆姐。” ……春日恭介,22岁。实际上我正处在和高中时期相同的境遇下,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高兴,悲伤……全不是真实的感情,然而我却卷入了如此复杂的情感纠纷里头。 然而,在我回到猫精村之后,再一次的,就象小光穿上婚纱时一样,又有一些令我紧张的事情发生了。 鲇川圆被魔王阿德鲁夫带走了。 activasyouandiliveinadifferentworld 第4幕我们象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是一弥和另外一个猫精朋友告诉我孤独天使madoura被带走的事。 这两个家伙,虽然重建猫精森林(猫精们正在系好树木等等)很重要,它们却去了之前我发现小光的湖那儿,在那儿,他们见到了那些水手服天使的援军出现,并带走了madoura……我是说鲇川圆。 我立即拉起一弥瞬移到湖边。 “可恶!哪个方向,一弥,鲇川……他们带着鲇川圆朝哪个方向去了?” “没事的不用担心,恭介哥哥。当我们谈论‘我将原谅你’的时候,你不必感到不安。如果没错的话,魔王阿德鲁夫就躲藏在这湖中央的小岛上。” “小岛?” 和刚才一样,湖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雾。 现在我的视野比遇见小光时更好些。这里湖中有个小岛?正当我这样想着,一弥读了我的想法并说:“呵呵。毕竟这是我们毫无责任感的八田的漫画世界。它大致在这个并行世界的中心,没办法,湖的规模被改变了。” “倒霉!” 我应该可以用我的佳能牌照相机的超长变焦镜头来看到雾里面的景象。我这样想着,开始用观景镜对焦。 从照相机透镜望出去,雾气已不再遮蔽视野,我看到了一个城堡一样的岛屿浮在湖里。 “在那儿!” “你能看得见恶魔的巢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笨蛋。以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够这样做。” “可恶啊……” 我用尽了超能力,使我能遥感到城堡附近的范围,接着我听到了某种骚动。 一会儿,我听得更清楚了。 “嘿嘿……孤独天使madoura,当你见到魔王阿德鲁夫大人,你就会变乖的。” 那是……小茜?啊,不,是水手服天使小茜的声音。可以确信的是……透过物镜,阿圆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被水手服天使抓着,正拖往魔窟。 “鲇川!” “恭介哥哥!你和阿圆姐姐已经搞上了吗?” “一弥。回村里去。” “哦,别这样……” 不再理会一弥,我瞬移到相机的观景镜看到的地方。 “哎!哥哥……!”一弥大叫着。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我进行了空间跳跃,从那里消失了。 难以相信的光和热出现在我的眼睛前面。接着,在闪烁中我见到了挤在丸子周围的恶魔们。 我用全身的力气大叫了一声,“鲇川!” 感觉这是八田漫画里一个非常大的场景。 我很抱歉(嗯,不是真的),接着我释放出巨大的春日家族的超能量。大概八田也会认为我这样做是适当的。各种形状的恶魔全部灰飞烟灭。 现在阿圆自由了,她向面前的水手服天使叫道:“你们还不能记起来么!” 然而……很清楚的一点就是,现在是敌众我寡。象我这样不是八田漫画的支持者的人,当然也就不会知道如何与魔王阿德鲁夫战斗。当务之急是先逃出这里! 我跑到正在攻击粉红天使麻美的阿圆身边,叫道:“阿圆!”,把她拉了回来。 “你……你要干什么?” “别干傻事,我们先逃出这里!” “恩?” “抓紧我!” 阿圆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但这不是解释的时候。 “哎!” 我用劲全身的力气抱着阿圆,瞬移。 “哪里……我们在哪里?”这是阿圆第一次做平面跳跃,这让她很惊讶。 当你进入了时间流,在移动时,身体会飘浮起来,并且听到吧嗒吧嗒的磁噪声。但对象阿圆一样的普通人来说,那仅仅是色彩斑斓的光芒……或者说,漂浮在这些色光之中,感觉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推着前进。这无疑的,是有点(好吧,是很)令人不安。 15岁的阿圆,看着这些魔幻般的彩光,牢牢的抓住我的肩膀。 “鲇,鲇川……” 我顾不上自己了……我很好奇……用那个名字来叫她。她一时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切。过了一会儿,才向我望过来。 啊……那是某一天将与我落入情网的阿圆的成年人般的眼睛。 “嗨。” “嗯?” “之前……那个故事是来自这世界之外的么。” “对……” “那……那个地方……我……有另一个我生活在那里?” “没错。” “春日君……你和我……在那里很亲密?” “没错。” “我……春日君的能力……能告诉我知道吗?” “呃,唔,你的意思是,现在的这种力量?” “是啊。” “你知道了……,无论如何现在你是知道的。” “唔?” “我……我不能告诉你。但在那时候……我把春日家族的力量告诉了鲇川……我指的是阿圆。” “那时候?” 那……那时我和鲇川圆的生命将相互的联系在一起。 我们将深深地相爱…… “春日君?你怎么了?” “鲇川……我们又回到湖边了。”为了逃避阿圆真心诚意的询问,我将我们带离了时间流,站在了早先和一弥在一起的地方。 看起来,一弥回村子去了。我的佳能相机被放在了一块石头上,等着带我回家。 “你为这个世界发生的灾难照了相吗?”丸子拿着相机问道。 “唔,是啊。依照猫精族长老所说,我这样做可以令这里恢复正常……至少猫精世界会回复和平。” “唉……”阿圆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但马上她小声问了句:“那……之后春日君……会怎样呢?” “唔?” “春日君……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吗?” “啊,唔恩……” “我明白了……你将就此消失,对吗?”丸子说着又叹了口气。 “鲇,鲇川……” “那么你会走的……这不是很奇怪吗?” “哎?什……什么?” “我遇到的那个春日君……我送红草帽给他的春日君……你想他会在哪里呢?” 我……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发现阿圆拙于表达这方面的感情。 我眼前的阿圆,15岁的阿圆……猫精从人类世界把她带来了这里。现实世界里的阿圆仍旧在现实世界……或者说,将要和我有亲密关系的那个阿圆,仍旧好好的生活在现实世界里…… 这个鲇川圆……这个生活在猫精仙境里的阿圆……也许,这个把红草帽送给春日恭介的女孩,再也见不到那个恭介了。 我那轻率的言语“你和我的命运一定会牢牢的系在一起”……这个女孩只和这个世界有所关联。她或许会忘掉春日恭介——那个她送他红草帽的男孩。 “什么我们的命运会在一起?!”阿圆的声音突然又响起来。 “唔?” “另一个世界……那个不同的世界……那么……那个鲇川圆将会和春日君变得亲密……而我,虽然很像她,但却是另一个人。” “鲇,鲇川……” 这个15岁的阿圆看起来很害怕。在留下她孤独一人以前,她应该自己就会明白那些事情。这将帮助她以后会觉得轻松点。 在她还是个孩子时,大概就能做到这一点,那时他的父母去了国外,留下她独自一人……自从她见到了我,才开始重新振作起来……但这条路,对面前年轻的鲇川圆却显得如此的残酷。 但……那刻。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压在了我的唇上。我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15岁的鲇川圆颤动着的唇正在吻着我。 她多么的悲伤……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几乎窒息,神经也好象被麻痹了似的。 “阿……阿圆……” 在那长吻之后,我的脉搏跳的那么的重,甚至可以听到。我感到非常的内疚。甚至在阿圆那样做时,我还不知道吻她会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还是不会。 而……15岁的阿圆,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用我的相机对湖拍着照片,还用愉快的声音说:“什么时候?” “哎?什……什么时候?” “没错,和你变得很亲密,你们初次接吻时鲇川圆有多大?” “啊,啊……哎……18,我想?” “我赢了!” “恩?” “我还是15岁……所以我打败了她。” “鲇,鲇川……” “即使……你变成了个叔叔。” “哦,嘿现在……” 接着,这个年轻的女孩阿圆笑着把照相机扔回给我;闪光灯亮了,并且,快门喀嚓响了一下。 ……但,那刻……我…… 那时,她在笑着……就象我从未见过的精灵似的。 就在此时,“啊,亲爱的……还好你平安无事!” 小光和一弥跑了过来。然后所有最坏的事情都开始了。 魔王阿德鲁夫,自从见识过我的能力,就亲自带着它的军队向猫精村而去。 “噢……噢不!” “啊……亲爱的。我们一定要马上做。” “恩?什……做什么?” “别这样嘛恭介哥哥,当然是娶小光啦。” “什么?” 小光呻吟着。“唉呀唉呀。小光很疼啊,慢慢来……温柔一点……那么大胆……亲爱……哈哈哈!我想慢慢地来!对吗?亲爱的?”从哪里学来的,回去要好好问问一弥。 “小……小光……”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回去要好好问问一弥。 我斜了阿圆一眼。但她射向我的眼神像锋利的刀一样,她开始拍照。 正如长老所说,当我和小光结合时……当小光的处女力量与我的力量融合时……我无法估计会产生什么样的力量。 这股力量应该能够遏制魔王阿德鲁夫的军队。 但……嗯。 (我是否想要和小光这样做不是重点!)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其它的方法。 “啊……总之,先回村里!”我说道,并再次下了决心。那时,阿圆没有加入我们的谈话,带着那古灵精怪的个性她看着我的脸,却在对小光说话。 “好的,现在小光。你要和春日君结合,阿圆姐来做摄影师,”她很倔强的说道,却盯着我。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又猛烈地跳了起来。 简直无法相信;反而另一方面小光倒显得很开心。我真想马上消失。独自一人。无论哪里。 actvinbedbeforeanangel? 第5幕在天使的面前做爱? 咚扑咚咚扑咚……! 回到猫精村将带出情节的高潮。 村子里,和水手服天使大战造成的创伤已经被抛之脑后,聚会大厅的中部也已经得到修复。 接着,仪式床——那绞手架般的床,就是推测我和小光要在上面结合的床,被升了起来,看起来足以称得上坚固与华丽(但首先那是很坏的感觉!)。 床的周围挂着丝帘,感觉有点像举行某些很神圣的典礼。但是一旦丝帘被部分地拉开,在大厅里的人们……呃……是猫精将足以看清在里面发生的所有“神圣”的事情。 “啊,哦,长老……婚礼将要在这里举行吗?” 长老带着我,当我和小光,阿圆来到丝帘前面时,我有种身为异类的感觉。 “那好……,嗯,恭介君。你有什么感想?很华丽,是吧?” “啊哈!真的真的,小光很感动!是吧,是吧,阿圆姐?” “嗯亨,春日君,你是有经验的。你在想这床够坚固吗么……” “咳,咳咳,鲇,鲇川……” “啊嗯……不要……阿圆姐……亲爱的,他总是那么的温柔……但在那时……我对他是否将象神那样野蛮感到疑惑……” “啊,哎……小光……” 小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过,她在床的周围欢闹着。另一边,丸子像石头一样沉默,只是冷冷盯着我。 “好啦,年青人,让我们开始吧……为了保卫我们神圣的森林,开始举行婚礼。令人不安的风也开始刮了起来。” 无疑地,有一些令人焦虑的气氛已经开始在这个空气清新的森林里升起。 “但……但是,长老,这样做就可以产生保护这大地的力量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恭介君。看看我们大地上的守护之树吧。” “唔?” “只有当健康的男孩和处女女孩站在我们辛苦建造的床前面时,才能另这些树的树干更粗壮,叶子更明亮,是吧?” 我没向他指出,这些话其实并未回答我的问题。但无疑的是,在会议大厅里因水手服天使的攻击而遭受破坏的树,看上去又充满了活力。 “春日君……” “什么事?” “之后,当你们完事后。尽可能的所有在我们大地上的树都将得到力量……即使魔王阿德鲁夫进攻,我们也能够把它击退。” “当……完事后?” 那时我看起来一定很蠢。 长老把手伸到了我的蠢脸前面,做了个做爱的手势。 “碰!就这样。”他说得那么严肃。 啊,嗯……总之我明白了长老那番话的用意。只要我得到了小光的处女……或说,一旦那样做了,毫无疑问,那股力量就会生成。 “现在……我们……行动……开始吧!” 长老的话说完。我和小光向着圣床走去。 “呵呵!恭介哥哥……助你好运!”一弥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并帮着拉起了丝帘。 嘁。为什么要我在这个小学生面前做这种事? 我用超能力打了一弥的头一下。 “嘁,你可知道这都是你的错,认真一点!” 一弥轻轻的叫了一声,我也没空去在意,小光跟了上来,穿过了丝帘。 ……就在那时……我回头望了望阿圆。 但也在那时,阿圆对我的脸用我的佳能相机照了张照片。 所以,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她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而在对我照相的同时,鲇川丸用清脆的声音说:“小光,照相机的角度很完美。” 小光没有回应。 我也穿过丝帘进了去,小光站在床边,好像不知道接着要干什么。她正在那儿玩弄着白色婚纱上的饰物。 丝帘降下,里面跟着也陷入了奇特的寂静。我们单独呆了一会儿,小光看起来那么无忧无虑,她的脸上漏出了平常的笑容。 “嗯……亲爱的?” “唔?” “恩……我在想……这婚纱……我应该脱下来吗?” “啊……是的……” 嗨嗨,那很耀眼,恭介。 我回过头,透过丝帘看到了阿圆。和之前一样,她正在对着我的脸照相。 她说过是个完美的照相角度。鲇川圆……鲇川…… 我再次把脸转回来面对着小光……那一瞬间我的心又停止了跳动。 小光已经脱掉了婚纱。透过透明的内衣我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肌肤。 “小……小光……” 她看上去更象在湖里玩时的小光……一点性感,很有女人味……不管怎样,那时……象其他次一样……这足以……激起我的本能反应。 小光颤抖的说,“哎……哎呀亲爱的……别……请别那样看着我……” “啊……啊!” 我移开了有些混乱的目光,开始解开衬衫上的钮扣。 我没有再望向阿圆。 这不是我所生活的那个世界……有一点要记住,这仅仅是八田漫画里的一个世界……除了15岁的阿圆和13岁的小光是真的被猫精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无论如何实情就是这样。 如果这些都成立,无疑的这个世界的生死都操纵在人的手里。 甚至在鲇川圆面前,要我做这样的事……和小光结合……我也不得不这样做以保护这个世界。 我很抱歉……15岁的……好不容易才见到的,鲇川。 ……我……你……我已经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脱下了衬衫,而小光躺在了床上。 我把内衣拉到肩膀时,床上的小光已经脱下了她的内衣并轻轻地放到床下。 “小……小光……” 我挨着小光坐下。小光低声的叫着“亲爱的”,并闭上了那双大眼睛。接着她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 “……怎么了?” 小光的眼睛仍闭着,但嘴角泛起了微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但,很意外的,这看起来有些问题……” “是什么?” “我的颤抖,这之前也发生过一次,我想想。” “以前也有一次?” “是……是的。”小光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啊,没错,我刚刚进小学时……阿圆姐姐和我……” “鲇川和你?” “是啊。放学后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在回家的路上玩乐,那是一条没有路灯的路。有一条流浪狗跟着我们。我们……” “嗯亨。” “阿圆姐姐通过赶走了那条狗把我们从死亡的阴影中救了出来……她救了我们。” “啊,啊……” “总是……事情总是象这样。我和阿圆姐姐……阿圆姐姐,不管我多么恐惧或害怕……总是她把我从颤抖中解救出来。” 鲇,鲇川……! 这……这和现在的情形多像啊。 鲇川……在阿圆保护着颤抖着的小光时……或现在以保护的姿态拿着相机时……这是多么相象的情形啊。但同时……她还要承受所有这些痛苦。 小光的眼睛重新睁了开来,她又回复了镇定。她注视着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接着,她象往常一样平缓而轻柔地说了一句,“没事……我很好。” 这个女孩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女人? “小光!” 在我靠近小光,吻了她的额头时,突然感觉到阿圆透过丝帘射向我的目光。 但……就是那时……唝……唝!外面传来很响的声音,床剧烈的摇晃起来。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亲,亲爱的……看!是魔王……” “恩?” 我顺着小光指着的方向望过去,看到魔王阿德鲁夫正带领着它全部的军队发起了进攻。 带头的是小茜,久留美,和麻美,这三个水手服天使,跟在后面的是各种类型的小兵。魔王阿德鲁夫好像覆盖着它们。大体望去,所有的敌人都在非常迅速的靠近,渐渐的大了起来。然后听到有个很象塩沢兼人(声优)的嗓音,带着虚无感,相当狂傲的说道:“磕,磕,磕……愚蠢的家伙们!竟然想违背魔王阿徳鲁夫大人的意愿,看起来你们想借助一个人类的男人和女人的结合来生成对付我们的新力量……很好。阿德鲁夫将让你们落入我的死亡地狱!” “啊唷!恭介哥哥!看,看,是他是他!魔王阿德鲁夫!是不是很酷啊?” 一弥很兴奋的拉开丝帘叫着。 “笨蛋!即使你是我的亲戚,我也想把你的头敲碎!” 但长老的头也跟着伸了进来。 “趁现在。快!快点,恭介君!阿德鲁夫来到这里时,一切就都完了。” “噢……噢不,就算你说要我赶快……” 我甚至还没有吻她。 “你在干什么春日君!”丸子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说。 “鲇,鲇川……!” “你来是要保护这森林,是吧!” “那……那到没错但……” 拿着相机的阿圆,和早先完全不同了,明显的紧张起来。这是很合理的。因为她知道,魔王和那三个天使集合起来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 旁边的小光和我就要做了(真的打算要做!)。我们必须逃出这个危险的境地。 然而……然而! 逃出这个危险的境地……就要在阿圆的面前与小光做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选择! “亲爱的!我们必须试试!”小光说着,突然抓起我的的手臂用力的把我拖到床上。 “小……小光! 阿圆准备好照相机。嗯,她让相机自动拍摄,卡嚓!卡嚓!卡嚓! 就在那时,吱嘎!整个聚会大厅剧烈地震动起来。魔王阿德鲁夫来了。 “啊!” 幸亏这个震动,阿圆一下子被甩到我和小光的床上。 “鲇,鲇川……!” 混乱中,我翻向丸子。就在那时,阿圆手中的照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哇!” 我闭起了眼睛,同时,身体好像飞了起来。 不,不是好像……我被投入了空中。 “春日君!” “亲爱的!” 阿圆和小光叫着。但我的眼前只是有很多闪光,猫精,恶魔军队,所有的一切好象都消失了,周围寂静了下来。 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最终幕 aslightlydangerousepilogue. 一个微微危险的结局 “恭介哥哥……恭介哥哥……” 我恢复了意识,听到一弥的声音。 不是猫精……一个人形的一弥好象正在瞪着我。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握在我的手里。我甚至不用去看。那是我信赖的佳能相机。 “发生了什么事了?”我爬起来,说这句话时我意识到我们正在山梨县鸣沢村的富士山脚下的原始森林之中。当然,遇到小光的湖并不在那里。 “我们回来了。谢谢你,恭介哥哥。” “我知道这个……但我们怎样回来的?” “啊,正当阿圆姐姐掉到你和小光姐姐的床上时,有一道闪光!” “唔?闪光!” “还不明白吗……就是你给魔王照了张照片啊!” “奥,我明白了……奥……!” 正象猫精长老所说。通过相机可以使所有疯狂的事物恢复正常。 我本打算问问一弥那个世界的阿圆和小光……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始森林里已经覆盖了一层橙色,快要傍晚了。 “我们走吧,一弥” “嗯。” “以后不要再这样干了。” “好好” 我本想敲他的脑袋一下……但还是只拍了拍他后面。接着我向那个标志牌走去。 在这段路上,有好几次我都想回去……但我没那么做。 如果回去……我确信……无疑15岁的阿圆和13岁的小光还在那儿。 或许,当然不是这个“叔叔”。当一个年轻的我再一次和丸子在百阶相遇时……他们将会变回亲密的朋友。 小光的光芒将照亮阿圆孤独的路……在阿圆的翅膀下,小光将度过她的青春时代……她们……她们又会牢牢的在一起。 再见,15岁的阿圆。 再见,13岁的小光。 p.s. 另外 当我一回到家里,就马上钻进了洗澡间,那里可以作为暗房,我开始冲洗从猫精世界拍回来的照片。 但就在我干着时…… “哥哥,阿圆姐姐来了,”从起居室那边传来麻美的叫声。 “嗯?噢,噢不!” 正在冲洗的照片里,魔王,猫精版的一弥,水手服天使版的三个妹妹都慢慢显现在相纸上。 还有,当然还有我和小光在床上的照片。 “哇!等……等一下!” 每当我在冲洗照片,阿圆就会关掉大厅的灯才进来。所以我听见她说:“好了。现在全黑了,我要进来了。”22岁的阿圆带着奇怪的微笑走了进来。 “这是些什么?你去原始森林探险的照片吗?” “唔?啊,呃,嗯……” 我还没来得及藏好照片,阿圆突然瞥了眼正在冲晒的照片。 要命!这下完了! ……正当我听天由命时…… “唉呀……没有照出来!”丸子很失望地说。 “哎?” ……神奇地,确实,相纸上没有任何显示……不,不是没有显示……是我没注意时,图像消失了。 所有在猫精世界发生的事……那个世界……换句话说,在我的世界里,所有有关的照片没必要存在而消失了。 “啊哈,嗯,完全失败……” “那样好吗?我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八田君的请求。” “没事,没事。他知道对此他欠我的要更多。” “嗯?” 我轻笑了一声,把那些相纸从洗液盆里拿了出来。 “等……等一下……恭介,这是什么?” “哎?” 那是那些消失了影象的照片里的其中一张。上面出现了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孩。些许的成熟,有点像易碎的玻璃工艺品……一个可爱的女孩。 15岁……的鲇川圆。 “嗯?噢不!这不是我吗?” “哦。啊,呃,唔……很有趣,不是吗?只是个玩笑。”艰难地,我发出了几声假笑。 22岁的阿圆看了我一眼,带着彻底的怀疑她说,“好吧,超人春日恭介君。我想你一定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对我说。现在是晚饭时间……我想我会非常仔细地聆听的。” “鲇,鲇川……” “但一定的是,当然是你请啦。”鲇川圆,说完后,露出了微笑………… end 新橙路iii之阿圆的秘密回忆 序言 有时,我回忆起当我向鲇川圆坦白我的超能力时她那惊讶的面孔。她象小女孩一样,眼睛变得空白,下巴也张开了——然后她的眼睛开始游离着环顾四周。 这双眼睛一直神秘而早熟——无论它们看起来是否全然是孩子气的。 虽然我向她倾诉了这个最重要的秘密,我还是心神不安。这对她来说会是个打击吗?她会离开我吗? 但是不管怎样……她是那么可爱…… 但是不管怎样我看起来是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人。 尽管如此,我无法伸手去搂住她的肩膀——我竟然开始觉得急躁。还好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不久,阿圆那惯常的冷冷的目光又回来了。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说:“嗨……那就是原因。春日君总是很神秘的原因。” 唔,我曾用这种能力在阿圆和小光之间来往……啊,牟,无论如何…… 就象事情可能的那样,阿圆笑着说,“谢谢你春日君,肯告诉我你的秘密,”然后,“你应该得到奖励,”她说完这句话,吻了我的嘴唇。 从她黑发中传出的香味包裹了我的全身。那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吻。 告诉了她春日家族的秘密,阿圆前所未有的闭紧嘴巴(紧锁消息)。毫无缘由地,我觉得阿圆会永远保守着这个秘密。 无论如何,那是第一次…… 因为鲇川圆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不,我不能将我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信任人。 春日恭介,现年22岁。 小光的拐骗事件目前已经解决,而当我们从纽约回到家……我……我开始注意到阿圆有她自己的秘密…… 阿圆迈步走出市场,微风吹拂着脖子,让她感觉到阵阵凉意,她紧紧地抓着雨衣的领口。市场正对着青山(地名),是在一个很高的地方。在入口买东西的手推车排成一列,夹杂着从商店中走出的人们。另外,那些没有带雨伞的人聚集在屋檐下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降雨。人群是这样挤,阿圆只好决定就在街角的屋檐下等她的姐姐。 她姐姐说她要从停车场的后面把车开过来,并且委托阿圆照看她们买来的满满一手推车的东西。 一大瓶红酒,应该不会被安尼(我假定是阿圆的姐夫)斥责,如果他不知道……手推车装满了一篮子数不尽的红酒的话。最近,阿圆那喜欢烹调的姐姐,在品尝红酒方面有着相当的进步。 她姐姐说她们真的不能从当地的酒店买到白葡萄酒,所以她用红酒为她的料理提味。 虽然这是一场春雨,但却有着夏雨的力量。青山上所有的车子好象都被这场倾盆大雨冲跑了,在左面或右面消失不见。阿圆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景象。 那些红的和黄的车看起来象是在明亮的雨雾中的精灵。阿圆试着为这个场景作曲,接着开始哼唱起来。但是雨声和她附近的事情把它赶走了。那是一个在屋檐下湿透的雨衣中颤抖的人。 那个年轻人穿着件白色的雨衣。手里拿着一封贴着“山隅”的标签的商业信函。那个名字让阿圆屏住了呼吸。“山隅”被用刷子一样的粗体写在上边,把她的眼睛吸引到那里。 除了名字,“山隅建设”也写在边上。那好象不是一封简单的建筑公司信笺。 那个人注意到阿圆在看,直率地说了。“抱歉打扰一下。这条路是通往aoyamait-chome的,对吗?”他问。他的声音从容而平静。阿圆听得很清楚。 通常一个人象这样说话时,那通常就有一个隐蔽的目的。但阿圆从这个人的声音中觉得他应该决不会蓄意做什么坏事。 阿圆把她的目光从信封上收回,重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或许想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她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没有血色。她身边一切的声音都压下了。在那人身后的青山变得模糊,好象是明亮的窗帘,并且那人的笑容看起来更灿烂了。 为了更进一步表明他没有别的任何隐蔽的目的,他开始问其他的人。“抱歉打扰一下。这条路是通往aoyamait-chome的,对吗?” 当他用他那有礼貌的声音时,阿圆觉得有点不适应的感觉。很明显,那声音是熟悉的。虽然不止是声音。 眼神停留的方式,长鼻子的表情,他那短发的样子——突然,她开始记起7年前一个人的面貌。三岛修二郎。 但是阿圆确定她看到他在一场事故中身亡,就在她眼前。 part1 “你是说……鬼魂?” 恭介瞄了阿圆一眼。 “喂!别这么大声呀!别人会觉得我们很怪异的!” 他们在学校咖啡厅的一个小角落里,邻座的一群人正在以怀疑的目光看着恭介。 恭介问道:“但是,阿圆你真的是说鬼魂吗?你谈到这种东西这可真的让人有点吃惊,” “什么叫做这种东西!”阿圆不满地说道:“你有点答非所问哦?” 阿圆这时候看起来有点不安,她下意识的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现在该怎么办哪?真的有啊!你不相信我吗?” “可是……” “真是的!你可是有超能力的呀,难道会觉得鬼怪更离奇吗?” “拜托!怎么可以把鬼怪和春日家族的超能力混为一谈呢?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如此突然地谈到鬼怪呢?难道是你看到鬼了?” 阿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到底阿圆隐瞒了什么呢? 那一次阿圆听到那个很像修二郎的声音后,那天,阿圆听到他姐姐车喇叭的声音突然觉察到点什么,她姐姐的深灰色奥迪这时候已经开到了她的面前,但是直到姐姐朝她挥手,阿圆才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因为那喇叭声而呆住了。 姐姐将车朝非停留区开去,因为她不想打扰阿圆,而且后面的车也在催她。喧扰的道路中间的阿圆突然醒觉,推着她的车朝姐姐的车门走去。 “嘿!”阿圆这回有听到了这个男声,似乎并非幻觉,听起来就像是要问路一样,阿圆心里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于阿圆来说,一个男子突然从背后跟他说话可是会让她心里有点毛毛的呢,这更让她认为这个声音来自三岛修二郎。 阿圆粗粗将车子塞进汽车的后箱后,马上就溜到了汽车的后座,阿圆再回头看时却没有看到这个人,哦,也许该说是无法看见。 雨开始下大了,其实,这么大的雨,就算阿圆当时回头看了,也不可能看清那个人的面孔。由于这雨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回去寻找那个人,阿圆对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更是没底。 “阿圆?” 阿圆在恭介的轻轻呼唤中回过神来“啊?” “怎么啦?你好像出神了?” “嗯……没什么啦!” “真的没什么?” “我怎么了吗?” “啊,是呀,你刚才出神的时候,看起来和平常有点不同。” “才没有呢?” “不,肯定有的”恭介的语气有点严肃。这时,他们同时耸了耸肩,不约而同笑了出来。“我真不知道阿圆怎么会关心鬼魂之说,也许下次你该问问爷爷” “好吧。”阿圆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啊……鬼魂?……阿圆,难道说你是看到了什么你认识的人的鬼魂?” 阿圆当然不会傻到把这种事告诉恭介,但是恭介的话仍然还是让阿圆的心微微刺痛,阿圆失神地说:“真的,真的没什么。” 虽然恭介假装没有发现阿圆的心事,但是阿圆仍然不安,而且她还有一个不能告诉恭介的理由。(省略若干) 恭介就像原来一样,学习,泡吧,过节,打工,很快就把这次的事情忘记了。 这一天休息,恭介和两个妹妹在房间里和那只肥猫玩耍,这时,真奈美和久留美收到了一张来自小光的明信片。 “哎呀!小光回北海道了” “哈哈!是从小樽寄给哥哥的” “虽然有可能,但是小光确实回去了” 那是一张很别致,很温馨的明信片,用微香的油墨印着一只老式的花篮。 “我倒是很担心小光,她音乐剧的事业是不是没有人捧场呢?”真奈美说:“只要她能获得成功,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她。” 久留美说:“就是呀!她一定会成功的。” “嘻嘻,你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吗?朋友们,嗯……如果我以后成为大明星大家觉得怎么样呢?嗯,久留美可能成为职业棒球运动员,或者拥有大片的农田,……嗯……” “久留美!不要胡思乱想啊!根本就不可能!” “接着呢,她说如果可能的话,她很想见见阿圆姐姐和那个曾经让她心动的人” “啊……嗯……”恭介似乎有点神经起来。 “嘻嘻,虽然真奈美和我单靠一个人都办不到,但是只要用一用我们的能力,那就绰绰有余了。” “绝对不可以!” 久留美有时候还真的是很麻烦,叫人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难道不知道我们的能力是不可以使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突然,我的整个视野里都是那只肥猫扭曲的影子,它伸出利爪尖叫着向我扑来,那都是久留美干的好事,我和肥猫互相揪着对方不放,一起歇斯底里地尖叫。这对双胞胎就这样……溜走了,只留下那张明信片。 我倒在床上,手里仍然抓着那只肥猫,无奈之余,突然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光的笔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明信片上的字迹,完全是一个成人的了,在高中的时候,我也看到过小光写的字,那些就如顽皮精灵的微笑一样的符号,如今,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淡去。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光和我的两个妹妹可是同一年生的……这让我脊梁骨不禁发凉,还有,上个夏天,我们在东京相见的时候,那时候,她的身体……好像非常的成熟了,这使我不禁想起最近和她的一些事。 我记得两个月之前,我们在纽约离开小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一种重新成为朋友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说不出是什么。 小光明信片上的字迹很漂亮,写的都是些近来的高兴事,看起来感觉上就像是女友写来的一样:“谢谢你最近在美国对我的帮助,我一月底回到了小樽,为了省钱把纽约的公寓退掉了,我最近都没有看到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让他们为我担心使远方的我微微不安……最近我给你写信的时候总是很紧张,总是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光……她……一切都好,请不要回信,就这样吧,再见啦!” 我的心里感觉怪怪的,从她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来,和原来一样,在小光看来,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其实,对于小光来说,直到她的音乐剧“亚特兰蒂斯之梦”演出之前,都过得很好,但是之后她就卷入了由于这部音乐剧的大受欢迎而产生的事件之中,并且被绑架了,阿圆发现之后就立即赶到美国去救她,后来发现这次绑架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叫做安蒂娜布鲁塞尔的名演员。这次事件在美国闹得沸沸扬扬,此后,本来有日本赞助者的“亚特兰蒂斯之梦”一直不很顺利。 而且,就个人来说,在安蒂娜的幕后操纵之下,小光最亲密的朋友也受到打击,这使得小光也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她这位朋友,安西朱里与小光有着共同的梦想,但是,日本的赞助公司由于美国方面的一些关系,立即停止了他们的赞助,不幸的小光,她的梦想因此破灭。 那时候,小光还在纽约医院中时,就听到了音乐剧被取消的消息,当时,她一言不发地咬紧双唇,我和她赶到美国的父母看到这样就离开了病房,我们在医院的过道上听到的,是小光扑到阿圆怀中长长痛哭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我的孩子阿光来说,阿圆无疑是唯一能够抚慰她的人,”小光的母亲看来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得过错:“但是她们却不能在一起,因为你,恭介” 几天后,我和阿圆在小光的父母之前离开了纽约,小光那天去机场送我们,她那灿烂的笑容终于再现,不管怎样,从此她看来更像个大人了,而且仍然活力四射。 “小光,你……不如还是回来吧?”阿圆问道。 小光微微点点头,又耸耸肩,说道:“我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过,他明天就回去。” 这时的我勉强一笑,我感觉当时的自己看起来一定是一副很傻的样子。 “春日学长,阿圆姐姐,你们怎么看朱里呢?”虽然我们已经尽可能地避免提到朱里,但是小光看来对此毫不忌讳,直接发问。 安西朱里也是被安蒂娜。布鲁塞尔给害了,我相信她并不是将小光拖入现在这种情况的祸源,虽然警察现在已经拘捕了她,但是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行为对小光意味着什么。而且她现在还在接受精神科治疗。 “警方的意见是先接受精神治疗,然后再开始调查。”阿圆直接说,小光显然不知道朱里现在的状况并不很好。 阿圆把她的想法告诉小光:“虽然她的确欺骗了你,但是我认为你不应该怨恨她。” “不可能!阿圆!” “为什么呢?” “我当然恨她!这有什么不对吗?” “啊……嗯,这样可不是……不是很像你的性格呢。”我说道。 “恭介,你不要开口行不行!”阿圆看来有点生气了,然后她和小光竟不约而同地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使得大家大笑起来,朦朦中,似乎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时候。 “那好,就这样吧,阿圆姐姐,如果我真的回去了,我一定会为朱里的事发狂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这里是纽约,只因为这里是充满挑战,充满机遇的地方;只因为这里是我与朱里相逢的地方;而且我的抉择关乎我的梦想,所以……” “小光……”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所以我为朱里而惋惜,这难道不对吗?” “嗯……这么说她已经得到了你的谅解?” “不,我不是那种人,我决不,永远不原谅她。”小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是就我而言,我还是希望她留下不要走。” 我和圆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光的笑容依旧是冰冷的。 “纽约的空气中看来有一种特别的善意哦。” “善意?” “啊,是的,所有的人难免一死,无可逆转,悲己则悯人,这就足以让人们的心中常怀善意,你觉得呢?”阿圆的目光对着小光的眼睛,阿圆那时就像一位温柔的女神,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的目光旋即如通常般锐利,说话的声音也像原来一样不容置疑:“喂!小光!你都说了些什么!” “哈哈!阿圆姐姐,我为我的鲁莽向你道歉好吗?”小光又像很久以前一样向阿圆鞠躬赔礼,就在小光的腰弯到最低时,阿圆的口中轻轻的呼出:“光……”这一声呼唤让小光猛地抬起头来抱紧阿圆,她们于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阿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然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阿圆。 她们就这样紧紧相拥,直到我们听到飞机将要起飞的广播。 就我想来,小光……至少现在已经回到了日本了。 躺在床上的我将小光的明信片收好,因为我觉得,如果阿圆碰巧看见了,一定会想:这是不是小光寄来的呢。 我知道她常常收到小光的这些明信片,但是我想,如果我收到了一张,没说的,阿圆肯定也收到了一张。 我抓起电话打给阿圆。她今天可能是在写什么曲子吧。虽说阿圆自称不喜欢流行音乐,但是有一位流行歌手已经拜托过她了,她肯定不好拒绝。 阿圆不是一个对父母不闻不问的人,虽然她依靠自己的才华和勤奋也推出了几首曲子,但是对于自己的父母,阿圆始终都很关心。 电话已经响过四次了,听到的是自动应答机已经启动的声音。 难道说她是去发表作品去了?我记得她说过这首曲子很不错,我自言自语:“阿圆应该很快就会回家吧。” 从我口中说出的“应该”两字使得我站了起来,拿起小光寄来的明信片开始发呆,而且,我现在也实在很无聊,我想我可以让阿圆看看这明信片,鼓励鼓励她。而且还会觉得我比较勤奋。 我突然想躲到阿圆房子的门后面,吓唬吓唬她,因为我有她房子的备用钥匙。 于是……我……偷偷溜入阿圆的家原来是一种这样的感觉,这是我从来不敢想的,这使得我紧张而兴奋。 阿圆,我几乎知道她的一切,但现在,关于这一点的信心突然消失了…… 我进来了,但是阿圆好像还没有回来,而且她的工作明显还没有完成,她作曲时常用的麦金托什机(苹果公司生产的一种型号的计算机)还展开着放在桌子上,电脑荧光屏上看到的正是阿圆最喜欢的那个蛋壳状的火箭奇奇怪怪地飞来飞去的动画屏保。 我的手边是阿圆翻出来的一大堆旧照片和相册,哦……这张照片……这个人是谁呢?我同时动了动鼠标,屏保跳出后看到的赫然是无数遍的“三岛修二郎”,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可让我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阿圆在屏幕上一遍遍地写着这个名字?这对我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我拿起一张抽出来了的照片,看到的是穿这校服的阿圆和一名看来大一点的男子在一起,而且……还搂着她的肩膀。噢!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呢? 天哪!这哪里是阿圆?在我的记忆中,很久之前的阿圆是一个充满叛逆性格的女孩,那还是刚刚转到阿圆所在的高中时,她和她的死党阿光似乎是那种常常说:“我们可不是好惹的”之类的话的人,正是因为这种凶巴巴的态度,那些对女生感兴趣的男生对她们敬而远之。因此,她们与男生基本上扯不上关系。 难道这照片中的女孩不是阿圆?她好像并不介意那人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是她看起来好像是清醒的呀…… 这使我感到非常的不安,我长长地盯这阿圆的那张照片,大脑一片空白…… 阿圆电脑屏幕保护的再次启动使我回过神来,在我这种几乎绝望的情况下,屏幕保护的动画和声音就像斗牛士手中的红色布条。 part2 阿圆经过青山的步行十字路口,走进了流行古董街。街名来源于这条街上出售价格昂贵的古董和艺术品的商店,人们在附近饭店吃过午餐后,当他们的空闲时间时会来这里转转。前面就是阿圆和她的姐姐在前几天下雨时路过的商场。 从那里,阿圆得知山隅建筑公司正参与一片住宅群的建设,正好面对着住宅街。 从那天以后,阿圆已经不能将三岛修二郎从脑海里忘记。自从同恭介谈过幽灵的事情以后,她就忘不了这件事。 说起修二郎,自从他死后,不知何故她已经把所有的事都付之脑后,但事实上他可能还活着,对于这一点,阿圆感到不可理解。 阿圆是那种面对现实的类型。不像恭介和小光,生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或做不实际的梦,这不是她的风格。 大概自从很小时就与父母分开,看到事物的本质算不了什么,好像也不是一种用来自我保护或得到对于事物的感觉的方法。 首先,她在电话黄页中查找一个“山隅”建筑公司。她不知道那个像修二郎的人与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但是第一条线索就是他送的信封上印的名称。 东京有10个山隅建设的办公点。阿圆从头到尾地给每一个地方都打了电话。 她花了大量的工作时间来作调查,但是他们没有给她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答复就突然挂了电话。 但阿圆也是个很有恒心的人,一但她下定决心后,就不会放弃她的搜寻。 因此,她小心地选择时间,询问进出办事处的工人和人们“三岛修二郎是否在这里工作”,但是由于隐私关系,她不能得到消息。 即便如此,通过各种各样的交换,她还是得到了一些宝贵的消息。 她打电话给minato-ku的山隅建设。它看起来是一家古老的家族企业。这种地方不象与大规模工程有关的一流企业。 然而,从那些认为它就是另一处山隅建设的人处得到的都是错误的调查。一个声音亲切的男人告诉她主要办公点在市区。 他们位于一幢正在建设中的大楼内的新办公点可能会给予帮助。可以在离青山不远的住宅区内找到它。听到这个之后,阿圆马上明白了。 她确信那个像修二郎的人就在阿圆调查的aoyamait-chome方向。自然地办事处周围或附近都有人,因此他们没理由不知道。阿圆立刻给新办事处打了电话,这是从另一处山隅建设获得的信息。 办事处在hokuri-ku方向。在阿圆打了电话之后,他们给了她回复。阿圆确定这家建筑公司目前与东京住宅建筑业有关之后,她的心跳开始加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电话在响了几次后接通了,阿圆努力使呼吸平静下来,终于开口询问。 “请问,这儿有一个叫三岛修二郎的人吗?” 中年的接待员没有任何怀疑地,甚至像很熟悉一样回答道,“有啊,有啊,你认识修二郎君吗?” 在她看来,接待员的那种亲切,加重了她的振憾。忽然地,她感到了一阵头昏。 但是,中年接待员显得更加兴奋,并且问道:“你从哪知道修二郎君的?” “上帝啊,你难道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阿圆像发疯似地沉重地摇了摇头后,客气地挂了电话。 嘟!嘟! 当阿圆走进tsuushoukotsutoudoori附近的住宅时,一阵尖叫刺破了干燥的空气。一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穿着一件建筑制服,在车站前指挥着。尽管直到现在,这已经成为男人的工业,近来却有年轻女性人数上升的趋势。 不久后,阿圆和这位活泼的女性成了朋友,然后跟着她穿过通道,站到了住宅建筑工地前。 这幢大楼完工之后将是四方的。 面对着一座被围墙和掩饰包围着的大楼,你不可能把它完全看清楚。 阿圆转动着围墙上的门的把手。然后,她紧张地面对着她曾经想要忘却的一段过去,推开门。 “小光?什么?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我把无绳电话尽量贴近我的耳朵,而且打手势给我的妹妹们(在座位上吵闹着),叫她们安静一点。abcb里挤满了吃午餐的客人,这使事情变得更糟。除了久留美和真奈美之外,爷爷也加了进来,变得更吵了。 嗯?为什么爷爷也和我们在一起? 是的,春日家的男人们一代一代的享受着女性的陪伴的乐趣…啊…不…我的意思是爷爷尤其喜欢“完美”的少女。现在,久留美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午饭,意外地,神秘的预言剌激着她们,使得她们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尖叫。 然而…对于春日家族来讲,占卜女孩子的未来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事实上,这仅仅是握着女孩子的手胡说一通罢了。 “学长!春日学长!” 在电话线的另一头,小光提高了她的声音。 “总之,三岛修二郎是一个在阿圆和我还是太妹时帮过我们的人。” “嗯,噢,不…我也是从学校的低年级学生那儿知道的。我看见了一张照片…” “啊?你说什么?” “嗯,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不行,学长—你总是那样说!没什么,没什么。” “啊,不,哈,哈,哈。” 小光咯咯地笑着。听到它,我总是感到一点点放心。 自从在阿圆家偶然看见三岛修二郎的照片之后,我想知道阿圆心底里的秘密,同时…但是,如果我直接问她,她会回答,“你想知道那个干什么”,变得很不高兴,然后走开。(它实际上说的是“逃避的区域”,但那难了点,尤其是对恭介来说。) 总之,事实上是,我只是想结束我的苦恼,并且了解整件事情…总之…总之三岛修二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我想知道。 但是!如果…我问阿圆关于苹果笔记本上写满了的那个名字“喂!你在做什么?这个男人是谁?”或者像那样的其它问法,但我不能扮演像强盗那种角色。 怎么样…像“阿圆…为了我们的心,难道我们不能够彼此谅解?到我的心里来吧!”这样的话,但是我不能像影视剧里的男人一样优雅。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收到了小光的明信片…她说一切都很好不用回信。 但是在这种的环境…对于这件事情,我可以问问阿光关于阿圆和这个叫三岛修二郎的人的事情——我认为那样能够得出个结果。 但是要得出那样的结果—打电话给阿光—给了我相当大压力。 为什么?因为我们高中的最后一年的那个夏天…自从我和阿光分手后,我从此再没有给她打过电话。那就是为什么即使abcd午餐时间时很吵杂,我还是在那儿给她打电话的原因。 我说,“我想起了某些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我试途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来开始这个话题。(此外,我不想让久留美和她的同伴认为,我是不想和爷爷一起吃饭。) “但是学长?为什么你现在要问三岛修二郎的事情?” “啊,嗯…没什么…不,阿圆说过,她想知道阿光是否还好。” “是的,我很好…” “她谈起过去的事情时,她想知道阿光是否还记得一个叫三岛的人…” “阿圆那样说过吗?” “咦?嗯…” “我可不这些认为!我不会忘记他的。修二郎君对于我和阿圆来说可是一个大、大、大恩人” “恩人?” “是的!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行为的榜样。对于阿圆…对于阿圆来说…他是…” 阿光停了下来,她的话语听起来有一点悲伤。 “怎么了?阿光?对于阿圆来说,他是…什么?” “啊,哦,嗯,没什么!呀啊!学长,你在嫉妒吗?” “啊?嗯,不,不,我没有…” “那就好。没什么可担心的。阿圆和我当时还只是孩子。而且,修二郎君也不再出现了。” “不再出现?你的意思是他去了国外?” “哦?你没听说吗?” “啊?” “修二郎君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 “就在我们的面前。” “不…!” 我想这是第六感,有点像我心里不肯安分的记忆。阿圆她…阿圆使自己被一些难以置信的东西所左右。 “学长?春日学长?” “啊,嗯。我听…我听到你说话了,阿光。” “哼。但是阿圆在想些什么啊?她没有告诉学长修二郎君已经死了的事吧?” “嗯?” 就在那时突然地从键盘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 abcb下午6点以后,老板的朋友们会聚到一起,这里会变成实况剧场。在下午,这里是一间普通的咖啡室。但是偶尔的某些下午,当他们聚在一起,消磨工作后的空闲时间时,老板的朋友们可能会随便访问这里,而且他们会用这儿已经设置好的乐器演奏两三首歌曲。 那个正在开始演奏键盘的人是在附近一家声名远播的出租车公司工作。看起来他已经吃过了午餐,而且吃的饱饱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学长?” 我几乎听不到阿光的声音。 虽然我还想问阿光更多的事情,但是我却有点害怕这么做。 阿圆曾经遇到过三岛修二郎…不,是他的鬼魂,在某个地方,我确信。 而且现在阿光好像是说阿圆出于某种原因没…没告诉我。 “对不起,阿光,我真的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我会再打给你的。谢谢。” 因为paku先生正演奏海的声音而使餐馆安静多了,我能听见阿光的声音了。她正在说:“要照顾阿圆啊”。 我挂了电话,对在柜台另一边的老板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老板在柜台那里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做一盘汉堡饭。 “打电话给阿光需要很大的勇气啊,那个傻瓜paku打扰你了?” “没什么。我很喜欢那个乐曲,我今天没课,所以我会清算一下打到北海道的电话的费用。” “嗨嗨!别跟我这么见外。别担心。如果我身边的人都对我这样,我会离开这个城镇的。” “嗯?” 老板对我友善的眨了眨眼。 我是从高中开始起就认识他了。我马上缓和了一下我的表情,这样能够看穿他的状态。 “什么?你心里在想什么事情,我敢肯定。” “啊,嗯” 我笑了起来,端起了老板放在柜台上的汉堡饭,把它端给了附近的一位客人。 “那么现在,恭介!” 爷爷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座位? “首先,当老板给你忠告时,你要接受它。” “爷爷?” “恭介。我想阿圆是看见了那个人的鬼魂。” “啊?爷爷,你在偷听,是不是?” 长久以来春日家族都认为偷听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爷爷的超能力非常的强,所以偷听像阿光和我电话的这样的事非常简单。 “特殊情况。听着,恭介。假设那个鬼魂是真的。如果阿圆和它讲了话,那将会是个大麻烦。” “啊?麻,麻烦?” 爷爷眨了眨眼,然后开始说一些令人惊异的事情。 “如果那个鬼魂在这个世界有牵挂的话,它将成为一个恶灵而不能升天…它可能会缠着别的人。” “恶灵?” “嗯,是的,恶灵是一种幽灵,它因为死在一种恶劣的环境下,而后几年都在这个世界里徘徊。” “哦,不。” “恭介。快去找阿圆!恶灵因为和这个世界有着强烈的羁绊,而没有能力转生。为了到达天堂,它必须缠着一个活人。此外,这也可能与命运相关。” “你…你说什么?” “当阿圆试图从他那得到答案时,恶灵一定会把她的灵魂带走。” 爷爷和我马上叫来了久留美和真奈美,然后分头开始寻找阿圆。 阿圆转过身来,因为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高大的穿着公司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在他的制服的胸口处绣着“山隅”这个词。他一定和三岛修二郎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啊,我试着叫你,但是你没有听到。” 看起来阿圆已经长时间没有反应了,显然是这个年轻人刚刚拍了拍她的肩。阿圆对这个朴素的年轻人印象很好。 “如果你听到了什么,请通知一下,可以吗?” 午餐时间已经结束了,人们操作机器的声音听得很清楚。那个叫三岛修二郎的男人在午餐时间有个约会,她可以在这个临时办公点等他。阿圆拒绝了工作人员的建议,在角落里等三岛。尽管午餐时间已经结束了,但三岛仍没有回来。 “你不可以等在这里。”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有家旅馆在街的对面,就在那边。” 在男人所指的方向有家名叫shitei的旅馆。 “顶层有一间咖啡店。如果可以的话,请在那里等他。当修二郎君回来时…” “嗯,对不起…” “别这样。他会对我发火的。” “啊?” “啊…曾经有位女性来找过修二郎君,也在这里等他。结果我被责骂了一顿。”高个子的男人客气地鞠躬。 大概在公开的场合下,修二郎会感到不快。就像已经带来了麻烦一样,阿圆鞠躬表示道歉。 现在阿圆已经更加确信这个修二郎就是那个人。他依旧是她小时候钦佩而且可以依赖的那个样子。 但是事实上修二郎还活着,没有任何解释可以让人理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就在她眼前死去。 阿圆想起了恭介曾经看过的一篇科幻小说。那是关于一对最近结婚的夫妇,丈夫小时候就被一个恶灵缠着,两个人争夺着妻子的所有权,小说用黑色幽默描述的。 “您刚刚说了什么?” 那个年轻人出现在阿圆的面前。他的突然而又无声地出现使得阿圆有点慌乱。 “没什么。没什么。” 阿圆努力做出一个笑脸,然后向旅馆走去。她开始后悔没有告诉恭介修二郎的事。 “kyada!kyada!kyada——!” 当阿光通过入口时,她看到了我,突然尖叫起来。 “kyada! kyada!“快速连续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拳头一样敲打着我的胸口。(噢,可能你不知道,”kyada“是阿光说”yada“的方式) 但阿光的惊讶是正常的。两小时前,我还在abcb和阿光通电话,现在我却在拜访她位于北海道小樽的家。 不会有误会了。 因为是非常时刻,所以必需有个快速而且正当的的解释。 我,爷爷还有我的妹妹离开了abcb.久留美去我和阿圆所在的大学里找,真奈美去问阿圆的朋友们,爷爷去阿圆常去的不同的商店…我去了阿圆告诉过的她用来工作的工作室和车间,使用春日家族的超能力来瞬间移动。 即使我总是提醒久留美和真奈美“不要使用超能力。”但现在拼命地寻找阿圆时,超能力变得相当有用。 但是……即使使出全身的超能力,要在如此大的一座城市里找到阿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久,我收到了爷爷传来的指示:“恭介,这样不是办法。你必须回到过去去确认这个修二郎的死。” “确认他的死亡?” “是的。他怎么死的。我想你能够确定它。假如他不能转生的话,你明白吗?要为他超渡。” “不……决不……为他超渡?” “傻瓜!恭介,我告诉过你如果灵魂不能转生的话,它会变成恶灵。你想让阿圆加入死者的世界吗?” “但,但是我要回到什么时间点?”我一想到这点就说了出来。 当然!阿光!如果我带着阿光一起回到过去的话,我当然能够到他所在的地方。 “喂!喂!学长。你怎么这么快就从abcb到这里的?” “kyada!kyada!”平静下来,典型的阿光(请原谅我这么说)问了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 “嗯?啊,哦,我用的是电话线。” “电话线?” “啊,不不。说笑而已!说笑而已!哈…哈哈…有那样一种超能力将会有多棒…不是的”(很孩子气)。 “哇哈哈哈!”发出一阵很大的笑声,一种非常愉快的笑声的例子。 总之,比我以前听过的任何事情都还要欢快。 “我不相信!你说你在abcb时是在说谎。在哪?在哪?你是从哪间咖啡店里打电话来的?这附近有不少好的咖啡店,是不是?” “啊,不,哈哈。” “怎么都可以,欢迎来到小樽,学长。喂,你怎么没和阿圆一起来啊?” “嗯?啊,不。没错,没在一起。阿光和我一起去找她吧,怎么样?” “啊?找阿圆?” “是的。回到过去。” 听到这句后,在下一个瞬间,我开始注视阿光的眼睛。 总之,现在我在这里,要解释这点是没什么用的。 咕哝了一句之后,我在前额集中起超能力。 part3 各式各样的彩色的亮光向我袭来。每一束亮光都是过去的时间中的一个个“事件”。 当我在时间回溯的过程时,像“我们也许不会忘记,是吧”之类是要问个明白的事情——信息不断地飞入我的眼睛。阿光,仍旧在我怀里,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和我在我们的过去中有着许许多多的“事件” 我是带走阿光还是选择阿圆,一切都终于显得明确。我选择了阿圆……我们三个人过去所经历的的快乐时光已不复返……从那以后,我们都各自长大成人。 那个时候……阿光用那充满泪水,带着疑问的眼睛看着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些眼神。 好了!马上忘了它! 一个无意识的阿光,仍旧在我怀里,仍旧在我的超能力影响下。 “讨厌!学长,我很困惑。”阿光脸靠在我的胸膛,用一种兴奋的声音说道。 “阿……阿光……” “学长,我很困惑。像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我早就有所准备。但像这样被学长抱着……我很困惑。” “啊……不……我的……我的目的是……” 我正打算让这个困惑的女孩离远点时,“啊!”,阿光尖叫一句,紧贴过来。我们正在飞越时间流。假如阿光的身体离开我,她将会冲入她掉落时所在的任何一个我们经历过的时代。 “对……对不起。”我再次抱紧了阿光。她看起来好像弹了一下,但是显得相当地震惊。与此同时她紧紧地闭上了嘴,尽管我看不到。 或许,阿光……已经知道我的超能力的事情。阿光是多么的聪明……相当地烦恼和混乱……那可以肯定。 “啊……嗨……阿光?” 时间在流逝,一种“呼呜……呼呜……”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耳边围绕。这是我们俩人间的沉默。短时间后,阿光开始自言自语。 “什么……正像我所想的。” “嗯?” “我想……春日学长……是个超能力者,不是吗?”阿光依旧脸靠着我的胸膛。 “阿光?” “那就是为什么……因为这个原因,学长……从没有爱过我。” “啊,嗯,……” “或许我就是被这个迷住,爱是盲目的。” “那,那是……” “学长……相当地聪明。” “啊,” “这意味着……” “阿……阿光!” 然后她哈哈地笑了起来。阿光对着我的胸膛鼻子轻轻的哼哼着。让我发庠。说实话,我的腰周围……感觉真好……我的身体下半部分的敏感部分享受着这种感觉(我在说什么!) 但…阿光陷入沉默之中…但不久就重新变回了她自己。“什…什么…什么”,她重复说着,“什么…为什么…我和阿圆…学长也…” 我已经明白阿光想要说些什么。阿光慢慢地找出了正确的词语。 “使用超能力…我明白了…那就是为什么你总是能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的原因。” “阿光……” 最后,阿光抬起了她的脸,给了我一个令人惊奇的笑容。 不,……不是真正的笑容。她是尽可能地忍住她的眼泪。尽管她显出一付笑容,我还是自然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我…我假装完全没注意阿光的情形。 “啊哈…哈哈哈…我终于被发现了。” 我能用笑来摆脱它——对她表示出一点同情。 “春日学长?” “啊?” 阿光的脸上已经显得冷静下来。我故意暴露了超能力的秘密。她已经察觉到它意味着什么。 “阿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再次点点头回映。 “阿光,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光好像想让自己做好准备,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她大声地说道。 然后,时间流逝的声音显得凌乱不堪,一阵猛烈地音符冲击着我们。 “什么……那是什么?” 当声音爆发开时,我看见大量的橙色亮光。 “学长……这是一次时间旅行,不是吗?” “哦?啊……嗯……或多或少。” “我和阿圆都在这里。” “哈?” 阿光看起来注意力集中在橙色光线上。 “我们从过去来,然后……不仅仅是要到……到我们不能去的地方去。” “阿光……” 我头朝着橙光,为了使我的力量能维持到最后。在那束光中间,我能看到无数的扭动的东西。 ……什么? 这是一个晚上的码头或船坞,挤满了年青人。我马上明白了这是一伙暴走族。而且,看起来是两个大帮派在相互对砍。许许多多的男孩子骑着摩托车,看起来挥舞着银色的管子似乎彼此都想把对方打倒。 在每一个帮派后面都有一辆华而不实的跑车。在周围有很多的女孩子在帮派的保护之下。无疑地,在所有这些人之中有着看起来还是国中生的阿圆和阿光。 一套长的水手服。但是……少了香烟。我是从我遇到她们俩之后就记住这一点了。 “阿圆的吉它弹片”(用此来作为向她的对手扔吉它弹片的名称)……那个“坏女孩”阿圆。 阿光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那个女孩感觉的人。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学长……你在笑什么?” “啊?嗯…当我现在看着你们两人时,你仍旧可爱……像小孩子一样。” “讨厌……听起来你现在像是一个糟老头?” “啊…喂,喂……” 阿光发出一阵咯咯地笑声。在那时,她们两个孤单地相互支持……但是看着她们的确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对于阿光来说,那里也许没有多余的时间。至少这两个女孩子不会再熟练地抽烟了。 至少……然后……这个目中无人的阿圆……她不能告讼我比22岁的阿圆更多的东西。 “阿光,我们必需离开这个时代。” “好的!” 我画着时间的橙光,抱紧阿光,走进了橙光之中。 从宾馆的最高层看来,下午的阳光照耀着一瞥就能看见的aoyama附近。 尽管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一种平静的气氛笼罩着这个街区。虽然邻居都是一些老旧的房子,但是因为这条足够宽的道路突然使得阿圆认为这个地方充满着活力,可以想像在这里住下来。 尽管建筑还在施工中,她想知道一但房子竣工后这个城镇是否会让人深陷其中。 融入这里将会很不错…… 阿圆忽然变回了她自己,开始用手指夹起第二根塞伦烟。当她划着了火柴时,想起了记忆中的某些词语。 “停下。你将会发现你自己变成了她们中的一个。这不是奉承鲇川圆的容貌。如果你笑时,把它保持在你的嘴角。” 三岛修二郎扔给阿圆一盒子“shorthope”。 最初时,阿圆并不想加入这群不记后果的人。但是她的音乐家父母总是忙于到海外演出。她和她那一切都杰出、优秀的姐姐生活在一起,但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她现在要嫁给的那个男人。她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正困扰着阿圆,但是阿圆她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个沉重的负担。因为这个,她经常出去。 她的同伴是从小就和她在一起的死党,阿光。 不属于任何一个帮派,闪耀着光芒,从不奉承任何一个派系,渐渐地她在男孩子中闯出了名号。因为这个,在那个时候,如果有人试图要烦人的打架时,她会回击的。 阿圆已经在某些时候相当的吹毛求疵。因为如此,如果有人带着虚伪的目的说话,她不会简单地放过的。 在保护阿光的期间,她锻炼得把她的古典芭蕾舞作为一种武器,而且无一例外地将他们都打跑。 然而,随着她们的敌人的增加,在另一方面,她们也有一个可爱的朋友……ryouko,虽然只有22岁,对阿圆和阿光来说她显示出一种优雅的成人魅力。ryouko是一家咖啡店的老板,那个地方是阿圆、阿光还有其他不良伙伴的聚会点。她的顾客几乎从来没有男孩。在那里不允许说脏话,如果有人开始打架的话,她们会被关在外面不被招待。 阿圆认为她大概相当地厉害,因此她从不对此提出疑问。 然而,从ryouko眼中所看到的似乎总是与她自己的一样。 因为她理解那种孤独的样子,当变得非常习惯孤独时,在她们的眼中友善就没有界限。 ryouko的弟弟就是修二郎。 在那个时候,当阿圆变得越来越像个首领时,她被邀请加入横须贺女团。但是“女团”的首领个性太容易让人了解了。但是,感谢她那时在家的那种境遇,根据她自己的判断,接受了邀请。 在那里,阿圆的心动摇了,因为修二郎说“那个派系的笑声不适合你。” (shubo)——打火机打着的声音。 阿圆将打火机的火焰移近她的塞伦烟。她深吸了一口烟,嘲笑着自己的回忆…她轻轻地颤抖着笑着。 另一阵烟雾颤抖,微笑。 就像修二郎很久以前说过的。——为什么,阿圆?你的脸抽搐着。 阿圆让肺充满了烟雾,然后喷出到空气中。烟雾沐浴在阳光之下,像一个活的生物一样开始游泳,然后撞到了透明的窗玻璃,很快的消散了。 “圣女?” 我匆匆瞄了一下阿光的脸,然后把她的问题挡了回去。 暴走族间的争斗已经接近尾声。我们正从一家大商店的屋顶朝下看。阿光俯瞰着她的过去,说着“我的老朋友们……”,几乎像一个j—联赛的啦啦队长似的为他们喝彩。 “对了,圣女。讨厌……春日学长,你对这不熟悉吗?圣女就像是暴走族的象征。她会坐在车子里面。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嗯……” “她高高在上,没有一个男朋友。举例来说,帮派的首领规定,没有人可以和圣女约会。” 圣女,首领……暴走族的术语现在有些明白了。 那是,如何召集他们。对于这些男孩子—暴走族的成员们,那个称为圣女的女孩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是整个帮派的一个象征(但是有些事情处理看起来有些无理)。因此有些违法的性关系,当然,也由于帮派的首领,处于一种无法动手的境地。如果某些不正当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人就再也不能在帮派里呆下去。 因为如此,对于敌对势力来说,这似乎是个相当不错的目标。换句话说,如果你要去和另外一个帮派打架,如果你成功地攻击了你的对手的象征,他们的圣女,对敌对方来说这将会是一个沉重打击。 “如此,那就是圣女的角色。” “是的……那个人和首领……啊……做了。” “做了?” “讨厌!讨厌讨厌!学长,你知道的……那个。” 阿光小声地尖叫着,轻轻地敲打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你好色……”。 “啊……啊啊” “因而?在帮派中这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难题。它违背了规定。另外,首领是这附近最聪明能干的人之一,而且赢得了他的伙伴们的信任。啊,喂,这就是春日学长问的这个人。” “嗯?……你的意思是三岛……三岛修二郎?” “答对了!” 喂,阿光,你知道这不是个游戏。“慢着!正确!当阿圆和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完全震惊了。他在做什么?修二郎君对我们来说总是很亲密的。与他的姐姐不同,我们感觉他对任何人的帮助都比对他父母的还要多。 “姐姐?” 阿光告诉我修二郎的姐姐ryouko,她是阿圆在那些日子寻求理解的人。 不管阿圆的内心如何坚强,在那时她还仅仅是个国中生。因为她的家庭生活是如此的孤单,可以很容易地想像她的精神会很容易地崩溃。此外,看看阿圆的生活方式,可以理解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她有个不错的理由要负担独自生活的孤独。“好的!好的!我是对的,”她可以这么说。 所以……对阿圆来说,当然阿光也是,这个ryouko的存在是非常重要的……我可以想像。 “嗯,阿光。这个修二郎,他现在在哪?” 我有点习惯了第一次看黑帮打架……我终于了解了一切,关于阿圆所属的帮派,修二郎这家伙在我心里越来越重。 “他不在这里了。” “他不在?” “我说过的。修二郎和那个圣女做了,没错吧?” “啊,嗯。” “因此,组织就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因此……” “啊,啊啊……” “因此,敌对方认为他们能像切肉一样地把他们处理掉,因此他们开始发动攻击。” 看起来,阿圆的帮派的规模和敌对方的差不多,但是比较一下,对方好像正处在一种积极攻击的状态,就在那时,从对方的车子里飞出了火花。 “啊,开始了,春日学长。” “嗯?” 对方帮派,一旦发出了火花的信号,就开始攻击阿圆的帮派。他们毫不怜悯地用铁管攻击对方的摩托车,对于反抗的驾驶员,则瞄准他们头盔下的的整个脸。 国中生装束的阿圆和阿光迅速地爬上了运动房车。然后,阿光拼命地拉着阿圆的袖子,但是阿圆好像一点也不想逃跑似的。 “什么……阿圆在做什么?” “之后,阿圆一步也没有移动。” “不……不可以!但是阿圆和阿光都不是正式的成员吧?仅仅是为了好玩吧,不会卷入争吵之中,不是吗?” “是的,但是,阿圆说过……她的眼睛充满了泪水,所以她说她不能离开。”直到她和修二郎说话。他已经背叛了他的同伴……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同伴已经被打败了。“ “什么……?” “对阿圆来说这是一个如此大的打击。她完全信任修二郎。所以这是个彻底的打击。” 如果她有过的话,那才像阿圆。她从不主动和别人开始什么。从一开始她就从不和大多数人有接触,几乎从不进入更深层次的关系。但是一旦你被允许进入她的心里,她就决不会背叛你。 正因为如此,面对着修二郎的彻头彻尾地背叛他的同伴,我猜想她认为打心底她就不会原谅他(当她像这个样子时,结果将会相当可怕。)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去救她!” 就因为阿圆喜欢让事物井井有条,我知道她不会逃走,另一个帮派的女孩子们不会没注意到她的。我扭下了屋顶的扶手,准备飞下去救阿圆和阿光。但是…… “春日学长!马上就没事的。” “唔?但是……阿光……” “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哎?” 回想过来,这也是阿光的过去。一路一直走到这一点,我让20岁的阿光紧挨着我… 确实,正如阿光所预言的,一辆警察巡逻车匆忙地到了现场。这两个帮派的人马上散开了,向各个方向逃走了。突然,我看不到阿圆和阿光了。 “什……发生了什么?” “正像我所说的,没事了,学长。阿圆和我都因为以逃跑快速的能力而著称。” “嗯?” “我们可以到三天以后的时间吗?” “啊……啊……如果你想要的话。但是为什么?三天以后。” “我不能肯定……但是从那天起阿圆就彻底地变了。” “阿圆变了?” “是的。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是阿圆从不说发生了什么。” “男人……” “第一次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前或以后都没有过。” “…阿光…” 从那以后……我有种不好的予感。三天后发生了某些事情……我认为阿圆和修二郎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就是阿圆什么都没有向我说的原因。 我有点颤抖,但是阿光看起来因为有所期待而再次兴奋起来。 “此外……三天后修二郎死了。” 我抓住阿光的手,拉紧她,带她一起进入时间之中。 “阿圆!等一下,阿圆!” 我抱紧阿光,然后我们掉到三天以后,突然就听到一种很大的声音。这是国中生阿光的声音。 在我们的右边,那个时代的阿圆怒气冲冲的走过。为了让阿圆停下来,阿光已经跑出了咖啡店。 “春日学长!现在!就是这个时候!” 阿光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臂。但现在我们有了个新问题:阿光不能和她在此时相见。 当我不再完全处在这个时代时,我的另一半还在空间和时间的统一体中。正因如此,阿光和我不会被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看见。 “喂。我感觉我走进了ryouko的店,几乎同时阿圆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阿圆满脸通红的样子。 “哇!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被无奈地留在了这里” “唔?” 确实,阿光试图跟在阿圆后面,却被一个从店里走出的妇女拦住了。 “不要,阿光。让阿圆去。” “但是……但是……ryouko.” 这就是ryouko小姐? 20岁的阿光好像明白我的想法。 “就是她,那个人就是ryouko.我的老朋友!” 国中生阿光站在ryouko前面。 “发生了什么?阿圆……阿圆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 “阿圆身上什么也没发生。” “唔?” “但是……可能这次打击超出了阿圆能够处理的范围之内。”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ryouko.” “阿光……” “是。” “她吹毛求疵的性格……可能不复存在了。” 这个还很小的阿光因为ryouko的话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嗯?” “可能非常有趣,我想我们还是跟着阿圆吧。” “明白。” 我再一次抱紧阿光,重新进入时空中。 “学长?” 阿光已经习惯了时间倒流。进入时间流后不久,她把脸颊靠在我的胸膛上。 “有点奇怪,不知怎么……” “啊?” “难道不奇怪吗?” “阿……阿光……” “我们……即使分开了……即使……我们两个追赶阿圆。” “那是……” “啊,没什么。学长,你不必回答。你没有要回答的理由。喂……ryouko说过什么吗?” “啊?” 阿光慢慢地抬起头看着我。她现在看起来多么像成年人,她的眼睛让我遐想。 “她吹毛求疵的性格……可能不复存在。” 我试图寻找阿光的话语的答案,但是不久就停止了。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实际意义,阿光也不期待任何一个答案。我的意思是,对于做人来说,这不是正是我们已经变成大人的一部分吗? “呀!” 然后有种东西让阿光感到惊奇,她发出了小声的尖叫。 “怎么了,阿光?” “修……修二郎!” 正像我们所见的国中生阿圆,我们又回到了那个仓库。巨大的75的摩托车滑倒在一边,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缩在它的前面。 “那个……那个是三岛……三岛修二郎?” “是的。” 阿圆看见是浑身是血的修二郎,冲上前去,用一种带哭的声音喊着“修二郎!”。 但是那个男人一看到阿圆,他似乎什莫都忘了……他露出一种灿烂的笑容。为了不让阿圆靠得更近,他张开双手阻止她。 “妈的。从姐姐那听到了这个?来嘲笑我?那个圣女是个畜生,牵着我的鼻子走。” “弥生小姐?你什么意思?” 像以前一样,当我们从时间通道中落下时,一半在这个时代一半不在这个时代,阿光还是对此很奇怪。 “阿光。他说弥生?” “学长。就是那个圣女。和修二郎上过床的。” “啊,噢!” 三岛修二郎,一点点地,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年轻的阿圆。弥生,看起来,是敌对帮派的人。 从一开始她就带着邪恶的目的慢慢地在修二郎的帮派中向上爬,就象是个带着任务的间谍。当然,修二郎的帮派不知道这一点,而且这个漂亮的女孩成为了圣女。她变成了一个有效的施力点。 “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可笑吧!那个被称为横滨的修二郎的男人,他的心纯洁地像张白纸一样。” 修二郎从他那染血的衬衫的口袋中掏出一盒shorthopes,拿出了一根。阿圆打着了打火机,但马上把它扔掉了。 阿圆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修二郎。在那时,她看见了他心中的伤痕,似乎能感受到同样的伤痛。 现在,春日恭介明白了整个事情。修二郎落入敌对方的圈套,和圣女弥生坠入情网。对于依赖他的同伴来说,也许,这不是个要去面对的痛苦的选择。但是……他决定选这个女孩弥生。敌对方把他完完全全地打到地狱里。 首先,他和弥生的事实导致了修二郎的同伴们之间的不安。然后,三天前,敌对方抓住了这个弱点开始攻击。直到这时,弥生是敌对方的间谍一事还没有被发觉。但是当半路上警察试图阻止打架时,敌方最终的目的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简而言之,当最终说出“和你上床的女人实际上是我们的婊子”,疲惫的修二郎将成为一个笑料。 现在,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个人被对方围攻。 “修二郎……”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阿圆,对这个超出她负担的事情。“我……我能做什么。” 修二郎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像当她不存在似地看着她。 “我……我和阿光欠修二郎多次人情。也许,如果不是修二郎和ryouko……我们在很久以前就不得不面对fukuro了。” fukuro? 阿光小声地对我说,“这是行话,被人联手攻击的意思。” “噢,噢……” 阿光听到修二郎的处境之后拼命地想要阻止眼泪流下来。也许,离我们7年前的阿圆同样也是这么做的……这毫无疑问是件伤心事。阿圆突然凝视着修二郎,继续说道。 “因此,我很感激修二郎。所以,现在,为了修二郎……” “你能为我做什么?快走开。” “什么?” “笑话而已,你正在例假,不久后那些男孩子们也会想要玩弄你纯洁的心……会害死你的,会很快毁了你漂亮的脸的。” 修二郎深吸了一口烟。烟雾在仓库的黑暗中扩散,他面对着阿圆,然后把视线移开。不,不仅仅是个男人。阿光和我都对阿圆下一步要做的感到惊愕。 “阿……阿圆!” 阿圆脱下了她的水手服。我想她的那件内衣……不管怎么样,你能够辨认出她的胸罩和内裤。阿圆抬起了下巴,用一种清晰的声调说道,“修二郎,这不仅仅是个标记……” “什么?” “修二郎,你和弥生相爱了。你仍旧还爱着她,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我要大哭?这是你想让我振奋的最好的方法吗,阿圆?” 修二郎似乎有点生气。 “修……修二郎……” 阿圆……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她的肩膀一点点地开始颤抖。不仅如此,她那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胸部不再像是虚张声势,开始抖动,挺立。 阿圆……阿圆……我在心中无数次的咕哝……但,因为这个,关于这个男人,我现在能对你说什么?想说什么……什么? 阿圆和修二郎面对面,静静地凝视。沉默持续了一分钟,我想可能是两分钟……但对我来说这似乎持续到永远。 “小子!你明白我所说的吗?”修二郎吐出这些词,我的不安得到了解托。 “我一切都明白。修二郎真的在嚎哭!” “那是为什么!” 阿圆,看着修二郎眼中的悲伤,咽下了她想说的话。 “阿圆,这就是为什么!就像你所说的。横滨的修二郎碎了。 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哭嚎。所以我靠抽烟来掩饰。就像你说的。你快乐吗?你恰恰是对的,因此你快乐吗?“她拼命想要忍住的眼泪现在流了下来。 修二郎用一种很小的声音说道,“阿圆……” “嗯?” “虚伪……感激……女人不会因为感激而打开她的双腿。” “啊?” “真的,只会为你倾心的那唯一一个人而打开双腿。” 在他说这个时,修二郎喷出了一口烟,像把房间照亮似的。 “shit……你……有什么关于爱情的想要对我说吗?”他又一次笑起来。 阿圆展露出一丝微笑,并且笑容越来越明显。 修二郎有点开玩笑地说,“为什么阿圆。你的脸在抽搐。” “啊?” “你的嘴唇好像抽动了一下—就像刁着一根烟似的。”他把那盒shorthopes扔到阿圆脚边。 这是一个叫阿圆穿起衣服的信号。 好像阿圆最终没有发现自己是半裸,并匆忙穿上她的水手服的话。这个有点混乱的局面也就不那么有趣了。我相信……在给了我一个不太明显的信号之后,阿光在我的另一边轻轻地戳了我一下。 “感谢上帝,嗯,春日学长!” “阿……阿光!” 阿光哈哈地笑着。 穿上水手服后,阿圆拣起那盒香烟,抽出一根。这时她露出她那偶尔才一见的笑容,对修二郎说,“就像拿着一根烟一样?你会遗憾的,修二郎。” “不管怎么样。有一天有个想要拥有你的傻瓜会明白的。” 春日恭介(嘿嘿)你没有再呆在这儿的任何理由了。在这里,从一个成年人的视角,他们两人微笑着用“这里这里”来彼此相互安慰。 但是也许,这是阿圆最后一次看见他的……三岛修二郎的笑容。 part4 把阿圆推走后,三岛修二郎还有些事儿得干。阿圆只不过点了他的一支香烟,接着他的一个死党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很多年轻男人一旦找到他发现一切都没了希望,他就不得不宣布向敌对组织开战。此外,他们也希望最后一战很惨的输了后,有其他什么人杀了他们。 “愚蠢!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认为他们可以向我们施压!”修二郎一边很快的说这些一边跳上他75的机车。 在阿圆能问出更多东西前,一切都结束了。 “学长!这以后阿圆和我跟着一辆出租车!”阿光看上去还在追忆。 “嗯?” “难以相信的事将要发生。这些警察……这些警察想要一举摧毁那个组织。” “警察?” 在年幼的阿圆冲出仓库后,我抓住小光又一次掉进了时间溪流。 正如小光所说,在靠近横滨港口的某处,机车声,汽笛声,还有从不知哪里的喇叭里发出的那个警察跟随而来的声音,这一切会聚成了极为喧闹的噪声。 两个黑帮三天前都撤了,但气势大不相同。修二郎一边的人在所有战斗中看上去都生龙活虎。而敌对组织现在则要尽一切力量打尽修二郎他们。 但是当地的男孩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警察仔细检查。巡逻车直端端的开到两个组织中间。 “小光……你和阿圆在哪儿?” 当时小光和我正从marina塔附近的大楼楼顶上俯瞰这场冲突。然而在面对港口的地方,比如yamashita公园的,一群真正的流氓正在聚集。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找不到那两个小女孩。 “呜……,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辆出租车曾经把我们尽可能远的带离中国镇。全在那里!” 我朝小光曾经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并肯定从出租车出来的是年纪大了一些的阿圆和小光。虽然她们试图找到修二郎和其他人,但是混乱的人群有效的把她们和其他人隔开。 突然,“春日学长!”小光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调说,并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小光?” “学长……学长的力量……是什么样的力量?” “嗯?” “学长的力量……修二郎先生……你能救救修二郎先生吗?” “那个……” 我被小光的要求所困扰。这是一个真正的机会,现在正是修二郎推测死亡的时间。在这一刻,如果我干涉,我可能可以救他。但是如果我那样做了……如果我改变了他死去的事实,也可能影响他周围人的生存。 就算是用我的力量,我想也没有方法可以成功……尽管,爷爷说过,我将必须处理修二郎的恶灵…… “学长!怎么了?你可以救修二郎先生,对吗?救救他,就算是为了我?” “啊……小光……” “阿圆以前说过。我们……我和阿圆欠修二郎先生的……还有ryouko小姐的……我们欠他们很多……所以,请你……请你救救修二郎先生!” 眼泪从小光的眼睛里滚了出来。那双眼睛充满了真诚和期望的看着我,里面包含着她的心意,似乎我是她唯一的希望……我……很快我感到这是我的责任……这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可是,小光……这…… 这……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 在这时,“嘎———吱!”刺耳的声音响起。同时传来了一声悦耳的尖叫。 那时,小光正在旁边一声声的催促着我。 “春日学长!快!” 在一片混乱的人群中,我只听得见这个。似乎我连路灯的光都看不见了。 “修二郎先生!” 修二郎的75的机车飞过了一辆街道巡逻车的车顶,从空中撞向他的敌人的机车。 “学长!救救他,修二郎先生就要死了!……学长!” 小光的指甲掐进了我的胳膊。但是……我……我没法面对她。 “小光……对不起!” “不……不会的……” 修二郎机车的前轮正面撞上了一个敌对男孩的头盔,把它撞飞了。同时,修二郎也失去了平衡,实际上头朝下的撞上了沥青地面。 “不……!学长你这个傻瓜!”小光像疯了一样的捶我的胳膊。 “呃……小光!” 但这时我……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我忽然想起了一点东西。 一点东西? 不,不止是一点。毫无疑问和春日家族有关-现在,我感到那种力量被使用过了。 什么?等等!这可怕的景象我以前好像见过。 修二郎的机车掉到了沥青路面上。警察也已经包围了那些躺在地上的男孩。但是敌对组织被他英雄般的牺牲震撼,一个接一个的,同警察展开了搏斗。 英雄般的……牺牲? 不。事实是这个叫修二郎的人碰巧遇上了那股力量;他很偶然的拣了一条命。 在中国镇的方向上,冲进暴徒中的,是七年前的春日恭介,也就是我。 “小光……” 小光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在那边修二郎倒了下去,最近的人群开始涌了过去。 “对不起,小光……但我记起了一点东西。” “唔……什么?” “啊,对了,看看,我在那边。” “恩?学长在……?”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我们正准备去下一个城镇,我和我的家人已经向那个镇出发……但在回家前,我们去横滨的中国镇打算吃顿午饭。” “不……不会的!” 修二郎消失在缩小包围的警察和拥挤的人群中,其中有四个讲话激动的人在人群中非常的显眼。 “学……学长!这是你的爸爸,还有真奈美和久留美。” “是了,那时正好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 “恩?” “不!!哥哥你在干什么,用超能力……”久留美说。而真奈美说:“做的好,做的好。我们必须离开这最后一个镇,因为超能力被发现了,你知道……” 小光可爱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却渐渐笑了起来。接着我们听到,“救不了他。你就静静的坐看那个人死去?” “那是春日学长说的,是吗?” “对。” “所以,不管怎么说你救了他。修二郎先生。” “啊……这只是看上去而已。当然,那时我还不认识阿圆或者小光……” 哈哈哈……我笑了起来,想把刚想起的一点东西瞒住。但是,小光满脸的泪痕的大笑了起来。 “啊……小光……我……对不起……” 眼泪还在小光的大眼睛里滚来滚去,她艰难的摇了摇头……用嘶哑的声音说:“学长……我不能接受这些……” “恩?” “我不能接受这些事情。” “小光?” “而且……你是阿圆姐姐的男朋友,不止如此……还是高兴的……可是……还是应该表示感谢。” “小光?” 下一刻小光紧紧的抱住我。一下又一下的亲吻我的脸颊。“谢谢你……谢谢你学长!” 啊哈……啊哈哈哈…… 我……这个……呃……我什么也不能作……我愉快的接受了小光暴风雨般的感谢之吻。 很快,小光笑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我吻了他!吻了他!”她那阳光般的笑容又回来了……接着,像记起什么似的,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等等……修二郎先生在干嘛?为什么他让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我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终幕 “为什么我会从你们之中消失?” 三岛修二郎的笑容与七年前几乎没有改变,并且他还是抽shorthopes.他英俊的脸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 阿圆知道了修二郎还活着的消息很兴奋,但是另一方面,神秘的是,他好象不再是他们曾共同生活过的那疯狂世界的一部分了.现在的三岛修二郎,对阿圆来说简直是个神秘的事物。 “是的,对小光和我来说这是个巨大的打击。那时甚至我们连饭都吃不下去。”阿圆用甜蜜的声音说。同时应该强调的是,就恭介所知,她从来也没以这样直率的亲密对待什么人,这让人有点困惑。 阿圆在等待的时候抽了3支塞伦香烟,终于,修二郎,一个高大潇洒的男子走进了饭店。两个人同时露出了同样的微笑,简单的“呦!”了一声,他对她点了下头。 对修二郎来说,阿圆的突然拜访实在是一件很惊奇的事。当他一听说在青山上到处询问他的情况的女孩是阿圆时,那敏锐的眼睛环顾着四周并且吹了声口哨。“我对自己没有寻根究底感到高兴。那可能会让人为难,”他试着开玩笑,却一点也不好笑。修二郎穿着公司制服,看起来因为从职位上直接赶来而有些窘迫。 “我……你……我从同伴中消失是因为……”修二郎喷出一口香烟并且看着它,开始简单的说。“我想自己应该洗心革面……完全的消失。” “洗心革面……完全的?” 啊……就象事情过去的那样,那时我在镇里,每个人都尽自己的全力,他们一直在寻找我并且想把我揪出。那正是我意料到的。所以,姐姐和警察共同合作把我从后路找回……把我送到医院因为我已经奄奄一息……“ “不会的……” “怯懦,不是吗?但是,阿圆,我之后就离开了镇子。他们找不到我。否则还会有两三次的火并,大量的牺牲者……绝对的。” “修二郎……” 毋庸质疑的,当地因为两大帮派而有麻烦的警察,使用“修二郎的死亡”作为使他们衰败的基础。虽然一或两个新人可能会暂时成为首领,事故后的一个月,再没有摩托帮组建了。 如果我的错误对每个人都不是问题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正直。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能简单的退出组织。 “唔…”阿圆没说话。听说修二郎的死亡的打击直到现在仍在影响着她。当然,小光,还有同样出身团伙的朋友们,都好象他们自己也死了一样,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沮丧中,如同火焰在胸膛里燃烧。 但是现在,这个22岁的女人,谅解了这个人的境遇和作为之后,第一件事闯进脑海的事是作为她的朋友的女人。 “修二郎?” “唔?” “ryouko……ryouko怎么样?” “啊……她很好,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教育型妈妈。” “教育型……妈妈?我们的ryouko?” “是啊!她在她儿子的幼儿园工作,在家庭教师协会。” 阿圆不禁地呼了口气。 如果她认真的考虑,ryouko现在应该是这个年纪了。这个女人曾默默的帮助失足者和中学退学的学生。一旦设想她有了一个在幼儿园的儿子,看起来不是十分的奇怪。 “很惊奇,是不是阿圆。” “很惊奇,非常奇怪。” “shit.你也是。时间过得可真快……” “那么修二郎也是了?” “我今夏就要有个儿子了。” “儿子?” “是,绝对是个儿子。” “呀……已经决定了……” “当然。对第二次来说,修二郎。(这是线索——为这我能提出三个解释使这故事有意义。做你想做的。) 阿圆和修二郎高声地笑起来。在这下午的晚些时候,顾客们在饭店里坐的稀稀落落,并且他们笑的时候都或会转过脸去看。但是现在阿圆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周围的眼睛。 比任何事都重要,甚至之后这一天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她决定首先是禁不住的高兴。 不仅仅是因为修二郎还活着。修二郎的生命不是些强壮的活着的东西(比如说鬼魂)她没有察觉和他不一样性别的问题。 还有,阿圆作为感性的女生,没有什么让她更尊重的,并且没人让她更加爱恋(让她更加爱恋的人不存在)。作为同样的表示,阿圆将她自己暴露他的眼前。 ——毋庸质疑,她这么做只有一个意图,安慰这个受伤的男人。所以她知道她没有什么可怕的。 “修二郎……”阿圆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 “唔?” “我……有些人我想……要修二郎见见。” 啊湫。 我并不对阿圆去与修二郎见面感到恐惧,但是一个喷嚏(有人说一些流言或是诸如此类的)来了。我把小光带回到她在小樽的家。 然后虽说对小光不好,即便我和小光在时光旅行中曾有一段美好的时光。但那真的对她没什么帮助。所以……当我回到现实中,就用超能力抹去她记忆中的这段岁月和其他一切。 当我回到小樽,阿圆的声音出现在我的电话答录机中。 这个人,这个渴望的女孩说:“无论如何,我没问你这个”然后“有个人我希望恭介能见见。”真的那听起来有一点任性。 我说:“好的,好的。自然,现在,并且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然后,我用这感觉拿起了电话。 我飞快地拨着阿圆家的电话号码,又立刻按下。电话很快响了,那声音能被听到。 首先,有一件事是我必须要问的。 嘿,阿圆。 你怎么能从来没对我说过你见到了三岛修二郎? 这个时候,那个古灵精怪的天使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至少那是春日恭介的想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