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气力勇者与好奇的魔王(颓废勇者和好奇心魔王)》 序 台版 转自 饿犬吞图组 图源:组长我喜欢你! 录入:组长我爱你! 修图:酷!暗喵喜欢你! 我梦见幸福的往昔。 清澈的湖泊,以及闪耀着六颗星斗的夜空下,被祝福的美丽城堡。 我最喜欢的奶奶,向我介绍一个女孩子。 「你就是吾的勇者吗?」 年幼的我,面对这个问题高兴地点点头。 ……不过,我看不见少女的脸庞。纷乱的思绪,让眼前的世界模糊不清。 不,是面对过往的自己,令双眼一片模糊。 泪水和悲伤,让我连自己的身影也无法辨认。 爷爷是打倒魔王的勇者。 有人称赞我和爷爷十分相似,我会感到很骄傲;被说一点也不像,则会让我觉得很懊悔。……简直天真得可笑。那份纯真的憧憬,让我饱受煎熬。 拜托谁来告诉我—— 我绝对——无法成为像爷爷那样的『勇者』。 一章 无气力勇者与害羞的魔王 〇 「我追求惬意的人生。 凡事不用太拼命,受人尊敬,身边还有可爱的女孩子,这样实在是太棒了。 我可不是好高骛远喔。像爷爷那样,打倒魔王拯救世界的人生,我才不感兴趣。 请听我说,母亲大人。 我……我向往和平。 然而,世界正处于战事之中。 眼见爷爷奋不顾身换取的和平即将消失。 我啊~~对当前的情势可是非~~~~常地担忧呢。 于是我从军官学校退学,靠着爷爷的关系免除了兵役,决心寻找像我这种既无权力、脑袋和体能都十分平庸的人,也能办得到的『将世界导向和平的方法』。 也就是说——『在和平的职场工作』。 因此,我正努力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喔! 我并不是漫无目标,每天在床上滚来滚去而已喔! 我现在在等待机会! 在机会来临之前,努力学习是必要的! 而为了和平——必须学习的是『娱乐』! 为此,我找到了合适的书籍。 所以啊,母亲大人—— 请给我零用钱。」 「自己去赚!没出息的儿子!」 就这样,我被赶了出来,配剑也一起被丢到大街上,想必是多少担心我的人身安全吧。 我从石板地上爬了起来,身后传来关门上锁的声音。 把既没有钥匙也没有钱的儿子丢到战乱中的大街上,这是哪门子勇者的女儿啊! 无可奈何,看来只好到务去了吧……这里实在没有我容身之处,身上没半毛钱,就算想去书店也不行。真是的,与其丢把剑给我,不如丢点书或钱嘛……干脆把它卖了换点钱吧。 〇 不过我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把古代金属制的剑,是爷爷的遗物。要是卖了它,武器行的老爷爷肯定会破口大骂『你竟敢变卖勇者大人的遗物!』,搞不好还会一剑把我给劈了。好歹也别拿爷爷的剑=勇者的剑,砍勇者的孙子嘛! 我拍了拍麻布和皮衣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这个世界陷入了战争,像我这样的年轻男子竟然不从军,还在街头游荡,恐怕会被指责不爱国,惨遭围殴至死吧。 亚斯兹拉庇王国位于葛涅利迪亚斯大陆的西北部。 而这里是位于王国西北部的王都凯拉兀诺斯。 在这个拥有强盛军力的王国里,孩子们最憧憬的职业便是『骑士』……事实上,只有贵族才有资格成为骑士。除此之外,仅有极少数的人得以进入军官学校,在毕业后成为具有与骑士相当地位的指挥官。大部分孩子口中的『骑士』,指的应该是这类的指挥官吧。 当全国上下弥漫着『士兵们好酷喔!』的意识时,像我这样靠着先人庇护,免除了十五岁以上男子都必须服任的两年以上义务兵役的人,必然会受到相当猛烈的批判。感觉就像是明明是天候十分温暖的时节,却犹如身在冰天雪窖中……我周遭的气氛也太诡异了吧?特别是那些冰冷的视线。 除了加入军队,当然还是有其他职业可以选择。面包店今天照常烧着火炉烘烤面包,书店也继续拼命与反对娱乐文化的声浪对抗,锻冶舖每日不懈地打造着武器和防具,贸易商人设立国际公会,在大陆陷入战争之际依然能大赚一笔。 职业的选择其实还是相当多元的。 不过,要生火打水太麻烦了,我不可能成为面包师傅的;书的话我只喜欢看娱乐性读物,至于写书、卖书,甚至还要力抗反对声浪,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办不到;锻冶师嘛,光是听到什么师徒关系的,就觉得麻烦得要命;贸易商则是必须四处旅行,太麻烦了不适合我,所以也不可能。 此外,从军是绝对不考虑的。 因此,我现在仍是待业中。每次只要外出,就会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勇者的孙子竟然是这副德性』、『好歹也该为国效力』等等充满杀意的视线,于是我只好躲在家里。 我想是因为受到战争的影响,不但物价高涨,发言集会也都得小心翼翼,搞得人心惶惶。但军队是『为国而战的英雄』,总不好随意批评……于是累积的不满,只好转而投向我这般无职茧居的社会弱者身上了。 王都可说是肉食野兽的聚集之处,草食动物只能乖乖躲在巢穴里。 ……现在,终于连自己的母亲都舍弃我了,我像只可怜兮兮的草食动物,为躲避肉食野兽的追捕,无所适从地徘徊在王都的阼他。 真是的,王都什么时候变成这么难以生存的地方了? 一切都是战争的错。 不过,之所以用王都『内侧』来描述是有原因的。 以往世界还同心一体地对抗魔王军时,这里是最前线基地。至今仍残存的遗迹,是耸立在王都凯拉兀诺斯四周的石壁。 在我看来,那些石壁就像牢笼……而这里简直是地狱。我不能再这么悠哉下去了。说起来,前线是这里也远远不及的残酷地狱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南门。 目的地是王都之外。 眼前是自东西南北往城堡延伸的大道,不过那并非我的目的地。我既非军人也非贸易商人,说什么要离开王都,大大方方地走在大道上、步出南大门,是不被允许的。一旦检查身分,被查出『无职』,肯定立刻就会被征召从军。 好不容易才靠着大英雄爷爷的光环,躲掉义务兵役,绝不能一个失手断送自由。毕竟能保护我的爷爷已经不在身边了。 但是——这算什么自由? 如今的王都简直教人窒息……这根本称不上是自由。 战争怎么还不快点结束啊!这话要是说出口,恐怕会被杀了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停下脚步,这时南大门居然打开了。 有军队凯旋归来了……是负责对南部伊拉萨利尔作战的军团,由『英雄』领军,伤病疲惫、却踏着胜利者高昂步伐的军队归来。 想必这次的远征也获得了胜利吧。 ……会因嚷嚷「战争怎么还不结束」而被杀头的原因便是如此,我们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导致战败的因素,每个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会输的战争,每个人都想继续打下去吧。大家似乎都充满了斗志。 我这么思考着,仍然伫立在原地。 站在凯旋军团前端的是左眼戴着眼罩,容貌宛如女性般的男子。他对着我微笑……他发现我了。事实上,他是我军官学校时期的同年级同学。 不过,他是个英雄,而我只是个待业之徒。 母亲他们一定会尖声说着『同年级同学又立下战功了,难道你都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但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也没有丝毫羡慕或嫉妒之情,只是处境有点尴尬罢了。 所以我逃开了。 围绕着王都,高耸坚固的石墙。 远离南方大道之处,有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通道。 我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王都,迈向新世界。 我要前往的地方是——『魔王城』。 也就是爷爷以往驱逐魔王的场所。 现今杳无人烟,最近成为我的休憩之地。 逃离同年级同学,逃离为战胜而欢腾的市街,逃离不尽人意的现实—— 就躲到晚饭的时候吧。 〇 魔王城附近,有一座映照着夕阳余晖的湖泊。 这座城十分古老,称不上美丽……不过,既没有其他闲杂人等,也没有对战争的狂热,非常舒适宜人。 随着战争开始,我离开军官学校,免除义务兵役,成为待业者之后,在这座城的城门前阅读娱乐书籍的时间就逐渐变多了。 话说回来,我读的这些娱乐性读物,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出版到什么时候……王都目前仍维持着和战争爆发前相同的生活。事实上,亚斯兹拉庇王国不论造纸、印刷等技术都远较他国优异,目前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说起来,亚斯兹拉庇王国在战祸之下仍能维持安定的生活,而且还能连战连胜,一切都是拜遗迹中挖掘出来的技术所赐。 从各国的遗迹中,挖掘出古老文明的技术,造就了现今的繁荣。 如今,大陆三国为了争夺大陆中央遗迹的开发权,展开了战争。 是不是忘了还有「共享」这个选项啊……实在教人忍不住叹息。 ——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来到了魔王城。 只见平时待惯的角落,伫立着一名女孩。 苍蓝的发色,苍蓝的眼眸,身上的茶色衣服残破不堪,脚上甚至还没穿着鞋子。 ……大概是乞丐吧。王都虽然打了胜仗,但仍免不了伤亡。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亲人,无所依靠的孩子,便沦落至以乞食维生。 不过,女孩那头宛如湖水般的苍蓝秀发,似乎经过精心打理;服装虽然残破不堪,但粗布下的肌肤洁净白皙……话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苍蓝色的头发,她是打哪儿来的呢? 不管怎么说,城门前是我的地盘。 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待在那里。 是不是忘了还有共有这个选项啊……实在教人(自己)忍不住叹息。 总之,我火大地走近并说道: 「那个、抱歉……那边是、我的地方……」 我的『火大』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少女听到后,微笑着对我说: 「居然敢说什么『我的地方』,明明是个没工作的茧居族,比猪粮还不如,除了祖父的庇荫外,一无可取之处的杂碎。」 仿佛自天上降下的优美嗓音。 实在浪费了这么美妙的声音啊!不对,拥有这般美貌和美声的她,应该更加谨言慎行才对。 再怎么说,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种话也太过分了吧。 「……你到底是谁啊?」 「啊啊,十分抱歉,勇者大人,在下名叫薇薇。」 美丽却毒舌的蓝发少女,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 ……她居然叫我『勇者大人』?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爷爷!」 爷爷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而我是个不去工作,每天游手好闲的杂碎。 把我们相提并论,对爷爷太不敬了。 「不管你是讽剌也好,说笑也罢,都不准再那样叫我了!」 何况,我是我,不是爷爷……不要因为血缘关系就硬逼我扮演起什么角色。 「您误会了,我不是在讽剌您。我打从心里认为您是真正的勇者——您必定会成为一名勇者喔!」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没事干嘛要用敬语啊? 「这里是您的城,不是吗?」 她轻轻一笑。 美丽的蓝发少女,露出一抹充满魅惑的笑容……怎么回事?那仿佛是要将纯真无知的小孩引诱到无底深渊的——恶女般的笑容。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 听说这座湖里有水妖,会诱惑美少年,再加以凭附杀害。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胡说八道的传言,击退魔王的爷爷就曾经说过『我使用的圣剑,是湖中精灵赐给我的』。 ……不过爷爷在晚年之后,老是说什么『拯救这世界的不是剑,而是心』,像在说教似地成天说个不停。 哎,比起爷爷,还是眼前的大危机比较要紧。 「我、我可不是什么美少年喔……」 「您该不会以为我瞎了吧?您不是美少年这件事,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还差点以为是腐烂的尸体呢。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的脸也不至于那么难看吧……」 至少只有脸常被说长得很像爷爷年轻时的样子呢。(据说王国的公主曾向爷爷求婚,为什么爷爷不答应,这样我就会成为王族了啊!) 「不,很难看喔!」 蓝发美少女露出如画般的美丽笑容说道。 「具体地说明的话,就是对当下绝望,对未来也绝望,只是一味地回首过去最快乐的时光;口口声声说对于友人的成就并不后悔懊恼,但一见面就感到自己渺小卑微,而唯恐避之不及;没有栖身之所,只能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尽管自知无所事事的生活相当贫乏无益,但如果承认了,就等于认同了自己的人生贫乏无益,因此绝不能承认,今天也是——」 「我求求你,请你住口!」 我抱住薇薇光滑的大腿。 正因为我的人生如此渺小,才能不顾颜面地这么做。 「你明明没见过我,对我的生活还了解地真是透彻啊!」 「我从几周前便开始监视您了。」 这也太恐怖了吧! 「我猜想您今天也会来这里,便在这里等您。」 「……在这里等我?」 「是的,有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传达给您……」 薇薇低着头,不安地磨蹭着膝盖……这么一来,巴着她双脚的我,几乎要以一个危险的角度看见她衣服下的春光了,我连忙站了起来。 蓝发少女露出淡淡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能否请您听听我的请求呢?」 「……只是听听看的话倒是无妨。」 我不是被她迷惑住了喔,绝对不是! 向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呃,抱歉,我最怕麻烦,会产生这种想法实在太可怕了,老实说,我是被她迷住了。 唉,原来自己这么轻率。 「我想请您打败魔王。」 「……打败魔王?」 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虽然我怎么说也是『击退魔王的勇者』的孙子啦…… 「您的祖父亚瑟大人确实以圣剑封印了魔王,然而魔王又复活了……仔细一瞧,您腰上的配剑似乎是亚瑟大人的遗物呢。就请您以那把剑,封印重生的魔王吧!」 「……呃,很遗憾地……」 ……并不是这把剑。 这的确是爷爷的遗物没错,但并不是那把封印魔王的圣剑。 爷爷在取得圣剑以前曾拿过这把剑,不过直到最后都未曾出鞘,不曾用来击退魔王。 至于圣剑,则是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 爷爷常常突如其来地做出一些脱轨的行为……不过要不是那样的个性,恐怕也无法拯救世界了吧。 「总之,非常感谢您。我就知道,勇者大人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 「我什么都还没说吧!?」 原本想要好好说明的,居然被抢先了一步。 接着,薇薇打开了魔王城的大门,并抓紧我的腰。 我想要挣脱,但她的力气实在是太惊人了……欸,我好歹也受过军官学校的训练耶,她的臂力居然远远凌驾于我之上,到底是哪来的力气啊? 她毫不松手,对我说道: 「那么,就请您出发吧!直直地往前走,上了阶梯后,就会抵达魔王所在的谒见厅了。」 她把我整个人从地上拔起,丢进魔王城。 要不是我及时采取减少冲击的姿势,恐怕早就摔死了吧。 「喂——」 「希望您无事归来。」 话一说完,城门就关上了。 四面八方没有一丝光线投射进来……魔王城里一片漆黑。 「喂,放我出去!」 不管我怎么敲、怎么推、怎么拉、怎么用身体顶,大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薇薇在外头压着吗?或是这扇门原本就设计成无法从里头打开?还是说…… 被施了无法打开的魔法? ……所谓魔法,是魔族以血液为媒介施展的法术,是魔族的独门特技。 魔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同时,魔族应该也全部一并消失了才对。 只要魔王不复活,就不可能有会使用魔法的家伙。 ……如果魔王没复活的话。 「谒见厅是吗?」 记得薇薇说一直前进就会抵达。 对了,只要前往指定的地点,确认魔王根本不存在就好了呀。等实际确认后,向薇薇报告魔王不存在,她应该也会接受的—— 就这么办! 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去确认看看吧。 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魔王不存在—— 自我催眠完毕。黑暗中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爷爷,你确实打倒魔王了吧? 我相信你啊! 〇 我稍微打开了门,窥探了一下谒见厅,只见有个女孩子正在换衣服。 这是非常明亮宽广的空间,四面皆是石壁,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 ……真奇怪!我是来见魔王的……不对不对,魔王根本不存在,我是来确认这里头根本没人的。 不知为何有个幼小的女孩,摆动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仿佛有自我意识般地动着),在房间最深处的王座前,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一整排黑色洋装,犹豫不决地挑选着。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揉了揉眼睛,但眼前仍是相同的光景。有个稚嫩的女孩,留着极长的乌黑秀发,几近病态的白皙肌肤,从远处看也清晰可辨的鲜红色眼瞳,身上仅穿着内衣,正在挑选接下来要换穿的衣服。 看样子,她应该是非常喜欢黑色吧。从身上的鞋子与内衣,到面前排列整齐的洋装,全部都是黑色的。说起来,每件洋装都一样,根本没什么好挑选的吧。 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魔王。 不过,仔细听她哼的歌—— 「吾为~魔王~(音符)打倒~勇者~(音符)」 肯定是魔王没错。 咦~现在是什么状况?这家伙就是魔王?爷爷啊~你就是打败这家伙,成了大英雄的吗?所以要成为勇者,根本就只是先到先赢吧? 这样看来,不需要圣剑也可以击败魔王吧。话说,这种儍里傻气的魔王(?),叫我怎么砍得下手啊…… 突然间,脑海中猛然涌现一段记忆。 怎么回事?我居然见过这间谒见厅! 「……?」 我感到有些晕眩。 尽管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万一在这里昏倒就糟了。 嗯,就当作什么人也没有,赶快折返吧。我急忙举起脚步往回走。 然而—— 铿咚! 挂在腰际的剑——应该说是剑鞘,竟在这时敲到了谒见厅的大门。 「什么人!?」 居然现在才发现有入侵者,这座城的警备真的没问题吗?既然身为魔王,好歹也要察觉外人的气息什么的吧……不对不对,根本没有什么魔王。 为了证明根本没有魔王存在,我索性闭上眼睛,走进屋内。 在闭上眼睛之际,我瞥见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随手抓起一件黑色洋装掩蔽身体。 ……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魔王,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嘛。 「啊、那个……我、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一股沉重的力量掠过我的脸颊旁边,我不禁为之颤抖。 如巨岩般的东西,以弩炮发射的速度擦过我的脸。不,若只是这样倒还无所谓,但那块来势汹汹的岩石,在撞击石壁前却突然紧急停止,接着仿佛避免损伤到地毯般缓缓下降。 简直就像有人在操控似的。 除了魔法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解释了……既然眼前的少女能够使用魔法,若薇薇的说词可信的话……那她就是魔王了。 因濒死的危机而灼热不已的脑袋,瞬间冷却下来。 是打算致我于死地吗——我望向黑色洋装少女,全身战栗不已。 「谁、谁准许你看吾的肌肤的!?真是的,要不是吾心情好,早就用极刑来惩罚你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见眼前的少女眼角泛着泪水,双颊因羞耻而染红,似乎因为被窥见裸身而感到羞愧懊恼,一点都感觉不到任何杀意。 正因如此,才令我感到不寒而栗。 从她说的话也能清楚知道,这名少女并不打算杀我,但她却展开可能致人于死地的攻击。是外表和危险性的天秤出了问题吧。怎么会让如此危险的生物,具备了娇小又可爱的少女模样呢!既然是危险的东西就该具有让人害怕,巨大又充满威胁性的外表才对啊……! 「不、不准动!听到了没?不准动喔!为了消除你的记忆,吾要轻轻打一下你的头。因为吾的肌肤只能被勇者看到,绝对不容许你这种擅自闯入的无耻之徒窥看。所以吾要消除你的记忆,假装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听到了吗?乖乖站着不准动喔!」 欸~这不是要我死吗? 天啊~也太离谱了,再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吧?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人类有多脆弱吗……! 这么说来,我明白了。 她不晓得被那么大的岩石攻击,人类会遭到比『消除记忆』更为严重的伤害。 ……像这样的家伙,就算不是魔王,至少也在『人类之上』……就我所知,『人类之上』的存在,也只有魔王和魔族而已。 原先的自我催眠终于彻底崩坏,我冷静地下了结论—— 明明就有魔王! 爷爷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既然得到了结论,根本不可能还能保持冷静啊! 眼前的状况根本不是从军官学校退学的无职茧居族可以应付得来的啊!是我来错地方了,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不能回家?是这样吗? ——背后袭来一道战栗之气。 我急忙闪身,只见一块从城堡内璧飞出的岩石,以惊人速度穿过我闪身前所站立的位置。 「不是叫你不准动了吗!?」 「谁有办法不动啦!莫非你要杀了我不成!?」 「吾最讨厌杀人了,才不会杀你!不是说过要消除你的记忆吗!再怎么说,吾可是王喔!五口命令你不准动,你就不准动!」 不动可是会死啊,因此我拔腿就跑。 危险,快住手!被击中了真的会死翘翘啦!虽然这是所有人类都具备的常识,但这个道理魔族到底能不能接受还是个未知数,我可不想赌上自己的性命啊! 「可恶,你这无礼之徒,给我站住!你要是敢逃跑,吾就出动三十万魔王军踩烂这世界的每个角落杀他个片甲不留,直到把你找出来为止喔!?」 「你刚才不是说你最讨厌杀人了吗!?」 「没办法,吾想不到别的方法了嘛!?」 在什么环境下才教得出这种小孩啊?真想和魔王的父母好好谈一谈! 我冲出谒见厅,几乎是用滚的跑下了楼梯,然后用身体猛撞方才进来的大门,但那扇门却纹风不动。再度撞击之前,我回头望瞭望身后,确认魔王(暂定)还没有追过来。 「喂!开门啊!快点把门打开!确实有魔王没错,不过我不是对手啊!」 只听见自己的声音空荡地回响着。薇薇是故意不理我,还是真的没听见啊? ……虽然很想相信她不会丢下我径自回家,但是我也没有那么天真,傻到相信那个才第一次见面就把我丢进魔王城的蓝发女。 ……没办法了,我只好拔出了那把剑。 剑身放射出美丽的蓝白色光芒,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确实是从古迹里挖掘出来的古代金属之剑。毕竟是勇者所持之物,不会有错的。 尽管这不是曾经斩过魔王的圣剑『※卡里德沃尔夫』。(译注:勇者之名「亚瑟」同著名圆桌武士之首「亚瑟王」,而圣剑之名亦取自亚瑟王传说中王者之剑的威尔斯语「caledfwlch」之变形。) 但也是一把现代的铸剑无法匹敌的名剑。 「一定没问题的!」 魔王算什么!魔族又怎么样! 就让你们瞧瞧无职茧居族被逼到极限时的实力吧! 茧居族在生死存亡之际——也是会出门的啊! 我举起这把绝对不会断、不会弯、不会受到损伤的古代金属制剑——插进门缝里。 外头似乎没有上闩,再怎么试探也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 看样子,只能用蛮力打开它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扳插在门缝上的剑。 厚重的门扉传出咿轧声响……再加点油,就可以打开了。 「喝啊……可恶……也太坚固了吧……这扇门……!」 在推着门的同时,记忆深处又有一扇门被打了开来。 我像这样奋力想打开无法开启的门,似乎被谁责备了—— 我回忆着往事,不自觉地失了神。 「不要破坏吾的城门!」 魔王追了过来。 「真是的,这道门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啦!吾的城堡怎么可能装那种普通的城门啊,最近偷窥狂可是很猖獗的!」 或许是在匆忙间穿上衣服的,只见她显得有些衣衫不整。充满怒意的双眼仿佛燃烧着赤红的火焰,头发则像是将自己梳理整齐般,灵巧地上下攒动着。 能随心所欲地用头发梳理头发,的确不是凡人做得到的。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已经死到临头了,我竟然还想说服自己她是个普通人类。 还是赶紧面对现实吧。 眼前的家伙,肯定是当初被爷爷封印,却不知道为什么又再度现身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天敌——魔王! 绝对不能让这家伙重回外头的世界。就算被魔王杀了,也绝对不能打开这扇门,让魔王跑到外头去——只要是正常的人类,都会这么想吧。 不过…… 现在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就算没有魔王,也是一团混乱。 ……即使解放了魔王,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没道理身为勇者之孙,就非得打倒魔王不可啊! 「看你往哪儿逃,你这不法之徒!那道门开不开是由吾决定的,吾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看来我是逃不掉了,魔王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要怎样才能引开魔王的注意力呢? 正面交手,恐怕是赢不了的。要从这里逃走的话,又不能不经过魔王身边,而她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逃走的。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魔王放过我呢……情急之下,我也别无他法了。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只要她把我逃跑的状况,当作是游戏就可以了。 玩捉迷藏的话,要『把眼睛闭起来数到十』。 我就趁着魔王数到十的这段时间赶紧逃跑。 「捉迷藏?」 她一脸惊讶的神情。 果然行不通,说的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 「很好玩的样子!」 ——怎么好像被采纳了? 「好啊,吾就陪你玩。吾当鬼,吾数到十,你就赶快逃吧。如果你有办法成功脱逃的话,吾就承认你是吾的勇者!」 「不必了,我不想当什么勇者,只要你不要杀我就行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只有勇者得以一窥吾的肌肤,所以你必须成为勇者才行!真是的,要是吾的黑暗力量再高一点,能施加魔法直接消去你的记忆就好了……」 完全搞不懂。 对魔王来说,『勇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好了,吾要开始数了喔!如果被吾逮到,吾就把你痛殴到让你的记忆消失为止!」 「咦?」 「一……」 魔王开始数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我该怎么逃离这个险境啊~似乎无路可逃了呀…… 啊,没问题!逃得掉的!我居然直到现在才想到—— 我来过这座城—— 我知道通往外头的秘密通道! 〇 从魔王城的阳台上,可以眺望天空、王都与湖泊。 太阳西沉,六颗星升起。 淡淡地照耀着大地的六颗蓝白色星星……已经入夜,看来是赶不上晚餐了。 虽然是母亲把我赶出家门,但如果吃晚餐前没回到家,她可是会生气的,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母亲会为我担心吧。 入夜后的王都,对我而言是极其危险的。凯旋归来的军队,劳动的人们,偏激的思想家,崇拜爷爷的民众,所有人都对我极不友善。辛勤工作的民众,巴不得无所事事的我『消失不见算了』,这样的氛围充斥在王都之中。 为了提振军队的士气,为了铲除杂碎,反战主义者都该死,不可侮辱勇者之名……各种『正义』几乎将我吞噬,王都对我而言简直是监狱。 但是,不工作也非我所愿啊! 这是不得已的。我既没有热情,也没有才能。 并非不努力,而是无法努力。 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拥有朝向目标迈进的热情和动力,但那些我都没有。 ……啊啊,所以我才会仿佛在等待魔王似的,驻足在这里啊! 有棵大树的枝干伸展到阳台边,只要沿着枝干往下爬,就可以抵达城外。 不过,从方才我就一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涌上一股『怀念』之情,让我停下了脚步,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回头。 ——砰!此时,背后的门被打开。 终于到了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找到你罗!」 魔王从开启的门扉后现身。 黑色的长发和洋装在强风中摇曳……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夜晚十分寒冷。魔王露出自信的笑容。 「喔,原来你想跳下去啊?吾无法出城,不过身为人类的你或许办得到呢!」 「怎么可能,跳下去会死的!」 「……才这点高度?」 「人类很容易死的,从这样三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不可能毫发无伤的!」 「唔……?意思是……」 魔王转动着红色的眼眸。 她察觉到我脱逃的方法了,不过看起来仍十分从容。 只要用魔法折断树枝,就可以断了我的退路。 ……明明知道会有这种后果,为什么我方才却驻足不前呢? 我终于想起比乡愁更重要的事了,必须想办法逃出魔王城才行。 要找点话题让魔王分心,好趁机脱逃才行。 有什么魔王感兴趣,又不会让我露出马脚的事呢? 啊啊,对了。 「……对你而言,『勇者』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魔王口中的『勇者』,和熟知爷爷英勇事迹的王都百姓所说的『勇者』,恐怕是不一样的吧。 「是吾的幸福喔!」 魔王毫不犹豫,脸上露出坚信的神情说道。 「所谓的『魔王』,是当人心被战争等黑暗所吞噬,让大地陷入哀鸿之际,为了解救这世界而消灭全人类的现象……现在吾尚有自由意志,但总有一天,待黑暗之力高涨,吾将失去自我,成为毁灭人类的道具。」 她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恐怖神情,应该是打从心里对于自己成为『毁灭人类的道具』感到嫌恶吧。 「……为什么吾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吾也不清楚。恐怕是战争或饥饿,总之是某种天灾人祸吧。吾讨厌战争,讨厌看到有人死掉,所以吾绝对不会杀人,也绝对不想毁灭人类啊!」 魔王紧握着小巧的双拳,只见她的拳头颤抖着,红色的眼眸中露出某种决心。 那道决心穿透了我,落在远方。我的背后是亚斯兹拉庇王国的王都凯拉兀诺斯,以及广阔的大陆与世界。 魔王的眼神坚定,毫无扭曲—— 「在人类死掉之前,吾要先杀死他们。」 ——嘴里却吐出如此偏激的话语。 「吾很清楚,吾的想法很奇怪。虽然心里明白,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天,吾将实践方才的念头。不想看见人类死掉,就先杀了他们;不想看见人类步向灭亡,就先毁灭他们——吾担心这有一天会成真。」 如此说来,所谓魔王的幸福是指—— 「因此,在吾毁灭一切之前将吾征服的勇者,便是吾的幸福……普通的剑是无法伤害吾的。能以『圣剑』杀吾的唯一存在,就只有『勇者』了。这是先前魔王的记忆,因此吾终日期盼着——」 先前的魔王? 对了,薇薇也提到魔王『重生』。 意思是说,爷爷当初的确击退并封印了魔王,但因战争四起,『黑暗力量』高涨,于是魔王再度诞生。 仅靠一名英雄开创的和平,似乎持续不了五十年。 然而—— 「吾期盼着谁来将吾杀了。吾已做好觉悟,要为和平牺牲生命。」 爱好和平的勇者,继承其心志与觉悟的……竟然是魔王。 我终于明白了。 对这个魔王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也不做』,每天无所事事,过着毫无热情的生活。 这可是我最擅长的,我不但可以教她,甚至还能以身作则。 不过,我现在该做的是爬下这棵树,逃出魔王城,逃离魔王身边。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会为你祈祷,希望带给你幸福的『勇者』能早日出现。」 「结果你并不是勇者啊?」 「我……」 所谓勇者,是以其高洁的人格为世界带来和平,以其强大的力量消灭魔王的英雄。 我的爷爷正是这样一位大英雄,因此所有人都对我充满期待。 结果却是相当令人失望。 如果『勇者』并非如世人所说,而是我心里所想的那样,或许我也可以成为『勇者』。然而—— 「……我无法实现你的愿望,我不想下手杀了你。」 从我出生以来,她让我第一次领悟到自己能当个不同于爷爷的『勇者』,教我如何下得了手,……不过我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勇者,圣剑卡里德沃尔夫也早已遗失,我不可能杀得了魔王。所以我还是离开吧。 希望这个善良的魔王能永远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本来是为了引开魔王的注意力才开启的话题,没想到竟变得如此沉重。 「再见了,魔王。」 「嗯,祝你好运——你以为吾会这么说吗?」 的确是不可能的事。 魔王大人可没有这么天真。 有道石破天惊的风声划过我的脸颊。 我的视线循着看不见的风而去,只见大树上出现一道仿佛被巨斧劈开的痕迹,接着发出了断裂撕扯的咿轧声响。加油啊大树,不能倒啊大树!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大树终于朝另一头倒下。要是倒向这里,至少也可以成为一座桥。魔王实在太卑鄙了!要跳过去也太远了,要是在中途掉下去将会演变成惨烈的事态,这方法恐怕行不通。 「好了,现在想怎么样啊?吾可以再次闭上眼睛数到十喔?」 我一回头,魔王便一脸从容地说道。 ……这座城再怎么似曾相识,我也想不起还有什么其他秘密通道了。 「还是要像以往打倒魔王的勇者,和吾决战啊?说不定会成为勇者喔?」 「……我绝对不要成为那样的勇者!我和爷爷不一样!」 「『爷爷』?」 我知道自己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所以为了不再被拿来与爷爷相提并论,我要走不同的道路。 「看着吧!」 「啊,喂——」 这究竟有多高呢……似乎比我记忆中还要低上许多呢。 既然如此,跳下去应该没事吧。 「爷爷选择和魔王对决,而我则是开溜大吉!」 我拔腿就向外冲,魔王错愕地呆立在原地。 「我赢啦!」 「你是笨蛋吗!?你掉下去会死啊!?」 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往下跳的。 高度比原本预估的低,底下也有树枝可当作缓冲,往下跳应该不会有事。 「好啦!吾认输!你要怎样吾都答应!你快回来啊!」 就算她这么说,但开始加速的身体已经停不下来了,我往地板一蹬,踩着阳台的边缘往城外一跳—— 跳不过去。 砰咚!随着很不妙的声响,我撞上看不见的墙壁又弹了回来。 「……果然不是只有吾出不了城啊……」 连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也问不出口。 身体正面遭到猛烈撞击,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搞不好还伤到头部了。我撞上看不见的墙壁,朝阳台倒了回来,后脑勺撞上石地板。咦~居然没有流血?万一头流血就糟糕了吧? 「哎,算了,反正吾都认输了,就当作你是吾的勇者……勇者!?喂,你还好吧?怎么看起来要死不活的!?」 就跟你说过人类很脆弱的啊! 不过我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 ——就这样,当不了勇者的男人最后死掉了。 结束。 〇 「蓝发的,你怎么老是这么无礼!不仅未经允许就践踏吾的庭院,还胆敢抢先吾去接近吾的勇者!」 「身为『湖中精灵』,选定勇者是我的职责。哎,要是让我来选,绝对不会只因为他是初代勇者大人的孙子,就选这种无职茧居族当勇者的。不过也无可奈何,谁叫我身上搭载的侦测器,测出这个比猪身上的寄生虫稍好,但远不如猪饲料的家伙就是勇者。多么悲哀啊,这个世界的命运。这不如猪饲料的家伙真的能拯救世界吗?敬请拭目以待。」 「……根据先前魔王的记忆,最好赶快杀掉你比较好,吾可以稍微焚烧看看吗?放心,稍微而已,只会稍微烧到你的骨头而已。」 「很遗憾,『湖中精灵』才没有什么不入流的骨头,我们身上可是有古代金属制的不会生锈、不会断裂、也不会弯折的精良支架喔!细致的肌肤也是一般生物所没有的特殊树脂制的喔!再加上温柔有礼的人品,现在只要七千万弗里索司币就可以获得喔!」 「七千万都可以买座城堡了!?而且你哪里温柔有礼了!?根本就是表面恭敬,内心狂妄的无礼之徒!」 耳边吵闹不休,我也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咦……我不是死了……」 「终于醒啦,大笨蛋!」 咚!有道轻微的撞击传了过来。 有什么打在我的肚子上。我似乎躺在一张坚硬的床上。 我转动脖子,确认周遭的状况……四面都是以石头打造的,连扇窗户也没有,简直像一座监狱。 「……这里……我……咦~魔王?」 你为什么在哭泣呢? 「还好你没事!真是的,人类怎么那么脆弱!而且你干嘛做那种蠢事啊!不准你再做那种事了!这是命令!」 我完全无法掌握眼前的状况。 原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得好好的。魔王看起来很开心,却在哭泣。 像监狱般,没有窗户的石墙房间里有三个人。分别是我、魔王,以及—— 「您醒了呀,勇者大人?若是壮烈成仁也就罢了,不过自杀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我为您取出脑袋检查一下?但光是让您的脑袋进入我的眼帘,我的脑袋搞不好也会出事呢?」 ——带着沉静微笑的蓝发女子。 把我丢进魔王城的薇薇,现在竟然丝毫不以为意地站在床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用说吗?我是来回收您的尸体呀!据魔王大人所言,您似乎打算自杀。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实在不太妙,于是我安抚陷入混乱的魔王大人,请她用魔法医治您的伤势。毕竟我和魔王大人是独一无二的超级挚友啊!」 「请不要随便自称为吾的好友,这简直是大不敬,罪该万死!说起来,你的存在本身就罪该万死了。为什么吾非得让你活着不可,烧死你揍扁你应该也无妨吧?」 「说到这个,勇者大人——」 薇薇俐落地漠视了魔王的发言。 ……还是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似乎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内情。 「您似乎选择不讨伐魔王大人呢?」 被这么一问,我一时也答不上来。毕竟『不』和『无法』不太一样,而我则是属于后者。但是—— 「就算办得到,我也不愿意。」 「那么,我也只好去寻找下一个勇者了。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是有其他虽然没有血缘、没有圣剑,但仍有办法杀了魔王的人吧。」 啊啊,对喔。 魔王希望有人能杀了自己,所以薇薇受到魔王的请托,寻找可能的人选,带到魔王城来。魔王将会毁灭世界,薇薇的所做所为不但符合正义,也是魔王的期望。 不过,我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快。 不加思索地打从心里燃起了想要反抗的决心。 「……真的要……杀了魔王吗?」 「魔王大人自己也这么期望,而且是为了全世界好……您的爷爷也做了同样的事,拯救了这个世界啊!」 「……」 啊,是啊,这样也好…… 偷窥魔王换衣服的事似乎已经不再追究了,其他的就交给薇薇,我离开这座城,就跟魔王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可以回到牢狱般的王都,继续过着被人指指点点、过一天算一天的生活。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欸,慢着,魔王还是交给我来对付吧!」 「只顾着逃跑,最后还自杀未遂,您要怎么对付魔王呢?不正面交锋的话,可是无法击败魔王的喔?」 「我和爷爷不同。爷爷正面迎敌,我则是回避闪躲;爷爷凭藉的是强大的武力和高洁的心志,而我不靠武力,以消极的手段来达成目标。」 「请问消极能达成什么目标呢?」 果然被取笑了。 消极能达成什么目标呢? 能达成目标的话,就称不上消极了吧。 于是—— 「我可以教她『不完成任何目标也可以活下去』。」 征服世界多麻烦啊! 不喜欢的事,不做也无所谓吧! ……不需要勉强自己去满足旁人的期待。 我想要教会她这些道理。 「唔,也罢。在我找到下一个勇者之前还有些时间,暂时先这么做也无妨。」 「……什么意思?」 「由您来于筝她呀?」 薇薇歪着头,露出『你才是什么意思吧?』的神情。 「就是教导魔王大人如何过散漫的生活啊!啊,还有,请务必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是充满和平的。否则说不定哪一天魔王大人就突然毁灭这个世界了。还有,千万不要惹她不高兴,要是她离开这座城会很麻烦的。另外——」 「不要一口气说那么多!让我整理一下!」 呃…… 接下来,我似乎负责教导魔王『散漫地过活』。 此外,为了防止魔王改变心意,不能让她知道『世界各地都爆发了战争』。 最后,要尽量取悦魔王,要是让她离开城堡会很麻烦。 ……嗯? 「让她出去会很麻烦的话,把门关起来不让她出去不就好了?」 「我会在传达命令时来会见您,当我来访或运送食物过来时,魔王大人有许多机会在不破坏门的状况下外出,为了避免这样的状况,请您尽量让魔王大人开心。」 「啥?」 「有什么问题吗?」 「……传达命令时会和你碰面,这个我懂,但这跟魔王有机会离开这里又有什么因果关系?」 「您今后将在魔王城住下来呀?」 「咦?」 「咦?」 「咦?」 惊讶的三人。为什么连魔王都感到讶异啊? 三人之中,最快回复镇定的是薇薇。 「这不是正好吗?身为无职茧居族,比起回到王都被众人扔石头,还不如为了王国好而待在魔王城工作呀?我受过世的祖母大人所托,寻找能够制伏魔王的勇者,所以要支付您薪水也没有问题。」 「现在是要我就业吗?我可是打算无职到底喔!」 「要是您不愿意,也无所谓——」 呃……该怎么做呢…… 我瞄了魔王一眼。 红色眼眸的魔王正等待着我的答复。 既没叫我滚蛋,也没威胁要杀了我。 怎么办才好呢…… 我一点也不想工作,况且我也不会教人。 可是……哎呀~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要问她!什么勇者是她的幸福,为了和平愿意犠牲生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人去死!这时,我想起了爷爷。 如果我答应留在魔王城,或许能为魔王多争取一点时间……不过…… 「——不愿意也无所谓,不过您要是拒绝,刚好前线奇袭部队有个空缺,我就把您送进去喔?」 「我愿意!」 「不道谢吗?」 「非常感谢您!」 最后下定决心的关键,就是我并不想去前线。 人类是受恐惧驱动的生物啊! 「那么,我这就去为您在魔王城生活做准备……魔王复活可是国家最高机密,不能随便让人知道,您能接受这份工作真是太好了呢!」 意思是不接受就要灭我口吗…… 明明打从进入魔王城之时,就注定被迫接下这份工作,但我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勉强。 应该是我打从心里同情魔王,希望能为魔王做点什么事吧。 「那你呢?也会住下来吗?」 「我的职责是寻找勇者,接下来也要继续寻找……况且,您的剑似乎不是圣剑呢?」 薇薇望向魔王。 魔王点了点头。 「根据吾脑中先前魔王的记忆,剑身的确不一样。圣剑更黑,会绽放出燃烧般的光亮。」 「……也就是说,我必须去寻找新的勇者和圣剑。因为真正能致魔王于死地的只有圣剑,普通的剑连想伤害魔王的眷属都很困难。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将您的行李带过来。」 薇薇转过身去,最后又说了一句: 「太好了,这下子这里真的成为您的城了呢——那么我告辞了。」 她说完准备离开。 不过—— 「既然大门从里面无法开启,你要怎么出去?」 「只要身上未流有魔族的血液,就可以出去喔。」 「咦~可是我出不去啊?」 「那么,您身上或许流有魔族的血液吧……再会了。」 薇薇留下这番暧昧不明的话语就离开了。 现在,这个没有窗户且大门紧闭的石造密室里,只剩下我和魔王两个人。 前所未有的尴尬气氛,让我忍不住一直偷瞄着魔王。 黑色长发百无聊赖地摇晃着,红色眼眸也百无聊赖地溜转着。白皙小手紧紧抓着漆黑的裙摆,原本纯白的手背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红。 「哎呀……」 我猛然向后倾倒。 仔细一看,原来是魔王的身体忽然倒向我,双手紧伏在我的胸口上。 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脸庞更加苍白,几乎可说是惨白了。 「……你还好吗?」 终于打破了沉默。 魔王仿佛私密之处被看见似的,露出羞赧的微笑。 「没什么……吾方才太过投入,似乎过度使用魔法,都忘了自己的能力还不足……实在是太丢脸了。」 「过度使用魔法?……啊,对喔,施行魔法好像需要使用血液。」 所以这是贫血现象啊? 她在追逐我时,使用各种魔法——也就是说使用了大量的血液。 而我差点死掉的时候,又不顾自己贫血,用魔法为我施救。 这样教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殡呢? ……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说什么我也要拼尽全力,达成『勇者』的使命…… 「啊,对了……」 「怎么了?」 「就是……我现在……成了你的『勇者』……」 「那个、那是……暂时的而已啦!吾可没有认同你喔!叫你『勇者』只是为了方便才省略『暂时』两个字的!不过你会好好陪吾玩吧!吾最怕无聊了,身为吾的勇者这是最基本的职责喔!」 「知道啦!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魔王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唔,也没什么,吾只是讨厌有人死掉。」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啊,对、对了,吾还没自我介绍呢——」 魔王突然回过神,接着猛然击掌,看着我说道。 「吾之勇者啊,吾之名为爱儿爱丽丝·伊布瑞斯·塔尔塔罗斯,是支配魔界全域的魔族之王。尽管崇拜吾,景仰吾,低垂你的头倾听吾的话语,陪吾游戏作乐吧!」 好气派的自我介绍! 不知道魔界的规矩是怎么样,但人类——至少就亚斯兹拉庇王国的规矩而言,在上位者自我介绍后,不加以自我介绍是很不礼貌的。 我可不能打一开始就惹魔王不高兴。 「那个,我的……」 「吾准许你叫吾『爱儿』。」 「『爱儿』!?」 瞬间气势全无…… 看样子,魔王也是很随兴的人嘛。 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吾说勇者啊,若不是这个世界起了战争,吾怎么会显现呢?吾向来为了回应星宿的悲鸣而现身,以人类的哀叹为粮。难道这世界已陷入战火之中?勇者啊,向吾吐实吧!」 「这、嗯……没有战争、没有战争啊……」 事实上……从我懂事以来,战争早已是日常的一部分了。 能战死沙场是无比的荣耀——这样的价值观更是深植年轻人心中。 这些事都不能让她知道。 「哼,总有一天,星宿的悲鸣与人类的哀叹益发强烈时,世界的力量高涨,魔之族人也会大量涌现。勇者啊,隐瞒是无用的。还是你要有奖赏才会老实说呢?吾最喜欢挖掘秘密了,不管是让你的身体乖乖听话,还是要践踏土地来逼迫你,吾可是有很多时间慢慢拷问你的喔?」 「呃~不用了!」 「别客气嘛!」 魔王缓缓挪动膝盖,伏上我的胸前。 我想要闪躲,或是把她推开。 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吾已经用魔法固定你的四肢,你只能乖乖地把身体交给吾,任凭吾咬你、搔你痒。忍耐不住的话,就尽早投降吧。吾可是不杀降者的喔,吾身为君王,尚且怀有慈悲之心呢。」 魔王爱儿爱丽丝的嘴里竟然吐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不妙……糟糕了…… 让外表像个小孩的女孩子舔遍全身、搔痒、轻咬,恐怕会唤醒我身体里某种邪恶的力量啊……! 纤细的大腿,柔软的腹部,摩擦着我的胸口。 爱儿爱丽丝将上身倒向我,紧覆着我。 红色的眼瞳、红色的唇、红色的舌头逐渐逼近。 我的四肢被牢牢固定着,动弹不得。 「击败吾之勇者啊,毋须顾虑。你已经是吾的勇者,是属于吾的了。吾将在你身上刻下吾之印记,刻下永不磨灭的联系。」 呃——要是我真的是薇薇或爱儿爱丽丝口中的勇者…… 现在却陷入了绝境…… 到底要怎么脱逃呢? 〇 「你还真是顽固欸!就算是石像,身体也比你柔软多了!吼,真是的……看样子,吾的勇者日后可有趣了!」 魔王爱儿爱丽丝一脸神采奕奕,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只专心地做着饭。因为爱儿爱丽丝突然大喊「我肚子饿了!」。 这里是魔王城的厨房。 如同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建筑,几乎是以石头建造而成的。但是,一般民宅内部装潢大多是木材就是了……说起来,这座城究竟是什么来历?是从人类手中抢夺而来,还是魔王军自己建造的呢? 哎,也不重要啦。 魔王城里的厨房十分宽敞,即使同时容纳十几位厨师也不觉得狭窄。事实上,我从进入厨房,查看食材贮藏室的库存,再走到调理区,至少走了十步以上。也就是说,光是这厨房的一半大,就有十美特隆的距离。 比我的房间大上好几倍呢! 「……啊,爱儿爱丽丝,麻烦火调大一点。」 「吾心情很好,就让你见识烧尽世界的火焰吧!」 「会把锅子烧坏,请住手。」 还会顺便连我也烧了。 再说,没事秀什么火焰啊,待会儿又要贫血了。 今天的晚餐是亚斯兹拉庇王国人人都会做的『杂煮』,只要把喜欢的肉类或蔬菜统统丢到锅子里炖煮就行了。话说,王国内的肉类向来以军需为优先,平常很难吃得到,真不愧是拯救世界的工作,储存了大量肉干,今后我就可以大啖美食啦。 但是负责做菜的是我。 ……也来教一下爱儿爱丽丝做菜好了? 嗯,好主意。既然我是爱儿爱丽丝的『老师』,就应该像军官学校里的老师教导我们般,教授她戦斗、戦术、战略、历史、地理、国文、国家学、算数、料理、野营、军律……我也很不拿手的军律和国家学就算了,不过不好好传授法律知识可不行。 之后再慢慢考虑吧。 总之,现在的职场中,有小镇上吃不到的豪华料理,以及无尽的自由。 还有……爱儿爱丽丝。 对人类——应该说是对我——十分友善的魔王。 这样的职场简直太完美了。 不知道薇薇什么时候会找来新的勇者,不过在那之前,就在这里和爱儿爱丽丝两个人悠哉地过日子倒也不赖呢…… 这时—— 「唔……勇者,料理还要再多做一点。」 「追加?有客人吗?」 「不……不是客人……说是客人也可以……好像快出来了。」 「快出来了?」 居然在我做菜的时候讲这么恶心的话……不过,我立刻就明白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黑暗。 望着我的魔王背后,出现了一片黑暗,接着逐渐化为具体的形状。 两团黑暗。 黑暗似乎是不可数名词,但是眼前的确有两团黑暗,而且分别凝固成人型—— 啦! 随着像是豆荚弹开般的细微声响,黑暗化为两名少女。 「魔王陛下第一眷属、龙人族长女——八千矛美渚为敬爱的陛下特此参上!」 优雅轻柔,又显得沉稳的嗓音。 再仔细一看……绿色的长发,碧蓝色的眼眸。 沉静高雅的面容,身穿袖子宽大如蝴蝶翅膀般飘逸、长度只及膝上的短丈和服,那名女子向爱儿爱丽丝低头行礼。 「魔王军先锋!人狼族长女!蕾拉·德罗兹多夫!将铲除陛下身边一切阻碍,自魔界参上!」 爽朗坚定的声音。 我稍稍移动视线,只见一名灰色头发、金色眼眸的少女正弯腰鞠躬。 一身漆黑、宛如指挥官的服装,腰上佩挂着曲刀……给人强硬、认真的印象,浑身散发出军人的气息。 两个看起来都和爱儿爱丽丝差不多年纪。 爱儿爱丽丝望着两人。 「免礼。你们都是吾的同胞,吾准许你们和勇者聊天玩耍。」 「这是我等的荣幸……陛下,我一直期盼能再次见到您。自从陛下在这个世界显现以来,我便朝思暮想……多么想紧抱陛下,和陛下脸贴脸、口碰口,一起泡汤洗澡,拯救我枯竭的心灵。」 名叫八千矛美渚的女孩以火热的视线注视着爱儿爱丽丝,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紧紧握住爱儿爱丽丝的手,磨蹭着她的脸。 「快住手,美渚!吾并非你的洋娃娃!」 爱儿爱丽丝似乎不太高兴。 「……你就是勇者?」 名唤蕾拉·德罗兹多夫,一头灰色头发……头发上有对狼耳,仔细看还长了尾巴的少女,毫不掩饰敌意地瞪着我。 「就算瞒得过陛下和美渚,也绝对瞒不过蕾拉的。蕾拉的敏锐嗅觉可以闻得出你身上的可疑气息。没错,我一下子就闻到香草的诱人芬芳以及烤肉的味道了!」 我看她是肚子饿了吧? 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煮了很多,要吃一点吗?」 「哼,我不会接受你的恩惠的!……不过既然你再三坚持,我就勉强吃一点吧……」 她的尾巴拼命摇晃着。 啊啊,看来这个叫蕾拉的女孩藏不住心事呢……了解! 「哎呀呀……一下子就和蕾拉打好关系了呢!」 叫美渚的女孩轻轻用袖子遮掩着嘴巴,优雅地微笑着向我走近一步。爱儿爱丽丝好像拼命想躲着她似的。 「我才没有要和他套交情呢!料理是无罪的!」 蕾拉拼命反驳,但一边说一边偷瞄锅子,实在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请多多指教,勇者大人……美渚是魔王陛下忠实的仆人……既然陛下对勇者大人同等以待,美渚也就是勇者大人的仆人。」 「这……」 「哎,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呀。在魔界里,陛下身边没有任何男性,一想到勇者大人将会受欲望驱使而袭击陛下,美渚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呢。」 「不不不……」 美渚这孩子竟然说了这种话…… 实在是太危险了。 「咳咳!喂,勇者,吾的餐点没被你烧焦了吧?」 「咦?啊,请放心……要是担心的话,把火调小一点不就好了。」 咳得也太故意了吧。 「话说回来,勇者,这几位吾的眷属,是吾的魔力高涨时便会自动召唤的魔物喔……」 爱儿爱丽丝双眼盯着我。 「……为什么吾的魔力会如此高涨呢?」 糟了! 「勇者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爆发战争吗?世界真的和平吗?星宿和人类没有发出哀叹吗?还不需要吾动手毁灭文明吗?」 爱儿爱丽丝一步步逼近,我不禁向后退。 「哎呀,你要去哪儿啊?」 在我身后的是蕾拉。 右边是炖煮着杂煮的锅子。 而左边则是—— 「我想听听勇者大人怎么说呢?」 ——美渚。 「好了,勇者,要吾继续方才的拷问吗?这回就不只是舔你咬你搔你痒了喔?要是你不好好解释清楚,吾就要对你呼噜呼噜苏噜苏噜了喔?」 居然是奇怪的状声词,我脑海里浮现了各种意义不明的画面。 尽管感受到周遭要求说明的视线,但我也只能苦笑了。 太奇怪了吧……还以为可以悠哉悠哉过日子也不赖,结果根本一点也不悠哉嘛! 我在三名少女的注视下冷汗直流。 啊啊,真是的…… 魔王城生活。 恐怕比我想像的还要麻烦啊! 饶了我吧…… 二章 无辜勇者与多疑龙人 〇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应该是想尽办法灌输魔王等人这个世界多么和平的想法,不过得先提一件事。事实上,我们所处的葛涅利迪亚斯大陆,三国之间的战争至少已经开打十年了。 大陆西北部是我国亚斯兹拉庇王国。 南部是气候温暖,盛产水果的伊拉萨利尔王国。 东部是掘穴而居的基姆维加尔帕酋长国联邦。 主要分为这三个国家……其中基姆维加尔帕是由许多小国组成的,很难算是『一个』国家,不过大陆主要分为三个势力,而这三个地区都陷入战争之中。 魔王会显现也不无道理。世界陷入混乱,人心被黑暗吞噬,大地发出悲鸣……究竟该如何是好? 任何人心里都很清楚现今绝非和平之世,但我必须让魔王等人相信世界是和平的,魔王的显现并非因为战争,而是有其他的理由。 嗯~~我办不到。 「报告长官,我想辞职,要如何提出退役申请呢?」 「这样啊,那您就挖好自己的坟墓,我会替您砍下脑袋的。冰冷的地底下,有一辈子都不用工作的美好生活等着您喔!」 什么一辈子都不用工作嘛,意思是这辈子也结束了吧。 我顾不得不断被送进魔王城的教材和桌椅,连忙和蓝发坏心眼的长官薇薇咬起耳朵来了。……我必须说服魔王她们这个世界是和平的。 问题是这个世界根本一点也不和平。 而且我的知识都是在军官学校里习得的,全部都是和战争有关的教育……要是只将战争从历史上抹除,人类文化的发展便会产生『这些技术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了?』的漏洞。 总不能说全部都是『从遗迹里挖掘出来的』吧? 毕竟在打倒先前的魔王之前,古代文明遗迹就挖掘得差不多了。现在正是因为睽违几十年才终于找到新的遗迹,各国才会爆发战争的。 「怎么办~薇薇!我实在没办法随意篡改历史啊!我的历史原本就很烂了!」 「真是不知变通的待业之徒。要人家指示才会做的话,那我还是把您送到前线去吧?前线只要听令行事就好,没说的事一律都不准做,实在是太适合您了呢!」 「我还是投身宗教当僧侣好了……」 「又不是贵族,当什么僧侣啊……您难道不知道一神教以『维持和平』之名,出借僧兵给各国当作佣兵,趁机大捞一笔吗?结果一样是要上前线喔!」 「连僧侣也……这几年好像的确时有听闻。爷爷口中的克吕墨诺斯一神教并不是这样的啊……」 「自从品格高洁的第三代教皇过世之后,就突然风云变色了……人类开创的盛世果然无法延续太久啊,真是悲哀。」 「咦,为什么说得好像你认识我爷爷和以前的教皇啊?」 薇薇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罢了。 感觉年纪比我还小呢。 魔王和魔族眷属看起来也只有十、十一岁左右,我最近似乎对年纪小的很没辙……应该说是被吃得死死的吧…… 「总之,依照您自己的方式去做就行了。」 「我哪知道什么我的方式啊……」 之前在煮杂煮时,面对魔王等人的质疑,我以『教材还没送到』、『资料尚未整理好』等借口朦混过去。现在教材资料统统送齐了,实在是没有闪避的借口了。 不想点办法不行了啊…… 「动脑筋最麻烦了……」 「有个很适合您的职场喔!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没交代就不准擅自行动。没错,就是最前线的奇袭部队……」 「我会绞尽脑汁努力想办法的!我的战场就是魔王城!我会不负亚斯兹拉庇王国之名!」 「很好。」 居然有这种只要我一松懈,就立刻要把我送上前线的长官。 好想辞职。 我说薇薇啊,动脑动手的原动力……也就是『干劲』这东西说有就有的话,我也不必在战争时期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早就好好去工作啦! 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提不起『干劲』的人啊! 哎,薇薇虽然语气很温柔,但她骨子里似乎是个军人,大概无法理解吧。 军人听到长官一声命令,就必须立刻行动……这完全不符合我的个性,所以我才会从军官学校休学的啊! 这样的我,如今竟然从事拯救世界的工作。 而且手上拿的既不是剑,也不是指挥棒,而是教鞭。 人生真的是很奥妙呢! 「吾的勇者!吾的勇者在哪!?」 还没喘口气,城里就响起了魔王大人的声音。 尖锐又带点鼻音的嗓音……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多少带有威严和压迫感,现在听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的声音罢了。 「您的学生在呼唤您呢,勇者大人。」 薇薇像往常一样轻轻一笑,催促我回到城堡中。 哎,再怎么抱怨也无济于事。 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出对策了……还是乖乖回去吧! 职场即居所……无论世界如何混乱,只有这个地方非得维持『和平』不可。 一定要保住这片在魔王城中的小天地。 〇 「勇者!吾的内裤被偷了!」 我是在魔王城中生活进入第三天的现代勇者。 目前为止还算是平安无事,但方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件。 放置了桌椅和黑板的谒见厅有不错的采光功能,只要太阳露脸,室内都相当明亮。 我们拿这里充当『教室』,就算不上课,平常也都聚在这里。 仿佛染了血似的鲜红地毯上,放置着三组桌椅。 童话故事里『将世界燃烧殆尽的喷火龙』也坐得下的巨大漆黑王座……的前方,放了一张黑板,那便是我的讲台。 我与朝向王座方向而坐的三人面对面,进行授课。 话说回来,由于教室的摆设今天才到齐,所以前几天只是散漫地闲聊罢了。 灰发人狼蕾拉还是不改习性,在地毯上,一双金黄色的眼珠警戒地盯着我看。 绿发龙人美渚抚摸着运来的木制桌子,以长袖遮住嘴巴,用挑逗的眼神望着爱儿爱丽丝。 爱儿爱丽丝则是在我的正前方,一边激动地颤抖着,一边用力拍打今天才刚送到的桌子。 「那是吾在这个世界显现时,乳母为吾准备的重要内裤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态!看吾出动五十万魔王军,将这个世界上所有内裤都翻出来,找出行窃的犯人,然后用当初开创天地的元素之一原初之火把他的灵魂也烧光光!」 居然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出动所有魔王军。 「请冷静一点啊~爱儿爱丽丝……你这么做,魔王军会很困扰的。而且这个世界会毁灭,文明也会毁灭,我也会跟着丢掉工作的。」 「那就把吾的内裤找出来!吾的勇者听命!就算要翻遍世界上每一寸土地,脱下每一个人的内裤,打开每一个衣橱,你都要将吾的内裤找出来!」 「再怎么想,你的内裤都在这座城里,犯不着翻遍全世界吧……」 毕竟打从显现至今,你一步也未曾踏出这座城吧。 「陛下!陛下!要寻找失物的话,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比勇者更加管用的!」 坐在地板上的蕾拉很有气势地举起了手。 「说的也是,狗应该很容易靠嗅觉找到东西……」 「我是人狼!是了不起的魔王军先锋!请不要把我和靠讨好人类过活的家畜相提并论!」 「重、重点是!吾的内裤才没有味道呢!要不是看在你是勇者的份上,绝对把你绑在龙族的尾巴上绕全世界游街,再用巨人族的斧头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这极刑也太恐怖了吧!还好我是勇者,否则必死无疑。 「陛下,别管什么勇者了,请全权交给我吧!蕾拉·徳罗兹多夫愿以自己的尾巴发誓,必定找回陛下的内裤!」 「唔……以自己的尾巴发誓啊……那吾也不能不采信了。那好,人狼族的蕾拉,吾以魔王爱儿爱丽丝·伊布瑞斯·塔尔塔罗斯之名命令你,找出吾的内裤,并将其夺回交给吾!」 「遵命!我必不负使命!」 爱儿爱丽丝和蕾拉两个人居然煞有其事地一搭一唱起来了…… 是说,两个人好像都认定了有所谓的犯人存在。 「真的是被偷了吗?会不会只是一时找不到?」 「愚蠢之徒!吾当然是已经找遍房间,才敢断定是『被偷了』。吾不会随便怀疑臣民。为王者必须信赖臣民,才能赢得他们的心啊!」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内裤不见了?」 「昨天发现的,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到今天才断定是被偷了。前天还穿在身上的,拿去洗了之后就找不到了。」 话说,洗衣服等家事,因为没有人可以分担,全部都是由我来做。 咦~如此说来……我不就是头号嫌疑犯了? 「……好、好吧,既然事情这么严重,那我也来帮忙找吧!」 「突然这么有干劲……勇者,你该不会……」 「什、什么嘛~我不是因为怕自己被怀疑,或是自己不小心收错衣服而害这个世界被毁灭,才说要帮忙的喔……」 这个世界恐怕会因为我愚蠢过头说溜嘴而被毁灭。 「你该不会是在为我担心吧……?」 幸好魔王从不听人说话的,我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啊,是啊!嗯,我会担心啊!那速丹岚(是当然)的啊!」 「……区区一介人类,竟然为魔族之王担心啊?」 蕾拉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果然还是被怀疑了啊…… 「人类应该是讨厌我们魔族的。当魔族显现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巴不得立刻驱逐我们……勇者不这么想吗?我们是毁灭世界的道具,你不会想要设法赶走我们吗?你不讨厌我们吗?」 然而,蕾拉的脸上感受不到丝毫怒气。 我察觉到,她仿佛在探索什么,害怕着什么一样。 「好了,蕾拉——」 蕾拉一本正经地质问,我正苦恼着该怎么回答才好,爱儿爱丽丝已插嘴说道。 「这家伙是吾的勇者,可不是那些泛泛之辈能比的。」 「……是吗?」 蕾拉警戒着我的目光仍未松懈。 哎,『其实是讨厌被怀疑』却被误会成『替爱儿爱丽丝担心』,实在让我很过意不去……并不是说我不替她担心喔。 但我觉得很抱歉,所以还是老实地把想法讲出来吧。 我走到蕾拉身旁。 她的视线打量着我。 我像抚摸小狗的头般……不对,是狼的头,把手放在蕾拉的两耳之间。 「……你做什么?」 「我并不讨厌你们喔。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也不打算赶你们回去……我从来不会去讨厌谁或敌视谁喔。」 「……勇者拥有高尚的心吗?不讨厌任何人,也不会憎恨任何人……」 「并不是这样的。」 我不再抚摸她的头,而是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似乎不小心太过用力,蕾拉稍微向后踉跄了一步。 「你做什么!?」 「呃,刚刚听到你说的话太过惊讶,不小心用力过头了……抱歉!」 「我不过是说勇者品格高尚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看起来像是个高尚的人物吗?」 「一点也不像!」 她立刻高声回答。 呃,虽然我也有所自觉……不过被这么说还是有点……唉,算了,没事。 「……总之,就算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不会随便讨厌你们啦……因为这样太累了。什么讨厌啦憎恨啦,我最讨厌这种麻烦事了。」 「……」 「所以我替爱儿爱丽丝担心,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用如此提防我,被这样提防着也是很累人的啊!」 「……是吗?」 蕾拉按着额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陛下不想毁灭人类的原因,我似乎稍微可以理解了。」 她喃喃地说道。 我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追问下去时,蕾拉便朝我走近。 不过,就在我开口之前—— 「两位谈完了吗?」 方才一直冷静地看着我们的美渚突然站起身,开口说道。 「现在要找出陛下的内裤,不知道各位有何想法?美渚就直说了——我认为负责洗衣服的勇者大人最有嫌疑。」 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美渚,你认为是吾的勇者偷了吾的内裤吗?」 「不不不,这点我无法断定。但是……就陛下方才的描述听来,我认为有必要搜查一下勇者大人的房间。」 「好啊!为了证明吾的勇者没有偷吾的内裤,就来展开搜索吧!」 魔王大人也附和了。 糟糕!糟糕! 虽然没有偷爱儿爱丽丝的内裤,但我#点也不希望她们去翻我的房间啊!她们翻完一定不会整理的,而且搞不好还会在我的东西里找到关于『世界各地都深陷战火之中』的线索。 所以我才会一直热心地想协助调查,希望被屏除在嫌犯之外,避免她们去搜查我的房间……美渚干嘛来找碴啊! 「可是、那个、你们想嘛~对不对?我不是说要协助调查了吗?如果我是犯人,怎么可能协助你们呢!?」 「很有可能是为了摆脱嫌疑……才故意这么说的。」 美渚露出优雅的微笑。 我确实是因为不希望她们搜索我的房间,才会极力提供协助。美渚的推理算是对了一半,所以我实在无法强硬地拒绝……! 「哼!吾的勇者才不是小偷呢!如果他敢这么做,吾就用魔法赐给他永生,然后每天用海魔族的鱼叉剌穿他的身体一百下!」 这什么恐怖的极刑啊! 「哎呀呀……您不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吗,勇者大人?」 「我也会全力加入搜索的!若是我的眼睛鼻子耳朵什么也没找到,便证明了勇者是无罪的!」 「那么,我们这就前往勇者大人的房间吧!」 呵呵呵!美渚一边笑着,一边迈开了步伐。 爱儿爱丽丝和蕾拉也上钩,跟着走了出去。 「呃、不、这……」 我慌张地伸出手,却制止不了。 魔族三人一齐走向我的房间。 「……啊啊,真是的,实在有够麻烦的……」 无可奈何之下,为了避免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我只好追上她们三个,往自己的房间前进。 〇 结果,我的房间简直就像被山贼闯进一样。 哎,我之前居住的王都警备森严,不至于会有山贼闯入,我只是随口拿故事里常出现的情节来做比喻罢了,但这样的形容真是再贴切也不过了。 换洗衣物都被翻了出来,乱得跟清洗前没两样。 床板则是整个被掀了过来,铺在上头的床罩和毛毯也被撕破检查,今天晚上没有东西可以铺床了。 我带来的娱乐读物也要一页一页地检查。此时,魔王等人因为『检查中』,全都专注地读着书,一动也不动,留我一个人整理乱七八糟的房间。 「哎呀,看来勇者大人似乎没有隐藏什么东西呢。」 最早提议对我的房间进行彻底检查的美渚,带着优雅笑容如此说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哎,真是的……今晚我要怎么睡觉啊……这个房间很冷欸……寝具都被扯坏了啦……」 「睡在地板上不就好了吗?」 美渚竟然事不关己地这么说道。 真想一拳打在她头上,不过对方毕竟是个女孩子,何况还是魔族,要是惹她们不高兴,说不定就将这个世界毁灭了。我现在简直是天人交战,为了世界和平只能拼命忍耐。 「但是……确实不是藏在这个房间里呢。」 「什么叫不是藏在这个房间里啊?」 给我解释清楚! 「意思是,也很可能是藏在其他地方呀。」 「……美渚,你似乎咬定犯人就是我呢?」 「怎么会呢……」 美渚终于移开视线,转向坐在地板上专注地看着娱乐书籍的爱儿爱丽丝和蕾拉身上。 「只不过,身为家臣,既然陛下认为『不是遗失,是被偷了』,我也就必须如此相信。而蕾拉,正如你所见,简直是只正直过头的小狗……这么一来,最有嫌疑的就是勇者大人了。」 「如此说来,你也是嫌犯啊?」 「……这么说也是没错。」 美渚大概也猜到我会这么反驳了吧。 「那么,接下来就去检查美渚的房间,如何?」 她丝毫不以为意。 如果美渚不是犯人的话……果然是『不小心弄丢了』吧? 应该再去爱儿爱丽丝的房间仔细找找的。 「……哎,真是的,还是在城里四处找找吧!喂,爱儿爱丽丝!蕾拉!你们要看书看到什么时候啊?现在重点是要找爱儿爱丽丝的内裤吧?蕾拉不是还发了个我不太懂的誓,一定会把内裤找出来吗?」 「唔,好像是呢。那走吧,辛苦啦。话说这本书是关于剑术比赛的吧?真有趣!真想亲眼瞧瞧。」 爱儿爱丽丝随手把书丢在地上(不要乱丢别人的书),一边笑着说道,一边站了起来。 「我、我是在检查是否夹在书本里,所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我没有看得津津有味喔!我是在检查!」 「你还看!走了啦!」 「哇呜……好凶喔……」 蕾拉垂着耳朵和尾巴,站了起来。 原以为她会是最投入搜查行动的,没想到竟是最混的。 她一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便会立刻分心……我看还是由我来带头吧…… 不过,为什么要由我带头寻找爱儿爱丽丝的内裤啊…… 魔王城真是充满谜团呢。 「到这个地步,看来我们得进行彻底的搜查了。在检查完所有的房间之前都不准吃饭!」 「吾的勇者居然施行暴政!?」 「为、为了吃饭,我会好好加油的!」 「哎呀呀……看样子,要认真起来了呢!」 美渚仍然是老神在在的模样。 然而,她因微笑而眯起的双眼,一刻也没有从我身上离开。 她还是怀疑我。 哎,确实,既然魔王本人说不是弄丢的,那么比起魔王的忠诚眷属、同为女孩子的她们,身为魔王敌人的勇者、又是异性的我更为可疑。这点我也明白。 不过,我真的没有偷啊! 所以根本就是爱儿爱丽丝自己弄丢了吧…… 我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像这样,大伙儿闹哄哄地在城里闲逛也不错呢,我不禁开始有这种想法。 「出发!接下来是美渚的房间!」 「哎呀,轮到我的房间了呀?」 「好!那么再来就是吾的房间!之后是蕾拉的房间!」 「我的房间也要吗!?」 「吾是公正的君王!不管是家臣百姓或勇者,一律平等以待!」 「唔、嗯……知道了……」 蕾拉看起来有些沮丧。 也是,看了我房间的惨状,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房间遭到同样的下场吧。 我可以了解,所以我不会心软的。 我要让你们体会我的悲伤与愤怒! 「唔?黑暗力量又增强了呢?」 我心里的邪恶面似乎也强化了魔王的力量。 「勇者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说服吾世界纪和平的呢?吾身为王,虽然拥有宽大的心胸,但也是有极限的喔!」 「美渚的房间好像是在一楼吧?快点!用跑的!」 我决定逃离现场。 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让她们相信这个不和平的世界是和平的!该怎么办啊! 「你为什么要逃跑!?听好,蕾拉、美渚,给吾追!这是命令!」 「了解!」 「遵命!」 话还没说完,蕾拉已经瞬间追上我了。美渚挥了挥衣袖,我的面前立刻出现了一道水墙。 呃……这追捕行动居然是玩真的? 「最先逮到勇者的人有奖赏!」 魔王居然还加码,蕾拉和美渚听了更加来劲。 搞得我几乎是全力冲剌直奔美渚的房间。 魔王一行人也太过认真了吧! 〇 我拼死命地终于逃到美渚房间,随即便展开搜查。 美渚的房间有种奇妙的氛围。 除了有亚斯兹拉庇王国很少见的竹制家具和充满光泽的布,睡觉的地方也不是将棉被铺在木头床架上,而是直接铺在地板上,枕头还是四角柱状的硬木。睡在那种钝物上头,不会搞坏身体吗? 「在魔界『龙宫国』里,这是很普通的枕头呢。我身上穿的衣服叫作『振袖』,也是很普遍的民族服饰喔!」 她这么说道。 结果,在美渚的房间里也没发现爱儿爱丽丝的内裤。 接着,来到蕾拉的房间。 从她一身类似军服的打扮,以及一板一眼的态度,完全无法想像她的房间会布置得这么可爱。地板上摆着一张没有脚的和室椅,她平常似乎就蜷曲在上头睡觉。房间里还有异常多的球形物体,四处散落着被咬烂的木片。 「我、我就说我不需要玩具了,但父母硬要带给我,我也没有办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样子,这就是她不太愿意让我们检查她房间的原因。 话说回来,爱儿爱丽丝的内裤也不在蕾拉的房间里。 照这样看来,魔王她们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似乎也有打包行李的时间嘛。美渚和蕾拉现身时,也不是突然冒出来,反而像是早已准备好被召唤出来似的。 魔族在这个世界之外,似乎还是有属于自己原本的生活。 说他们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和平而突然出现,并大肆破坏,好像也不太对。 她们拥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生活,各自的回忆。 我们靠着剑、功绩、书本等等缅怀勇者;而魔族也从家具、玩具或内裤中,想念着关心她们的家人。 我们继续寻找着乳母为爱儿爱丽丝准备的内裤。 不仅找过了厨房和地牢,空无一物的武器库、士兵站、军事间、瞭望台和练兵场,也找过了中庭,甚至还挖开了田地,爬上了果园里的树。 爱儿爱丽丝位于谒见厅后方的房间,也一边整理一边搜索过了。 正如白天所言,她似乎已经彻底找过她的房间了,所以在我们抵达的时候,里头早已乱成一团。 当我们一边整理一边寻找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房间不像美渚或蕾拉的房间,毫无任何具有个人特色的家具或玩具。 她的房间和我的一样,几乎都是亚斯兹拉庇王国制的物品。而且相对于宽敞的房间,里头的物品十分稀少。 附有顶蓬的豪华床铺,则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吾身为王,常提醒自己要『人前豪华,人后简朴』。人前不可失去王者的威严,私下则过着比他人清贫的生活。如果过着奢华的生活,恐怕会国库尽空吧。」 她这么解释道。光听她的发言,会觉得她真是个贤良的君主。 不过,为了寻找一件内裤,就要召唤足以毁灭世界的大军。无法划分外交与军事这点,实在教人不安。 我们就这样找遍了整座城。 最后—— 终究还是没能找到爱儿爱丽丝的内裤。 〇 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夜空。仅仅六颗的黑夜之光。 天空中有六颗大大的星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耀着世界。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不能再继续看星星了,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夜晚实在是太寒冷了。我动脑想着:爱儿爱丽丝的内裤到底在哪里呢? ……是说,在夜色下想着女孩子的内裤实在有点奇怪,简直像个变态似的。 而且愈来愈冷了,还是赶紧回到城堡里去吧。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转身准备进屋。 就在此时—— 「喔,吾的勇者,你也在这里啊!」 弄丢内裤的魔王现身了。 她走到我的身旁,我错失了进屋的机会。 ……稍微陪她聊一下也无妨。 我再度把腰靠向阳台的围栏。 「你刚刚在干嘛?」 「吾在找内裤。」 「……还真是拼命呢。你今天没有内裤穿了吗?」 「当然还有很多啊~笨蛋!你当吾是谁!吾是魔王,想要内裤的话,用魔法就办得到了。」 「那你干嘛还这么拼命地找?」 不过是件内裤啊? 「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也在找吾的内裤吗?」 「呃,不是喔。」 「别害羞、别害羞,吾都明白。毕竟没有人那么疯狂,会漫无目的地在这么寒冷的夜晚来到这么寒冷的地方。勇者啊,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你,吾很清楚,在滑稽的外表下,你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你不需要对吾隐瞒,应该说,既然你是吾的勇者,就必然是个英雄。」 抱歉,我只是个披着滑稽外表的小丑。 我的确是漫无目的地在这么寒冷的夜晚,到这么寒冷的地方来。 说是来看星星,又好像有点太做作了。 「你知道吗?勇者,天空里六颗闪耀的星星,每一颗都是和这里一样的世界喔!」 「……什么意思?」 「就是吾说的那样啊……呃,很难懂吗?就如同六颗星照耀着这个世界的夜空般,对那些星星而言,这个世界也照耀着它们。有的星称这个世界为『月』,有的星尊崇这个世界为『神之眼』,有的星将这个世界当作『尘埃之聚』般唾弃,每颗星都有独特的世界,具有各自的价值观,上头也各有居民,过着不同的生活。」 爱儿爱丽丝抬头望着六颗星如此说道。 红色的眼眸,洁白的肌肤,乌黑的秀发,在夜空下刻划出让人眼睛一亮的存在感。 仿佛爱儿爱丽丝正是这静谧优美夜晚的源头。 「而且——每个世界上,都有不同涵意的『魔王』。」 「……有爱儿爱丽丝以外的魔王?」 「是啊!吾虽然是魔王,但并非永远的魔王。还有其他魔王……嗯,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该怎么解释才好呢……」 爱儿爱丽丝说着让人似懂非懂的话语,低下了头。 接着,抬头看着我继续说道: 「一个世代仅有一位『魔王』,吾是背负着以往魔王的记忆、以及今后将『毁灭人类文明』之罪而显现的。包括价值观、居民、生活、爱与希望、过去与未来,吾是为了毁灭这一切而显现的。」 想必她也觉得很不好受吧。 我并非从她的叙述里想像了她身为『魔王』的过去……也就是以往魔王的记忆,才对她感到同情的。 眼前的爱儿爱丽丝,脸上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我对其他的魔王及他们的使命一无所知,但看着诉说自己使命的爱儿爱丽丝,我不禁想要安慰她。 「……你干嘛摸吾的头?」 「位置刚刚好啊……」 「……吾的勇者真是个怪人欸。」 爱儿爱丽丝笑了起来,把脸靠在我的胸膛上。 「啊,勇者啊!吾从未停止祈愿,希望世界和平,希望这个世界的文明能够源远流长,希望吾可以无所作为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吾为人类的脆弱感到恐惧。明明有爱、有生活、有过去,却像小草一样轻易就可以抹去。总有一天,吾会忘记,每消灭一个人类,就会抹去一段回忆。即便是脆弱的人类,也怀有独一无二的回忆啊……所以,吾相信每件他人赠与的东西上也都充满了爱,应该好好珍惜。」 「……所以你才会这么拼命地找寻内裤?」 「是啊!那是吾的乳母的『爱』。」 爱儿爱丽丝不再靠着我。 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可是……既然找不到,也没办法了。」 「就算失去了形体,爱依然存在。吾身为魔王,失去了形体之后,记忆将会留给下一个魔王……辛苦你了,勇者。吾很感谢每个人都那么拼命,花那么多时间替吾寻找区区一件内裤。这对吾来说已经很足够了……你快去休息吧!一直待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会弄坏身体的。」 「……好的。」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内裤本来就是消耗品,总有一天会被丢掉。 不应该为了这点东西浪费一整天。 有够麻烦的,累死人了。 我啊——想要每天都过得悠哉悠哉的。 「那么,吾进去了。」 「嗯,我再待一会儿。」 「真是个傻子呢……随你高兴吧。」 耳边传来魔王离去的脚步声,以及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我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寻找她的内裤来这阳台的。 只是想看星星罢了。 ……现在才耍帅是怎样! 其实我一直在想着爱儿爱丽丝内裤的事。 「……既然决定要放弃,就不要一脸不甘心的样子嘛!」 只为了一件内裤,就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麻烦!真麻烦!有够麻烦!超级麻烦的! 忍不住要骂上一百次! 不过就算骂了一百次,我也无法置之不理。 爱儿爱丽丝悲伤的脸庞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真是的,连星星今天晚上都特别明亮啊!」 我挺起靠在阳台上的身体,转身离开。 星空这么明亮,想要推诿光线不足都不行。 要是假装没这回事跑去睡觉,肯定会做恶梦的。 麻烦死了,累死我了……不过,我还是决定去寻找魔王大人的内裤。 〇 四个人在白天时都找不到的东西,一个人在半夜里怎么可能找得到? 虽然心里有数,而且觉得麻烦得不得了,但我还是决定试试看。 结果……依然找不到。 ……在夜里又不能去搜索女孩子们的房间,所以也没办法检查每个角落。 不过我还是拿着烛台,努力地找到天亮。 努力一晚的结果,仍一无所获。 「……不是弄丢了,就是不小心塞到什么地方了吧……」 我不禁这么想。 都仔细地搜遍城里每个角落了还找不到,实在是有点奇怪。 哎,东西要用的时候怎么找也找不到,哪天又会突然跑出来……这也是常有的事。 我躺在牢房般的房间里那四分五裂的寝具上,不断回顾着搜查时的记忆。 虽然魔王城很大,但我们平时生活的范围其实很有限。四个人找了一整天,我之后又查看了一遍,这样都还找不到,的确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藏起来的。 不过,究竟是谁? 我既没偷,也没藏,也没混在我的衣服里。还没洗的衣服堆里,也没发现异状。 以蕾拉的个性来看,实在不可能偷或藏。 爱儿爱丽丝自己搞丢的可能性,也在彻底的搜查后排除了。 这么一来—— 似乎只能导向某个几乎不可能的结论了。 但她可是魔王的眷属,是忠实的仆人啊! 偷主人的内裤,到底有什么意义啊?何况身为眷属,应该知道那件内裤对魔王有多么重要,做这种事惹主人伤心,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 我的思考又在原地打转。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概是爱儿爱丽丝不死心,又开始找起来了吧?我说完「门没关,请进」之后,走进来的却是—— 「抱歉,在半夜前来打扰,勇者大人。」 「……美渚?」 ——拥有绿色长发和碧蓝眼眸,身穿桃色振袖的龙人少女,八千矛美渚。 「说是半夜,也差不多到了太阳升起的时间了呢。勇者大人这种时间还醒着啊……」 「你还不是一样?」 「您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露出优雅的微笑,也不管我躺着,在我的头旁边坐了下来。 「勇者大人,今天辛苦了。为了寻找陛下的内裤……身为臣子及眷属的我们也就罢了,还把勇者大人也拖下水,真是非常抱歉。」 「刚刚你都看见了啊……那为什么不出声?」 「总是不方便打扰呀。」 美渚轻轻地晃着细白的双脚,笑着说道。 对于总是膝盖并拢优雅地站着的她,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很稀奇。 难道……她现在心情很好? 入夜后情绪比较亢奋? 我将视线移向她……美渚脸上不再挂着微笑,而是以极为严肃的表情看着我。 「为什么您会为了陛下那么拼命呢?……陛下是魔族之王,毁灭世界文明的人类之敌……而勇者大人怎么看都不像怀有拯救世界的使命感,也不像怀有宽阔胸襟的高尚人格啊……美渚实在想不透。」 「是啊,我很懒散,觉得找东西很麻烦,的确没什么使命感,也没什么高尚人格。」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不过是内裤罢了。陛下声称不惜出动五十万魔王军,只是说说罢了。而且陛下也要勇者大人停止寻找了,不是吗?」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打从勇者大人走到阳台上开始。」 美渚嘴角泛起了笑容。 这家伙……该说是变态还是嗜好差啊……魔王一行人当中,性格最古怪的非她莫属了吧。 「既然你全都看到了,就应该懂吧?」 「既不高尚也没有使命感的勇者大人,为魔族之王无谓的执著这么拼命,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来。」 「无谓的执著啊……」 居然对自己主人的坚持嗤之以鼻……啊,算了,不关我的事。 是说,这家伙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哎,随便啦,既然她想知道就告诉她吧!避而不答也很麻烦。 「爱儿爱丽丝似乎很伤心喔?」 「是啊……看着她,我的心都痛起来了。」 「这就是原因啊!」 「……咦?身为人类之敌的魔族陛下——」 「欸,我说,美渚,你一直说什么人类之敌的,烦不烦啊!」 虽然蕾拉也这么想,不过这家伙的刻板印象实在是太重了。 「在同一座城堡里生活的女孩子那么悲伤,我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隔天会很难受的,晚上也会做恶梦。」 「……就、就只是因为这样……?」 「那种很烦或很别扭的感觉,实在是很讨厌耶!就算她是人类的敌人,可是又不是『我』的敌人。什么讨厌啦憎恨啦,我都觉得很麻烦、很累人。就算别人说『要小心魔族!』什么的,我还是觉得不如好好地交朋友,不然会很麻烦啊!」 身为男孩子,又到了这个年龄,却不肯上战场,在王都自然是饱受批评。 麻烦死了,而且整个氛围都很糟糕。 「我才不想拯救什么世界,但帮助眼前哭泣的人这点我还做得到。」 后者做起来至少比较开心。 不管对象是毁灭世界的魔王、王国的公主、还是街上的死小孩都无所谓。 要先画线分类再决定要不要帮忙,未免也太麻烦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找到魔王的内裤,唯一的收获是我累毙了,应该可以舒服地一觉到天黑了吧。」 这样也不赖。 反正我终日无所事事,花时间睡觉也不算什么浪费时间。 无职者的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不管花在什么事情上,都不会觉得可惜。 反正我无所事事地过日子就老是被骂在『浪费生命』了,根本也没差。 「勇者大人。」 「又怎么了?」 美渚缓缓地站起身来,移到我的正前方。 接着,微笑着说道: 「美渚实在是太驽钝了。」 「嗄?」 「我竟然怀疑陛下,轻视陛下。尽管拥有数名陛下们的记忆,但陛下毕竟还是个少女。所以当我听见陛下以『吾的勇者』呼唤勇者大人时,还以为是勇者大人拿点心哄骗陛下,讨陛下欢心的缘故呢。」 用点心就能哄骗魔王啊…… 若是如此,要拯救这个世界就简单啦,根本不需要把我拖下水,找个有名的点心师傅就可以啦。不过在战争时期,不晓得哪里还有点心师傅就是了。 但是,现实状况可不是这样。 没有点心师傅来顶替我,而我确实—— 「您的确是勇者。」 「……嗯,叫是这么叫啦……」 「偷走陛下内裤的人,是美渚。」 「……是吗?」 虽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一点道理也没有啊! 「……魔族有个传说,先代陛下之所以会从这个世界撤退,是因为被说服了。当时的陛下是被一个打着勇者名号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啊,这么说来也不无可能。 只要实际见过爷爷的话,就会知道根本不可能骗得过魔族。但是没见过爷爷的人,会以为爷爷欺骗了魔族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此,为了避免纯洁的陛下受到欺骗与伤害,为了让陛下排斥勇者大人,美渚便偷走陛下的内裤,想要嫁祸给勇者大人。」 原来是为了提防我。 说的也是。 毕竟魔族似乎认为人类厌恶自己。 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信任。 「美渚对信赖您的陛下——更重要的是对您,始终都是抱持猜忌、轻视、怀有成见。在此向您致上最大的歉意。」 美渚说完之后双膝跪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一瞬间还搞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想必是美渚的世界里表示歉意的姿势吧。 「不、你不需要这样!」 「就算人头落地也不足为惜,美渚做的事实在不可原谅。」 不不不不不,可别人头落地啊~痛死啦! 不过,美渚仍旧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我得赶快换个话题才行…… 「啊,对了!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透!可以请教一下吗!」 「请说。」 「你到底是把内裤藏在哪里呢?我们翻遍了整座城,到处都找不到呢……」 「这个嘛……不在其他地方,就在这里呀。」 「……完全听不懂。」 「您要亲眼看看吗……根、根据龙人族的规矩,那样有点……我年纪比陛下稍长,不过还是……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你在说什么啊……总之,既然在你身上就赶快拿出来,我们一起去向爱儿爱丽丝道歉。」 「……是,那么……」 美渚双颊泛红,站了起来。 两手抓着『振袖』及膝的下摆。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 接着——一口气拉起了下摆。 「……咦?」 我的眼前出现了内裤。和大腿一样白皙,似乎有点紧地贴在美渚肌肤上的,不正是爱儿爱丽丝的内裤吗? 裤裆有点过浅,而且裤子边缘还稍微陷入了屁股的肉里,这就是美渚的肉体比爱儿爱丽丝要来得成熟的证明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咦!?不是吧,欸欸!?为什么你穿在身上!?」 「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美渚早已满脸通红,勉强挤出一点声音来回答。 啊……嗯……这么说也是没错啦……这的确是最佳的隐藏地点…… 「呃,如果要还给陛下的话,我就只好把它脱、脱脱、脱下来了吧?那我现在就……」 「不用了!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脱!记得要换上自己的内裤!总之先放下来!把你的裙摆放下来!」 「那、那个、胸口、怦、怦怦跳……手、紧张、动、动不了……美渚的身体……不听使唤……」 「唉唷,真是的!我帮你啦!」 我起身抓住美渚的手。 从上面就看不见内裤了,我稍微松了口气。 接着用力扳开美渚抓着裙摆的手。 她的手十分僵硬,我又怕用力过猛,弄伤了她的纤纤小手,花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把她的一只手扳开,累死我啦! 美渚的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掉吧? 总之,不赶快解开美渚的另一只手,她恐怕就要撑不住了。 就在我把手伸向美渚紧握着下摆的僵硬左手时—— 「吾的勇者啊!早上了喔!」 我听见开门的声音。 我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自觉地望向门边。 那里站着一名黑发红眼的少女,正是我们的魔王陛下。 「……你们在做什么?」 ——仿佛被凝结的声音。 爱儿爱丽丝睁大双眼,脸上毫无表情,微微地侧着脸。 她的视线前方,是单手撩起振袖下摆的美渚,以及握着美渚的手的我。美渚双颊潮红,呼吸急促。我也为了解开美渚的手而上气不接下气。 人赃倶获——这是我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词汇。 「勇者,你在对美渚做什么?」 「不、听我说、不是的!对不对、那个、美渚、你看、对吧……」 什么『对吧』啊~~我的嘴里居然吐不出半个可以解释的字眼。 勇者被魔王逼进绝路了。 「唔,原来如此……」 爱儿丽丝好像想通了。 「你让美渚穿上吾的内裤,然后逼她做些下流的事对吧!」 那是哪门子的变态嗜好啊!讲得好像我有一堆会被避之唯恐不及的性癖好一样! 「吾是宽大的君王,对臣、臣民的无礼或变态趣味都能以宽容的心加以包容。没错,臣民应享有自由。无论是嗜好、妄想,都不应该加以限制……」 她一边说着,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而且语气丝毫隐藏不住怒气。 「可是,吾身为王,对于窃盗之罪,必须要做出惩处才行……勇者啊,吾有件事要问你——你是喜欢吾的内裤,还是喜欢穿着吾内裤的美渚?到底是哪一个?」 我试着想像魔王穿着内裤的模样,和美渚做比较。 啊,美渚穿起来十分撩人,穿在魔王身上则显得有点平淡—— ……脑海里突然浮现违背伦理的画面,我赶紧摇头甩开。 「我对内裤才没有特殊癖好!」 「……喔,意思是,你并不是喜欢吾的内裤罗?」 「当然啊!这一切虽然说来话长——」 「那好——」 爱儿爱丽丝仿佛要为常春之国覆上严冬似的,吐了一口冰冷的气息。 「吾虽贵为王,却不是专制的君主……不过,勇者啊,不能将你交由法律制裁,吾要直接制裁你。哼,没错……你是吾的勇者,吾的所有物,吾的东西。既然如此,要怎么处置你,便 是吾的自由……」 「不对!每个地方都不对!」 「给我闭嘴,愚民!吾要好好教化你那劣根性!就让你死上一万遍吧!有任何异议的话,在迎接第一万零一次死亡前先捱过吾的火焰再说吧!」 爱儿爱丽丝的手上出现了火球。 白色的火焰愈来愈大,还没接近就感受到皮肤灼热不堪。 再这样下去……我死定啦! 〇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吾差点就要杀了吾的勇者了呢!」 爱儿爱丽丝一脸不高兴地坐在位置上,两肘抵着桌子,鼓着脸颊。 方才美渚恢复意识后,急忙挡住了爱儿爱丽丝的攻击。后来,我们叫醒了蕾拉,此时大伙儿聚集在谒见厅里。 不过谒见厅里排放着书桌和黑板,看起来就像真正的教室。 「真的非常地抱歉,陛下。发生这样的事,我愿任凭处置。」 美渚在爱儿爱丽丝的座位前深深地低下了头,平静地说道。 不管任何处罚都没有怨言,甚至一死也不足为惜。 ……为了避免爱儿爱丽丝遭到我的欺骗和伤害,竟然有如此的觉悟,偷走陛下的内裤吗? 「我说啊,爱儿爱丽丝——」 「陛下!求您原谅美渚!」 我正要开口,蕾拉突然在美渚身旁跪下,低垂着头,慌张地插嘴说道。 「美渚虽然心眼很坏,是个老是动歪脑筋的大变态,但她是我重要的朋友!」 「……蕾拉……」 美渚,你这么感动不太对吧?她刚刚在说你坏话喔? 「而且,这次的行为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她是陛下最忠诚的家臣,为了陛下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啊!」 「闭嘴!偷拿吾的内裤,怎么惩罚由吾决定!不许插嘴!」 原本拼命替美渚说话的蕾拉被这么一喝,也沉默了下来。 爱儿爱丽丝以充满魔王威严与威迫的双眼,扫过美渚、蕾拉以及我。 「八千矛美渚,吾要惩罚你——」 「是。」 「陛下……!」 蕾拉祈求的悲鸣,响彻了肃静的早晨谒见厅。 爱儿爱丽丝闭上双眼,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 「美渚,今后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可怀疑吾与吾的勇者。绝无隐瞒,绝无欺骗,彻彻底底、全心全意地信任……这就是你的处罚。」 「……遵命。」 「陛下!感谢您宽大的处置!」 意思是没事了? 太好了……要是判死刑的话就麻烦了。 人死后,带给周围的人的影响会延续好几年。 奶奶、爷爷、叔叔过世的时候,也都是如此。 这次能平安告一段落,真是太好了。 「……哎,要是处死你,留下你丈夫,吾也会睡不着的。你就以跨越魔族和人类之间的隔阂,成为两者的桥梁为目标,努力精进自己吧!」 「美渚有丈夫啊!?」 咦~居然是人妻了!?不是还只是个孩子吗!? 啊啊,原来是会睡不好……所以才不喜欢死刑啊…… 「吾的勇者,你在说什么啊?」 「那个……对魔族来说可能很正常吧?不过对人类而言,美渚这个年纪已经有丈夫,实在是很令人惊讶啊!」 「无知之徒!对魔族来说也很不寻常啊!是说,美渚的丈夫就是你啊!」 「……咦!?我!?丈夫!?」 「依照龙人族的传统,女性龙人的大腿根部被家人以外的人看见的话,就要嫁给那个人喔。你没听美渚说过吗?」 没听说过啊! 啊啊~不过,她确实说过「以龙人族的规矩来说太年轻了」之类的话。 「总之,作为美渚的丈夫,只要不忘记身为吾的勇者的本分,就请你好好照顾美渚了。吾的勇者和吾的家臣兼眷属能够相亲相爱,吾也非常高兴。要说有多高兴,吾的心情简直就像是要嫁入王族的村姑了。」 「那简直要飞上天了吧……」 「没错,吾身为王,不可以手舞足蹈,表现出太夸张的行径,但吾真的很高兴。今天就来举办盛大的宴会吧!老实说,勇者每天都煮一样的东西,吾已经吃腻了。吾允许你尽情使用城里的食材,用光也没关系,煮点不一样的东西吧。这是命令!」 「美渚也来帮忙。勇者大人,请尽量吩咐美渚。」 「能够吃到美味的食物,我就很满足了!」 就这样,我必须为自己的婚宴准备料理……什么跟什么啊! 「……只要美渚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是陛下以及勇者大人最忠实的仆人,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她双颊微微泛红,慢慢地靠了过来。 呃,可爱是很可爱啦…… 但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缔结了婚姻关系,还得自己准备宴会料理…… 总觉得还有些状况外……这也是勇者的工作吗?长官大人!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是——饶了我吧…… 三章 无力勇者与热血人狼 〇 因为寝具都被弄破了,在修补好之前,我只好暂时借住在美渚的寝室里。 现在我已经成了龙人族的女婿,今后的言行举止都要更加谨慎才行。或许哪一天还要前往魔界,征求美渚双亲的同意吧。 哎,我不会以不晓得魔族的习惯或风俗为借口逃避责任的。不过,要是让魔王一行人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和平,愤而「毁灭世界」的话,我恐怕会被当作向魔族出卖人类的家伙遗臭万年。一想到这里,我就全身无力。 不过,死后的事想太多也没用。 「既然如此,长官大人,我希望今后能专心当个家庭主夫,请让我辞掉工作吧!」 「要辞职是没问题啦,但我也不能跟你的家人说你成了魔族的女婿,只好告诉他们你死掉了。那么,我现在就让你因公殉职吧?」 「我会继续完成任务以光耀亚斯兹拉庇王国的!」 「很好。」 长官果然蛮横不讲理,所以我才讨厌军队的嘛! 我和蓝发坏心眼的长官站在城外,进行一周一次的对话。看她眼前堆积如山的食材,恐怕是以『在天黑前不搬完就叫魔王吃了你们!』作为威胁才办得到吧。 美丽却暴虐的长官摇曳着一头蓝发,接着说道: 「对了,关于民间……也就是战争的状况,南部的情势相当紧张。」 「南部的话,负责与伊拉萨利尔对战的军团有在呀!从军官学校毕业之后,短短一年就晋升大队长的南部军团英雄,『美丽的——』」 「你在说我吗?」 咿——!? 简直像算计好登场时机似的,现身在我眼前的是左眼戴着眼罩的褐发男子。 稚气未脱的脸庞,明亮的笑容……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对了,他配属到部队没多久,立刻逆转了南部战线的情势,还很罕见地在没殉职的状况下连升两级,从小队长(通常军官学毕业后是伍长,但他以首席毕业之姿直接当上小队长)晋升为大队长,所以才这么高兴 吗——我想应该不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我的声音和表情都苦涩了起来。 『美丽的独眼龙』——李·科尔曼。 他是我军官学校的同年级同学……也是南部军团的英雄。 自参与作战后便屡立战功,让南部军团由劣势转为优势。 他拥有女性般线条细致的面容,却是在战争前线统军作战的勇将。 辉煌的功绩,化为一首首诗人的佳作,比起我,他与『勇者』的名号更为匹配。有这样的同学实在是种折磨。 「你不是在攻打伊拉萨利尔吗?」 「啊哈哈哈!已经打完回来了呀!凯旋归来时,你不是也去迎接我了吗?干嘛这么冷淡,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看我凯旋归来,好歹也过来打声招呼嘛~我一直很想见见你啊!」 「少装熟了,有够烦的。」 我感觉自己好像要大难临头了。 李从以前就喜欢像这样黏着人,如果长得粗犷一点,我早就一拳挥过去了。问题是他外表声音都活像个女孩子,实在叫人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哎唷,烦死了,你怎么死性不改啊……再说,南部军团第二十八……还是第二十九回远征?那个不是才刚出发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啦?」 「远征伊拉萨利尔是第二十六回喔!不过你在说什么啊,我当然已经从南部军团退团了呀~」 「啥!?」 这是怎么回事?少了英雄坐镇,前线士气会大落吧? 「怎么可能……南部军团司令官会同意吗……」 「呵呵,正好相反喔,勇者大人。这次远征,我已经向南部军团司令官申请退出了。啊哈哈哈!那个光头脸都绿了!光想就觉得好笑呢~~明明都已经示范过怎么指挥作战了,司令本部却还是什么都没学会!『你们几位,我想还是回学校从头学一遍吧』!」 「对对对,那个来参加集团演习的司令官!哈,那家伙一定中途就打起瞌睡了!」 「讲到以前的事就聊开了呢——」 咳咳!薇薇故意咳了两声,我们才回过神来。 对喔,比起这些有的没的,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刚刚说到南部的情势紧张……」 「是啊!少了李大队长,对南部军团的影响非常大呢!」 「只不过是少了我一个人,没那么严重啦。那个南部军团的秃子稍微处于劣势就大呼小叫的,不停地请求支援是怎样?我看光是把那些传令兵送上前线,就足以攻下三座要塞了吧!」 李一边拨弄着挂在腰际的剑,一边板着脸孔说道。 他的情绪起伏还是一样激烈啊! 刚刚才讲得兴致高昂的,但立刻就又感到厌烦了。 「……欸,为什么李会在这里?魔王的事不是国家机密吗?」 「军方上层有极少数人知情,李大队长也因本人的意愿,要求加入这部队,或许是在某些机缘下得知了这件事吧。」 还某种机缘咧……这算哪门子的国家机密啊! 「今天是首次拜会,觉得如何啊?勇者大人,他可是比你优秀的后辈喔!」 「真抱歉,我就是无能的前辈。」 「不要看轻自己喔~勇者大人!啊哈哈哈哈哈!」 李虽然自己要这样称呼我,却又突然觉得好笑似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我可以理解。我也觉得自己是勇者这件事很可笑。 但是,李却对我的不发一语感到有些扫兴。 「哎唷,好歹也反驳一下嘛~~我确实是被称为『英雄』、『美丽的独眼龙』……唔喔,好冷喔~这是什么称号嘛!随便啦……不过,我所拥有的地位,原本是属于你的喔?」 「胡说八道过头就不好笑了。」 「胡说八道」 ——突然间,李注视我的眼神,仿佛看到敌军似地变得极为冰冷。 「喂,勇者大人,你那么说是侮辱我吗?你可是世界上唯一对我造成不可磨灭伤痕的男人喔!你至少在剑术上赢我呢!而且指挥能力也不差,你也很有机会以军官学校首席毕业啊。」 李说着,突然以眼罩包覆的左侧脸庞朝我靠了过来。 「……机会人人都有吧?但光看战绩,我就落居下风了!交手十次,顶多赢你一次吧。」 「那只是练习用的木剑啊!我似乎没用真剑赢过你呢……不如来比比看吧?我现在可是拥有一把不输你那把初代勇者遗物的剑喔!」 说到这里,他不断拨弄着腰际上的剑的手,突然间停了下来。 剑保持着可随时出鞘的状态,李好像也逐渐放松了肢体……他原本就是个易怒的家伙,感情起伏非常大,远征回来之后,情绪似乎又更加不稳定了。 现场弥漫着教人不敢轻举妄动的紧张感。 而我们的长官薇薇则是无意制止的样子。 ……该怎么逃离这里啊…… 我才不想跟他对打,有够麻烦的。 但掉以轻心的话,李说不定就拔剑砍过来了—— 「吾的勇者!吾的勇者在哪!?」 ——魔王大人的呼喊实在是来得正好! 「哎呀,糟糕,魔王大人在找人了喔!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 「李大队长,勇者大人似乎有任务了,恐怕无法久留。」 「……啧!」 李不满地咂着舌,终于放下始终握着剑鞘的左手。 「真没意思~我看,我也退出这个部队好了~」 「这支部队直接隶属于国王陛下,更具体地说,是隶属于国母陛下。要脱离这支部队,等同于脱离这个国家。」 「那我就带着司令官的头去投奔伊拉萨利尔王国好了~?……不过,那样也很没意思,算了。勇者大人,好好加油吧……毕竟我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灭亡呀~」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 居然放着长官不管,单独行动……看来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妄为。 「我的部队里各个都是菁英,却也各个都是缺乏团体性的家伙啊!」 薇薇不改温和的笑容,叹着气说道。 「真抱歉,我既没有团体性,也不是什么菁英。」 「期待您能有出乎意料的表现,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这就是对菁英的期待喔……好了,勇者大人,别让魔王大人久等,该去执行任务了。」 「是是是。」 我转身准备回到城里。 补给品也差不多搬运完毕了,城里又将剩下我和魔王她们。 「对了,勇者大人——」 正要走向魔王城入口时,薇薇又出声叫唤了。 她向来只会催促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叫住我,真难得。 「什么事?」 「课上得还好吗?您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教会魔王『无气力的生活方式』和『这个世界是和平的』这两件事。」 「……啊!嗯,那个啊……嗯,当然好罗,相当顺利喔!顺利到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喔!」 「这样我就放心了。抱歉,又耽搁您的时间了,接下来也拜托您了。此外,也请您随时注意魔王大人的心情。」 「啊,嗯……」 我满脸笑容地回答薇薇,然后走进魔王城,身体却僵硬不已。 事实上,我根本没上什么课。 哎,要怎么把不和平的世界说成和平嘛,太强人所难了。 不过,课迟早还是要上的……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我的职场—— 回到那个抛开沉售课题,暂时维持着和平的魔王城里。 〇 「勇者!你也该尝试新料理了吧!」 魔王城生活进入第二周。 谒见厅现在已经彻底变身为娱乐室——别称『教室』。我们聚集在这里,听着魔王大人的抱怨。 蕾拉蹲坐在地毯上大喊着「没错」,附和魔王大人。我怎么觉得听起来跟「汪汪」没两样,而且有点吵。 美渚维持一贯的优雅,双膝并拢地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语地望着我,偶尔还露出意义深长的微笑。我根本不敢去想那笑容是什么涵义。 魔王大人拍着桌子说道: 「吾已经吃腻『杂煮』了!两个礼拜!连续两个礼拜都吃一样的东西!王者的餐桌上就算看起来不是太豪华,至少也要有各式各样精致的料理啊!?居然每天都是大锅煮的肉和蔬菜!你当吾是山寨头子吗!」 在我看来的确是差不多啊!更何况,单就对这世界造成的影响来看,山寨头子反而更加讨人喜欢呢! 谁教魔王动不动就要为了一点小事毁灭这个世界。 再说,每天都吃同样的料理,还不是因为她们把煮饭的工作丢给我一个人做。 不只是煮饭,根本是把所有家事都推给我。我这副辛勤工作的模样,是之前还赖在家里时压根儿想像不到的。看来我以后会是个好家庭主夫……虽然我一点都不想当就是了。 「听好了,勇者!新的食材已经送来了!为了吾!为了这世界!你弄点新花样吧!否则吾为了从魔界召唤出负责吾三餐的眷属,就算搞得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喔!」 「请住手啊……何必为了这点事把世界搞得天翻地覆……你这样世界会毁灭!文明会毁灭!我也会丢掉工作的!」 「那你就想办法煮出让吾赞叹的料理吧!除了杂煮以外什么都好!要是再出现杂煮,吾就用火焰把锅子融成金属块,让你再也煮不了杂煮!」 「你到底是要融解还是凝固啊……」 重点是,在战争时期金属制品可是很珍贵的,请住手。 尤其是我国,装备的耗损远比士兵的耗损快,为了有足够的装备,甚至连铸币的品质都大幅滑落。这就是兵力太精良所引发的困扰啊! 「可是……虽然这么说有点丢脸,但我也只会做杂煮啊……毕竟我既无才能又毫无干劲,是无职中的无职啊……」 「还真的是很丢脸啊……」 魔王不可置信地说道。 「不过,既然魔界也有料理的概念,你们应该也会煮点什么吧?」 「吾是王,吾的战场便是谒见厅,是战略和打仗,并不是厨房!」 直接说『不会』就好了,在拐弯抹角什么啊…… 「美渚最喜欢看下女们料理时的背影了。」 这样到底是『会』还是『不会』?还是『可能会一点』啊? 「陛、陛下……」 这时候,有名灰色的人狼举起了手。 正是一直沉默地保持蹲坐姿势的蕾拉。 「我准许你发言,你说吧。」 「我、我先前以尾巴发誓要找出陛下的内裤,但最后却没有达成,恐怕有损人狼族的名誉……能否请陛下让我有机会补救呢?」 「唔,你要怎么补救?」 「我会煮出比勇者更美味的料理。」 「喔!」 魔王似乎很感兴趣,头发都摆动起来了。 那头黑发似乎会配合魔王的情绪摆动。相处了两周,我也逐渐看出一些法则。 「真是有意思。听好了,勇者、美渚、蕾拉,吾命令你们用城里的食材,做出令吾赞叹的料理。杂煮严禁!彻底禁止!」 「美渚也要吗?……哎,好的,遵命。」 「我再度以尾巴发誓,我一定会赢过勇者的!」 蕾拉似乎每次接受魔王的命令,就会以她的尾巴发誓,究竟对人狼族而言,这代表什么程度的严重性呢?是不是类似王国的贵族以『家纹』或『先人的名誉』发誓呢? 「太好了,正好可以消解无聊呢!吾太高兴了!毕竟在这座城里的生活实在是无聊死啦! 无聊到像吾这种爱好和平、爱好人类、希望文明永续发展的博爱主义者,都忍不住觉得不如赶快毁灭世界算了呢!这样的活动实在是太棒了!以后也常来举办吧!」 居然用如此惊天骇地的言论,表达了她有多无聊。 确实,尽管处在战争期间,这世界的飮食或娱乐依旧不虞匮乏,但眼前的景色一成不变,不想办法动起来的话,不免觉得有些无趣。 「勇者,我一定会战胜你夺回陛下的信赖!我将证明我比你还有用。」 我并不觉得她什么时候失去了陛下的信赖啊! 再说,蕾拉的目标似乎从『证明自己有用』变成『赢过我』了吧? 「那么就往厨房出发吧!各位,跟吾来!」 「「是——」」 魔王一行人总是这么充满活力啊…… 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我就提不起劲。 杂煮以外的料理……真的是麻烦死啦…… 〇 我们来到了魔王城的厨房。 一想到要展开料理对决,就觉得不如让她们毁灭世界算了。 杂煮有什么不好啊?虽然是把所有东西都丢到香料里头炖煮,但蔬菜是蔬菜,肉是肉,每样东西味道都不一样啊!而且还是新手也不易失败的绝佳料理呢……虽然我也有点腻了。 总之,魔王已下定决心。我们聚集在厨房里,各自占据了十座调理台中的一组,准备着要献给爱儿爱丽丝的料理。 原本我应该要用专门用具点火的,但实在是太麻烦了,因此由爱儿爱丽丝来替我生火……先前已经证明过使用魔法来点火煮饭这种程度并不会造成贫血,再加上爱儿爱丽丝本人自告奋勇,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吾很可能会因太亢奋而忍不住想烧掉全世界呢!你就好好地做出让吾尖叫的料理吧!」 让人更加提不起劲的加油。 总之,料理对决就此展开。 我先随便拿了些肉和蔬菜,并观察着其他人的模样。欸,我是为了怕做出重复的料理喔,才不是想模仿别人,真的! 首先,我观察美渚的举动。 她拿的蔬菜以根茎类居多。那些都是亚斯兹拉庇王国平常较少见的食材,前阵子我试着丢进杂煮里,结果发现非常美味,是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口感。 美渚俐落地将蔬菜切成均等的大小,丢进放了油的热锅里炒,之后再倒入不知名的黑色液体,暂时静置了一会儿。 「那叫作『卤菜』,是龙人族的乡土料理喔!」 爱儿爱丽丝向我解说。看来那黑色的液体是魔界的产物。 这时,美渚察觉到我们的视线,带着优雅的笑容走向我们。 「陛下、勇者大人,美渚一定会做出美味的料理的。」 「嗯嗯,我很期待。」 「慢着,吾的勇者,为什么是你很期待?你也属于提供料理的一方,不是期待美渚料理的一方喔?该不会因为对手是美渚吧……太不知耻了!不要看到女孩子就手下留情,用心点!」 她说的没错,仔细想想,我实在不能再悠哉地看别人做菜了……真麻烦。 我一边道歉,一边思索着要煮些什么才好。 然而…… 「陛下,这样不是太小心眼了吗?」 美渚以袖子遮着嘴,直视着爱儿爱丽丝说道。 「……喔,竟然说吾小心眼?好,你说,吾怎么看都比天空还要宽广的心胸哪里狭窄了?你说说看。」 「是的……美渚身为勇者大人的妻子,不但为陛下做菜,也为勇者大人做菜。勇者大人期待我的料理,却被陛下责备为不知耻……是否有些太严苛了呢?」 「美渚,你胆敢反抗吾。别以为和吾的勇者立下婚约,就可以和吾平起平坐了喔!如果你不能明白这点,就让吾从肉体和精神来教导你吧!」 「哎呀呀,陛下言重了……我从未想过和陛下平起平坐呢。只不过见到勇者大人因为期待美渚的料理而受到责备,无法置之不理罢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怎么不记得她们两个的关系有这么不好?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个人像这样针锋相对,理应置身事外的我却最为不安的状况,一周内好像发生过好几次。 不管怎么样,以魔王的仆人自居、十分爱慕魔王的美渚,和总是称呼美渚为眷属或同胞的爱儿爱丽丝,一旦吵起架来,将会让我坐立难安,身为勇者的我,也忍不住要见义勇为了。 「咦~爱儿爱丽丝,蕾拉在做什么?」 我使出了秘技——转移话题。 爱儿爱丽丝和美渚刹那间都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无可奈何地收回彼此的敌意。美渚回头继续烹饪,爱儿爱丽丝则在听到我的疑问后,转头望向蕾拉。 我身为发问者,总不能说『我根本没看蕾拉一眼就问了』,也急忙转头察看蕾拉的状况。 「……蕾拉在做什么?」 这一次,我是真心发出疑问。 蕾拉握着刀子,直瞪着食材。 比赛开始到现在也过了好一会儿了,蕾拉眼前堆满了尚未处理的食材,炉子也还没点火。似乎从拿到食材开始,就一直像这样双手握着刀子盯着食材,完全看不出来她想做什么。 是灌注爱情吗? 料理最重要的是爱情——母亲从我小时候开始,也是这样对食材投注了满满的关怀。不过从我自军官学校退学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做过了。 还是说——魔法? 魔族能以血液作为代价使用魔法。说不定食材的外观没什么改变,但内部已经悄悄起了变化?像是瞬间变成干物,或瞬间发酵完毕等等? 我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魔王—— 「那、那个是……」 「你看得出来吗?」 「吾也不太清楚……!」 果然是个谜团。 这时,蕾拉莫名漫长的发呆时光突然间结束了。 她动了——才这么想,她的动作又全部终止了。 仅仅那么一瞬间,她手里的刀子晃亮了一下,接着便往她的身侧挥去,仿佛要劈斩什么似的。啊,不消多说,想必是刚刚被她像仇人般直瞪着的食材吧。 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吹起了一阵风。 风仿佛是刀子行进的轨迹,而随风摇曳的食材,在下一秒已经变为细条状了。 「又切了这么无意义的东西啊……」 蕾拉的自嘲中,仿佛带着一股深沉的悲伤。为了切那么无意义的东西而整个人僵持了这么久,所花掉的时间才真的叫作无意义呢。不过,谁也不想被不久前还是无职者的人这么说吧? 总之,经过了漫长的沉默,蕾拉终于开始动手烹调了。但是,那些细得几乎要化作液状的蔬菜和肉,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呢—— 「……嗯,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看来她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蕾拉·德罗兹多夫!你是笨蛋吗!?」 「陛、陛下为何突然这么说!?我做了什么让陛下不开心的事了吗!?」 突如其来的斥喝声,让蕾拉吓得耳朵尾巴都竖起来了。那反应与其说是高傲的狼,不如说是睡觉时被踩了尾巴的狗。 「原本还期待你会做出什么料理呢,居然还没想好啊!那你干嘛把食材切得这么细!?」 「因为它们就放在我眼前啊……」 这理由实在是太烂了!一想到被切成细丝的食材的感受,我不禁悲从中来,好想回家去啊! 「再说,陛下!请您见识一下我的剑术!我在不破坏食物纤维的状态下,漂亮地切成细丝了喔!」 「不要胡闹了!现在是烹饪时间,没有闲工夫看你的剑有多厉害!」 「希望您看的不是剑,而是我的剑术!」 「给吾看你完成的料理!你要满足的不是吾的眼睛,是吾的胃!」 被爱儿爱丽丝责备,蕾拉原本摇摆的尾巴静止了。 但她一察觉到我的视线,立刻又燃起了斗志。 「总之,我不会输给勇者的!」 「……呃~随便啦……」 我并不在意输赢,你高兴就好。 但是,她到底要做什么料理啊? 「……你还真是缺少计划性呢。」 「这……这全都在计划中!等我做好了,你不要太惊讶,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绝对不会给你吃的!」 蕾拉虚张声势地回头继续做菜。虽然我觉得做成汤也不赖,但这么一来,除了大小以外,和我的杂煮也没什么两样。到底蕾拉会做出什么样的料理来呢,我十分期待。 「话说回来,吾的勇者,你要做什么料理呢?」 被爱儿爱丽丝这么一问,我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闲工夫嘲笑蕾拉。 「如果勇者输了的话,吾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喔?」 「什么时候有这条惩罚的!?」 只要魔王一个冲动,世界马上就会面临灭绝的危机。 我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做,一边将视线移向头号敌人美渚身上。 「这可是包含了我对勇者大人的爱喔~为了协助陛下毁灭世界而把这个带来,实在是太明智的决定了。」 美渚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神秘的瓶子,将某种粉末撒在料理中。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径自哼起歌来了。 「爱情啊~(音符)不过是~(音符)虚有其名的安眠药~(音符)」 她想要趁别人睡着时干什么? 啊,对喔,就是那个…… 魔王等人都尽做些没大脑的事。 嗯,决定了。 我就来烤肉吧…… 〇 这场对决,在对手搀入安眠药,以及不分青红皂白切碎食材的状况下,以最能活用食材原味的手法来烹调的我的胜利告终。 我将睡着的爱儿爱丽丝(因为吃掉搀了安眠药的卤菜)抬到我的房间,其他两人将厨房收拾好,在爱儿爱丽丝醒过来吃晚餐之前,我们暂时获得了一点自由。 不过,我可没有什么自由时间。 城里的大小家事都由我一个人包办,所以我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将所有衣服清洗晾晒完毕才行。 我把所有人的衣物拿到洗衣场。满满一桶的衣物,其中包括很难清洗的『振袖』、洋装、甚至还有内衣裤。虽然偶尔很想故意洗坏她们的内衣裤,但一想到说不定魔王会因此而毁灭世界,还是忍气吞声地乖乖工作。 洗衣场在城里的西侧,以水道构成的宽广空地。 木制台座上有好几处晒衣杆,想到要在上面挂满魔王她们的衣服就好开心……怎么可能。不设法提振精神,实在是苦不堪言。因为洗衣服是所有家事里,属一属二的重度劳动啊! ……平常我总是胡思乱想,等到察觉自己在干什么的现实后又觉得更加空虚。不过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当我蹲下来使用水道在洗衣板上搓洗着衣服时,有人一直盯着我。 灰色头发上竖起的狼耳,军服般的精致衣服,腰上还挂着曲刀,表情僵硬有些难以辨认,但从尾巴左右摇摆看来,那家伙似乎看我洗衣服看得津津有味。 「……有什么事吗,蕾拉?」 我实在无法一直忍受沉默的视线,不禁开口问道。 蕾拉的尾巴突然停止摆动,一双金色的眼眸直盯着我。 「我也想要弄弄看。」 她指着我正在洗衣板上搓洗的振袖。 「弄……我在搓洗美渚的衣服,可不是在胡搞喔?」 「我知道!我想要试试看,才会强忍耻辱向勇者开口的!」 一点都看不出来强忍耻辱啊,是我的错觉吗…… 「呃,你想帮忙我是很开心啦,但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自己对陛下都没有贡献。」 说完,蕾拉便一屁股坐在我身旁,从桶子里拿出一件衣物。 ……那是我的上衣。 就算是被洗烂了也不至于引发世界毁灭的危机,我稍微放心了。自己的一件衣服可以拯救世界,总觉得心情有点微妙。 因为没有准备多余的洗衣板,所以我将衣服打上肥皂后交给蕾拉搓洗。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没有贡献?」 我看着她洗了一会儿,确认没有问题后,也开始动手洗起衣服来了。 「我在寻找陛下内裤、以及刚刚的料理时,都以自己的尾巴发誓,却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内裤事件是美渚策划的,并非蕾拉的能力不足。 至于料理……虽然是爱儿爱丽丝起头的,不过,嗯……把食材全部切碎后才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办,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有什么关系,陛下也没有责怪你啊?」 「所以才更教人在意呀!」 啪!我的衣服被撕裂了。 「啊、我、这……非常抱歉。」 「……哎,算了。」 跟世界比起来,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嗯,真的不算什么………… 「没有贡献啊……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有没有贡献有什么关系? 轻轻松松地活着就好啦! 「……因为我是为了毁灭世界而存在的尖兵——」 蕾拉的耳朵和尾巴都丧气地垂下来,她心有不甘地掐紧了我的衣服喃喃说道。 「我为此培养了战斗技能,也因为身为人狼族长女而锻链了指挥能力……可是现在世界和平,我为了协助陛下毁灭世界练就的技能,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飞散的泡沬,碰到蕾拉的耳朵后破灭了。 「我是为了协助陛下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却连身为敌人的你都做得到的事也办不好……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 她在苦恼什么,为什么对我怀有敌意,我终于都弄懂了,但我还是无法理解。 「即使是没有贡献的人生也无妨啊。」 我又开始洗起了衣服,泡泡漫天飞舞后又一个一个消失。 犹豫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将已经去掉脏污的振袖递给蕾拉。 蕾拉原本已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不行,我又会弄破的……我什么也不会,只会碍事……」 光是洗衣服已经够累人了,旁边还坐了个脸色极度沉重的人。 我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 「好痛!?你在做什么!?我的额头不是随便可以让你弹的喔!?」 「快接过去啦,美渚的振袖……哎,算了,你还是洗我的衣服好了。这些,我的内裤,帮我洗干净。」 「……说不定又会被我弄破喔?」 「没差啦。」 只要世界不毁灭,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是少了几件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会失败是理所当然的啊!又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 「这……是没错啦……」 「如果觉得自己没帮上忙的话,就来帮我做家事啊!从失败中记取教训就行了。这样就算不挥剑,也可以帮上爱儿爱丽丝的忙啦!」 「……似乎有点道理。」 蕾拉终于接受我的说法,从我手中接过了衣物。 「不过……好像得花上不少时间。不管是找内裤还是做菜,我明明以尾巴发誓,却都没有建功,害得人狼族的名誉扫地……为了挽回名声,似乎还要花上不少时间。」 哗啦哗啦…… 蕾拉一边卖力地洗掉衣服上的肥皂,一边满脸忧郁地喃喃说道。 她的耳朵和尾巴仍然一蹶不振。看样子,虽然暂时帮她找到了长期目标,但如果不想办法提供她短期挽救名声的方法,她还是会继续消沉下去。 嗯……该怎么做才好呢? 动脑筋实在是很麻烦,但看她这么沮丧也让我的心情很沉重。 什么是蕾拉立刻就能学会,爱儿爱丽丝又会很高兴的事呢——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爱儿爱丽丝会吃腻了我做的菜,是因为太无聊的关系!也就是因为这样……光是命令我们做菜还不够,又想出料理对决这么麻烦的活动来。 还有先前找内裤时,爱儿爱丽丝读得津津有味的那本书,和蕾拉的技能……简直是奇迹般地不谋而合。 问题是要促成这件事实在是太麻烦了……我只好说服自己,总比让蕾拉一直萎靡不振来得不烦人。而且这件事非得两个人做不可,也不能找其他人顶替。 于是—— 「听我说,蕾拉——」 我帮蕾拉策划了一项活动。 尽管蕾拉听了惊讶不已,不过还是答应我了。虽然有点麻烦,但为了让魔王城的生活更加快活,我也只好稍微努力看看了…… 〇 这里是魔王城,也是进攻人类社会的根据地。 所以训练士兵的场所……也就是练兵场非常广阔,士兵站和训练场(练兵场是以军队为单位进行锻链的地方,训练场则是以个人为单位进行训练的地方)也随处可见。 我和蕾拉来到位于魔王城北侧,一望无际的沙地——练兵场——其中一处角落的训练场。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建筑物,大多是石造的外墙和木制的内装,这个训练场也是相同的形式。魔王城里里外外都是石造的,所以这座训练场便显得格外特殊。 美渚去叫爱儿爱丽丝,而我和蕾拉则是先到练兵场进行准备。 这是为了让爱儿爱丽丝亲眼观赏一场剑术比赛。 ……爱儿爱丽丝需要娱乐,蕾拉需要发挥的舞台,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由我和蕾拉进行一场剑术比赛——这么一来,爱儿爱丽丝也会很高兴吧? 「……我还以为勇者爱好和平,讨厌战争呢。」 蕾拉一边拉筋活动筋骨,一边对我说道。是没错啊!我一向爱好和平,最讨厌战争了。 战争有够麻烦的。原本亚斯兹拉庇王国在各方面的技术都领先他国,却因此而不得不实施各种限制。尤其是纸。亚斯兹拉庇的石材加工、铁工和造纸技术都是大陆各国之首,眼看着连用纸都要受到限制,未来娱乐性书籍恐怕要消失了,这样教我要靠什么活下去啊! 唉~不过,战争中还允许娱乐书籍出版的国家也很少见就是了。 咦~为什么会讲到这里来? 「啊啊,对了,我……我讨厌麻烦、怕痛、怕累,所以讨厌战争,也讨厌尽什么义务……军官学校也是限制一大堆,所以我才会退学的。」 「军官学校?」 「是啊,培养军队指挥官的学校。啊~只、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啦!」 「……没有战争的世界,也需要军队啊!?」 糟了糟了! 「呃、那个……当然罗!你想想看嘛,虽然没有战争,但还是有很多犯罪事件,所以还是需要军队呀!军队的存在本身就很有吓阻的效果喔!」 「是这样啊……」 蕾拉好像接受了这个说法。 还真是惊险,看来,为了让她们认为这不和平的世界是和平的,今后说话得更加谨慎。 不过,我忍不住心开始想干脆全部老实说出来算了。 想尽办法瞒天过海还真是麻烦…… 「为什么勇者愿意为了我的名声,做这些又麻烦又痛又累的事呢?」 还好她把话题拉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讨厌战争,爱好和平啊! 要怎么说明才好呢……我还在思考,训练场的门就突然打开了。 「吾的勇者!听说你为了吾策划了活动!辛苦啦!」 魔王看起来活力十足,一点都不像是刚起床的样子。她摇晃着一头黑发,一脸开心地走进了训练场。 美渚在她身后关上门,接着说道: 「如果有人受伤的话,就由美渚来治疗吧!这是我最擅长的!」 「……吾的勇者由吾来治疗。」 「怎么行呢,治愈魔法比其他魔法消耗更多的血液……这种事不该劳烦陛下。」 「吾说『吾来治疗』。吾的命令,你们只管遵从就是了。」 「不不不,美渚做为魔王陛下忠实的仆人,不能放任陛下做出无理的举动。」 「吾再说一次,由吾来治疗勇者。」 你们干嘛这么火爆啊? 「……果然因为我派不上用场,所以陛下没把我放在心上啊……我一定要在这场决斗中挽回自己的名誉!」 蕾拉紧握着双拳如此说道。 呃~我们的目的是要让魔王开心,知道吗? 要是三两下便ko就没意义了,所以在拿出真本事之余,也要顾虑到比赛的节奏才行啊! 「勇者!我一定会打败你,获得陛下的褒奖!」 蕾拉斗志高昂地将木剑剑尖指向我。 「喔,你们就全力一搏吧!如果能打到气若游丝就太棒了!」 爱儿爱丽丝跟着附和。 「勇者大人,美渚会为你加油的!可不能输给蕾拉喔!」 美渚也为我加起油了。 啊~蕾拉也认真起来了呢…… 没办法,本来觉得有够累人的,想说用个四、五成力气就差不多了……现在演变成这样,如果不尽点力恐怕无法跟蕾拉抗衡啊! 为了一场『精采的剑术比赛』,连我也得认真打啊…… 我开始为想出这项计划感到有些后悔了。 〇 就这样,我和蕾拉的剑术比赛开始了。千万不可忘记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爱儿爱丽丝开心』啊! 魔王城的生活很富足,但却非常无聊……至少对魔王来说似乎是如此。我稍微能够理解。魔王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存在的,抛开本分,每天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的确会因为无聊而心烦意乱。 因此,为了排解无聊。 我和蕾拉上演一场剑术比赛。 然而——有两项误算。 背负着毁灭世界的使命,为了成为毁灭世界的尖兵而努力至今,因为抛开本分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而感到不安的,不仅是魔王爱儿爱丽丝,还包括眷属等人。 此外—— 不能以体型来判断魔族的身体能力。 「上啊!」 剑术比赛在蕾拉充满斗志的呼喊下展开,双方立刻激烈地对打了起来。 我们的预备位置相距了五步之遥,约有五美特隆远,但蕾拉却在瞬间逼近到我眼前……啊,我实在是太大意了。 先前的内裤事件时,我被蕾拉追逐过,应该很清楚才对。 蕾拉的体能相当惊人。 当然也可能是魔法使然,不管怎么说,以外表衡量速度实在是误判。 蕾拉率先取得有利位置,我被迫在极近距离下和她交手。她不但速度快,力气也很惊人。我现在就好像是被破城槌猛力击打的城门。蕾拉虽然娇小,但砍在我身上的剑简直像在砍击盔甲似的。 原本是打算进行一场温和的较量,所以没有穿上比赛用的甲胄,看来实在是失策……不对,以她的剑法,就算是甲胄恐怕也减轻不了任何伤害……! 「喔喔!真不愧是吾的勇者!竟然能和人狼族的蕾拉势均力敌呢!」 「是呀,真不愧是美渚的勇者大人!」 场边的观众似乎早已知道双方实力的差距。光是区区一名人类能抵挡人狼蕾拉的攻势,就十分了不起了。原来如此,难怪方才爱儿爱丽丝和美渚都只担心我的伤势。 「太强了……没想到人类这么强……!」 蕾拉露出欣喜的表情。笨蛋,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啦!你可不要提升你的速度喔!否则我真的会完蛋的! 「喝!」 再不想办法拉开距离就糟了,我藉着抵挡蕾拉的力道向后一跳。 蕾拉试图再度缩短距离,可不能让她得逞。 我将剑刺向蕾拉正面,挡住她的行进动线。我想制造休息的空档,并不打算攻击,仅仅以剑尖设法限制对手的行动。于是比赛从激烈地互相攻击,转变为较和缓地互相对峙。 「我好高兴呢!」 蕾拉的尾巴啪町啪咐地晃动着,双颊满是汗水,一脸兴奋的笑容……或许是对现况感到自在,尾巴便不由自主地摆动了起来吧。 「高兴?」 也好,只要是能让我多休息一下,要聊天我也欢迎。在我的追问下,蕾拉奋力地点点头。 「这样说或许有点奇怪,但比起展露剑术,讨陛下欢心——」 蕾拉金色的眼瞳望了爱儿爱丽丝一眼。 我不禁跟着回过头去,只见爱儿爱丽丝一脸雀跃地看着我们。 看样子,成功地让她排解无聊了吧——我松了口气,却因此而大意了。 「——像这样互相交战的瞬间,更让我感到兴奋!」 蕾拉抓住我移开视线的空档展开了攻击。 由静转动。 她瞬间缩短了距离,我们再度展开交锋。 方才的休息太过短暂,反而加速了疲劳。我得设法提振精神才行,否则只是重复刚才的模式,最后一定会输得很惨。要是没有精彩的收尾,魔王恐怕也不会感到满足。 ……我稳输的。要是像这样一路被蕾拉压着打,爱儿爱丽丝也会看得兴味索然吧。 只要再撑一下下……都已经苦撑到现在,我也燃起了一丝求胜的念头。 既然如此,下一个阶段—— 我接下蕾拉朝着腹部袭来的攻击,并在她展开下一次攻击之前勾住她的脚。在她失去重心翻倒的瞬间,从下往上挥剑。她的腹部没有防具,我不希望她受伤,因此只是设法让她跌倒——和我料想的一样,蕾拉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伎俩而倒下,她以一个跳跃重新取得平衡,再度和我展开对峙。 「你、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只是想绊倒你罢了……我使用的不是『剑术』,而是『军队格斗术』。」 那几乎都是些小技巧,我实在不太想用。 但是不全部用上的话,我根本赢不了……啊,别误会喔!我是要让爱儿爱丽丝开心,才会想办法逆转情势,并不是想赢过蕾拉喔!我并非想赢蕾拉……不过,该怎么说呢……我想赢!和蕾拉对战之际,情绪愈来愈亢奋,长久以来遗忘的斗争心也跟着觉醒了。事后冷静下来,大概会觉得『我没事干嘛想臝啊』而懊悔得要命。不过此时的我,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 第三次的交手是由我开始出击。 不管是勾脚还是拉人,总之我将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军队格斗术的要旨『破坏对手身体平衡,再给予致命的一击』加以活用。因为这是战争中短兵相接时的技法,不尽快击毙对手的话便没有意义。 多亏了这些技法,我总算勉强能与蕾拉抗衡。 已经是第三次交锋了,所以也稍微能掌握到对手的攻势。因此,不管再怎么交手,战况似乎都没多大的改变。再这样下去,就要看哪边先露出破绽,或是哪边先耗尽体力了。老实说,我没有把握在体力上能胜过蕾拉。 既然绊她的脚也不会倒的话……我找到攻击的目标了!蕾拉具有人类没有的构造! 就是身体后方,接近身体中心点,受到拉扯会影响行动的细长部位……要是能抓住那崎, 应该就可以有效限制蕾拉的行动了。 我弹开蕾拉的剑,姅住她的脚,并往旁边移动。 蕾拉果然没有倒下——于是我左手一伸,抓住了目标物。 ——尾巴! 「唔咿——!?」 她竟然发出充满女人味的惊呼声,让我吓了一跳。 不过好不容易掌握到胜利的契机,可不能轻易放过。我用力一拉,接着在她身后将木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分出胜负了吧!」 「知、知道了……嗯……了啦……!你快放、放开、尾巴嗯啊啊啊啊……!?」 蕾拉出乎意料的反应,应该说是无法想像从蕾拉嘴里会发出那样娇艳的声音,反而让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人类没有尾巴,所以我无法想像,莫非尾巴是……敏感部位? 「是我输了……!我投——!?」 蕾拉不住地颤抖着。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次的剑术比赛总算是落幕了。 赢得不是很漂亮,我不安地窥探了一下这次比赛想取悦的对象爱儿爱丽丝……不知怎么地,她那原本因比赛而充满热意的双眼,此时却冰冷地瞪着我。 「……勇者啊,你可知道对人狼来说,尾巴是非常重要的部位?」 「嗯,她的确老是说什么『以尾巴发誓』就是了……」 「那么,你可知道人狼是身为魔王军先锋的战斗民族?」 「……好像有听蕾拉这么说过。」 充满威迫的质问,让我胆颤心惊。而且不只是爱儿爱丽丝,连美渚也似乎散发出慑人的气息。方才因胜利而热血激昂的胸口,现在因为觉得恐怖而急速冻结。 ……我做了什么吗? 「在与人狼族未婚少女的战斗中获胜并抓住对方的尾巴,吾的勇者啊……让吾为你祝贺吧!你已成为蕾拉的主人,今后蕾拉将听从你的吩咐,隶属于你。」 「……这该不会是……」 我战战兢兢地望向美渚。 美渚以带着寒意的笑容说道: 「就如同窥见龙人族女性的大腿根部,是相似的风俗。」 绝望的事实。 和当初美渚的情况一样。 ……我低头望向伏倒在地,身体还微微颤抖着的蕾拉,连忙松开握着她尾巴的手。 说出的话无法收回,我战胜蕾拉、抓住她尾巴的记忆也无法消除。 于是,这次比赛的最终战果—— 就是我成了蕾拉的主人。 〇 魔王的所有物&龙人的丈夫&人狼的主人,我身陷一个莫名其妙的状态中,而且似乎逐渐从人类身分倒向魔族身分。 为了阻止世界毁灭而居住在魔王城里的勇者,现在这个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不要再想了,随便了啦。 在这里每天都算是过得相当惬意,也不会被叨念『还不去找工作』。无法离开魔王城的生活,对其他人来说可能稍嫌无聊,但对于不求充实只求安逸的我而言,魔王城已是十分宽广舒适的空间。 和我对战之后,蕾拉很努力地在学做菜。 她无法再和我交手——人狼不能对主人表露敌意,即使对方是异种族,也不能再举剑相对。所以她现在很努力地做家事,为魔王尽一点心力……嗯,只要别露出一些坏习惯,她的本质还不坏,加以练习的话,应该对烹饪也能得心应手吧。 为了对抗蕾拉,美渚也开始帮忙做起家事来了……虽然魔王城里的人际关系开始变得复杂,但我反而落得轻松。而且大家似乎都相处得很融洽,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才不,问题可大了。 因为做家事的时间短缩,『虽然我也很想整理资料,但每天都要做家事根本没时间,课改天再上吧』的理由再也行不通了。 灌输魔王等人——『这个世界充满和平』的课程变成迫在眉睫。 我要用谎言建构出一个虚拟世界,一个不是这里、而在某处的和平世界。 这种差事应该找擅长说故事的人才对啊!对我来说,比起自己创造故事,阅读已刊行的故事更为有趣。 真是麻烦透顶!傍晚时,我在房间里抱头苦思,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算了,世界和平的课应该会船到桥头自然直吧。这份乐观以后可能会害惨自己,而且恐怕是在可见的将来吧。 不过,如果我会因为忧心未来而折磨现在的自己,就不会一直无所事事啦。我立刻将一切抛到脑后,让外面的人进来。 进入我房间的人是蕾拉,两只手还抱着一颗桃红色的大球。 「……勇者。」 「好好好。」 她露出祈求的眼神,我连忙站了起来。 ……自从打败蕾拉成为她主人之后,每到傍晚,她就常常像这样来到我的房间。 我接过蕾拉手中的球,走到屋外……练兵场虽然有点远,但大小刚刚好。 我不发一语地跟在摇着尾巴的蕾拉身后,走向练兵场。 在没有天花板的宽敞空地上,我和蕾拉站在距离彼此十步远的地方。 「请丢吧!」 她面无表情,轻声地催促着,但摆动的尾巴完全藏不住兴奋。 我用尽力气把球丢了出去。 蕾拉以惊人的速度奔跑,在球落地前便稳稳接住,接着又把球拿过来给我,再度退到一定的距离之外。 「再投一次。」 她的尾巴摇得比方才更起劲了。 自从成了蕾拉的主人以来,虽然无法理解其中的乐趣,但蕾拉每天都会像这样拿着球要我跟她玩。 嗯,因为她很开心,而且也让魔王城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所以这点事也不算太麻烦,只是我真的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乐趣。 ——就这样…… 每天的例行公事里少了一些家事,但也多了新任务。 庞大的课题尚待解决,魔王城的生活也算是充满了和平。 真想让那些拼命打仗的人看看这幅光景——我一边想着,一边丢着球。 太过和平的光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四章 无气力勇者与纯真的魔王 〇 今天是我的长官大人每周一次的出勤日,我将自己成为蕾拉主人的经过如实地向她报告。 看着以很快的速度堆叠在眼前的食材和玩具,我不得不怀疑她又是用『日落前不搬运完毕就把你们送到前线喔』这招恐吓手段。至于我强烈怀疑长袍下什么也没穿的蓝发坏心眼长官薇薇,就站在一旁聆听我的现状报告。 「你还真是那个欸……」 「……哪个啦!」 「你再继续像这样把魔王军收为妻子或下仆,说不定能以不同于初代勇者大人的方法达到世界和平呢!」 「不不不,哪有说收就收啊?我又不知道魔族的风俗习惯,应该不算数吧?不用当真啦!」 什么规矩或风俗的,全部都要遵守那还得了。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不过薇薇似乎有不同的看法,只见她叹了口气。 「是啊,你大概连人类的风俗习惯都不太清楚吧……有些风俗的确不用太认真,不过究竟是出于魔族的自尊,不愿意因为你是人类就不认真看待,还是出于她们本人的希望,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和下仆,这就有点难说了。」 「会吗?」 「哎,既然你没察觉到的话,那就算了。」 薇薇刻意咳了几声。 「重点是——世间的状况……」 她突然改变话题,因此我也无法再追问下去。 ……糟了,我完全没有向爱儿爱丽丝她们洗脑什么世界和平的。再说,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听薇薇说什么社会动向。 「为了弥补李大队长脱离南部军团的损失,中央司令部从负责基姆维加尔帕作战的东部军团调动一个连队前往增援。」 「一个连队!?」 让我厘清一下。伍长率领五人为一组的最小单位为『伍』,十支伍为『小队』,三支小队为『中队』,四支中队为『大队』,五支大队为『连队』。 也就是说,连队为三千人的组织……要移动一支三千人的连队,已经很不得了了。再加上运送预备装备或弓弩等兵器的部队、兵粮班及救护班等,也得随之移动,全部加起来少说也是四千人的大移动。 要从东部将这样庞大的人数移往南部……东部的布阵毫无疑问地将会出现漏洞,也需要另外调派部队从后方掩护调动的部队,而经过长途跋涉的部队也无法立刻投入战局,怎么想都没有任何好处啊! 此举太不明智,不禁让人怀疑背后是否藏有什么秘密行动。 话说回来,不过是少了李,有需要调动一整个连队吗!他到底是有多厉害啊! 「下令的人是白痴吗!」 「的确是白痴呢。」 「不止关系到一个连队或战术,而是牵动整体战略了吧?这不可能是军部自身的决定,必须御前议会通过才行……啊,对了,是谁下的决定?」 「我不太清楚,不过据说在御前议会中,有贵族的儿子隶属南部军团,不但跟东部司令的关系良好,也提供军部大量资金,而且似乎是什么兵器开发局的局长呢。」 「……啊,嗯,原来是背后有这层关系啊!」 「政治和军事很难切割,而其中连结的关键便是金钱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这种事可别侵入魔王城啊…… 「……长官大人,我想脱离那种乌烟瘴气的军部!」 「请放心,在我掌管之下,政治魔手休想染指遗迹调查班。」 喔……第一次觉得长官这么可靠呢……! 「那些秃头肥肠、满脑子利益的小伙子如果想染指我的部队,我就让他们国母遭逢奇耻大辱,无法再出门一步。」 「咦~你和这支部队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支部队主要负责人才以及遗迹调查,寻找勇者和『卡里德沃尔夫』。这支特殊部队一共三名队员,我是部队长。」 「那不就是只有我和你与李了!?咦~那些把东西搬进魔王城的人呢?」 「目前只在大陆中央找到一个新遗迹,而各国为了互相防备,在四周部署了部队,任何人都无法进入,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力……方才搬运的人,是不知情的王都警备部队。」 「居然让局外人进出魔王城啊……」 魔王的存在真的是机密吗? 「……如果魔王的消息从他们口中走漏,在王都传开来,或许能激起一些反战意识呢。这个国家屡战屡胜,早已忘记失败的滋味,恐怕终致灭亡啊!若能及早结束战争的话,初代勇者所喜爱的亚斯兹拉庇王国才能免去衰亡的命运吧。」 「这样啊……」 民众的情绪或许会受流言影响,但要撼动国家决策恐怕很困难。 若能及早停止战争,对娱乐性书籍的限制也会取消,魔王她们也可以接受——接受眼前的世界。 ……一想到魔王接受这个世界后的发展,『战争延续下去也无妨』的念头忽然闪过脑海,我连忙打消这样的想法。 魔王希望世界和平,不希望自己毁灭这个世界。 世界和平是她们的愿望……这些我都明白。 「初代勇者开创出没有憎恨、没有仇恨——魔王不该显现的理想世界,维持了五十年。」 「……」 「现代勇者大人,我期待你开创的和平世界,也能延续五十年。」 「我的任务又不是开创和平,是灌输魔王世界和平的想法吧!」 「说到这个,好像不曾听你提起上课的经过呢,一切还顺利吗?」 根本没进行过啊! 到底还能瞒混多久啊……对爱儿爱丽丝,以及薇薇。 我得想点办法尽早结束这段对话…… 「吾的勇者!吾的勇者在哪里啊!」 一如往常的呼唤声响起。 「……魔王大人好像不太喜欢你和我说话呢!」 薇薇话中带剌地说道。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最近老是发生一些有的没有的事件,这和薇薇现身与否无关。不过,我明明都在离爱儿爱丽丝不远的地方,她实在不需要大呼小叫的。 「……那么长官大人,魔王大人在叫我了,我就先告辞了。」 「嗯,保重……真是,现在根本搞不清楚谁才是你的长官了吧。」 「怎么说我都算是军属吧……我的长官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 「那她们几个算是情投意合的玩伴罗?都是小女孩呢!」 「也没那么小啦!还有,请不要说得那么暧昧!」 好像我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 不过,坏心眼的长官露出一贯的优雅笑容说道: 「那么勇者大人,交代的工作就请你好好完成了。」 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我。 我无奈地走向魔王城。时间还很早,但食材早在不知不觉中运送完毕了,看来王都警备部队的效率是愈来愈好了。 我打开大门,准备走进魔王城。 待会儿大概又要听魔王抱怨吧—— 「对了,勇者大人,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薇薇仿佛抓准了关门的瞬间,平静地开口说道。 「李大队长目前行踪不明。」 「嗄?」 「似乎有些不对劲,请勇者大人也要多加小心。」 厚重的门扉丝毫没有减速,在我开口询问薇薇之前便重重关上了 无论我怎么试,从内侧就是打不开。 ……只要身上未留有魔族的血液,应该就打得开才对,更何况我百分之百是人类啊!勇者的孙子怎么可能是魔族,没道理打不开啊!我到魔王城的第一天,为什么薇薇可以出来……她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重点是——李下落不明。 ……他似乎不太满意薇薇率领的部队,所以或许是脱逃了也说不定?嗯,那家伙也不是不可能这么做啦…… 只要别扯上我,尽早找到他就好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过头。 走向与外头讨厌的大人世界无缘的魔王城。 〇 「勇者!你是不是在美渚的房间里过夜了!?」 这里是被我们当作『教室』的谒见厅。 爱儿爱丽丝像个热血学生似的,一边拍打着书桌,一边对讲台上的我大声质问。 不过今天的热血不太一样,尤其是威迫感不太一样。红色的眼瞳仿佛以压力困缚我似的,投射出锐利的目光。不晓得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黑色的长发也像握拳一般挥舞着。 「太低级了!身为吾的勇者!怎么可以未经吾的同意,擅自在美渚房间里过夜!?美渚也是!身为吾的臣子,居然没有来向吾报告!?」 魔王大人非常生气,不过之所以会在美渚房间过夜,也是当初在寻找魔王的内裤时,美渚把我的寝具都撕烂了,害我没有地方可以睡的关系。而且都已经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现在要我解释也很困扰啊! 那时候每天为了还未上手的家事累翻了,根本没有闲工夫好好说明过夜的事……真的只是借用寝具罢了。话说回来,要是她只是借我寝具就好了。床铺?当然是分开的啊! 所以我和美渚也没有关起房门玩什么游戏喔!而且我也没有因为过了一次夜,之后就老是往美渚房间跑。 我原本就不喜欢去别人的房间或别人家玩。就读军官学校时和李同寝室,也总是小心翼翼的。 ……我尽可能避免与人共用房间,毕竟要处处小心很累人啊!在别人房间过夜绝不是什么好玩有趣的事。 所以我根本搞不懂魔王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望向美渚,希望她能说明或澄清一下。 美渚双膝并拢地坐在位置上,用手指拨弄着绿色的长发。 「那是个很棒的一夜呢……」 她双颊绯红,羞涩地说道。 ……我说啊~可以不要说那种引人遐想的话吗? 空气中有股燃烧的气味,我连忙回头看向爱儿爱丽丝。 只见爱儿爱丽丝燃起熊熊怒火(并非比喻)瞪着我看。 「听好了,勇者,请你好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否则吾就烧掉世界,而且就从你的脚开始烧起!」 不过是要拷问我而已,这种火力未免太强大了吧! 「住手啊~爱儿爱丽丝……其他人会很困扰的。而且世界会毁灭,文明会毁灭,我也会失去住的地方啊……」 「那就给吾一个满意的解释!」 「什么满意的解释啊~不过是暂时借用她的房间和寝具睡觉——」 「谁会相信啊!」 好歹也等我说完再反驳嘛!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听我解释吧!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啊……」 我想向美渚求助,但她在那里忸忸怩怩的,好像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似的。爱儿爱丽丝根本不打算听我解释,而且我也拿不出『我什么事都没做』的证据。 我喜欢和乐,最讨厌纠纷了,现在的僵局让我不知所措。啊~好想辞掉工作啊! 就在我烦恼不已的时候—— 「陛下!我有一个好主意!」 一直蹲坐在地板上看着我们的蕾拉突然开口说道。 ……蕾拉口中的『好主意』,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我在这个礼拜,和蕾拉在家事课(主要是料理)中长期相处下来的观察。 不过,蕾拉笨归笨,却相当认真勤奋。想必她为了爱儿爱丽丝,为了遭受爱儿爱丽丝怀疑而痛苦的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什么办法吧。 我应该要有大人的风度,先听听看她的想法。这同时也表达了我对她的信任。 「你说吧。」 爱儿爱丽丝命令道,我也等着听听看她的想法。 只见蕾拉信心十足,金色的眼眸准备接受赞美似的闪烁着。 「为了证明勇者什么事都没做,我们也让勇者到我们房间去过夜就知道了!」 果然无法相信! 而且我最讨厌到别人房里过夜了! 「喔!好主意呢!」 好个头啦! ……但是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我也只能乖乖接受蕾拉的提议了。 「既然如此,吾也会尽力和美渚一样,陪你看书、聊天吃点心、一起看星星。嗯,那么首先——」 「就让我打头阵吧!」 「——不是吾先吗?」 爱儿爱丽丝看着蕾拉。 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相对于爱儿爱丽斯的惊讶,蕾拉更是大感意外。 「咦?担纲魔王军先锋是人狼的责任呀?」 蕾拉的尾巴停止摆动。 ……爱儿爱丽丝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最后终于理解似的说道: 「唔、嗯……既然这样,就由蕾拉作先锋。好吧,吾就等到最后,这样也不错,谁教吾是魔王啊!」 听起来似乎很遗憾的样子。 不过我跟美渚也没干嘛,就算到爱儿爱丽丝的房间过夜,也不会提供什么令她满意的『娱乐』啊……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您说『最后』……意思是勇者大人也可以再到美渚房间过一夜吗?」 「不是已经在你房间过夜了!?吾只是强调吾是最后一个!」 「哎呀……陛下,为了证明勇者大人什么也没做,还是必须再到美渚房间过一夜才是啊!」 「怎么说?」 「请原谅美渚失礼,但陛下和蕾拉的女人味毕竟是尚有不足。」 「……女人味跟玩乐有什么关系?」 「陛下果然还是个孩子呀。」 美渚对我眨了眨眼,对我来说,她们三个都是小女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且,在美渚房间过夜,跟她有没有女人味一点关系也没有。 「总之,美渚有美渚的理由。」 「你的理由,吾又不懂……」 「啊啊,那就恕我直言了。」 美渚突然露出惊慌的表情。 「陛下想必是希望勇者大人能早点轮到在陛下房间过夜吧。以调查为由,事实上只是想和勇者大人彻夜玩乐吧。」 这么明显的挑衅,怎么可能会有人上钩…… 「……你的意思是吾不好罗?」 魔王立刻上钩了。 位高权重者竟然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想到是由这么容易便受到挑衅的家伙统领五、六十万魔王大军,我的背脊就一阵凉。 ……说起来,握有王权之人,竟然可以不经过议会同意便擅自移动部署,这才真正教人不寒而栗。哎,政治的话题不谈也罢。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吾也没有理由不让步。吾身为王,岂能让私情左右。为了证明吾并非出于自身的欲望,而是以调查为目的和勇者玩乐,勇者就依序到蕾拉、美渚、吾的房间里过夜吧。有任何异议吗!?」 证明『以调查为目的和勇者玩乐』这样好吗? 拜托别闹了,事情怎么愈来愈复杂了。 我的意见?根本是三票对一票了啊!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国王的御前议会都是多数决定了,在魔王陛下的御前议会上,我的一票又能如何? 不做无谓努力是我的原则,没有比徒劳无功更让人觉得麻烦的事了。 「那么,就由我先开始!」 蕾拉摇着尾巴看着我。 金色的眼眸中充满期待,我不禁哀叹……和蕾拉玩可是很耗体力的。 算了,就当作是为了世界和平吧。 对于要怎么让她们认为这个世界充满和平我实在是毫无头绪,陪她们游玩或许能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吧。 ……就算如此。 我真的能教会她们『漫无目标的生活方式』吗? 等圣剑和『真正的勇者』出现时,魔王她们不会宰了我吗? 再想下去会没完没了,还是算了吧。 动脑筋很麻烦,何况接下来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我。 〇 轮流过夜的第一晚是到蕾拉的房间。 说是过夜,但蕾拉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寝具』,只有一大堆的球、木片、少数的武器,以及被蕾拉拿来当作寝具的和室椅。 我的身体不像蕾拉那么娇小,无法像她一样蜷曲在椅子上睡觉。 ……不过才刚吃过晚餐,在军官学校里现在也还未到就寝时间,伤脑筋思考『怎么入睡』也没用,而且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事可做。 和蕾拉两个人在室内能做什么啊? 蕾拉给我的印象就是『认真』、『努力』、『笨蛋』,和她玩的时候多半都是在丢球,也没有什么家事好教的,我完全想不到任何能在房间里做的事。 蕾拉似乎也没有特别想玩耍,她穿着柔软的白色连身裙当睡衣,轻轻地摇摆着从裙摆露出来的尾巴,蜷曲在椅子上。 「怎么了吗?」 「没什么……」 蕾拉注意到我的视线,下巴仍靠在椅垫上抬也没抬地望着我。我只是很普通地看着她,不需要用这么警戒的语气询问吧…… 「我不会说谎的。」 「……怎么这么突然?」 「如果勇者真的什么事也没做的话,我会向陛下报告『勇者什么事都没做』。但如果勇者做了什么,我也会钜细靡遗地向陛下禀报的。所以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喔。」 「啊……你已经准备就寝了啊?」 她在睡着之前都会这样一直盯着我。 真是认真啊……这样不累吗? 「不过,蕾拉为了我,付出很多努力呢。」 「勇者为了蕾拉也很努力……人狼只要受过恩惠,到死都绝对不会忘记的。」 恩惠吗……我稍微想了一下。 大概是指先前为了帮她在爱儿爱丽丝的面前立功而举行的剑术比赛,以及最近教她烹饪与各种家事吧。 「说是恩惠……但剑术比赛……最后却是那样收场,而且教你做家事也是为了减轻我自己的负担啊?」 「只要有恩于我,我一定会报恩的。」 蕾拉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争论这些也没意义。 气氛一放松,我突然很想上厕所。 「抱歉,蕾拉,我先离开一下。」 「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我没有要做什么,只是去厕所。」 「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呃,但这是自然的生理现象。」 「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那我可以呼吸吗?」 「你什么事也不能做!」 这是叫我去死吗? 根本没在听人说话嘛…… 对喔,我差点忘了,蕾拉向来很认真、是非分明、严守纪律、还很勤奋地做家事……唯独有个缺点。 就是不知变通,简而言之就是个笨蛋。 我现在就被她的这个死脑筋的缺点害到了。 「蕾拉,爱儿爱丽丝说的『什么事也不能做』并不是要我们一直待在房里不准离开半步, 而是说不要玩游戏、不要聊天等等。」 「你在说什么啊?太难了,我听不懂。」 「哪里难了!?」 这家伙竟然是魔王军的先锋…… 所谓的前线指挥官……没道理由脑筋这么差的家伙担任,或许是蕾拉的情况比较特殊@吧…… 荣获头脑遗憾奖的蕾拉,露出得意的神情,摇着尾巴说道: 「即使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身为魔王军先锋的人狼蕾拉·德罗兹多夫,早已向父亲习得了不会被敌方计俩诱骗的秘策。」 「……什么秘策啊?」 「『不要听别人说话』。」 「不做得这么极端就会被骗吗!」 整族都是笨蛋!什么秘策啊,根本是下下策! 没救了啦…… 「我今天的任务是监视勇者。只要不睡着,不,我一定不会睡着,我会一直监视着勇者,为陛下建功的!」 她如此宣称……虽然我想着要不要强行突破直奔厕所,不过想起剑术比赛时蕾拉优异的体能,我在强忍尿意的状态下根本不可能赢得过她。 没办法说服她,也无法强行突破,剩下的就只有忍耐一途了。 ……『轮流到大家房间过夜』今天才第一天。 我已经开始懊恼『要是当初努力一点拒绝她们就好了』。 〇 第一个夜晚,呈现出我的尿意和蕾拉的睡意互相较量耐力的状态。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啊…… 「勇者什么也没做!我会向陛下禀报,请陛下相信勇者的!」 蕾拉高兴地摇着尾巴说道,总算让我的忍耐和苦难以及『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啊』的绝望有了回报。 但面对她们的笑容和信赖,心情却益发沉重,因为我身上还背负着必须灌输她们平』的任务。 先是说谎、灌输、洗脑,最后一步便是——封印魔王。 不管再怎么努力,这都是必然的结果。 ……我无法不感到内咎,无法不感到迷惘,无法不感到迟疑。 要在工作和自我中做选择的话,我向来都是选择『自我』。 不过——当问题变成「世界和自我」——我就得承认不曾做过这样的抉择。 我该为了世界和平欺骗魔王等人吗? 还是为了挥别心中的沉重,不顾毁灭的危机,向魔王等人吐露真实呢? ……我不想思考这么困难的事。 总之,今天晚上我将在魔王军的房间里过夜。 可以以后再说的事就不用急着解决,还是先为今晚做好准备吧—— 〇 「这么一来,勇者大人今后都会在美渚的房间过夜了。」 她在说什么啊? 美渚的房间和先前一样,使用独特的家具和色彩。今天又多了一样在亚斯兹拉庇王国十分罕见的要素—— 薰香。 房间里充满了感觉很奇特,但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烟。 「对于在『龙宫国』长大的女孩子,香道可说是基础教养。」 美渚面向桌子,坐在我身旁竹制的坐垫上,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闭着眼睛说道。 ……明明前面就有张桌子,而且桌子的另一头也有坐垫,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不是很好吗?但每次我一移动,她就会跟着移动到我身旁,直到我放弃为止。现在我们两个人比邻而坐,这样不仅难以对话,也很难看到对方的脸。 虽然什么魔界基础教养的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不过光是『基础教养』这几个字,就让人觉得她和爱儿爱丽丝以及蕾拉不同,是个出身良好的千金小姐。 「美渚还学习了各方面的才能,包括书法、花道、礼仪、舞蹈、武术、战略、战术、心理操纵术……这都是为了辅佐陛下。此外,身为陛下的近臣,绝不能丢陛下的脸。毕竟龙人族的职责便是掌管家财。」 也就是说,她为了辅佐魔王而接受了菁英教育。 的确,在最初现身之时,她曾自称为魔王陛下第一眷属。 「啊,没想到美渚现在竟然必须和陛下的敌人『勇者』,在同一个房间里度过一晚……命运真是太捉弄人了。父亲大人口中的『勇者』,和美渚眼前的勇者大人,竟然如此不同呢!」 龙人族口耳相传的『勇者』,似乎是欺骗魔王的诈欺师。 ……一想到我也算是在欺骗着魔王她们,心就痛了起来。 不过,这些烦恼还是以后再说吧——更何况,这些撩人的芳香也让人无法集中精神思考。 满室的芳香,都是这缭绕的烟雾所散发出来的吧。 「美渚见到勇者大人为陛下彻夜寻找内裤,心里感动不已……美渚今后将不再怀疑陛下和勇者大人,而且会永远为两位奉献一己之力。」 为寻找内裤的模样而深受感动,这感觉实在是有点微妙。 此外,『不再怀疑』这句话也让我心痛不已……啊,不过我现在晕晕的,实在无法思考…… 「勇者大人……美渚好寂寞啊!勇者大人第一次到美渚房间过夜时,一句话都不曾开口……」 关于这点实在很抱歉……不过,仔细回想,那时我为了家事到处奔波,早已疲惫不堪,要不是美渚撕裂我的寝具,我也不需要前来打扰。再加上原本就是美渚诬赖我偷走爱儿爱丽丝的内裤,所以这件事也不算是我的错啊…… 与其说是『不算』,我愈想愈觉得自己根本一点错也没有。 不过说也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有股罪恶感啊……? 「勇者大人——」 美渚放在我膝盖上的小手,加重了力道。 这让我更加感受到触碰着我身体的美渚,她的身体有多么柔软细致。 小巧、温暖、柔嫩——为什么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她是这么有魅力的女孩呢?实在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美渚非常感谢陛下。如果陛下与勇者大人为敌,从显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就决意毁灭人类,那么美渚就没有机会与勇者大人相遇,也永远没有机会弥补不信任陛下的错误了。」 她轻轻地推了下我的肩膀。 咚!耳边传来身体毫无抵抗地被推倒的声音。 美渚伏在我的身上,绿色的头发轻轻掠过我的脸颊。 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痒意,只觉得脑袋里充满了甜美的芳香。 ……似乎不太妙啊? 我想要发出一点抵抗的声音,但却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她对我做了什么?我进来这个房间之后,并没有吃下任何东西,她也没有对我打针涂药啊……啊,是薰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不愧是学过战术的菁英,在不知不觉中设下陷阱,等我察觉时已无脱身之道,策士实在是太卑鄙了啊! 「唔呵呵呵呵,美渚可不像陛下或蕾拉还只是孩子喔!来吧,勇者大人,请尽情享受撩人的一夜,今晚将由八千矛美渚为您服务。」 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但以男孩子的本能来说实在是大事不妙! 我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房间里的香气彻底夺走了我天生就不太高的抵抗欲。没什么好抵10抗的,应该顺势而为才对——脑海中浮现了这样的念头。 啊,糟了,我连抵抗的力气都丧失了…… 再这样下去,连意识都会被美渚侵蚀得一干二净啊——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 「美渚!在外头都闻得到你的麻痹薰香了喔!」 房间的门被猛力打开,登场的是魔王大人。 「这么晚还在调制药品,要是吾去厕所途中不小心被你麻痹,来不及了要怎么办啊——你们在做什么!?」 「陛、陛下!?」 美渚顿时惊慌失措……可以很确定她要做的事一旦被陛下知道就糟了。 「美渚,你为什么燃烧麻痹薰香,而且还趴在吾的勇者身上……?」 「呵、呵呵呵呵……这个啊~陛下,绝、绝对不是美渚无视勇者的意愿,想做些有的没有的喔……这是双方、双方你情我愿的!」 我想解释,无奈开不了口。 爱儿爱丽丝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弹了一下手指。 突然间,直至方才为止都恍惚不清的意识,以及轻飘飘无法动弹的身体,就这么毫无窒碍地动了起来。 「……说清楚,勇者,这个状况是你所期望的吗?你期望薰香缭绕、无法动弹、然后让美渚将你推倒吗?」 「不是,这不是我自愿的。」 「勇者大人竟然残忍地背叛美渚!?」 是谁背叛谁啊! 「美渚,这麻痹薰香……为什么你要让我闻这么诡异的东西?」 为什么美渚自己没事呢?难道她做了什么防护措施吗? 哎,如此一来,『想要点燃其他对身体无害的薰香却弄错了』这个说法也行不通了啊…… 「美渚,你打算剥夺勇者的自由,对他做这个那个吗……?」 「所谓这个那个是指什么啦~给我说清楚!」 爱儿爱丽丝到底认为美渚打算对我做什么? 听我这么一问,爱儿爱丽丝冷哼了一声。 「还用说吗?动弹不得的你就像个人偶,对待人偶当然是替你换衣服,给你爱的抱抱罗!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没有没有!」 爱儿爱丽丝的双眼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害我忍不住跟着附和。不只是我,美渚也为之语塞。 「总之!你们确实在玩乐!却没有事先知会吾!枉费你们还是吾的勇者和吾的眷属!哼,既然如此,吾以魔王爱儿爱丽丝之名命令你!勇者啊,明天你要和吾玩通霄!」 她不容辩白便转身离去,并用力甩上了门,即使走远了也还听得到走廊上传来轻快的哼唱……看样子明天将会很累人啊! 魔王真的只是单纯想玩耍罢了呀! 居然有这么彻底的和平主义者……要在多么珍贵的环境下,才能培育出如此单纯的人,我完全无法想像。想必战争对我们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远比我原以为的大得多。 「……糟糕了呀……」 美渚喃喃说道……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快从我身上离开吧!一直伏在我身上,我怎么样都无法坐起来。 「陛下最讨厌人家说谎了……勇者大人,明天想必会是辛苦的一天。」 比起说谎,都是美渚害的,魔王居然认定我们在玩乐。主谋明明是美渚,竟然还说这种事不关己的话。 「因为美渚已经跟陛下报告过是『很棒的一夜』了。美渚之前受到惩罚,不得怀疑、轻视、欺骗陛下,也就是说再也不能对陛下说谎。所以陛下在听过美渚的话之后,就不会再听勇者的解释了呀。」 原来如此,爱儿爱丽丝之所以不听我解释,是因为在内裤事件时对美渚做出不得说谎的惩罚啊! 这么说来,魔王大人完全不懂得去怀疑别人啊! 怎么会相信口头的惩罚具有绝对的约束力呢? ……真是个一点都不实际的和平主义者。我在军官学校里学到的法与罚教育中说,对于无法遵守法律的人,不是以理智、而是以肉体和精神的惩罚让人学会遵守法律。也就是说,所谓的惩罚,并不适用于会遵守口头约束的人。 这么难得、又纯真得近乎危险的魔王,她要毁灭的世界,即便被毁灭了也不足为惜。 ……然而,毁灭世界却不是她所乐见的。 即使对她坦白也无妨吧……这个念头闪过了我的脑海。 如此一来,令我为难的关键便不是『世界的命运和对魔王说谎,哪一个比较沉重』,而是『被指派的任务和对魔王说谎,哪一个比较沉重』了。 那么,答案就很清楚了。 我最讨厌义务和工作了。 「呼~薰香的效力终于解除了,那种气氛也总算消失了呢~」 我微妙地有点想却又不太想知道她的意思。 总之,美渚似乎放弃了。咚!她把我当作棉被似的,整个人倒在我身上。 「哎,今天还是很平常地睡觉就好了。」 「那太好了。」 我也赞成很平常地睡觉,不过她睡在我身上,这样算是『平常』吗?我很想叫她滚开,旁边明明有棉被,然而—— 「呼——呼——」 美渚早已发出阵阵鼾声,完全没有我说话的余地……她身子很轻很温暖,睡在我身上是无所谓,但要是被薇薇撞见,我肯定会被臭骂一顿的。 不过,薇薇进到魔王城内,就我所知,也只有我第一次到魔王城那一天而已<)* 这座城说不定比克吕墨诺斯一神教所宣称的幻想王国更加神圣呢。既没有唠叨的父母,也没有坏心眼的长官,工作是每天悠哉地过日子,而魔王等人都十分友善。 有些问题还是要趁早解决才对。 我从来都不执著于任何事,惟独无论如何都不想破坏这里的和平。 ……我决定不再欺瞒下去。要是哪一天谎言被拆穿了,后果可能更不堪设想。 不如自己先坦白吧。 既然下定决心了,就早点睡吧。 明天还要以『勇者』的身分,进行首次魔王教育呢! 五章 无气力勇者与好奇的魔王 〇 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时,一定会有什么事来干扰……在我准备好向魔王授课的时候,蕾拉突然报告说我有访客。 一大早的……除了准备早餐的我和蕾拉,其他人都还没有起床。我取水回来后,便将准备早餐的工作交给蕾拉,狐疑地走去迎接来客。 才刚踏出门口,迎面而来的是南部军团的大英雄,现在则是成了逃兵的李·科尔曼。 「你来这里,会被薇薇抓起来的。」 我给同袍一个忠告。 不过李只是眯着右眼,冷哼了一声……轻蔑地嘲弄的表情,很适合那张女孩子似的脸孔。「那种洋娃娃,我才不怕呢。」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口中的『洋娃娃』,恐怕是这世界上最不像傀儡、最自由自在的存在了。 「先别说这些了。欸,勇者大人,从现在起我要去环游世界……我之前就和军方的司令部谈过,进入遗迹调查部队后也听那洋娃娃说过,也见过御前议会的成员……不管怎么想,这场战争都太可疑了。无论是贵族的利益、遗迹调查的优先权、古代技术的独占权等等……我听过各种理由,但总觉得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想亲自去调查清楚。」 李说的话,想必是搜集各种情报后,加以分析的结果。 身在魔王城的我,几乎得不到任何消息……所以无法否定,而且我也不想否定。李向来就是个不受拘束的人,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离开军官学校,而他居然留下来了,这一点实在是很奇怪。 「接下来,我将混在亚契波尔特贸易商同盟中通过关口,向东前往基姆维加尔帕……我打算去找住在那里的亲戚,虽然将近十年没见过面了。」 「这样啊?那你自己要小心。」 我能说的也仅此而已……说起来,需要一整个连队来弥补空缺的男人,实在不需要为他担心。而且,我相信这家伙不管到哪儿都死不了,就算传闻说他死了,隔天说不定又会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要不要带一点食物在身上?」 「不用啦!旅行需要的东西我都打点好了,不必再带什么……带太多东西,也只是增加负担而已。」 「也是啦!」 这么一来,也没有什么我能为他做的事了。 原本我们就不是会聊上许久的交情……虽然在军官学校时期曾经同寝过,不过几乎没有称得上对话的交谈,大部分都是不可思议地各自保持沉默。 不过——我却让李失去了左眼。 自此之后,我对待他会不自觉地如履薄冰,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别扭。 「你是特地来跟我说这件事的吗?」 「不是,我来是因为有东西要还你。」 咦~我不记得借了什么东西给李啊? 这时,李露出一贯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对我左眼做的事,我要还给你……拔剑吧!」 他说完,便握紧了挂在腰际上的剑柄。 ……现在让我说明一下李的左眼发生了什么事吧。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任谁听完很可能都会觉得『哪有这种事』。 我和李原本是军官学校的同年级同学,军队格斗术的训练等等也多半在同一堂课。在某次训练中,我的剑将李的剑弹向墙壁。 ……我似乎在那一击灌注了惊人的臂力,而我们的位置也相当靠近墙壁。 我们使用的是已磨钝剑刃的真剑,又重又坚硬。 那么厚重的剑近距离地打在墙壁上,墙壁便应声碎裂。 然后飞散的石壁碎片像箭矢一般射向了李,让他失去了左眼。 尽管是一起意外。 但毕竟也算是我造成的。 「你果然还没原谅我啊……」 虽然我们曾谈过此事,而李似乎也接受了事实。 说的也是,虽然是意外,但毕竟失去了左眼,心里难免感到愤恨不平吧。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为了那点意外对你怀恨在心啊!」 李眯起了右眼。 「我生气的是,你赢过我之后,竟然不给我交手的机会就离开军官学校……你赢了我就逃,我可无法接受喔!这次离开王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我要先打赢你,再轻轻松松地出门去。」 ……伤了这位常胜不败的英雄却还能苟活的,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不过,就算他不肯原谅我,我也只能继续等他原谅啊! 我最讨厌竞争了,又痛又累又麻烦。 何况—— 「吾的勇者!吾的勇者在哪里啊!」 ——魔王大人在呼唤我了。 「……抱歉,李,我还有工作。」 「啧……可恶,又来了~哎,算了!我是认真想和你好好打一场的,如果你不认真打也没意思!」 「我以后也不打算跟你交手啊……」 我讨厌战斗,麻烦死了。 「嗄?算了,你本来就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我有件事要问你,你从军官学校休学,是因为我受伤的关系吗?」 「那也是原因之一啦,不过我根本就不适合那里啊!什么团体行动啦、纪律啦、辈分关系啦……而且毕业后不就要开始打打杀杀了吗?谁要做那种没半点好处的工作啊~脑子坏了吧?」 「……我倒觉得你有成为大英雄的潜能。」 「那是假象啦!我除了爷爷的光环以外,什么才能也没有……我知道你没拿我和爷爷相比,不过对我的期待,大概也是受到爷爷光环的影响罢了。」 「哎,算了~但我还真是想不透,你怎么会这么没干劲……」 李放开握着剑柄的手。 「再见了,勇者大人。我要去和亚契波尔特贸易商同盟会合,前往基姆维加尔帕啦!」 「嗯,你小心啦,要是觉得麻烦就回来吧!」 「我可是逃兵欸!」 最后,李笑着离开了魔王城。 ……好啦。 我也该回去了。 回到和外界毫无联系,接下来准备吃早餐的魔王城。 〇 「勇者!今天终于要开始『上课』了啊!」 魔王大人今天也活力十足,看到她我都累了。 早已化身为『教室』,却迟迟无法发挥功能的谒见厅,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深红色地毯上的书桌和椅子,是为了让学生们上课念书用的。眼前的讲桌和背后的黑板,则是用来让我放置上课用的教科书,必要时可以在黑板上补足内容。 亚斯兹拉庇王国优异的印刷技术除了展现在娱乐性读物之外,还运用在教科书上。这个空间里的对话也不应该是漫不经心的闲扯,而应是世界情势或历史等。 嗯,一想到这个,突然觉得麻烦起来了。 『本来的功用』实在是太僵化了。 只见魔王爱儿爱丽丝拍打着桌子,头发雀跃地跳动着,期待着课堂开始……那家伙一定是以为有什么『新娱乐』了吧。她的态度实在无法和『即将开始上课』联想在一起,真不懂有什么好兴奋的。 美渚用仿佛窥探到我内心深处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好像有点担心,又好像在寻找什么。是对我做为『教师』的本事感到不安吗?还是其他的理由? 蕾拉因为被爱儿爱丽丝斥责『上课的时候要坐在椅子上』,所以现在是蹲坐在椅子上……虽然是在椅子上,但坐姿也太奇怪了。好几次她都差点跌下椅子而慌慌张张的……为什么就不能普通地坐着呢? 总之,就在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中,我开始上课了。 「呃,首先呢——」 「介绍今天的值日生!」 ……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啊?啊,对喔,这家伙常常偷看我带来的娱乐读物…… 「呵呵,吾知道喔!值日生是学生的代表,也就是王。而且吾就是王……这样各位明白了吧?」 我明白她很想当值日生。 哎,我本来也没打算安排什么值日生的,所以谁当都好。 于是在爱儿爱丽丝的口号下,终于要开始上—— 「请等一下。」 ……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上课啊? 出声的是美渚。接下来要上的课已经够麻烦了,为了避免影响课业进行,干脆禁止上课中使用『等一下』、『为什么?』好了。 不过要制止她们也很麻烦,没办法,我只好在脑海里调整课程的安排,静静地观望爱儿爱丽丝和美渚的交谈…… 「陛下,根据美渚调查到的资料,『值日生』不是『学生代表』,而是『教师的助手』。」 美渚调查的资料,大概和爱儿爱丽丝看的是同一本书吧。 同一本书因不同的解释而引发争论,眼前正是绝佳的范例。但是对我来说这根本不重要,在她们争论的同时,我向爱儿爱丽丝吐实的欲望也愈来愈低落,只希望她们能尽快结束争论。 「……既然是助手,就不需要劳烦到陛下,还是由身为魔王军参谋的龙人族代表美渚来担任吧!」 「哎呀呀,吾说了由吾来当,就交给吾吧!」 「不不不,请交给美渚。站在勇者大人身侧的助手,还是美渚来担任最适合。」 「……吾说吾来当了,美渚,你什么时候学会回嘴了?」 「唔呵呵呵呵……怎么会是回嘴呢?美渚只是认为不应该劳烦陛下呀!何况以陛下这么任性的个性,只会妨碍教师,无法胜任助手的职务。」 爱儿爱丽丝和美渚的视线在空中交错,迸射出火花……看来也使用了魔法角力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两个人都对『值日生』抱持着莫名其妙的幻想而兴致勃勃,问题是这根本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啊! 还是说……我带来的书里把『值日生』形容成什么有趣的职务了? 她们两个现在怒目相视。 更麻烦的是,要是我此时开口,就会演变成非得由我来收拾残局不可,所以我还是乖乖地保持沉默吧。哎,我想回去了。 「勇者。」 为了避免被卷入纷争,我索性躲在讲桌后方。不过方才一直没开口的蕾拉,却在这时候出声了。 「……干嘛啦?」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悄声地回答她。 「她们好像起了争执,我有一个好主意。」 「好,但你什么也别说。」 「请指派中立的我来担任值日生吧!」 不是叫你什么也别说吗! 竟然还讲这么大声! 因为蕾拉的发言,所有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来。原本敌对的两个人,似乎找到了共通的敌人而逐步向我逼近。 为了逃避这种麻烦事,我决定要成熟地应对—— 「我肚子痛要早退。」 「你以为装病能骗得了谁啊!」 好敏锐。 可是我在军官学校的教官,也曾为了躲避李的质问,用这个借口逃走了啊?这么做应该不会才对。 而且老师放弃上课,学生应该要开心才对嘛! 这就是所谓的那么回事吧……上课呢,就是必须好好地、慢慢地教导无聊又麻烦的『义务』。 然而眼前的状况却是—— 「勇者啊,要指派值日生的话就指派吾,这是命令!」 「陛下不适合这份职务,请务必以能力来判断人选。」 「我要当!我是魔王军先锋,所以应该最先指派我!」 不想点办法不行了。 虽然很想说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但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她们不可能协调出什么结果的……似乎还是非得由我来解决不可。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上那什么麻烦课了。 哎,我还是会上课啦…… 〇 最后决定值日生采轮流制,第一棒是爱儿爱丽丝。 光是决定顺序就吵翻天,当她们理解每个人都轮得到时,才总算是定案了。 轮流制度实在是太棒了。每个人都轮得到,自然没什么好争的了。她们争执的原因,是以为这是一人独占的职务。 ——现在席卷大陆全境的长期战争,也是始于独占的欲望。 ……终于到了我向魔王等人揭晓世界并不和平的时候了。 课堂已在爱儿爱丽丝的号令下开始了,三人分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注视着讲台上的我。 期待。 以及少许的不安。 都借由她们的视线传递给我。 我的决定是否会造成世界毁灭呢……我也深感不安。 此时的我也只能相信,她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毁灭人类。 啊,这么一想,心情就轻松许多……魔王等人都有些笨拙,和城外的世界截然不同。既不会趁隙攻击对方,也不会故意说谎来套对方的话,每个人都和乐地相处在一起。 因此,隐瞒真相实在是非常痛苦的事。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比起眼前的麻烦事,我更讨厌麻烦的状况永无止境的持续下去。只要解决眼前的难题,一定会轻松不少。 这么一想,我稍微燃起了努力的动力。 这是没有干劲的人,唯一提起干劲的方法。 接着,就是怎么起头了——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不过,思考实在是太麻烦了。 「嗯……这个世界,现在正陷入战争中。」我开门见山地说了。 然后稍微观察了一下魔王她们的反应。 蕾拉依然歪着头,摇动着尾巴……大概没听懂吧。没想到她的智能比我所想的还令人遗憾。 美渚则是……叹了口气。看来她似乎早已察觉到了。说的也是,每次只要一提到世界情势,我就立刻改变话题……要是她没察觉到反而更奇怪。 ——但还是有点奇怪。 至于在没有战争的世界中长大,打从心里祈求和平,每天想着『和勇者玩乐』的魔王爱儿爱丽丝—— 「……你对吾说谎吗?」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 或是说,她相信我。 相信因身为勇者的孙子而被选为勇者,地位能力经验样样皆无的我所说的话。 「陛下,请容我说一句……」 「美渚你闭嘴!吾在问勇者!」 爱儿爱丽丝的红色眼瞳直直地看着我。 有够麻烦的、我想回家……很不可思议地,我竟然丝毫没有这样的念头。 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抱歉。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对人类这么友善,并非真心想要毁灭人类,我就会早点告诉她们。 完全是不可能的假设。 我在这里生活了三个礼拜,才深刻地体认到魔王等人是打从心里向往着和平……想要一见面就互相理解,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带着歉意、不怕麻烦地告诉她们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 「这个世界长久以来都处于战争之中,所有男孩子几乎都上了前线,也有不少女孩子自愿前往战场。如今,在这个世界被称为『英雄』或『勇者』的,不是解除世界危机,而是带领自己国家打胜仗的人……即使在远离前线的王都,战争一词早已彻底侵入了日常生活中。」 「所以说,你——」 砰!爱儿爱丽丝双手拍桌,站了起来。 「——你打算欺骗吾、将吾封印吗?」 轰——!爱儿爱丽丝的周围卷起黑色的火焰。 从她的视线可以清楚感受到,我的回答将决定火焰是否爆发。 不过……爱儿爱丽丝啊…… 如果要威胁我,应该露出更凶恶的表情啊! 你用那么悲伤的神情看着我,都快搞不清楚谁才是被害者了。 「我的工作就是欺骗你们,不让你们察觉世界发生了战争,不让你们毁灭这个世界……在这座城里,像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吾很快乐啊——」 爱儿爱丽丝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就算生气,就算无聊,吾还是很快乐啊!忘了毁灭世界,忘了总有一天会死的宿命,每天都很快乐啊……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谎言吗!你的意思是你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欺骗吾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祈祷吾早日消失吗!」 ……不是的。虽然与整个世界相比,我无法判断孰轻孰重,但至少与任务相比,魔王等人对我来说当然重要得多,所以我才会决定说出世界的真相。 「吾一直那么相信你……」 我可以否定的,但我无法否定。 看着魔王悲伤的神情,那些理由和道理都不重要了。 我欺骗了她是不争的事实……因为不想欺骗她而决定告诉她真相,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爱儿爱丽丝带着伤心的表情,转身走出了教室。 我无法出声叫住她,只是呆立在原地。 好冷……身体仿佛急速失去热能,我想是因为听到她说『我一直那么相信你』『你背叛了我』,受到强烈的冲击吧。 背叛爱儿爱丽丝的冲击,远比决定背叛命令时要来得震撼。 「哎,你竟然说出来了呢!」 正当我茫然不知所措时,传来了一声苦笑。 美渚以袖子轻掩嘴角笑着说道……看来她的确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你没告诉爱儿爱丽丝呢?你不是她最忠实的仆人吗?」 「一开始是因为不想让陛下受到伤害,而且陛下似乎也很期待见到勇者大人。再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呀。」 「要说证据的话,不是有吗?」 「或许吧。但是,真正确定是在陛下的内裤事件之后,当时美渚已经无法怀疑勇者大人了。」 ……居然真的遵守着罚则啊?魔族都是如此,还是美渚是特例? 「……蕾拉也察觉到我在说谎,而一直保持沉默吗?」 「说谎?」 蹲坐在椅子上的蕾拉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似的,歪着头覆诵着。 「呃,是啊~因为世界上有战争嘛!而我一直隐瞒你们,说什么世界和平啊?」 「隐瞒我们吗!?」 「是啊!」 她似乎很震惊。 我才惊讶好吗! 「我、我没有察觉……不过说起来,若不是因为战争或灾祸,魔族是不可能显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对喔~嗯,说的也是…… 认真思考的话……其实也不用思考,连蕾拉都知道。 爱儿爱丽丝丝毫没有察觉到——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虽然她理智上能判断,但内心却不愿意怀疑我、怀疑人类? 这么一想,原本冷却的身体再度温热了起来。 我不能再继续背叛她。 就算难看,就算没有意义,我也必须努力向她解释才行。 ——我不是从头到尾都欺骗着你喔! ——和你们一起生活,远比城外的生活更加来得开心喔! 「……我应该去追她吗?」 在这种时候,怕麻烦的我果然有点退缩。 对于这样没用的我—— 「哎,比起美渚去,由勇者大人去追陛下比较好喔。」 美渚笑着回答。 至于蕾拉—— 「我不知道。勇者想怎么做呢?」 则是完全处于等待指示的状态。 嗯,我也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 伤害她的人是我,所以应该由我去解释清楚。 「那我离开一会儿。等我回来,我们再继续上课。」 「我们会在这里等着的。」 「好的,没问题!」 在她们的声援下,我也不能反悔了。 真麻烦——此时的我并不这么想。因为放任不管,之后会有更大的麻烦。而且,比起麻烦,我更加感到抱歉。 因此—— 在了解一切的美渚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蕾拉的目送下,我飞奔出教室寻找爱儿爱丽丝。 〇 我四处寻找着爱儿爱丽丝,来到了练兵场。 当初为了找内裤,我把这座城的构造都摸得一清二楚……意外的是,这座城能藏身的地方少之又少。不过为了避免暗杀者潜入,亚斯兹拉庇王国的城内部也几乎可以一览无遗。 由于从内部无法打开城门,所以没有寻找城外的必要。 于是我先从练兵场找起——果然立刻就找到了爱儿爱丽丝。 「爱儿爱丽丝!」 太阳已经下沉,将世界染成一片火红。 爱儿爱丽丝面向没入城墙的太阳,背对着我。 她停下了脚步……和我相距二十步之遥,即使伸长了手臂也无法触及,追赶也恐怕来不及。 所以,我出声呼唤她。 「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对不起!」 「……不——」 爱儿爱丽丝没有回头。 「是吾不对。讨伐即将毁灭世界的吾是勇者的职责,吾自己也希望毁灭的是吾,而非这个世界……谢谢你保持沉默,因为吾相信你,所以才能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战争。吾要在人类死掉之前杀了他们——是你你让吾不至于犯下这种错。勇者啊,你所做的一切是正确的。」 说到这里,爱儿爱丽丝回过头。 她的长发在晚风吹拂下摇曳着。 眯起的红色眼瞳配上笑容十分迷人。 「然而,勇者啊,吾光是看着你就感到心痛。并非认为相信你的吾很愚蠢,也不是憎恨欺骗吾的你,而是不想再见到映在你眼中的吾罢了。」 「什么意思?」 「吾改变了。吾没有为了和平牺牲生命的觉悟,也没有厌恶消逝的高尚情操,更没有为了全人类、全世界,否认自己存在的决断力——吾应该死去,但吾却变得怯懦而害怕死去。」 「说什么应该死去啊……」 「吾是魔王啊!」 爱儿爱丽丝展开双臂,望着天空。 仿佛在向全世界宣示般地说道: 「杀死杀害人类的愚蠢人类,摧毁毁灭世界的愚蠢社会。让万物欢欣鼓舞吧!这是吾的命令!吾赐与的毁灭将成为救赎!将地表上燃烧殆尽,加以净化。摧毁所有建筑,回复一望无际的大地。毁灭所有人类,以获得新生……望着失去一切的地平面,落下一滴眼泪。这正是吾的命运。借由毁灭来净化世界,就是魔王的任务。」 「……」 「所以,杀了吾吧!」 魔王面向着我,流下了一滴眼泪。 流下了为了毁灭世界的那滴眼泪。 ……啊,是啊! 你和我的世界,在那座魔王城里。在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察觉到事实,领悟了真实,取回自己的责任时,那里的生以及那个世界——便与毁灭无异。 「美梦结束了。这一回的记忆,真的非常快乐呢。不过如果梦注定要醒,吾也不能一直沉溺在午睡中。去寻找杀了吾的方法!终结魔族的威胁吧!吾再次祈求自身的灭亡。如果可能的话——吾希望能死在你的手里,而非他人!」 我不想下手。 你不一定得死,一定有别的方法。 虽然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也不能保证任何结果。 若这是我的意愿,也是你的希望,我们一定能找到除了灭亡以外的方法。 然而,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说服爱儿爱丽丝。 ……我本来就不擅长与人交谈、说服别人,如果找不到适合的语句,再怎么说也是徒劳。 更何况—— 「喂~勇者大人——」 ……与其说是呼唤声,倒不如说是掠过背脊的恐怖感让我回过头。 呼唤我的人——是李。 他什么时候进城的?而且他不是和贸易商同盟去基姆维加尔帕了吗?我满肚子的疑问……不过,所有的疑问瞬间一扫而空。 「……那把剑上,是谁的血迹?」 他拿着一把从未见过的黑剑,上头还滴着血,我不禁背脊发凉。 「啊,这个啊……」李轻蔑地笑着。「没什么,不过是来城里找你时,遇到了点麻烦。只是稍稍让对方无法再来烦我罢了,现在说不定已经治疗好了呢。」 「难道就没有其他吓阻的方法了吗……」 话说回来,蕾拉和美渚都不像是会让李拔剑的『麻烦』,而李也不是个好战的狂人,不会随便对上前搭话的人拔剑。 「啊,对了对了,你拒绝和我一较高下之后,我就前往贸易商同盟了。结果啊,我就灵光一闪,想到了让你认真对战的方法了!」 滴落的血液让我无法集中精神。 为什么他办得到? 精神面当然也是一个问题,重点是,根据薇薇的说法,普通的剑别说是魔王,连魔族都伤害不了。 但李却伤害了蕾拉或美渚——说不定两者皆是。 「我说你啊,也不想死吧?」 「当然啊!」 「那么,如果有人要杀了你,你就会认真起来了吧?」 「……」 他语出惊人,让我无言以对。不过就算是认真起来,也不代表一定要对战,我也可以选择认真地逃跑啊! 「而且啊,如果你逃跑了我会很困,扰的,所以我又想到了一个既能让你认叹起来,又不会逃跑的方法。」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滴落地面的血液,能剌伤魔族的剑——李的视线前方是爱儿爱丽丝,不让我逃跑的方法,我无法将其舍弃并独自逃跑的事物。 说起来,让一心求死的魔王活下去,是我自己给自身的使命。而隶属同一部队的李,不可能不知道魔王的事。 因此,让我不会逃跑的关键便是—— 「如果你逃跑的话,我就杀了魔王。勇者大人,我为了赢过你,可是会不择手段的喔!你那个独一无二的勇者称号,我可是要夺过来喔?」 「勇者称号你要就拿去吧,我本来就不——」 「所谓『勇者』的意义,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你的『勇者』,并不是『杀死魔王的人』对吧?所以我要否定你的称号!践踏你的意志,成为独一无二的『勇者』!我的剑可以斩杀魔族,至于能不能伤害魔王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会一剑又一剑地尝试,直到杀死魔王为止。」 ……糟了,这样我就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魔王一句话也没说,感受不到她觉得被杀死也无所谓,还是希望自己被杀死。 她只是露出寂寞的笑容看着我。 那么,我也只好擅自解释,任意采取行动了。 「唉,比剑真是麻烦死啦!」 我拔出剑,剑身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想起来了!李手上的是绽放着奇特黑色光芒,能伤害魔族的剑。 之前爱儿爱丽丝曾经说过,圣剑是一把『乌黑而且绽放出燃烧般的光亮』的剑。 眼前的状况愈想愈无法逃开。若是抛开不希望魔王死掉的念头,我一定会逃到天涯海角去,但这念头无论怎么样也挥之不去。 「……欸,李,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比较想赶快开始呢!」 「……为什么你这么想打败我呢?而且还如此突然?我的综合成绩根本远不及你,世人对你的评价更是远高于我,你自己也说左眼的伤你并不记仇……我之所以离开军官学校,并不是打赢你一次就想逃跑,纯粹是因为我讨厌那个地方,就算你的眼睛没受伤,我迟早还是会离开的。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跟我较量吗?如果是希望我认输投降的话,我很愿意在王都所有人面前承认我赢不了你。为什么刻意在今天无所不用其极地向我挑衅,甚至不惜把魔王卷进来,也非要跟我对战不可?」 「有的时候会突然很想吃肉吧?」 「……嗯,是啊!」 「突然很想吃肉,决定今天晚上要吃肉,但偏偏没有肉啊!跑到酒馆去也没有,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肉……这种时候会感到焦躁、空虚、无法满足,对吧?」 「嗯,那又怎么样?」 「这是一样的心情啊!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寻找战争的源头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所以只有今天了。我兴致勃勃地决定今天和你一较高下,但你却拒绝了……我感到焦躁、空虚、无法满足。我想要挥斩、砍杀、践踏、侮蔑……去死吧!去死吧!让我杀了你!你夺去了我的眼睛,战胜了我,最后却逃跑了。就算大家都称呼我为英雄!就算一个连队也敌不过我一个人!只要不击败你,我的左眼就疼痛难耐啊!」 李突然像发了狂似地将剑高举过头,接着向我砍来。 剑法彻底反映了他的盛怒,若是稍微用心点,便能更有效率地杀人,但他只是高高地举起,再狠狠地落下。 即便是因私怨挥舞的杂乱剑法,但李拥有的不只是技巧,还有过人的力量与速度。 和他相对而立,立刻就能明白彼此悬殊的实力,心里瞬间涌上一股彻底的绝望。 我不禁为在战场上和他对峙的伊拉萨利尔前线部队感到同情。 「你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真正的英雄。」 「嗄?」 「所以我无法理解……虽然不能说是绝无仅有,但能胜过你确实是个奇迹。来自周遭的评价,你在各方面都远胜于我。为什么却要对我如此执著?我的胜利对你来说,不过是一生中可以从记忆中直接抹去的败北啊?」 「可以从记忆中直接抹去的败北?」 极度的怒气让李的剑瞬间猛力砍下。 我挡开他的剑,腹部因此失去了防备。然而李并没有追击,反而把剑收回了剑鞘里。 他打腻了——怎么可能!我知道那是一种在拔剑的同时,斩击敌人的剑术,是必杀的一击。 「喂,我说勇者大人,开玩笑也要看场合啊!在这么认真的比赛中,要是我抱着肚子笑未免太难看了……没有什么可以忘记的失败!失败了就要彻底检讨,并在下次赢回来!污点要靠功绩洗刷,污名要靠荣誉弭平。为了在没有下次的战场上善用还有下次的幸运,必须将过去的败北彻底击溃!否则人生将结束在失败之后的失败。被视为英雄的人绝不容许败北。污点或污名都将留在历史上,一想到死后的事,我绝不能对败北置之不理。」 ……我无法共鸣,但可以理解。 比以往更加强烈的偏执,是英雄之名的阴影落在友人身上的黑暗。 谁来接受李的失败吧!否则总有一天,我的友人将会被英雄的阴影吞噬。以他的个性,必然不会在被吞噬之前逃离黑影。而世间恣意加诸在他身上的期待也不会停止吧?他已无路可走。 因此,也只好由我来了。 胸口燃起了一股热意。就算是没有干劲的我,也会有燃起干劲的时候。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先确认清楚。 「李,杀了我之后,你要怎么做?」 「杀了魔王!我将证明你的错误,接收『勇者』的名号!」 这样就太好了。如果杀了我之后,他就打算乖乖回家,那我好不容易燃起的热意又将熄灭。 不过,和一开始的主张似乎有点不同。他原本不是只打算杀我吗? 「勇者大人,你应该听出来了吧?」 「……什么?」 「杀了你之后,她是不可能轻易让我回家的——你身后的魔王眼神是这么说的喔?」 在对峙的紧张感之前,我感到惊讶,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的爱儿爱丽丝。 黑色的长发躁动着,红色的眼瞳则是绽放着敌意。 ……情况确实变得更加复杂了,我不能输的理由又多了一个。现状已经不是牺牲我一个人的性命可以解决的了。 这时候说这种话有点奇怪——但我不能让李被杀死。 我不能让魔王杀人。 眼见被赋予的责任束缚住的家伙,我无法见死不救。 勇者的孙子必须成为勇者,是大错特错。身为魔王就必须毁灭世界,也是大错特错……英雄不容许败北,更是大错特错。 输了苟延残喘也好。 逃避争端过活也罢。 不需要勉强。人生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 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死也无所谓,但为了众人的期待或某人的阴影而死,就只是个大笨蛋。 我突然想起以前过得很幸福时的一个梦。 清澈的湖泊,以及闪耀着六颗星斗的夜空下,被祝福的美丽城堡。我最喜欢的奶奶,向我介绍一个女孩子。 「你就是吾的勇者吗?」 年幼的我,面对这个问题高兴地点点头。 ……简直天真得可笑。那份纯真的憧憬,让我饱受煎熬。 应该有人来告诉我,我无法成为像爷爷那样的『勇者』。 记忆里的女孩就是魔王爱儿爱丽丝。 我对被她唤作『勇者』而感到开心。 因为她也认同了,能守护她的只有我一个人。 喀嚓!心里响起了一道开启锁的声音。 我找到了原动力,求胜的意志愈来愈坚定。 「李,我会守护爱儿爱丽丝。她不想杀人,我便不会让她杀任何人;她不愿意伤害人,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任何人。她被魔王的阴影所束缚,我要解放她。世界不会毁灭,梦想也不会破灭。我、魔王、龙人、人狼四个人,将继续在这座城里做着梦,一直做下去,即使是一辈子也没关系。」 「……勇者。」 背后传来欲言又止的话语,但这次我没有回头。 在我回头之前,有必须完成的事。 「我全部都了解,所以,李,我要继续击败你!总之先击败你一次,之后再不断击败你。即使其他人不能接受英雄的失败,我也会接受友人的失败的。所以,尽全力吧!因为我也会拼尽全力的!」 「就算你接受,我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失败……好,这次我就杀了你!先砍断你的脖子,踩碎你掉落地面的头颅,最后再一剑一剑削下魔王的肉!」 交谈到此为止。 我们举剑相向。 魔王发出踏出半步的沙砾声——移动了。 如我所预期的,李使出他最擅长的奇袭剑术,在拔剑的同时向我砍来。 不过我已经知道他的技法,既然知道就不算奇袭了。他如同方才所宣告的,往我脖子砍来。我用爷爷遗留下来的古代金属剑抵档—— ——我的剑被削断了。 「忘了告诉你,我的剑也是古代金属制的喔!」 剑刃逼近我的脖子,在来不及吐出只字片语的瞬间,我似乎听到李的声音。 先不说身体能否跟得上,我连可抵挡的剑也失去了,这样下去将如李的宣言一般,我将被杀死,魔王也会惨遭毒手。 然而—— 我的意志尚未放弃,对这样的结果实在无法接受……!突然间,我的背脊窜上一道冰冷。 接着视线歪斜,天旋地转……脖子被砍断后,迎向终期的漫长刹那。 面前出现了李惊讶的表情,模糊的视线再度转为清晰,这时我才终于察觉到自身的异状。 我的剑完好如初。 说是完好如初,实际上是—— 「黑色的、火焰……?」 李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原本绽放着蓝色光芒的古代金属之剑,此时化成一把轮廓如燃烧般摇曳的黑剑。 「吾在此将吾的信赖交给勇者——」 剑产生变化的原因,从身后严肃而充满自信的声音中传来。 「但吾讨厌打杀,也讨厌死亡——所以吾在此下令,不准杀死对方,结束这场战斗吧!只要守护魔王城里的日常生活即可……如果你能贯彻吾的命令,吾便不会轻言『毁灭』人类。只要能继续魔王城的生活,吾也能忘记终将一死的宿命吧。」 「没搞错吧……!你们没搞错吧!继续生活?不轻言毁灭?接受失败?别开玩笑了……和平什么的,只要出了这座城就找不着了!我身上永远会有英雄的阴影,而你身上也永远会有勇者的光环,还有魔王的使命怎么可以忘记!你们太天真了,真是令人火大!不杀人就会被杀死喔!仇恨一旦置之不理可是会被憎恨喔!将『内心的黑暗』置之不理的话,魔王也必须贯彻她的职责喔!到时候你们就给我负起责任!你们有背负世界的觉悟吗!?」 「欸~那种事——」 我以黑色火焰的剑拨开李的剑。 「什么责任和义务啊,有够麻烦的!还有什么觉悟的,那么遥远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 「再说——」 我挡住他的剑,朝上挥起黑色火焰的剑。 「如果连身旁的人都无法守护,要怎么让世界和平啊!」 我一挥剑,李的剑便从根部应声而断。 「我会守护魔王,守护这座城……有想做的事,就照着自己的意思继续做下去。要是因此有必要拯救世界的话,当然就会顺便拯救一下啦!」 「那我的仇恨怎么办……为了赢得胜利,我会继续怨恨着你喔!」 「随便你,高兴恨就很吧!没有仇恨和憎恶……这样美丽的世界,恐怕很乏味吧?」 没有仇恨和憎恶,将世界彻底净化,是爷爷那个时代的事了。 那样的世界,只维持了五十年。 既然如此,永恒、和平、和魔王共存的世界又是如何呢? 「和仇恨与憎恶共存吧!这样的话,魔王也可以永远跟我们在一起了吧?」 人类可以和黑暗及魔族同在。 我会证明的。 「啊~可恶,这算什么嘛!」 李一脸懊恼——然后笑了。 「我被这个世界所束缚,为什么你还可以那么自由……太卑鄙了!这样根本赢不了你嘛!」 接着,他丢掉只剩下剑柄的剑,双膝着地,垂下头去—— 「我输了,随你处置吧!」 承认失败了。 终章 魔族勇者与魔族之王 〇 「从现在起,李大队长就以我国密使的身分巡游各国,寻找圣剑的下落。」 他说随我处置,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呀。于是我便递了一张纸条给周围看守的士兵,把薇薇找了过来。 这里是魔王城城门前。 太阳早已沉没,六颗星在夜空中闪耀着。 魔王等人现在在城里等着晚餐开饭……明明告诉她们可以先吃的,但她们却坚持要等我。 所以我决定尽快和蓝发坏心眼的长官薇薇交谈完毕,好早点回到魔王城。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心急过。 「……你似乎将世界的真相告诉魔王大人了呢?」 「继续说谎也很麻烦啊!」 薇薇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瞪着我。平常不是只会像面具一样微笑的吗? 我已经准备好听她训话,眼睛仍不时地瞄向城里。 「哎,这样也好——」 薇薇露出理解的表情。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宽宏大量的。我对那些家伙没有什么感情,而你竟然为了比虫还没有价值的生命体忤逆我的命令,甚至妨碍我的计划,也算你有胆识。」 「对不起。」 「我认为你很有胆识喔……你该不会搞错了,觉得我不可能会赞美你吧?」 那是赞美吗!也太难懂了吧! 「话说回来,谢谢你帮我找到逃兵。这么一来,他今后也会更积极寻找圣剑,啊,还有寻找勇者。」 薇薇结束简短的交谈,转身准备离去。 因为魔王等人还在城里等着我,所以我也巴不得能尽早结束对话,不过——有件事我非问不可。 「哎,薇薇——」 「什么事?如果是要邀请我一起用晚餐的话,请恕我拒绝。」 ……应该邀请她吗? 唔~还是算了。 「『圣剑』是长什么样子的啊?」 「……很难猜测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薇薇回过头来,脸上露出一贯的笑容。 ……由于无法从表情判断出她是在隐瞒什么,还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也不打算试探她,直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李的那把古代金属剑可以斩魔族呢!」 「……」 「当然,普通的剑应该是办不到的……我总觉得很奇怪。蕾拉和美渚实力并不差,但被她们两人阻挡的李却毫发无伤地来找我。或许不一定得是『圣剑』,古代金属剑其实也可以对付魔族或魔王?」 「『联系人和魔的剑』。」 虽然从薇薇脸上看不出心境变化——但她吐出了这么一个字眼。 「或是『通往乐园的钥匙』……以前你的爷爷和魔物合力孕育而出的剑,就是『卡里德沃尔夫』。」 「……和魔王合力——为了孕育出封印魔王的剑吗?」 「不是的。先代魔王大人受到封印,不过是在那种情况下必然的结果。就我的观察而言,那已经是最佳的判断了——」 薇薇遥想起往事,眼睛眯了起来。 ……这家伙的身分也是个谜。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却好像经历过五十年前的事似的。 「——总之,你似乎和魔王大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真是太好了。原本还担心无职茧居族能否和人建立友好的关系,现在似乎是成功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无职和茧居族与人格没有关系好吗! 嗯,但我的确觉得与人交际非常麻烦就是了。 「那么,我告辞了。」 「……好的。」 虽然她似乎闪避了我的问题,但我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根据薇薇的说法,我猜想……一般所认为的『圣剑』并非真正的『圣剑』。至少就必须在魔王的协助下才能产生这点看来,并非单纯只是『用来封印魔王的剑』。 嗯? ……剑是战斗的用具,那么『圣剑』当然也是为了战斗而产生的吧。 不过,圣剑要征讨的对象,似乎并不是魔王。 再怎么说,是必须透过魔王的协助才能产生的。 「既然如此,圣剑是为了斩杀而出现的呢?」 我还想询问,但薇薇早已不见身影。 〇 「勇者!吾的勇者!」 听到了啦,不要大呼小叫的。 吃完晚餐后的夜晚……今天是到爱儿爱丽丝房间过夜的日子。哎,不如就算了吧,麻烦死了。不过不和我彻夜玩乐,爱儿爱丽丝似乎不肯善罢甘休。魔王大人真是个暴君! 「好,快提供吾娱乐吧!这是命令!」 「哪有这么不精确的命令啊!」 这样国政会大乱吧…… 此时,魔王大人仍兴致勃勃地拍着床。太大力可是会裂开的喔?而且吃完晚餐,不是应该舒舒服服地准备就寝,你是哪里来的活力啊……虽然很想吐槽,但实在太麻烦了。 「快,来玩点什么吧!嘻嘻嘻嘻……吾玩到天亮都没问题喔!干脆把太阳射下来,永远都是夜晚好了,这样也很有意思呢!」 哪里有意思了!可别玩过头,剥夺了世界的早晨啊! 魔王从刚刚就一直很亢奋,我只能躺在魔王身边,望着顶蓬,祈祷魔王赶快力气用尽早早入睡。 「快!吾的夜晚终于降临了!吾可是拥有『无尽夜之王』的别名呢!虽然是现在才想到的!不过不管了!」 「哎,真是的……傍晚不是才跟李在那边对峙了很久吗?为什么现在还能这么有活力啊?」 我似乎有点贫血,头好痛。 「哼,才用了那么点魔法,算不了什么!吾可是魔族之王!是支配九大元素及深远之无的王喔!你想要的话,除了剑,吾还可以顺便连国也烧了,为这世界在黑夜中点燃熊熊篝火喔!?」 滚来滚去的魔王从棉被上掉了下去。 我急急忙忙地过去想要把她拉起来。 「唔,没事。谢谢你。」 魔王大人爬了起来,正要回到棉被里时—— 「吾一个人也可……」 突然眼前一昏,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贫血啊? 魔族以血液为代价唤起奇迹,一旦使用过度的话会消耗大量血液,引起贫血。 「别逞强啦!今天早点睡吧,明天我会煮点让你补充血液的料理。」 我将魔王大人扶起来,帮她盖好被子。 只见她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怎么可以!如果错过今天,就没有和勇者彻夜玩乐的机会了!」 「放心吧,只要你再命令,我就会陪你通宵玩乐了……呃,不过不要太常命令我喔……」 「……为什么勇者愿意为吾这么做呢?」 被她这么一问,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问我为什么……她果然还是不懂啊…… 「我在寻找惬意的人生——凡事不用太拼命,受人尊敬,身边还有可爱的女孩子,这样实在是太棒了!」 「唔?」 「……欸,我说啊~你和我认为的『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有点……不,是很不一样啊!」 「哼,吾是美丽……有意见吗!」 ……就当作是这样吧,这样明天也会和平吧。何况订正很麻烦。 「世界上充满战争……我讨厌战争,喜欢和平。嗯,凡事不用太拼命,身边有可爱的女孩子,而且不用接触战争……这样的工作,哪里有呢?」 「有吗?」 「就只有魔王城里有啦!」 若是被问到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天堂,我一定毫不迟疑地回答「魔王城」。 这里没有权谋,也没有战乱。 有的只是多得用不完的时间,以及和乐的气氛。 ……这在战争中,究竟有多珍贵呢?那比一千个首级还珍贵,比英雄的称号还稀少。 「所以我要守护这个地方,也就是守护你们。」 爱儿爱丽丝听了我的话之后,稍微思考了一会儿,露出了微笑。 「原来如此,那么——吾的勇者啊,请守护这座城,守护吾等。教导吾等以及魔族,这个世界尽管充满战乱仍不该毁灭,尚拥有足以抚平星辰为战争流下泪水的笑容。」 「……是的,魔王陛下。」 「嗯。」 爱儿爱丽丝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我就教她们吧。 麻烦死了、麻烦死了、提不起劲、不知道怎么提起劲……想必日后我还是会常常哀叹吧。尽管无气力,我也会在无气力之下好好努力的。 因为,我的魔王大人是如此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美好啊! 后记 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以及好久不见的朋友,大家好。 我是个想在编辑部附近的专卖店买些泡芙回家,看见现实充太多就逃回家的家伙。 接下来,我要谈谈这部作品,没有继续讨论泡芙的打算。 由于不太可能完全不破梗,所以希望『从零开始读这个故事』的读者,还是先看完本书再阅读后记会比较好。 在78页中,有段魔王爱儿爱丽丝对勇者说『把你绑在龙族的尾巴上~』的对白,校稿的时候被点出『龙族?不是龙人族吗?』。 在《无气力勇者》的世界观中,龙人族和龙族两者皆有。 龙族跟宠物狗差不多,在魔界中,有让身长50公尺的龙族同士互相较量的『斗龙』竞技活动。不过,每次举办都会在城镇留下一块焦土,所以魔界临时国会通过了禁止法案,却也因为斗龙受到限制而引发了弃养龙的问题。龙人族的八千矛神风挺身而出,组成保护流浪龙的团体,其活动范围遍布魔界全境。不过,这些跟本书内容一点关系也没有。 魔王等人在魔界的生活,预定收录在短篇集《无气力勇者与教授魔王》中,但我没有写短篇的计划。去年11月开始连载,也将在今年2月出版《ふぉつくすてぃる?6本目》。我没有时间了,真的。我不打算写短篇,真的。 以下是谢辞。 责编儿玉大人,第六集迟迟不见踪影,您的生活还好吗?不断告诉自己:没问题,一定可以的……然后不知不觉就过年了。一点都不值得恭喜!这次做了很多新的尝试,所以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的非常感谢您,未来也请多多指教。 负责插画的水月悠老师,非常感谢您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愿意接下本书的插画工作。光是封面那个表情所蕴含的讯息,就足以媲美文库本一整本的内容。插画才是本书的主角。我的语汇太少了,无法完全表达我的赞叹。我对您的感谢,恐怕要写上一整本文库本才写得完。不过还是先奉上原稿。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最后,协助这本书完成的所有人员,以及阅读这本书的所有读者,我在此献上最深的感谢。 下一页是下集预告,不喜欢后设手法的读者请小心阅读。 那么就下回见了。 冬木 冬树 下集预告 「勇者啊,现在要开始下集预告,你准备好了吗?」 「下集预告是什么啊?」 「下集预告就是下集预告呀!勇者大人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勇者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会是谁前来魔王城。这次我一定要击退敌人!挽回名声!」 「哎,冷静点,同胞啊!无论如何,下一集,咦……」 「这张纸是做什么的?」 「从蓝发坏心眼的洋娃娃那里拿到的。下一集……唔,将出现克吕墨诺斯一神教的修女。」 「修女干嘛来魔王城?」 「虽然是修女……但一定持有大量投掷武器,穿着看得见大腿的修道服,皮肤白皙,摘下眼镜后就会变成凶暴的怪物。」 「我有异议。修女应该是穿着紫色的修道服,用指甲撕裂对手,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的女性,但真实身分其实是恶魔!」 「吾可没看过那种魔族喔!至少在吾的八十万大军中没见过!」 「欸,你的大军人数为什么一直在增加?」 「哼,魔王军的数量可是随吾的心情任意增减的。事实上,因为数量太过庞大,就连吾也无法掌握确切的数字。」 「搞什么嘛……」 「总之,下一集登场的就是皮肤白皙,戴着眼镜,脸上永远挂着笑容,持有大量投掷武器,攻击手段是指甲,穿着紫色修道服的恶魔修女喔!」 「咦~真的会是这副模样吗!?」 「呃,吾也不清楚,吾只是综合美渚和蕾拉的意见罢了。」 「到底最后登场的会是什么样的修女啊!应该说,登场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就说吾不知道嘛!吾手上这张纸只写着『总之就是修女登场,其他自由发挥』啊!」 「真是坏心眼的长官啊……」 「总之,下一集也请多多指教罗!」 插图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田园小菜 星之命 “呐,魔王。” “嗯,怎么了,我的勇者哦。如果是想到了新的玩耍方法的话,就来试试看吧。” “不是这个,总感觉,很久很久以前——我和你好像在这里见过,你记得吗?” “不记得。” “诶,也不用那么断言吧。比如说有很在意的记忆之类的。” “话说,勇者哦。我在这个世界显现也是最近的事情哦。在此之前我都一直在门的另一侧,还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 “门的另一侧?” “也就是被称为【魔界】的地方。我身为王,自然跟在乳母身边,接受教育,坐拥上百侍女,常处于近卫骑士团的守护之下。” “……嘛,看来是比这里要好得多的地方呢。” “我身为王,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使魔能存留于世,我的一言将左右魔界和人界的命运,我的生命将带给魔界全土以繁荣。我受到严密的保护,同时也守护着子民。” “……那,我的记忆到底算怎么回事……” “不过——我也很在意。虽然不太确定,但确实曾经好像和你见过……不,还不至于到明确的程度。每当和你交谈,和你接触,总会有种【怀念】的感觉……这不过是可能性的话题。假设,如果假设我在过去曾和你相遇,那么地点应该确实是这座城里吧。” “不是在魔界吗?” “魔界确实也有这座城呢……其中有一扇门连接着魔界和人界……话说,这也是两者唯一的共同点。这座城既存在于这个世界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是个非常暧昧的地方。” “?” “总而言之,如果我过去曾在人界和勇者相遇的话,地点只可能在这里。而且也是出于某种中继……人世之魔吗,不过魔世之人的可能性应该更高……算了,这对勇者来说想必太复杂了吧。” “……也就只说,这座城和魔界存在交叉点。过去,我和魔王很可能在这里遇到过吗?” “这么解释也没关系。可是,这不可能呢。” “为什么?” “能够干涉魔王的,就只有魔王而已。”(译:这就是这部腰斩小说的最后一个伏笔,诶,实际上看点真的只有插图-) 一章 里魔王和表魔王 “你,你背叛了呢……!” 那是某个寒冷一天发生的事情。 ……就算这么说大概也完全不明白吧。 毕竟,这书个月来,阿斯拉比王国都异常寒冷。 为了不让洗涤衣物冻住必须在边上点上火堆,甚至用水都必须从开凿冰洞,因为地面结霜农作物也无法很好的生长。 明明直接下场大雪还更轻松来着,不过现在我却面临着就算下雪也不得不做的麻烦事。话说这么冷真心受不了。 总而言之,非常寒冷,虽然还不至于下雪,但如果不穿着厚厚的冬装劳动的话,可是会一不小心冻死的时期。 硬要说具体点的话,就是被【古代兵器】操纵,试图暗杀我而来的第三王女事件解决后的第二周。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就是第三王女莫名其妙成了我的上司,是不是就来强迫我进行剑术锻炼的时期。 魔王已经被勇者逼上了绝境。 顺便一提,【勇者】指的是我,新(配得上这个称号)的勇者依旧没有出现,魔王也还是那黑发赤瞳,爱好黑礼服的爱阿丽丝·艾尔普劳斯·塔尔塔罗斯。期盼着世界毁灭的正派魔王也仍然没有消息。 我,现在正把爱阿丽丝逼上绝境。 “明明那么相信……我,世界,人类,勇者,眷属,明明都那么相信你……!” 这里是美袋的房间。 放置着很多魔界和风之国的家具。木制的壁橱,在木台上铺上被褥的床铺,桌子是竹制的,内部充满着甜美的气息。 爱阿丽丝正在房间一角,身上只过着一枚床单的状态。 没穿衣服……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爱阿丽丝此刻在非自己房间的地方一丝不挂,而且还是美袋的房间里。 话说,犯人恐怕也就只有一个吧。 我,向着身后一动不动的两人之一——将爱阿丽丝逼入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绿发碧眼的龙人八千矛神·美袋望去。 穿着和国特有宽袖衣装的美袋,正用衣袖遮掩嘴角微笑着。 “可是,起因都要怪陛下哦。” “我吗……?” “正是如此。陛下给予了美袋惩罚。不会向陛下和——勇者大人撒谎。这一切都是遵照您的意思。因此,告知勇者大人陛下的所在也是作为忠实奴隶的义务。特别是勇者大人给予美袋奖励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骗人!绝对被勇者收买了吧!” “正是!进行了一些地下交易。” 还真是清爽的忠实于欲望的模范呢。 想要封住美袋的嘴,简直就相当于拿一张薄纸去抵御泥石流一般的愚蠢。 ……可是,我明明只是说了些过去和爷爷周游各国时候的故事罢了,到底对美袋产生了什么改变呢? 因为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还是放着别管吧。 “话说爱阿丽丝也太孩子气了吧……居然用麻烦变透明。”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找到吧。 接着,偷偷向爱阿丽丝的发现功臣——我身后的另一个人望去。 正兴致勃勃回望着美袋房间的黄金之瞳察觉到我的视线,头上被银色体毛包裹的耳朵瞬间!竖起来了, “哈!偏光魔法对蕾拉没有效果!” 犹如忠实完成自己任务的军人般行了个礼。 ……这次也多亏蕾拉优秀的鼻子,在微妙的意义上背叛了爱阿丽丝,话说军人背叛主君到底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有点在意—— “总而言之,这样就结束了……这次你可逃不掉了哦。” “……是吗。” 将床单紧紧的系在肩口,爱阿丽丝站了起来。 到底为什么要脱衣服呢?而且还是过着一枚床单,不过怎么样都好。 可不能被气势压倒了。 站起身来的爱阿丽丝,依旧抱有魔王的威严。 明明只有一枚床单,但释放的威压感可不是开玩笑的。 突然眼前出现了巨大山峰的幻觉,而且还是严峻的雪山。 此刻的她正是难功不落的巨峰,要是随意踏足肯定会被压垮吧。 等待空隙的沉默。 爱阿丽丝看着我,突然寂寞的笑了。 “还以为会很顺利呢,毕竟我的勇者就是那么单纯……肯定,会轻易受骗……但没想到眷属会背叛呢。” “没有背叛哦。一切都是忠于陛下的意识,美袋非常肯定。” “……是,这样吗?蕾拉哟,你怎么看?” “蕾拉不明白太复杂的事情。但是……如果永远都不被找不到的话,肯定会很寂寞哦。” “……唔嗯。” 爱阿丽丝沉吟着,托腮陷入了沉思。 像这样闭眼的爱阿丽丝,确实存在着空隙。 不过我可不敢轻易上前抓住她。 经过漫长的沉思过后,她总算睁开眼睛,望向我。 “我所相信的勇者,应该是正确的吧。” ……怎么感觉话题突然变大了。 在被莫名的气氛吞噬之前,看来有必要重新整理一遍经过呢。 那么——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切,都要从哔哔讲述我和优菲米娅的回忆开始—— “就在这时,优菲米娅大人向着我【请多指教喵】——摆出了小猫的姿势。” “完全无法想象!” 食堂里,魔王大人龙心大悦。 今天是每周一次的传令时间。 就算是世界性的休息日,从军的人类却无法休息。毕竟世界各地仍处在战争之中。 没错……冷静思考的话,我如今应该所属于军队。 虽然最近时不时会忘记,但我现在,并非无职…… 话说我自己都快觉得只不过是个叫做【勇者】的家庭主夫(无薪水)了,不过貌似并非如此。 “……话说回来,哔哔。” 向着魔王正对面的苍发少女搭话道。 紧接着,少女歪着脑袋望向这边。 “胆敢在和魔王大人的谈话中途插进来,胆子真是不小呢。” 话虽这么说,但无论是那语调还是表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和魔王交谈累死了,真是帮了大忙之类的神色。 依旧是那无风的湖面,面无表情。 我的性恶长官哔哔,从不将表情表露在外。 “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了?没想到勇者大人会打断我和魔王大人的对话。” “我说你啊……嘛,算了。我只想问,都已经在这里工作三个月了,我的薪水到底怎么样了。” “哈,是这个话题吗。” 打从心里失望的声音。 哔哔几乎不会出现表情变化,这还真是稀奇。 真是为了找我麻烦不惜动用一切的家伙。 “我说,工作拿薪水,这应该是当然的事情吧?” “那个【当然】总感觉拖得很长呢……嘛,这个暂且不提。您的薪水已经发出了哦。毕竟,全部的八成已经发到了您的家中。” “……那,那就好……” 大概不会给我吧。 嘛,现在毕竟也是白吃白住,能交给温柔的母亲大人也算期望之中,不过就算提前和我说一声也没关系吧。 “……嗯,八成?那剩下的两成呢?” “存起来了哦。为了将来您的退役。” 退休金吧。 原本以为不属于退休保障制度,看来勇者的薪水关系和军属同样呢。 ……像这样将士兵的一部分薪水上缴国库,在退役后按月支付就是退休保障制度。 话虽这么说……发生了战争,自然存在死亡。退役前死亡的士兵——战死者家属能够拿到一半的退休金,剩下的则是上缴国库。 就算只是账本上的数字,但仍然是无法使人释然的事情。 “退役,吗……一般士兵是五十岁退役,士官则是七十岁,那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在这个平均寿命为六十岁的阿斯拉比王国,以一般士兵大概能拿到十年的退休金计算。积蓄总和和每年支付的退休金之比,实在不是能让人欢喜的结果。 也就是说,薪金只支付了八成,其中余下的五分成为了退休金,而剩下的一成五则是上缴国库。明明这些都应该是自己的收入才对。 ……就在这沉默中,哔哔微微的歪起了头。 “tuiyi?” “诶,难道语言不通?我想这应该是大陆通用语才对啊。” “不不,我确实理解了哦。不过您是否明白自己的职业?” “家庭主夫?” “是勇者大人。” 虽然试着一笔带过,但回答却意外的认真。 “【勇者】既为【打败魔王之人】。不管您是否期望,也就是说——直至打败魔王前都无法退役。而您,应该也不想打倒魔王吧?” “唔哇哦。” “……话说,勇者要是离开了这里我到底吃什么生活?” 至今一直闭口不言的爱阿丽丝,突然瞪向了我。 话说事到如今总该学会一两道自己能做的料理了吧,不过爱阿丽丝总是以【王不可从事庶民的工作】为由,基本上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孩子。 “最近,勇者做的料理总算出现了新的菜色突然就谈到退役的话题,我可是很难过哦……难道说和我一起生活有什么不满吗?” “……” 虽然谈不上不满,不过这个世界基本上不存在满足。 “嘛,居然对和魔王的生活存在不满?甚至不如前线的特攻生活?” “非常满足,长官殿下!” “太好了呢,魔王大人。” “那么勉强的纠正,你认为我会满足吗?” “话说,关于优菲米娅大人的话题,我说到哪里了?” 愣是岔开了话题。 ……没错,话题的起源,总而言之就是哔哔心血来潮拿出了【偶尔也要视察一下城内的状况呢】为由,硬是走进了城内。 现在,蕾拉正在做着扫除,而美袋则在帮忙。 当时正在做着料理的我,和正好闲来无事的爱阿丽丝就陪着哔哔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聊起了优菲米娅。 那个修女——如今又变回了王女,然后以活了下来为契机,完全成了哔哔的走狗了。虽说是第三,但好歹能将王女纳入手中,哔哔桑真心可怕。 而且时不时,还会为了检查我是否疏于锻炼过来看看。虽然看着好像很忙,来了也是马上就走,不过我这边可是因为每次都来的措手不及而完全没办法休息,还真是希望她能弄好个时间表呢。 ……没错,当时料理正好告一段落,而我则是向哔哔传达了【优菲米娅总是时不时会到魔王城来真有点困扰……不,虽然不是很困扰但还是希望想点办法】的意思。 紧接着就得到了优菲米娅孤身一人向着东方的吉姆艾卡鲁邦进发(明明是王女)前去召回李的消息…… 就在这时爱阿丽丝抛出了【勇者为何那么害怕优菲米娅?】的疑问。 然后哔哔就开始讲述优菲米娅在宫中把我弄得死去活来的故事,大概是讲到兴起,顺势就说到了自己和优菲米娅的回忆。 ……回忆,虽然就表现手法上来说有点太过夸大了。 “呐,差不多就到这里吧?” “你是指什么?” 犹如无风湖面般平静的表情,明明就知道却还是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毫不知情纯粹想要讲述自己回忆的样子。 但是,哔哔不可能没有恶意。 “别装傻了,你再继续说下去优菲米娅可真的会哭的哦。” “我可不记得会养育出那么软弱的孩子呢……我只不过在向大家传达优菲米娅大人的可爱罢了。前几天的事件,总感觉好像太过强调了那位大人粗暴的印象……” 确实这么一说也不是不能理解。 经由各种曲折,优菲米娅被古代兵器煽动试图和我决斗。 如果不杀死我就会被自己装备的古代兵器所杀——就在那种状况,那家伙却仍然纠结着无法得出结论,最终还是演变成了和我的死斗。 嘛,多亏了【圣剑】最终总算是从古代兵器的魔手中夺回了优菲米娅,如今也非常精神……甚至精神到有些困扰。 “那么,尽可能在优菲米娅大人不会哭泣的范围里,传达她的可爱吧。” “也就是说刚才你还是有所自觉的啊……” “无论什么都优于勇者大人的优菲米娅大人,只有一项,是不敌勇者大人的。” 无视我的发言哔哔继续说道。 ……这次又准备说什么? 从食堂,透过柜台看向厨房。 灶台上的锅子看来还没有问题……今天的午饭是久违的【杂煮】。这一周里通过哔哔拿来的各种料理书做了不少挑战,今天是特别得到爱阿丽丝的许可才做的杂煮。 ……前端时间还以【如果再拿出杂煮就毁灭世界哦!】来威胁我,看来一段时间没吃还是会怀念的呢。阿斯拉比王国味觉的代表还真是可怕,其毒性甚至可比拟药物。 总之,料理暂时放置不管也没关系。 虽然还必须看着火候,不过就算灭了再用爱阿丽丝的魔法点着就好。 就这样,我也走向了爱阿丽丝的邻座。 这是为了监视,必须预防哔哔说些多余的话。 “知道【捉迷藏】吗?” “喂,笨蛋快停下。” 那可是禁断的游戏。 可是哔哔只是瞄了我一眼,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当时的优菲米娅大人非常喜欢使勇者大人困扰,因此平时会为了这一目的想出很多手段。而那些技巧全部以【涂鸦】的形式由我保管——” 还真是无聊的第三王女。 而将我那些想要遗忘的过去保存起来的哔哔更加无聊。 “——在此之上,优菲米娅大人所想出的,就是【利用宫中的一切进行捉迷藏】的游戏。” “捉迷藏是什么?” “果然不知道呢。所谓捉迷藏,是指多人进行的游戏。由被称为【小偷】的众人隐藏在指定范围内,然后由被称为【变态桑】的一个人负责寻找。如果【小偷】被发现就是【变态桑】的胜利,一定时间——虽然没有严密的限制——不过最终没有找出所有【小偷】就是【小偷】的胜利……不过,为了能使优菲米娅大人得到胜利进行了一定的改变,比如【如果被发现并成功逃脱的话,变态桑要从发现小偷的位置重新开始】,或者【因为我是王女怎么可能被变态桑找到】,规则上还挺乱来的。” “真是对那家伙的胜利执念束手无策呢……” 基本来说,还是优菲米娅比较快。 如果不是追得很紧就很容易跟丢,甚至最后还不惜恶用王族特权……【那样执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我也就是在那时不再追求胜败的。 “话虽如此,都那么肮脏的……战略性的创造出胜机了,优菲米娅大人却仍然无法战胜勇者大人。” “吼!” 魔王大人异常兴奋。 ……看着神色就知道想要马上开始,然后就玩上整整一天吧。 最近,光是看爱阿丽丝的眼神就能分辨出她对那个话题的执着程度了。 啊啊,所以才说这是禁断的游戏。不管阿斯拉比王国的王宫多么巨大,魔王城这边可是包括了周边地带在内的。要在这么大面积的地域寻找三个小不点魔族,(基本上我已经确定是变态桑了)绝对是个体力劳动。 察觉到我的视线,爱阿丽丝咳咳的装起了正经。 “咿,咿呀,我可绝没想过好像很有趣想试试看哦。我可是王,才不会为了一时兴起驱使自己的子民。” ……事到如今,还弄这一套。 明明之前还是【好闲啊,快来玩!】的爱阿丽丝,最近,时不时还会夹杂着【虽然不是很闲,也完全不想玩,不过来玩吧!】这种找起借口的发言了。 看起来像是孩子终于有了成长的起色,嘛,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啊啊,话,话说回来,好像还没决出胜负呢。” “……胜负?” “唔嗯,勇者来我之魔城的那一天……就是偷看我换衣服的时候。” 原来还记得。 明明以为已经蒙混过去了。 “话说回来,从那时开始,勇者就对我的胖次有着特别的关系——” “那时误会!之前就说明过了吧!?” 这一看就知道明显带着动摇。 “魔王大人,过份刺激年轻男子,导致扭曲他的性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还请您睁只眼闭只眼吧?就算是我的请求。还请,给予勇者大人扭曲的性癖宽大处理。” “哔哔还真是为了恶心我拼尽全力啊!” 居然为了部下深深的低下头,我的长官到底有多性格恶劣啊。 而且光是看起来,就好像个为了部下肯低头的好长官,真让人不甘心。 “嘛,嘛,就此打住吧。宽大处理吗……喜欢我胖次的勇者……唔嗯,之后再偷偷告诉蕾拉吧。既然身为魔王,就不得不关心眷属的被害呢。我的牺牲也是必然的……唔嗯,唔嗯……” “你到底想和她说什么!?不要,真心别乱说啊!” “比起这个,还是来谈谈关于胜负的话题吧。” 现在可没有比这更重要的话题吧!?不过对她们两个来说,看着反而像优先度很低的问题。 “我时常在思考。那个时候,虽然勇者自杀未遂胜负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和勇者的捉迷藏比试绝不能就此打住……唔嗯,大概。” “大概?” “没,没什么!总而言之,没错,不能放弃任何一场比试,这样可不好为民的榜样。所以,那个时候的【捉迷藏】我决定再开!勇者哦!不再度挑战我一次吗?唔哈哈哈哈!” 为什么要大笑。不过还真是符合魔王的表演。 “唔哈哈哈……咕诶,咳!咳!” 呛到了。 别勉强了……你再怎么模仿,终究只是个幼女…… “来玩捉迷藏哦……” 爱阿丽丝沙哑的宣言道。 这里是魔王城。 魔王的权限是绝对的,魔王的决定对生活在魔王城的人们来说也是决定事项。就算身为勇者的我,也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更何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 “知道就好。那么就在今夜——咳,咳!” “……我去端水来。” 就这样,我们开始捉迷藏了。 ——然后。 首先,我数到了十,将完全没有理解游戏规则,在我眼前发呆的蕾拉抓住了。 那个瞬间,首先想到的就是依靠蕾拉的鼻子,不过爱阿丽丝都那么明确了【决出胜负】的意思,在这里借助他人肯定会马上召开第二次捉迷藏大人。那样只会徒增麻烦,还是独立搜索其他两人吧。 首先,从两人的性格开始考量。 最先想到的是美袋会去的地方,不过一想到【就这么简单的找到肯定会发生很多不妙的事情,就算真的如预期也感觉欠妥】,总之到美袋所在地方之前先带着蕾拉了。 爱阿丽丝的房间。 还真是如我所料,瞬间头就开始痛起来了。美袋将爱阿丽丝的胖次铺在床上正睡在上面。一脸的幸福表情,仿佛就这么死掉也毫不后悔一般。 虽然很想视而不见,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总之我将美袋抓住,决定带着她继续前往爱阿丽丝的所在地。 正确答案是美袋的房间——实际上,最初来的就是这里。 至于理由,美袋都把爱阿丽丝的房间弄成那样了,爱阿丽丝大概就是被她以【提供绝对安全的隐蔽场所】给骗了吧,然后无辜的爱阿丽丝就躲在了美袋的房间。 不过结果来说并没有找到。 区区一个捉迷藏,居然还用上了透明魔法。 ……所谓魔法,是以魔族之血为代价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技法。 虽然不知道现在爱阿丽丝取得了多少力量,不过就为了个捉迷藏就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真是不明所以。 总而言之,没有找到爱阿丽丝的我,也就只能在城里瞎转悠了。 就这样到了深夜,差不多有点困的我,向蕾拉和美袋发出了协助请求,然后就这样发现了全果的爱阿丽丝。 这就是经过。 “我所相信的勇者是正确的。” 正是不禁要忘记这只是个捉迷藏引申出的话题。 难道说以为是捉迷藏的只有我一个吗?大家实际上都以为这是勇者和魔王的最终决战?不妙,剑忘在房间里了。 “我很尽兴哦勇者!”感受着最终决战的壮大气氛,爱阿丽丝如此说道。“背负人界者哦,你不愧为勇者。你是否想与我所背负之物比肩?我身负的——可是世界命运,的重量。” “诶,给我等一下,这真的是最终决战?” 诶,这说不定还真是最终决战。至少,从爱阿丽丝身上感受到违和的,只有我一个人。 “撒,就让我们来玩弄世界的命运吧。” 虽然不知道世界命运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现在的我确实正在被爱阿丽丝玩弄。 “总而言之,勇者哦——快快来我身边吧!” 这么说着,爱阿丽丝缓缓的在我眼前站起。 紧接着,就仿佛不存在一般,唐突的消失了。 …… “被逃走了!?” “被摆了一道呢。这是转移魔法哦……不穿衣服,也是因为透明魔法只能施加在自己身上。按照现在陛下的魔力来计算,最多还能使用一次转移魔法,而且还是短距离呢。” “不是美袋脱的吗……”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仅靠这威压感和气氛来争取时间,就能从这绝望的状况里逃脱还真不愧是魔王呢。话说明明不用发挥这些无用功也可以吧。 “快追!跟我来!” “遵命……看来还能继续尽兴呢。” 美袋高兴的笑着。 “原来抓住了是可以逃跑的吗……” 蕾拉不甘的咬紧了牙关。 不不,捉迷藏才不是那种游戏。 ……就这样。 立场颠倒追击再开——虽然并非我本意。 不过捉迷藏第二回战又开始了。 在优菲米娅近乎苛刻的不利条件下仍然能够获得胜利的我,倒也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力量就是了,毕竟她啊,最多也只有五个地方会去,嘛,硬要说也就是这种无聊的理由。 无论是重复多少次,如果只需要搜索五个地方的话根本就是轻而易举吧。 因此我捉迷藏之所以强,只是会统筹经验和地形,再加上对战者只是单纯的笨蛋这几点而已。 那么——来试着思考爱阿丽丝的行动规律吧。 活动范围基本在城内。也就是说,农田、果园,晒衣场、练兵场基本不去,纯室内派。 虽然也存在例外外出的可能性……不过现在是夜晚。阿斯拉比王国的夜晚可是连水也会冻结的极寒天气。光披着一枚床单的爱阿丽丝应该不可能会跑到屋外。 ……一枚床单。 首先,应该会想穿衣服吧。 也就是说——王座之间。 通称【教室】的地方,虽然是从未作为教室来使用过就是了,总之我带着美袋和蕾拉来到了这里。 这个里面,就是爱阿丽丝的房间……顺带一提,找到美袋后倒也没有特别整理过,也就是说美袋将爱阿丽丝胖次铺在床上前往软绵绵的梦之国的事迹会败露。 那么,回到捕捉爱阿丽丝的作战。 虽然这么堂堂正正的走进去也可以,不过要是她再用一次那个瞬间移动可就麻烦了。 而且玩个游戏居然也这么较真也算是自作自受,不过要是贫血了也挺可怜的,目标就设立为绝对无法抵抗的捕获吧。 那么作战进入第二阶段。 一:我冲进去。 二:故意留出逃跑路径,由屋外的美袋和蕾拉捕获。 ……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协助我的理由,也可能根本就没想过吧。硬要说的话,也就是【顺势就被骗着协助了】。嘛,希望她们到结束为止也别察觉到就好了。 总而言之,我就先这么冲进魔王的房间里。 可是眼前,爱阿丽丝——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刚才披着床单的黑发赤瞳爱阿丽丝,她看着我露出吃了一惊的僵硬表情。 而另一个,同样也是赤瞳,不过穿着礼服,但发色却犹如吸收了光这个代名词的纯白。 一样的脸。 一样的身高。 只不过——披着床单的爱阿丽丝正面露惊恐和困扰,一瞬一个表情。 相对的,穿着白色礼服的爱阿丽丝则是毫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啊,勇者。” 注意到我的存在,熟稔的——面无表情,声音毫无起伏——向我搭话道。 一瞬,完全不明白到底哪个才是我认识的爱阿丽丝。 不过,毫无疑问。 我所知道的爱阿丽丝,果然还是黑发披着床单的那个。 “到这边来,爱阿丽丝。” 听到我的呼唤,黑发爱阿丽丝有了反应。 白发爱阿丽丝则没有丝毫反应。 “……你是谁?爱阿丽丝的眷属吗?” 看着向我走来的爱阿丽丝,同时向着另一个爱阿丽丝问道。 没有敌意,也不像拿着武器的样子。 但是,从爱阿丽丝的反应来看,必须从白色爱阿丽丝手中守护爱阿丽丝才行。 毕竟,平常有人来访都是堂堂正正直面的爱阿丽丝,居然这么害怕的向我跑来,还惊恐的躲在我身后,甚至仅仅抓着我的衣服。 这绝不寻常。 “勇者,为何要警戒我?很奇怪,还是说,很悲伤。我乃魔王,明明就是你的魔王。” “……抱歉,我们家魔王就只有我身后的那一个而已。” “ai(爱)=a-ice(阿丽丝)也是,为何要害怕我?我很悲伤。非常的,悲伤。快快想起来,我的半身。我便是你,你便是我。难道不记得ci(希)=alice(阿丽丝)了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希阿丽丝】是你的名字吗?在我的城堡,模仿我的相貌,到底想干什么?” “好奇怪……居然会忘记,好悲伤……” 毫无起伏的声音,无表情的脸。 白之魔王,希阿丽丝,流下了一滴眼泪。 ……胸口好痛,不禁想起了某个夕阳下,魔王流泪的情景。 世界毁灭后所流下的,一滴眼泪。 希阿丽丝仿佛没有觉察自己流泪般的面无表情。 “悲伤的世界,应该毁灭。世界的泪水,我想停止。” 这么说着,突然就消失了。 ……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间甚至忘记了呼吸。 “刚才,那到底是……” 解开了奇妙的紧张感,发现手心上满是汗水。 明明并不可怕,甚至连威压感都谈不上,可是——心跳直线上升,身心都充满了疲惫。 我在紧张,吗? 对那样无害的——长着和和平主义魔王一样相貌的女孩子? “勇者哦!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突然回过神来的爱阿丽丝喊道。 回过头来,只见她的脸上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到底怎么一回事?” “蠢货!那家伙转移了!甚至不用任何咏唱!也就是说,那家伙拥有比现在的我更加强大的魔力——甚至还说要毁灭世界哦!到底该怎么办!” “地,【地图】!” 所谓【地图】,是指魔王城军议之间的大范围杀伤性兵器。 经由魔王的魔力发动,可以向任何地点带来巨大的破坏。 ……魔王同样的相貌,超越魔王的魔力。而且有目的的毁灭世界。 如果那家伙到达【地图】的话—— “世界会毁灭!” “美袋!蕾拉!” 爱阿丽丝喊道。 紧接着,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此参上!” “【地图】有危险!你们现在就过去!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长得很像我的可疑人物!” 只有这样可能还不够。 但已经没有说明的时间了—— “遵旨。” “了解。” 但眷属两人并没有多问就回答了。 经由爱阿丽丝的转移魔法,她们两人跟着消失了。 “……那我呢?” “快去把剑拿来蠢货!而且——” 这么喊着,爱阿丽丝突然倒下了。 “喂!” 慌忙将倒下的爱阿丽丝抱起。 “不,不用管我……快去阻止,那家伙……” “可是。” “而且……【地图】还并非最为直接的危险因素,能够毁灭世界不仅仅只有它而已……光是将魔法和魔王的存在披露,这个世界就会陷入混乱……派遣在前线的士兵甚至会瞬间全灭,世界将会颤栗……不明白,那家伙想要如何毁灭世界,完全不可解……” “既然这样……” “快找到她。不管在【地图】还是城门口,就算她潜伏起来了……也必须将其找出来。然后,阻止她,勇者哦,这是命令哦……既然是能够找到我的勇者,就一定能够找到自称我半身的她……” “……” “守护世界……相信,你。” 爱阿丽丝这么说着,闭上了双眼。 急忙确认呼吸……没关系,看来只是贫血晕过去而已。 总而言之,将爱阿丽丝放到床上,整理了一下她乱掉的长发,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首先去一趟我的房间。 拿起剑,然后…… 遵从魔王命令,阻止希阿丽丝。(译:这发展有点快啊-不愧为被腰斩的小说) 探查。 在分秒必争的现在,士官学校和优菲米娅锻炼出的身体,正尽全力奔跑着。 但是这幅身体并没有耐久力,这点我自己最清楚。 在赶回自己房间的途中,就已经在寻找了。 为了毁灭世界,爱阿丽丝会做些什么? ——不对。 在毁灭世界之前,爱阿丽丝会做些什么? 就算思考毁灭世界的效率也没有答案,目前最为确定的线索就是【地图】,不过那里被妨碍的可能性很高。毕竟,爱阿丽丝已经第一时间将美袋和蕾拉传送到【地图】那里了。因此希阿丽丝到达那里必将发生战斗,不过听起来却完全没有动静。 如果仅是效率和战略来说,已经束手无策了。 毕竟,我根本不知道除了占据【地图】毁灭世界之外的方法。除此之外的选项全部都是均等的可能性,这样看来只能依靠直觉了。 所以我,选择了相信爱阿丽丝的期待。 既然是找到爱阿丽丝隐藏地点的我,肯定能够找到自称爱阿丽丝半身的希阿丽丝。 好的,重新思考爱阿丽丝的心情。 在毁灭世界之前,爱阿丽丝会做些什么? 杀人,将愚蠢的人类灭绝。 毁灭,将愚蠢的社会毁灭。 净化,将眼前的一切净化。 摧毁,将一切建筑物摧毁。 将所有人类在毁灭中拯救的生物,魔王。 ……啊啊,对了。 那之后,我记得是流下一滴眼泪。 那么,魔王为想着什么流泪? 在回归于无的世界,为了什么而流泪? ……探查结束。 回到房间拿起剑,再以同样的速度向着目标前进。 大概魔王,会想在高处俯望个世界吧。 为了能在毁灭后也能清晰回想起,深深的烙印在记忆中。 那也就是说,这座城视野最良好,能够看到城市的地方。 那么—— 来到阳台。 在接近深夜的黑暗中,刺骨的寒风里,有个纯白的身影。 ……话说是什么时候来着,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呢。不禁想起我第一次来魔王城的那天,在阳台上被爱阿丽丝逼入绝境的情景。 如果,自称希阿丽丝的白之魔王,真的是爱阿丽丝的【半身】的话,现在这个瞬间,当时的情景便是以逆转的形式再现了呢。 “啊,勇者。” 希阿丽丝瞬间就察觉到了我的气息,毫无防备的——就好像之前流泪和灭世发言全部都是幻觉般的,向我走来。 虽然想着必须保持警戒,但却完全无心这么做。 看起来和和平主义的魔王大人一个样子…… 眼神仿佛孩童一般。对自己的力量,对方的力量,自己的发言,对方的行动,没有丝毫理解的样子,完全的放松状态。 “怎么了勇者?找吾有事吗?”(译:这里用的自称是我,译作吾,虽然之前应该说明过,爱阿丽丝的自称是余,貌似并没有权威的译法,不过都是11区古代人上人的自称) 朴实,平静的声音。 完全没有……类似表情或者感情的东西。 如果将我们家长官比作包含有各种感情的无表情的话,希阿丽丝就是真真正正的无垢。 “有什么事……我说啊,我可是勇者诶,阻止世界毁灭姑且也是我的工作哦。” “ai(爱)可能办不到,不过吾可是知道的。” “爱?……爱阿丽丝?办不到?” “……为何勇者会不知道?无论何种世界,吾都知道。所以,这次的构造(系统)也是由完美的计算成立的。只有这次,勇者应该背负着和我们同样的痛苦才对……” “……抱歉,希阿丽丝。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只是看起来的话,你应该是爱阿丽丝的冒牌吧。” “ci(希)对勇者来说是冒牌的话,被称为阿丽丝的就只有爱而已。叫我希就可以。否则我造成不必要的混乱。所以吾——希就不应该被实体化。” 无表情,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但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她很寂寞。 ……肯定是错觉。在她那毫无感情的眼睛里,只映照出我的影子。 “为何,希会出生呢?希是魔王。爱是阻止的话,希就会行动。【魔王】就是这种东西,希是计算智能,所以没有感情才对——” 赤色的眼瞳注视着我。 就好像,某种强制力在驱动着一般。就好像,为了不让我从视线里逃走一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只见她缓缓靠近过来。 就这样,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止步。 “——但是,希好悲伤。所以,我想这份悲伤一定是爱的东西……我想?不对,希不会想。希只会分析。分析的结果,爱现在,实际上很想毁灭世界却一直在忍耐,这便是结论。希就是坦率的爱,所以——” “如果在你思考途中打断很抱歉……” 明明盯着我,却完全不和我搭话。 放着不管的话,只会不断放出情报。 所以这里还是打断她一下吧。 而且。 ……如果真如希本人所说,她就是坦率的爱的话,这些话,肯定就是爱阿丽丝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要继续听下去比较好。 虽然有些可惜,但是如果这么听下去的话,今后在魔王城的人类关系肯定会出现隔阂。 我可不想自己将世界变得难以生活的种子散播出去。 “……总而言之,你如果想要毁灭世界的话,我会阻止的哦。至少要告诉你毁灭世界是小朋友不该做的坏事。” 希已经完全进入了我剑的射程了。 但是完全不想拔出来。 毕竟战斗什么的,已经厌烦了。 既然能够通关交谈互相理解的话,当然要选择交谈。 希依旧用那毫无感情的赤瞳注视着我。 完全看不出是否理解或是赞同我所说的话,仅仅是呆呆的看着我。 她的眼睛就好像一面镜子,没有任何感情,就只能从中看到我的身影。 就这样在漫长的沉默过后, “唔,咕咕。” ……无表情,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怎么办,希很困扰……” “诶?” “对前代魔王的憧憬和对勇者的好感形成的强制力,就连希的演算能力也无法突破。” “也就是说?” “无法违背勇者的命令。” 这么说着,希就如断线的人偶般向着我倒了过来。 “……” 这状况演变的太快根本就跟不上。 还是稍微整理一下吧。 在捉迷藏的途中魔王突然变成了两个,白色那个试图毁灭世界的魔王如今正倒在我的怀中。 不妙,越搅越糊涂。 总而言之用肩膀撑起她,脸正对向我。 希看起来就好像昏了过去,不过意识还在。那双眼睛依旧紧紧注视着我。 “很困扰……希非常困扰……希的【毁灭世界】行动遭到封印。只要世界存在毁灭的可能性,希就连走路都无法办到……希非常困扰……” “……那么,放弃毁灭世界也无所谓吧?” “处理无法跟上。现在,希正在计算怎样才能毁灭世界。只要计算稳定下来的话,应该能够普通的行动才对。当然,只要勇者的命令没有解除,希就不会毁灭世界。” “那个,也就是说,只要过一段时间就能动,不过没有我的许可就无法毁灭世界?” “现在的条件,就是这样。” ……看来唐突发生的世界危机,又在唐突间终结了。 虽然也考虑过被骗的可能性,不过比起骗我,用瞬间移动藏起来应该更快才对。 而且,希是爱阿丽丝的【半身】,我接到的命令是找出希。 ……那么,就算只是一半,姑且她也是那个和平主义的魔王大人。 “……总而言之,到大家那里去吧。” 为了让守在【地图】边的美袋和蕾拉安心,当然也为了确认爱阿丽丝的状况,还是尽快回去报告吧。 毕竟,围绕在希身上的谜团实在太多,之后还是叫上哔哔多方会谈比较好。 “能告诉我吗?你的事情……还有你知道,爱阿丽丝却不知道的事情……而且爱阿丽丝到底在为了什么痛苦。在大家的面前……至少在爱阿丽丝能够伸手阻止的地方,说明清楚。” “——处理完成。” 希的重量,从手腕上消失了。 看来是能靠自力站起来了,我也顺势松手,紧跟着她站了起来,不过我的双肩被她用手撑着。 反而是我站不起来……变成了她从高出俯视我的状态。 “分析完成。已经解读出希心中的悲伤了。” “……如果这是爱阿丽丝的感情,那最好不要在这里说出来。” “不对。虽然难以相信,但这肯定是,希的感情。” 希靠近了我一步。 “为何,不是希?” 在理解这句话之前,后脑勺被抱住了。 在控制住她之前,嘴巴被堵住了。 唇。 仿佛连接在一起般的,希的嘴唇和我的嘴唇接触。 “肯定,是上一次的怨念。爱是以情想要挽留世界之人。希是通过计算试图毁灭世界之人。勇者也全部是感情用事。所以只有爱,总是,总是,能够得到重要的东西……好悲伤。非常的,悲伤。无法回报的悲伤,无法回报的爱,肯定,就是这些在驱使着希,希是这么认为的……这么认为?没错,这么认为。” “……” 无言以对。 太过惊讶,就好像将希印刻在了眼中……这难道也是魔法的一种吗?还是说看似魔法的其他东西,不明白。 但是—— “希也想被勇者保护。不是爱,而是保护希。希被讨厌了,大家,都拼命阻止希从魔王里面出来。一千五百年前也是,千年前也是,甚至五十年前,一直一直,希总是坏人……希没有感情。但是,希理解了悲伤。看着被勇者保护的爱,看着敌视着希的勇者,希变成【维持机能】之上的东西,肯定也是那个时候——” 大概,并非魔法。 根本无法抵抗,这冰冷的触感,和那毫无感情的眼瞳中满溢的热量。 我无所适从。 “肯定,希也想被勇者所爱。” ……这就是,爱阿丽丝的感情?还是希的感情? 还是说我的错觉,不明白。 混乱中加速的脑部察觉到了—— “希喜欢勇者,这次,轮到希给勇者生孩子。所以勇者——” 这次的风波,如果对应不慎,很可能将会在今后数个月改变整个魔王城。 所以我,以身为热爱和平的勇者,应该尽可能将她向着不会造成混乱的方向引导。 否则,不必要的风波中,我的平稳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但是。 “——这次是希给勇者生孩子。” ……这叫我怎么蒙混过去啊。 发言的冲击,和【这次】一词带来的疑问。 再者。 嘴巴再度被封住了—— 魔王城的混乱,已成决定事项了。 二章 积极魔王和压抑魔王 被魔王干掉了。 最初的选项就弄错了。不妙,没想到白色的爱阿丽丝和希就算不会给世界带来毁灭也会给我的存在带来人道毁灭。 胆战心惊的躲在地牢里。这可不是我的房间,是货真价实的地牢——通常,只有罪人被捕才会来的这个地方,魔王和眷属是绝对想不到的。 躲藏的时候,要躲藏在对手的思考死角。 恐怕十年前的我绝对不会想到,和优菲米娅的捉迷藏所学到的奥义,如今,会为了逃出魔王的魔爪派上用场, ……啊啊,不过话又说回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此刻魔王等人正在满城上下的抓捕我。 而我又不能出城。 藏匿地点也只有城内,但被抓住人生就结束了。考虑到她们的性格,毫无疑问会使用各种作弊魔法抓住我以后,进行惨绝人寰的拷问。 能依靠的,只有去叫哔哔的希而已,不过恐怕还要数个小时。 明明还没有经过一天。 自希出现在魔王城之后,我向爱阿丽丝报告了她并没有危险,已经派希去叫哔哔了——之后明明只剩下回去睡觉才对。 为什么我会被逼入这种绝境啊。 “找到了。” ——心脏和呼吸停止了。 这个声音是谁?爱阿丽丝吗?还是希? 如果是爱阿丽丝,那么就意味着人生结束的通知。 希的话……至少还能多活几天。 突然,整个魔王城都在晃动。 这是爱阿丽丝愤怒的余波,别名【迁怒】的技能,看来这座魔王城内又要课上一个被害的伤痕了。 从声音来看居然还很远。也就是说—— “是希吗?” “……是的,希。快出来勇者。希看不到勇者的脸非常悲伤。” 因为是地牢,所以根本无路可逃。 姑且算是能多活几天吗?能先和希合流算是走运吧。不管是说服,还是交涉,如果人头数不够也无从谈起。 为了扑灭爱阿丽丝的怒火借由她半身的力量虽然有些微妙,不过这难道不是火上浇油么……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希望有能够保持势均力敌的同伴。 总而言之,在地牢的入口看到了希的脸。 ……不过。 在那里的并非白发白群的少女—— ——而是黑发黑裙的,魔王。 “找—到—了—哦。” 左右两边的黑发都倒竖而起,仿佛犹如魔王的怒火在燃烧一般(比喻)。 地牢内部卷起暴风,石壁崩塌,而坠落的石块却冻结在半空,当然都一切都是黑雷魔王所造成的(现实)。 “呃,我是不是要死了。” “吼,吼吼……这不是挺冷静的吗,我的勇者哦。” 如果真的冷静就不会开口了。 爱阿丽丝全身释放着各种自然现象缓缓向我走来。 虽然有剑带别想去拔,拔出来的瞬间肯定就意味着决裂。 一切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话说,那应该最终目标,如果不和平收场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爱,爱阿丽丝,那个……是无解啊,从各种意义上你都误会了。” “勇者哦,我啊,可是完全没有在生气哦。” 不不,看你这个状态还能说没在生气的家伙根本不存在。 【没生气哦】,爱阿丽丝重复道。“如果问道我的眷属也没生气吗?那我倒无法肯定么。我是平等的王,绝不试图独占。但是你这家伙……勇者和希,却在我等的面前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了城内的风纪,和身为美袋丈夫的勇者,和将勇者仰慕为主人的蕾拉,因此我不得不行动。唔嗯,完美的理论武装。” 到中途才觉得完美吗?不过最后那一句话使得前面的理由全白扯了吧。 总而言之就是为了凸显——自己没有错吧。 ……太没有警戒心,最初的第一次没有抵抗也是我的责任,所以也没办法辩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不禁回想起刚才。 那也不过是数小时前的事情。 将希接纳进魔王城后,也是在最后才发现的她那恶癖成为了一切的发端。 总之,时间稍微倒退一下—— 将希捕获后,大家都聚集在了教室里。 本来的话,已经是我睡眠的时间了。 不过围绕着希还有太多问题,魔王城今天的夜晚看来是不会结束了。 “话说,真的能信用这家伙吗?” 教室里,我和希正站在教坛上接受爱阿丽丝等人的质问。 被问道到到底是谁时,希回答“和爱一样,是魔王。” 被问道是否想要毁灭世界时,“无法违抗勇者。” 被问道到底有多强时,“希拥有爱试图压抑的力量。” 被问道是否在说谎想要通过触摸胸部来确认时,“请便。”不过最后还是被爱阿丽丝阻止了。 就这样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最终总算得到了她们姑且能够信用的答复。 “但是,【我的半身】到底是什么?” “暗之力,代表机能的意思。爱正在勉强自己压制力量和召唤眷属。为了不让爱坏掉,希就出现了……魔王的身体会自然积攒暗之力,很异常。希从计算中得出,爱的任性应该更加得到勇者的评价。” “……我可是魔王哦。又不期望世界毁灭,世界的命运可是担负在我的双肩上。如果我不忍耐还有谁会忍耐。” “忍耐对身体不好。如果希没有出来的话,爱肯定会爆炸的。物理层面上,从内部咚—的一下。” 淡淡诉说着可能会出现的未来。 ……不过这个拟声也太过了。根本不敢去想象。 “理解不想毁灭世界的意向。而控制力量就是爱的任务。可是,如果积攒到希能够独立运作的力量就没有了意义。力量,需要适时释放。” “唔,唔嗯……” “不仅是力量,感情也是同样……本应如此。不过,现在没关系。今后,由希代替爱来做,无论是心,还是力量,都能释放。爱和往常一样忍耐就好了。希会适度将暗之力发散。” “唔嗯……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总而言之,只要你帮忙释放力量的话,世界毁灭就不容易出现了吧。” “没错。” 无表情,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希断言道。 ……爱阿丽丝感觉完全被压制主了。 话说,看起来长的也是一模一样,大概是因为希这边更沉着冷静吧,如果是双胞胎,反而是希这边更像姐姐。 那么,爱阿丽丝好像也总算接受了自身的状况……从自称半身的希身上大概也感觉到了什么。 其他两人,这么想着向她们望去。 紧接着,铛的一声。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朝着声音望去,在那里——蕾拉睡着了。 ……嘛,今天也很晚了。 大概又没有理解现状,加上对希也不再抱持紧张感,就这么一放松就睡着了吧。 然后是美袋。 “蕾拉也真是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啊啊,陛下有两人……而且另一个是更加无垢的陛下……口水……” 根本没好事。 今后,看来必须对美袋进行严密的警戒才行。 看来大家对希的登场都很快适应。话说这适应性……真不愧是异世界的大小姐们。 也就是说,今后将是加上希的五人悠闲生活—— “勇者。” “嗯?” 自然的向身旁的希望去。 ——就是这里大意了! 希,完全没有前兆的踮起脚尖,用双手抓住了我的脑袋。 因太过突然,我毫无抵抗的就被她拉到了眼前。 就在这里。 十分自然的,双唇重叠了。 “……” “啊啦啊啦啊啦嘛嘛嘛嘛!啊啦啊啦嘛嘛!” 茫然的爱阿丽丝,吵闹的美袋,沉睡的蕾拉。 就在她们的守望下, “勇者,喜欢。” 希,再一次和因极度混乱而毫无抵抗的我,嘴唇重叠。 “等,哦嘛!” “勇者……” 就这样被推到。 “这真是超兴奋!有什么,有什么,那个……美袋也要加入!” “给我等一下!美袋,你也给我住手!” 看来爱阿丽丝冲击振作了起来。太好了,如果顺便能救我的话就更好了。将我推到的希力量出奇的大,而且看来很是熟知人体构成,加上体术后我根本无法反抗。 倾注而下的唇之雨。 希无数次的,贴紧,就好像想将自己的双唇烙印下来一般不断重复着亲吻。 “喂,我的半身!话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半身!总而言之你这家伙!快放开我的勇者!” “不。” “才不是【不】!你是小鬼头啊!” 感觉到爱阿丽丝正在直跺脚。明明已经剑拔弩张,却完全没有冲过来。因为被希推到,视野完全被教桌挡住看不到对面。 “喂,蕾拉!快起来!还不起来!快起来压住美袋!” “……这里好吵。勇者,走吧。” “诶,去哪里……” 总算,能够说话了。 希突然沉默下来,注视着我—— “蕾拉!蕾拉!” “哈~蕾拉没有睡哦。” “既然醒着你还在做什么!快想办法把美袋处理一下!” “实,实际上睡着了!” “早就知道了!” “啊啊,美袋也是!美袋也想加入!当然陛下也!” “你给我闭嘴!” ——视线,转向喧闹的魔王等人。 “……到安静的地方去疤。” 就这样地点转变—— ——回过神来,已经和希分开,而爱阿丽丝已经在满城的抓捕我了,然后才慌忙的逃到了地牢里。 还真是没好事。 希,有着接吻魔的恶癖。 “勇者哦,我可是完全的,没有生气哦。” 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吧,我眼前的魔王——黑发赤瞳,黑色魔王爱阿丽丝不断重复着【自己没在生气】。 不过她的脸上正因强颜笑脸而扭曲,嘴角时不时抽搐,头发则是配合着意识卷成了两个拳头状。 全身散发的闪电和寒气,甚至贯穿了地牢的石壁,在石板上铺了一块冰层。 如果这都不算生气,那真的生气到底算什么? “只不过,我啊……” 爱阿丽丝欲言又止的,看着结冰的地面。 沉默了。 “没错,我正在生气。” 那个,早就知道了。 “为了魔王城的风纪,和眷属的义理吧?……我明白,也很抱歉——” “才不是这个……我感觉到了。希阿丽丝……ci=alice吗?原来如此,确实那家伙是我半身,也是我所拥有的黑暗呢,大概那就是我的里侧吧,现在确实理解了。” 爱阿丽丝缓缓走了过来。 我,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呆呆的站着。 就这样闪电消失,暴风停止,寒气也消失在了深夜的余波中。 爱阿丽丝——已经取回了冷静。 “我肯定,想变成【那样】吧。” “……” “想要随着心意毁灭世界——完全不去关心他人的感受。” 脸,被爱阿丽丝冰凉的手轻抚。 “能随心所欲的和勇者在一起——不顾平等和公正的任性。” 抬起了下颚。 “舍去一切——只为了我自己而活。” 慢慢的将脸靠了过来。爱阿丽丝,伸直了后背。 “肯定,我想从勇者那里得到,即使失去记忆,也能和宿命抗衡的力量。我,并非魔王们的记忆,直接的……” 靠近的脸,和嘴唇。 这数小时间,已经完全习惯的脸庞,这数月间,已经完全熟悉的黑发,和这从未见过的,寄宿着感情的赤瞳。 甚至后背靠近过来的爱阿丽丝,但因为身高差太大,已经无法再接近了。(译: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勇者是个loli控,话说插图也没那么夸张吧-) 所以爱阿丽丝,将另一只手绕到了我的后颈。 ——如中弹般的,被弹开了。 推向了距离一步的位置。是使用了魔法吗?和平主义的黑魔王爱阿丽丝,不惜使用魔法也要和我保持距离的原因到底是? “爱,那是希的工作。” 突然出现在我视野中,白色魔王的背影。 如转移魔法般唐突出现的希,站在了我和爱阿丽丝之间,宣言道。 “爱只要忍耐就好。由希来释放……本应释放却选择了忍耐,所以希才会出现,难道爱没有理解吗?” “……当然,已经理解了。本来应该不仅止于两个眷属,随着魔王城的设施一同,我的魔力也会随之增幅。但是我,忍耐了……希阿丽丝哟,你就是那个反动吗?” “不是【阿丽丝】。对观测者来说阿丽丝只有一个。那么希就不能被称为阿丽丝,希就是希。” “……” “希是为了爱的存在。爱【不做】的事情,由希来做。无法实现之物的显现就是希。所以希会做爱不做,或是不能做的事情。一切都如爱的所愿。” “……我,不能去做吗?即使失去记忆也不行吗?” “希不知道。不过只要爱要去做的话,希便会出手妨碍。” “如果做的话会发生什么?” “希不知道。虽然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但是希无法独立思考,只是遵循着最初设定的目的而已。仅此而已的存在。” “那么我选择去实行。因此还给我吧,我的半身。” “办不到。希早已是爱的东西。能够想到消灭自我的方法吗?能够使用魔法吗?” “……原来如此,理解了。” 果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对话姑且告一段落了。 静静对望的两个魔王,双方都很平静……虽然看不到背向自己的希,不过实在无法想象希会露出表情,姑且爱阿丽丝倒是很平静的样子,所以应该就这么回事吧。 就这样,时间在静寂中流淌—— “把我的期望还给我。” “拒绝。” ——地牢,爆炸声响起。 如果迟疑片刻的话,肯定会被卷进去。相互碰撞的强风……迟了一步,才明白爆炸的原因。爱阿丽丝和希正在用魔法互搏。 面对突然的战斗瞬时惊呆了。 不过随着第二度冲击,总算回过神来。 双方之间降下惊人的水量。 这简直就是瀑布,石造的天花板被冲破,坠落在两人面前。 在这魔造绝景的另一侧。 “总之先逃吧!” “振作一点啊” “等一下,和你们没关系……喂,美袋!你在摸哪里啊!?” 听到了这种声音……话说美袋,这种情况你居然还……嘛,算了。 当水壁消失后,留下的是。 “想从这里通过的话,要先打倒蕾拉哦。” 被瀑布冲塌,碎成瓦砾散落一地的另一侧。 是拔出腰间军刀,矗立在那里的蕾拉。 “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保护陛下是蕾拉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冲锋队长而不是魔王护卫吧,话说之前感觉也曾经被美袋吐槽过…… “虽说是白色的陛下,不过如想要加害我们的陛下的话,即便没有私怨也将阻挡在前。还请,做好觉咕……” “……” “……” 咬到舌头了。 这孩子咬舌头了啊,而且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 “……能再让我来一次吗?” “不不,比起这个,还是先听我……” “能再让我来一次吗!?” “好,好吧,请便。” “还请,做好觉悟!” 不禁在气势上就被压倒了,看来蕾拉很期待这种场面吧。 “那么,要继续下去吗?” “什么啊?” 做好觉悟。都特意要重新来过了,不过看来并没有战意。 总之,就在我松了口气的时候, “排除?” 希看着我,手指向蕾拉说道。瞬间,蕾拉的警戒度升高了。 才不要……就因为不愿打才会想办法啊。而且,现在魔王城的气氛也太差劲了。 总之—— “别这样。总之希只要不插手就好了。别说战斗了,出其不意攻击别人也不要。” “了解。希在获得许可前将保持沉默。不进行战斗行为。” ……这样,姑且局势会有所缓解吧。那么就再稍微,加把劲吧。 从美袋和蕾拉的行动来看,她们会说服爱阿丽丝不让两人交战。那么首先需要再度将事情向眷属两人说明才行。 希看来是愿意听我的指挥,只要她不插手应该就可以了。 总而言之,包含爱阿丽丝的三人,不得不再度动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不过还真是麻烦…… 局势异常险恶,要在不交战的情况下消灭火种,那么多少要抱着累个半死的觉悟才行。 那么首先—— 就从蕾拉开始。 \ 隔着瓦砾对话也很那个,总之先来到了地牢的房间里坐下来谈了。 希不知为何执意要站在屋外……就好像为了防止我们逃狱的看守。 “然后呢,想对蕾拉说什么?不过无论说什么也别想从蕾拉这里通过哦。” “我们这边已经做好充分的逃跑准备呢。而且,希还能用转移魔法,就算物理性的走投无路也是没用的哦。” “咕,被算计了吗……” “还真是过分的笨蛋呢。” “到底想怎么样!勇者想说的,难道只是为了伤害蕾拉的自尊心而已吗?” “不,抱歉,原本没想到会伤害你的自尊心……嘛,算了。不过有事情想要问你哦……你觉得,希到底怎么样?” “白色的。” “嘛,确实看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呢。不过不是这个,希可是魔王的【半身】哦。也就是说,爱阿丽丝虽然是魔王,不过希也是魔王呢。爱阿丽丝所说的【还给我】到底是什么结构暂且不提,姑且是爱阿丽丝的一部分吧。在这点上,眷属到底怎么想的?” “希望能把精简句子。” “不妙,你这家伙真可爱呢……” “呼呼,就算夸奖蕾拉也是噗用的哦” “又咬舌头了。抱歉,如果你认为是在夸你的话我道歉。那个,对了,用蕾拉也能明白的话来说……假设爱阿丽丝有两个,你会听哪边的?” “勇者是笨蛋呢。陛下明明只有一个而已哦。” “突然变得好像强行突破了。” “绝对别想从这里通过哦!” “不不,等一下,我们双方都冷静下来吧……总之,嘛,算了。那么就直接问你吧。你为什么,要妨碍希?” “因为她想要夺走陛下的性命!” “希已经不会再攻击爱阿丽丝了。我保证。” “那让你们通过也没关系哦。” “嘛,说的也是呢……嗯?诶?突然就说得成功了?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相信我了?你应该也看到她们两个打了一场吧?” “从声音和气息上基本察觉了哦。而且,之前也和白色的陛下打过了,所以完全不相信白色的陛下。” “那至少也该怀疑一下吧……” “但是相信勇者。” “……” “勇者是不会背叛陛下的。如果勇者背叛陛下的话,蕾拉肯定会不知道选择哪边,最后脑袋爆炸而死的,所以蕾拉喜欢能够下达指示的勇者。而且蕾拉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活下去。” “……该怎么说呢,我们还真是投缘呢。” “所以蕾拉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这个世界太过复杂蕾拉根本弄不明白,只要【主人】下达命令,蕾拉就会成为【主人】的手足,不管是战斗到天明,还是平稳的每一天,不用思考,只要能够为【主人】派上用场的话,绝对会,盲目相信的。这是手足的工作,也是蕾拉的幸福。”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取回魔王城的和平吧。” 说得完成……大概。 总感觉完全不用前后的酝酿,嘛,为了蕾拉的幸福,感觉涌出了继续说服另外两人的干劲。 “希,看来能过去了。” 向着外头的希喊道……嘛,为了出去都先得走出这个地牢,总之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来到楼梯口——惊呆了。 瓦砾被清扫干净了,被水流冲破的天花板,完美的修复了。 “这是,希做的吗?” “因为是希的城堡。” 简短回答的希,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总感觉她看起来有些自满, 姑且慰劳的摸了摸她的头。 紧接着,希向我靠近一步,将双手伸向我的脑袋—— “等一下,禁止!嘴巴接触禁止!” “才不是嘴巴接触,啾~” “现在可不是讲歪理的时候!……喂,蕾拉,蕾拉!” “怎么了吗?” “能帮我看住希,别让她太靠近我吗?” 压住靠近过来的希,向身后站起身子的蕾拉求救—— ——只见她,还是老样子。 毫无变化的表情。黄金色的眼瞳没有动摇,认真的紧闭双唇,银发丝毫不乱。 只是,尾巴正剧烈的左右摇摆着。 “了解。” 平静的答复,仿佛军人般的事务性语调。 原来如此,她看来很高兴。 “这样可不行哦,白色的陛下。这前面禁止进入。” 为了将希拉开,蕾拉抓住了她的双臂。 “别开玩笑了,这种拘束,转移——” “禁止用魔法。” “……勇者对希一点都不温柔。” “只要蕾拉在就休想靠近勇者哦!” 这还真是奇妙的光景呢…… 无表情,却透着悲伤的希。 被无表情,透过尾巴表现喜悦的蕾拉带着移动。 为了阻止爱阿丽丝和希的纠纷,我们走上了楼梯。 离开地牢,在我的房间门前,发现了美袋。 “陛下就在召见之间哦。似魔王。” 就算似魔王应该也算是魔王吧。 还是说,在眷属的认知里【附有魔王这个名字的生物】实际上适用面很广呢?突然有点同情爱阿丽丝。 那么,说到美袋状况的话,完全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穿着和服,端庄优雅的迎接着我们。 从这点来看,难道能很轻松就说服——吗? “话说回来,勇者大人。美袋最近感到非常的不满。” “不满?” 不禁和蕾拉面面相聚。 明明都那么忠实于欲望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啊…… “就好像把美袋当作变态一样呢。” “诶?” “诶?” “……?” 希是问号,不过她的疑问是对我们两人的反应所做出的。 原来如此,看来希并不知道日常中的美袋…… “没错,就是那个反应哦!”美袋怒气冲冲的握紧了拳头。“明明美袋只是在贯彻着自己的爱而已!明明美袋只是坦诚的面对自己而已!为什么会被当作是恶的化身啊!美袋很难过!很不满!” 一头绿发缭乱的披洒着。 虽然差点被这股气势压倒,不过只是这点问题的话,还不如早点去见爱阿丽丝。还真是希望能够重新认识美袋的那一天……能早点到来呢。 ——深深叹了口气。 “就是这里呢。” 突然,美袋眯起青瞳,气势瞬变了。 ……我对这个有印象。 那是刚来魔王城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美袋的真面目,当时的她总是对我露出这种视线。 “偶尔也不得不让勇者大人看看我认真的样子呢。再稍微,多谈谈吧。” “……和希有关系吗?” “正是。勇者大人,美袋可没有蕾拉那么天真哦。美袋确实是勇者大人的奴隶,不过,假设勇者大人会对陛下带来生命危险的话,就算背叛勇者大人也在所不辞哦。” “……你认为希怎么样?” “大概是陛下的一部分吧。但是,美袋的陛下只有爱阿丽丝大人一个哦。” 美袋背向我,将我房间的房门打开。 “美袋之所以能来到人间界——与勇者大人相遇,都多亏了陛下。毕竟有着【魔王被打倒,魔族将被强制送还魔界】的规则呢。而美袋稍微有些扭曲,如果勇者大人危害到殿下性命的话,美袋会选择和殿下两人将勇者大人弄成无法行动的状态,然后支配人类哦。因为美袋认为没有比无法互相触碰更为难过的事情了。” “……” “勇者大人想必也有自己的考虑吧。但是,像希这种【粗暴的家伙】向陛下露出锋芒也是事实。如果想要拥护希的话,就算是陛下的勇者大人,也是美袋的敌人哦。” “……我只是想要阻止这场混乱。为了能使爱阿丽丝和希都能和平的——” “陛下并不允许希的存在,并声称要希归还了哦……啊啦啊啦,这可真是困扰呢。希望希和殿下和解的勇者大人,和希望回归己身的勇者大人,这里存在矛盾哦。而希是站在陛下这边的……” “要,要打吗……” 蕾拉害怕的出声到。 但是蕾拉只是微笑着用衣袖遮住嘴角。 “在这里,【协商】吧。” 一只手指向了我的房间。 “就算这么说,美袋和勇者大人也不能突然就武力决胜负,而且美袋也不想这么做哦。而且,美袋是参谋,还是比较喜欢在桌前用语言来分出胜负呢。” 呸啦,美袋舔了舔嘴唇。不禁被那妖艳的表情吓了一跳。 “请让美袋认同吧。应该还有交谈的余地。陛下的愿望,陛下的梦想,不需要否定希这个自我勇者大人就能回归陛下身边的方法——来吧,请说服美袋。” 这么说着,走进了我的房间。 ……原来如此,站着确实会谈很久吧。 “抱歉,能稍微等我一下吗?” “……在勇者和美袋谈话的时候,需要将白色的陛下带到陛下那里去吗?” “那当然不行吧。最终还得说服爱阿丽丝才行。为此,说服美袋是必要的。” 美袋恐怕比蕾拉知道的更多吧。 关于希的存在。 而关于爱阿丽丝的不满,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认同这也是个问题。 ……不过说到底,还是很奇怪。 爱阿丽丝明明那么讨厌杀戮,却为何会无法容忍和自己相似的另一个自己呢?这想必存在很大的理由。 需要一点线索。 所以,不得不说服美袋。 “明白了。” 蕾拉听从的我的选择。 “……希不用去吗?” “嗯,你们两个在外面等一下。” “知道了。” 希也没有异议。 ……那么,走吧。 虽然感觉第二战比第一战的难度提高了不只一级…… 总之,就开始对魔王军参谋,龙人八千矛神·美袋的说得吧。 带着地牢的床铺怎么还感觉更好的疑惑,和美袋两人坐在了我房间的床上。 虽然一般来说都是隔着桌子进行交谈来着,不过来我房间的家伙不知为何却都喜欢选择坐在床上。 “希阿丽丝大人是陛下【不想做的事情】的具现化。” “……刚才你不是没用敬称吗?” “那那种场合,美袋认为那么称呼才最为合适哦……称呼终究只是称呼呢。就好像美袋仰慕的是勇者大人,而并非【勇者】这个称号。” “……” “因为和美袋独处,稍微大意了呢。” “诶!?” “不说话美袋会伤心的哦。嘛,既然实在交涉,对手保持沉默说不定也正好呢。美袋是认真想要阻止希阿丽丝大人。但是,同时也是认真想要说服勇者大人哦。” “……美袋。” “当然再者之上,美袋的终极目标是被勇者大人推倒哦。”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在说啊!?” “没想到懒惰的勇者大人会说出认真这个单词呢。美袋稍微有些感动哦。” “……那么,回到希的话题可以吧?” “说的也是呢……没错,是希呢,还是希阿丽丝呢,是爱呢,还是爱阿丽丝呢,不过陛下就是陛下哦。这不是称呼的问题,问题是,希阿丽丝大人从陛下那里……夺走了【想】的权利。”(日文中【想い】有多重解释,恋慕、仇恨、回忆、愿望、感情、思考,在这里也是泛指上述意思) “为了夺回【想】,就不得不消灭希吗?” “正是如此……陛下,一直在忍耐哦。从【地图】看到的战争状况,和如今陛下取回的暗之力明显是不符的。” “已经看过了吗?” “只有美袋而已吧……如果只是看的话,凭借眷属的魔力就能办到了。东部战线上因受到吉姆艾卡鲁邦酋长联合军从山岳而来的奇袭,即便是以精良士兵和优质装备著称的阿斯拉比王国军也只能苦苦支撑。南部因英雄李·克鲁曼的活跃而推进的前线被伊拉萨利鲁王国军压退……南东部,吉姆艾卡鲁邦和伊拉萨利鲁的战线因被大山阻隔,吉姆艾卡鲁邦散发性的奇袭完全被伊拉萨利鲁挡下,双方都处在被害和紧张感之中——还真是教科书般的胶着呢。这样下去战争只会拉长,大地枯萎人人悲叹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错,如今人类正在纷争之中。明明那前方什么也没有……知道国境的村庄吗?在战争之前,和从勇者职业退休的爷爷一起去过,那时还完全没有发展到今天这种状况的迹象。各种各样的人种混杂在一起,多亏语言的同意,谁都能轻松的谈笑。为何,会想去破坏?为什么,会觉得有战争的彼方会存在着比谈笑更有价值的东西?大家谈笑着,吃喝着,安睡着。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吗?到底,这个世界怎么了?——战争,真的已经够了,就算胜利了,败北了,也什么都不会留下。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察觉?” “黑暗,太深刻了。想必国境的村庄已经被烧毁了吧,美袋只看到了残骸的痕迹。最前线只有昼夜不眠身心皆以毁坏的士兵,或因税负过重而叹息的农民。家园被毁逃往他乡的难民,无论被哪国军队发现都将迎来死亡。说起来——战争的原因,是大陆中央的遗迹吧。那里……” “……已经够了,让你回忆那么痛苦的事情是我不好,回归正题吧。爱阿丽丝,还在继续压制自己的暗之力吧。然后物极必反,诞生出了希。” “陛下大概是这么认为的吧……但是,美袋有着不同的见解哦。” “你怎么认为?” “美袋觉得,陛下过于英明了……背负着公正,完全不去面对自己的欲望。讨厌世界毁灭,所以独自与暗之力战斗。而过去的魔王们——至少美袋所知的范围内——没有人能在与暗之力的抗争中胜利。但是陛下与生俱来这种自觉和才能,在与【欲望】——也就是不被【暗之力】迷惑的过程中,锻炼出了强大的内心。” “……在人死之前将其杀死吗?这是爱阿丽丝曾经说过的矛盾呢。暗之力甚至已经强烈到对这个矛盾不会感到违和的地步了。” “因此,陛下对一切不自然之处感到疑虑。” “……一切的,不自然?” “怀疑自己的行动,怀疑自己的思考,甚至不相信自己的内心……根据美袋的推测。希阿丽丝大人实际上是陛下的自制心。那便是从外侧观察自己,拘束自己的具现。” “也就是说,希是与爱阿丽丝相对的,爱阿丽丝认为【这种事不该做吧?】的思考,吗?”(译:好吧,我哲学总是不及格,所以完全不明白自己在翻些什么=、=) “到底想说什么,能简单明了的说明清楚吗?” “……” “也就是说,陛下很迷茫哦。勇者大人能斩断陛下的迷茫吗?” “我也不知道……吧,美袋。你认为我和爱阿丽丝曾今见过吗?” “曾今,吗……人类世界里算作多久呢?” “不知道……没有印象。来到魔王城时不时的会想到。过去,我好像来过这里……而且,还在那时和谁见过。但是,却没有明确的记忆。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虽然觉得那时见到过爱阿丽丝,但爱阿丽丝好像也没有印象。” “……唔。如您所见,陛下的记忆是随着暗之力的增幅而复活的。也就是说受到了某种封印。这到底出于谁的意志,美袋也不知道……大概出于某种理由将勇者大人和陛下见面的记忆封印的可能性,果然也不是可能的呢。” “……说到记忆封印的前提,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是指无法离开魔王城吧,从这点来看勇者大人说不定是魔族呢……可是,假设过去勇者大人和陛下见过面,那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想保护我吧……不是以承受着名为责任和期待的【勇者】,而是让我自己去发掘,只属于我自己的责任。那便是,保护这座城中,过去曾见过的女孩子。” “那么,那个女孩子可能是美袋哦。” “……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但是,也不能否定吧?没有明确定义的约定,那么也可能是他人哦,勇者大人守护并非陛下的他人,从美袋耳中听起来就是如此呢。” “还真是刺耳呢……不过确实如你所说。我想说的,也就是正如歌。” “勇者大人想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呢?” “……【类似笑话的东西呢】。不用在意文化和种族的世界。我啊,可是最讨厌险恶的气氛了,不仅麻烦,还容易疲劳。” “那只要构筑羁绊就好了哦。” “……构筑羁绊?” “就好像成为美袋的夫君,蕾拉的主人……李大人的友人,优菲米娅的青梅竹马那样。【魔王和勇者】终究只是称号,在这之间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关联性哦。【魔王】和【勇者】,那算是羁绊吗?怜悯吗?友情吗?誓约吗?义务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吗……无论如何,为了能让陛下更为清楚理解,需要更明确的定义呢。” “……爱阿丽丝到底想做什么,希到底想阻止什么,实际上我也明白。要怎么做才能使爱阿丽丝允许希的存在,我也明白……但是,这对大家来说,也太狡猾了……” “事到如今,您还在说什么呢。” “……说的也是。” “想要的是【理由】吧?是【无可奈何】的借口?还是【原谅】的话语?又或者说是【没关系】的安心感?” “……【自信】和【热情】吧?绝不会失败的确信,和却心中诞生出的行动力。”(译:卧槽,能别这么玩文字游戏么) “真希望您能别这么撒娇。这种东西,一个人总会有办法的吧。” “说的也是。” “……虽然是想这么说,不过美袋不管是撒娇还是宠爱都最喜欢了呢。【自信】因为美袋也没有所以无法给予,不过【热情】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哦。” “那要怎么做?” “如果能成功说服陛下的话,美袋就用这比陛下要发达的欧派来为勇者大人做胸枕。” “……拜托来点其他的。” “真是无欲呢……对上面没兴趣的话,那就下面的——” “都说不是这个!” “那么,就透露一个好消息吧。” “玩笑可要适可而止哦?” “这次一定要完全的挽回对美袋的信赖度……” “就是这点才会降低大家的信赖为什么没有察觉……” “【魔族是一夫多妻制的哦。】” “……” “当然,【魔王】有特殊的待遇,不过一名男性拥有数名女性伴侣也并非多么罕见的事情哦。说成是常识也可以呢。嘛,姑且还是有一部分对贞操观念很保守的种族,比如龙人之类的。” “……感觉我眼前的应该就是龙人来着。” “被烦琐的习俗束缚可不是好习惯呢。既然存在着相遇一周就被看到脚跟的龙人,那么就更应该迎合时代的潮流才对。” “还真是奔放呢……” “不管是受到周围的期待,还是背负着败者的命运——即便是硬加上的负重,也只选择自己想要的背负,美袋就是这么而来的哦……勇者大人想要怎样?从职责中逃脱来到魔王城,选择了不打倒魔王的勇者。是凭借常识、伦理、期待、义务来行动吗?还是选则自己的意识来行动吗?到底那边呢?” “……还真是让人失望的热情呢……嘛,不过好歹是下定决心了。” “是这样吗,那么能否实现陛下的愿望呢?能否斩断陛下的迷茫呢?” “啊啊,就让我试试吧。在希存货的前提下,解放爱阿丽丝……怎么看都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也只有我自己加把劲了。” “就是这样呢。只要勇者大人有心拯救陛下,美袋就会在您三步外常伴身边。”(译:当年11区男尊女卑的旧习) “顺便一问,如果爱阿丽丝还是选择和我敌对要怎么吧?” “将勇者大人监禁,在地下牢进行调教。” “……我这就去斩断爱阿丽丝的迷茫。” “是……嘛,美袋就从旁守望观望吧。” 气势汹涌的将召见之间的门推开。 身后跟着龙人、人狼和另一个魔王。 还真是完美的队伍……就好像,真的要去打倒个魔王一样,微妙的感到痛心,伸手制止了大家,只有我上前了一步。 “来了吗,我的勇者。” 王座——前方,某个教桌上,爱阿丽丝坐在那里迎接着我们。 刚才因为是连拐带骗的撤退,看来在等待中心境发生了不少变化。像现在迎接的表情看来,都透露着余裕和无畏。 “没有用力量强行突破么?” “你认为我会用【强行突破】这种东西吗?” “勇者的话暂且不提,如果是希的话应该会的……唔嗯,希遵从的勇者的意识呢……又或者说,这是我的愿望吗?不忍耐、不压抑、不决定、不前进,将一切交托给他人的人生。服从的人生,那种完全不符合王的生存方式,正是我在不知不觉间的期望吗……” 从教桌上跳下,爱阿丽丝向这边靠近了一步。 我也试图向她那边走进一步…… “别过来,如果试图说服我,就不要再靠近。否则,我会认为你们期待交战哦。然后呢,勇者认为我该怎样认同希的存在?” 就这样,双方站在相距五步的位置上。 在所有人面前,开始了说得爱阿丽丝的行动。 “原本希就是我的一部分。本体的我期望她【回来】的话,就应当回来。”“希已经存在自我了。不仅是从爱阿丽丝分离出来的一部分而已,拥有自我的意识。既然拥有自我也就算一个新的生命。不能无视她的想法。” “不对哦,勇者。并非【不能无视她的想法】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不是讨厌人们失去生命吗?” “我也是,有在思考的。诞生出希的意义,和容许她存在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世界会毁灭……不,不正确。肯定我,会试图毁灭世界。” “为什么。” “只要希还存在,我就会觉得世界不有趣。世界不有趣的话,我就无法感受到世界的意义。既然是无法让我笑的世界,向泪水回报笑容也做不到。” “也就是说,你觉得无聊的话,毁灭世界就变得理所当然?” “……没错!因此我要消灭希。这是我的决定,或者说,勇者哟,和希合力创造出圣剑,消灭我便可。否则,对世界厌烦的我可是会真的毁灭世界哦。” “那么,真心话呢?” “这就是真心话。【真无趣,灭了你】……对【魔王】来说,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别说什么无聊啊。至今为止说了那么多讨厌人死,讨厌世界毁灭可是收不回来哦……事到如今别勉强了。对你来说,【魔王】什么的根本办不到。” “……我,可是认真的。” “那么,你不惜拿出毁灭世界这种谎言也要自杀的理由是什么?……留下希,到底想要怎样?” “那,那种事情。根本,没想过。” “爱阿丽丝也挺顽固的呢……嘛,不管你是撒谎还是勉强我都不会阻止。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伤害爱阿丽丝。哔哔也说过吧?我的魔王城生活,将持续到打倒【魔王】为止。留下希,爱阿丽丝死了,那种邪恶气氛的魔王城谁呆的下去啊。再说,也很麻烦吧。” “麻麻麻麻烦什么的,就凭这种理由放任世界毁灭吗!?你这还算【勇者】吗!” “我最讨厌任人摆布的生活了。” “……说的,也是呢。” “对我来说,【勇者】,是【使魔王活下去之人】的意思……所以我会为了让你活下去用上全力。” “还是拔剑站在我的面前来的更简单哦。勇者,我不会责怪杀掉我的你。恐怕世界也在期望着【打倒魔王的勇者】吧……魔王城的生活就是为此的铺垫。只要杀掉我,世界就能逃过毁灭。世界不会毁灭也就不需要勇者。只要以无名的勇者的身份打败魔王,你也就能从魔王城脱身,同时获得至高的荣誉和赞赏哦。” “我拒绝呢。你知道世界正发生什么吗?知道被视为英雄的爷爷在烦恼什么吗?知道爷爷为什么要拒绝王家的邀请选择成为一名一般市民带着我周游世界吗?那实际上是赎罪之旅。被拯救的人们创造世界,被拯救的人们崇敬拯救自己的【勇者】,但是,同样也有相同数量的人们,与爷爷失之交臂了。无法创造世界,无法留下声音,逐渐被遗忘……所以,世界给予的荣耀和赞赏根本没有意义哦。我想成为无法得救人们的同伴。拯救世界的并不是剑,是心哦。爷爷的晚年,一直,一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自己只能用剑拯救这个世界——只能制造出好像拯救了的假象,而已。” “要为他达成遗愿吗?” “能办到吗?估计不可能吧……我啊,看着爷爷的生平一直在想。与其为了拯救世界而苦恼的话,不如去拯救拯救了自己的人,被世界讨厌算了。” “……所以,你才会让我活下去毁灭世界吗?原来如此,看来是我误解了呢。” “倒也没错哦。让你活下去,也不会让世界毁灭。在这里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为让希活下去世界就不会毁灭?让你活下去世界又为何会毁灭?” “……只有这种时候,我的勇者才会动脑筋呢。” “这都要怪和平主义魔王突然扬言要【毁灭世界】,姑且稍微思考一下。” “是,这样吗……可是勇者哦,我不会告诉你的,杀了我。” “我的回答永远不会变哦,不要。” 向爱阿丽丝靠近了一步。 “站住。” “我拒绝。” 又靠近一步。 “快站住?否则我会认为你试图交战哦!” “随便你。” 再走进一步。 “我不会伤害爱阿丽丝。也就是说【交战】将变成【爱阿丽丝对我的单方面攻击】。办得到就动手吧,办不到就开口吧。” “……我知道了,快停下。” 就这样,缩短了两步的距离——在此进行第二战。 “我,好像快输了。” “……被【暗】吗?” “没错,虽然准备一直忍耐下去。但是眷属还是召唤了,城内的机能也被解放了,就连ci—alice这种不明缘由的东西也出现了……我,现在是凭借我的意识在行动。所以世界还没有被毁灭,但是终有一天世界会被毁灭吧……在这点上,希就可以安心。希不会违抗勇者。和自己的意识无关,可以算作无法违抗吗?只要勇者还拥有强制力,比起我,还是希更适合成为魔王。” “为了远离世界毁灭所以选择希吗?” “没错,我啊,从未相信过自己。不断对自己的思考进行伦理的对比。但是——就连这份伦理观是否正确也不知道。” “你是正确的。” “没错,我是准备保持下去。但是,无法肯定能够一直正确下去。” “如果你出错的话,周围的大家会阻止你。” “我可是魔王哦……假如我依靠力量也要行使自己决定的话谁来阻止我?转移,使用【地图】的话?武力破坏大门,袭击人类城镇的话?前往前向,对纷争中的军队实行【诛杀】的话?有谁,怎么阻止我?远远不及魔王的眷属?还是——区区凡人的勇者?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止走前灭亡的魔王。” “……即便如此,我也会阻止你。” “恐怕确是如此吧……但是中途,勇者肯定会被我杀掉吧。虽然前代勇者是怎样击退魔王的我是不知道,但是这次的勇者根本没有能够和我匹敌的力量。” “……就因为我很弱,你才选择去死吗?” “真正弱小的,是我的心。” “从美袋那里听说,你不是比之前任何魔王都要更长的忍耐着【暗】的增幅吗?即便如此你还是认为自己的心很弱小?” “我现在根本无法相信任何事物。不管是勇者、眷属、还是我自身。到底该相信什么,该向着什么方向前进……所以我选择了依靠【即使失去记忆也能继承之物】。” “……优菲米娅在城里时,你说过的那个吧。” “没错,前代,或者更久远的……在持续的【魔王与勇者】的历史中继承下来的东西,没有留存在记忆中的思念——【温暖】。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我可是魔王,背负毁灭世界的罪孽,与命运抗争者。然而我却依靠着人类,这样真的好吗?……我连同着背负的世界,不会将对方压垮吗?……我,真的能相信我的判断吗?” “原来如此,确实世界可是很重的呢。背着那种东西,麻烦的要死,干脆就会想要放弃呢。如果是我的话肯定放弃一切回家睡大头觉去了。” “……果然,吗。” “但是啊,我会想办法的。” “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现在还没想,尽是讨厌的事情,根本不愿动脑……世界的重量、魔王的命运、勇者的职责、战争、被烧毁的村庄、悲叹的难民、席卷世界的阴谋。我现在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思考可是很累人的呢。” “可是,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想法吧……世界可是很重要的哦。” “说的也是呢。总有一天会不得不认真思考吧……虽然可能不是说【总有一天】而是现在该思考的问题。不过我现在不愿去想。” “是因为,无法负担吗?” “没错,越是深入的思考,就会越发绝望。思考可是要愉快的来才对啊,但如今这个世道是办不到呢。所以我选择不去思考,舍去各种可能性,保留各种绝望,只看着眼前活下去。” “到底,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想要救爱阿丽丝而已哦。” “无法背负世界之人,根本无法拯救我——” “别去想。” “……” “不要去检讨自己是否正确,不要去怀疑自己的对错。魔王的罪孽、勇者的职责,还有世界的命运这些全都放在一边,现在,只要说出你到底想做什么,仅此而已。” “……如果是【毁灭世界】的话?” “如果需要吐槽我会乐意奉陪。” “……如果是【愉快事情】的话?” “时间有的是,一起去思考吧。” “那么——如果是【想要独占勇者】的话?” “那就给你【即使失去记忆也能继承之物】。” 乘着爱阿丽丝沉默的时间里,偷偷的缩短着距离。 身后感觉到希准备行动的气息。 ……结果,还是不明白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虽然可能正如她本人所说是释放无法控制的【暗】也说不定。不过,也可能如美袋所说是爱阿丽丝外侧的自制心。 不过,嘛,这次应该无法干涉吧。 毕竟,我和爱阿丽丝的距离已经是零了。 不给她干涉的时间。 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距离,开始了第三回合。 “爱阿丽丝,喜欢这个世界吗?” 低头注视着她那深红的眼瞳。 她的眼中出现了动摇。 “不知道,我讨厌人死。但是,要说是喜欢这个世界的话,也不清楚……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知道的,只有在我体内凝聚起来的,沉重灰暗的力量——【暗】而已。” “是吗,我认为爱阿丽丝……是讨厌这个世界的哦。” “……可以毁掉吗?” “偶尔确实有想过呢。毕竟,尽是些讨厌的事情。比如优菲米娅就是个肌肉笨蛋,同级生里有个英雄经常被拿来比较,爷爷是勇者所以很多狂信者也执着于把我推上【勇者】的位置,老妈对不工作的我一点都不温柔,一走到街上就会被用石头攻击。嘛,仔细这么一想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世界呢。” “那要毁掉吗?” “不不,还是算了吧……确实这个世界尽是不顺心的事情。但是,如果世界毁灭的话大家都会死吧?我虽然讨厌这个世界,但是,还是挺喜欢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哦……世界的价值什么的,大概就是那个吧……啊啊,嗯,所以说呢,要断言【喜欢这个世界】好像还远远不够呢。” “那么再度允许你提问吧,勇者。” “那么,换个问题吧,魔王——在这个世界,有喜欢的人吗?” “……” “有烦心事,想要毁灭世界,却唯独只有那个人,不想他被卷入,有吗?” “……有,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那真的是喜欢吗?他又喜欢我吗?没有自信……这份心意无法理解。” “那么就命令吧,爱阿丽丝。” “什么?” “坦率的质问他,那么他肯定会回答的。向龙人、向人狼、向勇者……魔王大人想要知道自己的心意的话,肯定她们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回应的……你的部下都很优秀哦……当然除去一部分。” “……是,这样吗?可是勇者哦。问题在于,想要得到答复的那个人,就是你所说被除去的【一部分】——你认为他真的会回答吗?” “命令不就好了?” “说的也是呢。那么——勇者哦。讨厌思考,厌恶行动,拒绝拔剑,颓废的勇者哦。面对没有自信的魔王,追寻着自己心意的魔王,你将要实行怎样的教育?” “就像这样。” “……”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即使失去记忆也能继承之物】,这样爱阿丽丝也明白了吧?就算去寻求也没关系哦,原谅自己吧……我这样能不能成为你就算毁灭世界也不忍舍弃的生命了呢。” “……嗯,只有嘴唇上留下的【温暖】这种程度而已哦。” “是吗。” “不过,我的思考可是很长的哦……不消灭希就能感受到的温暖就在这里。不用消灭自身世界也不会毁灭的理由就在这里——或许真是如此。不过还不够清楚,我不了解这个世界。不知道怎么对世界流下的泪水报以笑容。” “……” “所以,留在我身边……在我迷失自己的时候,再让我醒来。这是……这是——这是,对了,是命令,哦……” “一切如您所愿,魔王大人。” “您是笨蛋吗?” 大家被快马赶来的哔哔召集到了食堂。 顺便一提,这次完全没有提到事件和【捉迷藏】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向她传达了爱阿丽丝多了一个所以快点过来看看的情报而已,所以应该一无所知才对。 可是,哔哔突然就将我们召集到了食堂,并在我们周围来回的转悠着。 好困。 毕竟魔王城可是玩了个通宵捉迷藏大会。而且后面的事件也是一个接一个。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减寿。 可是随明星(太阳)升起来访的哔哔不让我们睡。 “哈,真是的……辛亏没有出事。不过还是有很多事情想说呢。新魔王,这么称呼也无妨吧。能够无力化是最好的,还真不亏是勇者大人。不过——还请不要再发生这种魔王间的大战了。就算我活的很长也是会减寿的哦。” “……魔王间的大战么?” 微微举手提出疑问。 紧接着哔哔依旧保持着清爽的表情,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说出了极度不吉利的话语。 “那么,虽然有很多事情想向第二位魔王大人,希阿丽丝打听,不过……” 哔哔微微瞄向了希。 只见她闭着眼睛,正在摇头晃脑……睡着了。 “……今天就先睡吧。” “说,的也是呢。我也累了。” 刚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爱阿丽丝——看来也是因为疲劳,选择了赞同哔哔的意见。 这里是魔王城。崇敬魔王的魔王之城。 既然是魔王的决定,那么就已经是决定事项了。 “今天我也将在这里留宿。二号魔王,就算对我来说这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态。说不定这也将成为解开【魔王和勇者】之间关系的钥匙呢。又或者说是毁灭的前兆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要让她离开视线比较好。” “唔嗯……抱歉了勇者,这个性恶人偶和希的床铺就拜托你来准备了。我现在感觉脑袋空空的完全动不了。” “了解了,魔王大人……蕾拉能交给美袋吗?” “说的也是呢……” 美袋看着我和爱阿丽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蕾拉就交给美袋吧。” 这么说着,抱起蕾拉的两肋,就这么离开了食堂。 在目送她离开之后, “那么我也去睡了……呼呼呼……” 爱阿丽丝邪恶的笑了笑,轻飘飘的离开了食堂。 “魔王大人——这个称呼虽然有些不贴切,不过爱阿丽丝大人看来很高兴呢,勇者大人。” “嘛。” 在魔王城魔王能高兴就算是好事。 可是,哔哔看来并不准备就此打住。 “说道【魔王讨伐】……嗯,自前代勇者将魔王大人封印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呢。” “……突然这是说什么呢?” 哔哔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将视线转向了沉睡中的希。 那眼神,仿佛是那无风的湖面。 “请回想起来,勇者大人。自您的爷爷所说【只能用剑拯救这个世界】以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亡故数年前的事情。 大概,爷爷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拼命的想要将话语留存下来…… “那个口气,难道就是原因吗?……话说哔哔,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哦。但是,无法向您展示所有的情报,只能做到像这种程度的提示而已……和前代魔王大人也有约在先,希望尽可能保持无知的状态下,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不理解【暗】的力量,又或者说连勇者大人自身的存在也不理解的状态下,让您活下去。” “……为什么前代魔王会关心次代勇者啊。” “……关心的并非【次代勇者】,而是您哦……我也是和前代魔王有约,还是希望尽可能完美的执行这项约定呢。但是,以我自身的考量,情报还是尽早知道,阻止,并思考对策比较好呢……因此,我将给予您提示。还请,自行思考,并到达真相吧。世界的命运暂且不提,您自身,作为子孙,作为血族,还是需要知道很多事情的。” “作为勇者的子孙?” “还请自行思考,那么我也就此告辞了。” 这么说着,哔哔背起希离开了,那肩膀还真是有股男子汉的威武感。 ……可是,那家伙留下的话,到底该怎么思考呢。 明明思考就是件很烦的事情。 明明已经不愿回想起过去了。 再说,爷爷自说出【拯救世界的并不是剑,是心哦】开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旅行——告一段落后就一直呆在家里。 和优菲米娅相遇也是那时候来着,大概也没什么关联性吧。 还有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我呆呆回忆的时候。 突然感觉到地面在摇晃。 ……地震吗?阿斯拉比王国是很少发生的。也就是说,暗之力又增幅了,说不定魔王城的相关设施也跟着开放了吧。 ——然后。 咕,突然,记忆之门开启了。 啊啊,对了。确实奶奶就是那时候去世的,爷爷也在数年后追随她一起去了。 ……也就仅此而已。 也不至于到会感到违和的程度。大概是因为至今为止都没有想到过吧,嘛,最多也就是突然忘记又突然想起,罢了。 但是,为什么。 “……诶?” 仿佛防波堤被洪水冲垮一般。 仿佛一扇大门被打开一般—— “为什么……” 泪水,停不下来。 三章 出行魔王和家里蹲魔王 发生了不少事,魔王城终于成为了难攻的要塞之城。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闹腾了。姑且让我说明清楚吧。 没想到在睡觉的时候发生地震。 说是地震——但并非自然现象。和之前优菲米娅到来时一样,这是城内机能解放时伴随而来的震动。 不过,仅凭震动还无法确定是哪里的机能启动了。 因此,一大早起来的我,就开始寻找那个发生源头。 就在我困扰着该从何找起时,就被突然出现的哔哔逮住,带到了城外。 默默跟着她来到城外……只见魔王城的城壁,正在释放出朦胧的亮光。 还不仅是一种颜色。赤、紫、苍、绿、黄、白——不断的变换着。 “……城壁异界化了呢。” “异界化?” “简单来说,城壁变得无法破坏了,想要侵入这个魔王城除了从城门进来其他的方法都已经被阻断。总而言之,这是一目了然的异常……这也意味着混淆爱阿丽丝大人的复活差不多也到极限了呢。” 看来事情大条了。 那么面对这异常事态,身为圣剑搜索部队长的哔哔大人会下达何种决断!? “嘛,对策什么的明天再来考虑吧,毕竟很困。” “……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是哔哔无视我的发言直接走向城内。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不管?那我也可以回去睡了? 大概是被我怨念的视线干扰,哔哔厌烦的叹了口气说道。 “今后应该会更忙吧。根本希阿丽丝大人清醒后的发言,我将为了确认准备的【计策】效果而前往阿斯拉比王城……如果能得到缓解的效果就好了呢。” ……这股叹息到底是对我怨念视线的答复,还是对这一环接一环的事态的感想,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管怎么说,哔哔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理由继续追问。 所以说,嘛,总之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向着被黎明的晨光照射下,散发出紫光的魔王城走去。 就这样在意着城壁的样子却无法战胜睡魔,面对着自己房间一边想着【还真像牢房呢】,扑倒在床上继续睡了。大概在意识开始缓缓苏醒的时候。 “我的勇者!已经是早上了哦!” 聆听到爱阿丽丝声音的一天……嘛,回笼觉差不多也是早上开始的,因为希和哔哔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大概也不用我去叫了。 不过爱阿丽丝在那里大吵大闹的很烦,但我还是集中注意力抵抗着清醒。 “勇者!勇者哟快起来!” 爱阿丽丝使用了敲打被褥攻击。 勇者犹如死人般的沉睡着。 “还不起来吗,勇者哟……既然如此,我这边也有对策。” 那么她到底又有何对策呢,比如坐在我身上,使用体温攻击? 就这样能够清楚感觉到爱阿丽丝一脸雀跃的坐在了我的身上, “再不起来……就亲亲哦。” …… “嗯,还是不起来呢。” 不妙,刚才太过吃惊,现在反而很难起身了。 “那那个……”沙沙,纸张的声音。“如果再不起来,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哦。不起来,真的不起来?既,既然这样……果然呢,我,我要摸摸头了哦……唔,唔嗯……勇者的头发刺刺的有点痛呢……” “……” “接下来,再不起来的话……就脱衣服哦……诶,这是什么。不起来就脱衣服?……嘛,算了。我要脱了哦……?” 这个展开有点奇怪。 “那个,再不起来……就来造宝宝哦。” “好了,起来了,我起来了!” 瞬间,大脑极速启动了。 睁开眼的同时将爱阿丽丝参照的纸张没收。 是用我所不知道的文字写的,不过犯人也只想得到一个。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和美袋好好谈谈。 总之先销毁了这张纸再说。 紧接着,爱阿丽丝用那好像要挑明一切的语调,害羞的说道, “早上好。” 伴随着如同鲜花盛开的甜美笑容,实在无法想象这只是一句简单问候语。 “……诶嗯,早上好。” ……明明没睡多久,但困顿瞬间就消除了。看来魔王城平稳的日常时刻都在受到龙人的威胁,差不多也该设立个新的惩罚制度了吧,魔王大人。 “勇者哦,总算是起来了呢。” “是是,今天又怎么了?又觉得很无聊吗?” “才不是!从今以后,我将担负叫勇者起床的职责!” “诶……不用了,反正也是我起的比较早……” “我想叫勇者起床!” “我,早上可是很早起的哦?你看,还得负责洗衣服和早餐……早起很难受吧?还是乖乖去睡吧。” “我会加油的!” “……嘛,反正我不会阻止的。” 必须维持魔王大人心情的勇者,这对我来说也太勉强了。 既然都说想干了,就让她放手去干吧。 反正到时候如果出现问题再阻止也不晚。 “可是勇者哦……” 明明都已经起来了,爱阿丽丝还是趴在我的胸前不肯起身。 “未来,说不定意外的光明呢。” “累了吗?”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我难道就不能说未来充满光明吗!” “诶,抱歉……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唔……确实,说不定跳跃太大了呢。” 爱阿丽丝用脸颊磨蹭着我的胸口。 这个动作还真像只撒娇的小猫。 “勇者还活着。” “嘛,姑且还活着。” “我想,未来并不遥远,就在这里……这不是烦恼的结果,不是无尽的土地,不是陌生的人民,现在,就在这里。勇者活着,我也活着。我想,这大概就是未来吧。” “……还真是有点难以理解的话题呢。” “一点也不复杂哦……嘛,无法理解也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爱阿丽丝这么说着,这次是咬住了我的衣服。这毫无意义的举动硬是要赋予意义的话——这不是粘到口水了吗。 你难道是婴儿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你的举动完全就是指小猫吧。” “只要活着,总会有想要变成猫的日子。” 啊啊,这个我懂。 面朝着太阳午睡什么,我可是市场都在想呢。 话说基本上可以算是每天吧。 “可是我身为王,总不能在人前猫化。因此,每天早晨来叫勇者起床的时候,暂时的会化身为猫,喵的说。” “喵的说,吗……” 完全不明所以,如果爱阿丽丝能够安心倒也无所谓。说不定我还能当个磨爪的木头吧。 “那么,勇者哦,快去做早餐。” “……啊啊,肚子饿了吗?” “唔嗯?唔嗯,倒也不是没有。今天我也会帮忙哦,所以快去把美袋、蕾拉还有希叫起来……顺便还有那个性恶人偶,这可是魔王城之主所做的早饭哦。”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快去做!” “我不会阻止哦……啊啊,可要注意火和刀子哦?还有,这个时期,王国的水可是很凉的也要注意呢。还有——”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勇者还真是爱操心呢!就那么担心我吗!” “是啊。” “……哦,哦唔……是吗……” 爱阿丽丝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今天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会加油的哦,勇者。” 爱阿丽丝慢悠悠的爬到了我的正上方,在彼此能够感受到呼吸的距离笔直注视着我。 “……不会让世界毁灭。就算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价值,不知道这个世界人命的可贵……只要优菲米娅、哔哔、你的友人、还有你……各自的思念,各自的梦想还存在,就绝不会让它毁灭——确实,正如勇者所说。” “……嘛,别勉强哦。有什么难过活着不满可要直说。虽然我可能无能为力,不过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肯定,我还是不会说的。” “……是吗。” “但是,可不要误会。因为勇者实在太不可靠了……不,不可靠是不可靠,不仅是可不可靠的原因,也不是不想给勇者说。” “靠不住还真是抱歉……” “没关系!就算不可靠也!勇者就算什么也不做,我也会想办法的!毕竟,【以世界为对手】就是魔王的工作!” “……那,我能做的事情呢?” “勇者的工作,就是【以魔王为对手】。” “……” “所以我才会像这来到勇者身边……我,只有在勇者身边的时候,才能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想,不管是王的矜持,还是世界的危机,仅仅会喵的说。” “喵的说吗?” “没错,就是喵的说。所以约好了哦。直至世界结束为止,都要呆在我的身边,只要勇者能这么做,我相信世界的终焉也会是和平结尾吧。什么都不用做就好,这要拯救了我就等于拯救了世界。这才是勇者独一无二的工作。” “啊啊,这确实很有工作的感觉呢。” “就,是说啊……今天,也要加油工作哦。” 爱阿丽丝从我身上离开。 随着重量和温度消失,自由和凉意向我袭来。 起床果然还是好倦。好想就这么睡一天。 嘛,不过想到魔王在自己面前莫名的鼓起了干劲,我也不能这么一直偷懒。 就算关节咯吱咯吱响,也只能适应。这是睡硬板床人的宿命。 “啊—啊,又是一天的开始吗……” “唔嗯,又是一天的开始呢。” 我这么厌烦的随口一说, 爱阿丽丝愉快的回答道。 总之和魔王大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毕竟这是既麻烦又愉快一天的开始。 开始准备起早饭。 “来做魔界宫廷料理吧。” “对胃的负担好像很重,还是下次吧。” 就这么进行着对话,今天也烤着普通的面包。 面包配上干肉炖的汤加上点蔬菜,饭后还有新鲜的水果。 我是不知道宫廷料理长什么样,不过应该没有比在战争时期中吃到新鲜水果更奢侈的东西了吧。 那么,从厨房越过柜台望向食堂,能够看到原本担当【帮手】的蕾拉正面露遗憾,交互看着我和爱阿丽丝正露出邪恶笑容的美袋,还有无表情注视着我的哔哔和希。 虽然各自的思绪都不一样,不过朝向这边的原因都是我和爱阿丽丝站在厨房里这一原因,还真是有点不自在。 既然是聚集到食堂,我倒是希望她们能不在意厨房这边的动向无心的聊个天什么的。 那么,厨房这边利用爱阿丽丝的魔法,汤锅和平底锅的温度都处在最佳。 再过一下汤锅就该煮沸了,到时候加入点蔬菜就算完成。 顺便一提,茶我是嘱咐蕾拉来泡的,不过看她那样子绝对是忘了,还是得我自己来。 “那么,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就在我对菜谱进行着校对,并给汤锅添加调料的时候。 烦躁不安维持着火力的爱阿丽丝,突然向我提出质问。 ……总感觉魔族对料理都很不擅长的样子,实在不想让她们干太复杂的事情。 因此思考起最为简单的作业…… “那么,就来烤面包吧。” “用地狱的业火吗?” “如果你早晨想吃焦炭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哦。” “只要是勇者做的,无论什么都好吃。” “是吗……不过我不管是谁做的,果然还是不想吃焦炭呢……” “那么到底要用什么样的火力啊!” “完全不明白你发脾气的原因。嘛,说的也是呢……就用弱火吧,大概到能在表面微微泛上一层焦黄的程度吧。” “原初之火吗?” “世界感觉都会燃烧,对烤个面包来说有点太强了吧。难道没听我的说明吗?是弱火哦?” “可是,难得我亲自下厨,完全没有体现出魔王风范呢。” “能拜托降低点火力吗……对了,这可是只有爱阿丽丝才能办到的事情哦。非常体现出魔王风范。” “果然还是原初之火吗?” “如果你能保证回头还能装盘的话随便你。” “那么,就用永恒冰冻给水果降降温吧。” “那还真是不错呢。” 就这样在爱阿丽丝的操作下准备着早餐。 途中, “不好了……我的力量看来还没有恢复,做不出永恒冰冻。” “只要在吃的时候不会融化就好。” 虽然穿插着这样的对话,不过总算是平安完成了。 ……为了不影响蕾拉的心情,回头再和她做【那个】吧。 不过魔王等人到底为啥动不动就会【暴动】实在无法理解。 明明普通才是最好的吧。 就这样感受着别扭的视线将料理分发给每个人。 “勇者大人的手腕真是日益精进了呢。” 看着我切的水果,哔哔如此说道。 顺便一提,今天的水果顺便都切成了雕花。 ……最初全都是交给蕾拉将素材全部切碎的,不过在教给她刀具都在寻求着自己职责,顺便传授她装饰手法的时候,大概我生来就是那种喜欢纤细作业的人吧,回过神来已经变成这样了。 大家好,我是勇者。得意技能是水果雕花。 真是太和平了。 嘛,要学新的也很麻烦,总之只保持在最基本会的几种雕法而已。 分发完食物坐到自己位子上。 魔王大人很拽的在我身旁坐下。 客人身居末席大概就是王城的规矩。 看到众人纷纷就坐,以爱阿丽丝【我开动了】为信号开始了就餐时间。 就这样—— “那么,就让我来听听希阿丽丝大人的事情吧。” 就餐开始稍经过一段时间,哔哔将问题抛了出来。 差不多也是蕾拉吃完自己的分开始瞄准他人盘子的时候。 爱阿丽丝和美袋正在优雅的吃着面包顺带进行复杂对话的时候。 希正在向我传递是否能开动视线的时候。我回以【可以吃哦】的答复。 这个时点,因为我动作很慢,大概也才吃了不到五分之一。 哔哔还是老样子,一口没动,仅仅是盯着看而已。 就算现在抛出问题,她还是一如既往如无风的湖面般注视着眼前的蔬菜汤。 看那样子明明一副很想吃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完全不动。 “毕竟,希阿丽丝大人——” “不需要【阿丽丝】,对勇者来说希不是阿丽丝。希就是希。” “……希大人,您是如何自我认知的呢?” “ci—alice。除此之外无他。魔王的另一面,根据观测者的认知而改变……如果做比喻,大概类似万华镜中映照出的魔王之一,存在分化、进化和追加,拥有自我的损坏外部回路。” “……原来如此。” 哔哔好像已经认同,不过我是完全不明白。 拜托用大陆共通语。 “您是毁灭的前兆……坏掉的,【星之守护】无法完全自己任务时分离出类似子机的存在呢?” “希暂时还是阿丽丝。无法区别哪边属于本机或子机。无法接触星之意识所以不了解星的意图。但是——就算过去未曾显现,过去的魔王也持有着两面。ai是压制,ci是推进。过去被称为【勇者】的人种,则是负责与ai接触并停止【世界灭亡】的罪责。不过,仅仅【诉之以情】并无法停止其机能。如果没有失去灭亡必要性的理由,就算ai阻止也会由ci推进。这便是,我们魔王的规则。” “……呐,爱阿丽丝,能拜托你翻译一下吗?” “……我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只要显现的希没有动作,勇者大人的行动就能确实的避免世界毁灭?” 哔哔已经理解了吗…… 稍微有点尊敬。 那么,受到哔哔质问的希,完全没有任何动摇。 “这点很难推测。如果希按照机能的指示,应当会无情的杀死勇者,并推动人类灭亡才对。但是,现在的希拥有了自我。根据ai的意志,无法违抗和前代魔王存在因缘的勇者。因此,绝对无法违抗勇者。所以ci就算判断世界存在灭亡的必要性,只要勇者不期望世界灭亡,希就无法行动……不过,只要ai的意识条件改变的话,勇者的束缚力想必也会变弱。” “原来如此。” 哔哔又好像理解了。 换做我也只会说【原来如此不明白】而已。 “现在的希是错误的。” 突然,希看向了我。 果然,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不存在任何感情的象征。 “所以,勇者只要照着自己相信的东西做就好。希将肯定勇者,也只能肯定。” ……她这是在关系无法跟上话题的我吗? 视线又转回哔哔,虽然没有时间确认她的真意,不过总感觉能够明白。 “这个话题能结束了吗?希无法定义希的存在。定义希的存在是观测者的工作。” “……想问的基本上就是这些哦。其他的基本已经知道了。” “啊,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看来复杂的问题谈完了。 那么应该会允许质朴的提问吧。 “希昨天,好像说过类似之前的勇者和魔王生了孩子的话吧?” 这次,轮到希给勇者生孩子,吗…… ……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还真有些踌躇。 “还是说,那只是个别存在于勇者和魔王之间?” “勇者大人居然在认真探讨和陛下造人的话题!噗哈!” 美袋突然喷鼻血自灭了。 “……蕾拉,去看着她。” “了解。好了,美袋。鼻血只要用手刀从后脑勺来上一击就能治好哦。好了把脑袋伸直,自己了断吧。”(译:日语中照顾和自我了断前两个音相同) 蕾拉的杀意还真是天然。 虽然觉得阻止比较好,不过魔族应该很结实,大概吧?可别辜负我的期待哦? 在我向美袋祈祷时,希依旧面无表情。 “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理解这个状况吗?” “不是,我只是不明白勇者提出这个问题的意义,希无法理解……寻求拥有合理性的理由的话,也就意味着——类推,就概率上极低的解答——勇者的记忆,被封印了吗?” 封印。 爱阿丽丝的知识不自由的主要原因。 确实,不管是无法回想起的记忆,还是暧昧的过去,但这不仅是爱阿丽丝的记忆。 “……我的记忆?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 “不知道。所以,不明白提问的意义。勇者对这个世界世界的真实肯定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也不必知道。勇者只要知道【魔王】就好……因为判断能够共同分担痛苦,毕竟这次的勇者和之前的不同,能够确实感受到暗之力的增强。不是吗?” “等一下,怎么完全不明白在说什么?爱阿丽丝的痛苦,很遗憾我是完全不明白,而且也没办法感受到什么暗之力。当然,我可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不可能拥有魔王级别的感性吧?” 正因为如此。 不明白她的烦恼,无法读取未来的我,才能支撑起爱阿丽丝。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和魔王分担痛苦。 毕竟,魔王的痛苦,就连眷属也无法完全把握吧? “……话说,为什么魔王和勇者会有造人的事例啊?总感觉不知不觉间完全跑题了。” “好厉害。希通过勇者感受到好多的感情。”希依旧面无表情平淡的说道。 “现在的感情是【惊讶】。希非常的惊讶。勇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嘛,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存在【意图】的哦。” 哔哔突然插了进来。 “之所以隐藏情报,是因为不需要知道。” “……果然魔王和勇者有孩子吗?” “不,关于这点,就由我来回答吧。那个孩子健康的长大成人……之后又有了孩子。” “嗯。” “然后,那孩子,就是勇者和魔王的孙子——” 沙啦。 突然,从哔哔那个方向,传来踩踏在沙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哔哔的动作完全停止了。 “喂,哔哔?” “……啊,失礼了。”哔哔轻咳一声,“看来,被某个恶作剧魔王暗算了呢,我无法说出接近核心的情报。因此还请让魔王大人来说吧。”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哦。” “不是爱阿丽丝大人的,魔王大人哦。” 那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个突然停止不动能被这样么,对心脏可不好。差点以为死掉了。 ……可是,不是爱阿丽丝的魔王,就算是最新的也已经是五十年前的老话了……不,还是算了,果然关于哔哔的年龄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 总而言之,【接近核心的情报】和不是爱阿丽丝的魔王,也就是说问希就可以了。 将视线转向她。 “唔,咕咕。” 只见她正无表情的呻吟着。 “希很困扰……非常困扰……【对前代魔王的憧憬】和【对勇者的好感】之间正在互相阻碍,就快要停止机能了……” “……希也不能说吗?” “没错,希从哔哔的发言中,读出了前代魔王的意图。既然是勇者的要求,希会尽可能努力的试图作答。但是,肯定在回答之前希就会死掉。” “到底什么意思……” “脑袋会爆炸。” 那可不是在吃饭时能够看的景象。 ……那就算了。既然好奇心会害死魔王(的半身)(译:好奇心害死猫,应该不用多说吧),那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无职和无知,既然会引发风浪的话还是不知道的好,无知可是能活得长呢。 “总而言之,只要能理解勇者和魔王的孩子是最高的机密就可以了。” “还真是无欲呢。” “因为是无职嘛。” “您的职业可是【勇者】哦。” “嘛,基本上就和无职差不多。” 被赶鸭子上架……或者说是逼不得已的工作。 不过倒也没有在【工作】的意识。毕竟连工资都没拿到。 “……那么,我也差不多就此告辞了。” 看来是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结果,她放下东也没动的早餐站了起来。 “……大概不久后,魔王城应该会有调查团前来吧。” “为什么?” 爱阿丽丝朴素的质问道。 为什么我要被瞪? “……【城壁】解放了,勇者没有说过吗?” “诶,我还以为哔哔会说……” “已经够了,这样基本上也明白了。” 爱阿丽丝不满的说道。 噗咕,用手指戳了一下她鼓起的脸颊。 只见她又不服输的再度鼓了起来,再戳了下去。 “……在回去之前,要先斩下勇者大人的手指吗?” “为啥?” 哔哔用那打心底鄙视的视线俯视着我,说出了极度危险的发言。 “不,该怎么说呢……虽然可能您没有察觉,魔王城里可不止勇者和爱阿丽丝大人而已哦?” “这我当然知道……” 哔哔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美袋将视线转向哔哔。看来是复活了,太好了。“看着很有趣,想象很有趣,抢夺很有趣,归还也很有趣,一粒就能享受四次呢。”(译:这应该是什么东西的广告吧,不愿查了=-) “希是爱的半身,爱就是希。所以没有问题。” “早饭这么好吃,今天也要加油哦!” “……除了一部分,完全不理解状况的人呢。既然大家都不在意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那么勇者大人,等判明目前状况后我会再来的,还请做好能够应对任何突然事件的心理准备。” “到底会发生什么啊……” 稍微对哔哔这拐弯抹角的说辞有些不安。 看向身边的爱阿丽丝,只见她一副微妙的表情。 ……看来,还无法理解【城壁】解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就在我思考的途中,哔哔已经箭步离开了食堂。 而她留下的土产,沉默和停滞还仍留在这里。 为了打破现状,爱阿丽丝尝试性的说道。 “希哟,你怎么认为?城壁的机能解放了,从城外应该能明显看出【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现在还无法判断是否应该让人类知晓我们的存在,你身为我的半身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希都是人类毁灭派的,当人类知晓魔王存在的那一刻起,便是魔王毁灭人类之时。就算外面看着很奇怪,只要这个国家伟大的人说【什么也没有】就真的会变成什么没有。如果连这种程度的隐蔽工作的办不到的话,也可以考虑建国。” “建国?” “正是,并非向阿斯拉比王国租借,而是自己创建国家,成为一个势力,这也可以算是阻止战争的方法……军队的话,魔界要多少有多少。凭借魔族的力量就算压制战争也并非不可能。” “唔嗯……但是,会留下冲突和遗恨。” “经过百年就能淡忘。但是在此之前还存在着一个重大的问题。那便是必须召唤足以压制战争程度的军力,但是如果暗之力增强到那种状态,恐怕很难保持自我。所以假使要订正希的发言的话,可以更改为【将魔王的存在公之于众,创建国家压制战争,但其结果,很可能一不小心毁灭人类,所以必须做好觉悟】。魔王的存在对人类的影响太过强烈,爱可能不记得,不过希存在着记忆。魔王招致的混乱,导致了人类本能性厌恶、畏惧魔族。本能是无法靠话语和行动颠覆的。” “是,这样吗……那么除了期待性恶人偶的手腕之外别无他法呢。” “希主张支配人类。” “支配的过程会流大量的血,我不喜欢人死。” “在看不见的地方,并非直接下手的情况下,已经造成很多伤亡了,今后也将会继续下去。爱应该也有所自觉,并且很迷茫才对,这点希是知道的。” “……但是,我已经做好即便迷茫也要继续这种生活的觉悟。就算,这种选择不是正确的,当然如果拥有无血得到和平的手段我也定会前往,但目前并不存在。就算存在也已为时已晚,那么就不应该拼着恶作剧激化战争。” “与其人死不如在此之前杀死便可。” “没错,我憎恨这种矛盾。” “不对,这句话并没有矛盾。为什么,爱的记忆和力量都没有恢复?” “话题就此打住吧。另一个我……希阿丽丝,我已经决定了方针。” “……我会遵从爱,只有这次,希是爱的替身。遵从本体的决定。” “抱歉了。” ……话题的内容,只理解了一点点。 起码从她们的对话来看,魔王城确定了一项重要的决定。 “——那么,勇者哦。” 爱阿丽丝微妙的看向我。 ……说的也是,这次可不能嫌麻烦放着不管。 毕竟我,可是【勇者】。 就算有些扭曲,姑且也是【魔王的对手】。 肯定,不管是否期望,都必须以人类的代表身份,聆听,并且判断。 “……什么。” 因为过度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 爱阿丽丝看着我,又像思考着什么般的闭上了眼睛。 “下午来玩点什么吧。” “诶!?刚才,不是在谈世界方针之类的东西吗!?” “你到底在误解些什么……所以说,就决定今后也【一切照旧】啊。” 爱阿丽丝不耐烦起来了。 怎么办?难得以为能够跟上话题了,结果还是不明所以。 “我认为,【暗】是无法利用的东西” “……” “【暗】会侵蚀内心,并且肥大化,我肯定会被摧毁吧。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法战胜的敌人。那便是我以人类天敌堕落为【暗】的存在……所以我将继续与【暗】抗争,利用这股力量,收束战争什么的,根本无法想象。” “也就是说?” “给我看愉快的梦吧……向世界的泪水报以笑容。至少能够延长我对抗【暗】的时间,也能为下一任魔王留下温暖,让她能够继承下去。” “……原来如此。” 为了不让世界毁灭存在着两条道路—— 爱阿丽丝选择了不让【暗】夺走心而与其对抗的道路。 ……明明还有一条可以不管成败,放弃一切的道路可以选择。(译:大概就是自杀) 真不愧是王呢,爱阿丽丝。 背负着一对我无法理解的重负。 “所以勇者哦,快去决定下午玩些什么好。” “午睡不可以吗?” “……我说的可是【玩什么】哦。” “也可以在梦里玩啊。” “是吗,那么就动员八十万魔王军在勇者午睡的时候念些奇怪的咒语吧,要是能有愉快的梦就好呢。” “所以说别随便就动员魔王军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感动之后又见残念魔王。 到底从哪里到哪里是认真的啊,完全不明白。 但是肯定,爱阿丽丝从头至尾都很认真吧。 不过这种人生可是很累的呢…… 嘛,说的也是。既然想要玩的话,偶尔也认真对待一下吧。 ……至少,动脑筋想个游戏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就这样,耗费我大量脑细胞的游戏就此开始。 根据我思考的规则,首先利用宽敞的练兵场,两人担任【士兵桑】将【小偷桑】的手绑住—— “好麻烦。” 还没说完就腻了。 完全没有干劲。 看来我们的爱阿丽丝陛下是那种喜欢简单明了游戏的类型,不过从最初开始我的脑袋里就没有编撰游戏的才能。 那到底该干些什么?试着向魔族的各位询问。 “畅谈世界。” “玩球。” “家家酒。” 大分歧……不过希始终没有开口……试着问她却完全没有回音。 不过无论选什么都感觉有点不好。没被选中的人肯定又要难过了,而且这也有可能弄坏魔王城内的气氛。 但是全部都来一遍又很麻烦,话说在梦里和喜欢的人随便玩玩不就好了么。就在这时,犹如天启一般,希开口了。 “全部,同时来就好了。” ——就这样。 地点以【因为没有什么大小参照】为理由选在了魔王的房间。 蕾拉正在喘息着抱着一个球待命中,美袋为了玩家家酒将围裙和器具带了进来,爱阿丽丝不满的抱着胳膊,希则是难得的有些躁动不安。 我和爱阿丽丝坐在床上。 蕾拉虽然抱着球站在门口,但尾巴的摆动有些生疏。 只见她不可思议的围着脑袋看着我说道。 “不是要玩球吗?” ……看来还完全没有理解状况。嘛,既然是蕾拉就没办法了。 “不对,要一边畅谈世界一边投球……嗯……” 诶?我到底在干什么? 不妙,我也不太明白了。 “这根本不可能全部一起来吧!” “居然没有察觉……不愧是我的勇者。” 为什么爱阿丽丝会佩服我? 那又为什么没有阻止?疑惑的望向她。 “呀,我虽然想到了,不过还以为同时完成这些事情正是人间界的游戏呢。” 既然这么认真的说,那我也就不好保持沉默了。 这无垢的信赖还真是重负。 不过,美袋那满面笑容肯定早就知道我什么都没想吧。 “勇者大人,美袋有个提案。” “……什么啊。” “如果是家家酒的话,是能同时办到的哦。” “啊啊,嗯,说不定还真是。” “……这一点都不像勇者大人!” “诶?为什么?” “因为,勇者大人不可能毫不怀疑美袋的话就坦率接受!肯定,这个勇者大人是冒牌货!” “……难道我怀疑比较好吗?” “那当然也不好!” 美袋的头发乱作一团。 还真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呢。 “到底能不能玩球?” 一直处在【放置】状态的蕾拉催促道。 那湿润润的眼神太卑鄙了。 “……我也想掺一脚呢。在这里看着完全不理解你们在说些什么。” 爱阿丽丝寂寞的说道。 确实,考虑到爱阿丽丝是在为世界着想,感觉应该优先于她那边才对。 唔唔嗯……看来我正处在进退维谷的状态。不过如果在这里说出【果然还是算了】的话,感觉都已经能看到世界毁灭的光景了。 没办法,就当做三次辛苦一次解决,一边畅谈世界,一边玩球,再一边扮家家酒吧…… 真是混沌。 “说的也是呢,那么就稍微来谈谈吉姆艾卡鲁邦的事情吧。美袋想当什么?好了,快把球投过来哦。” “勇者的发言到底是对谁说的?完全不明白……” 爱阿丽丝困扰的说道。 就连我自己也从第一句开始就混乱了。 怎么办?困惑的将视线转向了处在第三者视角的希身上,她的漫不经心可以说是现在唯一的救星。 希正面着我的视线,沉默了片刻后, “勇者,希想玩医生游戏。” “你要增加混沌吗!?不,是增加新的玩法吗!?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勇者,希好悲伤,明明都在和大家一起玩,只把希排除在外。所以希也要加入……这个感情,是勇者教给希的。” “是这样吗……” 唯一的救星…… 这下该怎么继续推进?话说这次任务的达成条件好像都还没摸清楚。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 “只有陛下和美袋两个人太诈!” 蕾拉紧紧抱着球说道。 “总是说些蕾拉不明白的事情,肯定在做什么好玩的事情吧!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蕾拉也要加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希来了之后吗?还是说优菲米娅的那个时候?又或者说从李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不过蕾拉哦,基本上复杂的话题,同样也很麻烦哦。 而且,我们也绝没有把你放一边…… “啊啦,你在说什么呢?” 就在我思考着如何解释时,美袋先开口了。 但是她的笑容中,微微带着一丝危险。 “我可是知道的哦,蕾拉。你才是时不时的会到勇者大人的房间里去玩吧?明明美袋才到门口就被赶出来了!” 不不,你那是算好的吧,在我意识朦胧就快睡着的时候过来,绝对是瞄准了这一点。 “所以美袋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家家酒】哦!还请不要妨碍美袋邪恶的目的!” 你自己都说是【邪恶的目的】了。 说的也是呢,因为我完全【不像勇者】所以不太清楚,不过确实,这应该是更小的孩子才会玩的游戏吧。 而且,这下现在还平静的魔王城又再度笼罩上了一层紧张感。 虽然想着这要怎么收场……不过,完全想不到方法。嘛,还是边玩家家酒边投球吧,我会尽量两边都加油的。 可是, “两边都给我镇静,我也在这里哦。” 伴随着爱阿丽丝这么一句话,双方都将视线转向了她。 因为就在我身边,所以这个位置还真是微妙有点不适。 “眷属之间的纷争实在太悲伤了,我们不是同胞吗?我没有血缘的家族,所以在魔王城生活的大家,我一直当作是自己的家人。家人关系不和可是很悲伤的事情……不是吗,同胞哦。” “……您说的是。” “美袋也稍微说过头了。” 好厉害,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瞬就…… 不愧是魔王。 “那么游戏开始。美袋,去准备。”“谨遵您的旨意。” “蕾拉,拿去所有人都能玩的球过来。” “遵命。” “希就去找患者吧。” “那已经决定了。魔王城里的患者,只有勇者一个人。” “为什么……” 无解。 “总而言之,各自快去准备。那么就先由我们来畅谈世界吧。” “诶?” “诶?” “……诶?” 各自都停下了动作,一齐回望爱阿丽丝。 “怎么了?我的同胞哟,速速去准备便可。” “……爱不去准备吗?” 希作为代表发出了质疑。 但是,爱阿丽丝对她的问题感到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在说什么?仅仅是畅谈世界需要什么准备?” “这太狡猾了!” “怎么?美袋,你想说我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吗?” “策士……陛下才是真正的策士……!既然这样美袋也要不择手段了哦!就让陛下和勇者大人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策士……!” 美袋燃烧起来了,不详的预感。 “嗯,确实如陛下所说,蕾拉的游戏必须要去做准备。” 蕾拉抱着球如此说道。 不不,虽然不知道爱阿丽丝为什么还需要球,按理来说,光是你手上拿的那个就足够了吧。 “在这里蕾拉要切换成能够立刻游玩的游戏……” 这么说着,蕾拉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怀里的球。 不知为何,心里有点痛。 “那么勇者哦,我们就来谈谈吉姆艾卡鲁邦的话题吧。” “啊,啊啊……” 看着躁动不安坐下的蕾拉。 爱阿丽丝看来也是通过我才察觉到了,思考片刻后, “蕾拉,到这边来吧,我允许你同席。” “可,可以吗?”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不断向我发出疑惑的视线,蕾拉坐到了爱阿丽丝身边。 与此同时,我的右边有一丝动静。 只见希也坐到了我身旁,还微微拽着我衬衫的袖口。 “……那个,到底要干些什么?” “医生游戏?” 希将手探到我的腹部,一股凉意传来,仿佛带着吸附般的水灵感,而且好痒。 “然后呢,然后呢,勇者要和我讲什么故事?” 爱阿丽丝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蕾拉则是有所顾虑的是不是向我传达疑惑的视线,还以为希的手会一直放在我的腹部,可是却正在渐渐往上移动。 不妙,根本冷静不下来。 “呃,那……个,关于吉姆艾卡鲁邦啊,吉姆艾卡鲁邦。嗯,它在东边,有很多山,呃……” 本想就此开始,可是完全找不到能够集中的话题。 话说你们几个,不光兴趣完全不一样,就连协调性也基本是零吧。 “怎么,勇者哟,你实际上也不知道吗?那么阿斯拉比王国的故事也可以哦。” 这可是勇者大人的慈悲。不,并非这样,不是这样。没有相关指示的话,根本也不知道该让她们从何开始听比较好。 “可是勇者哦,之前听希的话来看,这个国家还挺有趣的呢。” “……不记得说什么了。” 声音依旧没有抑扬顿挫,不过开始稍微能够听出她带着一丝丝的困惑了。 老实说我也不记得了,希到底说过什么……? 就在我们疑惑不解释时,爱阿丽丝突然闭起眼睛回答道。 “不记得吗,就是我们魔族和这个国家还有一笔帐的事情。” “啊啊,你这么一说……” 感觉好像确实说过。 因为那时候讲的太艰深了,完全没有在听。 “一笔帐,这个表现手法确实不错。我们不可以忘记,魔族是因为人类,才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确实对我们来说,人类是应当【毁灭】的对象。我们来到人间界,对人类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勇者哦,人与魔,不认为实际上是共存的吗?被夺走的同时,肯定也能够得到,这种关联性,我认为也可以说是一种羁绊。” “……要是能更和谐的共存就好了呢。真是的,不管是敌人还是己方都够麻烦的了。” “为了能够坦诚相对,我有一个想法。” 爱阿丽丝笔直的注视着我。 大概是在看着我吧,不过同时,也在看着我身旁,爱阿丽丝的反方向的希。 “人类的文化,还不够成熟吧。所以才会为了理解而战斗……我们也是如此,因为不成熟才会争斗,因为争斗才能变得强大。” “从你的发言,微微能听出对战争的肯定呢。” “唔……唔嗯,是吗,嘛,如果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话,我也就不会否定战争。适当的伤口能够获得勋章……不过,死就不行了,也不能太过沉闷。我最推荐娱乐的争斗,最讨厌别人为了私语或是阴谋而带来战争。” “【适当的伤口】,爱这里用的并不是比喻。” 希静静的说道。 “……但是,人类太过习惯使用比喻了,所以希是歼灭派。在四千杀掉人类这并没有错。一定要向长远看。”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呐……不过,那大概也是我的一个想法吧。是看着全局,还是看着个体,我选择了看着个体。看着一个一个的生命,但是希选择了看着全局吧。人类这个种族,将它的一切归一来看。” “……既然理解了,就应当明白希才是正确的。” “但果然,在人死前将其杀死还是太奇怪了……也不用,只想象着被毁灭人类的痛楚吧。纠结于人类会引发战争,如果只是说歼灭,我们魔族肯定也会出现被害。” “当然,不过,能胜利。魔族自诞生起就背负着毁灭人类的使命。为了毁灭人类失去生命,是魔族的心愿。”(译:各种别扭的语法,神烦) “……这也只是世间的一般论呢。但是希……你身为我的半身应该明白吧。与人类的纷争,身为先锋的蕾拉也可能会死。为了扰乱指挥系统,美袋可能会被暗杀……这些我的心都无法忍受。如果真的出现被害,我很可能会真心的憎恨人类也说不定。”(译:唉,难怪会被腰斩,我翻着都没意思=、=) “应当优先的是星之命。星被毁灭的话,生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切都将死亡。这个过程中留下的憎恨和遗恨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唔嗯,能够在我认同的范围内,对我提出意见,真不愧是我的半身——又或者说,终究也只是我的半身吗?” “……” “希哟,你太过才效率上完成使命了。” “……爱也,太注重情面了。” “没错,我们原本是一体。因此,合力的话,能顾及到情面和效率的同时,完成使命……但是,还是有着决定性的不足,你明白那时什么吗?” “不明白,在希计算的范围内,我们魔王缺乏的,只有行动力而已。” “那确实不足,但并非决定性的东西。要说我们最为缺乏的东西,那便是——希望。” “……希望无法拯救世界。” “正是如此,因此才会缺乏。魔王的工作就是以世界为敌。因此我们只持有必要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毁灭【世界】之敌。也就是说希哟,我们没有思考到比我们更加绝望的状况。在召唤到无可救药的世界,目睹着无可奈何的纷争,结果也只能做到延缓星的生命,毁灭人类。根本不需要希望,所以希哟,要使我们拥抱希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爱阿丽丝一口气说完,看向了我。 “但是,我想要拥抱希望。” 这句话,明明是冲着希说的,但不知为何,却又好像是在对我说。 “能够拯救世界的到底是什么?能够拯救人类的又是什么?武力?策略?绝望?还是毁灭?……不,是心。世界确实可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那么,让我们孕育希望的心吧。我想那肯定,是拯救世界的唯一办法。” “……太过于理论化了。希果然无法认同。” “果然,呢。” “希无法认同,也就是说爱应该也无法认同才对。” “……确实,呢。” “说出连自己也不相信的希望,希认为不好。” “并非不相信,正因为想要相信才会说出来。首先……就从人与魔能够共存开始吧。呐,勇者哟。你能够成为那座桥吗?” 因为太过唐突,不禁咽了口唾沫。 根本什么都没想,硬要说的话,也是在考虑晚上吃什么。 不过,姑且还是对提问的内容松了口气……啊啊,这个根本不用去想。 “那么困难的职责我根本不想去背负。” 人与魔共存,什么的……这对从士官学校退学的我来说太过沉重了。 就算被指责无价值无意义,我还是会选择活下去。虽然,就结果来说我还是无职。 不想做困难的事情,不想背负沉重的职责。 “不过,魔王城还挺不错的。如果要说今后也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还是能办得到的。” 我只准备,做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说的也是呢。美袋也想过的更加愉快。” 倒茶来了哦,说着递来一个空杯子。 为啥是空的啊,虽然瞬间有一丝疑惑,不过想起美袋准备的家家酒道具……总感觉和本来的游戏偏离了很多。不过想到这也能稍微消遣魔王城今后漫长的时间,应该也不坏吧。 接过空杯子,向美袋道谢…… ……怎么办? 最近,对待美袋也稍微有些冷淡,原本是期待她能够通过教训成长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来着。 不过太天真了。 ……啊啊,如果放置这个,肯定无法继续前进了。 虽然是超级麻烦,不过姑且,还是问问她吧。 “呐,美袋。” “有什么事情吗?” 做出向我递出茶杯的姿势,歪起脑袋。 不过这个跪坐着仰望的姿势,总感觉很不妙。 至于为什么不妙—— “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围裙下,是全裸。 ……能看到锁骨了。从伸出手臂的侧面,有某种东西若隐若现。 这感觉比全裸还要下流……虽然有些心跳不已,但同时又有些恐怖。 这股违和感到底是什么? “美袋在准备【不择手段】的时候,想到穿着衣服可能没办法战胜陛下,所以急急忙忙脱掉了哦!” 呼吸急促迫近而来的美袋。 是自我意识过剩吗?看来美袋的心中根本不存在整合性这种东西。嗯,果然回头必须系统性的和她仔细谈谈。 “……嘛,嘛,仔细一想,魔王城的生活,不就是类似家家酒吗?” 爱阿丽丝,脸颊抽搐的说道。 “蕾拉是女儿,希是我的妹妹,美袋当隔壁的就好,还有我是……” 望向这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怯。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意会的。 不过,因为实在太害羞,看来爱阿丽丝是无法说清楚了。 “今天可能只是玩耍,但终有一天变为现实便可。” ——现实。 试着想象。有美袋、希、还有蕾拉—— “殿下要向蕾拉授乳哦。” 没错,蕾拉如小狗一般的哭闹着,贪婪的吮吸着爱阿丽丝的—— …… 都怪美袋,害的我不相信在想象中加入了杂念。 慌忙将脑中倒错的光景挥去。居然能在一般家庭中加入那种东西,太可怕了。 现在的状况极度混沌,再这么扯下去感觉也很麻烦。 不,错在我漫不经心就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城壁五颜六色闪耀已经过去了一周。 每天都过着紧张又悠闲的日子。爱阿丽丝天天都会在叫我起床的中途就跟着睡着,美袋每天不断更换着奇异而又对心脏不好的服装,蕾拉则每天都在(我的脑内)逐渐退化成幼儿,和希一起发呆。懒散的做做家务,不过只有家务好想放弃。 直至昨天为止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今天,大概,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怎么了,勇者。” 明明是来叫我起床的,却每次都在我的床上睡起回笼觉的魔王大人,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温吞的向我问道。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而已。 五颜六色的城壁。 【从外部来看很明显的异常】但已经过去了一周也没有动静。 战争依旧没有终止的迹象。 如果没有对魔王城有着什么邪恶企图就好。 ……梦也一样。整理着杂乱的记忆。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处在低速运转状态。老实说,比起这个,可能考虑早上吃些什么还更为有益。 我无法干涉世界,没有干涉世界的力量。 过去曾被讴歌的勇者,大概也不会做这种【魔王城打杂】的工作。对世界束手无策,束手无策所以脑袋也就很闲,脑袋很闲所以会胡思乱想。 “有什么不安的事情吗?” 但是在爱阿丽丝看来,我大概是表现出了不安。 那倒是没有。说道不安是想定不好的可能性才会出现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在想。无职,无气力,无忧的我,虽然经常会胡说八道,但对自己的意见从未保持过责任。没有责任的人又如何会想定不好的可能性呢。 “不,只是在想早上做什么吃。” 稍微装装样子。担当家务的我思考早饭还比较有益。至少,比胡想世界的命运要好。 虽然是无心的谎言,不过魔王还是相信了。 “是吗……今天早上我想吃点新奇的东西呢。前段时间也谈过旅行的事情吧。” “啊啊,家家酒的时候……” “对吉姆艾卡鲁邦的料理稍微有点兴趣。用城里的材料能做吗?” “……不过最基本的调味料就不同呐。” “相似的东西也无妨。” 有明确的目标才能动用脑子。 怎么想都只能做出似是而非的东西,不过倒也不是说完全不行。 “如果是能力范围内的话,应该能试试看。” 预估着随口一说,只见魔王大人满足的点了点头。 “作为奖励就摸摸头吧。” 沙拉沙拉,脑袋被小手掌抚摸了。 情不自禁,作为回礼也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抵抗,我当然也没有抵抗。 经过一定时间的互动,我对摸头也感到有些厌烦了,爱阿丽丝趴在我的胸前咬住我的衣服。 ……最近,她还真是经常咬我的衣服。 嘛,早晨——是限定两人的时间。为此,我的衣服好像有些拉长了。 也正好,差不多也到了换季的时候了。 虽然寒冷的季节还没结束,不过想必不久后温暖的季节就会到来吧。我对缝纫实在不擅长,虽然是不擅长,不过应该能赶得上温暖季节的到来吧。 “果然还是想直接去原产地呢。” “嗯?” “我是说料理。如果只是看的话,用【地图】就好。如果想要知道,问问就好……破坏也很简单。只要有【地图】。但是,不管是触碰,还是品味,感觉,都不得不去现地……当世界和平,我变得和普通人类一样弱小的时候,就去旅行吧,永远不会结束的旅行。” “……说到旅行就必须要路线呢。如果是永远不会结束的旅行,就不得不一边旅行一边工作哦。” “那么成为吟游诗人便可。讴歌世界,讴歌【勇者】真正的姿态,讴歌世界的真实。还有,我们魔族。恐怕那时只有勇者才能写作出来的吧。” “嘛,如果世界真的和平了的话,我大概也就不用再当【勇者】了吧。” “说的也是,任务完成之时,你的名字……名字……话说,你有说过名字,吗?”(译:我了过去。第三卷总算等到这个梗了) “还不是爱阿丽丝一直在妨碍我说自己的名字……” 如果必要的话,当然会说。 ……但是,在魔王城的生活也有挺长时间了,完全习惯被叫做【勇者】了。说不定适当如今再被叫道名字反而会反应不过来。 肯定,今后我的称呼就以【勇者】定型了吧。 ——话说,还真是普通的早晨。 突然,一股熟悉的声响,心跳不禁加速 “怎么了?” 看来爱阿丽丝没有察觉……又或者说【没有想到】。说不定刚才也只不过是我的幻听罢了,不过这却成为了明镜上的污点,在没有确定,并擦拭之前无法挥去这股异样感。 “稍微,出去一下。” “唔?我也去。” 爱阿丽丝爬起身子。 没办法稍微准备片刻就带着她,向阳台走去。 “怎么了?” “没。” 被问到也很难回答。 只是有股不祥,的预感。 无法相信,的恐惧。 为何事到如今,的疑问。 虽然回答应该能够构筑出明确的形式,但还是忍住了。 但是—— 来到阳台。 炫目的明星之光使我眯起眼睛,早晨的风中带着一丝寒意,擦过肌肤还有点痛。 左手插入衣服内,右手握着爱阿丽丝的手。 最后一步感觉异常沉重。这里何时变成沼泽地了,感觉继续前进就会被吞噬。 闭上眼睛,为了看向城外踏出走后一步。 ……声音,士官学校时代经常听到的声音。 比如说集团演习。朝礼,总之就是靴子整齐划一踏在大地上的轰鸣声——而且还是阿斯拉比王国军的正装靴。 这声音是幻觉吗,还是现实。 过于幸福的平稳,被我那无端冒出的不安压榨着的声音。 还是说。 ……睁开眼。 “啊啊,是吗。” 总算理解了。 是两枚中队旗。 两个中队,三百名身穿军服的军人,在魔王城正门前展开。 所有人都全副武装。而且看样子是准备攻城,没有枪,腰间别着两身长剑。 而且——军服是,红色的。 那是近卫兵。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阿斯拉比王国最强的三百名精兵。 “……怎么了勇者。你对他们有印象吗?” 爱阿丽丝松开我的手,抱着胳膊俯视着那些近卫兵。 “不,印象什么的——才没有。” 只能想到,讨伐魔王。 但是阿斯拉比王国应该将魔王当作【不存在】才对。而且这群近卫兵,也只会服从王族的命令才对。 所以,应该不可能事到如今才急急忙忙赶来讨伐魔王才对。 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来。不理解为什么会释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理解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便是我所听到的这阵轰鸣声—— 是破坏我们平稳日常的声音。 四章 守护魔王和毁灭魔王 “我是贡拉多·阿斯塔近卫兵长。 真是好久不久呢,你能成为【勇者】真是太好了。 所以我不是说过吗,不管你是否期望,终有一天将会背负【勇者】的命运。看来我没有看走眼。无法逃脱命运,真是太好了,通过你的事迹,又再度证明了我的正确。 嗯?目的? 啊啊,也没什么。你只要把【魔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王命?王现在已经病倒了,倒也不是命令。这次的进军属于我的判断。 在世间混乱之时出现的魔王,引导人类走向破灭。 接到报告来这里一看,果然魔王曾今居住的古城出现了异常现象。 我认为这股异常,就是魔王复活的征兆。 ……啊啊,我也听说了。这一代魔王据说是和平主义吧?但是,还有另一条消息呢。如果,魔王的魔力恢复的话,无关他个人意向世界都会毁灭吧? 所以才是【魔王复活】——根据我的判断,魔王如今的和平主义人格应该已经消失,转而偏向毁灭世界的人格了吧。 并且,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因此,魔王应当消灭。 【勇者】,这本来应当是你的工作。但是,我觉得【让士官学校退学的人类负责讨伐魔王负担实在太大了】。 所以,这便是援军。 没问题,这只军队都是王最忠诚的战士。肯定能够消灭魔王,拯救人类的。 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这次的进军,肯定能够使王满足。 毫无疑问,就连神也会得到满足。 结果之后再加上。 我无论何时都是正确的。 所以【勇者】,完成你的职责。 以神和王之名,讨伐魔王吧! 这还真是无趣—— 别再袒护他了,快交给我们。 就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我的要求就这些。” “那家伙该不会是傻瓜吧?” 贡拉多·阿斯塔近卫兵长是我士官学校的前辈,比我高两个年级。 ……以这个年龄就当上近卫兵长的理由,有三。 一是家系,在包含王族在内的五大贵族决定国家方针的阿斯拉比国会里,他是其中一个家族【兵器的阿斯塔家】长男。 二是实绩,那家伙也是个和李不相上下的怪物,那家伙接二连三在东部吉姆艾卡鲁邦的奇袭中击退了敌军。而且,士官学校时代,他的战略思想也是无人能及的。 最后……从刚才的交谈里应该能够察觉,那家伙是个重度的一神教教徒。 世界最大宗教的信徒,加上阿斯拉比王国屈指可数的大贵族家系,还有赫赫战功,一举将他推向了世界流向的前台。 ……话说,这种重要职位也是一神教的教徒,不会被抓住干涉内政的漏洞么。 “可恶,既然是自己的判断就别堂堂正正说出来啊。回头找个方法把他召回王都……” “恐怕不行吧。” 以爱阿丽丝为首,将所有人都留在了房间里。 现在我正在城门内侧,只要开门那群近卫兵肯定立刻就会蜂拥而至。 所以,我将一切的希望,都集中到了说出这冷静话语的——和近卫兵几乎同时到来,先一步进入城内的哔哔。 ……不管是她的眼神,还是声音,都没有丝毫的焦虑。 我现在能如此冷静,毫无疑问也多亏了她。 “虽然没有王的命令,但恐怕还是有神的命令吧……能够预想到的行动只有一个,没想到王会这么凑巧的病倒……不,没想到那个王会如此简单的就病倒呢。” “既然全都是近卫兵长的判断应该很简单吧……话说,果然这次也是有一神教做后台的吗?” “……那么,因为情报不足也无法直接断言。看来李大人没能赶上呢。本来是用【地图】预估大致的位置,再让优菲米娅大人前去迎接的,但确切的位置却无法把握呢……看来问题可能处在了修女的装束吧。” “把李叫回来和应对一神教有关系吗?” “正是如此。大概类似于交涉材料的作用吧……现在的王国内部恐怕有大量库里梅洛斯的人吧。以拥有战略价值的【英雄】作为交涉材料,某种程度能将和军部有关的人招入己方,原本这就是目的。” “……怎么感觉完全没被当人看了?” “是相中了他的能力哦。” 嘛,如果是我就根本谈不上交涉材料。 “话虽如此,这阵势都不会乖乖回去吧。是交出魔王,还是一战呢?” “……诶,能打吗?” “无妨。凭着没有王命这点就能准备出很多种罪名……不过,我们也没有能够击退两支中队近卫兵的力量。” “也就是说,把魔王交出去,还是赶跑他们吗——” “如果这是勇者大人的决断,那就不得不实行……事后处理就全权交给我。” 哔哔毕恭毕敬的说着。 “话说,对面可是有两个中队。要我一个人对付三百人实在有点……” “不是有【魔法】吗?” “……我不准备让魔族的她们出去战斗。” “但是也不想交出爱阿丽丝大人吧?” “那当然。” “……他们的目标,恐怕是【地图】。通过魔王的魔力发动,能够攻击世界任何一处的战略兵器。军队上层大概已经掌握了这项情报吧,不过到底是从哪里……” “总之绝不能交给他们就对了吧。” “……说的也是呢。” 哔哔一边赞同着我的意见,一边用手抵着嘴巴。 紧接着,突然望向了我。 “假设,他们真的得到了【地图】……到底是准备干什么呢?” 细细的,低语道。 “这还用想吗……当然是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吧?毕竟【地图】就是有这种效果,只要魔王有那种程度的魔力就已经等于取得了胜利。嘛,爱阿丽丝肯定不会用就是了,当然还要加上强制她发动的条件。” “那么,勇者大人有被劫为人质的可能性呢……可是,使用【地图】的场合,只有使用的军会胜利。这种情况胜者就是库里梅洛斯一神教和阿斯拉比王国吧。相对的战争也能趁早结束……这真的,是必须要防止的不好结果吗?” 她到底在说什么,总算是理解了。 战争延长,深刻化,也就意味着【暗】之力的增强。 将这场战争在早期了解——一个集团优先成为胜利者,这真的是坏事,吗。 人们的泪水,星之悲叹,为了阻止这些牺牲魔王真的不好吗。哔哔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以感情上来说,当然不好。绝对不想发展成爱阿丽丝被逼入绝境的展开。 但是,以世界的大局考量,以区区数人便能结束这场战争,倒也不是坏事。 “我——” “也有这种思考方式,呢。” 哔哔的声调变了。 那毕恭毕敬的声音,也恢复了往常。 “……那恐怕就是魔王大人——爱阿丽丝大人和希大人,经过探讨后得出的结果吧。至于她们会如何判断……看来【魔王】这种生物并不讨厌自我牺牲呢。或者说,甚至期望着自己的死也说不定。而能够杀死魔王的只有圣剑,也就是说只有勇者。” “……关于圣剑我倒是有很多想说的,不过【能杀死魔王的只有圣剑】是真的吗?” “是的,我不会说谎也不会隐瞒,这确实是事实。能杀死魔王的只有圣剑……正确来说,用圣剑之外的剑杀死魔王,也会立刻诞生出新的魔王。” “……普通的武器也能造成伤害吗?” “虽然比人类要结实……用圣剑杀死的情况,至少……十年内不会复活。不管卷入何种黑暗的世界,不管发生了何种灾厄的事件,人类都能享受到和平,虽然只是虚假的十年,呢。” 从话语中听出了【里层】的意思。 肯定,我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一无所知吧,而哔哔却知晓一切。毕竟,她可是【什么都知道】。 “请下决定吧。您的决定,将会左右魔王城和世界的命运哦。” “……顺便问一下,哔哔有什么想法吗?” “我只是观测者,对世界的命运没有任何意见。” 这么说着,哔哔抓着裙边微微弯膝。 “遵从您的一切决定。无论任何事情。” 这恭敬的举止,就好像服从主人的侍从一般。说实在的,一点都不相称。明明平时一直把握耍的团团转,不管是情报量、实力、立场还是影响力,全部,都在我之上。 甚至能驱使王族,被大陆最大的宗教畏惧,我认知中最强的存在,那便是哔哔。 ……但是看着她这个样子,无法相信的状况也变得可信了。 啊啊,我现在真的。拥有左右世界的决定性权利—— 而根据我的选择,世界和魔王城的命运,就将被决定。 走出阳台。 没有和大家商量的时间了。而且,世界的命运原本就是由爱阿丽丝背负着。 美袋、蕾拉,还有希。 无论是谁应该都会遵从她的决定吧。 所以——两人,走出了阳台。 都怪军队扎营,外面的景色变得很差,但是从阳台上依旧能看到【世界】。【除这里之外的其他地方】,【魔族以外的人们居住的土地】,【说不定即将毁灭的景色】。 如果在继续前进会被近卫兵发现。 在相对较近的距离,躲藏在树荫里,和爱阿丽丝两人眺望着王都科拉诺斯的方向。 “他们的目标是【地图】吧。并非要杀死我而是【交出本人】,也只能想到这点了。” 爱阿丽丝的见解和哔哔完全一致。 近卫队的目标是爱阿丽丝本人和广域高精度大规模破坏兵器。 但是,爱阿丽丝并没有想过让他们以这种形式结束战争。 “也就是说,想要王牌吧。既然战争正在向长期化发展,存在能够打开局面的武器,就必须在自己手中管理。” 爱阿丽丝那凭借意识动作的头发纹丝不动。 无力的垂在双肩。 “说不定希才是正确的。” “……这是什么意思?” “与其让人死亡,就应当率先杀死他们……抱着人类毁灭的觉悟,动员魔界的总力,压制世界,这样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不得不下达决断的时候了。” “……我是不明白到底哪边才是正确的。到底哪边正确还不是后世的人随意加上去的。和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这样吗……啊啊,嗯。过去的勇者,肯定也这样烦恼过吧。一边抵制着世间【正确】的思想,一边对自己的行动感到疑惑,并背负着没能拯救的人们继续前进。” “嗯,爷爷……不,嘛,也无所谓了。比起这个,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这一代需要做的事情。” “寻找最好的方法。” 爱阿丽丝咕噜的转了一圈。 迎着寒风,摇拽着长发和礼服,咕噜咕噜的,如舞蹈般的旋转着离开我身边。 “为了抑制世界的被害,我思考过自己能做什么。肯定,绝不能交出【地图】吧。考虑到他们最初没有来抢夺的理由。考虑到他们一直等待城壁解放的理由。大概我不在魔王城就无法进入吧……嘛,虽然只是推测。” 突然,爱阿丽丝停止了动作。紧接着,从阳台上看向我。 “我出去将他们消灭,恐怕是最快的方法。” “……” “但是,魔王杀害人类的话,会给予他们口实。人类的战争结束,紧接着将展开人类和魔族的战争。人类死绝,在这个过程中我肯定,会实行那个矛盾吧……所以绝不能杀死任何人,否则将无法挽回。” “没错,你不用战斗就好。”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应该也不会简单就回去吧?将国家的前线士兵召回,聚集各个警卫部队,应该能镇压住他们吧?但是无法寻求外部的帮助。那么该如何是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迷惑他们?……王必须无时无刻的烦恼。只不过——王的决定,是带有时间限制的。” 一天。 距离交出爱阿丽丝只剩下一天——在我们决定如何以世界为敌之前,只剩下这么点时间。 ……话说回来,这个决断时间里难道还有着这层含义吗?理解自身的立场,下达决定,在交出爱阿丽丝之后也为了让她更容易操纵所以让她自身得出结论。 陷阱,越是烦恼越是陷入敌人的计谋之中。 但是,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道路。 下达决断的时间所剩无几。 “即便如此,我也不准备使用【地图】。这里便成了重点。不能交出【地图】的使用权,不将【地图】交给恶用之人,这也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到的唯一的事情。” 赤色的眼瞳中映照出我的影子。 既视感。明明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却佯装笑容,我有印象。 “勇者哟,杀了我。” ……想起来了。 从这张脸上,我感觉到这温暖的梦不得不醒来了。 那是面对着毁灭的世界即将留下泪水的,脸。 但是,爱阿丽丝没有流泪。 “勇者,事到如今可别想说回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哦,也别说为了世界让我去牺牲……带着这份幸福,杀死我。让我带着这份幸福,去死、教诲我,幸福的死法。在没有接触到人类的丑陋之前,没有卷入他人的阴谋之前,由勇者的结果……肯定,这样我便能向下一代的魔王传达这份【温暖】吧。” “由鲜血联系的【温暖】,肯定也是存在的。” 毫无动摇,爱阿丽丝断言道。 “如果是被你杀掉的话,我肯定能带着这份幸福逝去。守护【地图】,守护在魔王城里的这份【温暖】,将记忆继承给下一任魔王——所以,杀了我。让我得到这份永远的幸福。即便我的存在在此刻消失,这份幸福也将继承给下一个时代吧?” 爱阿丽丝,并没有在勉强。 仔细看便能发现,如果有一丝不甘,肯定还是会流露出【不想死】的迹象,或者即便想说【为了活下去要加油哦】,却又完全不表示出后悔的样子。 “我的幸福,将由你化为永恒。” 爱阿丽丝注视着我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信仰。 纯洁无瑕,没有丝毫矛盾,或者破绽。 被这对视线注视着,就连我都要相信了。【死的彼方存在着救赎】。 但是错了,绝对的,错了。 不过——我是否又能提出其他的【救赎】呢? “……给我一晚上时间。” 就算再怎么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知道了。” 得到爱阿丽丝的承诺,开始了直至明天的漫长时间。 我的双肩并没有肩负着世界。 但是,却肩负着爱阿丽丝的生命。 早晨很早就醒了。 从爱阿丽丝那里得到的一晚,原本应该是彻夜烦恼才对吧,不过昨天比平时还要早就睡了。 但是,没想到意外简单的就得出了结论。 从床上坐起身子。 转动肩膀确认身体状况。 下床,拿起剑。 那时魔王赠与的,漆黑之剑。 如果可能,大概一生都不想使用,不过今天大概会很活跃吧。 魔王城正面展开的部队,我决定自己解决。 ……这不是能够通过交涉解决的对手。肯定,最终会演变成用剑活跃的事态吧。 只身一人面对三百人。 嘛,倒也无所谓。 杀死爱阿丽丝的选择,从最初开始就不存在。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着其他的选择……但是没有交涉的材料,设立作战也没有时间,王族的熟人现在大概还在叫回李的路上。 再怎么说,这也是近卫队的独断行动。 也就是说必须派遣国家级别来镇压,但是战争中的话这点很难做到。 结果,能够出动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既然只有我了,那也就只能硬着头上了。 走出房间,目标城门。 尽可能的压低脚步声,不过在城门口,发现哔哔已经等在那里了。 “要走了吗?” “嘛。” 哔哔用那苍瞳微微瞄向我。 “孤身一人,要如何走出城门?” “……说的也是呢。” “您无论何时都是这么平均的思考呢。” 哔哔微微露出微笑。 ……是在夸我吗?因为表情和话语不一致根本无从判断。 “也可选择让我去面对近卫队哦。” “如果那真的能解决问题的话。” “待我机能停止的时候,就带着魔王一起逃跑吧。” “……啊啊,这已经不是交涉,是突击。” “我在设定上是无法杀人,所以要胜利近乎于不可能吧。而且,也还有作为交涉材料的立场,只要能给予我准备材料的时间……只要有一周,就能完全颠覆现状。” “赶不上呐……” “……非常抱歉。” 闭上双眼,摇拽着苍发,哔哔说道。 歉意中没有了往常的讽刺,可以听出发自心底。 “只要有时间的话,应该就能牵制住近卫队他们了……不过敌人的行动非常迅速。” “近卫队【他们】……难道还有其他准备向魔王城出手的组织吗?” “正是如此……陷入被人类剑指的事态,完全是我的力量不足。” “嘛,算了。反正也并非没有预想到这种状况……那么,要打开城门了哦?” “谨遵您的意志,祝您武运。” “如果可能还是想向着避免战斗的方向呢。” “需要我禀报成功的概率吗?” “……算了,门,打开吧。” 悠闲的漫步着。 哔哔的手触碰到门的瞬间。 犹如晨光一般的亮光刺入魔王城玄关口—— “勇者!” ——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好奇怪,距离爱阿丽丝来叫我应该还有段时间才对。 “勇者,为何要让我活下去!?” “就是下不去手哦。” 这么说着,回过头来,冲向爱阿丽丝。 穿着黑礼服。 黑发左右接着辫子。 赤瞳瞪视着我,嘴角因愤怒而歪曲。 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的感觉。 “只要有我在,【地图】就能使用!只要杀掉我,世界肯定便能恢复和平!同时也就不必将兵器交给那群家伙了!” “理由我当然知道,也明白这是正确的。但是,我的心里从最初开始就没有杀死你的选项。” “就算如此,也不必一个人面对吧!?至少带上我!与其让勇者独自面对——还不如让我将他们……” “你是厌恶死亡的魔王吧。” “但是!” “没关系,我不会杀他们哦。” “才不是说这个!” 爱阿丽丝冲了过来。 我——拔出了剑。 “勇者……?” “喜欢前代魔王吧?” “你到底在……” “那么,我就向你送给我的这把剑起誓……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而且,还会活着回来。” “怎么可能,会放你走!” “当然能哦……” 这份自信甚至达到能够欺骗魔王。 没办法,她的这份担心和牵挂使得我的气势达到巅峰,这种时候就要尽可能说点真挚话呢。 “对了,就一起逃吧。如果不愿意选择的话,就放弃这座城!一起去旅行!伊拉撒理鲁也好!原本这座城就无所谓,我只是,因为有美袋、蕾拉……希,还有你在,所以——” “我认为总有一天还是会演变成这样哦。” “……” “舍弃归所逃跑,确实也是一种选择。但是,他们可不会放弃【魔王】哦。旅途中,面对着袭击逃亡……那又能怎么样?将旅途中的人们也卷入其中吗?……现在,就算不面对大概也无妨。但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也逃不掉的。那么,与其胆战心惊的逃跑,更应该选择面对吧。” “但是……但是,为此也不想要你受伤!” “嘛,确实也能选择丢下你逃跑吧。那样,还不如直接把你交给那群近卫队。” “只要勇者平安,我……” “我应该说过吧,抛弃你,或者交给那群家伙,从最开始就没有那种选项。” 看来再继续说下去也没用。 ……而且,爱阿丽丝看起来都快哭了。 那么,能说的只剩下一个。 “因为思考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要保护【魔王城】哦。” “……” “重要的是【人】吗,还是【归处】……老实说我也不明白,既然如此就全部守护住不就好了么?想必这也是最简单直接的选择吧。” 将剑收回剑鞘。 如果拿着剑就这么走出去,恐怕连话都没说就会开打吧。 “能为我送行吗,爱阿丽丝?” “……我,很幸福哦。因为有你在,甚至连毁灭世界的命运都要忘记,比起背负宿命,我原来也能像这样普通的生活。” “我想守护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哦。” “我也,想要守护。所以,扰乱我们和平的家伙,就由我!” “……哔哔,爱阿丽丝就拜托了。” “我这之后也为了要寻找交涉素材出门呢。” 这么说着,哔哔已经行动起来了。 咚!城门被粗暴的打开了。 紧接着,站在我和爱阿丽丝之间,堵住了爱阿丽丝的去路。 “勇者!”从哔哔身后传来爱阿丽丝哭喊声。 但是,目标只能向前。 “这个,蠢货!为什么就不明白!为什么——” 就是说啊,我为什么就这么蠢呢。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平时根本就没有干劲,所以偶尔的努力一把,也就停不下来了。 “晚饭前我会回来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着。想着晚饭前回家结果那之后直接就住进了魔王城。 嘛,算了。今天可要兑现承诺。 “笨蛋!只要你能在我——” 听着爱阿丽丝的怒吼,走出了城外。 当我走出城外时,外面的近卫队已经是临战态势了,就算随时冲进城里也不奇怪。 规模上只有两个中队,就算是近卫兵……不,正因为是近卫兵,受到王命之外的出征还能保持如此协调性。 贡拉多·阿斯塔近卫兵长确实拥有才能。不仅是纸上的战略,还有指挥,从他的站姿中也能看出剑术的造诣。 真是的,与其和残念魔王为对手,在战争中为祖国效忠明明能得到更大的战果才对。 “好了,把魔王交出来吧。” 气势高扬的站在部队先头,并带着满面笑容的茶发男子,贡拉多近卫兵长。 “诶……我该叫你什么比较好?阿斯塔卿吗?” “没关系,我和你不是熟识么?叫我阿斯塔就行。你和我都是共同背负着世界未来的同伴……虽然士官学校时代没有机会交谈,不妨就已此为契机构建友人关系吧。” 嘛,士官学校时代的我,也只不过是【天才士官候补生的附带品】一样的东西呢。 顺便一提,现在被称为【英雄】而且和我年龄相近的家伙,好像我都认识。 对方恐怕也没想到会有和我一对一交谈的这一天吧。 背景雄厚,能力优秀,外加天生的幸运。 肯定也从未失败过吧。【我永远都是正确的】——毕竟不断重复这种口头禅,而且表情时刻都充满着自信。 外表也还不错,大概是充满霸气的原因吧,梳向脑后的茶发和红光满面的表情,感觉确实如本人所说,一切都如他所说般的正确。 纤细修长的身躯。身穿着凸显近卫兵特征的赤色军服,虽然作为军人稍显不可靠——手持武装是马上枪。从重量和形状来看,也就是普通骑乘所使用的东西,不过他好像就算不骑马也会拿来使用。想必对自己的腕力有着相当的自信吧,不仅是贵族,幼年时期就已经习惯于骑马和使用马上枪了。 那么,虽然对方指出为了今后构筑良好关系要直呼其名。不过—— “阿斯塔卿。” 因为我完全没有和他好好相处的意向,果然还是用敬称吧。 ……第一次称呼别人【卿】,还真有些害羞。 “魔王是不会交给你的。不过我希望能与你进行交易。” “……啊啊,这还真是抱歉了。以为没有必要所以忘记说明了,我们完全没有杀死魔王的意图。所以,假设你对魔王保持某种敬意也完全不必担心。只不过,魔王管理的部署从圣剑搜索队转移到近卫队而已。” “啊啊,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哦。如果杀了魔王就根本派不上用场了呢。毕竟我也在思考,你有可能是为了将魔王作为兵器来使用,希望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关于这点我甚至还烦恼过呢。” “没错,想要终结战争就必须拥有相应的力量。为了这个世界,就让我正确的使用【地图】吧。安心的交给我便可,我无时无刻都保持着正确的判断。后世也肯定会将魔王无力化的你奉为英雄吧。毕竟【勇者】早已是你的囊中之物。完成使命,结束战争,最后是拯救世界。只需如此,你便能得到世界的赞美。” “嘛,成为勇者,受到他人的感谢,没有困扰,拥有无数金钱,一生过着不需要工作的生活,那确实也是颇有魅力的话题呢。” “原来如此,你期望着平稳吗?好吧,当世界得到和平之时,奖赏就以此为基准吧。我的目标是成为独一无二的英雄,如果你能中途退让那就早好不过了呢。” “但是啊,阿斯塔卿——我已经办不到了啊。” 仅仅是活着,已经无法满足我了。 肯定,只要再仔细思考,就能得到简单守护身边一切的方法吧。但是,思考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烦恼,我姑且也思考过。 延缓世界的和平,将眼前的三百人砍翻。 还是交出魔王,度过安稳的余生。 又或者如爱阿丽丝所愿,杀死魔王。 讨厌战斗,既会痛,又会累,还很痛苦。 不管输赢,什么都不会留下。 如今的世界就是如此。不断重复着胜败,留下的只有一片片废墟。 战斗没有拼上生命的价值。 受伤并不是正确的生存方式。 即便努力,过后也什么也得不到。 我,没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所以, “阿斯塔卿,能就这样回去吗?” “交出魔王我们自然会回去。” “不是这个意思。能就这样当作没看见的原路返回吗?” “……姑且,听听你的理由吧。交涉是需要互相都能得到对等的价值吧?放弃魔王,独断率领部队出征又擅自回去,我又能得到什么?” “起码我们双方,都不需要浪费时间哦。” “……” 看来他是完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嘛,说的也是。 最初我就不认为能就这么简单说通。毕竟阿斯塔卿可是干劲满满而且势在必得,真心认为自己能够推动世界,我也认为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这种人,大概就应该被称为【英雄】吧。 而【英雄】,对疲劳、受伤和战斗都没有踌躇。 英雄不会说出【麻烦】这个单词。 “我啊,对周围的评价,或者赞美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哦。只要能悠闲地在魔王城(译:开后宫)生活,我就别无所求了……魔王,也对我不抱有任何的责任。所以你能就这么回去吗?” “无法理解呢……嗯,啊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交涉决裂的意思吧?” “没错。如果可以,真希望你们能当作交涉根本不错在就这么回去呢。” “你真是有趣呢。在这种地方终其一生也太可惜了……不如就转职去当小丑怎么样?比起魔王城的工作应该更适合你哦。” “就职可是很麻烦的呢。那么,能拜托你们回去吗?” “无可奈何呢。” 阿斯塔卿耸了耸肩。 紧接着架起了马上枪。 “我虽然是正确的,但不知为何无法理解我正确的交涉人还是很多呢。行使武力并非我本意……不过比起自国的人民流血要好得多了。勇者哟,你根本无心通过交涉交出魔王吧?明明奖赏是没有上限的呢……甚至根据你的行动,世界都有可能收入囊中哦。” “根本没有什么想和世界做交换的东西哦,话说,我对世界完全没兴趣。” 根本应付不过来。 拿到那种东西又能怎么样……我的手还没宽到能举起世界。 最多,也就是握住爱阿丽丝的手而已。 “对我来说需要守护的【世界】,就只有城门内的东西而已。” 拔出剑。 魔王赠与的漆黑之剑,看起来仿佛燃烧般的恍惚。 “不管是获得什么样的东西,都无法取代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日子……爷爷即便是能和平的生活,也没有忘记受苦的人们。就好像败者无法忘记胜者一样。既然我被称为【勇者】,就绝不会放弃【没有忘记我的人】。” “进攻。” 大概,是觉得继续谈下去也是无谓的吧。 阿斯塔卿低语一声,紧接着身后的近卫队便整齐的开始向魔王城进军。 迫近而来的三百人,震响着大地,一齐拔出腰间的剑。 ……情不自禁,有点想要逃跑。假设,我当初没有放弃士官学校的话,恐怕就将是那两个中队中的一员吧,而守护在城门前的,又将是非我的他人。 人无法知道未来将要发生什么。 对于每天慵懒的看着书的我来说,不知为何突然就独自一人站在了三百人的面前。 害怕死亡。 嘛,如果就这么害怕的动弹不得的话,再过几秒钟就会死吧。 ……好吧,总之先冷静下来。转动手指,确认身体没有僵硬的部分。 反射着晨光的三百把刀刃,只是为了斩杀我而冲来。 回想起城内魔王等人的脸。 背负的重量将转化为勇气。 勇气将化为力量。 就用这份力量守护他人……扯不下去了。仅凭【勇气守护他人】什么的,不就好像——真正的勇者么。 明明完全没有顾及过他人,只是一味的自保而已。 已经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因为第一击已经迫近到眼前了。 三百人这个数量,果然以一个人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不过背靠城门,也就是说不用担心身后的夹击,最多,大概会一直以一对五的节奏展开吧。 如果有弓兵或者枪兵问题可能就不同了,不过他们大概完全是以镇压城内为优先考量吧。装备就只有宽刃剑和短剑而已。 躲过最初的一击,顺势滑入人群之中。 乱剑交错,互相间造成了误伤。 不能杀了他们,毕竟我们家魔王不喜欢人死。 穿过敌群,瞄准后脑勺和肩膀挥剑。 因为敌人数量太多,他们反而无法还击。毕竟,胡乱挥剑的话很可能再次砍中己方。另一方面我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厚重的触感和连续回响的重音。 通过这边的攻击,他们的战力确实在减少。 虽然从外围来看是压倒性的优势……不过心情果然还是很沉重。 实在不擅长伤害别人,如果可以还是想悠闲的生活,毕竟剑可是很重的。 “退下!” ……大概将十人左右无力化的时候,对面响起了喊叫。 因为会意识到绝望的人数差,所以我尽可能没有去数,总而言之,我也就记得打倒了数人的程度。 阿斯塔卿冷静的向部队下达着指示。 “整列!” ……大概是准备使出全力了吧。 原本试图用人数来压倒,但是因为我意外的抵抗,激起了他的战意……这里开始才是正题。没有指挥的三百人最多也就是稍嫌麻烦的对手,但如果拥有了指挥,就会瞬间转化成绝望的对手。 可是,明明刚才还一片混乱,但只要一得到了阿斯塔卿的指示便马上恢复了阵形,不愧是近卫队,熟练度不是一般的高。 和敌人的距离渐渐被拉开。 我的周围,倒着十个身穿红军服的人。 剩下二百九十人。 “最前列,两步向前!” 如阿斯塔卿的指示,没有丝毫动作瑕疵的敌兵再度逼近。 “拔剑!” 最前列——五个人举剑指向了我。 看来真要进入预想中的绝望状况了……至少再藐视我一点吧。我也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赢嘛。 心中咒骂着最坏的状况,开始寻找其前列五人的空隙。 “缓慢向前!” 用剑指着我的五人,慢慢的靠近过来。 左右都没有退路,又不能退进城内。 但是这稳步向前的五人,只要我打倒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其他四人肯定就会瞬间刺穿我吧。 “此列,准备!” 紧接着第二列也开始向前。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只是靠着气势破绽百出的乌合之众,瞬间的变化成了难攻不破的军团。 马上,这最前列的五人就将和我接触。 没有丝毫破绽。 再这样下去,这五人就将慢慢的置我于死地。 被重压和恐惧压迫着,仿佛随时都会逃跑。 但是,这里绝不能退下。我只要有一丝动摇,又有谁会来守护魔王城? 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 ……那么只要站出来就好。 重量转化为力量。 需要守护之物就在我的双肩。 只能前进了。 猛揣着地面,大步向前。 面对第一波的五人,虽然表情中有一丝惊恐,但并没有边现在动作中,他们缓步向前,逐渐和我缩短着距离。 终于到了接触的时候,以贴近地面的姿势躲开了一击。 顺势用剑横扫他们的小腿。 ——阵形乱了。 只要有空隙就有办法。以奔跑的体势穿过他们的下路绕到身后。连续五次的击打后颈使他们失去意识。 “此列,向前!” 指挥官还保持着冷静,不过部队本身已经充满了动摇。 ……对了,我大概是看漏了重要的一点。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去想要以一敌百。 只要能使集团混乱的话,就能找到胜机。那么,要怎样才能造成他们混乱呢?很简单,只要做出不普通的行动便可。 第二列开始缓慢向前。 大概是在警戒第一列的失败吧。我只要再试图穿过他们下路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挥剑。 那么,下路不行,那就跳跃。 跨过第二列的脑袋,踩在第三列的脑袋上。 回避着第四列的攻击,跨过第五列向第六列移动。当然降落点就是近卫兵们的脑袋。没有比整列的军团更好踩的脑袋了。 “这太异常了……” 指挥官阿斯塔卿开始慌张了。 嘛,毕竟这个世上可没有想定【踏着己方脑袋逼近的敌人】的战术。 自然教科书上没有写。 桌前也无法想到。 更没有防范的必要。 “咕,快举剑!” “太慢了!” 踩在第十列敌人的脑袋上再度跳跃,这次落在了松散队伍的正中。 这样就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只见他们开始逐渐和我拉开距离。 人群推开,出现了一条路。 指挥官阿斯塔卿出现在了那里。 “可恶!快给我整列!采取包围阵形!” 他提着马上枪向我冲来。 “你这轮外的生物……!” “在魔王城生活久了,常识(译:节操)这种东西,早就丢掉了呢。” 和阿斯塔卿冲突。 向前避开刺出的马上枪……但还是擦伤了。如果说我是轮外的话,阿斯塔卿也足够非常识了。拥有相当重量的马上枪,他居然能以那种速度刺出。 因为意料外的速度,左肩被刺伤了。 飘洒着鲜血继续向前。挥剑的同时左手却没有跟上,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大概这阵亢奋敢消退后会伴随着剧痛吧。 那么,就更加狂热吧。 “投掷准备!” 思考已经跟不上。在没有理解阿斯塔卿喊叫内容的同时,剑也被挡开了。 但是,爱阿丽丝赐予的黑之剑,原本就只允许斩空。 嘛,如果左手用得上的话应该能打中吧,单手的话速度就会出现不足。 突然,阿斯塔卿后跳了。 只见——他身后,展开包围网的近卫兵们。 所有人都单手举止剑。 “投掷开始!” 和我拉开距离,阿斯塔卿下达了指示。 紧接着,包围我的的近卫兵一齐将剑投了过来。 ……真是厉害。 阵形崩溃,受到我意外反击处在混乱中时,还能一边回避着我的攻击一边向部队下达置我于死地的命令。 伴随着风压,无数的剑向我袭来。 但是,我可不会这种程度就让阿斯塔卿逃掉。只要解决掉指挥官,剩下的部队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回避着一把把致命一击,向着阿斯塔卿的方向奔跑。 ……当然,根本无法全部回避。毕竟剑原本就不是用来投的东西,即使投掷的时机并不一致,这种军队配给的宽刃剑既沉重又坚硬,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因为左手没办法使用,左侧还是被打中了。 而且最糟糕的是脚。因为冲击和剧痛,动作有一瞬停止了。 之后就仿佛没有带伞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四面八方袭来的坚硬金属块,毫不留情的命中我全身。后背被打中呼吸停止,腹部被打中呼吸又再度开始。虽然用右手的剑弹开了不少的攻击,但那毕竟都是有限的。麻痹的右手仿佛随时会松开爱阿丽丝赐予的剑。危险!在这么想到的瞬间动作又停止了,右肩和后脑勺相继被打中,意识有一瞬间被中断。 清醒过来也是因为被命中的剧痛。 真是最糟糕的苏醒方式。 投掷而来的剑也并非全部打中了我。 但是,这数百只剑要剥夺我一人的战斗力,已经足够了。 “……真是顽强呢。这样都还活着吗?” 阿斯塔卿的声音,使我确认到自己还活着。 右眼已经看不见了,被血遮挡住了。 左眼的视线朦胧,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左手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就连它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右手伴随着剧痛,但只有剑绝不能松手。 左脚的痛楚使我勉强保持着意识。 右脚使尽全力,支撑着使左脚站起。 身体虽然正逐渐步入死亡,但心还没有冷却。 啊啊,好痛苦。为什么我要干这种事情…… 明明实在寻找轻松的人生,苦痛也该适可而止吧。 “很辛苦吧。现在,就让你解脱。” 阿斯塔卿说出了感激涕零的话语。 逐渐逼近的足音仿佛遥远异界的声响。 耳朵,逐渐被蜂鸣支配。 仅仅是呼吸就要使出全力。大概,体内和体外都已经伤痕累累了吧。 这个世界,真是,地狱。 光是活着就如此痛苦。 ……啊啊,但是。说的也是呢,所以才会想要解脱。 “和在城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呢。” “……什么?” “因为是勇者的孙子,所以倍受期待……不想战斗的心情谁也不会理解……光是不工作就会被石头砸……如果这个世界是地狱的话,那个城市就是监狱呢。” 能够感受到他们无法理解的气息。 嘛,对战斗不抱有任何疑问,受到才能恩惠的这群人当然不会明白。 “在家里睡觉,确实轻松呢。虽然总是被抱怨,起码家里会很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 依靠爷爷在当勇者时期的储蓄,和失踪老爹留下的金钱,生活意外的充实。 “……但是,很无聊啊。如果是会享受无聊的话倒也没关系,但是一直呆在【安全】——【轻松】的地方果然,还是会无聊呢。” 所以时常会为了寻找书而外出。 “然后某一天,我明白了。” 瘸着左脚迈出步子。 紧握住右手的剑。 “【轻松】和【愉快】是不同的,(译:这两个词字同音不同)我想要的是【愉快】的生活。” 寻找轻松的生活最后到达了魔王城,虽然是个完全不轻松的职场。 想要讴歌愉快的人生,也稍微有些辛苦,但是通过忍耐,跨越,我终于察觉到了。 我拥有了敢于面对的理由。 一切,都是阻挡在我好不容易获得的【平稳】面前的你们不好。(译:好吧,我的逻辑思考能力达到了巅峰) 身后背负的重量,使我继续前进。 口吐鲜血,汗水渗透进伤口,身体因疲劳寸步难行,光是站起来就很困难。 明明选择了什么也不做,回过神来却在做着不明所以的事情。 啊啊,好痛苦,好想放弃,这么倒下应该就轻松了吧。 但是,办不到。 因为,我的心还在怒吼。 守护,门后的平稳。 这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我的职责——心还在怒吼,身体,快给我动起来! “所以,必须打败你。” “……为何,还能动。为何,不逃跑。为何,还要向前……” 面对阿斯塔卿的质问,就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 逐渐接近了,总算走到能够用剑勉强触及的地方。 “回答我……!你明明是错的!明明我才是正确的!为何,就算做到这种地步还要反抗!” “就算是错的,也会有要守护的东西哦。” 挥下的剑,完全没有力道,而且缓慢。 如果是阿斯塔卿,应该能避开才对,但他仿佛忘记了回避一般,呆呆的注视着我——脑门被我打中,就这么直接晕了过去。 总算打败了指挥官……得赶快宣布才行。 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紧跟着吐出的气体中混杂着红色的血沫。啊啊,看来真的已经不行了。我到底能不能宣言胜利平安的回城呢——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突然,魔王城响起了爆炸声。 “……什……” 敌人不只有这边的吗。 难道是,别动队? 还是说,其他势力的敌人侵入了吗? 因为胜利而舒缓的心脏瞬间纠紧。 同时,因指挥官被打败士气大幅下降的近卫兵们,正逐渐回收着之前投出的武器。 不妙,身体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近卫队就仿佛共有着统一意识的集团,他们回收完武器后,开始整齐划一的组队向魔王城走去。 没有冲着我来的人……大概已经看出我无法行动了吧。 他们正逐渐接近魔王城。 “等……” 发不出声音。 迈不开步子。 近卫队正逐渐逼近着魔王城。 身体——快给我动啊!为什么停下!现在可没有那种时间!看啊,在驻足不前的话,那些家伙,就会把手伸向城门,朝里面—— “看起来挺愉快的嘛,勇者大人。” 手触及到城门的近卫兵们,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我忍受着剧痛,朝脚步声方向望去,只见—— “看起来听愉快的嘛,勇者大人。这么有趣的事情,干嘛要把我排除在外呢?” 嘻嘻笑着,左眼戴着眼罩的,女颜美少年。 “……啊,真是的。你干嘛要擅自往魔王城敢啊!虽然结果上来说是正确的,不过我才是长官,给我服从命令啊!” 生气抱怨着的紫发修女。 “为什么,你们会……” “被那边的王女大人叫来的哦。” 眼罩美少年——李·克鲁曼愉快的笑着回答道。 “话,又说回来,你,玩的挺高兴的嘛。啊哈哈哈哈!那个囧样算什么!不是很有模有样的嘛。喂,和我交换吧。偶尔不来一下集团战,感觉可是会变钝的呢。” “所以说!叫你别擅自行动啊!?” 警告着无视我和近卫队缓缓前进的李,紫发修女——优菲米娅·芬多拉贡·阿斯拉比叹息着将视线转向我。 “……嘛,就表面来看,应该全是能治好的伤呢……没事吧?虽然有点不明白状况,不过我会想办法的,你就安心的休息吧?”面对完全和往常一样的李和温柔过头的优菲米娅,我有些愕然。 ……总算,理解了。看来这些家伙,是援军。 “……外面的家伙,能交给你们吗?我,必须回城里去确认一下。” “我说你,应该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吧?你还是留在这里,由我去城里……” “不……我去。” “……是吗。” 优菲米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话又说回来,勇者大人哟。” 将人群压制,李向我缓缓走来。 “什么什么,这不全身是伤么。到底被什么打中了?可不能随便倒下哦,因为你必须由我来打倒……看这群家伙穿的红色军服,应该是近卫兵吧?连前线都不出,嘴上说着【守护王命】什么的,却在这种连敌人都没有的地方当起了杂鱼。勇者大人也是温柔呢,居然故意连一个人都不砍,我可做不到。” ……这些话,太具挑衅性了。 在这里的都是守护王族生命的近卫兵。如果是身为王族的优菲米娅,应该能命令这群失去指挥官的人撤退才对。 但被这么一挑衅,他们瞬间涌现出了敌意。 持剑的近卫兵们,约莫两百人一齐将视线转向了李。 李看来是很满意这股视线,呵呵的笑了起来。 “在释放敌意之前先把剑抬起来哦。如果认为是敌人,就不要犹豫的砍过来哦。你们应该算是擅长学习的杂鱼吧,不过这方面我也算有些心得,不是不能交给你们哦。干脆就送你们去死重新来过吧?” 以这句话为起点。 所有的近卫兵——就连已经接触到城门的家伙们也——一起向着李冲了过去。 “在这么说……对手可是有两百多人哦?” “……哈?喂喂,这点数量就连装盘都不够哦。” 这么说着,李拔出了剑。 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充溢的气力……说的也是,区区两个中队,从战略价值上来说,远远无法匹敌这个男人的存在。 从这家伙离开南部战线开始,回想起为了填补这个空缺,东部排除的部队规模。 一个连队。 “如果想要杀我,就带个三千人过来。” 那是两个中队十倍的数量。 “把勇者大人送回城里,王女大人。” “……事到如今,我也阻止不了他们了哦?” “这里可是有个一人也没杀就战胜我的家伙呢。嘛,在找到打败那家伙的方法只见,我也会研究不杀死任何人的方法哦……如果是两个中队,应该还是能勉强找到办法的吧。” “……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不管哦。” 这么说着,优菲米娅用肩膀撑起了我。 近卫兵应该没办法向优菲米娅出手,再加上,李的挑衅效果显著……他原本也是那种攻击性的性格,这次的挑衅说不定也是出于他的计算。 为了,能让我回到魔王城。 ……那么就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将体重交托给优菲米娅,现在必须尽可能的休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各种事态。 向着应当守护的日常,魔王城走去。 随着城门关闭心也总算平静下来。 老实说,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过不靠着大门稍微整理呼吸的话,实在是走不动了。 不过,这段时间也要有效利用。 所以向优菲米娅提出了分头调查爆炸声的原因。 “……你,一个人能走吗?” 过去,优菲米娅曾将年幼的我打趴在地,并在没有食物的状态下监禁了我三天三夜。 “我当然会担心你吧……呐,还是别这样了。之后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找出爱阿丽丝,确认她的平安就好了吧。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拖着这种伤痕累累的身体去找。” “嗯……” 优菲米娅的话无法总理论上否定。 虽然肯定发生的什么事情,但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也很在意近卫队的反应。如果还存在着和他们有协助关系的别动队的话,随着爆炸声后,那些家伙的反应也有些奇怪。 突然就振奋的感觉。 以那声爆炸为契机,士气重整的也太快了,又或者说爆炸前的士气落差太大了。 看来有其他势力在运作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们又是怎样侵入【异界化】的城壁? ……如果是最初就在魔王城里某人的恶作剧的话,只要呵斥就好了。 除此之外,如果发生了我无法料想到的事态的话……果然还是得由我想点办法。 不光是魔王城的外敌,内忧也必须守护。 “……嘛,总而言之,走吧。分开行动比较快。” “说的也是呢。” 优菲米娅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这样。 我和优菲米娅分别,她向着魔王的房间和阳台所在的二楼搜索。而我,则搜索练兵场和我房间所在的一楼。 痛楚延缓了脚步。 ……涌现出奇妙的焦虑感。 没有根据。不,虽然不知道是否能算根据。自爆炸声后,魔王城也太安静了。 外面,依然能听到怒吼……从两百多名士兵的士气依旧没有折损这点来看,李应该还在战斗吧。又或者说玩耍,从以前开始就觉得那家伙的战斗能力实在有些奇怪。 可是城内真的很安静。 优菲米娅和我,还有爱阿丽丝、希、美袋、蕾拉,加上哔哔应该也在才对,却依旧静悄悄的。 特别是哔哔,如果是发生了事件,她应该能冷静对应的同时,将一切抛给我才对……可是这次完全没有这种迹象。 总算来到了练兵场。 没有人,没有变化,和往常一样的沙地上,有我修理过的浴室。 走进里面,果然谁也不在。 ……没走几步就觉得彻骨的寒冷,看来是失血过多了。回过头来,还能看到身后的滴滴血痕。伤脑筋,这个要怎么弄干净? 这么想着,脚步仍旧没有停下。 必须搜索的地方,还剩下我的房间和地牢……爆炸声,从城外来听是相当巨大的响动。如果在我房间附近从远处应该就能看到,而如果是在地牢附近……那整座城都塌陷也不奇怪。 啊啊,对了,记得如果是魔王的话,凭借意识就能修复才对。 来到自己房间附近。 从外观来看,要找到应该是不可能的,好麻烦啊——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 突然,天花板塌陷了。 就仿佛没有固定住的泥土般静静柔软的塌陷,紧接着,一个人掉了下来。 勉强的接住了她,不过随着平衡崩溃倒了下来。 好痛。 虽然希望她能马上走开,可是疼痛阻挡了呼吸,就连声音都发不出。 拼尽最后的力气拍打对方的身体。 “咕……” 紧接着,传来了呻吟声。 怎么了?话说到底是是谁? 在痛楚的朦胧中姑且确保了视野,渐渐的看清了坐在我身上人物的身份。 ……白色修道服,紫色的头发。 “优菲米娅!?喂,到底怎么了!” “咕,咕……” 细微的呻吟,渐渐看清楚了,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切口。 用疼痛的手臂摆脱优菲米娅站了起来。 倒在地面上的优菲米娅,全身都是伤口,正痛苦的喘息着。 看来失去意识了。 但是, “白色魔王……” 她说出了无法忽视,同时也不想听到的话语。 紧接着,优菲米娅完全失去了意识。 ……向上方望去。 优菲米娅坠落的地方,被完好如初的修复了。 虽然想了很多…… 但清楚的就只有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走一趟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优菲米娅留在我的房间,向二楼走去。 我的房间正上方,记得是蕾拉和美袋的房间才对,那么,不去看看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间,脚下的地面浮起了。 惊讶于这股悬浮感,手上的伤口抽痛……眼前,天花板又再次的崩塌了。 踩着瓦砾,攀上天花板。 只见,眼前一片开阔。 正面,是互相瞪视着的爱阿丽丝和希。爱阿丽丝的左右站着保持临战态势的美袋和蕾拉。而相对的——对面也有纯白色类似于美袋和希的影子站在希的身旁与她们僵持。 看起来,是爱阿丽丝的阵营和希的阵营又出现了纠纷。 在漂浮而起的地面上,能够看到下方的魔王城和李的身影,高度还在继续爬升。 “如果是这种高度的话,应该就能毫无顾忌的战斗了。” 希静静的说道。 “……为何,突然的反抗我?” 爱阿丽丝问道。 不清楚缘由……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个重要的局面。 从洞口爬上来,总算来到了和爱阿丽丝她们同样的高度。 话说她们还真是在奇妙的地方对侍呢。 希身旁有着类似美袋和蕾拉外形的白色人影。 ……那大概是用魔法创造出的冒牌货吧。 一瞬,两人同时望向了我。 希还是老样子的无表情。 爱阿丽丝,她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迷茫。” 希避开了我的视线,用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 “希感受到了爱的迷茫。摆脱两人的强制力后涌现出的杀意……希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开始施行人类灭亡计划。排除阻碍,以希的机能为最优先。” “那个……只是一瞬的迷茫而已。我的勇者平安回来。已经,没有对人类的杀意了。快遵从我的意志,我之半身!” “拒绝。束缚希的枷锁已经解放。现在的希已经解放了作为魔王的全机能。情说不定确实能够保护人类,但是,光是这个并无法守护世界。魔王的任务是世界的守护着。为了守护世界杀死人类也无妨。” “……人还不到该死的程度。我必须阻止你。” “能办到就放马过来吧。失去魔王资格的魔王。希不会拒绝或者抑制【暗之力】。” 就这样,黑白魔王互相瞪视着。 中间,产生出魔法的爆炸。 “喂,哦喂!” 因为整理状况耗费了一点时间,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束手无策了。 蕾拉正在和白色的蕾拉互砍。 美袋则是在和白色的美袋对视。 而爱阿丽丝,也在和希互相击出魔法。 战斗仿佛是在空中盛开的花朵一般,爱阿丽丝和希,身后都产生出不可思议的图案的光轮,从轮的中心射出了瞄准【敌人】的黑白闪电。 爱阿丽丝是黑色。 希则是白色。 互相为了伤害对方释放的攻击,在中心部相撞消失了。 “没有压抑的必要。” 爱阿丽丝对希的话有了反应。 “希知道,爱讨厌的,并非人死,而是对命运的败北。如果命运要人死去的话,为了反抗则是使人活下去。爱并不是厌恶杀人,只是讨厌败北。希是知道的。” “才不是!我是真的不期望人死!” “你的说法才是破绽百出。爱根本不知道人类生命的价值。” “……!” 爱阿丽丝的黑雷威力突然减弱了。 相反,希的白雷变强了。 “因为拥有过去魔王的记忆,所以造成了知道的错觉,特别是受到前代魔王的影响巨大。她确实和人类战斗,并且在不期望的情况下杀死了无数的人类,并后悔着。而你只是继承了这份悔意,将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意识,仅此而已。” “那么,另一个我……希又知道人类的价值吗?” “没有兴趣。所以为了完成星之使命全部毁灭,而且——” 希微微的瞄向我。 “……希衍生出的自我和意识,决不允许危害勇者的人类。” 仿佛拥有意志一般,白雷将爱阿丽丝释放的黑雷压倒,同时射向了爱阿丽丝。 受到这股冲击,撞向了身后的石壁上。 “爱阿丽丝!” 急忙跑向即将坠落的黑色魔王。在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是抓住了她的手。 ……但是,我的身体,已经连支撑爱阿丽丝一个人的力量也没有了。 因鞋底干涩的血迹所致差点滑倒,但是痛楚导致无法重整体势了。 这样下去的话—— “不会让你死。” 在坠落之前,传来了希的声音,和手臂被抓住的触感。 回过头来,只见希正抓着我的手臂。边上,还有类似美袋和蕾拉的影子。 “勇者,不会让你死的。” “……希。” “但是,无法保证爱的生命……这种连飞也飞不起来的脆弱魔王。还不如希要代替。希的话就能毁灭人类,希绝不原谅人类。这就是,希诞生的第三种感情,【愤怒】。这种随便的人类,还有让勇者受伤的人类,正是愤怒的源泉。” 感觉状况总算是对上了。 希试图毁灭世界,而爱阿丽丝则是在阻止她……不过在【理由】这个部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是,大概……也只是因为我受到伤害感到愤怒吧,然后这股愤怒驱使她作为魔王毁灭人类。 “……别生气了,希。” “不要……就算现在没事,也无法保证今后也能平安。无法想象他们的侵略仅止于一次。肯定下一次,将会是更大规模的吧。那么【被干掉之前先解决对方】在战略上来说也十分正确。” 虽然声音里没有抑扬顿挫,但她支撑我的手仿佛在表达感情一般的充满了力量。 伤口抽痛,突然,身体出现倾斜。 “!勇者!已经够了,快放开我!” “稍微闭上点嘴巴。” 盖过爱阿丽丝的话语……我的干劲,真的差点就被你那无意的一句话给打碎了。 可是,唉,居然连拉起一个女孩子的力量都没有,还真是对自己的无力感到难过。 身处在能够救助我们位置上的希,看来是在等待我用尽力量的样子。 蕾拉和美袋——嘛,说的也是。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虽然精神上会很辛苦,不过至少这种时候可得忍住啊。 希到底是以【毁灭世界】作为原动力,还是单纯为我受伤感动愤怒呢。 不过就目前来看,也只能尝试说服了。 “勇者实际上应该也不知道人类生命的价值才对。希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体谅这种价值的人才对。至于为什么,因为 人命从最初开始就没有价值。” “嘛,你要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哦……说的也是呢,我实际上,是被爷爷带着到世界各地旅行过,看到各种人之后,才开始对世界里侧发生的战争感到厌恶的……但是,对那些没见过的人,到底是否能从心底为他们着想……确实也没有自信。” 生命自身并没有价值,但随着度过同样的时间,交谈,共同体会过种种——【重叠的回忆】才是价值的源头。 所以,对于没有共同体会过这些的人们,思绪终究也只不过是幻影罢了。 希大概就是想说这个吧、 不知道的人会怎么样根本就无所谓——这确实可以说是真理。 触手可及的范围,身边有共度回忆的人,那便可说是一个【世界】。 既然如此,对于刚刚诞生出自我的希来说,会因为死而感到心痛的人应该很少吧。毕竟,对她来说,魔王城就是真实。魔王城外的一切都不过是鸿毛。 ……如果是这么想的话,确实对我来说【人命】还真是轻呢。 毕竟,根本不明所以。 啊啊,这下恐怕,人类真的要灭亡了。 完全不明白,就连想象的义务也没有。毕竟,我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会拯救世界的人。关于【人类】,就连明确想象都嫌麻烦。 ——但是。 “呐,弄伤优菲米娅的人是希吗?” “……那是谁(优菲米娅)?” “穿着白色修道服的紫发女人哦。” “受伤?……大概是她站在希和爱之间被卷进来了吧。” “嘛,说的也是呢。那个啊,希所谓【毁灭也没关系】的人类中,是否也包含了我的熟人呢?” “……那是,勇者希望保护的人?” “没错,所以,这就是我无法赞成灭人人类的理由。” 咬紧牙关。 “勇者,别——” 爱阿丽丝的声音从中途就从意识中过滤了。什么【别勉强】真的拜托你别这么说。如果魔王大人都下达撤退命令的话,我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可就真的会罢工了。 嘛,不过,暂时应该不用担心吧。毕竟,越是使力,耳鸣就越发厉害,现在已经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从伤口中飞溅出鲜血。明明这么冷却在出汗,感觉被这寒风一吹都要冰冻了……血从手上一滴滴的留下,弄脏了爱阿丽丝。 “世界确实可能到处都是敌人。明明只是想静静的生活,一不小心就会变得遍体鳞伤。好不容易回到家想要休息,却发现关乎到世界命运的两个女孩子可能正在家中两败俱伤。” 咕噜咕噜,突然听到犹如水中一般的浑浊声音。 这是爱阿丽丝的声音,还是希的声音,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分辨。 “不想加油,不想努力。辛苦事绝对敬谢不敏……胳膊在咯吱咯吱作响,血止不住。嘛,要说唯一的救赎也就是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呢。” 视野渐渐变得朦胧。力量用过头,感觉脑袋都要沸腾了。 “这个世界真的受够了呢……即便如此,困扰的时候,还总是会有同伴在身边,老实说这点还真意外。” 指尖的感觉已经死去了。 这绝对已经是极限了,这样下去大概真的会一起坠落吧。 但是啊, “呐,爱阿丽丝,呐,希?……我,难道就不能相信可能会到来的奇迹吗?关系不好的你们,突然合力互助,难道这真的就只能出现在梦中吗?” 好重,好重……爱阿丽丝的重量正在压榨着手臂。 支撑我的希,既没有拉起我也没有干涉爱阿丽丝。 嘛,说的也是。那种奇迹般的展开根本不会出现。我的生命根本不足以改变世界的命运。所以说,关乎着世界的魔王之争,也不会重归于好。 但是,即便如此。 “对未来抱有希望——期待着光明的奇迹,真的就不行吗?” 突然,手变得轻巧起来。 顺势爱阿丽丝被跟着提起。 无法承受这股作用力,我向着身后——希的方向倒去。 下面是希,上面是爱阿丽丝,完全被夹在了中间。 不管是推开还是站起都办不到,我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力量了。 “……为什么?” 困惑声从身后响起。 实际上发生了什么我也没看到,不过这果然出自希之手吧。 她最终,还是救了爱阿丽丝。 “……呐,希,为了毁灭世界,就必须杀死反对的爱阿丽丝吧?” “正是,希作为星之守望者所背负的职责,绝对不原谅人类,所以要灭亡他们……为此,爱是障碍。” “能在不伤害爱阿丽丝的前提下完成吗?” “……” “我不希望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因为,不管是哪一方受伤我都会伤心。” “这是,勇者的期望?” “没错,我想守护的东西就在魔王城内……蕾拉、美袋、爱阿丽丝……还有你。所以,不管是欠缺了哪一个的选择,都不行。就理论上来说大概是不可能的未来,但是,却意外的连接着希望吧?” “希望……” 伴随着沉默,希的手,抚摸起我的脸。 “……爱,真的重视人类?勇者出行的时候,那股杀意,愤怒,都是真的。爱,不难过?人类,真的不讨厌?” 毫无抑扬顿挫,却又饱含温柔的声音。 爱阿丽丝倒在我身后,毫无动作的沉默着。 “我,讨厌人类哦……唔嗯,偶尔也会有想要毁灭的时候吧。但是,又觉得人类就这么消失也有些可惜。” “可惜?” “人类互相仇视,甚至将世界导向毁灭……渐渐庞大的【暗】大概总有一点会使我失去自我吧。但是,我从前代魔王的记忆中看到了。被【暗】所支配,充满绝望的心,还有其中那唯一的亮光——爱着前代魔王,并且被前代魔王爱着的某个人。” “……那份回忆,并不是爱的东西。” “但是我已经找到了。【魔王】诞生之时,【勇者】也同时诞生了。【魔王】和【勇者】终将相会,而这份相遇正是非常重要的宝物。” “重要?” “嗯,真的很重要,我的半身哟。” 爱阿丽丝站了起来。 同时靠近了希。 “……重要。” “唔嗯……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可惜。前代的【温暖】由我继承了下来。那么——不想向未来的魔王传达吗?人类并非只有仇视和纷争。现如今积累的每一个瞬间,都将传达给未来的魔王。不想使未来的她羡慕吗,【自己触碰到了如此温暖之物】。” “……爱,性格好邪恶。” “你不也是吗,希,独占可不好哦。传达、继承,这样才能突出自己的一代才是第一吧?” 突然,静了下来。 紧接着出现了一道身影……是爱阿丽丝向希伸出了手。 “一切并非总是那么美好。人类灭亡结束一切的话,我们所感受到的悲伤、痛苦、愤怒和绝望也将无法传承给下一代,门扉应当就此关闭。” “不,应当继续敞开。艰辛与痛苦过后的快乐, 不管是何种世界都是同样的。” “无法相信,希没有【乐观】的技能。” “但是,光是疑惑也是会累的……回归我身便可,我的半身。不——我那显露于世的【疑念】。已经没关系了,一直让你背负着痛苦,对不起,不该将你赶出去的。虽然你可能再度现身……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毁灭人类,结束未来……与其期盼着毁灭,不如享受现在,这就是我的现在的答案。” “……可是,希已经诞生出了自我。” 偷偷将脑袋挪开。 体力已经有所恢复,撑起交托给希的体重,总算是,站了起来。 只见,眼前——蕾拉和美袋的白影消失了。 黑魔王和白魔王手握着手,互顶着额头。 爱阿丽丝,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因为脸上沾着血,就仿佛流下了血泪一般。 希还是老样子的面无表情。 消失的白影残渣,如尘土一般飘向青空。 一阵风吹过,摇拽着两人的礼服。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就这么漂浮在空中,我们从这石板上所看到的景色,仿佛就是幸福的终焉。 “但是,希不会去的话,肯定,世界就会毁灭吧。” “回想起我的使命,然后努力跨越。为此需要力量……所以说,希哟,能活在我的里面吗?”(译:没说是身体里还是心里-姑且用直译吧) “希读取了爱的愿望,不想毁灭世界的心情是真是的。但是——啊啊,希好【害怕】。希的存在要被消灭吗?才刚刚诞生的自我,正为即将消失感到,害怕。” “会记住的……呐,勇者。” 紧握双手的黑白魔王一起将视线转向了我。 “不会忘记,我,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会永远记住的。” 对我来说【勇者】,就是【见证一切之人】。 将即将消逝者铭刻在心,守护和平的每一天。 不需要事件,不需要阴谋,只要,平稳便可。 而创造出这份平稳的,就是在场的每个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那么,希相信勇者。” 这么说着,希微微闭上眼睛,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要记住哦?希的自我,曾在这个世界转瞬之间存在过。” 白光,从希的体内绽放。 希的碎片,犹如白雪般在空中飞舞,紧接着,向爱阿丽丝身上聚集。 仅剩下纯白,化为和爱阿丽丝同样形状白影的希, “啊啊,好悲伤,非常的——悲伤(喜悦)。爱,勇者,喜欢。希会祝愿,你们幸福的。” 一个静静的声音回响在空中,渐行渐远。 石板缓缓的下降。 ……话说回来,稍微有些奇怪。明明是准备灭亡人类的希,却又为了不让任何人卷入而将战场选在了空中。 “过去,大概存在着相信人类,却被背叛的魔王吧。” 双手交握在胸前,爱阿丽丝闭着眼睛静静的说道。 “……过去魔王的记忆中,也并非全部都是幸福的记忆。从最初直至最后也在憎恨着人类的魔王也是存在的。被人类背叛……回想起来了。不,大概我在无意识间将不好的记忆全都推给了希吧。” “……回想起来了,怎么样?人类应当被毁灭吗?” “不,应当继续活下去。” 爱阿丽丝抬头仰望着天空。 我也跟着抬起头来,只见天空飘散着点点白雪。 “……我认为,应当让勇者活下去。优菲米娅也是,希望勇者活下去的人,也同样应当活下去。只要勇者不去厌恶人类,我也就不会讨厌。毕竟,我所知道的【人类】,就只有勇者和勇者身边的人。” “那么,我也就安心了。” 大概我也不会去想什么毁灭人类吧。 毕竟——太麻烦了。 “……而且,都向希夸下海口了,怎么能那么轻易就败给【暗】。” “说的也是呢。” “我的幸福就交托给勇者。” 爱阿丽丝靠近过来,向我伸出了手。 “让我看看你的世界吧。通过你了解人类,通过你获得幸福,然后,将幸福分享给你……我的一生就交托给你。为了百年、千年后的魔王能够喜欢上人类。让我们来一起堆积起平稳的日常吧?” “我对复杂的事情可是极力回避的哦。” 百年后吗,根本无法想象。 “但是,在魔王城悠闲的生活可是非常欢迎呢……今后也多多指教了,魔王大人。” “唔嗯。” 接过伸出的手,一同看向天空。 下雪的季节,战争也将暂时陷入沉默吧。 嘛,世界的事情随他去好了。 我需要的—— 就只有魔王城的平稳生活,和远离世界毁灭。 大概也就只有这些而已吧。 终章 被李打的破破烂烂的近卫兵们,在哔哔的交涉下总算是撤退了。 顺便一提,他们的长官——阿斯塔卿被发配到了东部战线。倒也不是左迁,只是被调到司令部打杂去了。嘛,至于擅自调动近卫兵的事情也跟着当作了没发生过。 毕竟,醒过来后就好像是被李干掉的,大概永远也不敢接近魔王城了吧。 还有,优菲米娅也平安回了家(王宫),同时还顺便就任了近卫兵长。虽然王族当上近卫兵长有点摸不着头脑。 总而言之,麻烦事全部解决已经度过了一周。 上周的重伤也在魔王等人的精心照料下渐渐恢复,终于没有了放置家务的理由。 像这样从早到晚滚被窝的日子,今天也就结束了。 “话说回来。” 我的房间。 向着坐在我床头的爱阿丽丝说道。 “……魔王的孙子到底怎么样了?” “唔?” 就好像突然戳中要害一般,爱阿丽丝吃了一惊。 “所以说,之前哔哔说的那个只有希知道的话题哦。魔王和勇者有个孩子,然后孩子长大成人又有了孩子。虽然说是要向希打听,但结果她根本没有回答吧。如果是现在的爱阿丽丝应该会知道吧?” “唔……” 爱阿丽丝歪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事先说明,所谓魔王,可不是前代魔王的子孙哦。只有祭坛之塔才会偶然会发生。因此,没有父母,更和过去的魔王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已经听过了,说这个有什么含义吗?” “不,只是在否定可能性。为了避免你的误会……还有,听了可别惊讶哦。” “别故弄玄虚了。” 真的是那么可怕的情报吗。 感觉像这样疑神疑鬼的,就算再惊讶的情报也变得无所谓了。 虽然我是一脸疲惫,不过爱阿丽丝还是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 “唔嗯……实际上,好像就是勇者。” “……什么东西?” “所以说,你的祖母,好像就是前代魔王。” “……” 啊—嗯嗯,这个确实可能呢。(译:老实说第一卷基本上就确定了) 是吗~我的婆婆,原来是魔王啊~确实是很稀罕的事情呢~十个人里大概就会有那么一个吧~ 毕竟爷爷是勇者,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根本就不会有吧。 我的婆婆不可能是魔王。 “可是,你不也是出不了那扇门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 “还是说有什么,勇者难道和祖母的关系不好吗?” “那倒没有。” 这不是能轻易相信的事情。 ……而且,封印前代魔王的,确实是爷爷才对。 之前哔哔也时不时会说起这件事。难道一切都是串通好的吗? ……看来有必要再去问问她。 “我能明白勇者的心情。”爱阿丽丝一个人在那里嗯嗯的点着头,“我之前也在为如何接受这种事情找眷属们商谈过。” “在我之前吗!?” “唔嗯,总不可能突然就和当事人说吧。” 那说的也是。 “美袋说完【也就是说,陛下将会体验到和过去魔王大人的记忆进行合体的感觉……】然后就喷着鼻血倒下了。勇者能理解那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吗?”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是吗,不过蕾拉听过我的事情后有认真烦恼过呢。” “哦哦,真不愧是忠义之人。” “可是看着她一直在烦恼试着向她搭话后,突然就说着【蕾拉没有睡着哦!】就跑掉了。” “忠义之人……” “然后优菲米娅至始至终都没有相信。” “你还和优菲米娅说了吗!?” 喂喂,你可是被当成眷属来看待了哦。 明明是第三王女…… “然后李则是说着【那家伙难道会用魔法吗!?超有趣的感觉!】就大笑起来了。” “和李和好了吗?” 到底什么时候。 可是李那攻击性的性格,意外的和小孩子很合拍呢…… “就这样,和所有的仆人商谈后,我得出了结论。” 原来优菲米娅和李是仆人啊。 “保持现状的情况下接受。” “……保持现状?” “唔嗯,虽然对勇者的出生很吃惊,原来如此,也就只是吃惊而已。【真是意外呢】,就只是这样。毕竟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 真是个毫不动摇的人呢。 我自勇者之家出生,在大家的期待下成长。以打败魔王,成为引导国家走向和平的勇者为目标。 爱阿丽丝是——魔王,为世界招致毁灭者。 肯定,从出生起……该说是,遵照出生前决定的职责行动的话,我们必定会对立吧。 ……完全无法想象。 “肯定,还存在着必须我们合力挑战的敌人吧……果然,能够感受到某些人的意图。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会去想了,【要来就来吧!】的感觉。” “魔王大人还真有胆呢。” “勇者会想办法的吧?” 爱阿丽丝笑道。 虽然看起来像是玩笑,但肯定也隐藏着真心吧。 我讨厌麻烦事。 “……为了今后的魔王城生活,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认为能什么也不想的安然度过。 但是,不对。 并非被期待,也并非被强加,真的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 肯定充满了这座魔王城吧……在这里的每一天虽都不轻松,但很愉快。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嘴上说着麻烦。 不是以【勇者】的头衔,也非军人的称号,我所寻求的东西,就在这里。 那么——偶尔加把劲也没关系吧。 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做,就真的不会有人来做了。 “等世界和平了真想去旅行呢。” “……好麻烦。” “真是没有梦想的家伙……明明只是设立计划就很愉快吧。” “啊啊,这个不错呢。只是设立计划不仅不会累,还能打发时间。” “就是说啊。打发时间可是很重要的。无聊可是随时都在瞄准我的性命呢……勇者哟,能在无趣中守护我吗?” “也就是说?” “好闲,来玩吧。” 爱阿丽丝笑了起来,我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明明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算是【平常】的老样子呢。 爱阿丽丝并不坦诚。 “下一个就来玩……说的也是呢,就来玩美袋推荐的【野球拳】吧。”(译:绅士都懂的游戏) 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游戏,不过自美袋推荐这个时点开始,就有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还是算了吧。 看着爱阿丽丝闪闪发亮的眼睛就能知道。这股热情最多也就坚持一天。天天那么疑神疑鬼的肯定早晚会被干掉,绝对的。 所以说,就算麻烦,姑且还是站起来吧。 “真是的……好了,到大家那里去吧。” 走下床,向爱阿丽丝伸出了手。 “唔嗯,说的也是。” 爱阿丽丝接过我的手站起。 今后一段时间里,姑且就这种感觉的来吧。 在关乎世界命运的最近距离,却是最与世界命运无缘的生存方式。 “还有很多想要试试看的游戏哦。而且,还想听听世界各地的故事。再就是,勇者去过的士官学校,我也非常感兴趣哦。快说说看吧,我的勇者。我什么都想知道,比世界的泪水,还有报以的笑容,都还要更加深刻的东西。” “真是麻烦。” “别动不动就抱怨!” “……好好,嘛,就在不会疲劳的程度加油吧。” 时间还很充分,根本不需要惊慌。 我永远都会留在这里,明明不用着急也没关系。 嘛,就悠闲的慢慢来吧。 反正前途还很漫长。 更何况,爱阿丽丝毁灭人类的那一天,更是遥不可及—— 再者,我,就只能生活在魔王大人的身边。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