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刻的银乙女(剑刻之银乙女)》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裸淫 少年——希斯抬头望着天空,走在夜色笼罩的昏暗道路上。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在晴朗无云的天空中显得圆亮无暇,是轮完美的满月。周围的星星似乎也为银白色的皎洁月光而自惭形秽般,纷纷隐蔽了身影。 幸好有了月光的照耀,少年才得以顺利地在遍布沙砾的荒僻道路前进。这附近几乎没有住家,虽然位处王都境内,然而一旦走出了外侧的城墙,四周的景色根本和乡下没什么两样。 道路的另一侧,则是辽阔无际的森林。这条街道就仿佛是为了划开森林和住宅区似的,不断向前蜿蜒而去。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啊……」 时间已过了午夜,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来说,在街上四处游荡的举止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不过若考虑到他的身分,这其实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 希斯的一只手臂里夹着一个大包裹,里头装着皮制的廉价锁甲,另一只手则扛着一把长枪。他的职业是名士兵。 「早知道就不要接下明天的勤务了。」 本来他明天早上不需要当班,但他却接下了勤务。要是早知道前一晚会搞到这么晚,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个事件明明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呀…… 在三个月前的某场典礼上,有一名骑士——而且是骑士团长之一——遭到杀害,引发了暴动。希斯那天并不在场,但有好几个同门前辈和朋友被卷入其中,所以他也无法置身事外。 国王座前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骚动,居民们至今仍感到惶惶不安。 而且仿佛群起趁势作乱似的,各种犯罪事件也四处频传。 今天镇上又发生了一些骚动,导致希斯的勤务时间结束时,换班的人仍迟迟不出现,让他直到现在才得以离开岗位。 ——玛那不知道睡了没…… 他挂念着独自在家的妹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咦,那是什么……?」 他无心地抬头仰望着天空,却看见一道奇异的影子掠过了月亮。 那东西有着一对状似蝙蝠的翅膀,以及一条像蛇一样的长尾。能够在黑夜里飞行的鸟类,大概是猫头鹰之类的吧。不过那东西看起来却又不太像是鸟类。 月亮的光线太眩目,让他一时间找不到距离感,只能看见那不太寻常的轮廓。 ——是罪祸…… 「罪祸」是那些袭击人类的怪物的总称,而其中有些也长了翅膀。说到能在天空飞翔的生物,除了鸟类之外,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必须赶快通知骑士团才行! 只要看到疑似罪祸的东西,就要通知骑士团——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幸好那道黑影似乎没察觉希斯的存在,正往一旁的森林里降落。 从这里到希斯所属的兵营,要比前去王城的骑士营还来得近,于是他立刻拔腿折返。就在此时—— 「那是人吗……?」 飞翔在天空中的黑影,尾端似乎紧缠着某种银色的东西,上头还垂挂着四肢。虽然仅仅那么一瞬间,但仍看出那是个人的形状。 ——遭受攻击了吗……? 返家途中的希斯,尽管手里还拿着铠甲,但身上能立刻拿来作战的,也只有肩上的那把长枪了。 如果那道黑影抓攫的东西真的是个人类,那么黑影本身恐怕有一座小屋那么大吧。 必须尽快想办法救下那人才行——不,应该去向人多力强的骑士或士兵求助才对? ——不行,会跟丢的! 就在那一瞬间,他迟疑了——但也迟疑仅仅那么一瞬间而已。 他立刻丢下装着铠甲的袋子,手里抓紧唯一的武器长枪,拔腿便往黑影消失的森林里直驱而入。 进入森林已近三十分钟,希斯不禁喟然而叹: ——到哪里去了啊…… 纵横交错的树枝遮蔽着月光,让他连自己脚边的地面都无法看清楚,必须非常小心翼翼地前进,才能避免被树根绊倒,是以他早就追丢黑影降落的方向。 ——不要心急,那么巨大的东西应该不难找吧。 四周尽是茂密的林木,那个像小屋一般大的巨体只要稍做移动,一定不免折枝断叶、发出不少声音才对。 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周遭的动静——啪哗!——传来一声响亮的水声。 ——水声……对了,是湖! 森林的深处好像有一座湖,而且据说那座湖和传说中的圆桌武士颇有渊源,现在成为妖精群居之处。 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随着声音愈来愈近,他的额头上开始频频冒出斗大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混乱急促,他必须掩住嘴巴避免发出声音,甚至还担心剧烈的心跳声会不会被周遭听见。 ——刚才的怪物应该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铠甲等护具早已被他丢在森林外,那么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呢?不管被怪物抓住的那个人是谁,一息尚存的可能性极低。 自己所采取的行动,到头来或许只是徒增怪物的饵食罢了。 然而,希斯却没有逃跑。 ——如果换作是师父,他一定不会轻言放弃的! 他振作起精神,抓紧手上的长枪。 正是那位师父教导希斯如何使用长枪的。也因为使用长枪的技术获得认可,年仅十六岁的希斯才得以担任士兵。师父在常人眼中是个特立独行的怪人,但师父就算是自知力有未逮,也绝对不会对濒危之人见死不救的。 正因为师父是这么一名媲美神话英雄的人物,希斯才会拜投门下,苦心修习锻炼。 希斯鼓起勇气继续前进,没想到尽头处已不见林木,视野一片开阔。 ——看到湖了! 光线划破了黑暗,让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便提高警戒,因为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屏住呼息,环顾了四周—— 啪哗——银色的水滴,飘舞在空中。 希斯的视界中出现了一名少女。 月光穿过了水滴,在银色的头发上折射出美妙的虹彩。原来水滴会呈现晶灿的银色,是因为映衬着少女的发色呀,希斯不禁望着出神。 少女甩了甩发丝上的水滴,并起纤细的手指,将双手没入湖面下。她将柔软的双唇凑近捧起湖水的双手,溢出的湖水便自颚部沿着粉颈滑落。 喉咙获得湖水的滋润后,少女满足地吐了一口气,凝视着湖面。似乎是水阻在湖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波纹,映照在湖上的满月也随之轻轻地摇荡着。 少女屈身汲水的地方,是一座突立在湖中的小岛。 少女凝视着湖水的那对眼眸,透着红色的光辉。或许她方才也用湖水打湿了脸,水珠在纤长的睫毛上发出闪亮耀眼的光芒。 ——她是妖精吗……? 眼前的少女太过美丽,几乎教希斯忘记他为什么前来这座森林了。少女身上的衣服大胆地露出了肩膀和肚脐,但却不觉得奇异或低俗,散发着梦幻的气质。她的膝盖上还放着一顶色彩鲜艳的帽子。 希斯望着她出神——啪!——一个不小心,一脚踩断了脚下的树枝。 「谁!」 连尖锐的询问声,听起来也仿佛风铃般清澈悦耳。 「呃、不、我是——呃?」 希斯慌慌张张地试图解释,但眼前的少女却是离他愈来愈远。 「咦、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不断地上升,最后终于猛然一顿,停在半空中。 水面上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而黑影的前端还有一道挥舞晃动的影子,似乎正是惊慌失措的自己。希斯这才发现自己仿佛被某种巨大的东西高高举起——千万不要回头看!千万不要回头看!千万不要回头看!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仍然忍不住一边发抖,一边回过了头。 只见一对与少女的眼眸同样火红的眼珠。 但与少女的眼眸不同的是,那对眼珠足足有少女的头颅那么大。而拥有那对眼珠的头部,更是巨大得惊人,嘴里还长着足以粉碎人类头部和盔甲的巨牙。 ——这不是罪祸,而是比罪祸更为可怕的东西…… 希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恐。 眼前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龙。 它的鳞片呈现着几乎要融入夜色之中的美丽黑色。 罪祸和龙——要分辨两者之间的差异可谓非常简单。 因为两者的力量有着天壤之别。 罪祸能为刀刃或魔法所伤,若是有着优秀武艺的人类,也可以凭一己之力对抗。 但龙却不为任何武器所伤害。即便是年幼的龙,也无法以铁铸的刀剑砍伤,魔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唯一能够对龙造成伤害的,就只有所谓的魔法剑了——魔法剑可说是魔法之中的顶尖技术,是随着〈圆桌骑士〉的传说流传至今的魔法。因此,只有精通剑术和魔法之人,才勉强有一丝机会与龙一较高下。 希斯这时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了追击怪物才进入这片森林里的。 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着少女,没想到少女不但一点都不害怕眼前的巨龙,还一脸不高兴地交抱着双臂,恶狠狠地瞪着希斯。 银色少女与黑色巨龙——加上栖息着妖精的森林,希斯产生了一种自己闯进了故事场景的错觉。 这时,巨龙像是为主人献上猎物的爱犬般,将希斯递到少女面前。哗啦——!扬起一片水花。 少女以充满警戒的口吻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希斯紧张得绷着脸大喊: 「我是来救你的!」 他被巨龙的血盆大口衔着,双脚在半空中垂晃着,眼眶里已满是泪水,紧张得连说话都破音了。唯一值得嘉奖的,便是他的双手始终紧紧抓着长枪不放。 尽管他声称是来救人的,但看他这副模样,还比较像是在大喊「请救救我」吧。 然而,希斯仍不畏恐惧地奋力呼喊着,让少女不禁惊讶地目瞪口呆,原本严峻的表情此刻却看起来十分天真无邪。 接着,她像是极力憋着笑意似的,嘴角不断地微微颤抖着,但仍以相当认真的语调询问道: 「救我?为什么?」 希斯一边发抖,一边指了指自己身后。 「把你从、从它那里……救出来……」 不管用龙、怪物或是罪祸来说明,都很可能会惹恼巨龙或少女,于是希斯吞吞吐吐地如此说道。 少女听了,捧着双脸蹲了下来。巨龙也随之将希斯放低至能够触及湖面的高度……不过仍未松口放了他。 少女抬起头,用一双深红色的眼眸望着希斯,撒娇似地轻声说道: 「我很希望你救我哪,但你要怎么救我呢?」 「呃……像是趁巨龙不注意的时候,抓住你的手赶紧逃跑……之类的吧?」 他一说完,少女突然爆出大笑,还笑得蹲在地上打滚。 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别说要带着少女趁隙逃跑了,连他自己都被巨龙逮住了呀。更何况,他要拯救的少女,看样子根本就是跟巨龙一伙的。希斯也不免自嘲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子,少女终于「呼!」地停下来喘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重新站了起来。 「哈,太好笑了啦!你真是厉害,居然能让我笑得这么开心!」 「那还真是不敢当……」 少女一边擦拭着泪水——看来她居然还笑到流泪了——一边伤脑筋地说道: 「你说要来救我,难道是……我骑着蒂菲的时候被你看见了?真是糟糕呀!」 ——糟糕……? 蒂菲指的应该是身后的巨龙吧?如果说她不打算被人目击的话……希斯的背脊上窜过一阵寒意。 「呃,会杀……杀我灭口吗?」 他还不清楚少女和巨龙的关系,但就眼前的状况来看,他实在想不到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少女望着颤抖的希斯,苦思似地将食指抵在唇上。 「嗯,该怎么办才好呢……你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还让我笑得这么开心,我似乎应该给你一些奖励才行呢?」 ——奖励……?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个字眼,让希斯也疑惑地歪着头。 少女注视着希斯好一会儿,最后才浮现笑容说道: 「我就放你一马吧!」 想到自己可能得救了,希斯眼睛里也闪烁着充满希望的光芒。 「不过,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没问题!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你从来没有在这里遇见过我,也从来没见过在天空中飞翔的巨龙。」 「遵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 「哎呀呀?这么一来,你不就也没答应过要听我的命令了?」 「咦?不、这、那个……」 看到希斯不知所措的模样,少女忍不住又抱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实在是太有趣了!」 少女接着便转向巨龙,轻轻地抬起下巴示意。 「放开他吧。」 巨龙听了,便立刻张开大口放开了希斯。 咚砰!希斯掉进水里,激起盛大的浪花。由于此处水浅,他的脸猛力撞击湖底。他慌乱地挣扎着爬了起来,巨龙的身影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少女眨着一双与巨龙相同的红色眼眸望着希斯,轻轻地笑了起来,接着便朝着他迈步走上了湖面。 「咦——?」 那双白皙的脚并未没入水中,而是直接踏在水面上,希斯不禁惊呼一声。 少女甩着一头银色的头发,深深地弯下腰说道: 「我的名字是艾丝堤尔——艾丝堤尔·诺恩·修特伦——是个卖艺丑角喔!」 「卖艺丑角……?」 经她这么一说,她身上奇特的服装,的确看起来有点像是卖艺丑角的装扮。 「你竟然能让卖艺丑角笑得这么过瘾,我得要饶你一命才行呀!」 接着,少女突然伸手指着希斯。 「不过,要是你跟别人提起我的事,我就让巨龙把你吃掉!」 希斯拚命地点着头,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可、可以、请问、请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刚才的巨龙,是怎么一回事?是魔术吗?该不会是真的吧?」 少女的眼瞳并非浅紫色的,所以应该不是〈占刻师〉吧。 听到希斯的疑问,少女似乎很开心地眯起了红色的双眸。 「我是个卖艺丑角呀,那只是一种杂耍魔术罢了。」 看来连站立在水面上的惊人之举,她都想以魔术草草带过。最后,少女开心地挥了挥手。 「再见啦,掰掰!」 她说着,身体就仿佛融入夜晚的微风中般,逐渐地消逝了。 「啊,等等呀!」 希斯急忙大叫,但少女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了。 ——不见了……? 黑色巨龙与银色少女都宛如从未出现过般消失无踪了。不如说是希斯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感觉还比较真实一些。 只有银色的月亮,似乎证明着那不是个梦境般,依然高挂在天空中。 希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感到一股寒意袭上,连忙从湖里爬上了岸。 这就是希斯与少女——艾丝堤尔——第一次的邂逅。 第一章 星辰硕落,卖艺丑角嗤笑 「——曾经有这么一个传说——」 在耀眼的阳光下,宽广的舞台上响彻着暸亮的歌声。 还有一张大竖琴,以十几条琴弦和着歌词交织出清新悦耳的音色。 「——在某个相当久远的时代,众多的国王、众多的国家、众多的信仰交杂混居,彼此间冲突不断,在这个缺少王者一统天下的时代——魔神在这个世界现身了。」 这里是一座大型竞技场。 中央有突起一块正方形的石造舞台,周围布满了修剪整齐的草坪,低矮的围墙上设置了装饰豪华的烛台,下方还插满了小小的旗帜,从远处也看得见共有十二种不同的旗帜,每一面皆是作工精细的艺术品。 面向着舞台的围墙内侧,是一圈井然有序的圆形观众席。现在观众席上已布满了人海,连走道也挤得水泄不通,但全场皆鸦雀无声,屏气凝神地聆听着台上传来的美妙诗篇。 「——众国王群起迎战魔神——有些国王是为了失去的领土和子民而向魔王宣战,有些国王是为了夺取遭受魔神践踏的领土,也有些国王纯粹只是想展现自己的威勇——」 要让声音传遍整座竞技场,必须要有相当的音量和技术才行。然而,少女的歌声里听不到任何一丝勉强与破绽。 一边弹着竖琴,一边和着竖琴乐音咏唱的,是拥有一双浅紫色眼眸的少女。 每一根拨动琴弦的手指上都佩戴着一只纤细的戒指,两臂上也各自配带着一只相同设计的臂环。如果是通晓魔法的人,就会明白上头刻饰的纹样是拥有特殊魔力的〈占刻〉。 「——结果,众多国家遭到毁灭。无论他们如何挥舞刀剑、施展魔法、运用智慧,皆无法伤害魔神任何一根寒毛——而传说便由此展开——」 少女绿黑色的头发向后扎起,长长的发尾垂落腰际。轻阖的双眸又细又长,宛如花苞般的唇瓣透着鲜嫩的桃色。 她身上穿的并非洋装,而是学生的制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朴素,但包覆在紧身裤下的一双长腿,加上起伏有致的身体线条,让她的女性魅力仍展现无疑。 尽管今天天气晴朗,但这个季节仍积雪未融,少女能够只穿着一身轻装,全是拜魔法之火温暖身体所赐。 「——原本繁多无法计数的国家,终于仅剩下十二个了——有些国王相互结盟、共誓征伐,有些国王仍自信能凭一己之力击败魔神,也有些国王因畏惧魔神而封锁了国家——就在此时,有位贤者成功地斩落魔神的一只臂膀,并如此宣称——」 少女口中所吟咏的,是古老的英雄传。这些英雄故事不若神话般久远,也并非留下文献的近代之事,然而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来说,却能感受到一股紧密的联系。 所有观众都全种贯注地聆听着美妙歌声所吟咏而出的诗章。 「——我知道哪儿有可以斩杀魔神的剑,但我需要优秀的剑士,有谁愿意跟随我?——剑一共有十二把,十二名国王各自遴选了一名最优秀的骑士——」 观众席愈向外围愈是高升,外墙上耸立着一座座尖塔式的了望台。 围绕着竞技场的尖塔数量,与设置在墙侧的旗帜种类,都正好是十二。因为对这个国家而言,十二是最为神圣的数字。 「——十二名骑士与一名贤者合力迎战魔神,成功地杀了魔神——其后,十二个王国合并为一,共尊贤者为王,十二名骑士亦被誉为圆桌武士,成为后世所有骑士故事的范本——直到今日——」 吟咏完毕,少女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在全场热烈的鼓掌声中,少女低头致意,准备离开舞台。 然而她一抬起头,视线突然停留在不远的某处。 ——卖艺丑角……? 在观众席的最前排,尽是骑士和士兵,后头则是体格威猛的佣兵。然而在那之中,却出现了一个身着小丑服的少女。 一头银色的长发,以及一双鲜红色的眼眸,加上奇特的衣装,格外引人注目。 一般的观众则坐在他们后方的席位上。虽然她对于卖艺丑角混杂在兵队当中感到有些奇怪,但她也不能像这样一直站在舞台上,便只好默默地下台了。 舞台的两侧,各有十多名的骑士并列而立。她一走入东侧的队伍,站在一旁的男子便轻声向她问道: (怎么了吗,露蒂洛?) 呼唤着少女——露蒂洛——的青年,拥有精悍的容貌与体格,金色的长发向后扎起,身上穿着俐落的长大衣,背上却背了一把似乎要用两手才能挥动的大剑,明明是参加典礼,携带这么巨大的武器实在是显得有些突兀。 经他这么一问,少女又再度回头望向方才卖艺丑角的方向,只是那人早已不见其踪影。 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青年又兴味盎然地问道: (——直到今日——好一句结尾,余味无穷呢!) 最后一句,是少女为这次表演特地添加上去的,原本的诗歌里并没有这一句话。 (典礼还没结束呢,格雷特哥哥。) 少女悄声地回答道,却不自觉地脱口喊了以往对青年的称呼。露蒂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禁两颊发烫,但青年似乎很怀念地笑了笑,轻轻耸了耸肩。 青年是露蒂洛的表哥,小时候就常常和她玩在一起,而她也不称青年为骑士,总是单纯地喊他哥哥。 紧接在少女之后登场的是两名骑士。他们俩拔出剑互击并敬礼致意之后,便各自征后拉开了距离,相互交战了起来。 尽管这里是竞技场,但也不至于要骑士互相砍杀作乐,这只是一项形式性的表演活动罢了。 青年看着舞台,咯咯地笑了起来。 (哎呀,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嘛。而且既然活动还没结束,你也表现得开心一点吧?) (抱歉喔,我天生就是这张脸。) 听了露蒂洛冷淡的回答,青年又促狭地耸了耸肩。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要是能多露出点可爱的表情就好了呢……则总是板着一张脸嘛。) (……被逼着上台吟诵自己不擅长的诗歌,根本开心不起来。) (别这么说嘛,你有一副动人的好嗓音呀?) 青年愉悦地如此说道,接着又以十分认真的口吻继续说: (露蒂洛,你很亮眼呢。我们十二个人当中,你最为年轻、美丽,也拥有强大的力量,没有人不深受你的吸引。而回应众人的期待,也是骑士的职责之一喔!) (虽然拥有骑士的称号,但我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拜托你不要太抬举我了。) (哈哈哈,有「屠龙者」外号的〈骑士公主〉何必这么谦虚呢!) (……那不是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办到的。) 大约在一年前,少女与几名学生遭遇巨龙,并成功击败了它。虽然那只是头年轻的龙,但毕竟龙的力量是相当可怕的,是至少需要三名骑士加上一名〈占刻师〉才可能合力击退的怪物。 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露蒂洛,竟然凭一己之力便杀死了龙。虽然还有其他学生在场,不过个个都吓得两腿发软,连逃也逃不了。 因为这次的战绩,她还没毕业就受封为骑士,但也被故意打趣地取了〈骑士公主〉这个夸张的绰号。 听到少女嚅嗫地抗议,青年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别摆出那么无奈的表情嘛!你跟我都是《圆桌剑刻》之一,我们将会写下新的传说,你多少也该体谅一下我们为你的表现感到振奋的心情啊!) 青年比了比自己的右手,上头浮现着宛如剑纹般的纹章。露蒂洛的左手上也有那样的纹章。 (《剑刻》……) 露蒂洛疑惑地望着自己手上的《剑刻》,青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道: (对于自己被选上,感到很不可思议吗?) (呃……是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更让我觉得困惑——) (——为什么是「现在」吗?) 露蒂洛还未说完,青年就插嘴说道。露蒂洛点了点头。 《圆桌剑刻》——过去曾合力消灭了魔神的十二把剑,本来应该全数都随着魔神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才对,然而贤者将十二把剑化为刻印留存于世,以备魔神的继承者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那也是发生在一千年前的事了。传说仅到此为止,从那之后,历史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关于《剑刻》的记载了。 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呢? (是因为「罪祸」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听到露蒂洛的口中吐出那个字眼,青年表情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罪祸,即所有据称传承了魔神之血的种族的总称。罪祸是魔神的衍生物,是魔神的仆人,是憎恶人类的魔神在遭到毁灭后所遗留下来的灾厄。 有些罪祸生了一口野兽般的尖牙和利爪,有些罪祸则长了一对蝙蝠般的翅膀,也有些罪祸拥有蜥蜴般强韧的皮肤与鳞片,甚至有些罪祸能够呼唤火焰与雷电。 其中最需要严加防范的,是一种称为「皇祸」的罪祸。它们拥有相似于人类的外表,却操控着人类所未知的魔法与武器。根据过去目击皇祸的情报指出,仅仅一具皇祸,就让当时的骑士团险些彻底遭到毁灭。 不过,或许是本身数量就不多吧,横渡大溪谷而至的皇祸十分少见。 包括皇祸在内的各种罪祸,栖息在横断大陆的大溪谷——据信为圆桌骑士与魔神交战之处——的对岸,时常趁隙飞越大溪谷,袭击人类的领土。 尤其是这几个月,罪祸的攻击又显得比以往更为猛烈。 (应该……不是为了想推翻人类吧。) 随着人类的生活愈来愈丰足,与罪祸之间的对立就愈来愈激烈。 人类也不断筑桥修道,试图加以反击,然而个体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过于悬殊,双方交战的结果一直都不理想。不过在一千年的历史中,现在的状况还不算是最差的;严格说来,目前还算是可以勉力与之抗衡的状态。 而《圆桌剑刻》却突然在这个时候现身了。 《剑刻》完全没有任何征兆,便宿附在露蒂洛与青年等十二名骑士身上,让露蒂洛感到相当困惑,且这个疑问至今仍未获得消解。 青年也露出疑惑的神情盯着手上的《剑刻》。 (也没感觉到获得什么特殊的力量啊?我想,这《剑刻》是想要传达某种讯息给我们吧。) 青年喃喃地说道。这时,两个人的头顶上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 (你们两个说话可得谨慎一点,臣民都看着呢。) (葛雷修团长!) 露蒂洛和青年连忙立正站好。 他是青年所属的埃斯特拉骑士团第一师团的团长。三名师团长是除了国王之外的军方最高领导人。他正好刚结束致词,来到后台。 才刚被警告过,青年却仍压低音量开口问道: (团长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这些《剑刻》的情报呢?) 青年的态度显得没大没小,但团长也只是「唔嗯」了一声,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我尚未接获更进一步的情报,不过我在想——) (怎么了吗?) (方才露蒂洛吟诵的诗歌里也提到,根据传说中的记载,《剑刻》是为了与魔神对抗而诞生的。) (意思是,魔神的继承者将会现身在这个世界吗?) (这点还无法肯定。不过今天聚集在这儿的众人,个个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也就是说,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仍需藉助《剑刻》之力才足以与之决一死战的强大敌人。) (魔神……) 露蒂洛听了不禁畏怯地紧抱着双臂,团长大笑着说: (哈哈哈,看来我们的〈骑士公主〉也还只是个少女呢!) (我、我才不怕呢……) (哎呀,用不着放在心上。放轻松点,过一会儿国王就要向人民说明了,这也是举办典礼最重要的目的。) 这场典礼事实上是《圆桌剑刻》的继承仪式。虽然有不少人顾及国王的安全,认为应该在王城里举行,但国王希望能同时传达给广大的臣民,因此选择在这个地方举办。这么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消弭臣民对国王的不信任感吧。 ——国王亲自说明啊…… 四十多岁的先王尚值盛年便驾崩了,但由于先王没有其他兄弟,只好由当时年少的王储即位。虽然即位至今也将满五年了,但与先王相较之下,仍显得不够成熟稳健。所幸在各地领主老谋深算的统领下,并没有引发什么动乱。 国王似乎也切身感受到自己资历尚浅,是以最近极少公开露面,实在很难想像今天真的能够拜谒国王尊容,何况是在远离王城的这座竞技场里。 对于国王,露蒂洛感到同情的情绪远大于不满。 ——叔叔…… 现任国王是露蒂洛的叔叔,尽管上位之后很难得有机会见上一面,但由于一直以来叔叔皆代替早逝的父亲照顾着露蒂洛,所以他们的感情如同亲生父女一般。 正当露蒂洛内心感到忐忑不安时,耳边已传来一阵传令声。 「——陛下驾到。」 还搞不清楚发号令的是谁,现场已经瞬间一片鸦雀无声。 接着所有人又立刻一同行了最敬礼。 国王登上了方才露蒂洛吟咏诗歌的舞台,或许最近过于劳心费力吧,国王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显得十分憔悴。才刚满三十岁不久的国王,看起来十分苍老。 「我的子民啊!长年以来,我们国家一直遭受罪祸的威胁——」 露蒂洛看着正向人民发表演说的国王,忽然皱起了眉头。国王的身后,出现一道可疑的人影。 (格雷特,那是什么人?) 那道人影的脸上挂着一张带着笑容的面具,身上穿的衣服松垮垮的,无法辨认出体型,虽然看样子似乎是个男性,但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是身为宫廷丑角的小丑呀。) (为什么丑角会出现在这里?) 露蒂洛疑惑地问道,青年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点头说道: (对喔,你平时都待在学园里啊——) 一般的骑士不是在王城,就是在领地的城邑里值勤。然而露蒂洛还只是个学生,又因为被授予骑士的称号,更必须取得优异的成绩才行,除非受到召集,否则她很少会进到王城里去,因此几乎对王城内部的消息一无所知。 (大约在三个月前吧,为了重振国王的精神,城里招募了新的卖艺丑角。国王似乎也很喜欢,甚至解任了原本的宫廷丑角。也因为如此,国王最近终于开始愿意公开露脸了,不管到哪里都带着这个丑角随行呢!) (这样啊……) 前任宫廷丑角是个体态有点发福、乐天派的中年大叔,本身就长得有些滑稽,无时无刻都挂着笑容,相当讨人喜欢呢…… 「——剑之贤者,为了消灭将再度苏醒的魔神,而为我们留下了力量。吾身为贤者之末裔,解放了古老的力量——即《圆桌剑刻》。」 在露蒂洛有些惋惜地垂落肩膀之际,国王在此时切入了演说的正题。 露蒂洛与青年也专注地聆听着。 「《圆桌剑刻》具有三项规则。」 「……?」 国王居然开始说明起「规则」,包括少女在内,在场所有的骑士和宾客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首先,每个《圆桌剑刻》都各自被赋予了传说中〈剑〉的力量。」 青年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轻声地对露蒂洛说道: (是指那些斩杀魔神的剑吗?那我们可说是如虎添翼了呢。) 传说中贤者取得的那些剑,具有操纵火焰和雷电的力量,据说其力量远远凌驾于当今的〈占刻〉之上。 ——我的《剑刻》上也具有那种力量吗? 露蒂洛不禁凝视着自己身上的《剑刻》。这时,国王又接着说了下去。 「再者,《圆桌剑刻》可以让渡给其他持有者。然而,一经转让,《剑刻》就无法再度交还给原持有者。」 (让渡……?) 让渡,意即可以将自己的所有物转移给他人。 ——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拥有复数的《剑刻》啰……? 露蒂洛感到有些奇怪,国王又继续说道: 「倘若持有者死亡,死前在他身旁的人,将会继承其《剑刻》。」 「……?」 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现在国王的这番话,似乎有种宣告的含意在。 然而在她还未来得及理出头绪之前,国王又接着说明最后的规则。 「最后,取得所有《圆桌剑刻》之人,将能获得能实现所有愿望的《贤者刻印》。」 话一说完,国王忽然发出了「嘿嘿」的诡异笑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露蒂洛心里充满了疑惑,这时,青年突然侧身过来。 注意到他的手紧握着剑柄,露蒂洛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提高警戒才行。) (是。) 露蒂洛也解开挂在腰际上的剑扣。 师团长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对劲,走向国王说道: 「恕臣冒昧,吾王,吾等该如何运用这些《圆桌剑刻》呢?还请陛下明示。」 听了师团长的疑问,国王不解地看着他说: 「你不明白吗?」 「恕在下愚昧,未能理解。」 师团长低下了头。 这时,原本在国王身后的卖艺丑角突然飘浮了起来。 面对这幅异样的情景,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叩咚——某种重物滚落地面,发出了巨响。 「啊……?」 不知道是谁先回过神来,发出了惊呼声。连国王也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加上原本就消瘦的脸庞,看起来简直像个眼珠子快滚落下来的死灵。 露蒂洛还来不及感到吃惊,就见到一道红色的涌泉喷溅而出。 接着,一具硕大的躯体颓然倒地。 原来方才滚落地面的,竟然是师团长的头颅。 「咿呀——?」 鲜血喷溅了一身,国王也不禁发出怯懦的悲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这一声悲鸣也牵动了原本紧绷的情绪,观众席上瞬间尖叫声四起。 同时,所有骑士也终于有了动作。 「露蒂洛!」 「上吧,我的骑士们!」 随着青年的呼喊,露蒂洛也立刻采取行动。 在露蒂洛的召唤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宛如水面般荡起了涟漪,而在涟漪的中心,出现了一柄锋利的锐剑。接着,仿佛回应出现在虚空中的剑般,露蒂洛的戒指和臂环也都闪耀着浅紫色的光辉。这便是所谓的〈占刻〉魔法。 十几把剑漂浮在虚空中,一齐向前飞射。 噗滋——剑戳穿卖艺丑角的四肢,把他钉在半空中。 接着,其他骑士的剑也迫近卖艺丑角的颈项。 身体被飞剑架在空中,又被十几把剑抵着,卖艺丑角几乎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跟、跟原本说好的不一样,小丑!为什么要杀了葛雷修!」 面对国王的哀鸣,卖艺丑角嘴里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咕、咕咕咕咕………』 卖艺丑角笑了。 「——?」 那是很奇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以布捣口所发出的笑声。听到那笑声的瞬间,露蒂洛仿佛被猛力摇晃着脑袋般感到一阵晕眩。 ——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还来不及思量发生了什么事—— 『看呀!是《圆桌剑刻》哟!』 卖艺丑角被剑高举的手臂上,出现了与露蒂洛以及青年相同的《圆桌剑刻》。露蒂洛见了,不禁大惊失色。 「那是师团长的《剑刻》……」 「被他……夺走了吗?」 骑士们皆感到不寒而栗,此时卖艺丑角又接着说道: 『只要杀了持有者,谁都能得到《圆桌剑刻》喔!取得所有的《剑刻》吧!只要取得所有的《剑刻》,就能获得拥有万能之力的《贤者刻印》喔!』 背脊上窜过一阵恶寒。 「那是魔法!快制止他!」 身为〈占刻师〉的露蒂洛这时终于注意到,卖艺丑角的声音里具有「煽惑」的力量,那是一种能迷惑怯弱之人的手法。 ——看样子,不能让这家伙再继续发言了—— 在场的骑士——《剑刻》的持有者——也都敏锐地察觉到异状了吧。 只见原本抵住卖艺丑角的剑,瞬间一齐刺穿他的身体。 卖艺丑角的身体四分五裂,口吐鲜血,在一阵抽搐后便就此静止不动了。而卖艺丑角气绝身亡后,手臂上的《剑刻》便立刻化为一道光芒,转移至邻近的国王身上。 就此,国王的手臂上便宿附着《剑刻》。 「……!」 露蒂洛在惊恐之余,猛然转身回头。 现在这座竞技场里,除了宿附《圆桌剑刻》的骑士之外,尚有多不胜数的观众。 ——拥有竖强实力,却未受《剑刻》青睐的骑士。 ——因为年轻的国王力有未逮,领地日益困穷的领主。 ——既无力量、又无身分,极其普通的庶民。 ——贪求财富,出卖武力的佣兵。 这些人,全部凝视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刻。 有些人感到困惑,有些人感到胆怯,有些人感到愤慨。 然而,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一丝好奇。 ——啊啊……我也有机会拥有《圆桌剑刻》吗—— 露蒂洛目睹着众人的羡慕、嫉妒、渴望,全都化为一股激情。 这一天,埃斯特拉竞技场发生了前所未闻的暴动,包括列席的圆桌骑士在内,共计造成了近百名的死者。 原本应该是为了拯救国家而出现的《剑刻》,最终成了召唤毁灭的灾厄。 这是发生在希斯与卖艺丑角少女相遇三个月前的事了。 * 「——哥,你身体不舒服吗?」 比他小一岁的妹妹玛那一坐到餐桌上,就忍不住惊呼道。 齐肩的红色短发、宛如紫水晶般的浅紫色眼瞳,温柔的容颜也掩不住眼瞳中散发的坚毅神情。即便撇开她是自己的妹妹不论,仍算是相当清秀的女孩子。年满十五岁的她,身材却还不见发育的迹象。 迅速地摆好早餐的希斯脸上浮现着黑眼圈,两颊也显得十分枯槁干瘦。 一头和妹妹同为红色的头发已经到了足以向后扎起的长度,面容看起来应该不是积极好强的性格,不过一双手倒是十分利落,虽然态度有些有气无力,似仍迅速地准备着早餐。 值夜勤的父亲很少起来吃早饭,而母亲早已过世了,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几乎都是由希斯一手包办了所有料理。 ——那不是梦啊…… 希斯之所以脸色憔悴,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 他遇到了那名不可思议的少女,还差点被龙给吃了。那份恐惧,以及对于少女的困惑,让他几乎彻夜难眠。 ——她说我必须听从命令……所以光是不能向别人提起她的事,应该还不算履约吧? 消失的少女,然后是答应听从命令才得以生还的希斯。希斯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心想少女或许现在正从某处观察着这一切呢。 希斯从沉思中回神,才发现妹妹正担心不已地盯着他看。 「我不要紧,只是昨天晚上值班值得太晚了……」 他这么一说,妹妹又露出更加担心的表情。 「不应该那么勉强自己值班的呀……」 「没、没事啦!是说,昨天晚上镇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一直都守在城墙外,没有机会问清楚状况。」 王都四周筑起一道坚实的厚壁,以防止罪祸的侵袭。不过,现在王都的人口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内地已容纳不下所有居民,居民也开始向城墙外围筑起了屋舍。像希斯那样的下级兵,就必须守卫城墙外侧的地区。 也因此,虽然他们能够接触到各种外界的消息,却往往不太清楚城内发生的事情。 希斯为了转移话题,问起昨天晚上的事。玛那点了点头,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听说又有骑士遭到杀害了,而且一样是拥有《剑刻》的骑士。」 「——!该不会是………」 「啊,不是啦,不是佩拿斯哥哥喔!」 玛那口中所说的佩拿斯,是希斯的同门师兄。 他和希斯同门拜师学剑,却展现了希斯难以望其项背的高超本领,才二十多岁便擢升为圆桌骑士,在露蒂洛·艾弗纳儿出现之前,一直是最年少的圆桌骑士。 希斯听到他平安无事,不禁松了一口气,垂下了肩膀。 在这个时代,与罪祸的战事频传,而一般市井小民的精神寄托就是在远地奋战的骑士事迹。每当消息灵通的诗人奋笔疾书,总是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希斯并不擅长阅读,但却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经常能从商人或旅人口中听到那些故事。他们也想夸示自己的广见多闻,因此总是能为希斯带来第一手消息。这些精采的英雄故事,大大地满足了希斯的好奇心。 然而,最近听到的总是悲惨的消息。 而这一次,有许多人亲眼目击了事发经过,查出了犯人的来历。那是个落魄的「前」贵族,却不幸让他逃走了,现在骑士团正群起激愤地全力缉捕中。 要追捕《剑刻》的掠夺者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今为止,已经发布过十张以上的通缉令了,而其中大部分的人恐怕都已经蒸发在这个世界上了。 玛那手上有一张通缉令的复本,因此希斯记得几个重要的特征,像是金发、三十来岁、体型消瘦的男性、脸颊上有黑痣等等。不过再没多久,这些情报也都将会作废了吧。 妹妹开始吃起早餐时,希斯已经做好出门的准备了。妹妹见状,忍不住讶异地问道: 「哥,你已经要出门工作了吗?」 「是啊……今天有人请假,所以我必须去代班。代班会有额外一笔收入的。」 「可是你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耶?」 「是啊,也没办法了,不过今天很难得是内地的勤务喔……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会发薪水喔,所以可以帮你买一本教科书了。」 「哥……你偶尔也要帮自己买点东西嘛!」 希斯露出了苦笑。 教导希斯用枪的导师是迦多·普格图瑞——他拥有不逊于骑士的高超技巧,虽然有点古板,但是个令人尊敬的老师。然而,尽管拥有这么优秀的老师,希斯似乎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虽然老师愿意教导希斯用枪,却禁止他上战场。因为希斯只是个庸才,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变得更强。 然而,妹妹就不同了。 「玛那,你拥有〈占刻师〉的才能,要好好设法精进才行。等你出师成材了,我再买自己要的东西也不迟啊。」 玛那的眼瞳,散发出宛若紫水晶般的堇色。 浅紫色的眼瞳可以预知命运,拥有解读〈占刻〉之力的能力。而拥有非凡能力,能够操纵〈占刻〉的人,便称为〈占刻师〉。 玛那从懂事开始,就仿佛理所当然似地能够解读〈占刻〉。希斯没有这样的才能,因此希望玛那能够加以发挥。 于是才刚满十六岁的希斯,在其他同年龄的孩子都还在嬉戏玩耍的时候,已经开始工作了。 「那么我出门啰。」 看着离去的哥哥,玛那不禁苦恼地喃喃自语道: 「等到我出师成材的时候,哥哥的青春也消逝殆尽了呀!这样可是交不到女朋友的,你知道吗……」 妹妹也为哥哥的事烦恼不已呢。 * 一离开家门后,脚步很自然地便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森林就在通往兵营的路上。 昨天晚上,他在那座森林里遇见了艾丝堤尔,希斯到现在还怀疑那只是个梦境,但巨龙散发出来的威吓感也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不过,现在应该也不在了吧…… 少女早已离开了,就算现在前往森林,恐怕也找不到任何足迹了吧。 「啊,糟了……忘记带午餐了!」 他这时才猛然惊觉自己没有带午餐。明明已经准备好面包和饼干的,但方才急急忙忙地出门,居然忘了带了。 ——回家拿也太丢脸了…… 虽然时间上还来得及,但一定会被妹妹唠叨「你要多放一点心思在自己身上」之类的。 他抬头望了望浓密的森林,转身准备直接前往兵营。 吵吵——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艾丝堤尔吗?」 明明艾丝堤尔让他感到十分畏惧,但他心里仍夹杂着一丝欣喜地回过头去……只是,他在瞬间领悟到现实的残酷。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头怪物。 并非野兽,而是真正的怪物。 滑溜的表皮,布满血色的双眼,蛇般的头颈,躯体上却生着长长的手脚。看起来有点像蜥蜴,但体型却远比希斯大上许多。 ——是罪祸…… 这次可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罪祸。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都遭受罪祸袭击的纪录,在千年的历史中也是少之又少。基本上,罪祸也甚少出没在王都周围。在邻近希斯居住地的森林里,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遇见罪祸才对。 那罪祸似乎受伤了,身上有多处伤口,而且从切口处冒出了宛如水晶的结晶物。或许这就是它看起来相当狂躁的原因——似乎只要有猎物出现在眼前,它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肚。 罪祸的目光停留在希斯身上,仿佛浮起笑容般歪斜着嘴角。 ——它会吃了我的……! 希斯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打算伺机拔腿就逃。 「哥!你忘了带便当了…………」 突然传来玛那的呼喊声。她大概是注意到桌上的便当,便追赶在希斯身后而来的吧。 玛那走近后,才察觉到罪祸就在眼前,瞬间吓得脸色惨白、愣在原地。 ——两个人恐怕是逃不过了。 希斯很快地做出判断。 他笔直地举起长枪,态度十分坚毅,不见丝毫颤抖。 身后站的是自己最心爱的妹妹。 而且现在才一大早,许多居民还在睡梦中,尽管只有一头罪祸,但要是它对人类展开侵袭,不知道会造成多少伤亡。 而希斯身为一名士兵,手里拿着武器,也受过相当的训练。 他没有道理不挺身对抗眼前的罪祸。 「玛那,你现在快去兵营,找人来帮忙!」 「可、可是……」 「快去!」 希斯大喝一声,玛那吓了一跳,随即便拔腿跑向兵营的方向。 ——这样就没问题了。 这时,罪祸突然扭曲四肢,改变了身体的方向。希斯察觉到它的视线从自己的身上,移向逃跑的妹妹。也许对罪祸而言,和男性士兵经过锻炼的肉体相比,拥有女孩子柔软躯体的玛那更为美味吧。 它很清楚人类是多么脆弱,只消用它的长尾巴轻轻一扫,就能轻易地把人击飞。 「——不会让你得逞的!」 眼见罪祸已经摆出跳跃姿势,准备扑向玛那的背后——而希斯却只是沉着冷静地观察着它。 他凝神注视的,是罪祸的血红双眼。 如果瞄准罪祸的身体中心,应该能够做出有效的攻击,然而恐怕只能勉强分散它对玛那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吧。希斯手里的武器,是一般百姓也能买得到的廉价量产品,不足以刺穿罪祸坚韧的皮肤,撕裂底下的肉身。 然而,只要伤害罪祸的眼睛,它的行动就必然会受限。而且这么一来,它势必会转向攻击伤害它的希斯,放弃追捕逃跑的玛那。 罪祸的头部在蛇一般的长颈前端摇摆着,要以长枪瞄准眼睛攻击并不容易,加上它的律动远比人类复杂,要成功狙击简直难如登天。 ——要以「点」瞄准「点」太困难了,必须以「线」攻击,目标是远处的一点—— 长枪是「点」的攻击。以刀尖上的「点」,刺穿目标物上的「点」。 要让「点」确实瞄准另一「点」十分困难,不过,划出穿过「点」上的「线」,就连小孩子也办得到。 只要将长枪的尖端与远方的一点串连成一线,并让中间的目标物成为轨迹中的一点,就连板子上的小洞也能轻松打穿。 「——喝!」 希斯回想着老师的教导,便随着一声清啸刺出长枪。 噗滋——长枪准确命中,罪祸的赤眼立刻喷出鲜血。 涌出的血液瞬间硬化,化成水晶般的细微结晶掉落在地面。这就是罪祸的血,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似乎只要一接触空气,就会化作结晶。 「嘎啊啊啊————————!」 罪祸发出惨痛的悲鸣,痛苦地扭倒在地。 然而,希斯却丝毫不能放松。 ——枪断了! 抵不住罪祸痛苦挣扎的力道,长枪的矛头彻底断裂。 伏倒在地的罪祸,抬起一只眼睛怒视着希斯。在它眼里杂草不如的人类,竟然夺走了它一只眼睛——尽管不能确定罪祸是否有自尊心,但想必它此刻也感到屈辱万分吧。 失去矛头的长枪,只剩下一根长杆,这能够抵御罪祸多久呢? 「——!」 轰!——宛如蛇的头部,像根大棒槌似地重重落下。 幸好希斯早已准备闪避,勉强躲过了方才的攻击。 「呜……!」 他不禁发出了哀嚎。被罪祸击碎的地面震起无数的小石块,而光是被那些飞石击中,就让他痛得没办法起身。 ——这根本不是正常生物能拥有的力量啊……! 明明罪祸是以自己的头部撞击地面,但它却毫发无伤地抬起头,并再次锁定希斯。 希斯两颊上的汗水像瀑布般流泻而下。 ——躲不过下一次攻击了…… 刚才的一击,是在全身做好万全的准备下才勉强躲过的。然而光是攻击的余波,就让希斯全身充满痛楚,狼狈地翻滚在地,没有时间爬起来再度做好准备了。 ——不管如何,至少要想办法让玛那能够逃得远远的! 就算要死,也要想办法拖住罪祸,为玛那争取时间才行。 希斯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快趴下!」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急迫的呼喊,希斯反射性地趴倒在地。 咻——瞬间有一把剑从他的头上飞过。 那把飞剑深深地刺进了罪祸的肩膀,罪祸痛苦地吼叫着,在地上翻滚。 ——但是这样还是不足以致命! 希斯站了起身,握紧已经折断的长枪。此时,有道人影赶到他的身旁。 「——你退开,接下来都交给我处理。」 人影散发着一股与战场十分不协调的花香。 花香的主人是名少女,一头摇曳的黑色长发轻轻地掠过希斯的脸庞。 「等等,你——」 少女的手中居然没有任何武器。刚才投射出去的剑,看来是她唯一的武器了吧。想要手无寸铁地迎战罪祸,简直和自杀没什么两样啊。 希斯还来不及制止,少女已经冲向罪祸了。她似乎握着某种东西,奋力地挥出右手。 「〈白手骑士〉——现身吧!」 随着吟咏般的呼喊,少女的右手发出紫色磷光,接着化作一把长剑。 ——她能召唤剑……? 那是一把剑身细长的剑,用来砍劈固然是没有问题,但最适合这把剑的攻击模式显然是刺击。 「——喝!」 少女猛力地突刺——罪祸举起了没有受伤的前脚抵御。 噗哗——涌起了一道鲜血,并随即化为结晶——但也仅此而已。 ——不行啊,这样还不足以击垮罪祸! 细剑贯穿了罪祸的前肢,深深地刺进根部,而少女还没来得及拔出剑。 罪祸的两只前肢,一只被剑贯穿,一只从肩部被撕裂,如果是人类或野兽的话,早已瘫软在地了吧。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罪祸,它并未被这点伤害给击倒。 罪祸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少女高高抬起硕大的头部。看来它打算使出方才震碎地面、以余波震倒希斯的那一招攻击。 手执细剑的她被牵制在极短的距离,这下子少女几乎没有闪避的余地。 「回来吧——〈湖之骑士〉!」 伴随着尖锐的声响——咻!——某种物体划破了空气。 只见少女的左手上再度出现了一把长剑。就算她是个〈占刻师〉,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有机会使用魔法才对呀。 希斯惊讶得张大了眼睛,罪祸也顿时静止不动。接着—— 砰咚——受到重力的牵引,罪祸的头就这么滚落了下来。 ——她竟然砍下罪祸的头……!是什么时候出手的?不对,是飞回来的剑! 希斯注意到少女手中的剑,是一开始掷出去的那把剑。以魔法生成的这把剑,似乎能独力在空中飞翔,因此在受到召唤后从罪祸的身后飞回,顺势砍断了罪祸的脑袋。 喷洒了无数的红色结晶后,罪祸的尸体便瘫倒在地。确认过罪祸完全没有动静之后,少女才终于回过头来。 「你没受伤吧?」 一头黑艳的长发,一双堇色的眼眸。身上未包覆任何铠甲,仅穿着学生的制服。戴在十根手指头和手臂上的饰环都刻着〈占刻〉,手掌上则戴着手套。 原来她是个〈占刻师〉。 再怎么优秀的〈占刻师〉,一次也顶多能配戴六至八个〈占刻〉,然而眼前的少女却拥有十个以上。即使像希斯这样的普通人,也立刻明白少女绝非泛泛之辈。 「啊,你是……」 希斯见过这名少女。他曾在比这里还要远离城镇的郊外,目睹少女讨伐罪祸的经过。以一身学生服制伏罪祸的身影让希斯记忆犹新。 少女从头到脚瞄了一圈回想得出神的希斯。 「看来你似乎没受什么伤,我也算是救了你,你好歹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听她这么一说,希斯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向少女道谢。 他连忙端正姿势,极为慎重地向少女行礼。 「谢谢你救了我!我差点就被怪物吃了!」 他一说完,少女便嗤嗤地笑了起来。 「也不需要这么严肃吧……哎呀,你可真是年轻呢!」 说出此话的少女,看起来也只不过和希斯差不多年纪。 她再度以讶异的神情盯着希斯。 「你是个士兵吧?年纪怎么会这么小?」 对于少女完全不考虑自己立场的发言,希斯也不禁苦笑。 「说起来,你不也和我差不多年纪吗?尽管身为〈占刻师〉,但你也还是个学生吧,竟然敢一个人对付罪祸啊?」 听到希斯的反驳,少女极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随即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服装,才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不过最近已经没有人会这么对我说了,我都差点忘了。」 「这是会忘记的事吗……」 希斯感到有些意外,接着才想起他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我叫作希斯。你真的很厉害呢,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真没想到在这个年纪会有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呢!」 「我叫作露……」 「露?」 不知何故,少女突然有些犹豫,望着天空一会后,才仿佛突然想起般回应道: 「我叫露娜。」 「你分明是现在才随口掰出来的吧?」 昨天晚上是满月,而现在早晨的天空中还挂着※残月。(译注:拉丁语系中,月亮为「luna」,音同「露娜」。) 「有什么关系嘛——……咦?」 少女不高兴地别过脸去,却突然发出了惊呼声。 她视线落在罪祸滚落在地的头颅上,那是少女的杰作。 「这是你做的吗?」 罪祸的一只眼睛上,还插着一段断裂的矛尖。 「嗯,是啊……」 光是做到这样,已经让希斯费尽全力了。 在三两下制伏罪祸的少女面前,如此凄凉的战果实在教他难以承认。 「你之前和罪祸交手过吗?」 「怎么可能啊。」 目击的经验倒是有过。 而且当时和罪祸交手的,就是眼前的这名少女。那个时候希斯唯一采取的行动是朝着罪祸扔石头,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很难为情。再怎么说,那都不算和罪祸交手过吧。 少女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叹了口气,再度看着希斯。 「你啊——」 她才正要开口,远方就传来阵阵呼喊声。那些人似乎是少女的同伴,从他们身上穿着不同于下等兵希斯的精良铠甲看来,应该是骑士或上等兵之流吧。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喊着什么,但少女却露出苦涩的表情。 「你快离开吧,继续待在这里会惹上麻烦的。」 「咦?可是……」 虽然希斯有话想说,但是方才的罪祸身上有负伤,看来是曾有一场恶斗,想必罪祸就是和少女与同伴们交战的吧。他们居然让罪祸逃到离城镇这么近的地方来,这下子恐怕不会愿意让这件事走漏出去。 希斯离开前,又回过头向少女说道: 「下次再见面的话,你肯告诉我你的本名吗?」 「我考虑看看啰。」 少女离去前的笑容,似乎透露着些许落寞。希斯虽然有些在意,但仍迈开步伐向自己所属的兵营前进。 * 所幸玛那也早一步平安抵达兵营了。在希斯抵达时,已经有一队威猛的士兵整装待发了。玛那一见到希斯,眼泪就立刻不听使唤地落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恢复平静。 长官听闻了整件事,便建议希斯今天不妨休假在家休息。但这毕竟是希斯早已答应接任的工作,于是他护送妹妹返家后,又再度回到兵营报到。 希斯到卫兵室里拿了一支立在墙壁上的长枪。长枪上没有任何装饰,造型简朴,实则十分锋利。 自己的长枪已在稍早的战斗中折损了。 ——真是伤脑筋啊,本来还想买玛那的教科书的啊…… 贫穷如希斯,连这种便宜的长枪也不是轻松就能买得起的。 长枪的前端,是研磨得十分锋利的刀刃。虽说长枪可以运用的攻击不外突刺、横挥、纵劈三种,但支撑着刀刃的长杆却可以让使用者的力量更有效率地发挥出去。 长枪是厮杀用的武器,握在手里,态度自然也严肃了起来。 希斯一边以磨刀石和油布仔细地保养着长枪,一边回想了起来。 ——剑刻战争吗…… 现在国内纷乱四起,人称「剑刻战争」。他平时在妹妹面前总是避免提到这个字眼。 这半年来,罪祸的侵袭益发频繁,让远离战线的王都也感受到情势的危急。原本还以为王都是绝不可能遭受波及的,然而现在已经不能再掉以轻心了。要不是有那名自称「露娜」的少女,现在恐怕早已出现伤亡了。 战争的气息也煽动着森林里的野兽,向来离群索居的罪祸也开始频繁地向人类展开攻击。稍早会有罪祸出现在极为靠近人类聚落的地方,想必也是这个缘故吧。 一切都是起因于内乱。 希斯身覆铠甲,手持长枪,便是为了要保护居民免于敌人的伤害——也就是以士兵之姿奋勇作战。 「新来的,你要是擦好了,就赶快回到岗位上去!」 「是!」 在前辈一声令下,希斯中气十足地应答之后,便赶紧前往指派的岗位。兵营就驻扎在紧临着外城门的内侧,而自城门延伸而去的大道,联系着王城及王都内各项主要设施。 ——英雄传里不是只有英雄的存在。 人人都崇拜建立无数耀眼功绩的英雄,并以英雄为榜样,期许自己能变得更强。 不过,要是故事里只有英雄一个人,是不可能发展成英雄传的。 英雄传里还有其他不可或缺的要角。 那究竟是谁呢? 是英雄所守护的那些人吗? 是啊,的确还要有需要英雄保护的人才行。不管是百姓,或是美丽的公主,要拯救他们……才能成为英雄。 不过,也有着孤傲的英雄。这类英雄不需藉助他人,凭一己之力便成就了一切。对这样的英雄而言,不需要那些等待拯救的人。 那么,需要的就是敌人了吧? 是啊,英雄讨伐邪恶的英姿,最能撼动人心。仅凭一把剑打倒强大敌人的英姿,会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过,也有为了解除百姓的灾病,克服种种困难的英雄。并不是只有讨伐敌人才能写成英雄传。 「你来啦?」 希斯一抵达指派的地点,身旁就出现了一名和他相同打扮的青年。这名青年应该就是今天一整天要和希斯一起驻守在这里的搭档了。 希斯猛力地点了点头,青年也回以狂放的笑容。那燃起熊熊斗志的眼神,让希斯不禁庆幸自己不是与之敌对的罪祸。 希斯走到定点后,便保持着直立的姿势,青年也把长枪往地上一立—— 「好,希望今天也平安无事,咱们就好好看守吧!」 希斯的职业是一名门卫。 ——在英雄传里,第一个察觉异状、呼叫英雄,或是迎接自远方而来的英雄,或是死守城门的,通通都是门卫啊! 虽然英雄传里的头号牺牲者往往就是门卫,不过希斯对这份工作感到相当自豪。 对于没有什么优异才能的希斯而言,门卫这份工作让他心里感到十分踏实。 * 送哥哥希斯出门后过了一个小时,玛那来到〈占刻技师〉工房。 「早啊,今天这么早就来了呀,玛那!」 「是的,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玛那恭敬地弯腰行礼,店主大叔露出浅浅的温柔笑容。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呢,你还好吗?」 「我没事,没问题的!」 听到她精神抖擞地这么回答,店主便不再多问。玛那走进店的后头。 ——看来身在王都也不见得安全啊…… 这点她其实心里早就很清楚了,但在亲眼目击怪物、见到哥哥奋勇与怪物对战之前,她不曾真正拥有危机意识。 ——好可怕…… 平时在城镇里,日常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罪祸。然而现在罪祸却出没在近身之处,她实在是没办法平复心情。 于是,她奋力握紧双拳—— 「我得早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占刻师〉——我一定要守护哥哥!」 ……真是个十分坚强的妹妹呢。 玛那离开工房,来到店面整理商品。今天早上她拿给哥哥看的通缉令复本,是因为此处客人出入频繁,所以张贴在这里的。她心想向来喜欢小道消息的哥哥看了一定会很开心,便偷偷地带了一份回家。 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不同的魔法,但全部都是使用〈占刻〉之力而生的。一般人通常称呼那些能够运用〈占刻〉的人为魔法师,不过他们自身必定自称为〈占刻师〉。 而要成为一名〈占刻师〉,也唯有向〈占刻师〉学习一途。这得花上不少钱,因此希斯便勤奋工作,努力为玛那赚取学费。 玛那除了在家里自修教科书之外,也成为〈占刻技师〉助理,藉机学习〈占刻〉。 她现在听从店主的吩咐,整理架上的商品。这些商品大多都是装饰品,除了戒指和发饰等女性商品之外,也有袖扣及皮带扣环等男性商品,甚至还有剑柄和剑鞘的装饰。 但这些商品的共通之处,便是上头都刻有细小文字般的纹样。 有些人认为这世界上所有命运皆早有定数,一切万物都有所谓的设计图,从诞生到毁灭都遵循着既定的过程。 而所谓的〈占刻〉,便是以人为的力量所产生的「设计图」。点燃火焰之际,燃烧的范围以及如何熄灭,都有一定的法则。 能够自由操控的〈占刻师〉,便是所谓的预言者。 当他们宣告「火焰将如此燃烧」,便能循之扭曲世界的法则。只有拥有堇色眼瞳之人,才有能力解读设计图及命运——也就是解读〈占刻〉。 整理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此时响起一道轻敲店门的声音。 「不好意思,店员小姐——」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衣着奇异的少女。 ——卖艺丑角? 少女看起来相当奇特。 她左脸颊上画着一颗硕大的星星,头上戴着一顶左右颜色各异的帽子,装饰着羽毛的华丽斗篷下穿着无袖的上衣,下半身是有多层褶边的蓬蓬裙,一双细长的脚上则包覆着长及大腿的条纹长袜。 这样的衣裳显得相当暴露。肚脐和手臂都大大方方地裸露在外。 ——咦?这个人其实非常漂亮呢……? 玛那仔细地观察那名少女,发现她长得十分标致。 如丝一般的艳丽银发,像红宝石般的红色眼眸,细致修长的眉毛,娇小迷人的红唇,十分纤细精致的脸庞,要不是那身打扮,任谁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见玛那望得出神,少女便露出和善的笑容说道: 「我想在这里做点生意,能和上头的人谈一谈吗?」 「啊,好的!我这就去问看看!」 玛那这时才回过种来,急忙去呼唤店主。 店主一看到少女的打扮,不禁板起了脸。 「你是要在店的前面表演吗?」 「没错,因为广场已经挤满了人了。幸好这条大道也还算宽敞,往来的行人也不算少。」 「为什么要选我的店?」 「因为这里看起来客人最少啊。」 少女毫不犹豫地如此说道,玛那和店主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们借我表演的场地,也可以藉机招揽生意,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普通人听了应该会生气吧。 说不定还会大骂「不需要卖艺丑角来吸引客人」而泼水赶人呢。 然而少女充满自信的口吻……应该说是充满欣喜愉悦的气氛,令人彻底打消了否定的念头。 店主不禁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直接呢!我喜欢!」 「啊哈,看来你很明理呢!所以你同意了吗?」 「这个嘛……场地费五枚铜币如何?」 「好,没问题!别说是五枚了,我就付你十枚吧!」 店主听了惊讶不已。 「你还真是有自信啊?」 「啊哈,我只要能让观众开心就满足了!当然,我也打算让你们开心啦!」 店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开怀大笑,接着转身向玛那说: 「抱歉啊,门口也要做起生意啦,傍晚再让你练习吧!」 「好的,没有问题。」 平时整理好货架上的商品后,在开店之前,都是店主指导玛那的时间。不过很遗憾的是,店员的课业和商店的经营,两者孰轻孰重显而易见了。 望着店主没入商店的背影,少女露出愧疚的神情。 「该不会我扰乱你们原本的计画了吧?」 「没事的,只是往后挪一下时间罢了。」 听到玛那这么说,少女又露出快活的笑容。 「谢谢你!我叫作艾丝堤尔,你呢?」 「我叫玛那。」 「玛那,为了向你赔罪,就请你在特等席上观赏我的演出吧!你可要好好享受喔!」 * 「内乱……是吗。」 随着遭遇罪祸的紧绷感逐渐消除,希斯回想起早上听到的消息。 又有一名骑士——而且还是《剑刻》持有者——断送了性命。 《圆桌剑刻》——突然出现在埃斯特拉骑士团十二名骑士身上的纹章。得到《剑刻》的人,便能拥有超越〈占刻〉的力量。而取得所有《剑刻》的人,更能获得拥有万能之力的《贤者刻印》。 据闻在最初的一个礼拜间,有半数的圆桌骑士因此断送了生命。同时,好些《剑刻》也随即被夺走。 之后,骑士们为了夺回散失的《剑刻》,想尽了各种方法,但往往又反而失去了《剑刻》。 有些骑士遭到亲信背叛,有些骑士在仲裁纷争时反而惨遭杀害,又有些骑士遭受那些夺取《剑刻》的盗贼袭击。 夺取《剑刻》的理由也不尽相同。 有些人是单纯贪图《贤者刻印》,也有些人是不满年轻国王而趁机反叛。有些人只是碰巧经过争夺《剑刻》的现场,也有些人是极欲摆脱饥饿与贫困的折磨。 成功夺取的人才刚为到手的《剑刻》欢呼,转眼间,就已经被下一个人夺走了性命。因此,拥有《剑刻》的人都刻意隐而不宣。而寻找《剑刻》的人为了找出持有者,便无情地袭击每一个遭到怀疑的人物。 骑士团本来应该是为了镇压这些骚动而存在的,然而骑士团的中坚分子正是《剑刻》的持有者,因此反而成为攻击的目标而葬送生命。 而在这场混乱之中偶然得到《剑刻》的国王,比以前更加封闭自己,不愿为了回复治安积极采取对策。 骑士的性命安全遭到威胁,叛乱者也毫不客气地跋扈而为。 情势已经演变为不折不扣的内乱了。 人们称这场内乱为「剑刻战争」。 ——连圆桌骑士也会遭到不测啊…… 希斯那位圆桌骑士的同门师兄,拥有自己望尘莫及的实力。而其他骑士也都是实力在师兄之上的人物。 他们拥有非凡的坚强实力,不仅是希斯,更是深受所有人的景仰。 ——然而,现在却仅存不到半数了…… 最早的到《剑刻》的,是那些被尊称为圆桌骑士的骑士们——以传说中的圣名赋予最高能力的十二名骑士。 那些最强骑士却因为《剑刻》而成为目标,相继丢失了性命。剑刻战争爆发不过三个多月,残存的圆桌骑士已经寥寥无几了。 「早安。」 似乎已经到了上学的时间了,穿着制服的少年少女陆陆续续地穿过城门。 希斯驻守的门柱上写着『王立埃斯特拉骑士学园』。 学园位处城镇的中央,十分靠近王城,可说是城镇的一个重要地标。 正如学园的名称,这是个骑士养成学园。除了骑士,学园里也设有〈占刻〉科,因此也可以见到拥有堇色眼瞳的学员。想必这里的学员都有着比希斯更为高强的战斗技术。 和希斯搭档的门卫展开笑容向学员们打招呼,学员们也回以笑容。 能够进入这所学园,就代表拥有足以支付学费的家产。这里的学员大多是贵族或大商人的儿女,看到他们有礼地回应问候,显然在礼节方面也受到相当严格的指导。 希斯光是为了买一本教科书就已经煞费苦心了,对他而言,他们简直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不过当他说「早安」时,也能得到对方回以「早安」,让希斯产生了「觉得他们也是平凡人」的念头,而稍微感到安心了一些。 ——希望我也能早日让玛那进入这所学园…… 浅紫色眼瞳的妹妹拥有〈占刻师〉的才能。如果能进入学园就读,便能发挥她的潜能,也不会因为庶民出身而遭到嘲笑了。 守护大门一段时间后,登校的学员也逐渐减少了。 「说起来,我好像没看过你呢,新来的吗?」 等到再也见不到学员的身影后,搭档的门卫便开口向希斯搭话。 「是啊,我平常都在城镇外墙执勤,很久没有到内地来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门卫,但也算是士兵的一员。 他们必须接受基本的训练,也有负责管理这些士兵的单位。门卫是由下级兵训练所统筹管理,由训练所进行人员的调度和派遣。 因此,他们并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执勤,也很可能会被分派到不同的岗位。 「咦?那怎么会被派到这里来啊?」 「我今天的勤务原本是从下午才开始,但看到这个地方缺人的告示,就自愿上午来这里执勤。」 「喔,你还真拚命啊!」 「哈哈哈,因为我想让妹妹上学啊。」 青年似乎理解似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这座学园普通百姓也可以来就读。不过为什么不是为了自己想上学,而是为了让妹妹来读?」 「因为以我的年纪,要上学已经太迟了,而且妹妹拥有我所没有的才能啊。」 希斯今年将满十七岁了。 至今为止,除了练习用枪以及守门的训练之外,希斯从来没有真正上过学。他的父母都接受过相当程度的教育,所以希斯读起一般的书籍也没有问题,不过程度也不算优秀。 青年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了不起。」 他说着,突然朝希斯伸出手。 「要是我也能得到《圆桌剑刻》就好了,就不用在这里站上一整天啦!」 「哈哈哈,我倒是满喜欢这份工作的,可以有机会跟许多人聊天。」 「你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青年用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关爱的眼神看着希斯,让他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接着,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圆桌剑刻》啊……」 青年听了,轻轻地咧嘴笑了。 「你要是得到《圆桌剑刻》,最想做什么事?」 不只是眼前的青年,最近每个人闲话家常的都是这个话题,仿佛在谈论中了乐透的大奖似的。然而,他们讨论的并非《贤者刻印》,而是《圆桌剑刻》,是因为握有《圆桌剑刻》的其中一人,竟是国王的缘故吧。 想要获得《贤者刻印》,就必须从国王手中夺取《剑刻》才行——这就意谓了此人有谋反的意图。 希斯歪着头苦思了一会儿。 「欸?这个嘛……我想应该还是最想让妹妹上学吧?」 「我说你啊,满脑子都是妹妹的事,不会被嘲笑是妹控吗?」 或许是自己也有些自觉吧,希斯没有反驳,沉默了下来。 「要是我的话,应该会想要领地和财富吧。」 「光是一个《剑刻》,就能满足这么多要求吗?」 青年呵呵地笑了。 「你想想看嘛,国王不是也想把《剑刻》留在身边吗?要是以骑士的身分宣示效忠的话,这点要求国王也会答应的吧?」 事实上,一开始袭击骑士的那些人,心里也是打着这种算盘吧。 「不过,杀害骑士是犯罪的喔!」 「谁教你去袭击骑士,那是当然的啊!」 经他这么一说,希斯才恍然大悟。 「啊,对喔,除了骑士以外,也有不少人拥有《剑刻》呢……」 「没错没错,解决那些家伙,将《剑刻》献给国王的话,不但不会被问罪,还摇身一变成为大英雄呢!」 青年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成为英雄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呢。 ——可是这么一来,不就要卷入《剑刻》的争夺战了吗…… 希斯并不特别想要获得《剑刻》,尤其更不愿意波及妹妹。 这时,青年突然脸色一沉。 「哼,一旦有了身分地位,医生就肯好好看病了吧……」 「咦?」 看见希斯露出惊讶的神情,青年急忙捣住嘴巴,感到困窘似地别过脸去。 「我的弟弟妹妹都生病了,但家里实在没有足够的钱,而且医生看到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也多半不会认真诊疗。加上现在我也没有钱买药了,医生明明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但也不愿意再理我们了。」 没想到青年必须面对这么沉重的问题,希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但门卫只是从容地对他一笑。 「哎呀,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要拿到《剑刻》,成为大英雄啊!」 看他开朗地如此说道,希斯也赞叹地点了点头。 「成为英雄啊……到时候你要告诉我你的英勇事迹喔。」 听到希斯这么一说,青年不禁惊讶地张大了眼。 「我说你啊,还真的是无欲无求耶!」 「是、是这样吗?」 说穿了,希斯完全只是想要保命,却被误以为有什么高尚情操了。 希斯感到有点难为情,但青年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不过像我们这种小小门卫,大概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剑刻》吧。」 「说的也是。」 他们俩不禁相视而笑。这时,希斯突然「啊」了一声。 ——青色的刀刃? 这道城门朝向东方,因此直接迎向炙热的阳光。光线映照在青年的长枪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和希斯的有些不同。 是因为保养的方法不一样吗?希斯正歪着头思索着,却见到有名看似贵族的青年从道路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现在这个时节已经渐渐变得暖和,但青年身上还披着长大衣。明明身上没有穿铠甲,但背上却背了一把和装扮不太搭调的长剑,或许他是个骑士吧。 「啊!」 希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不自觉地便发出了声音。 青年也因此注意到希斯,先是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绽放出爽朗的笑容。 「格雷特大哥!」 「原来是希斯啊,好久不见了呢!」 他亲切地搂了搂希斯的肩膀。 「希斯,你被分配到这里来呀?」 「只有今天而已啦,平常都在外墙外围。」 「这样啊……师父看了应该会昏倒吧?你那么拚命,素质也不差,居然会跑来当门卫……」 「不不,师父说过我已经不可能再变得更强了。我也没什么才能,能当个门卫已经很满足啦。」 听见希斯理直气壮地这么说道,格雷特不可置信地捣住额头。 「你竟然相信迦多·普格图瑞的话,真的是太单纯了呀……」 一提起师父的名字,希斯连忙扯开话题。 「倒是大哥你最近还好吗?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圆桌骑士死掉了!」 听到这番话,连格雷特也不禁脸色一沉。 「啊,对不起!」 「不,没关系。」 他们俩的对话稍微停顿了下来,另一名门卫便开口发出疑问: 「喂,欸!那个人该不会是……他是你的朋友吗?」 门卫看了格雷特一眼,只见对方摇了摇头,这让他顿时不安起来。于是希斯便简单地向他说明: 「这是我的同门师兄,他来这个学园有些事……对吧?」 「是的,我有点急事,希望你们能让我通行。」 格雷特·杜勒斯·佩拿斯——希斯的同门师兄,与〈骑士公主〉露蒂洛·艾弗纳儿同为圆桌骑士之一。 在希斯成为迦多的弟子之时,他早已是一名声名远播的骑士了。此外,他还是一名贵族。 对希斯而言,他简直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但他个性爽朗亲切,对年少的希斯十分照顾。 因此,尽管他们之间无论是身分或实力都存有巨大的鸿沟,但希斯仍亲昵地以「大哥」称呼他。 听到格雷特的要求,门卫青年也恭敬地行礼让道: 「是!请您通行!」 格雷特轻轻地摆了摆手,准备通过大门之际—— 「咦——?」 门卫青年不知为何竟举起了长枪。 「咦、喂、你要做什——」 希斯还来不及制止,门卫青年已经刺出长枪。 「喝——!」 格雷特在回头的同时,一把抓住青年的长枪。 「——真是的,最近都没有好好管教门卫吗!」 他的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仔细一瞧,腹部也渐渐染成了鲜红色,看来他没有完全躲开攻击。 看到门卫青年拚命地打算刺出长枪,希斯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住、住手啊!」 他急忙纵身扑向青年,两个人双双翻滚在地。虽然他从上方压制住青年,但双手却被青年紧紧反向抓住。 「滚开,你别碍事!」 打算奋力一搏的青年,发挥出超乎常人的力量,瞬间就反制希斯,将希斯推向一旁。 他立刻捡起地上的长枪,直袭格雷特而去。下一刻—— 叩咚——门卫青年的头颅,翻滚在半空中。 格雷特已经早一步拔出剑了。这就是圆桌骑士与区区门卫的实力差距。 失去头颅的躯体,像座喷泉般不断涌出鲜血,最后双膝一屈,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咿——?」 躯体好巧不巧地倒向希斯,飞溅的鲜血喷了他一身,让他发出悲惨的哀嚎。 满脸覆满了温热恶心的液体,散发出阵阵铁锈味,让希斯忍不住作呕。滚落在地面的球状物,上面镶嵌的两颗圆珠子还正好和希斯对上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并非流着结晶状血液的罪祸,而是和自己一样流着鲜红血液的人类啊。 他的脑袋一片混乱,是应该害怕得拔腿就逃吗?还是该为自己的伙伴遭到杀害而感到愤怒呢? 遭到杀害——没错,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然而,看样子这家伙原本也打算杀人吧? 他心里满是惊恐,完全忘了要爬起来,只是慌乱地瘫倒在地。这时,格雷特发出呻吟,跪倒了下来。 「呃……」 希斯见状,脑袋里终于稍稍能冷静地思考。 ——我必须……帮助受伤的人…… 这和当时拯救遭受巨龙攻击的少女——虽然那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一样,几乎是本能的反应。 「格雷特大哥,你还、还好吗——咿!?」 他一个劲儿地冲向前去,格雷特却拔剑指向他,他不禁感到心头一凉。 「真是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一切……」 虽然他曾受过士兵的训练,但说到实战经验,今天早上还是第一次。而不管是看到有人死在眼前或是被人用剑抵着,也都是首次体验。从早上开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远远超出希斯心理的负荷。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抱着头困惑不已。格雷特轻轻地咂舌说道: 「抱歉……哎呀,我的反应太迟钝了。我以为不过是露蒂洛就读的学园,实在是太大意了……」 「总、总之,先治疗伤口吧!」 学园内有医务室,但格雷特的出血相当严重,在移动之前必须先止血才行。 撕开衣服,露出伤口后,发现伤口竟然发黑了。 ——怎么会?这个伤口……? 希斯迟疑地停下动作,格雷特痛苦地说道: 「……可恶!竟然有毒!」 「有毒?」 格雷特说着,咳了起来,而且竟然还咳出了血。希斯突然想起门卫青年的长枪上,带有不寻常的青色。 格雷特看着渗在纯白手套上的鲜血,转头向希斯说道: 「希斯,拜托你扶我一把。」 「可、可是,你现在不要乱动比较好吧……」 「最好还是由学园帮我医治吧?」 「嗯,也对。」 希斯将格雷特的手臂绕在自己肩上,搀扶着他前进。 * 希斯和格雷特离去后,那道城门响起了一道没有人听到的声音。 『喔喔,喔喔,这可真是凄惨的模样啊,看来死得很不甘心呢!』 那里只剩下门卫失去头颅的尸骸,而滚落在不远处的头颅,脸上表情因憎恨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已经无从判断是否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了。 对着残骸说话的,是一道没有形体的声音。除了尸体,现场没有其他的人影。 『为了得到《剑刻》而变成这副模样,你实在是既滑稽又可敬呢!就让我为你的凋落,添上一束鲜花吧!』 那道声音,仿佛和尸骸对话般继续说道: 『嘻嘻嘻,是在叫我别碍事吗?比畜生还不如的亡者叫我别碍事吗?』 四周回荡起愉悦的笑声。 『太棒了,令人赞叹的执念呀!命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呀!为命运献上花束可是我的职责呀!』 没有头颅的尸骸突然一震。 『太令人愉快了!太令人哀怜了!来吧,为了受疾病所苦的弟妹,你快起来吧!请让我这个丑角看看你惨澹凄美的末路吧!』 仿佛回应丑角般,没有头颅的尸骸缓缓地站了起来。 * 所幸已经过了上学时间,现在周遭几乎不见任何人影。要是有学员在的话,恐怕要引起一阵骚动,要顺利抵达校舍也就不容易了。 他们穿越校门,走进医务室所在的校舍,看似教师的男女慌慌张张地飞奔了出来。 「格雷特大人,您受伤了吗?」 「赶快找医生来!」 教师们都失声尖叫,但格雷特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 「我自己走就行了。能不能帮我找露蒂洛来?」 「露蒂洛还没到学校,外头好像发生了什么骚动……」 「那还不快去找她来!」 在格雷特的斥喝下,女性教师急忙奔向门外,男性教师则在与希斯相对的另一侧,一齐搀扶着格雷特。 好不容易抵达医务室,他们一把格雷特放在床上,教师立即转向希斯问道: 「好了,请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的确,除了格雷特以外,目睹整件事经过的只有希斯了。再怎么说也不好强求伤者自己来说明,希斯只好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但格雷特打断了希斯,以责备似的语气说道: 「老师,这孩子也才跟学员们差不多年纪而已,好歹也先让他换个衣服吧?」 经他这么一说,希斯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他从头到脚都淋满了鲜血,每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斑斑的血迹。 教师听了也才意会过来,有些歉疚地移开了目光。 「的确,以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便在校园里走动。那边右侧的柜子里有供学生换穿的衣服,你就暂时穿上吧。」 希斯向教师道过谢后,打开了柜子,里头有好几套男生制服。看来左侧的柜子里头应该放着女生制服吧。 教师开始为格雷特进行治疗,另外也递给希斯一个注满热水的脸盆。希斯用热水洗了洗脸,整个脸盆瞬间染成红色。 ——我好像没看过你呢,新来的吗—— 这是那个爽朗地向他开口搭话的门卫的血。他后来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红着眼杀向格雷特。 回想起这一切,希斯不禁感到难过。 这是因为同情死掉的门卫吗?还是为背信弃义之举感到气愤呢?还是只是单纯因为恐惧呢?连希斯也说不上来。 他把脸上的血痕洗干净后,听到医务室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是露蒂洛吗?」 对喔,格雷特一直在找一个名叫露蒂洛的人。刚才他们说她还没到学校,难道已经来了吗? ——露蒂洛,是那个〈骑士公主〉吗? 露蒂洛·艾弗纳儿——圆桌骑士中唯一的女性。曾听说她人在王都,但没想到竟然就身在这座学园里,希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觉得自己一身迈遢的摸样实在是不适合面对圆桌骑士,连忙穿好身上的制服。 「这、这是什么东西——?」 教师一打开门,便失声尖叫。 「咦……?」 回过头去的希斯,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教师的胸口流着血,仰身向后倒下。 门的另一头——竟是那个没有头颅的门卫。 「哎呀,失败了,好像搞错人了呢?」 没有头颅的门卫以洪亮的声音说道。仔细一瞧,他一只手臂上抱着被砍落的头颅,正是由那颗头颅开口说话的。 「你这家伙……是小丑的杰作吧!」 格雷特从床上跳了起来,但是他的脸色苍白,膝盖也不住地颤抖着。毒性正在他的体内蔓延,希斯也看得出来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作战。 然而,他仍扯掉右手上的手套,疾声大吼: 「来吧——《史坦沃克(steinbock)》!」(译注:「steinbock」为德文「山羊」之意。本书出现的「山羊」,便是指《史坦沃克》的别名。) 随着他的呼唤,右手收束着一道紫色的光粒。 那是一把长枪,但最前端并非矛头,而是呈现圆锥状。这是一把舍弃挥击、仅针对刺击进行特殊强化的武器。 格雷特朝着门卫掷出手中的长枪。 噗滋——早已成为一具尸骸的门卫,在冲击之下登时灰飞烟灭。 射击出去的光枪,不仅毁灭了门卫,甚至贯穿了他身后的墙壁消失无踪。 ——这是〈占刻〉吗?但是……他眼睛的颜色……? 格雷特的眼瞳一向都是蓝色的,不可能是〈占刻师〉才对啊。 希斯转头望向消灭门卫的骑士,却不敢相信眼前的光景。 ——一片刀刃从格雷特的背上床了出来。 「格雷特大哥!」 「噗喔!」 骑士口吐鲜血,双膝跪地。 这应该是门卫的短剑吧,只见短剑贯穿格雷特的胸口,希斯来不及赶到,他已经卧倒在地了。 「可恶……竟会死在这里……抱歉啊……露蒂、洛……」 格雷特嘴里还低声喃喃着,身体已经逐渐失去了力气。 任谁都能明白他已经断了气了。 从小最崇拜的同门师兄,毫无预警地便消逝在这个世界上了。 * ——怎么会……? 一时之间,希斯完全乱了方寸。 别号〈斩风者〉的圆桌骑士格雷特,给人纤弱的印象,却挥舞着一把巨剑,不知写下了多少英勇事迹——不,是真正的英雄传奇啊! 尽管不小心中了毒,但竟然就因此无力回天,一命呜呼了吗? 「……?」 在他还六神无主之际,骑士的右手绽放出一道光芒。 「唔?」 那道光芒愈来愈强烈,最后突然猛然扑向希斯。 他急忙捣住眼睛,但那道光毫无冲击地便贯穿了希斯的手臂。 「——……?」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只见骑士和教师倒在血泊中。他感受不到自己身上任何疼痛,肉眼所及也不见任何伤痕。 那道光不像普通的光芒,而是呈现某种具体的形体往自己冲来才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声无息地便消失无踪的光芒,让希斯感到困惑不已。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令人不悦的声音。 「嘻嘻嘻,这下换你成了持有者了啊?太妙了呀,竟然选了这么平庸的人呢!」 当希斯意识到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不禁吓得脸色发白。 「哎呀呀,你露出这么嫌恶的表情,我可是会受伤的喔!别看我这样,可是有着相当敏感的心灵呢!」 声音正是来自门卫的头颅。 明明身体早已被摧毁得消失无踪了,头颅却还像仍有生命似地蠢动着。 「不过呢,这也是命运。我的职责呢,就是将命运搅得天翻地覆。」 希斯强忍着吐意,朝着头颅踏出了一步。 或许这一连串的事件,也让原本正常的思考麻痹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没想到你还挺镇定的嘛!想知道我是何人吗?既然你问了,我就不能不回答呢。我就是《剑刻》的宫廷卖艺丑角,自称小丑。」 卖艺丑角——眼前的亡灵竟然和昨天晚上的少女有着相同的名号,实在令人感到不舒服。 「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门卫的头颅——小丑像是歪着头思考似的,稍微转了一下角度。 「我什么也没做呀!只不过这位想要《剑刻》的仁兄……哎呀,现在连个躯体也没有啦!总之呢,我只是对这个挂念着弟妹的仁兄说『《剑刻》的持有者出现了』,就这样而已。」 头颅说着,又尖声地笑了起来。 「喔喔,我还做了一件事。就是为了报答他借我这颗头颅,我让他的尸骸拥有再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不过看来结果还是惨不忍睹呢!」 说着,头颅骨碌着一双大眼望向希斯的右手。 「格雷特大人可是苟存了三个多月呢,那么,你究竟能撑多久呢?」 「苟存……?你是什么意思?」 「哎呀,你还搞不清楚啊?看看你自己的右手吧!」 虽然希斯很不愿意听从头颅的摆布,但还是不自觉地望向自己的右手。 「——!这是——?」 「嘻嘻嘻,从现在起,你就是那个《剑刻》的持有者啦!你可以使用它获取财富和名声,也可以转让给他人。只要你拥有《剑刻》,就会有无数的追随者,但相对地,也会有无数的敌人想要袭击你。」 希斯不禁大声哀嚎: 「我、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你快把它拿走!」 「哎呀,很遗憾地,这我无法办到。我只不过是阳光下的幻影,就算我再怎么想要《剑刻》,也没有能让它栖身的形体呀!」 说着,头颅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要是你不怎么喜欢,也可以把它让给别人呀!求之不得的人,可是不惜杀人也想得到它呢……好了,谈话的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这时,希斯才注意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那么,接下来你将会如何呢,我会在暗地里好好地观察的。」 「喂、喂,等等啊,要怎么让给别人——」 希斯还来不及问完—— 「大事不好了!有人死啦!杀人啊!」 头颅放声大喊后,便化为普通的尸骸滚落在地。 瞬间,走廊上的脚步声便急促了起来。 希斯环顾了医务室,只见地上倒着惨遭杀害的骑士和教师,此外还有一颗头颅,自己是唯一的存活者,身上还有骑士的《剑刻》。 ——还是快逃吧! 要是被发现右手宿附着《剑刻》,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而且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杀人犯看待呢。 希斯连忙跳出窗外,头也不回地逃出这所学园。 第二章 灾厄之枪,追击山羊(steinbock) 「抱歉喔,请让一让!」 艾丝堤尔张开双臂驱离行人,在大道上腾出一块空地。被强行驱离的行人各个都感到莫名其妙,但一看到少女脸上天真的笑容,实在无法对她发脾气,只好无奈地苦笑一番。 以一个卖艺丑角来说,艾丝堤尔脸上的妆显得有些简单,除了脸颊上的星星之外,只涂了高雅的淡妆,不过也因此突显出她端正秀丽的容颜,说不定她是刻意这么化的呢。 而在一旁的玛那,在排列整齐的木箱上覆上布,当作临时的桌子,并在上头摆放贩售的商品。 大致摆设妥当后,艾丝堤尔小声地问她: (你们有卖刀子之类的东西吗?) (有是有……) (那个也摆出来吧,待会儿我会用得到。) 玛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她的指示,拿出几把刻了〈占刻〉的刀子陈列。 终于搞定表演的场地了,艾丝堤尔轻快地转了一圈。 「快过来喔,卖艺丑角艾丝堤尔就要为您献上精彩的表演啰!」 在这条大道不远的前方有一座广场,上头正有乐团演奏着轻快的音乐,还有许多知名的卖艺丑角表演各项技艺,因此过往行人都对眼前的这名少女不感兴趣,并不打算停下脚步。 不过艾丝堤尔毫不退缩,开始表演了起来。 她以指间溜转着球,并且不断增加球的数目,是个老套的把戏。 「——什么,你说我这样一次增加一颗球太过简单了?好,那我就让球呈倍数暴增吧!」 明明没有人向她抱怨,但她却自顾自地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球。 「首先是两颗——」 她的左右手各出现了一颗球,而手掌上——在观众看不到的角度——还藏着一颗球,在她后方的玛那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啊! 不过从两颗变成四颗还勉强可行,接下来又要怎么做呢?四颗的两倍可是八颗呢。 艾丝堤尔轻松地变出四颗球后,将手轻轻一握,指间上的球便翻滚了一圈,转移到紧邻的下一个指间,而原本的位置上则出现了像蛋壳般的半球形物体。 ——啊,有一半是假的! 果然正如先前所宣言的,艾丝堤尔的手指上出现了八个球,然而其中有一半是徒有虚壳的假球。 知道魔术的手法后,玛那反而又感到不可思议了。 ——居然没有人发现? 卖艺丑角在众目睽睽下以假货示人,而观众却因此感到佩服不已。玛那在亲眼见识到这项手法之前,也一直想不透要怎么让手上的球愈变愈多。 只要稍微移动一下角度,表演的破绽立刻就会被揭穿,但卖艺丑角却能毫不忸怩地在众人面前展露。 艾丝堤尔充满自信的声音与精彩的表演,让围观的观众渐渐多了起来。 「那么,接着再两倍——也就是十六颗球!」 观众席开始议论纷纷,少女的手指的确很细长,但每个指间要各夹着一颗球已经很吃力了,似乎没有余力再夹更多的球了。 ——也没有假球可以运用了吧…… 难道从那些虚壳的假球之中,还能再变出更多假球吗? 不知不觉间,玛那和所有观众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卖艺丑角。艾丝堤尔在众人的期待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着,她仿佛下定决心似地,快速地挥了一下双手。 「——喝!」 咚隆咚隆咚隆——在她的吆喝下,竟然有无数的球散落在马路上。 「啊啊啊啊!快帮我捡一——哎呀?」 艾丝堤尔慌慌张张地想要捡起掉落的球,没想到一个踉跄,她狠狠地摔了一跤。 全场顿时大爆笑。 她这么一摔,又有更多球从她的衣服里滚了出来。不过连这个突槌都是精心设计的演出吧,尽管观众也都心知肚明,仍然全场笑成一片。 看到这副景象,连原本兴致觖缺地快步走过的行人也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艾丝堤尔慌乱地捡着球,但才捡起一颗,又总会再掉出一颗。 球愈滚愈多。 捡也捡不完。 愈滚愈远。 无边无际。 无止无尽。 「——也太多了吧?」 连玛那也忍不住惊呼。 艾丝堤尔滚落的球,已经不只是十颗、二十颗了,难道她原本打算要变出这么多颗球吗?有几个路人帮她捡起一些球,但她的双手也接不下了。 ——这么多的球到底是藏在哪儿啊……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有相同的疑问吧。 现在所有的球全装进了一个大得少女几乎拿不动的袋子里——这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被放在马路一旁,观众都惊讶地来回望着艾丝堤尔和大袋子。 艾丝堤尔的服装相当暴露,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藏纳那些球啊? 看着众人惊讶的视线及表情,艾丝堤尔迅速地站起身,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的薄妆下似乎微微透着红晕,眼眶也显得有些湿润。 被卖艺丑角的表演逗得开心的玛那,也不禁感到赞叹。 ——这个人对于该怎么让观众发笑,恐怕一举一动都经过缜密地计算吧。 可是要付出相当的努力,才能有这样的成果啊。 「那么,接下来,就为您表演抛接秀!」 卖艺丑角高举着一只手,精神抖擞地高喊道,并拿出两端加重的短棒。 ——……咦?这又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玛那从后方看过去,应该是从脖子后面——也就是斗篷里拿出来的吧,不过不可能藏得住这么大的东西才对啊? 在玛那还困惑不巳时,艾丝堤尔已经开始丢起短棒了。她才将手中的短棒往上一抛,又立刻接过下一根短棒,就这样两根、三根地,抛起愈来愈多的短棒……愈来愈多? 玛那注意到了,每当艾丝堤尔丢出一根短棒,就又会从斗篷中取出新的短棒。但玛那完全摸不透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取出将近十根短棒后,艾丝堤尔开始改变抛掷的方向。现在短棒沿着两种相异的抛物线在空中飞舞。 有时她会从背后抛掷,有时又抬起膝盖、从下方抛掷,等到表演到一段落后,她便逐一地回收短棒。当她将接住的短棒夹在腋下时,其他的短棒仍俐落地飞舞在空中。 数了数回收的短棒,竟然总共有八根。同时抛掷八根短棒的表演已经让观众赞不绝口了,但对玛那而言,那八根短棒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教她感到不可思议。 「接下来要稍微提高一点难度,用刀子来表演抛接秀!」 看来,这位少女卖艺丑角的专长便是表演抛掷了吧。为了不让观众看腻,也在表演上设计许多变化。 艾丝堤尔向观众挥了挥手,便向玛那转过身来。 「店长,那些刻有〈占刻〉的刀子,可否借我一用?」 这时候,玛那才注意到店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站在自己身后,似乎也观赏表演好一会儿了。 「要是你不小心碰伤了,可是要照价赔偿的喔?」 艾丝堤尔听了,看似懊恼地拍着额头。 「呜哇,听到没有,各位?我吸引了这么多观众捧场,这个人竟然还要求我不小心失手要赔偿他呢!」 「生意归生意啰!」 听到店主理直气壮地这么说道,艾丝堤尔呜呜咽咽地哭了,逗得观众又笑了起来。 接着,艾丝堤尔又打起精神,再度向店主问道: 「请问你的刀子,是不是够锋利啊?」 「不够锋利我可不会摆出来喔!」 「你说的喔?那我们来试一试吧!」 艾丝堤尔随手拿起方才使用的短棒,把刀子架在棒子上。 「那么,我就切看——」 叩咚——少女还没说完,短棒的前端就应声落地了。 艾丝堤尔不过轻轻地把刀抵在短棒上,既没有举刀挥落,也没有拉锯的动作。 她看着滚落脚边的残骸,接着一脸僵硬地对着店主激动地大喊: 「这……欸,这刀子也太可怕了吧?」 「我就说不够锋利我不会摆出来的呀!」 艾丝堤尔红色的眼眸泛着泪水,一口气从桌上拿起数把刀子。 将近十把的刀子互相发出铿锵的碰撞声,捧着刀子的艾丝堤尔似乎也兴奋地颤抖着。 (请问,那些刀子真的这么锋利吗?) 听玛那这么一问,店主也露出了苦笑。 (怎么可能呢?大概是那些短棒都经过特殊处理吧?再不然,就是原本就已经设计好切口了吧?)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 (这大概是她为我们店宣传的方式之一吧。) 玛那听了,方终于恍然大悟。 少女卖艺丑角刻意向店主借刀,藉此让观众注意到这家店,还趁机向观众展现这些刀子有多锋利。这么一来,应该会吸引不少热衷〈占刻〉的人上门吧。 在他们悄声讨论的时候,艾丝堤尔已经准备抛出第一把刀子了。有些观众忍不住呼喊「别逞强啊」,也引起一些笑声。 虽然方才夸张了刀子的锋利度,不过这些毕竟都是尖锐的刀子,并不像刚才的短棒,这下可是稍有失误就可能断了手指。 在观众不安的注视下,艾丝堤尔抛出了第一把刀子。 在那一瞬间,少女丑角眯起了锐利的眼神。玛那也确实注意到了。 卖艺丑角安稳地接住落下的刀子,又随即抛出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随着数量增加,抛掷的动作仿佛流水般顺畅。 最后,在空中飞舞的刀子一共有七把。这已经是玛那店里陈设的全部商品了。 但毕竟方才她才露了一手抛接八支短棒,所以现在虽然危险度提高了,但难易度也稍稍下降了一些。 或许察觉到观众的心理吧,艾丝堤尔突然改变了动作。 「——!」 玛那不禁一愣。 咻——抛出去的刀子,竟然在空中回旋了起来。 要让刀子平稳落下,才容易接住刀柄的部分。但现在刀子却像陀螺一样在空中旋转飞舞。 这么一来,要接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啊—— 「「「「喔喔喔喔!」」」」 观众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艾丝堤尔顺利地接过旋转的刀子,并再度抛向空中。 ——啊,她是用手指拨动刀子啊…… 她并未阻扰刀子的旋转,而是用手指往中心点一拨,将刀子再次抛向空中。 的确,刀子的刀柄较刀部来得重,回转的轴心也较偏向刀柄那一侧。而刀柄上还有刀锷,要是技巧高明,便可以以手指的力量将刀子拨回空中,并顺势加速刀子的回旋。 艾丝堤尔逐一地让每一把刀子都旋转了起来,不一会儿,七把刀子都在空中不停地回转。 ——但是这么一来,待会儿又该怎么接住它们呢? 玛那已经搞懂这些刀子是怎么旋转的了,但又要怎么让这些高速旋转的刀子停下来呢? 持续表演抛接的艾丝堤尔,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便向回转中的刀环伸出手。 啪当——只见落下的刀子,仿佛被吸引过去般平稳地落入艾丝堤尔的手心。 「哇啊……!」 玛那不禁发出欢呼声。 艾丝堤尔就像抛掷时一样伸出食指,轻松接住了刀子。刀子明明有一半的机率会以刀刃面落下,但她却不见任何迟疑,显然已经看穿刀子落下的轨迹了。 她将接住的刀子换到左手后,又继续以右手俐落地抛接着剩下的刀子。 啪当——啪当——刀子一把接着一把稳稳地落入她的手中,左手上的刀子转眼间已经展开成一把扇形。 接着,她又将最后一把刀子抛向空中,同时她转过身……不,她回旋了起来。 银色的长发像裙摆般飞舞,这时空中的刀子也开始往下掉。 ——她要怎么接住刀子呢? 玛那、店主、以及在场所有观众,全都屏息以待。只见刀子已经落在少女的面前了—— 少女突然停止旋转,伸出了一只手。 艾丝堤尔以食指和中指接住了刀刃。确认了手指还完好地连接在手掌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成功!」 看到艾丝堤尔露出满意的微笑,全场的观众也爆出如雷的掌声。 艾丝堤尔向观众鞠躬致意,观众也纷纷投出激励的赏金。 玛那也忘我地拚命鼓掌——但可惜的是她没有可以随意运用的金钱——这时,她突然感到有些异状。 不同于观众,玛那是站在艾丝堤尔的后方,而在她的身后,则是〈占刻〉铺等许多商家。商店之间有些小巷穿梭其间,就是从那些小巷子里传出了一些争吵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观众拚命鼓掌大喊安可,她实在无法出声叫唤店主或艾丝堤尔。 她战战兢兢地窥探着巷子里。 只见那里站着好几个士兵模样的男子,其中还有一张熟识的脸庞。 「哥哥……?」 * 从学园里脱逃出来的希斯,跑到了热闹的市区——的巷弄内。 ——必须想办法从城内逃脱才行…… 先回家再说吧,玛那傍晚时也会回到家。 ——该怎么跟玛那解释呢…… 他用布缠裹着刻印着《剑刻》的右手。 要是他拥有骑士般的实力,就能向死去的门卫所说的那样,志愿成为士官。但是他只是区区的一名门卫,根本没有资格谈什么报效国家。 ——要是那家伙说的是实话,应该有什么方法摆脱《剑刻》才对。 他闭上眼睛,门卫和格雷特的死状立刻浮现在眼帘。 我绝对不要像那样死掉——对希斯而言,当个平凡的门卫,听听各地旅人或商人带来的奇闻轶事就足够了。要是能让妹妹上学,就更棒了。 虽然他也很向往英雄的传说,但希斯并不奢望当英雄,只要扮演小小的门卫就足够了。 或许有许多人都渴求着《剑刻》,但对希斯来说,这不过是无用的累赘罢了。 就在他努力避开人潮前进的时候—— 「穿着埃斯特拉学园的制服,右手缠绕着布的男子……我看就是你吧?」 他一抬头,眼前站着一名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 头顶上光溜溜的,脸上的胡子却修剪得十分整齐。身上穿着老旧的皮制铠甲,腰上系着一把斧头似的大剑。还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发出阵阵的恶臭。 他看起来不像是骑士,但却毫无破绽地稳稳挡住了希斯的去路。应该是名佣兵吧。从那庞大身躯和站姿看来,他的力气恐怕远远大过身为下级兵的希斯。 「你、你要做什么?」 希斯不安地问道,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但后方也冒出了好几名男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条巷子十分窄小,他的身后已经毫无退路了,眼前的大汉身边似乎还有些缝隙,但看来也不可能顺利躲过大汉的防守。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大汉得意地抚摸着胡子,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哎呀呀,我又不会吃了你,别那么害怕!」 听到大汉这么说,希斯不禁燃起一线希望。 「你、你有什么事吗?」 但是希斯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秃头大汉继续笑着说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圆桌剑刻》呀?」 希斯听了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把右手藏到身后。看到希斯的反应,大汉也大吃一惊。 「真是不敢相信,竟然是真的啊!看来那个『声音』真的是神的声音啊!」 大汉哈哈地笑了起来,后头的男子也跟着发出险恶的笑声。 「你说什么?神……?」 那个『声音』——希斯立刻联想到先前说话的头颅。 大汉夸张地挺起了胸膛说道: 「刚才突然有一个声音,叫我们去寻找《剑刻》,说什么我是被遴选上的,还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总之我就姑且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了你啊!」 希斯不禁暗自叫苦。 ——是那个叫小丑的家伙在放出风声的吗! 回想起来,也是那个小丑向门卫透露格雷特的事的。那个化为亡灵的卖艺丑角,看来正处心积虑挑起《剑刻》的争夺战。 见到希斯一脸惨白,大汉像是要安抚他似地挥了挥手,向后退了半步。 「就说你别那么害怕了啊,我可不打算杀了你。」 「咦……?」 「那个『声音』也说,你其实并不想要,只是偶然得到《剑刻》罢了吧?那么只要你肯放弃,剩下的就交给我处理就行啦!」 听到这番话,希斯突然觉得大汉看起来像是神的使者。 「真的能……放弃吗?」 「当然啰!」 希斯把希望寄托在大汉身上了。 「拜、拜托你了!我才不想要这种东西!」 听到希斯这么说,大汉似乎很同情地点了点头。 「喂,你们几个,还不来帮忙!」 在秃头大汉的催促下,后头的男子从左右抬起了希斯。 ——咦?他们干嘛架着我? 他拚命想挣脱他们,右侧的男子出声安抚他: 「哎,虽然会有点痛,但等会儿你就可以摆脱《剑刻》啦,你就忍一下吧!」 「会痛……?」 「是啊,你还算是幸运呢,要是这东西是附着在你的肚子或背上,就很难把它剥下来啰!」 愈听愈不对劲,希斯忍不住僵直了身体。 接着,大汉突然拔出了剑,还像是确认够不够锋利似地仔细端详了一番。 「喂,你们几个,准备止血的东西没?」 「啊,糟了,忘记啦!」 听到这么恐怖的对话,希斯心里愈来愈焦虑。 他实在按捺不住了,便出声问道: 「请问……要怎么转让《剑刻》啊?」 大汉笑着解释道—— 「就是把那只手砍下来啊!」 「嗄……?」 希斯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大哥如果当了官,也不会忘记照顾你的。这样对你也有好处吧!」 左侧的男子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些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抓好啰!」 大汉说完,右边的男子抓着希斯的右手往前伸。 「住、住手啊!别开玩笑了,放开我啊!」 「安分点!只不过砍掉你一截手臂,不要大呼小叫的!」 希斯拚命挣扎,但两侧的男子把他抓得紧紧的,让他动弹不得。 ——居然要砍掉手臂,开什么玩笑啊……! 至今为止,他从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求过着平稳安定的生活,现在居然莫名其妙要被人砍掉手臂!? 虽然他死命反抗,但以他一名小小下级兵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挣脱他们。 大汉冷酷地挥起大剑的身影,突然像是慢动作般,缓缓地映在他的眼帘里。 这时,希斯突然回想起来。 ——啊,那个时候,格雷特大哥说了什么……? 他低声喃喃说道。这时—— 「很快就结束了,放心吧——」 「——《史坦沃克》!」 轰——就在他大吼的瞬间,右手上的《剑刻》仿佛有了生命般脉动了起来,并且像燃烧般发出炙热。 一道光登时聚缩成一把枪的形状。 「这、这家伙!」 秃头大汉焦急地连忙挥下大剑。 铿锵——一道尖锐如悲鸣的爆炸音响起,大剑登时被打得粉碎。 同时,聚集在右手上的光芒也如同失去凝聚力般向四方飞散。 就在这个时候—— 「哥哥……?」 ——眼前竟然出现了玛那的身影。 「「咦……?」」 兄妹俩同时发出了惊呼声。 光的碎片宛如刀刃般,直直地向妹妹飞去。 她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他想起被师兄的光枪粉碎的门卫身影。 他甚至还来不及呼喊。 玛那的身影已随着耀眼的光芒消失无踪了。 「啊……」 光线消散后,什么也没留下。 ——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愿意去思考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先是有人死在他面前,又因为《剑刻》宿附而遭到追击,现在竟然又失去了妹妹……? 而且,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他感受不到愤怒,也没有丝毫哀伤。 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自己死掉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的头上传来一道声音。 * 他愣愣地抬起头,只见飘逸的银色长发。 看起来就像是晾着的衣服上长出了四肢似的,有个少女倒挂在天空中。 他确实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名少女——艾丝堤尔。 艾丝堤尔的手臂里,还抱着另一名少女。 「玛那……?」 听到哥哥希斯颤颤巍巍地试着呼唤她,妹妹猛然抬起头来……由于她们现在是倒挂的姿势,这么形容好像不太对。 倒挂的少女轻轻地喝了一声,敏捷地翻了一圈落到地面上来。 希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奔向艾丝堤尔和妹妹身边。 「玛那!」 「哥哥……」 他紧紧地抱着妹妹,感受到她心脏的脉动。 ——还活得好好的呀…… 他不禁湿了眼眶。 玛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回过头问道: 「艾丝堤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因为我才正要把刀子还给你,就看到你往这里跑……咦?」 艾丝堤尔说着,才终于认出希斯似的,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皱起了眉顽。 「那个……」 希斯虽然很疑惑艾丝堤尔怎么会认识玛那,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她救了妹妹一命。 于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少女低头致谢。 「……是你救了妹妹的吧?我真的很——」 「先别说这些,小心后面!」 听到艾丝堤尔这么说,他回过头去,只见大汉正挥舞着断折的剑。 「呜哇啊!」 至少也得护住妹妹——闪过这念头的瞬间,他便背过身去把自己当作盾牌;而大剑砍在臂上的痛楚……丝毫没有发生。 「咦,奇怪?」 他一回头,只见大汉也露出惊愕的表情。 「总之,随便谁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少女手里拿着大汉断折的剑,不耐烦地说着。再看看大汉,原本手里的剑已经消失了。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大汉的声音充满了戒备,但少女只是不以为然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可是我在问话喔。」 「给我抓住她——不,杀了她!」 一方面是想要取得《剑刻》,另一方面也是被激怒了吧,在大汉的呼喊下,原本被打得东倒西歪的男子们也都重新站了起来。 艾丝堤尔不耐烦地拨了拨银色的头发说道: 「真是的,有完没完啊……你们两个,跟我来一下!」 她一说完,就拉起希斯和玛那的手奔跑了起来。 「呜哇,那个、我们要去哪儿啊?」 「到商店门口啊,观众还在喊安可呢!」 少女飞奔的目的地—— 有许许多多的观众还等在那儿。 在热烈的掌声下,艾丝堤尔在一脸困惑的希斯身旁鞠躬致意。 「现在就为各位献上有点不一样的——盗贼和卖艺丑角的追逐战!」 话才一诡完,大汉们就已经追了过来。 他们看到人山人海的观众,完全摸不着头绪。 「这些就是盗贼集团,他们垂涎着可怜的少女和少年。不仅是少女,他们也渴望着少年!也追赶着少年喔!」 艾丝堤尔强调似地,连讲了三遍「少年」。 观众们带着异样的眼光投以讪笑,大汉这才发觉自己被当成了垂涎男童的大色狼,气得咬牙切齿。 「哎呀,好恐怖喔!卖艺丑角到底能不能逃出生天呢!」 艾丝堤尔带着兴奋的哀鸣,又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接着她又把希斯拉向观众。 「那么,这位被盗贼苦苦相逼的少年!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呢?」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开心啊?」 听到希斯的哀嚎,观众又笑得更大声了。 「你竟敢捉弄本大爷……!」 大汉从伙伴手中接过一把新的剑,朝着艾丝堤尔挥了过来。 ——然而手中的剑竟然又再度消失了。 「哎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盗贼最宝贝的剑竟然被抢走了呢!」 只见那把剑竟然又出现在艾丝堤尔的手中。 「好,看我的回击……哎呀,这把剑还真重呢!」 她奋力举起剑,却摇摇晃晃站不稳,一把将剑丢在地上。她滑稽的模样,又引得观众笑不可遏。 其他男子跟在大汉后头朝着艾丝堤尔挥剑而来,但艾丝堤尔纵身一跃,抱着膝盖一个转身,就从男子的头顶上跳了过去。 「噗呃?」 ……她在半空中还顺便踩了一下男子的脸。 ——那个女生难道会飞……? 不管她的身体多么轻盈,在没有助跑的状况下要跳过高大的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刚才她救了玛那的时候也是——她不但像件衣服般吊挂着,还要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呢。 她果然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只见艾丝堤尔又从被她踩踏的男子手中抢过了剑。 「第二把啰!」 她一边大喊,一边把剑扔向希斯。 「喂,你好歹是个男孩子,也该保护一下自己吧!」 「咦、什么?」 希斯顺势接过朝他丢来的长剑,在还来不及反应之前,艾丝堤尔已经把一名男子推了过来。 「呃、啊、呜哇!」 希斯惊慌失措地胡乱挥着剑,正好艾丝堤尔往男子的膝窝就是一踹。 男子顿时往前一跪,希斯的剑刚好掠过了男子的头顶。 「……啊!」 满天毛发漫飞,光溜溜的头顶也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看来希斯空挥的剑,正好把男子的头顶……也就是头发削个精光。 「这也太过分了吧!」 艾丝堤尔失声尖叫,惹得观众捧腹大笑。 ——什么啊,这些是故意的吗? 希斯差点就要杀人了,但艾丝堤尔却化解了危机,还让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出闹剧吗? 就在他还惊愕不已的时候,艾丝堤尔又一脸无辜地往男子的屁股踹了一脚。男子踉踉跄跄地翻滚在地上,还顺便撞倒了其他的男子。 ——好厉害呀……… 希斯很清楚这些男子个个都是来真的,刚才差点就要砍下自己的手臂,现在又激愤地朝艾丝堤尔展开攻击。 不过,艾丝堤尔举手投足都充满喜感,还让对手也出尽洋相,几乎在场的所有观众都相信眼前正上演着一场精采的喜剧。 这到底要双方的实力是多么悬殊的状况下才能办得到啊? 希斯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女精彩的表演。 「这、这家伙到底是谁……!」 每一次交手,手中的武器就会被夺走。转眼间,所有的武器都落入少女的手中。男子们都惊恐地向后退,只有像是头头的大汉毫不退缩。 「我不清楚你是何方神圣,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 论力气的话恐怕大汉还是略胜一筹吧,他猛然冲向少女,但少女只是不慌不忙地轻轻一闪。 接着,她的手上便出现了一副老旧的铠甲。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扯下大汉身上的护具了。 「呜哇,这是什么啊,臭死人啦!」 少女捏着鼻子,把铠甲丢到一旁的举动,又让观众哄堂大笑。 双方的胜败已经显而易见了。 「真、真是岂有此理!」 大汉还不死心,一拳朝少女挥了过来。少女轻巧地闪身躲过,顺势转身背对着观众。 这时,方才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笑容的少女,突然以极度冰冷的声音——绝对传不到观众耳里的细微音量——低声向大汉说道: 「欸,你也差不多该住手了吧?我还得处处手下留情可是很累人的,要是再纠缠下去,我就只好杀人啰?」 少女说着,眼瞳绽放出鲜艳的红色光芒。 接着,她伸出食指戳向大汉的心脏部位。 「呃、啊啊…… 大汉开始全身不住地颤抖,艾丝堤尔便拔回了手指。方才她的手指明明插入了两个指节深,但大汉的胸口却一点血迹也没有。 大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少女抬起下巴指了指巷子,示意他快滚。 「咿、咿——!」 没想到彪形大汉竟然发出如此尖锐的哀鸣,现场不禁一片大爆笑。 艾丝堤尔在观众的掌声中脱下帽子,帽子里瞬间塞满了观众的赏金。 实在是教人不敢相信啊! 对现场的观众而言,这不过是一出格外夸张的精采闹剧罢了,但在差点就被砍断手臂的希斯眼中,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到头来,别说是死者了,连受伤的人也一个都没有。 那些男子个个都充满杀气,但艾丝堤尔却让整件事化作一出喜剧。 正当他沉浸在眼前不可思议的光景时—— 「快逃啊,巡逻队来了!」 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一场表演,但毕竟闹得太大了。 看起来像是骑士——身上没有铠甲却佩着剑——的人物,从大道的另一头赶了过来。 「啊,糟了,快溜啊——各位,后会有期啦!刚才我使用的刀子,在这家店有贩售喔,有兴趣的话请进去瞧一瞧吧!」 少女不忘好好地为店家宣传一番后,正打算像昨晚一样从现场消失。 希斯看到空中浮现了一个像是〈占刻〉纹样的圆形。 红色的圆环——宛如飘浮在空中的魔法阵。 「——啊,等等!」 他还有事想向少女请教,而且也还没为少女救了玛那一事好好道谢,于是他急忙伸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 「喂!现在不行——」 艾丝堤尔还没说完,希斯就和她一起被卷入圆环中央。 下一秒—— 啪咻——他们俩同时消失在空气中。 「消失、了?哥哥……?」 独自被留在原地的玛那,错愕地喃喃自语着。 骑土们赶到这里时,早已不见他们踪影了。 * 「好痛痛痛痛痛……」 希斯甩了甩头,爬了起来。方才他和艾丝堤尔似乎是被丢到地面上的。 「唔、嗯~……」 听到他的下方传来一阵呻吟,他才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正抓着某种柔软的东西。 沿着手臂往下看,只见少女披散着银色的长发仰卧在地面上,而希斯的身躯正压覆在少女的身上。 而且,他的手正捏着少女的胸部。 「…………?」 这时候,少女正好睁开了双眼。 她顿时还反应不过来,惊讶地眨着深红色的双眸。 接着,她的视线移到希斯抚摸着自己身体的手上。 白皙的肌肤瞬间染成了绯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凄厉的悲鸣,艾丝堤尔拚命地挣扎着。 「你误会了啦!好痛!?」 少女对着希斯又抓又打的,终于把希斯推倒在一旁。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 没想到缠在胸前的布竟然滑落了下来。 「——!」 很遗憾地……少女以优异的运动神经瞬间压住滑落的布,包覆在布下的肌肤依旧是若隐若现。 希斯连忙掩住眼睛,少女眼中泛起泪水地转过身去。虽然说这单纯只是个意外,但她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吧。 「你、你误会了啦!只是我倒下的时候刚好就——……咦?」 希斯一边解释,一边转过身背向少女时,突然瞥见少女的背后。 在洁白的、宛如生出羽翼的背上,刻划着剑形的纹章,而且和希斯右手上的纹章十分相似。 「那是《圆桌剑刻》……?」 他惊讶地喃喃说道,少女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是不是有话该先对我说?」 听到少女不满的责难,希斯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好好向她赔罪。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方才自己竟毫不避讳地盯着少女的背看,他只好抱歉地低垂着头转过身去。 少女似乎还有所戒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声音。 这时,希斯才为刚才所见感到有些惊讶。 那几个希斯毫无招架之力的彪形大汉,少女靠一己之力就打垮他们,还让他们在台上丑态尽出。然而,此刻映照在希斯眼帘的身影,竟然看起来如此纤细柔弱,要是自己从背后袭击她,恐怕她乜无力抵抗吧? ——昨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她吧……? 不晓得玛那是怎么认识她的,但玛那似乎叫她艾丝堤尔。 艾丝堤尔——和巨龙一起现身的奇特少女。 ——昨天也是在像这样的森林里遇见她的吧…… 只不过现在是大白天罢了。希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嗯?森林……?」 希斯终于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周围尽是茂密的树林,而脚下踩的并不是石板,而是真正的泥土地。耳朵也听不见市街的喧闹,只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这里……是哪里?」 他喃喃自语的疑惑没有获得解答,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是身在埃斯特拉的城镇里。 「……看不出方位,不过似乎离埃斯特拉相当遥远。」 就在他感到满腹疑惑时,背后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啊、请问、这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希斯这么问道,少女虽然还有所防备,但也开口回答了他: 「……转移失败了呀!都是因为你擅自闯了进来!」 「转移……?是魔法吗……不对呀,你并不是〈占刻师〉啊……?」 艾丝堤尔眯起了深红色的眼睛,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因为我是卖艺丑角啊,这些都是魔术喔?」 「你就不能认真回答——……!」 他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却突然间打住。 眼前的少女虽然盛气凌人地交叉着双臂,但纤瘦的肩膀正不住地颤抖着。 看到她的模样,希斯才惊觉到自己的行为太粗暴了。 对艾丝堤尔而言,和素不相识的男子独处,还被压倒在地,尽管她平常表现得活泼大方,此刻也不可能不感到害怕。 于是希斯高举着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我没有伤害你的打算,而且我昨天也答应过你呀……」 他想向少女说明自己并非敌人,于是又有些难为情地补充说道: 「……而且啊,怎么说呢,你说不定还比我强得多呢……」 他这么一说,艾丝堤尔突然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接着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她的笑容就和昨天晚上一样,显得十分天真无邪。 * 等到艾丝堤尔放松下来后,他们俩便决定动身。由于艾丝堤尔想要卸下脸上的妆,于是他们就找起了水。 很幸运地,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河流。河水十分清澈,还看得见水里悠游的蓝色小鱼。 「那个、我要谢谢你。我叫希斯,谢谢你救了玛那——我的妹妹,也谢谢你救了我。」 艾丝堤尔又噗嗤地笑了出来。 「顺序相反了吧?不过也无所谓啦。」 艾丝堤尔轻松地说着,用两手汲起了水。她在水边的身影,让希斯回想起昨夜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使用奇特的魔法呼唤巨龙?」 艾丝堤尔回过头,露出轻快的笑容。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个卖艺丑角呀!」 希斯再怎么追问,似乎都不会得到回应。 他望着在洗脸的艾丝堤尔那以衣服和斗篷遮掩住的背影,又再度开口问道: 「那么,这件事总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的背上……那是《圆桌剑刻》对吧?」 艾丝堤尔的肩膀震了一下。 「嗯——……似乎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艾丝堤尔抬起头,有些困窘地用手指卷着头发。 「大概在三个月之前吧……我前往王都时,竞技场上正好举办着某种热闹的集会,我就过去看看。没想到有骑士遭到杀害,引发了暴动,我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就有这个东西了。」 ——三个月前——也就是《剑刻》的继承典礼吧?看来艾丝堤尔人刚好在那里啊。 艾丝堤尔卸完妆后,便脱下脚上的长袜,坐到河边的岩石上,把脚浸泡在水里。或许是春末之际的河水还有点冰凉吧,只见艾丝堤尔的身体微微一颤。 「消息不晓得是怎么传出去的,明明我从来没让别人看过纹章,却有好多人知道纹章的事而来追我,里头也有已经拥有《剑刻》的人喔!」 刚刚艾丝堤尔有所防备,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希斯手上也有《剑刻》,因此被当成敌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你还记得拥有《剑刻》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谁知道啊,一下子就死了,我记不得了。」 「死了?」 希斯忍不住惊呼,让艾丝堤尔也吓了一跳。 「不是要杀死对方,才能抢走他身上的《剑刻》吗?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是被人发现你的状况,就很可能会被杀掉喔!」 他终于再次回想起自己身处的险境。 「原本我打算回去我的故乡,但是这东西,好像不能离开王都呢。」 「不能离开王都……为什么?」 「其他人都能自由进出啊,所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身上有《剑刻》的关系吧,即使我穿越国境,总会莫名其妙地又回到王都。这上头大概被施了什么转移魔法之类的吧。」 也就是说,连想逃离这里都是一场梦。 面对一个又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希斯不禁在心里暗自叫苦。 「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艾丝堤尔打扮成卖艺丑角,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而自己得到《剑刻》才不过半天,就已经巴不得诅咒整个世界了。这实在不是笑得出来的状况啊。 听到希斯的疑问,艾丝堤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要是灰心丧气的话,到时可是会后悔的喔!」 「咦……?」 「哭泣只会让敌人高兴而已,既然这样,倒不如开心大笑比较轻松啊!」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希斯终于理解了。 ——艾丝堤尔之所以会这么强悍,不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有强韧的心灵。 「你真是了不起呢……」 听到他这么说,艾丝堤尔惊讶地眨了眨眼,轻快地笑了。 「啊哈哈!你到现在才发现啊?」 那是个纯真的笑容。 接着,换艾丝堤尔开口问他了: 「那你呢?发生了什么事?你昨天身上还没有那玩意儿吧?」 「是啊……其实——」 希斯把搭档的门卫袭击格雷特师兄、他莫名地得到《剑刻》,又因此遭到追杀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艾丝堤尔。 光是回想起来,他就忍不住作呕。 听了他的故事,艾丝堤尔也惊讶不已地喃喃说道: 「唔……是小丑啊,应该不会是我所知道的——吧。」 「咦?」 艾丝堤尔低声自语,希斯没能听清楚。 「没事,没什么啦,总之是个令人不快的名字啦!」 眼前的少女也是一名卖艺丑角。而小丑也就是卖艺丑角的意思。 和那个邪恶罪犯拥有相同的称号,心情大概很难平静吧。 这时,艾丝堤尔突然盯着希斯看。 「怎、怎么了吗?」 「说起来,你刚刚是不是用《剑刻》使了什么魔法?你是怎么办到的?」 「咦?那是……魔法吗?我也不太清楚,但格雷特大哥……就是原本拥有《剑刻》的骑士,他是以吟咏咒文来召唤《剑刻》之力,我只是模仿他而已。」 「咒文?是什么样的咒文?」 看样子,尽管少女拥有《剑刻》已经三个月了,却不知道要如何运用它呢。她之所以会出手帮助希斯,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想要问清楚吧。 ——不过,这么说来,她的魔法并不是《剑刻》的力量啊…… 从敌人手中夺取剑和铠甲,以及让自己和巨龙消失不见的魔法。 从她的眼瞳颜色看来,不可能会使用〈占刻〉。再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万能的〈占刻〉啊。 此外,他们俩被转移到没有听过的森林里,原本还以为是艾丝堤尔背上《剑刻》的力量,看来也是他搞错了。 ——还希望她能教自己怎么运用《剑刻》呢…… 他方才吟咏咒文,却差一点就害死自己的妹妹,所以至少要想办法知道避免发生危险的方法。 他不敢轻易把咒文念出口,于是写在地面上。 「史坦沃克……?只要念这个就行了吗?」 话还没说完,艾丝堤尔便把手伸向空中。 「史坦沃克,嘿!……什么也没发生啊,为什么?」 「咦?呃,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的咒文应该和我的不一样才对。」 「不一样的咒文啊……」 艾丝堤尔似乎觉得有些扫兴,转头看着希斯说道: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啊……那你呢?你不能一直当个卖艺丑角吧?」 「啊哈哈,我就是喜欢当个卖艺丑角啊,一直当下去也无妨吧?不过,在那之前,还是有些事非办不可就是了。」 「是吗……我才不想要这种只会带来麻烦的东西,要是知道怎么摆脱的话,我一定立刻把它甩开。」 听到希斯这么说,艾丝堤尔「嗯——?」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我想……应该办得到喔?」 「咦……?」 希斯不自觉地大叫,但随即想起大汉要对他做的事。 「要是少了一只手,我会很困扰的!」 他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艾丝堤尔连忙说了好几声「不是啦」。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国王的确说过类似的事喔!」 「国王陛下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啊?」 「我怎么会知道?总之,他说明了几项关于《剑刻》的规则。」 「真的吗?」 希斯激动地探出身子,艾丝堤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我记得……共有三个规则。第一个是会带给人英雄之力或什么的。」 这大概是指吟咏咒文可以展现某种力量吧。希斯已经知道方法了,但艾丝堤尔还没找到。 「另外,就是拥有者死亡时,就会由最后在他身旁的人继承……哎,在这之前好像还说了什么。」 艾丝堤尔交叉着双臂,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终于猛然拍手说道: 「对了!同为《剑刻》持有者,就可以互相转让啊!」 听到此话,希斯不禁燃起希望。 「那么,意思就是我可以把《剑刻》让给你啰?」 「应该是可以吧。」 「既然如此——」 「——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希斯听了,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说的也是啊,艾丝堤尔也是刚刚才知道该怎么使用《剑刻》,怎么想也不可能会知道该怎么转让。 「要是遇到真正的持有者,就能问个清楚了啊……」 他不禁哀嚎着,但随即闪过了一个念头。 ——咦,好像有听过谁拥有《剑刻》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 「对了!就是〈骑士公主〉露蒂洛呀!」 「那是谁啊?」 听到艾丝堤尔竟然一无所知,希斯差点没昏倒。 「什么谁啊,她可是圆桌骑士之一呀!才十多岁,却是杀了巨龙的英雄,是最早拥有《圆桌剑刻》的骑士之一喔!」 「最早的持有者,不是应该死了吗?」 「不不不,露蒂洛好像就在我当门卫的那个学园里呢!」 「那么……」 「只要去见露蒂洛,就能拜托她接收我的《剑刻》啦!」 希斯一个人高兴地欢呼,身旁的艾丝堤尔却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吗?」 「我……」 艾丝堤尔含糊地喃喃低语,最后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哎,算了,总之见到那个人就能问清楚了。」 「不过,也不是说想见就见得到她呀……」 希斯沉吟了一会儿,艾丝堤尔向他伸出了手。 「我带你去呀,我带你去找那个叫露蒂洛的人!」 「带我去?……你愿意帮我吗?」 艾丝堤尔的脸上浮现了笑容。 「只要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就行了喔?」 ——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当初他就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才得以从巨龙口中逃开的。 既然他现在拥有《剑刻》这个不祥之物,她便大可以命令他把《剑刻》交出来,或是为了她使用《剑刻》。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希斯不禁咽了咽口水,只见艾丝堤尔交叉着双臂,大声地说道—— 「和我一起当卖艺丑角吧!」 希斯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嗄……卖艺丑角?什么卖艺丑角?咦?卖艺丑角?」 见他这么困惑,艾丝堤尔得意地点点头。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能做的表演有限。如果要让我的表演更多彩多姿,就需要一名有趣的搭档才行。」 「欸,不是啊,等等?为什么要我当卖艺丑角?应该有其他想要我做的事吧?像是命令我把《剑刻》让给你啦,或是用《剑刻》帮你做些什么之类的啊?」 「我不是说过,我才不想要那种玩意儿吗?」 她厌烦似地这么说道,接着,又露出感触良多的表情点了点头。 「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喔喔,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普通,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呢!——你不用学什么把戏,只要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表演大呼小叫就行了!」 「什么跟什么啊?明明露出很赞赏的表情,实际上却是在羞辱我啊?」 「我是在赞美你啊!你有我想要的才能!」 「谁想要笨蛋这种才能啊!」 听到他这么激动地大吼,艾丝堤尔快活地笑了起来。 「哎,我可是认真的喔!和我一起表演吧!一定会很有趣吧?我们一起让所有人都开怀大笑吧!」 希斯还是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你会魔法,又拥有《剑刻》,具有远比我强大的力量啊?为什么只是一心想让别人发笑啊?」 听了他的疑问,艾丝堤尔像是由衷感到不解似地歪头说道: 「这不就是身为一个卖艺丑角最大的希望了吗?」 希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艾丝堤尔又接着说道: 「要破坏东西很简单吧?要伤害别人也很简单啊!不过,要创造出东西就不是每个人都办得到的了,而要让人死而复生也只有神才能办得到呀!」 眼前不再是那个总是展露笑容的少女了。 她的深红色眼瞳中,浮现出闪耀着坚强意志的光芒。 「我很笨拙,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东西,也不能像医生那样帮助别人,我只会做与之相反的事情。不过即使是像我这样,也有能力让人发笑!」 艾丝堤尔的声音坚毅得教人忍不住要跪倒在她跟前。 她的脸上浮现着一抹充满幸福的笑容。 「使用蛮力谁都会,这种事连狗也办得到。但是,能够逗哭泣的孩子开心,才是真正了不起呢!我要让不愿意展露笑容的人,也能开怀大笑!」 说着,她突然伸手指向希斯。 「这就是丑角的美学!」 ——太不可思议了!实在是太酷了啊…… 艾丝堤尔所说的这些,和希斯所憧憬的英雄传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然而,眼前这名纤瘦滑稽的少女,却比任何人都像真正的英雄。 看着少女灿烂的笑容,希斯不禁心跳加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这时,艾丝堤尔苦笑地说道: 「不过,还是得先解决《剑刻》的问题吧。要不然,你也不可能有心情思考这些事吧?」 「呃、嗯……」 对希斯而言,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完成玛那的梦想。但是,那该不会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和我一起当卖艺丑角吧!—— 她毫不迟疑、充满自信,正是希斯所缺乏的特质。 「那么,首先便是要前往埃斯特拉学园……对吧?走吧?」 希斯对她感到崇拜不已,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只是在几秒钟后,他将会为此感到懊悔不已…… 第三章 流星之雨,贯穿狮子(l?we)之剑 「——所以说,那个身穿制服、消失不见的男子,是你的哥哥对吧?」 向玛那问话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少女拥有堇色的眼瞳,身上还有十个以上的〈占刻〉。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现场是由这名少女指挥调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名少女名叫露蒂洛。玛那也听过这个名字。 〈骑士公主〉——圆桌骑士之一,还是唯一的女性。在圆桌武士瓦解前,她是最知名、也最受欢迎的骑士。 能和露蒂洛一对一地谈话,原本应该要很令人骄傲的,不过现在玛那可没那个心情。 她的哥哥——希斯——随着少女卖艺丑角艾丝堤尔一起消失不见了。连身为〈占刻技师〉的店主,也无法辨明那是什么力量。 露蒂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希斯……嗯,叫作希斯对吧……」 她确认似地又复诵了一次,玛那轻轻地点了头。 「哥哥的名字怎么了吗?」 被这么一问,露蒂洛显得有些慌乱,接着像是要安抚她似的,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别担心,我会找到你哥哥的……当然还有那个卖艺丑角。」 提到卖艺丑角的时候,她的语气显得异常冰冷,但玛那并没有察觉。 露蒂洛正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玛那赶紧迫问道: 「那个,那些人好像想追杀哥哥,哥哥他陷入什么麻烦了吗?」 听到她这么一问,露芾洛的表情浮现了阴霾。 她望了旁边的年轻骑士一眼,但骑士耸耸肩,只说了声「由你决定」。 露蒂洛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度坐回椅子上。 「玛那,你知道《圆桌剑刻》吗?」 「好像有听说过。」 「嗯……你的哥哥,很可能就拥有《圆桌剑刻》。」 玛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怎么会……哥哥他……?」 「这点我们也还不清楚,不过发生了杀人事件,而你的哥哥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你们认为是他杀的吗?」 听到玛那这么问,露蒂洛有点苦恼地闭上了眼睛,接着点了点头。 「我们还无法确定,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当务之急是要保护他。」 「保护……他?」 「他现在拥有《圆桌剑刻》,恐怕会有许多人想要了他的命。刚才在店门前引起那场骚动的那些人,大概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 袭击希斯的那些男子,被艾丝堤尔恶整了一番后,现在已经遭到骑士逮捕。 老实说,真的是太痛快了。 「他会逃跑,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没有找到本人确认之前,我们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有罪。」 玛那紧紧抓着裙角,以十分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么,请让我协助你们!」 对于她的自告奋勇,露蒂洛大感意外,不过随即困扰似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这番心意,但不用了。毕竟就目前看来,我们也难以顾及你的安危。」 ——就目前看来——这句话让玛那有点不舒服,她摇了摇头说道: 「说不定哥哥是身不由己的,我想他会愿意跟我谈谈。而且……」 她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酸楚。 「……而且哥哥是为了我,才去当门卫的。他为了要让我上学,完全不考虑自己的事……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露蒂洛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相对地,你的哥哥很可能会因此卷入另一场危险,明白吗?」 「什么意思?」 露蒂洛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现在我们国家正遭到强大罪祸的攻击,即使出动王都所有骑士也难保胜利。因此我们必须借助《剑刻》的力量才行。不管你的哥哥是无辜还是有罪,我们都必须借助他的力量。」 她的话让玛那为之一震。 「强大的罪祸……是指什么?」 露蒂洛眯起了堇色的双眸,低吟般说道: 「那是魔王级皇祸——力量仅次于魔神的罪祸。」 「——更棘手的是,还不只有一头!」 一旁的骑士接着补充说道。露蒂洛看过这名骑士。每次她看向他,他总会露出温暖的笑容为她打气。 「要是能打倒它们,罪祸的势力也会大大衰退吧;相反地,若是无法击败它们,人类说不定会就此毁灭。也因此,《圆桌剑刻》才会现身在这个世界上。」 ——人类竟会毁灭—— 见到玛那忍不住地颤抖着,露蒂洛不禁责备骑士: 「请不要随便恐吓小女孩,你看她都被吓到了!」 「呃,我不是故意要恐吓她的啦!对不起啊!」 露蒂洛叹了一口气后,又继续教训起骑士。 「而且啊,你身为一名骑士,竟然没有自报名号。」 骑士耸耸肩。 「有什么关系,反正玛那认得我啊!」 「你竟然对这么年幼的小女孩出手……!」 「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啊……」 眼见他们要吵起来了,玛那赶紧插嘴说道: 「不是的,是因为哥哥常常受到佩拿斯哥哥的照顾。」 听她这么一说,露蒂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便恍然大悟地甩了甩头。 「啊啊……原来如此,那么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也都说得通了!」 「早上的事?」 玛那和骑士都不解地歪着头,露蒂洛才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便轻轻地点头说道: 「今天早上,警备班在墙外的村落遭到罪祸侵袭,而有个士兵刺伤了罪祸的一只眼睛,阻止了罪祸的攻击。那名士兵,叫作希斯——」 她说着,朝着骑士微微一笑。 「——原来是格雷特大人的同门兄弟呢!」 听到她这么说,骑士——格雷特·杜勒斯·佩拿斯耸了耸肩。 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拥有这个名字的男人应该已经死亡的事实。 * 「救命啊让我下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斯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哈哈!你喜欢的话,真是太好啰!」 另一方面,艾丝堤尔似乎没有察觉似地开心笑着。 不过,她当然无从察觉,因为希斯正好在她脚边的死角嘛。 希斯……位在天空中。 不过真正振翅飞翔的,是夜色的巨龙——蒂菲。 至于希斯则是骑在蒂菲的背上……不,他反而是被蒂菲衔在嘴里。 ——我带你去呀,我带你去找那个叫露蒂洛的人!—— 艾丝堤尔这么说完,便呼唤她的巨龙。巨龙似乎一路追随艾丝堤尔的踪迹而来,一下就现身了。 「因为从空中俯瞰比较容易辨识位置嘛!」 她这么说道。 希斯强烈建议利用原本把他们转移到这座森林的那股力量,但她却说了句「办不到」便一口回绝。 而唯一的备案,便是乘坐这头巨龙了。 ——我还宁愿用走的! 希斯想要逃跑,但却被巨龙一口咬住,于是现在就邀游在天空中了。 幸好蒂菲对艾丝堤尔十分顺从,还不至于一口吞下希斯。不过像这样被巨龙咬着进行长途飞行,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艾丝堤尔则似乎很习惯飞行了,除了抓着帽子免得被风吹走之外,倒是很惬意地躺在巨龙的背上。 「啊!那里应该就是埃斯特拉了吧?太好了,我们似乎没有离得太远嘛,太阳下山之前应该就到得了啦!」 艾丝堤尔一手拄着脸颊,两只脚大剌剌地晃呀晃的,看起来十分快活。而希斯早已连尖叫的力气也没了,甚至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活到晚上。 这时,艾丝堤尔匍匐着爬近希斯身边望着他。 「欸欸,就这样拿来卖艺如何,会不会受欢迎?你就像这样被蒂菲叼着,而我要是抛接失败,你就会被它一口吞掉!这样就会有充满危机的刺激感吧!」 「充满危机的只有我吧!而且我也还没答应要当丑角啊!」 随着一声悲鸣,巨龙的飞行高度突然大幅下降。 「——喂!你为什么趴在那里啦!」 艾丝堤尔正趴在巨龙的头上,往下望着希斯。就算巨龙再怎么庞大,只要脸上趴着一个人,还是不免被遮蔽了视线。 但尽管看不见前方的路,巨龙还是没有向主人抱怨。 「你快让开啦!这样蒂菲根本看不到路啊!」 「咦?可是不这样的话,我就看不到你的脸了啊!谁教你要在那种地方啊!」 「还不是你叫蒂菲咬住我的!」 「啊哈哈!你的表情也太好笑了吧!鼻涕眼泪都喷出来啦!」 看到希斯涕泪交纵,艾丝堤尔不禁抱着肚子笑得打滚。 在飞行中的巨龙背上……不对,是巨龙的鼻子上,这么做是很危险的。 一个翻滚过去——艾丝堤尔瘦小的身躯落入了空中。 「艾丝——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见主人掉了下去,巨龙迅速地回旋,用尾巴接住了艾丝堤尔。而艾丝堤尔竟然还继续嗤嗤地笑个不停。 ——啊,原来如此,那天晚上看到的景象,大概也是巨龙像这样用尾巴接住滚落的艾丝堤尔吧…… 那时一心想解救艾丝堤尔的希斯,确实具有卖艺丑角的潜能。 艾丝堤尔爬上巨龙的背,再度坐到巨龙的头上。不过,这次就没有遮住龙的视线了。 接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希斯说道: 「好了啦,你也差不多该上来了吧?」 「我会这个样子明明就是你害的!」 听到希斯尖声抗议,艾丝堤尔又啊哈哈地笑着,轻轻地挥了挥手。 这时,希斯的身体仿佛被某种东西卷了起来。 ——这是什么?绳子吗……不对,怎么会这么细? 「——嗯?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还在想着,巨龙便突然张开大嘴松开了他。 被抛向空中的希斯,身体突然被往上猛力一拉。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又被丢在某个坚硬的东西上了。 原来是巨龙的背。 「你刚刚是怎么办到的?」 「魔术呀…………嗯,好啦,别露出这种表情啦!」 原本想蒙混过去的艾丝堤尔摇了摇头。 接着,她用三根指头摆出提着东西的姿势,又丢出某个像箭头的刃器。 那个刃器瞬间静止在半空中。 「看出来了吗?」 「飘在空中……不对,这是……丝?」 希斯定睛一看,上头垂挂着像是蜘蛛丝般的细丝。虽然丝线并非细到内眼无法辨识,但是透明的丝线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并不容易察觉。 「这就是魔术喔!这是以银龙的体毛编织而成的丝线,光是这样一条,连小型的龙也吊得起来呢!」 艾丝堤尔说着,便甩了甩箭头。 「这个道具很方便呢,要是善加运用,也可以编织出别人无法察觉的立足之地喔!」 「啊,这么说来,之前你能站在水面上也是因为……?」 「一点儿也没错。」 希斯感到赞叹不已。那天晚上,少女竟然在他眼前露出一手这么神奇的戏法。她平时应该也常常使用这个手法吧。 而她能跳越大汉们的头顶,也是拜这个丝线所赐。 「如果用丝线缠住对手的剑,就可以轻易闪避攻击,甚至还能够把剑夺过来呢!」 她从男子手上抢过刀来,当然也运用了丝线,不过那些男子们都孔武有力,要夺取他们手上的武器,恐怕也需要借助其他武术的能力吧。 希斯突然明白了。 艾丝堤尔所展现的力量,并非万能的魔法,而是她自身努力的成果。当然她也拥有相当的才能,但绝非万能的。 而她看似无所不能,正是让她成为优秀卖艺丑角的关键。 ——让东西凭空消失或瞬间移动,应该也是某种手法吧。 那些想必都是艾丝堤尔的秘密吧,要是她肯教自己几招就好了啊。 「欸,那个……你叫作希斯吧?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咦?我?我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啊!」 「什么都好啦!你平常都想些什么啦,或是将来想做些什么啦,或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 听到她这么说,希斯不禁涌现了一丝遐想。 毕竟他是个男孩子,竟然有异性——而且是名美少女——对他感到兴趣,让他不禁抱持着幻想—— 「我想知道你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这么逗人发笑!」 ……结果他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他失落地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开始说起教会他如何用枪的老师。 「——是师父教我如何使用长枪的。因为我住得很近,所以就请他教我。不过师父很厉害喔,他能辨别罪祸的气息,而且还能独力讨伐罪祸喔!相形之下,我就只是刚好住在附近的平民而已。」 自己唯一值得向人炫耀的,就只有师父的事了。他比手划脚地说起师父的事,艾丝堤尔露出复杂的神情。就算罪祸是敌人,她似乎还是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那位师父现在人在哪儿?」 「不晓得耶……他丢下一句『你已经有普通人的水准了』,就不知道到哪儿去旅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除此之外,希斯就没有特别值得一提的事了。 他平常只是个小小门卫,为了让妹妹上学而拚命工作,最大的乐趣是听旅人或商人带来的奇闻轶事……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艾丝堤尔。 不过,艾丝堤尔却对这些小事特别感兴趣,不断地点着头,听得兴味盎然的。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被夕阳染红,埃斯特拉的街道也在不远的前方了。 「嗯嗯,差不多要到了呢,辛苦你啦!」 艾丝堤尔慰劳着自己的龙,希斯忍不住出声问道: 「欸,为什么这头龙——蒂菲会听你的话啊?它是你的守护神之类的吗?」 龙是非常尊贵的,应该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才对。但它不但听令于艾丝堤尔,艾丝堤尔还拿它的毛发编织丝线,其中应该有什么渊源吧? 「守护神……?才不是呢!我遇到它也是不久前的事而已喔!」 「那是为什么呢?」 希斯这么一问,艾丝堤尔骨碌着眼珠子,歪着头说道: 「这么嘛……为什么呢?第一次见到蒂菲时,它就已经对我很亲近了,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耶!」 「这、这样啊……」 艾丝堤尔恐怕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实话实说吧。 虽然现在她也愿意回答希斯的问题了,但还是个十分神秘的少女啊。 ——不过,这股神秘的气质,也是艾丝堤尔的魅力呢…… 就是因为无法看穿手法,所以观众才会这么喜欢魔术表演。愈是无法理解,愈是不可思议的事,就愈容易吸引人。 希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呃,艾丝堤尔?」 「怎么了?」 「我们不赶紧找个地方降落的话,会被人发现的。」 「你在说什么啊?要是在夜晚飞行也就罢了,不过现在天色还这么亮,骑士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应该早就看到我们了喔?」 「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冷静啊?那、那那那那那要怎么办啊!」 「别担心、别担心,要是他们发现蒂菲,那样才好呢!」 「等我们一降落,就会马上被抓起来的!」 「就跟你说别担心了呀?再怎么说,可是有只巨龙从头顶上飞过喔?不会有人分神去注意那只龙丢下了什么东西呢?」 艾丝堤尔的话,让希斯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说丢下东西,是指丢下什么东西?」 「啊,你看,希斯,你说的学园就是那个吧?」 「是没错,但你给我解释清楚,要丢下什么东西?」 艾丝堤尔指示巨龙飞向学园的方向后,满脸笑容地回过头说道: 「这孩子还能丢下什么东西呢?」 「我们一起往下跳吧!」 话还没说完,艾丝堤尔就猛然推了希斯一把。 「我就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斯瞬间如倒栽蒽般往地面直直落,而艾丝堤尔也笑着追了上来。 「啊哈哈!你能了解我的心意,真是太好了呢!」 希斯此刻终于深刻地领悟到,这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了解比较好。 * 他们一边在空中激烈地翻滚,一边拉扯着看不见的丝线,最后终于抵达了地面。 降落的地点似乎是学园后头的庭园。虽然这里也有一些学员在场,但大家的注意力好像都在巨龙身上,没有人发现希斯他们从天而降闯入校园。 「这么轻松就进来了呢!」 「是啊,人类的价值观随随便便就毁于一旦了呢。」 「能获得崭新的价值观真是太棒了!」 「那我得好好珍惜现在的价值观才行。」 看着面如槁木的希斯,艾丝堤尔突然大声击掌。 「对耶,这里每个人的打扮都一样呢!」 「啊啊,你说的是制服吧?」 「没错,而且你也是喔!」 经她这么一说,希斯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借来的制服。 ——我得还回去才行…… 不过自己的衣服和铠甲都沾满了血液,恐怕早就被丢掉了吧。 他一回想起死掉的门卫,又涌上一股呕吐感。不过艾丝堤尔一点都没有察觉希斯的异状,兴致勃勃地指着校舍说遭: 「那么,首先我们就去寻找制服吧!」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 对于希斯的哀嚎,艾丝堤尔似乎不能理解地摇了摇头。 「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追杀我们吧?我们还是尽可能要低调点啊!」 「咦……你说什么?低调?」 明明刚刚还从巨龙的背上飞跃下来,就这么侵入……应该说是突击这所学园吧,这样的人脑子里竟然会有低调这两个字? 「而且我可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同年龄的人呢!作为一个卖艺丑角,当然会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哄堂大笑啊!要是穿着制服,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个丑角混在里面,这样就可以出其不意,让他们大吃一惊啦!」 ——怎么办啊,完全没有任何能让人安心的可能性存在…… 这里的学员都是未来的骑士或〈占刻师〉,个个都比希斯强上一截。要怎么样才能阻止艾丝堤尔掀起轩然大波啊? 对未来感到绝望的希斯,再度涌上一股呕吐感。这时,艾丝堤尔突然拉了拉他的衣摆。 「啊,不过不晓得制服放在哪里呢?还是随便找个学员剥下身上的衣——」 「我知道放哪儿!学园里有备用的制服,我带你去!」 眼看艾丝堤尔就要惹出麻烦了,希斯泪眼汪汪地连忙阻止她。 「啊哈,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嘛!」 ……完全开心不起来。 * 很幸运地,医务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虽然早已打扫干净,但毕竟曾有人死在这里,恐怕连老师也不愿意待吧。 也因此,他们很轻松地便溜了进去。 「欸,这要怎么用啊?」 只见艾丝堤尔手里摇晃着一条领带如此问道,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我帮你系啦,是说你好歹要有点警戒心吧!」 希斯接过领带,替艾丝堤尔打了起来。 「唔……」 「怎么了?」 希斯将领带绕在艾丝堤尔脖子上,手指却触碰到她的银发。好柔软哪!而她衬衫的钮扣也还没扣好,纤细的颈项下还可以见到她露出了锁骨。 ——女孩子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那香气不像水果那么浓烈,而是像一朵鲜花般散发出淡淡的香甜。 再加上她红宝石般的眼瞳满怀朝待地看着自己,希斯的心灵并没有强韧到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平常心啊。 「希斯,你的脸好红喔,身体不舒服吗?」 「我、我没事。」 他紧张得手指不断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打好了领带。而领带的打法,也是为了进行〈占刻师〉的资质确认时,为妹妹打了好几次才记住的。 调整好领带后,艾丝堤尔也穿好了制服。 「如何?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学员吗?」 ——竟然不是问「我这样穿起来好看吗」…… 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除了想着要怎么逗人发笑之外,也应该要多想想其他的事才好啊。 「应该没有问题吧。」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要让大家大吃一惊——」 「——才不是!目的不是这个吧?」 希斯急忙制止她,但艾丝堤尔却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 「干嘛突然这么大声啊……真希望你也好好学学怎么样『收敛』啊!」 「我很收敛!我非常想要收敛!拜托你也跟我一起收敛吧!」 看到希斯焦急的模样,艾丝堤尔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哈哈!知道啦,不就是要找叫露蒂洛的女孩吗?既然她那么有名,应该一下子就能找到了吧?找到之后就吓她一大跳吧!」 「要是真的吓她一跳,应该会立刻被砍死吧!」 「咦咦咦?也太没幽默感了吧!」 「她可是圆桌骑士啊!」 真是的,希斯吼得喉咙都痛了。 接着,他们准备行动,但一打开医务室的门,却正好有个学员经过。 少年吃惊地斜眼看着希斯,看到身后的艾丝堤尔后表情却僵硬了起来。 ——呃,穿帮了…… 希斯顿时僵直在原地,而艾丝堤尔则用轻快的声音问道: 「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露蒂洛现在在哪里吗?」 「咦,露蒂洛……艾弗纳大人吗?这个嘛,她好像刚从镇上回来了……」 「啊,所以她在学园里啰?」 「我想是吧……」 「这样啊,那么我再去找找看,谢谢你喔!」 艾丝堤尔灿烂的笑容,让少年也不自觉地看傻了。 「啊,对了,说不定艾弗纳儿大人会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喔!」 少年说着便离开了。艾丝堤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得意地回过头来。 「如何?他应该没有起疑吧?」 「这个嘛……嗯,是啊,应该吧。」 真要说起来,少年恐怕只是一时间对艾丝堤尔意乱情迷罢了,希望他待会儿回过神来,别引起什么骚动才好…… 「那么,我们就赶紧去找学生会办公室吧!」 艾丝堤尔振奋地大喊之后,才摇晃着银色的长发说道: 「可是,学生会办公室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学员们集会的地方吧?」 「那么,应该是个很大的地方吧!」 希斯也仅从校门眺望过学校罢了,虽然得到了这么贵重的消息,但他们还是不知道学生会办公室究竟在哪里。 * 艾丝堤尔随兴地在校园里四处闲晃着,希斯却一直提心吊胆——因为艾丝堤尔拚命想跟每个走过他们身旁的学生打招呼。 ——我们毕竟是入侵者啊,行为举止就不能低调一点吗…… 但艾丝堤尔完全没有察觉到希斯的担忧,继续兴致高昂地在校园里走着。 走过广场之后,她突然很兴奋地高声说道: 「啊,你快看!那里似乎聚集了很多学生呢!」 前方看起来像是个修练场。 铺满草皮的庭院里,有几十名男女学生排成整齐的队伍,一齐挥舞着木剑。其中大部分是男生,女孩子还不到十名。全员的动作整齐划一,看起来是在练习基本动作。 希斯见了,觉得有点奇怪。 「该怎么说呢,明明刚刚才因为巨龙出现而引起了骚动,但他们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真的耶!看来我还得做些更夸张的举动,才有机会吓到他们啊!」 「拜托不要,我求你!现在暂时别引人注意好吗?」 集合在这里的学生们,每个人手上都握着木剑。尽管是木头做的,但再怎么说都算是武器。要是被那些人发现希斯和艾丝堤尔就是入侵者,肯定会出动全员追捕他们,他们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咦~不行吗?」 眼睁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让艾丝堤尔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希斯听了,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般拚命地摇着头。 「啊哈哈,你的表情真是好笑!」 「随你笑吧,总之你暂时给我安分点啦!」 艾丝堤尔虽然不满地啧了一声,但仍兴高采烈地继续往前走。这时,修练场上的老师和学生似乎发现了他们,个个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并没有人出声制止他们。 走过修练场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书库。 ……呃,这应该不能称做书库。虽然有好几座书架并列在一起,但也有不少其他物品排列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装饰品和护具。 仔细看了看陈列在上头的物品之后,艾丝堤尔不禁「喔~」了一声。 「这就是〈占刻〉了吧。那里头好像也正在使用呢。」 艾丝堤尔指了指前方。那里有一个大教室,里头还不时迸射出光芒。 「等、等等啊,艾丝堤尔!你要去哪里啊!?」 「去看看不犯法吧?」 希斯还来不及制止,艾丝堤尔已经走近发出光芒的教室了。 他们往里头窥探,只见有好几名学生把手覆在摊开的书本上。书页上并非排列着文字,而是紫色的纹样——也就是所谓的〈占刻〉。 「哇,我是第一次看到人家这么做耶!」 「你曾经见过〈占刻师〉使用魔法吗?」 「是啊,毕竟被攻击过好几次呢!」 艾丝堤尔回答得一派轻松,但听在希斯耳里却感到一阵苦涩。 ——竟然连〈占刻师〉都想要谋害她啊…… 然而艾丝堤尔却丝毫不以为意,话语中也听不出一丝埋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现在她正屏气凝神地看着窗里的景象,似乎对〈占刻〉充满了好奇。 「唔……是事先在那些〈占刻〉里注入了什么魔力吗……不对,好像不是这样。那好像是某种通道……对了,是以外力扭曲魔力的流动吧……哇,居然拥有这种力量,真是太有意思了。」 魔力指的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力量吧?艾丝堤尔的嘴哩吐出一大堆艰涩的用语,希斯不禁诧异地望着她,最后转头望向学生手里的书籍。 「好像听说过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大量的〈占刻〉才对,那些书里该不会全刻满了〈占刻〉吧?」 「的确是喔,不过大部分都不具有什么力量啦。」 原本希斯只是低声自语,但艾丝堤尔却回答了他。 「你看得出来?」 「是啊。跟真正〈占刻师〉使用的〈占刻〉比起来,这些都像玩具,根本没什么用处,大概只是练习用的道具而已吧。」 「喔~……咦,你竟然偷带过来了?」 艾丝堤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打开手上的书本。那是方才陈列在书架上的书,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占为已有。 「有什么关系啊,那里有那么多书,少了一本也不会被发现的啦!」 「这不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吧?」 希斯不禁发出哀嚎。就在这个时候—— 「你不是〈占刻师〉,却对〈占刻〉了若指掌呢。」 声音从他们的正后方传来。 希斯想回头看是谁,却被某种冰冷的东西抵着脖子。 「不准动!你们两个就是侵入学园的家伙吧!」 充满威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来自十分年轻的女性。想必站在他们身后的,是这所学园的学生吧。 ——咦,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很像是今天早上……那个自称露娜的女孩子耶? 今天早上遇到了一名黑发少女,而很显然地露娜只是个假名。 希斯勉强转动着视线,才发现他们的四周已经被一群高举着剑和〈占刻〉的师生们团团包围,其中还包括了在医务室外撞见的那名少年。 ——唉,原来早就被识破了啊…… 希斯丧气地垂下头,忍不住瞪了艾丝堤尔一眼。 「什么叫没问题嘛!」 「啊哈哈!别那么生气嘛,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真是的,都什么情况了,她还是一点都不知道要反省。听到艾丝堤尔这么说,身后的少女似乎感到有点不悦……不,应该说是充满了警戒……希斯清楚地感觉到抵在脖子上的尖刀又更加用力了。 「……倒是很气定神闲嘛!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你们误会了啦,我们只是——」 「——喔?你很想知道吗?」 艾丝堤尔突然打断了希斯,还抛出了这么一句充满挑衅的问句。 「我不介意啊,反正等下就会从你们两个的口中亲自吐实了。」 这番话似乎激怒了少女,她以极为冰冷的语气轻蔑地如此说道。 「咿——快住口啊,艾丝堤尔!我们才不是什么敌——」 「——啊哈哈,你真是有意思啊!要是你再多说点有趣的话,我说不定就会愿意告诉你喔!」 艾丝堤尔的话语听起来不像是挑衅,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打从心里感到十分高兴。 不过希斯立刻就明白了。 ——啊,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而是她自己「想到」了啊…… 希斯彻底死心地叹了口气。这时,艾丝堤尔拉了拉他的手臂。他一抬头,只见红色的圆环再度出现在眼前。 「咦……?」 希斯感到十分疑惑。 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接着便发现原本就在他们前方的教室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举着剑的少女与教师们的背影。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要是你们能抓得到我,想知道什么,我通通告诉你!」 「你搞错了吧?我们不是来找露蒂洛的吗?」 听到背后传来艾丝堤尔的呼喊,少女和教师们才突然惊愕地回过头来。 「怎么可能!居然能够逃出我们的包围……!」 此时,艾丝堤尔一把拉起希斯的手,转身拔腿就跑。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嘛!现在还是赶快逃吧!」 「啊,别跑啊,希斯——」 「——无所谓。快施放〈占刻〉!」 黑发少女似乎想对希斯说些什么,但一名教师的厉声疾呼打断了她。这时,其他师生们才突然回过神似的,一齐高举着〈占刻〉,施放出火焰和雷电。 ——死定啦…… 希斯不禁发出惨烈的哀嚎。 铿锵——原本直逼眼前而来的魔法,居然宛如玻璃般碎裂了。 「魔法可是卖艺丑角专用的喔!」 只见艾丝堤尔一边回过头,一边挥舞着双臂。她似乎正以银龙的丝线进行回击。 那些训练有素的〈占刻师〉所施放出来的魔法,竟然就像树叶般轻易地被挥开了。他们顿时全都一脸错愕,艾丝堤尔便趁机抓着希斯赶紧溜走。 大部分的人都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们逃走,只有少数几名还算冷静,急忙追了上去。然而他们的脚步却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挡了下来。 希斯一路被艾丝堤尔拉着跑,领悟到他这下子就算被当作犯罪者也是百口莫辩了。 * 「怎么会……!」 「总、总之先解除结界!别让他们逃了!」 仿佛信仰的神遭到亵渎般,教师忿忿地下达了指令,而声音中也多少混杂着恐惧。 这也是当然的。少女——露蒂洛心想。 ——〈占刻〉的结界居然轻易地就被穿透了。 他们很早就察觉是有人藉着巨龙声东击西侵入学园,幸亏有学员偶然发现,并成功地设下陷阱。 以结界逮住侵入者之后,学园内顶尖的〈占刻师〉和骑士齐力包围,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才对。 ——希斯……果然是他吧…… 今天早上赐给罪祸一击的少年。 露蒂洛是名圆桌骑士,被称为〈骑士公主〉,受到众人的瞩目与景仰,连其他骑士也都对她十分礼遇。 能把她当作普通少女般自在地谈话的,只有希斯一个人。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少女就是鼎鼎大名的露蒂洛。担心他发现后态度会大转变,于是她随口编了个假名「露娜」。 ——我想要……帮助他! 日后他应该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抱着好奇或敬意的目光吧。不过,光是今天早上的那个片刻,就让她感到很满足了。 所以,就当作是答谢他,她想要帮助他。 ——我们是来找露蒂洛的—— 她想起少年的话,向后拨了拨微乱的黑发。 「也不能忽视他可能只是被卷入纷争的可能性。」 再怎么看,希斯都像是被迫与那名少女一起行动的,或许他有不能忤逆少女的苦衷吧。 ——有人求助于我,我就不能见死不救。 露蒂洛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正忙着解除结界。 「——我要过去,麻烦让开一下。」 「嗄……?」 听到露蒂洛突如其来的主张,教师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露蒂洛看着自己的剑。 ——〈湖之骑士〉没办法砍开啊…… 她还没等教师回应,便开始召唤臂环上的〈占刻〉。 「——来吧,〈天阳骑士〉。」 随着喃喃低语般的召唤,空气荡起了波纹,冒出了一把崭新的大剑。全体的平衡虽然稍略逊于〈湖之骑士〉,但一击的破坏力是露蒂洛所有魔法中最强大的。 露蒂洛原本手上已经有一把剑了,而现身的第二把剑,其巨大的程度怎么看都不是一介少女挥得动的。 但露蒂洛只以单手便轻松地握住了剑。 「快、快让开!小心别被波及了!」 有一名教师大喊,周围的人才连忙远离露蒂洛。 露蒂洛高高地举起大剑,直直地往下一挥。 铿锵——几乎与少女挥剑的动作分毫不差,〈占刻〉的结界在那一瞬间已经像玻璃般应声碎裂。 露蒂洛握着两把剑,回过头向教师们说道: 「她(侵入者)竟敢来向我挑战,就由我负责去把她抓过来!」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她迈步准备离去时,走道的尽头出现了另一名青年。 「真是稀奇呢,〈骑士公主〉竟然让敌人逃了呀。」 原来是格雷特。 露蒂洛面露不悦,但格雷特一派轻松地笑了笑。 (她一定就是皇祸吧。) 他以只有露蒂洛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皇祸……而且还是魔王级吗?) 露蒂洛仍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为了不让周围的教师和学员们察觉,格雷特仍是露出惬意的笑容低语道: (以我们的力量,的确有可能破坏结界。然而,要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脱逃,以人类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尽管一开始露蒂洛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却也不得不同意了。毕竟十几名教师合力完成的结界,她竟然能轻易逃脱,甚至还带着一个普通少年同行,她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类。 像这样低语实在难以交谈,于是露蒂洛和格雷特并肩迈开脚步。 「请教师们协助学员们避难。格雷特大人请负责诱导这一区。」 「你认为需要两个人一起对付她吗?」 露蒂洛摇了摇头。 「在这里无法使用《剑刻》,所以需要有人保护学员以免受到我的伤害。」 露蒂洛虽然拥有骑士的称号,但本质上她仍是一名〈占刻师〉,而且她的魔法相当狂暴,甚至还因此被称作屠龙者。 要是用全力对付皇祸的话,就无法顾及对周围的伤害。 格雷特耸了耸肩。 「这么说是没错啦……」 他从后方拉住了露蒂洛的手。 「……露蒂洛,对手可是魔王级的皇祸,虽然我现在答应你,但对我来说,你比这座学园更为重要,所以要是我认为你应付不来,我还是会出手。」 「格雷特大人……」 格雷特诚挚的一番话,让露蒂洛停下了脚步。 「我去看了王都外面的情况,实在是一团乱。人们互相猜疑,甚至以《剑刻》为由互相杀害,现在连罪祸都混入你的学园了。」 也因此,露蒂洛现在必须挺身而出。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你是颗明星。」 「……我记得。」 「现在,这个国家需要的是英雄。而你,就是能够成为大英雄的那颗明星。」 露蒂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你在说什么呢?格雷特大人才够资格成为真正的英雄啊!」 「我可没办法像你这么受欢迎喔,我能成为你的前导者就够了。」 他说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格雷特哥哥……」 露蒂洛不知所措地轻声唤着他,他笑着说: 「好久没有听你这么叫我了呢……抱歉啊,我这个哥哥这么没用。你才十六岁,却得面临这样的人生……」 他一脸歉疚地说着,随即又像是回想起什么似地笑着说道: 「对了,你似乎知道希斯这个人啊?」 「……是。」 「他要是加以训练的话,有朝一日一定会是个人物。师父也对他期待很深,所以对他十分严厉,但似乎是适得其反。我好久没见到他了呢。」 说着,格雷特突然感到有些困惑地喃喃说道: 「不对,我好像见到他了……应该是啊?不过,到底在哪里……?而且……」 「格雷特大人?」 听到露蒂洛的叫唤,他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 「没事没事,我也差不多该去看看学员的情况了。你要是觉得情势不利,攻击时就不需要有所顾忌。要是失去了你,这个国家恐怕会就此一蹶不振吧。」 「也太夸张了啦。」 露蒂洛苦笑着说道,格雷特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格雷特才一离开,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玛那的身影。 「玛那?」 「啊、那个、我听说你们找到哥哥了……我、我很抱歉。」 少女慌慌张张地说着,似乎看见露蒂洛和格雷特谈话,一直在一旁等着。 「是有个疑似你哥哥的人。不过,他似乎受到了什么威胁,我可能会需要你的协助。」 玛那十分惊讶,但随即点了点头。 露蒂洛像是要鼓励玛那似的,对她笑了一笑。她感到自己心中也有些许的期待——期待与那名皇祸少女交手。 ——她向我下了战帖。 虽然没有具体的证据,不过那名少女似乎没有打破「规则」。 面对未知的危机,露蒂洛回想起格雷特的话。 ——魔王级皇祸—— 使用不明力量的少女(威胁),与看似轻佻却十分可靠的前辈(格雷特)——她非常清楚自己该相信的究竟是哪一方。 * 「——喂,艾丝堤尔!」 希斯近乎愤怒地大吼,艾丝堤尔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生什么气啊?」 「我当然生气!我是为了要摆脱《剑刻》才到这里来的耶!你这么一搞,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坏蛋吧?」 希斯说完,艾丝堤尔随即挑逗地眯起深红色的双眸。 「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当作是坏人了吧?那些人根本不打算听我们说话。」 「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希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因为眼前的艾丝堤尔,流露出些许寂寞的神情。 「你大概看不见吧,那里可是布满了强大的〈占刻〉喔,要是不小心碰到会死掉的。」 「死掉…………你、你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会为了开玩笑而刻意冒险吗?」 ——你的确是个为了好玩就引发骚动的家伙啊…… 虽然希斯心里这么想,但还不至于蠢到把话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要挑衅他们啊?我们不是才刚潜入校园吗?」 「虽然蒂菲可能也让他们起了疑心,不过光是这样,他们不可能会如此严加戒备的。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们拥有《剑刻》了。」 「——!」 「或许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不过其中有些人,和那些想夺取《剑刻》的家伙一样,带着令人作呕的恶意。要是我们继续待在那里,恐怕早就被他们杀了。」 希斯听了,不禁全身僵硬。 一路跟着艾丝堤尔团团转,让他差点就忘了,一心想得到《剑刻》的门卫杀了格雷特,而自己也差点因为《剑刻》被砍下手臂。 因为有《剑刻》,不管遇到多么凶恶的事都不奇怪。她提高警觉才是谨慎且明智的举动。 「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他只能相信艾丝堤尔了。他这么一问,艾丝堤尔用手指抵着嘴唇沉思道: 「那些人当中,有个拿着剑的〈占刻师〉吧?」 「是啊。」 那是自称露娜的少女。 他回想起今天早上,那名少女以一己之力便制伏了罪祸。没想到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少女,竟然是这里的学员。 「那女孩子应该是这里最有地位的人,如果能说服她,其他人应该都会听话吧。」 「咦?可是她看起来只是个学员啊?」 「不是有以学员之姿成为骑士的人吗?」 听她这么一说,希斯才意会过来。 「那、那也就是说,她就是〈骑士公主〉露蒂洛啰?」 「应该不会错吧?」 希斯不禁感到懊恼万分。 ——原来我早就见过露蒂洛了啊…… 「那我们好好跟她解释不就好了……只要给她看我们的《剑刻》,她应该会肯听我们说话吧?」 艾丝堤尔叹了一口气,有些促狭地望着希斯。 「欸,那些人可是把我们当成敌人的喔?」 明明有一半是艾丝堤尔的错啊,但希斯也只能苦涩地点点头。 然而,艾丝堤尔却显得更加雀跃了。 「所以啊,要是我们能让他们哈哈大笑,打消他们的敌意,不是很棒吗?」 叩咚——希斯不禁跪倒在地。 ——这家伙没救了,简直是有毛病啊…… 这到底是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不过,他知道艾丝堤尔是认真的。 所以他只好无奈地问: 「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不管他怎么说,艾丝堤尔都肯定不会放弃的。 ——那么也至少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行动吧,这样我还比较放心。 艾丝堤尔是他的救命恩人,要是她下定决心,他就只好陪她完成——希斯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而艾丝堤尔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脸上顿时浮现了笑容。 接着,她高高地举起「某样东西」。 「欸,这个是——」 「啊哈,你看出来了吗?要是使用这个的话——」 听到艾丝堤尔的「作战计画」,希斯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真的能成功吗?」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过,太阳也快下山了,到了晚上应该就能成功才对。」 她连试都没有试过,看来八成会失败吧,不过却感受不到她有任何的迟疑或胆怯。 希斯交叉起双臂向她问道: 「我只问你一件事——和〈骑士公主〉交手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就只好你追我跑啰?」 「不是啦,她一定会尽全力展开攻击的吧,你有什么防身的方法吗?」 艾丝堤尔听了,突然瞪大了眼睛。 「咦……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当然啊,很可能会出人命的耶!」 希斯一说完,艾丝堤尔认真地看着他,接着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和平常豪放的笑容不同,现在显得十分温柔。 她拿出系着丝线的箭头。 「你应该也注意到我使用了魔法吧?」 「是啊。」 「我跟你解释过,这是用银龙的毛发编织而成的。银龙的毛有很强大的魔力,任何魔法碰到它都会失去效力,连剑也砍不断它。」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里的丝线,花坛四周的石块瞬间都化成了细沙。 「剑是砍不断这些丝线的,就算有什么万一,我还是可以拔腿就逃。你应该也见识过了吧,我们可是被转移到远离埃斯特拉的森林里喔!」 她说完,又确认似地看着希斯。 「反倒是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行动吗?」 希斯看着艾丝堤尔交给他的「某样东西」,以及自己右手上的《剑刻》。 为了要完成她的「作战计画」,这两样都是不可或缺的。 ——《剑刻》差点害死玛那啊…… 真的能依照自己的意志使用《剑刻》吗? 他并没有迟疑太久。 「——我加入。」 他的声音十分坚定,连自己都大感意外。 「我愿意协助你。要是我什么不做,就这样放弃《剑刻》的话,一定会感到懊悔的。所以这一次我想要好好面对。」 听到他的回答,艾丝堤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只要使用这个就大功告成啰!记得要在我被杀死之前成功喔!」 「不要说那么触霉头的话啦……」 「啊哈哈,别露出那种表情嘛!我不会死的,你用不着担心!」 艾丝堤尔说着,伸出了手。 「我来表演,你当我的助手,希望我们两个的首次合作能大成功!」 「我还没答应要当卖艺丑角呢……」 「你答应过要听从我的命令的喔?」 见希斯迟迟没有伸手回应,她也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还是说……你不愿意跟我搭档?」 ——居然到现在还讲这种话啊…… 希斯露出苦笑,握住了她的手。 「我可没说不愿意啊。」 「我就知道。」 艾丝堤尔露出促狭的笑容,希斯才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不过也因此,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接着,他们两个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起来。 * 「——找到你了。」 艾丝堤尔离开希斯后,过了几分钟,少女便现身在她的眼前。 原本坐在中庭花坛上的艾丝堤尔,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 「好慢喔,我等得都快睡着了……咦?」 她以轻佻的口吻说着,却突然注意到露蒂洛身旁还站着另一名少女。 「你是……玛那对吧?」 「艾丝堤尔小姐……」 那是她白天商借场地表演的女店员。少女看起来也有些吃惊。 「真是意外啊!你也是这里的学员吗?」 「不是的,这是不可能的啊……更要紧的是,哥哥现在人在哪里?」 「啊啊,你是说希斯吧?他不在这里喔,我们分头逃跑了。」 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道,玛那不安地望向露蒂洛。露蒂洛点了点头,玛那便往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离去前,她还不忘向露蒂洛低头行了个礼。 现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露蒂洛便举起大剑指向艾丝堤尔。 「你愿意放走人质,这点倒是很令人敬佩。」 「人质?你是指希斯吗?」 艾丝堤尔眨了眨眼,噗嗤地笑了出来。 「啊哈哈,希斯是我的好伙伴喔,我才没威胁他哩!」 事实上,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就曾藉蒂菲威胁过他了,但她似乎对此没有自觉。 「等我抓到你,再听你解释吧!」 露蒂洛开口的同时,身体往前一纵。她明明手里握着两把剑——而且其中一把还是沉重的大剑——但脚步却是轻快无比。 ——呜哇,也太快了吧! 艾丝堤尔慌慌张张地甩出丝线。 丝线弹开了露蒂洛的剑,迸裂出火花,但转眼间大剑已经迫近在眼前。 ——二刀流……而且还使用了某种魔法…… 艾丝堤尔看出两把剑上都流窜着大量的魔力。 她用丝线弹开大剑时,也顺势往后一跳,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眼前的对手可是〈骑士公主〉,正面交手的话大为不利。 ——还好没把蒂菲带来…… 露蒂洛的剑,恐怕连巨龙都是照砍不误。虽然不至于送命,但难保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艾丝堤尔落地后,露蒂洛也不急着追过来,而是谨慎地逐步缩短彼此的距离。 「你的『那个』看来应该不是魔法吧。那是什么呢?某种暗器吗?」 听到她的质问,艾丝堤尔露出一派轻松的笑容。 「质问卖艺丑角的手法是很不道德的喔?你要是真的那么想知道,可得先好好露一手让我瞧瞧才行喔?」 「……既然如此,看来我也得拿出真本事了!」 露蒂洛说完,将两把剑同时抛向空中。 「什么……?」 两把剑没有下坠,而是直接飘浮在空中。 不仅如此,露蒂洛又对着手指和手臂上的十副饰环吟咏了起来。 空气瞬间荡起十道波纹,从波纹中浮现十把大小各异的剑。 「单独型最强魔法之一——〈圆桌骑士〉!」 光是与之对峙,就会感受到几乎要撕裂肌肤的汹涌剑气。露蒂洛以尖锐的口吻说道: 「抱歉了,我得展现出真本事了!」 艾丝堤尔不禁咽了咽口水。 「……是自律型攻击魔剑!」 她听过那种魔法。 先前为了《剑刻》袭击她的〈占刻师〉中,也有人使用同样魔法。 〈圆桌骑士〉——那并非指被授予骑士称号的圆桌骑士,而是指能召唤传说中屠杀魔神的十二名骑士,并令其宿附在剑上的一种魔法。 然而,和以往交战过的对手不同—— 「——她居然能同时召唤出十二把剑?」 这项魔法自古以来便存在了。然而,即使是一流的〈占刻师〉,最多也只能一口气召唤六至八个〈占刻〉。要让十二把剑同时显现,最少也要有两名〈占刻师〉才够。 也就是说,是需要两名〈占刻师〉合力完成的魔法。 而眼前的这名少女,才不过十六、七岁,实力竟然更胜一流的〈占刻师〉。 「要是连这样都办不到的话,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的。」 露蒂洛的话语里没有一丝炫耀或骄傲,而像是叙述着痛苫的回忆。 她从过去的挫败中,让自己变得更强。 接着,露蒂洛便伸手指向艾丝堤尔。 「好了,我让你见识我的王牌了,轮到你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随着她的话语,十二把〈圆桌骑士〉便直往艾丝堤尔飞去。 铿——艾丝堤尔招架不住所有的剑,一条丝线应声碎裂。 ——这下子似乎有点不妙……! 艾丝堤尔不断地以丝线抵御剑的攻击,背后窜过一阵恶寒。 * 当艾丝堤尔与露蒂洛交战时,希斯沿着阶梯奔跑而上。 ——使用蛮力谁都会,这种事连狗也办得到—— 但说出此话的艾丝堤尔此时却是使尽了力气对上露蒂洛。 这都是为了让希斯这个助手能架好舞台——完全是拖延时间用的暖场表演。因此他片刻都不能停下脚步。 他奋力抵达的目的地,是学园的屋顶。 「就在这里——」 他举起手臂,准备召唤《剑刻》—— 「哥哥!」 对他最重要、但最不想在此时此刻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一回头,妹妹就站在那里。 「玛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是来救哥哥的!」 她以泫然欲泣的神情,凝视着希斯的手臂。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莫名其妙遭到攻击,又突然消失不见,还被当成引起骚动的嫌疑犯,现在又遭到挟持……」 「我没有被挟持啊。」 「那你怎么会被逼到这里来?」 听到妹妹这么一问,希斯不知所措地搔了搔头。 ——事情变得比想像中棘手了…… 甚至还让妹妹这么操心——希斯想了一想,真挚地望着玛那说道: 「玛那,我现在在这里,有件必须完成的任务……不,应该说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 「想做的事……?」 希斯伸出宿附着《剑刻》的右手。 「自从这玩意儿跑到我手上来,我就碰上一连串的不幸,甚至一度绝望到希望人类干脆都毁灭算了,可是,我却遇到了一个能让我对这一切都一笑置之的人。」 「你说的是艾丝堤尔小姐吗?」 「……是啊。她对我说『请你协助我』。还说『既然所有人都想追捕我们,那我们就让他们哈哈大笑』!」 希斯的目光落向手上的《剑刻》。 「所以,我决定要使用《剑刻》!再一次使用这个差点害死玛那的《剑刻》!」 玛那似乎不晓得自己差点儿送了性命,她怯怯地问道: 「你要怎么用《剑刻》让大家发笑呢?」 希斯拿出另一只手上抱的「某样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玛那看了,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不就是——呃……〈占刻师〉的教科书吗?」 艾丝堤尔方才交给希斯的,正是从修练所拿来的〈占刻〉训练书籍。这是训练用的书籍,对没什么才能、也不是〈占刻师〉的希斯来说,大概也派不上用场吧。 希斯拿出教科书,又向玛那说明了艾丝堤尔的「作战计画」。 玛那愣愣地眨了眨眼,随即笑了出来。 「居然想得到这种办法啊!」 接着,她轻轻地握着希斯的右手。 「我也来帮忙吧!」 「玛那?」 「我第一次看到哥哥这么认真的神情呢,请让我协助你。」 这下子,换希斯感到困惑了。 「可是这很危险喔?」 「所以我才更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去做啊!而且艾丝堤尔小姐也帮助过我呢!」 希斯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俯瞰着中庭,只见艾丝堤尔和露蒂洛正交战着。这时,艾丝堤尔抬起头来,正好和他眼神交会。 ——这是暗号! 他转头看着玛那,接着再度吟咏起那个名字。 「请把力量借给我——《史坦沃克》!」 瞬间,一道光芒化为光枪,收束在希斯的手上。 * 露蒂洛驱使着十二把自律型攻击魔剑,心里同时涌现了一股不安。 ——竟然还是抓不到她……! 面对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的剑,少女竟然能一一躲过。 才刚惊险地躲过从身后逼近的剑,又立刻以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弹闭斩击而下的大剑。面对往脚跟挥去的一击,也以不可思议的跳跃力跳了过去。 跳向空中之后,她居然在毫无力足之地的虚空中轻快地跳跃。明明被〈圆桌骑士〉团团包围,却仍毫发无伤。 面对魔王级皇祸,露蒂洛也有〈圆桌骑士〉可能遭到粉碎的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对手竟然以巧妙的身体运动便能成功闪避攻击。 这时—— 咻咻咻——随着划破空气的奇异声响,露蒂洛脚边的地面突然碎开了。 少女不但没有受伤,甚至还有余力展开了反击。 ——应该会命中才对啊? 并非少女的反击失误,而是她刻意偏离了目标。 露蒂洛不禁感到奇怪。 眼前的少女非常高强,身体能力也相当卓越。 不过,也仅此而已。她不具有毁灭性的力量,也不带有暴戾之气。她真的是带来强大灾厄的魔王级皇祸吗? ——格雷特大人应该不可能搞错的啊…… 实际和她交手后,露蒂洛也对「对方不是人类」的成见抱持疑惑。 目前看起来是露蒂洛单方面猛力强攻,但事实上支配战局的是这个少女。露蒂洛固然无法给予致胜的一击——要是她真的倾全力攻击,这座学园恐怕也会毁了——但以露蒂洛的实力而言,也不至于会因为这点限制而落败。 也就是说,少女至少拥有能够与露蒂洛相抗衡的实力。但少女却似乎并不打算分出胜负,只是一味地与露蒂洛持续交战着。这一点都不像是罪祸会采取的行动。 ——唯一的可能,是她要争取时间……? 少女身上并不带有杀气,甚至连致胜的决心也没有。再者,原本一直和少女一起行动的希斯,现在也不见踪影了。 ——如果召唤《※洛威》的话……不行,在这里召唤的话,恐怕会造成伤亡的。(译注:「l?we」为德文「狮子」之意。本书出现的「狮子」,便是指《洛威》的别名。) 她一边考虑着自己身上的《剑刻》,一边闪过了少女的另一次反击。 这暗,她听到周围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连忙回过头去。 ——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应该几乎所有人都在警戒巨龙才对啊,但现在居然都围过来看露蒂洛和少女的决斗。 「格雷特大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就在她为围观群众分心的时候—— 「——啊哈!逮~到你~啰!」 她心里一惊,连忙回过头去,只见少女轻而易举地握住朝她迫近的剑柄。 「没用的,就凭你——唔?」 露蒂洛还没说完,便愣住了。 原本受露蒂洛的意志控制、飞舞在天空的剑,竟然不听使唤了。 她可是拥有圆桌骑士称号的〈占刻师〉——她一瞬间感到惊慌失措,但她随即理解其中的原因了。 ——是丝线……? 落入少女手中的那把剑,上头缠绕着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丝线。接着,露蒂洛手指上的某只〈占刻〉也突然失去了光芒。 「竟然连〈圆桌骑士〉也消失了!」 方才少女也是用丝线消抹了十几位教师合力施放的魔法。虽然露蒂洛不清楚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很可能拥有能够消除魔法的某种能力。 少女快活地笑了起来。 「猜对了!没想到竟然花了这么多时间才抢到一把剑啊!」 少女说着——啪地一声,粉碎了手中的剑。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作艾丝堤尔·诺恩·修特伦喔,亲爱的〈骑士公主〉露蒂洛·艾弗纳儿——」 「——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 露蒂洛打断少女的话,挥动剩下的十一把自律型攻击魔剑。直至方才为止,露蒂洛都不打算致对方于死地。 ——看来她是个不可小看的对手。 因此,不能再放水了。 但少女仍轻松地闪避着魔剑的攻击,并对露蒂洛大喊: 「喂,露蒂洛!刚才你话还没说完呢!」 「刚才……?」 「就是你不得不变得更强的理由啊!」 露蒂洛全神贯注地展开攻击。既然少女在空中飞跃,那么她就瞄准少女落脚之处狙击。就算不能要了她的命,也要砍掉她一只手脚。 然而,少女的态度仍显得十分从容。 露蒂洛不禁感到一阵屈辱,但不得不承认少女的确有一手。 「……我们在演习中,遇上了一头年幼的巨龙。」 这是露蒂洛得到〈骑士公主〉这个封号的那段轶事。然而,对露蒂洛而言,却是尝到挫败的回亿。 「但我却一动也不能动。明明身边还有许多同伴,我必须保护他们才行,但我的脚却不听使唤。」 艾丝堤尔继续闪避着魔剑的攻击,而露蒂洛像是自言自语般,以极为细微的音量叙述着。 「那之后呢?」 艾丝堤尔一边催促着她说下去,一边以丝线将一把剑震得粉碎。 「有人来救我们了。那个人对着龙丢石子,引开巨龙的注意。」 这时,艾丝堤尔又接连粉碎了四、五把魔剑,但露蒂洛却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但那人应该不是骑士,而只是一名士兵……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应该是警备兵或门卫吧?他的实力恐怕比我还弱得多,但却勇敢地挺身而出。」 当时的情景仍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她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也看不出年纪,仅能勉强辨认出应该是男性。身上穿着廉价的皮制铠甲,手里拿着发配给下级兵的简陋长枪。他绝不是什么意气风发的战士,说不定还比露蒂洛颤抖得厉害呢。 那个人却拚命地朝巨龙丢石头,而那连交手也称不上的小小抵抗,成功地吸引了巨龙的注意力。 「因此,我终于提起了剑。我有对抗巨龙的武器啊。尽管还不是十分高强,但至少我还能和它一搏。」 因此,她鼓起勇气与巨龙对战。 她召唤出试验用的〈圆桌骑士〉——当然,也并非全部都能成功启动——等到她回过神来,已经成功制伏了巨龙了。 而此刻〈圆桌骑士〉在这个名叫艾丝堤尔的少女面前,正逐一遭到粉碎。 在她们谈话之间,自律型攻击魔剑已经被摧毁得只剩两把了。 其中一把直直地逼向少女,另一把握在露蒂洛的手上。 「我从那个人身上获得了勇气,所以我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做为回应!」 少女再度粉粹了魔剑。 「——?」 就在准备迎接胜利的少女面前,一把剑袭击了过来。 露蒂洛藉着粉碎的剑掩护,以最后的一把剑直袭少女而去。 少女高举双手投降。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你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 接着,她流露出期待的眼神说道: 「你的魔法真的非常高强呢!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当个卖艺丑角啊?」 抛在说什么啊——露蒂洛完全无法理解。 「……抱歉,我好像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好吗?」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当个卖艺丑角?只要运用魔法,你的抛接秀一定比我还要厉害,大家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露蒂洛感觉脑袋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是吗?」 「你愿意吗?」 看着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神,露蒂洛拚命地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呢,还以为你至少怀抱着什么信念,没想到只是想羞辱我!」 逼近眼前的最后一把魔剑散发着腾腾杀气,但少女还是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是认真的喔?你自己看嘛,这么多人都来看我们两个表演呢!」 听到少女一说,露蒂洛终于明白她的用意。 ——这家伙,为了聚集这么多群众而利用我……? 虽然她不清楚少女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显然自己已经上钩了。 看到露蒂洛哑口无言,少女露出灿烂的一笑。 「哎,你可是个闪亮的大明星呢!你具有不同于希斯的才能,你光是出现,就能吸引这么多目光,但你却整天舞枪弄剑的,多可惜呀!」 少女的话语,竟然不自觉地触动了露蒂洛。方才被戏弄而涌现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 露蒂洛一时间不知所措,少女又露出迷人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摧毁东西谁都办得到,但你有别人所没有的才能。跟我一起来吧!」 感受到少女的真挚,露蒂洛终于相信她是真心这么说的。 但因此,露蒂洛更加紧握着手中的剑。 ——这个少女……艾丝堤尔,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凭一己之力就摧毁十一把〈圆桌骑士〉,而且不仅如此—— 面对身为敌人的少女,露蒂洛竟然想伸手握住她的手。 ——你光是出现,就能吸引这么多目光—— 尽管艾丝堤尔这么说,但实际上正好相反。 真正吸引众人的,是眼前的这名少女。 ——她的话语能吸引人倾听。 连身为圆桌骑士之一的露蒂洛,也忍不住被她吸引,甚至把自己效忠的君主都抛在脑后。 就如同格雷特所担忧的,在剑刻战争之中,国王的权威正加速坠落。要是露蒂洛接受了眼前的少女,恐怕所有人都将对少女唯命是从吧,今后国家的局势将会产生巨大的改变。 「真是抱歉,我并不打算握你的手。」 「为什么?」 「因为我是骑士,我不能舍弃我的国家不管!」 要是露蒂洛跟随少女离去——也就等于是舍弃了剑。她会以一名圆桌骑士,而且是《剑刻》的持有者之姿,背离一切战斗。 这等于是在内乱的危机中,抛弃自己的国家。 少女惊讶地眨着双眼,接着噗嗤地笑了出来。 「太夸张了吧,什么舍弃国家啊!」 她的反应就像是听了什么玩笑话似的。 对她来说,事情根本没这么严重。然而,立场敌对的露蒂洛却丝毫不因此感到动摇,因为对她而言,这绝非玩笑话。 艾丝堤尔有些苦恼似地抬头看着天空,最后终于又展开笑容。 「好,那我知道了,只要你所做的事,是对国家有帮助的就行了吧?」 「咦……?不,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艾丝堤尔望着天空,对感到困惑的露蒂洛说道: 「——你抬头看看,要拯救国家,除了挥剑之外还有更好的方法呕!」 而那个答案,就在她们的正上方。 砰!——随着一阵沉重的爆炸声,天空漾起了一道闪光。 ——那是……格雷特的《史坦沃克》? 但她马上就知道不对,因为格雷特现在正在疏散学员,没有道理使用《剑刻》才对。 除了露蒂洛,所有聚集在这里的人也都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这时,天空出现了—— 「流星……?」 夜晚的天空,散布着许多光点。而露蒂洛认出来其中一个是来自《剑刻》的磷光。 满天的光点看起来就像烟火。露蒂洛找不到适当的话语形容眼前的景象。尽管身处战斗中,仍忘情地望着夜空。 散落在夜空中的花火,彻底粉碎了露蒂洛的敌意。 只维持了几秒,光点就消失不见了。 艾丝堤尔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遗憾地喃喃说道: 「这么快就没了呀……要是能再多射一点就好了!」 露蒂洛疑惑地开口问道: 「刚才的光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就是用《剑刻》把〈占刻〉的教科书打上天空啊。就算不是〈占刻师〉,只要拥有魔力的话,就可以让它发光喔!《剑刻》就像是一大团魔力,只要把书事先割开,就会自然崩解,变成很漂亮的光点呢!」 露蒂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知不知道那本教科书要多少钱啊?」 「呃……?」 艾丝堤尔不禁表情僵硬。 「该、该不会……要赔钱吧?啊哈、哈……」 看到她紧张的模样,露蒂洛再也按捺不住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少女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露蒂洛不禁笑得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一回神,才发现聚集在四周的学员和教师们也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她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眼眶里还浮着泪水。 「好吧,我就姑且听你解释吧。」 「你要当卖艺丑角吗?」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侵入学园?你不是有事要找我吗?」 艾丝堤尔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时,露蒂洛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她。 ——等到不再需要我的剑的时候,我会再考虑看看的。 艾丝堤尔一脸不高兴地说: 「哼,你们也稍微信任我一下嘛,突然就张起结界,好歹也要向我道个歉吧?」 「那是因为你竟然带着巨龙来啊!」 虽然露蒂洛嘴上这么说,但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确戒备过头了。 「不过我们的确做得太过火了,这点我向你道歉。那是因为我们认为你可能是相当危险的人物。」 「你们到底以为我做了什么啊?」 现在回想起来有点荒谬,露蒂洛苦笑着说道: 「我们还以为你是人型罪祸——皇祸,而且还是魔王级的呢!」 艾丝堤尔听了,表情都僵硬了。 「你为什么会知……」 「咦……?」 这是两人交战以来,艾丝堤尔第一次显露出不安。 咻——艾丝堤尔的身体突然摇晃了起来。 「艾丝堤尔!」 露蒂洛连忙赶到她身边,只见她的手臂上有道巨大的裂痕,是被弓箭划过的伤口。 ——到底是谁……? 她转头追寻弓箭袭来的方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格瑞特大人……?」 黑暗中尖塔的顶端,出现了格雷特的身影。 露蒂洛还反应不过来,格雷特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为什么……? 不过最要紧的是受伤的人。 「呜……」 幸好伤口并不深,露蒂洛赶紧帮她止血。 「咦……?这是……血吗?」 少女手臂上流出的血,并不是液体。 虽然一样是红色的,但在接触空气的瞬间,便化为结晶掉落在地面。 这不是露蒂洛所熟知的血液。 不,她很熟悉,她知道流有这种血液的种族。 「罪祸……?」 从艾丝堤尔的手臂上流泻而出的,并非人类的鲜血,而是罪祸的结晶。 第四章 银乙女(jungfrau)开启门扉 秃头大汉——托拉特·欧鲁格正躲避着追击。 「可恶,怎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一起逃跑的两名部下,都已经遭到骑士逮捕。 托拉特也失去了他最重要的剑和铠甲,甚至连原本身上的财物都弄丢了。而他擅长战斗的巨大身躯,在逃亡的过程中反而让他难以穿梭在巷弄间,几乎找不到藏身之处。 ——明明只不过是要抢一个小鬼身上的《剑刻》罢了! 对付一个臂力、战斗力、运气都不如自己的少年,原本只打算砍下他的手臂就好了。没有要了那小子的命,自己简直是善良透顶。 结果,居然会落得现在狼狈地逃亡,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的命运。 「可恶,都是那个臭丫头!」 途中那个少年使用了《剑刻》,虽然让托拉特折损了剑,但也没有因此受伤。 这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不可能失败的任务,怎么想自己都是胜券在握才对啊! 都是那个丑角少女插手,坏了他的好事。 「她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那个少女的打扮和言行举止都相当滑稽,但托拉特很清楚,她绝对是个高手,而且是个连在佣兵中还颇有名气的自己恐怕都望尘莫及的怪物。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拿走自己的剑和铠甲,不过即使不论那些小手段,少女仍然不容小觎。 托拉特和他的部下都警觉到少女的可怕,因此挥刀时都毫不留倩,恨不得一刀让她毙命。 然而少女不但从正面挡住攻击,甚至徒手便夺走了他们的武器。双方之间实力差距究竟有多么悬殊? 或许托拉特在面对不满十岁的小孩时,也能办得到一样的事情。不过,他在战场上的武艺可是不输给骑士的,而且他擅长临机应变,这点甚至在骑士之上。 然而,在少女面前,他却像个小孩一样毫无招架之力。 「……还有,那双红色眼睛!」 他曾受雇于战场,也曾担任过别人的护卫。 至今为止,除了和人类对战,也曾经与罪祸交过手。 他已经见识过许多生死交关、杀意纵横的血腥战斗了。 然而,他从来没有碰过一个对手能露出少女的那种眼神。 少女的举止就像个轻佻的小丑,但却流露出能够毁灭一切、充满狂气的眼神。 ——为什么她要扮作卖艺丑角呢…… 这点尤其令人不舒服。她这么做,是出于某种理由吗? 想到自己在舞台上被当作笑话,托拉特不由得停下脚步。 「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奇怪……?」 那么纤瘦的少女,面对不输给骑士——至少他对自己是这么评价——的托拉特,却一点也不畏怯,笑嘻嘻地闪躲着他的攻击,甚至把剑抢了过去。而且这一切还都是在徒手的情况下完成的,简直是太不寻常了。 然而全场的观众都深信那是丑角的表演。 怎么可能呢? 观众丝毫没有察觉有个可怕的怪物就在自己眼前。 一想到这一点,托拉特就感到不寒而栗。 ——竟然没有人发现?该不会死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托拉特他们能侥幸躲过一劫,算是运气好吧? 要是就这样死在少女手里,恐怕也不会有人察觉吧。 他们大概会以为是表演的一部分,不会当真吧?要是那名少女怀有恶意,真的想杀了他们,恐怕没有人躲得过吧? 「……只能赶快逃命了。」 他要逃离王都……不对,得逃离这个国家才行。 幸好托拉特的实力远远不及少女。要是他再强一点,而伤了那名少女——说不定会激怒她,恐怕现在连想逃都逃不了了。 她刚才只不过是恶作剧般地小试身手一番,如果她哪天打算出尽全力,使出了各种狡诈的手段和力量,究竟还有谁能挡得了她呢? 任谁也抵挡不住吧。 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他要逃得愈远愈好。 托拉特选择逃之的路径,是下水道。 虽然埃斯特拉的饮用水是直接从井里打上来的,不过生活废水还是得由这些下水道排出。当然,里头尽是掺杂了粪便与尿液的污水。 也因此,这才是最佳的路径。 下水道通往流布在城镇里的运河,只要顺行而下,很快就能逃出这座城。 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出口处发出耀眼的光亮,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从出口的方向传来沉闷的呻吟,接着,又有某种重物发出咚的一声。 ——什么东西……? 他反射性地伸手探向腰际,但他的爱剑早已不见了,现在唯一派得上用场的就只有两只孔武有力的胳臂了。 在逆光下,他似乎看见有道人影。 ——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被人发现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肯定会招来警备兵的。 尽管托拉特的罪刑顶多是伤害未遂,但他可一点也不想回到那个卖艺丑角所在的城市。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只能硬闯了! 那道人影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似乎没什么警觉心,而且又是独自一个人。 虽然托拉特身上既没武器又没防具,但赤手空拳较量的话,他可是几乎没输过。 出现在狂躁不安的自己面前,算是那人倒大霉了。 下水道基本上没什么人会通行,幸好那人也没察觉到托拉特的出现。就算对手身上有带刀,只要出奇不意,应该还是稳操胜算。 托拉特蹑手蹑脚地前进,但这时那道人影突然摇晃不定,最后瘫倒在脏污的废水中。似乎受了什么重伤,体力终于消耗殆尽了。 「什么嘛,原来快死了啊?」 托拉特愣了愣,随即低声说道。 既然这样,就假装没看到,直接走过去就好啦。想到自己刚才还认真想灭口,真是有够白痴的。 想到自己这么走运,托拉特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他从倒下的人影身旁走过——这时那人突然发出呻吟,抬头看着他。 那人看起来相当瘦弱,身上既没持剑,也未着铠甲,看起来不像是骑士或士兵。 而他身旁还倒着另一名男子。男子似乎是个士兵,身上配有简陋的铠甲和长枪……看起来已经断气了。 ——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个逃犯吧? 托拉特开口向倒下的男子问道: 「喂,还活着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危急时说不定能拿来当诱饵,带着他走或许也不赖。 事实上,托拉特应该要注意到事情不对劲才对。 一名没有持剑的男子,身旁竟然死了一名士兵。 但托拉特竟然愚蠢到停下脚步,还开口搭话——那名男子抬起头,看来约莫三十岁,金发下的脸庞十分消瘦,脸上有颗大大的痣。 他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 「救、救救、我……!」 托拉特露出嫌恶的表情。男子看起来几乎无法行动,别说要当诱饵了,看起来反而是个累赘。 「走出这里就可以抵达城外了。要是不想死在这里,爬也要爬出去。」 这已经是托拉特尽可能释出的善意了。 虽然他并不打算带着累赘行动,但如果男子知道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至少能燃起一点前进的动力吧。 他一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去——但这时男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脚。 「喂,我自己也是自顾不暇啊!你要是妨碍我的话……?」 托拉特还没说完,就察觉到男子的样子不太对劲。 「呃、呜……啊、怎么会……不对……」 男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字句,托拉特皱起眉头,想听个清楚。 「上……上当了!不……不是……这家伙……」 虽然听不清楚男子究竟说了什么,但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充满惊恐。这时,托拉特注意到男子的手臂上闪烁着一道奇异的光芒。 「喂,你该不会拥有那个玩意儿吧……?」 托拉特扯开他的衣服,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剑刻》吗?」 这个刻印和早上那名少年手上的刻印十分相似。 要说哪里不同的话,便是这个印刻发出的光芒是暗红色的。 托拉特想起,眼前的这个男子,和前几天杀了骑士、夺走剑刻的嫌疑犯特征十分相似。 ——这家伙就是犯人?不过怎么会……? 应该为夺得《剑刻》大声欢呼的犯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露出惊恐的表情垂死挣扎呢? 托拉特还未想个明白,男子便绝望地呻吟道: 「啊啊……不行了……被追上了……已经……完了啊……」 「喂.你说什么被迫上了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揪着男子的衣襟把他抬起,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就是……魔神啊……」 话一说完,男子便瞪大双眼,口吐鲜血。 他死了。 但托拉特却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因为在死亡的男子身后,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仿佛要吞没男子似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托拉特发出惊骇的嘶吼,使劲地挥舞着他唯一的武器——拳头。 然而他的对手是没有质量的黑影,他脑子里浮现的念头是—— ——那是魔神……或者是……魔王…… 下一秒,托拉特的身影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 「艾丝堤尔!」 希斯从屋顶上目击艾丝堤尔被弓箭射中,立刻跑下了阶梯。 他一抵达中庭,就听见露娜……不,是露蒂洛激动地大声指示着说道: 「快!快去找艾丝堤尔!去找那个银发少女!」 他惊讶地环顾四周,完全不见银发少女的身影。 「艾丝堤尔人呢……?」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突然被压制在地上。 「艾弗纳儿大人,这家伙就是侵入者之一。」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把艾丝堤尔怎么了!」 「你给我安分点!」 他的头被猛然殴击,痛苦地发出呻吟。这时,露蒂洛看着他说: 「……放开他。」 「可是……」 「放开就是了。」 压制在希斯背上的重量这才消失,他急忙站了起身。 露蒂洛指着地面上的一处,上头散落着红色的结晶。 ——这些看起来像宝石的东西是……? 不久前似乎才见过类似的东西,但他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消失了——施展魔法遁逃了。」 「那……她没事啰?」 「……这我无法确定,不过伤口并不深。」 接着,露蒂洛的视线转向希斯的手。 「刚才朝天空射出光芒的人是你吧?」 刚才为了使用《剑刻》,他把手套拿掉了。他急忙藏起右手,点了点头。 「那原本应该是属于我所认识的骑士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请你说明一下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带有敌意。 于是他便随着露蒂洛走进校舍,进到一间小房间里。 房间的入口处写着「学生会办公室」。除了他们和方才追上来的玛那,办公室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希斯大致地描述今天早上门卫的事件,说明他得到《剑刻》的经过。 他也解释艾丝堤尔的背上也有《剑刻》,藉机把她的魔法也推托为《剑刻》的力量。接着,他又解释他们是为了摆脱《剑刻》,所以才侵入学园想求助于露蒂洛。 听他说明完后,露蒂洛脸色发白,勉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再说一次,死掉的骑士叫什么名字?」 「格雷特·杜勒斯·佩拿斯……是我的同门师兄。」 他一说完,露蒂洛不禁双手掩面。 「……怎么可能!你说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希斯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一次——毕竟他方才已经说过了,但慑于气势,也只好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就是今天早上,就在这个学园的医务室里。」 他这么一说,玛那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 「哥哥,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佩拿斯哥哥刚刚都还跟我们在一起呢!」 「……嗄?这、这怎么可能?」 「我才不可能认错佩拿斯哥哥呢!」 玛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露蒂洛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想他说的是真的。毕竟他手上拥有格雷特大人的《剑刻》。」 接着,她又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格雷特大人从一开始就在追捕那个东西。」 「什么意思?」 「三个月前,一名自称小丑的宫廷丑角在继承典礼上杀了葛雷修团长,而那个丑角当场就死了。不过自此之后,四处都有自称小丑的男子现身,教唆暴徒攻击《剑刻》的持有者。」 的确,门卫的头颅也是自称小丑。而教唆大汉袭击希斯的似乎也是那个家伙。 「那么,格雷特大哥他……」 「恐怕是如此。小丑现在……正藉由他的躯体行动。」 露蒂洛像是难以启齿般,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希斯想起他们第一次会面时的情景。 当时希斯因为太过害怕,不大记得敌人的模样了——但他看到面对着罪祸的露蒂洛,身体也不住地发抖。希斯便拚命丢石头,让敌人露出破绽,最后她才不得不奋勇地起身对抗敌人。 ——她其实心里也非常害怕吧…… 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少女,却必须强忍着情绪奋勇战斗。而自己只是一心想摆脱《剑刻》。连格雷特被杀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为他报仇,就这样自顾自地逃了。 ——所以师父才会弃我不顾吧…… 师父曾对他这么说过。 ——才能或干劲姑且不论,你缺少的东西是战士所必备的关键特质—— 所以他是不可能变得更强的。那时,他一心想要让玛那上学,所以只是露出敷衍的笑容回答师父「我想也是啊」。 现在,他才终于想到—— 「那是为什么呢」——他当时真应该这么问的。 要是他能知道原因,在不得不挺身作战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了吧。 希斯突然又回过头问道: 「那个小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我也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总是附身在尸体上行动,而且刻意挑起《剑刻》的争夺战。」 「那会不会是〈占刻师〉?可以利用魔法驱动尸体不是吗?」 「虽然是可行的,但是以人类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怎么说?」 「所谓的〈占刻〉,是藉由改变魔力的流动,影响万物本应遵循的法则。而〈占刻师〉本身也会受到流动的影响。因此,每次使用〈占刻〉,都会受到〈占刻〉的反噬。要是去接触死者的魔力……你应该清楚后果吧?」 ——自己也会死掉。 「因此,才会推测凶手可能是皇祸——也就是高位的罪祸。」 希斯从没想过这连串的事件会跟那种东西有关,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恐惧。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啊、好的……什么事?」 露蒂洛静静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仿佛需要些勇气才能把接下来的事问出口。 她以坚定的语气问道: 「艾丝堤尔——她是罪祸吗?」 希斯听了,瞪大了眼睛。 「咦?怎么会这么问?」 看到他的反应,露蒂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这么大的反应,连希斯自己都吓一跳,露蒂洛也显得有点错愕。 「艾丝堤尔就是因此才遭到攻击的吗?虽然我离这里很远,但也清楚看见她被弓箭之类的东西射伤了!」 露蒂洛的表情显得有些难受。 「据说艾丝堤尔是魔王级皇祸——也就是力量仅次于魔神的罪祸。而且这还是小丑说的。」 是小丑说的——希斯听了,稍微松了口气。 「那一定是胡说八道。」 「……不,很遗憾地,若是那个男人说的,可信度反而相当高。」 「为什么?那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露蒂洛点点头。 「是啊,但他用来操弄人心的并非虚诞,而是事实——即使事实并不一定代表真实。小丑为了操弄人心,说出嘴的必定是事实。」 如果他说的是虚诞的谎言,只要捣住耳朵不予理会就行了。 但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因此没有人不竖耳倾听。 希斯听了登时哑然,这时露蒂洛又伸出手,手掌上放着像是宝石般的东西。 「你觉得这是什么?」 「是宝石……吗?」 希斯还歪着头思考着,玛那突然「啊」了一声。 「这是〈占刻〉的原料……也就是魔力的结晶……对吧?」 玛那在〈占刻技师〉的手下工作,所以具有相关的知识。 露蒂洛点了点头。 「玛那,那你知道这些〈占刻〉的结晶是怎么来的吗?」 「呃……我不知道。」 露蒂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出了答案—— 「这是罪祸的血。〈占刻〉是用罪祸的血制成的。」 希斯和玛那听了都瞪大了眼睛,然而露蒂洛却无情地继续说道: 「而这些结晶,都是从艾丝堤尔的伤口上流出来的!」 这下子,希斯再也无从反驳了。 ——艾丝堤尔是……罪祸…… 而且还是相当高位的罪祸。 他的脑袋里一芹空白。 她明明不是〈占刻师〉,却能瞬间消失身影,转移到遥远的他处。而且她拥有能击碎魔法的银龙丝线,以及相异于〈占刻〉的红色圆环。 她还能与圆桌骑士露蒂洛打成平手……如果她不是罪祸,又还能怎么解释呢? ——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吗……?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才隐藏自己是罪祸的身分呢? 「——啊,不对,不是这样的!」 希斯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了。 「什么不对?」 希斯想通了似地点了点头。 「艾丝堤尔并没有骗我们。」 「什么意思?」 希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禁搔了搔头。 「怎么说呢……艾丝堤尔并没有说过『我不是罪祸』呀!」 「哪有人会自己那样说啊?而且她隐瞒我们是不争的事实啊!」 希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她应该不是故意要隐瞒我们的吧。而且,是不是罪祸根本就不重要!」 「不重要?」 「我想,如果我们当面问她,她应该会老实告诉我们才对。」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你不是也才刚认识她不久吗?」 关于这一点,希斯充满自信地如此答道: 「因为啊,艾丝堤尔她——满脑子只想着要逗别人开心啊!」 看到露蒂洛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又接着说道: 「我们刚入学园,被你们追得到处跑的时候,她也只想着要怎么给你们惊喜,逗你们发笑啊。」 以艾丝堤尔能在空中跳跃,还能和露蒂洛旗鼓相当的实力看来,应该有能力加以反击,或能更有效地躲避追击才对。 「刚才我用〈占刻〉制造流星雨,也是艾丝堤尔的点子喔。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但她居然愿意信任刚认识没多久的我啊。」 然而她却不惜迎战露蒂洛,一切就只是为了吸引人群。只要稍有受伤,她是罪祸的事就会曝光,但她却毫不退缩。 「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目的只有一个。 「众人的掌声啊!艾丝堤尔想要听到我们为她喝采的声音。」 对艾丝堤尔来说,这是最重要的。 露蒂洛听到希斯的说明,一时间也无从反驳。 「这样吗……确实似乎是如此呢……」 应该说,她完全赞同希斯的论点。 露蒂洛有点意外,接着苦笑地说道: 「她知道我是〈圆桌骑士〉后,居然问我要不要表演什么抛接秀,还很认真地要我跟她一起当什么卖艺丑角呢。」 ——她竟然也对〈骑士公主〉说这种话啊! 希斯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露蒂洛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有玛那还摸不着头绪,歪着头看着他们。 在这阵笑声之中,露蒂洛终于从格雷特的噩耗中重新振作起来,原本紧绷的情绪也稍微获得纡解了。 气氛不再那么凝重后,希斯突然回想起什么似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真正的名字是露蒂洛吧,我还在想为什么你要隐瞒呢……」 露蒂洛怯怯地问道: 「很奇怪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只是我想起很久以前,曾经碰巧在外墙外围,曾经目睹过你和罪祸交手过。」 那是希斯第一次看见罪祸。因为太过害怕,所以也没看清楚罪祸的模样,只知道有对巨大的翅膀。 那个时候,希斯还没听过〈骑士公主〉这个名号。 露蒂洛有点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咦……就这样?」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是……那个……圆桌骑士啊……」 听到她这么一说,希斯才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实在太随便了。 「啊!抱、抱歉!非常对不起……说的也是,我应该使用敬语才对!因为平常跟格雷特大哥说话都是这样——」 「——慢着!」 希斯慌慌张张地低头赔罪,但露蒂洛厉声地打断了他。 「你是说,你平常都是这样跟格雷特大人说话的吗?」 「呃、是啊……」 听到他的回答,露蒂洛才看似勉为其难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跟我说话也不用拘谨。」 「咦?」 「就是说,用你平常跟格雷特大人说话的方式跟我说话。」 「这……真的可以吗?」 「这是当然,毕竟我和格雷特大人的位阶是一样的。」 虽然希斯搞不清楚「当然」的理由在哪里,但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那个……露蒂洛……大人?」 「叫我露蒂洛就可以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但又一边思索地说道: 「讨伐罪祸吗……我讨伐的次数并不多才对呀,可是我对你没印象啊,真抱歉。」 ——当然哪,因为你正忙着和罪祸交手嘛! 正当希斯要开口这么回答的时候—— 啪!——《剑刻》上窜过了一道烧灼般的痛楚。 「这、这是怎么回事?」 希斯感到困惑不已,却发现露蒂洛和玛那都凝视着《剑刻》。 「你、你们俩怎么了?」 「哥哥,那个……」 玛那指着希斯的右手上的《剑刻》。希斯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手上的《剑刻》已经染成了凶恶的红色。 而露蒂洛的《剑刻》也透着淡淡的红色。 「这是怎么一回事……?」 希斯话还没问完,就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露蒂洛打开门后,出现在门口的教师在她耳边低语着,露蒂洛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抱歉,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有罪祸出现在市区,而且数量相当惊人。」 王都外有坚实的外墙保护,照理说应该是王国内唯一罪祸无法侵袭的都市才对,居然现在已遭到突破了。 露蒂洛转头向玛那说道: 「现在到市区非常危险,你先暂时待在这里吧!」 「是、是的。」 「希斯,你知道艾丝堤尔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那就到处找找,我们可能会需要她的协助!」 希斯听了,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需要她的协助……?」 「她不但差点打赢我,而且还是《剑刻》的持有者吧?若说现在不需要她的协助,那什么时候才需要?」 「可是,她是罪祸的嫌疑不是还没洗清吗?」 不是怀疑,而是事实。 露蒂洛听了先是一愣,但马上就用挖苦的语调说: 「刚刚你不是也说这不重要吗?」 说完,她有点难为情地别过脸去。 「听到她对我说『跟我一起来吧』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握住她的手。就算她是罪祸,这份心情还是不会改变的……应该说,我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罪祸存在呢。」 接着,她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虽然我无法和她一起成为卖艺丑角,但我还希望能再见到她一面。」 希斯能够理解。 ——啊,露蒂洛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情呢…… 即使被她耍得团团转了,还是无法讨厌她。 希斯用力地点点头。 「你说过艾丝堤尔的背上也有《剑刻》对吧?」 「是啊。」 「那请你告诉她——《※英格芙洛(jungfrau)》——这应该就是她身上《剑刻》的名字。」(译注:「jungfrau」为德文「少女、处女」之意。本书出现的「银乙女」,便是指《英格芙洛》的别名。) 「《英格芙洛》……」 确认似地复诵了之后,露蒂洛转身便要离开教室。 「啊,露蒂洛!」 「什么事?」 虽然希斯叫住了她,但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小心点!」 露蒂洛听了,不禁噗嗤地笑了出来。 「你现在讲得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但等你找到艾丝堤尔,可要一起加入战斗啊。」 「咦咦?」 希斯吓待发出了哀嚎,露蒂洛温柔地笑着说: 「不过,谢谢你,好久没有人为我担心了。」 说完之后,露蒂洛便转身离开了。 ——露蒂洛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呢…… 她离去前的笑容,并不像个英气勃勃的英雄,而是花样少女所绽放出来的微笑。 接着,希斯转向妹妹说道: 「你先待在这里,我会尽快回来的。」 玛那露出有些不安、但又有些高兴的表情点了点头。 目送哥哥的背影离去,她轻声地说道: 「哥哥终于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呢!」 * 「呱啊!」 生有翅膀的罪祸——不对,是某种类似罪祸的生物化成灰块,分崩离析。 露蒂洛没理会被砍落的残骸,继续向前奔驰,而十二把自律型攻击魔剑——〈圆桌骑士〉也紧随在她的身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街道上满是类似罪祸的「某种东西」,都是突然从地底下涌现,而且数量逼近一百之多。 通常只要遭到十头罪祸攻击,就足以让一座村庄从地图上消失了。现在一口气出现了近百头,恐怕连王都也难逃毁灭的命运。 但露蒂洛在意的不是这近百头的「某种东西」。 而是在她前方的巨大团块。 团块——已经找不到其他字眼可以形容了。从跳个不停的脉动以及不断扭动的活动来看,那应该是某种生物才对,但世界上想必找不到与之相同的生物了。 躯体……总之外型是球体,而且上头遍布着细小裂缝。那些裂缝似乎每一个都是这团块的眼睛,要是凑近一看,胆小的人恐怕会被其丑恶的外表吓得一命呜呼。 球体上部还长出四只不像手也不像脚的爪子,把挡在它面前的房屋都挥扫一空。幸好这巨大怪物没有脚,仅是以匍匐之姿前行,因此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太快。 团块表面覆满了像是石膏的白色沙砾,不见任何类似皮肤或体毛的东西。每当它一移动,沙砾便从身上哗啦啦地散落。而散落下来的沙砾又聚积起来,生成了具有形体的「某种东西」。 与罪祸很相像的「某种东西」一生成,露蒂洛便一剑劈开它们——说到底,这些东西真的算是罪祸吗? 不仅劈开后也不见血流,在颓倒后更是像粉尘般烟消雾散,不留任何残骸。 「露蒂洛!」 一名挥砍着敌人的年轻骑士,在见到露蒂洛赶到便出声呼唤她。这名骑士虽然并非圆桌骑士,但却是《剑刻》的持有者。似乎是最近才从盗贼身上回收《剑刻》的。 年轻骑士的《剑刻》,就烙印在他的肩膀上。露蒂洛见了,不禁皱起了眉头。 ——颜色比我和希斯的《剑刻》都来得深……? 骑士的肩头上散发着赤黑色的光芒,看起来甚至比希斯的还要不祥。 露蒂洛不禁来回比对着《剑刻》和团块状的怪物。怪物的眼睛里也泛着赤黑色的光(看起来有点像是泪光),难道两者之间有所关联吗? ——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怪物! 露蒂洛重新整理思绪后,如此提议道: 「能不能把它引诱到运河?」 怪物现身的下水道,十分靠近流过市区的运河。如果能将它诱导到那里去,就可以不用顾虑对城镇的伤害,可以尽情使用〈占刻〉或《剑刻》了。 对露蒂洛的提案,年轻骑士只是摇了摇头。 「不行啊,它实在太大了,不管是剑或〈占刻〉都挡不下,连要改变它行进的方向都不太可能。」 确实,怪物比两层楼的房子还要巨大,要是贸然攻击它,恐怕会打落一堆白沙,然后聚积成更多的「某种东西」。 「这怪物该不会就是魔王级的罪祸吧……」 听到年轻骑士这么问,露蒂洛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魔王级……?」 「是啊,我听说魔王级罪祸已经入侵了,是不是就是这些东西?」 露蒂洛脑海里浮现出银发少女的身影,连忙摇了摇头。 ——这个怪物跟艾丝堤尔并不同。 不过,从这怪物身上不断生成类似罪祸的「某种东西」——而且还发出如《剑刻》般的灾厄光芒,或许应该称之为「刻魔」吧——加上异于常理的庞然巨体,确实称得上是魔王啊。 ——但它是怎么入侵的? 它也是像艾丝堤尔那样的人型罪祸——皇祸之一吗? 露蒂洛甩了甩头。 「臣民都避难了吗?」 「还疏散不到一半。」 露蒂洛回过头去,望着怪物行走过的轨迹。好一段距离——骑马奔驰恐怕也要花上数分钟之久的地面已经崩裂坍毁。 ——应该可以从那边下手! 露蒂洛转头向年轻骑士确认道: 「我要绕到怪物的正面,你能协助我吗?」 「……露蒂洛,你要使出那招吗?」 「是的。」 年轻骑士只好点点头,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出来吧——《※史提尔(steir)》!」(译注:「steir」为德文「牡牛」之意。) 年轻骑士的手里,瞬间出现了双刃的斧头。骑士便挥舞着斧头,直奔怪物而去,设法阻止怪物的行进。 露蒂洛在心中向骑士致谢,并奔向怪物的正面。途中,她数度遭到刻魔攻击,但其他的骑士和士兵已经赶来支援,协助露蒂洛消灭刻魔,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怪物面前。 「还真是丑陋。」 怪物的正面有着巨大的眼瞳。 她瞪视着怪物眼瞳里映射出的自己,召唤身上的《剑刻》。 「——《洛威》,」 随着她的低吟,有道光芒聚积在她的手中。 最后出现了一把有着紫色刀身的巨型大剑。它的大小甚至足以比拟长枪,握把比露蒂洛的躯体还长,刀身则相当于高大的成年男子的身长。 露蒂洛高举这把几乎可以用异形称之的奇特巨剑。 ——依然还是这么轻巧呢。 巨剑具有自律型攻击魔剑般的功能,虽然不像那十二把魔剑可以远距操控,但仍足以让露蒂洛不费吹灰之力地高高举起。 除了方才的年轻骑士之外,还有数名骑士也合力包围着怪物。其中不乏和露蒂洛相同的圆桌骑士,而且全员都是《剑刻》的持有者。 骑士们一察觉露蒂洛拔出《洛威》,纷纷从怪物身旁退开。 露蒂洛抓住时机,猛力挥下巨剑。 「怒吼吧——《洛威》!」 紫色的刀身,仿佛迸裂般发出耀眼光芒。 轰隆——同时发出攻城器撞击般的震撼大响。 一道闪光延着剑的轨迹迸射,朝怪物直击而去。 等到闪光散去,天空终于再度笼罩着夜色后,原地便出现了一道溪各,溪谷上则是被断成左右两截的怪物。 顿时欢声雷动。 露蒂洛的《洛威》,能在直线上施放出魔力之刃。而多亏了怪物以直线前进,只要观察它造成破坏的轨迹,就能准确地施放魔力。 露蒂洛松了一口气,但却仍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不太对,简直太简单了! 面对攻击,怪物甚至不试图闪避。就算它自信招架得住人类的攻击,却怎么连防卫的动作也没有? 露蒂洛的疑问,很快就获得了解答。 「轧轧轧轧——」 袭击街道的刻魔,突然开始朝着怪物聚集而来。露蒂洛的一击,也许反而让刻魔的数量遽增,现在恐怕已是原本的两倍之多了。 而这些刻魔,纷纷往怪物断裂成两半的缝隙中聚集。 吵吵——随着刺耳的声音,刻魔居然全数遭白沙吞噬。 「吞噬了……?」 露蒂洛愣愣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景象。 方才被露蒂洛砍成两半的巨大怪物—— 「居然重生了……!」 漫长的白昼才刚结束,漫长的黑夜才正要开始。 * 离开学园的希斯,也看到正在市区大肆破坏的怪物了。 ——那是什么东西啊…… 在找到艾丝堤尔之后,自己也得加入和那个怪物的迎击阵容。昨天还是个下级兵门卫的自己,真的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希斯背上窜起一阵恶寒,但仍没有停下脚步。 这时他抬起头,上方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是蒂菲! 艾丝堤尔的巨龙。 他离开学园后,最先发现的是这头巨龙。它似乎在引导希斯似地盘旋在天空,接着往城外飞翔而去。 希斯追了过去,过了不久,只见巨龙在外墙的外头降落了。 「糟了,跟丢了……!」 城门已经开启,但却挤满了准备避难的民众,希斯几乎难以通行。 在他奋力地穿梭在人群中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右手。虽然变成不祥的颜色,但是却仿佛为他带来勇气般微微发热。 ——这东西,真的能为我带来力量吗? 他愿本一心想摆脱《剑刻》,但现在说不定正可以派上用场,还能帮他尽速抵达墙外。 「——《史坦沃克》!」 回应他的召唤的,是一把长枪。 ——拜托你了! 先前他利用《剑刻》将书本打上天空,或许也能藉此让自己飞跃城墙。 「走吧——《史坦沃克》!」 他握着长枪刺向半空,接着——长枪便将他的身体一起带向天际。 ——太好了,成功了! 由于刚才玛那和他一起操作,他还记得该如何发射,这下也顺利地将自己的身体带往城墙之外。 而往高空发射的力道终于减弱,他顿时体验了在刹那之间的飘浮感。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咦?该怎么下降才好?」 经过短暂的无重力飞行后,重力很快就重重地将他往下拉。 ——死定了!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有这种念头了。 从这个高度猛力坠地的话,身体肯定会像柔软的果实般不堪一击。 在短短的一秒内,希斯从小到大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最后他终于注意到他即将坠落的地方有个湖泊。 ——如果能掉进湖里,说不定不会死! 他拚命地挣扎挥舞着长枪,而长枪突然像是回应他的意志般,吹起了一道微风,稍稍改变了他坠落的轨道。 掉落的轨道终于偏往湖泊——这与他摔进湖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啪唰——希斯掉进湖泊,激起盛大的水花。 「咳咳咳咳、呜、咕哇、痛、好痛!痛死我啦!」 虽然是湖水,但从相当于教会尖塔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就算是液体也变得如固体般坚硬。 他一边痛苦挣扎一边起身,终于发现眼前有一道人影。 银白色的秀发,辉映着皎洁的月光。 一名少女正伫立在湖中。 他感到似曾相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里正是他第一次遇见艾丝堤尔的那个湖泊。 然而,和当时的情景不同的是—— 少女似乎正在入浴,一丝未挂地裸露着细致的肌肤。 无论是轻轻撩起长发的手臂,或是沉浸在湖水中的柳腰,都仿佛可以轻易断折般纤细修长。一撮头发缠绕在丰满的胸前,滴落的水滴流向凹陷的小巧肚脐。 ——好美啊…… 圆睁的眼睑下,是宛如红宝石般的红色眼瞳。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上,微微地渗着尚未结晶化的红色血迹。 少女望着希斯,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 既像是惊讶,又像是愣怔。 「啊、请问……」 希斯战战兢兢地发出声音,少女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月光下濡湿的裸体,充满撩人的风情。 接着,她再度抬头望向希斯,红色的眼瞳渐渐湿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随着她的尖叫声,一道猛烈的重击打在希斯的脸上。 他意识到自己被殴了一拳,是在他画出美丽的弧线、再度沉入湖面之后的事了。 * 「啊,你终于醒来啦。」 他一张开眼睛,就看到摇曳的银色长发。 眼前是艾丝堤尔呈现颠倒的脸孔。 「喂喂?你没事吧?」 轻快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不是在为自己担心。他的后脑勺上传来一股柔软舒服的触感,让他一点都不想起身。 「既然你醒来了,就快让开吧?我的脚也差不多要麻了……」 艾丝堤尔有些困扰地这么说道,希斯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状态。 原来他躺在艾丝堤尔柔软的大腿上。 「呜哇、抱、抱歉……好痛!」 他慌慌张张地猛然起身,头顿时感到一阵晕眩。 「虽然我叫你让开,但还是慢慢起身比较好吧?那个、我刚才几乎是反射性地出拳……」 听到她这么一说,希斯终于想起来失去意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月光下的裸体——沐浴中的艾丝堤尔。 看到希斯的反应,艾丝堤尔表情僵硬地问道: 「你什么也没看到吧?对吧?」 「呜,我的头好痛——我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昏倒的?」 「那你干嘛脸红?」 艾丝堤尔一针见血地戳破他别扭的演技。 「那是因为……怎么说呢……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 看到她的裸体,被痛殴也是没有办法的。但没想到艾丝堤尔竟然让他躺在腿上照顾自己。 艾丝堤尔听了,慌乱地别过脸去。 「因、因为、那个、吓了一大跳、所以不小心就太大力了……」 「我没印象了啦,倒是你的手会不会痛?」 他趁机转移话题,艾丝堤尔意外地满脸通红,「……嗯」地点了点头。 ——咦?怎么会……这么可爱? 像个人来疯,只会到处惹麻烦的艾丝堤尔,现在却展露出少女的一面。或许是因为被看见裸体而感到羞怯吧,然而这样的艾丝堤尔却也让希斯不禁怦然心动。他的眼帘里还深深地烙印着月夜的景象。 这时,艾丝堤尔十分抱歉地如此说道—— 「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刚刚你的头……冒出好多东西,我还以为没救了……」 「冒出什么东西啊!」 希斯不禁哀嚎着叫道,艾丝堤尔终于嗤嗤地笑了起来。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以我的力气不可能连骨头都打碎吧?」 「意思是肉是能打碎的吗……」 「希斯……这世界上还是有些事不要知道比较好喔?」 看着艾丝堤尔试图蒙混过去的笑容,希斯不禁绷紧了脸。 接着,他突然注意到艾丝堤尔的衣服。 「咦?你还穿着这个呀?」 艾丝堤尔的身上是学园的制服。 「因为我的衣服还放在学园里嘛。」 希斯感到有点意外。 「以你的魔法,应该轻松地就可以拿回来了吧?」 虽然希斯对魔法的了解少之又少,但他知道艾丝堤尔能以魔法穿越空间。 艾丝堤尔摇摇头说道: 「没办法,今天使用过多的力量了。要是再继续使用,搞不好会出事呢。」 「出事……?什么意思啊?」 听到希斯的疑问,艾丝堤尔怏怏地移开了眼神。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我可以打开〈门〉。」 「〈门〉……那和魔法不一样吗?」 虽然知道那是指飞越空间的能力,但这样的说法倒是第一次听到。 艾丝堤尔用食指小小地划了一个圆,轨迹上出现了红色的纹样,很快就构成了一个圆环。 「这就是我所说的〈门〉,大概就相当于你们所称的〈占刻〉吧。但和〈占刻〉不同的是,这是直接以魔力描绘而成的。这也就是所谓的魔法——但不晓得和人类所说的魔法一不一样就是了。」 「不过……」艾丝堤尔捡起脚边的小石头,继续说道: 「就和〈占刻师〉必须承受魔法反噬一样,使用〈门〉也很可能会带来危险。」 她说着,把小石子丢进了湖里。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瞬间激起了水花和涟漪。 「每次打开〈门〉,我都将面临某种灾厄的袭击。打开〈门〉的总和……应该不是以次数多寡,而是以规模大小来算吧?总之,最后合计的规模将会带来同样大小的灾厄。」 「怎么会……」 希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艾丝堤尔为了保护希斯,已经使用过好几次〈门〉了。 「你说的灾厄,具体来说会发生什么事?……难道你会受伤也是因为……?」 仔细想想,能与露蒂洛抗衡——也就是有和圆桌骑士相当的能力的艾丝堤尔,实在是不可能连一支箭都躲不过。 希斯喃喃低吟。但艾丝堤尔却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是啦、不是啦!那个纯粹只是因为我太大意了,结果只受了这么点小伤,已经是万幸了。」 也就是说,〈门〉所带来的灾厄将远远大于此。 「……你愿意告诉我吗?」 「咦——……」 艾丝堤尔露出百般不愿的表情。 「艾丝堤尔!」 看到希斯十分认真的神情,艾丝堤尔只好不情愿地低声说道: 「…………丢……的事。」 「什么?」 「……说……很丢……的事……」 「抱歉,我还是听不见。」 「就是说会……脸的事。」 最重要的地方还是听不清楚,希斯露出困惑的表情。这时,艾丝堤尔终于忿忿地大吼—— 「就是说,会发生很丢脸的事啦!」 艾丝堤尔吼完,顿时面红耳赤。 「……嗄?」 她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副作用!可是每次打开〈门〉,都一定会发生很丢脸的事。像早上为了表演魔术而打开了〈门〉,结果就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大堆球出来:为了感谢店主借我场地而想帮他宣传,没想到那刀子竟然锋利得吓人……虽然看起来好像是短棒本来就折断了就是了。」 艾丝堤尔滔滔地说个不停,希斯也只好拚命点着头。 观众一定都以为她是故意在搞笑,没想到这些都是真的失手啊!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十分懊恼呢。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好笑极了。如此吸引人的完美少女,竟然这么不走运啊。 「你还笑!你就是最大的一颗扫把星啦!」 「咦,我怎么了吗?」 「你已经两次对我做那么下流的事了!」 「欸、欸欸欸!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啦!」 希斯慌张地拚命辩解。 ——这么说来,原来那些都是魔法的副作用啊…… 再怎么说,跌了一跤就摸到她胸部,或是从空中掉下来就目击到她沐浴中的裸体,实在是太巧合了吧。 艾丝堤尔的副作用……搞不好用体质来形容比较正确呢。若是以不幸的程度来看,希斯其实也算是被害的一方,不过自己扑倒她和偷窥她沐浴都是不争的事实。 艾丝堤尔抽了抽鼻子后,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希斯。 「唉,不过发生这么糟糕的事,也总算是能把累积的副作用一口气消解了吧!」 看来她似乎是原谅希斯了。 她看了看希斯的手。 「这看起来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丝堤尔注意到希斯手上《剑刻》已染成了不祥的颜色,仔细一瞧,她背上的《剑刻》也已经变色了。 他们竖耳细听,从市区的方向不断地传来悲鸣和怒号,以及破坏的声响。 露蒂洛他们正努力地战斗着。 「是啊,大事不好了,市区已经——」 希斯赶紧将市区里出现罪祸般的「某种东西」和巨大怪物、露蒂洛现在正率领骑士团征讨的事告诉艾丝堤尔。 接着,他又试探地问道: 「该不会……这些都跟你有关吧?」 「我?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罪祸吧?」 听到希斯这么说,艾丝堤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怯。 ——咦?为什么她会露出这种表情? 以希斯对她的认识,应该要「啊哈哈!没错哟!」地一笑置之才对啊,然而她现在居然露出这么怯缩的神情。 这时希斯才意会到自己说了多么伤人的话。 「对不起,我太粗线条了。」 他觉得很过意不去,便抱歉地低下了头。艾丝堤尔不再像以往那么有活力,而是以怯生生的声音问道: 「你已经知道我是罪祸了,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 「人类不是都很怕罪祸吗?」 听到她这么说,希斯突然觉得胸口一紧。 眼前的少女竟是这么脆弱而惹人怜爱。 ——艾丝堤尔也同样会感到害怕吧…… 她若身为罪祸——而且还是皇祸,就算人类再怎么弱小,也都是她的敌人。然而她却只身走进敌人之中,还拚命地想让敌人发笑。 希斯仿佛在回答她般,伸出了手。 艾丝堤尔感到意外地挑起了眉毛,接着便握住了那只手。 希斯轻轻地将艾丝堤尔的手拉了过来。 「咦?」 「这就是我的回答——如何?」 希斯抱紧了艾丝堤尔。尽管她沐浴过的身体十分冰冷,但里头的心脏却噗通噗通地加速了起来。 发生过刚才的事件,要是艾丝堤尔现在立刻再赏希斯一拳也不奇怪,但她却没有抵抗。 「你不会怕我吗?」 「因为你不会攻击人类。」 「你这么认为吗?」 希斯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几次我差点死掉,都是你救了我。因为有你,我才能活到现在。要不是有你,玛那早就死在我的手里,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希斯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情了。 那天晚上,在这座湖遇见艾丝堤尔的瞬间,他就已经深深地被她吸引了。 就算她是罪祸或是皇祸,这都无所谓了。 「而且……」希斯又接着说道—— 「比起攻击人类,你一定会做些更有趣的事吧?」 希斯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艾丝堤尔听了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最后,终于像忍不住似地——她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啊啊,是呀……嗯,没错!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个性!」 艾丝堤尔离开希斯的怀抱,双手交握在身后,抬起头望着希斯。濡湿的银色长发,反射着晶莹的月光。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成为卖艺丑角吗?」 「嗯,这个嘛……」 突然被这么一问,希斯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罪祸的社会是以实力取决一切。弱者必须服从强者——强者领导弱者,弱者崇敬强者。我们发誓效忠魔王陛下,不得无故引发无益的争执,而且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或许,全员都对这样的状态感到满足吧。」 罪祸有所谓的秩序……甚至有所谓的社会存在,教希斯惊愕不已。从艾丝堤尔的话听起来,罪祸社会还比人类社会来得严肃与和平呢。 「不过……」 艾丝堤尔把脸埋在膝盖里,轻声地继续说道: 「每个人都对我十分恭敬,没有人愿意接近我。连魔王陛下也是。」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为下一期的魔王头号后补,已经没有人比我更强了啊……」 混杂在叹息声里的惊人事实,让希斯也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请问……艾丝堤尔小姐……?」 「什么?」 「下一期魔王……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不是解释过了吗?罪祸的社会是由实力来决定一切,所以我会成为下一任魔王啊!」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名少女,在众多罪祸中也是实力最高强的啰? ——怎么没听你说过魔王的事啊……! 这种事真的可以这样随便告诉别人吗? 「但为什么堂堂一个魔王要成为卖艺丑角啊?」 「我又还不是魔王!而且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解释这个啊?」 看到她一脸不悦的模样,根本是个再单纯也不过的少女。希斯不禁感到自己心里的畏惧实在是想太多了。 ——不管是罪祸也好,魔王也罢,艾丝堤尔依然是艾丝堤尔啊! 希斯点了点头。这时艾丝堤尔仿佛想到什么恶作剧般露出了微笑。她牵起希斯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脸庞的触感就像丝绢般柔软、滑溜。 「你对我做了那么下流的事,可要好好负起责任喔?」 「唔咦?」 听到希斯这么惊慌的声音,艾丝堤尔咯咯地笑了起来,放开了他的手。 「大约是在半年前吧,人类的王国里敞开了一道大大的〈门〉,从那之后,下位的罪祸便发了狂似地不断作乱。明明没有下达命令,它们却擅自攻击人类。这想必是人类的王国里发生了不祥之事,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魔王可以这样随便离开自己的王国吗?」 「我就说我还不是魔王了啊!现任的魔王还在,王国交给他处理就行了。而且和〈门〉有关的灾厄,就只有我的血族能够解决。」 接着,艾丝堤尔露出看似怀念的微笑。 「来到这里之后,我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卖艺丑角喔!他好像没有察觉到我是罪祸,而对我做了许多有趣的表演。我从诞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呢!我一回神,才发现周边聚集了好多人,每个人都笑得好开心!」 她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咯咯地笑了起来。 「而且让我吃惊的是,在那些开怀大笑的群众当中,也有小孩子喔——啊呵,原来小孩子也能像这样大笑啊——我第一次知道呢!」 「罪祸的小孩不会笑吗?」 「我想是会的。不过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感到害怕,胆小一点的小孩子甚至会吓得尿出来呢。」 艾丝堤尔轻轻地撩起银色的长发,眼神流露着一丝寂寞。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直到我看到人类的小孩在我身边理所当然地大笑着——而且是最下位的罪祸轻轻一碰就会死掉的柔弱小孩喔?他们却对着我大笑说『好有趣喔』!」 她说着,把手伸向月亮。 「拥有力量,的确能够做很多事。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也能够做任何想做的事。不过,却不是什么事都办得到的,有些事反而做不到。骑士能够守护人类,却无法拯救我啊!」 希斯终于理解为什么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如此令人怜惜了。 ——她很孤独呢…… 她比任何人、任何罪祸都还要强大,因此没人可以拯救她。 原本紧紧封闭的心,终于打开了一丝缝隙。在希斯眼中,艾丝堤尔也从一名万能的卖艺丑角,转变为一名普通的少女。 ——我想要帮助她! 他打从心里下定决心。 「不过,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拯救每一个人喔!」 少女脸上浮现了笑容。 「我觉得『笑』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呢,而且和力量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开怀大笑,每个人都能和睦相处。而且竟然有令人发笑的职业,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艾丝堤尔猛然起身,摇曳的银色长发甩出银色的水花。 「我想要学习那种能力,并把它带回罪祸的世界。我不要当一个人人敬畏的魔王,而要成为一个小孩子也能对着我微笑的魔王!也正因此,我才会成为一名卖艺丑角的!」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口,发自内心地如此说道。 ——你现在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君王了呢。 希斯打从心里这么赞叹着。 等到她成为魔王的那一天,人类应该完全屈服于罪祸之下了吧。 不过,她不会以暴力统治的手段——而是让彼此之间能和平共处。 这时,希斯从少女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畏怯了。想必她一边说着,也一边回想起自己所追求的目标,以及自己的生存之道了吧。 她向希斯伸出了手。 ——好的,我们一起往前进吧! 希斯也伸出手握住她。 「来吧,投靠我吧!我会把世界分一半给你的!」 「好好的气氛都被你这句话搞砸了啦!」 希斯简直要哭出来了,但艾丝堤尔却讶异地歪着头。 「咦,不对吗?在人类中受到爱戴的魔王,不是应该要说这种台词吗……」 「这样的魔王三两下就会被推翻的!」 「啊哈哈!别担心!不管是人类还是罪祸,我都会让他们笑翻天的!」 艾丝堤尔好像终于恢复了自信,得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个模样,希斯也忍不住微笑。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艾丝堤尔,你刚刚说有道〈门〉被开启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门〉?什么东西啊?」 「咦……?你刚刚不是说你是为了调查那道〈门〉,所以才来这里的吗?」 「……………………」 「咦?现在这段沉默是怎么回事?」 「我、我有在调查喔!而、而且有想办法在处理了喔!」 「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说不定她还是别恢复自信比较好呢……希斯感到一丝后悔。 此时,艾丝堤尔的眼神突然瞥向市区的方向。 「话说回来,似乎有道我不知道的〈门〉被打开了……」 「咦?这种事要早点说嘛!」 希斯不禁大叫,但艾丝堤尔以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我也是有陷入低潮的时候啊。」 「啊……抱、抱歉——」 「好不容易才听到观众喝采,在回应安可前却不得不展开逃亡……」 「虽然很抱歉,但你沮丧的点也太奇怪了!」 他忍不住觉得头疼。这时,艾丝堤尔终于正色地转向希斯说道: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对,市区现在正遭受魔物的攻击,光靠骑士团也应付不来,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既然你是魔王,应该可以阻止它们才对!」 艾丝堤尔歪着头说道: 「唔——……?可以是可以,但我感受不到市区有罪祸的气息啊?」 「……怎么会?」 「攻击市区的并不是罪祸喔,恐怕是别种恶心的怪物。」 那个宛如巨大团块的怪物的确令人感到恶心。 「那么,请你协助我们消灭那个罪祸般的东西!」 「意思是要我战斗吗?」 「……是的。」 艾丝堤尔不愿意地别过脸去。 「我不是很想耶。」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了。」 「可是我要是真的抓狂起来,恐怕……」 「恐怕……?」 「恐怕王都会变成一个大窟窿喔……」 「好!那我们想别的办法吧!」 从她和露蒂洛对峙的情况看来,还以为她只拥有和〈骑士公主〉不相上下的实力,但实际上似乎连露蒂洛都望尘莫及。 他突然想起艾丝堤尔遭到射伤的模样。 「既然你那么强,为什么会被弓箭射中啊?」 艾丝堤尔惊讶地歪着头反问道: 「很奇怪吗?我也想问为什么和露蒂洛一样高强的骑士们,会一一被夺走《剑刻》呢?」 「可、可是我听说像皇祸这么强大的罪祸,剑或魔法应该都起不了作用才对啊?你不是也可以用魔法来保护自己吗?」 「当然是可以,但要是我这么做,然后走在满是人群的街上会怎么样?」 「咦?什、什么意思?」 「被我轻轻一撞,人类就会死掉喔?我不可能在人群里使用那种力量嘛。」 听到她这么一说,希斯也哑口无言。 「我们又不是铁打的,也是会死掉的喔。力量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万能。」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使用蛮力谁都会——能逗人发笑才是真正了不起—— 曾经这么说过的艾丝堤尔,就是因为拥有比谁都强大的力量,所以更知道力量的极限。 希斯不禁轻声唉叹,艾丝堤尔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 「如果只是协助你们,我可能有个办法喔!」 「真的吗?」 「嗯。刚才我不是说有〈门〉被打开吗?那道〈门〉现在好像一直敞开着。如果想办法把〈门〉关上,或许就能扭转情势。」 从怪物的身体里不断吐出类似罪祸的东西,如果这和那道〈门〉有关,只要把〈门〉关上,战况就会变得有利很多。 「谢谢你!这可是帮了个大忙喔!」 芾斯低头致谢,艾丝堤尔看了也不禁苦笑。她张开一只手臂,深深地弯下了腰,一头漂亮的银发垂落了下来。 「卖艺丑角必须要满足观众的期待(安可)才行啊!」 她说着,再度抬起了头,有点苦恼地望向市区的方向。 「要赶往市区的话,该怎么越过那道城墙呢?要是带蒂菲去的话,大概会遭到攻击吧。」 接着,她突然看着希斯说道: 「对了,你刚刚是怎么飞过来的?」 「啊啊,我是使用这把长枪——」 他向艾丝堤尔说明如何藉助《史坦沃克》的力量,艾丝堤尔赞叹地说道: 「《剑刻》还真是方便呢!我的《剑刻》也有这样的力量吗?」 这时,希斯才想起还没有告诉她《剑刻》的名字。 「你的《剑刻》名字叫作《英格芙洛》,只要吟咏这个名字——」 「咦?《英格芙洛》吗?原来有名字啊!」 希斯话还没说完,艾丝堤尔已经把名字念出口了。 咻——艾丝堤尔的背后,随即闪耀着一抹光辉。 「喂!把名字说出口就会启动《剑刻》啦!」 「咦——」 一道白色的光芒聚积在艾丝堤尔的臂上。 * 「——你还站得起来吗,露蒂洛?」 骑士搀扶着露蒂洛,她点了点头。 ——没完没了…… 发动第一次攻击之后,露蒂洛又两度把怪物砍成两半。每一次发动《洛威》,她就会失去体力,暂时无法行动。而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施放过三次攻击,几乎已经要失去意识了。 其他的《剑刻》持有者也不断地展开攻击,阻止市区里被害范围扩大,但仍无法有效地歼灭怪物。 「如果不能一口气彻底消灭它的话,是无法击败它的……」 看着三度重生的怪物,骑士们也感到惊惧不已。 ——难道真的无法消灭吗? 每一次攻击,都只会让刻魔的数量益发增加。而倒下的士兵人数也愈来愈多了。 很明显地,在怪物的再生能力衰退之前,我方会先计尽力穷的。 但是,更让露蒂洛在意的是—— ——愈来愈混浊了…… 虽然露蒂洛的《剑刻》还不至于如此,但拥有《史提尔》的骑士肩膀上,已经形成了怪物般的混浊色彩。 ——《剑刻》和怪物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露蒂洛自己也一样。只要一接近怪物,《剑刻》就散发着炙热。 ——《剑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时,她突然恍然大悟。 「该不会……?」 「——快闪开,露蒂洛!」 再生中的怪物,伸出了宛如触手般的东西。原本他们就是以露蒂洛为主力,对怪物展开攻击。现在怪物似乎看穿她的体力已消耗殆尽,针对她进行了反击。 骑士高举着斧头,挡在露蒂洛之前。尽管成功斩断了好几只触手,但另一只手臂也被紧紧缠住。 「啧!快放开,你这恶心的怪物!」 在斧头砍断触手之前,触手已经伸向骑士肩膀上的《剑刻》了。 匡当——响起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啊……?」 露蒂洛目睹了一切。 骑士肩上那发出灼热之色的《剑刻》,像玻璃一样碎裂了。 同时——滋滋——露蒂洛的左手窜过一阵灼热的痛楚。 「这是——?」 在露蒂洛等人面前,上演了一场更骇人的噩梦。 吼呼吼呼呼呼呼呼呼呼——骑士的半个身体突然像气球般不断胀大。 「怎、么……救、救我……!」 鼓胀的并非人类的躯体。 而是看似皮肉又看似石膏的表皮,最前端还生出了爪子的形状,膨大的左半身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出现在裂痕中的,是巨大的眼球。 那副模样,竟然和他们交手中的怪物十分神似。 ——怪物是从……《剑刻》里出现的……? 这是第二头「怪物」了! 「别靠过去,会死掉的喔!」 露蒂洛还愣在原地,突然被谁从后方一把抱起。只见怪物身上生成的刻魔朝她袭击而来。 一挥剑,刻魔就立刻化为灰烬。 这挥剑的方式和手臂的触感都很熟悉,露蒂洛不禁抬起头来。 「格雷特大人……?」 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理应阵亡的骑士。 「先离开这里再说!以你现在的战力,是不可能打败那东西的——」 「放开我!」 露蒂洛奋力地挣脱了那只手臂。突然失去支撑昀力量,她的身体颓然倒地。 骑士惊愕地问道: 「你干嘛这么不高兴?」 「闭嘴,小丑!我知道是你的弓箭射伤艾丝堤尔的!」 听到她这么大吼,骑士完全摸不着头绪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露蒂洛,你说我是小丑?」 「我叫你闭嘴!格雷特大人的《剑刻》已经在希斯手里了!格雷特大人死了!」 闻言,骑士的表情不禁微微抽搐,接着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右手,战战兢兢地卷起手套。 手上什么印记也没有。得知这个事实后,他痛苦万分地掩住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接着,骑士的表情像是万念俱灰般地说道—— 「啊啊……对了……在那个时候、我已经……」 他的眼瞳里瞬间失去了意志的光芒。 看到他的反应,露蒂洛才发现原来自己弄错了。 ——难道说……格雷特大人的意识还残留着……? 告诉自己要成为大英雄的那个人,是真正的格雷特吗? 「等等,格雷特大——?」 话还没说完—— 露蒂洛突然趴倒在地,两手被紧紧地压在地面上,《洛威》也从手中松落。 ——完全动弹不得……! 已经施放过三次《剑刻》,她现在几乎连举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过来吧,〈圆桌骑士〉们! 她召回飞舞在四周的自律型攻击魔剑—— 「露蒂、洛……」 那对已经映射不出任何光彩的眼瞳,叫唤着她。 〈圆桌骑士〉瞬间静止,一动也不动。 ——我办不到啊…… 她从年幼的时候就一直追随着表哥的背影。当上骑士后,他也一直处处带领着她。 她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双手砍杀他。 就算自己会因此而葬送生命,露蒂洛也无法对他痛下杀手。 此时,面无表情的骑士嘴里,突然发出了笑声。 『嘻嘻嘻,圆桌骑士万绿丛中的那一点红,看来今天要消失了哪!』 露蒂洛突然瞪大了眼睛。 「小丑……!」 『这个男子,可是对你充满欲望的喔!居然能用强韧的意志力加以自制呢!』 「你这家伙,不准你侮辱格雷特大人!」 『呵呵,我说的可是事实喔!就算他是个骑士,也还是个男人啊!你这么漂亮,还全心全意地仰赖着他,就算把你当妹妹看待,也不可能自命清高到对你毫无欲望呢!』 露蒂洛无法反驳。 因为她心里或许也有点自觉。 即便如此,格雷特依然是她最珍爱的哥哥。而且在纷扰的内乱中,也是她唯一能信赖的人,所以她处处都倚赖着他。 小丑发出充满愉悦的扭曲笑声。 『好了,我的职责就是为命运点缀色彩。就让我为这位壮志未酬的可怜骑士献上最后的礼物吧。』 仿佛被操纵的人偶般,一双冰冷的手向露蒂洛的颈项伸了过来。 从小丑至今的言行举止,露蒂洛突然意识到小丑的目的了。 「快住手……」 劈啪!露蒂洛的衣服被撕扯开来。 虽然现在身处战场,但从学园里直奔而来的露蒂洛,身上仅穿着制服和简便的铠甲,完全无法抵御一个大男人对少女的侵犯。 从未曝露在异性面前的肌肤毫无遮蔽地裸露在外,让她觉得羞愤欲死。 操纵者身陷危机,〈圆桌骑士〉试图对敌人发动攻击,尽管露蒂洛的理智很清楚应该放手让它们攻击,但却又下意识地压制了下来。 小丑见状,嘻嘻地笑了起来,但她仍无法反击。 「谁来……」 虽然她呼救着,但面对两头巨大怪物,没有人察觉露蒂洛的危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拖到战场的死角了。 她眼眶噙满了泪水。 「救救我……」 ——现在,这个国家需要的是英雄;而你,就是能够成为大英雄的那颗明星—— 露蒂洛无法回应他的期许。 别说是英雄了,现在的露蒂洛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少女。 「谁来救救我——」 不但被最爱慕的兄长骸体强压住,还伸手探向内衣深处……她不禁呜咽着想办法发出声音求救。就在此时—— 一把金色的长枪,闪过露蒂洛的眼前。 「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体便突然浮了起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侧身抱了起来。 她一抬头,眼前是那名曾经视露蒂洛为普通少女——现在眼神散发出前所未见的锐利目光的少年。 「——抱歉,我来迟了,露蒂洛。」 露蒂洛震惊不已。少年的神情,让她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那个时候的少年一样……? 少年的侧脸,和一年前带给她勇气的士兵交叠在一起。 * 挡在露蒂洛与格雷特——这时应该称之为小丑了——之间的少年,正是希斯。他高高地举起《史坦沃克》。 「格雷特大哥……」 他露出苦涩的神情,望着他呼唤的那名骑士的尸骸。 早已经听闻过小丑能操纵尸体,也见到尸体实际活动的模样了。 然而,看见自己亲近的人被他人任意操控,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希斯……」 怀中传来一阵颤抖的声音,他尽可能地避开视线,小心地把露蒂洛放到地面上,再将自己 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战场上的骑士和士兵,都为了增加为两头的怪物拚尽全力奋战着,没有察觉到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刚从远处赶到的希斯,立刻就发现了露蒂洛的身影。 即便是身为〈骑士公主〉的露蒂洛,也只是个和希斯及艾丝堤尔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却遭到自己最信赖的兄长的尸骸侵犯。 他忍不住想吐。 「咯、咯……」 骑士的尸骸发出阵阵的呻吟声,拔出背在身后的大剑。 希斯捡起长枪,并用左手抱着,蹲低了身子。 ——真的能战斗吗? 那是他对自己的质问。 自从拜师学剑开始,希斯从来没有一次能抵挡得住格雷特的剑,格雷特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异次元的对手。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格雷特的尸骸。要是他能使出生前的剑术,希斯根本毫无胜算。 他不禁冷汗直流,露蒂洛勉强地站了起来。 「你快逃吧!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不行!」 希斯摇了摇头。 身为〈骑士公主〉的露蒂洛已经没有办法再挥剑,也没有办法再作战了,所以才会沦落到现在衣不蔽体的窘境。 要是希斯逃走,她一定会被杀的。希斯根本没有逃避的理由。 而且—— 「——我是格雷特大哥的师弟,必须由我来阻止他才行!」 但骑士可不会静静地等着他们交谈结束,眼看已经挥着大剑袭击而来了。 此刻,他们面前突然飘落着白色的树叶。 「咯?」 意识到那些白色叶子其实是羽毛,骑士的遗骸慌忙退避。 ——他居然……躲开了? 当希斯还困惑不已时,头上传来一道突兀的轻快嗓音。 「——喂,希斯!你一个人先跑了,太过分了吧!」 艾丝堤尔俯瞰着地面上地狱般的光景,大声喊道。 她一看到露蒂洛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喂,露蒂洛可是要和我一起当卖艺丑角的喔!你们几个,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骑士的尸骸仿佛被艾丝堤尔的气势所震慑般,往后退后了一大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包括打算一决死战的希斯,畏怯地退避三舍的骑士尸骸,陷入绝望的露蒂洛,与刻魔对战的士兵,挺身拚战新生怪物的《剑刻》骑士,甚至是践踏埃斯特拉的两头怪物。 ——一名摇曳着银色长发的少女浮在半空中,背上有一对和头发相同的银白色羽翼。 《英格芙洛》——银白色的羽翼,便是来自艾丝堤尔的《剑刻》。 见到眼前的景象,所有从内心深处涌上的激情,瞬间全都烟消雾散了。 ——她不是魔王,而是天使啊! 挥舞着翅膀浮在空中的艾丝堤尔,张大着双臂,以充满慈爱的笑容说道—— 「你快看啊,希斯!我现在超引人注目的耶!」 ……她一开口便毁了一切啊! 原本现场弥漫的紧张感,瞬间化为乌有。 「呃,是啊……」 希斯只觉得头痛不已。她明明从上俯瞰着被破坏的街道、受伤的士兵、以及刻魔徘徊的景象,竟然毫无紧张感。 不过,艾丝堤尔的翅膀看起来似乎没有攻击能力,甚至也不像是具备优异的防卫能力。虽然也是《剑刻》,但不一定是武器或防具。 她现在的确是吸引力十足,但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才是必须面对的现实。 ——不过艾丝堤尔本来就不打算作战了…… 尽管身为魔王级皇祸,她要是身负重伤,也是可能会丧命的。除了她并非所向无敌之外,她也没有攻击意志。虽然她有能力阻止刻魔,但依照现在这种显眼程度,也很可能成为绝佳的攻击目标吧。 希斯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艾丝堤尔似乎已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 「喂,现在最能引人发笑的举动是什么啊!」 「谁知道啦!是说,你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身为卖艺丑角,目的只有一个——」 「——我知道啦!拜托你不要说出口!你会害我失去斗志的!」 希斯不禁发出哀嚎,艾丝堤尔快活地笑了。 「开玩笑的啦!我才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呢!」 艾丝堤尔说着,突然急速降落。 她的前方是第二头怪物。它的体型并不像最早出现的一头那么大,外观看上去和人类十分相近。 「别靠近啊!被碰到的话,你也会变成怪物的!」 露蒂洛急得大叫,但艾丝堤尔已经朝怪物的正面飞去了。 「嗡、嗡嗡嗡嗡!」 随着飞虫振翅般的声响,怪物伸出如异形般的长臂—— 「——别碰到就行了吧?」 艾丝堤尔说完,空中便出现了红色的圆环。 噗滋——怪物的长臂忽然连根彻底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啪嗒——长臂便掉落在艾丝堤尔的背后。似乎是穿越圆环后,整条手臂便瞬间移动了。 「嗡嗡?」 怪物发出困惑的声音收回手臂,只见掉落的手臂居然又再度回到原本的位置。明明已经被切断了才对,却依然紧紧连系着。 ——空间位移了……? 这就是艾丝堤尔所说的〈门〉吧?仿佛只有她身处在另一个地方似的,空间位移了。 「很快就会结束了,稍微忍耐一下喔?」 艾丝堤尔说着,把手放在怪物的肩膀上。巨大的红色圆环先是扩大,随后又收束在怪物的肩膀上。 啪——随着某种弹振的声音,怪物的身体猛然向后倾倒。 接着——咕咻——怪物的身体失去形体后崩毁了。 「咕、呜……?」 在化为肉块的残骸中,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是个人……?」 像是快溺死般死命挣扎的是个人类,似乎是名骑士,身上还残留着部分的铠甲。 「他还活着!快把他救出来!」 在露蒂洛的喝令下,邻近的士兵连忙把骑士拉出来。骑士虽然尚未恢复意识,但手上仍握着双刃斧,希斯也确实看见了他的肩膀上烙印着《剑刻》。露蒂洛愕然地喃喃说道: 「真是不敢相信……被摧毁的《剑刻》竟然能复原。」 「怎么回事?那个人不是被怪物吃掉了吗?」 「不,是《剑刻》碎裂,他被怪物吞噬了。但为什么……」 ——艾丝堤尔所说的〈门〉,难道是指《剑刻》吗…… 突然现身的羽翼少女,在转眼间便消灭了一头怪物,而且是藉由未知的〈门〉的力量。 比起为同伴得救感到高兴,骑士们更感到困惑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 「——别被她骗了!那家伙是皇祸!」 现场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艾丝堤尔的外表和常人无异,光凭这么一句话,应该很难取信于人才对。 然而,声音的主人才是关键。 「格雷特大人!」 站在那里的,是名提着大剑的骑士。原是圆桌骑士之一,现在却是受小丑操弄的不幸男子。 「那家伙,竟然用格雷特大哥的身体……!」 不管希斯有多气愤,骑士们仍聆听小丑的话语。 「你们看,那家伙的手臂!上头还有结晶化的血呢!那就是罪祸的证据!她可是为了探查人类的内情而入侵王国的魔王级皇祸!」 他的话并非真实。 不是真实,但却是事实。艾丝堤尔的确是为了那个目的而来到这里的。 那些话是出自圆桌骑士的嘴里,因此没有人感到怀疑。 所有的骑士及士兵,突然把敌意从怪物的身上转向艾丝堤尔。 「快逃啊,艾丝堤尔!」 ——我不要当一个人人敬畏的魔王,而要成为一个小孩子也能对着我微笑的魔王—— 这样的艾丝堤尔,根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和人类交手啊。 艾丝堤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对!那个人——格雷特已经死掉了呀!那家伙是冒牌货!」 露蒂洛嘶声大喊。 「露蒂洛,你被她骗了呀!看清楚啊!稍微让她受点伤,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恐怕是拚命压抑自己满腹的笑意吧,小丑竟堂堂地如此说道。 他们的对峙并没有维持太久。 在露蒂洛挥剑之前,已经有士兵发出了惨叫声。就在他们不知道该相信谁而不知所措时,怪物已经展开攻击了。 因艾丝堤尔的出现而暂时休止的战场,又再度溅起了鲜血。 奋勇迎战怪物的士兵遭到无情地践踏。听从露蒂洛的指挥追击小丑的骑士,被从一旁突击而出的刻魔以利爪贯穿。听信小丑的话起身攻击艾丝堤尔的人不多,但他们对艾丝堤尔射出弓箭和长枪,让她也只好躲避。 战场上指挥大乱。 每个人都对应该采取的行动感到迟疑,让原本包围怪物的防线逐解瓦解。 「这才是他的目的……!」 露蒂洛唉叹道。 小丑并不是真心打算骗过所有人,他的目的只是要造成战场的混乱,瓦解包围的阵仗。 重生的怪物再度开始前进,从怪物身上剥离下来的刻魔也数量激增。在一片混乱中,士兵和骑士也相继倒下。 怪物攻击的目标是艾丝堤尔。 它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往艾丝堤尔挥下,艾丝堤尔轻轻地振翅飞起。 然而她还无法自在地操控刚拥有不久的翅膀,眼看就要被先一步行动的爪子给追上了。 「不要啊——!」 她惊慌地大叫,并举起单手,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圆环。 咕咻——原本直袭她而来的爪子消失在半空中,随即贯穿了怪物的眼球。 原来她是藉着空间位移将攻击挡了回去。不过艾丝堤尔却也因此动弹不得,无法应付四面八方射来的箭。 「啊,糟了!」 她急忙用翅膀将身体包覆起来,瞬间十几支弓箭落在翅膀上。 「艾丝堤尔!」 银白色羽毛脱落飘散,失去控制的艾丝堤尔便头顶朝下地直直往下坠。 ——她掉下来了! 希斯急忙跑了过去,可是根本来不及。就在她即将撞击地面时,身体突然翻转了过来。 「——呼!」 千钧一发之际,艾丝堤尔挥着双臂在空中跳跃。虽然希斯的眼睛无法辨识,但想必她是以丝线为自己编织了一块立足之地吧。 随着她的跳跃,又有更多的羽毛飘落下来。 「艾丝堤尔,好了啦,你快逃吧!」 希斯焦急地对她大喊。从他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艾丝堤尔一落地,大批的刻魔立刻包围了过去。 这次恐怕再也躲不掉了吧。 艾丝堤尔拍着翅膀,震飞了部分刻魔,但她的翅膀也被刻魔紧紧缠覆,动弹不得。转眼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成群的刻魔之中。 「不要——!」 只剩下艾丝堤尔的哀号。 同时响起了某物被撕裂的声音——看来是羽毛被撕扯开来了。 希斯终于赶到,急忙挥起长枪攻击刻魔。但刻魔的数量惊人,无论希斯再怎么砍杀,群聚的刻魔筑起了厚厚的防壁。 ——为什么她不反击啊! 艾丝堤尔身陷包围,却完全没有试图从中突围而出。 「可恶!」 希斯拚命地挥舞着长枪,刻魔的数量却丝毫不见减少。 ——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他原本想要施放《史坦沃克》,但要是使出方才那种挥击的力道,恐怕会波及艾丝堤尔。 他无计可施,几乎要感到绝望了。就在此时—— 滋咚咚咚咚咚咚——十二把剑划破了刻魔群集的厚壁。 「可不能一直这样窝囊下去呢……」 原来是露蒂洛。 随着刻魔纷纷化成灰烬崩落,艾丝堤尔终于从底下露出脸来。 「艾丝堤尔!」 「嗯,我没事。」 把她拉出来后,艾丝堤尔没事似地这么说道。她方才似乎采取了保护自己的最低抵抗,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只不过,背上的翅膀已经剩下一半大了。 希斯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翅膀?为什么只针对翅膀攻击? 看起来仿佛刻魔的目标并不是艾丝堤尔,而是背上的翅膀。 艾丝堤尔再度试着挥舞翅膀,但只在空中停留不过数秒钟。 「已经没办法飞了啊……」 她哀怨地说着。但一旁的希斯立刻察觉到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不行啦!在战场上,谁都笑不出来好吗! 眼见战友牺牲生命,或失去手脚,所有人都因而愤起杀敌。其中有些怒意更是直朝艾丝堤尔而来。 「〈圆桌骑士〉们——请继续守护艾丝堤尔!」 听了露蒂洛的话,希斯不禁大感意外。 「你要保护艾丝堤尔吗?」 露蒂洛把艾丝堤尔叫来这里的目的,本来是希望她可以成为己方的战力,但现在露蒂洛居然要发动自己所有的魔剑来保护毫无战斗意志的她,实在说不过去。 「引发骚动的人可是艾丝堤尔喔?」 「因为……这样下去不太好吧……」 受到小丑蛊惑,部分士兵把艾丝堤尔当作敌人。而对抗怪物的士兵会感到迷惑,也是因为艾丝堤尔恣意跳跃的缘故吧。 让艾丝堤尔消失在战场上,不是反而比较好吗? 然而露蒂洛摇了摇头。 「请你看看目前的战况,现在众人攻击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士兵或怪物,而是艾丝堤尔呀。而且方才将《剑刻》怪物封印的,也是艾丝堤尔喔。艾丝堤尔是我们的最终王牌啊!」 原来如此!希斯点了点头。 再加上艾丝堤尔原本就是魔王级的皇祸,即使她无意交战,怪物也会本能地察觉到她的力量。 露蒂洛的手上,握着一把比她的身高还要巨大的剑。似乎在回应那把剑似的,希斯的金色长枪微微地震动着。可以得知那把剑正是露蒂洛《剑刻》的化身。 就在这个时候—— 『嘻嘻,这下子变得更有趣了呢!』 * 纵身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小丑。 「小丑!」 露蒂洛不禁向他怒吼,但小丑却滑稽地笑了。 『你要向我宣战吗?不过恐怕办不到呢,露蒂洛大人。现在你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呀!』 只见露蒂洛脸色苍白,呼吸紊乱。她的手里虽然握着剑,却不住地颤抖着。更糟的是,她最重要的〈圆桌骑士〉也不在身边。 但希斯挡在露蒂洛面前。 「请你继续保护艾丝堤尔。毕竟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艾丝堤尔现在也仍持续在战场上搞得天翻地覆,希斯根本追不上她。 「她对我们非常重要。而相对地,就由我来保护你!」 露蒂洛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敌人就在眼前。 在希斯的枪攻击得到的范围内。 小丑噗哈地爆笑出来。 『太好笑了呀,凭你的力量要保护露蒂洛大人呀……没问题!这样的话,我也以卖艺丑角的身分,为你的血气之勇缀上色彩吧!』 语毕,小丑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无踪。 那双失去意志的晦暗眼眸,紧紧地盯着希斯。 「露、蒂洛……」 「——!」 那个声音,让露蒂洛不禁猛然一震。 「格雷特大人……」 「那家伙……?」 小丑似乎唤起了格雷特的人格。 ——我真的能和真正的圆桌骑士(格雷特大哥)对抗吗…… 这时,露蒂洛拉了拉他的衣摆。 「……你快逃吧!你是打不过格雷特大人的!」 这是当然的吧。 双方的实力差距自然是不言而喻,加上现在小丑操控着格雷特,让原本挥剑指向露蒂洛的骑士尸骸,现在转向保护露蒂洛的希斯。 尽管如此,希斯仍不退让。 他直举着长枪,这么说道: 「师父断言我绝不可能变得更强,说我缺乏成为战士绝对必要的条件。」 「所以呢……」 「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缺乏的是什么,虽然我或许无法再变得更强,但我学习长枪,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绝不退缩!」 因此,他将挺身作战。 他下定了决心。 握着长枪的手坚毅不摇。 他相信自己能与敌人对抗。 这时,格雷特也举起了巨剑。 ——要是被取得先机就玩完了啊! 双方互相怒视对峙,仅仅那么一瞬间。 「——喝!」 在短促的一声吐息后,希斯使尽全力奋勇一击。 不过,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应该要刺向敌人身体中心的一击,竟然只是浅浅地掠过衣服。 「——?」 不过,反倒是格雷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在突刺的同时,希斯很快地收回长枪。 ——闪躲的瞬间就是缝隙! 「呀啊——!」 希斯怒声咆啸着。藉由收回长枪,希斯的手臂延展到极致。他便仿佛用全身撞击般展开第二次突刺。 第二次的攻击果然将格雷特轰得远远的。 「你打败他了吗?」 露蒂洛不敢置信地发出疑问,但希斯也无法肯定。 现场扬起一片烟尘,但格雷特并没有倒下。 ——太浅了! 虽然确实刺进了格雷特的腹部,但却不足以致命。对方可是立足于骑士顶点的男人啊。虽然这一击让他大感意外,但仍无法击败他。 用混浊的眼神确认自己的伤口后,格雷特开口了: 「两段突刺啊……」 他以赞赏的口吻说道: 「两段,几乎是同时呢。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技巧,但是能施展得这么俐落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看来他的自我已经崩坏了。尽管叫得出露蒂洛的名字,但却认不得身为师弟的希斯了。他的声音模糊难辨,但话语里确实蕴含着赞赏之情。 第一击如果只是轻轻突刺,那么要紧接着进行第二次刺击并不难。 然而,那就不能称作两段突刺了。因为第一击不过是个假动作罢了。 两段突刺,必须要两次突击都有必杀的威力才行。 「这是迦多·普格图瑞——师父的得意技。」 或许能让他想起自己吧——希斯带着一丝希望如此回答。这时格雷特突然睁大了一只眼睛。 「普格图瑞的弟子……原来是同门?既然如此,那我也必须拚尽全力了。」 骑士说着,便架起了大剑,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绽。看来方才的一击,是他刻意让了一手。 接下来,他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恐怕将是全力进攻的一击。 ——我要挡下来! 就算躲不过,应该挡得下来才对。尽管格雷特的大剑似乎是把名剑,但自己的枪可是《剑刻》的枪啊,不会轻易折断才对。 才这么想的下一瞬间,希斯就明白自己有多天真了。 格雷特气势汹汹地直袭而来。 他的气势仿佛能引发雪崩似地凶猛无比,眼见他猛力挥下一击,希斯脑海里几乎已经出现长枪被弹飞,自己被劈成两半的画面。 「——!」 他慌忙压下枪柄,举起长枪的矛尖。 铿锵——响起金属清脆的撞击声。 ——结束了…… 只见自柄断离的刀刃,倒插在地面上。 「原来如此,知道自己挡不住攻击,便藉地面的力量来承受。这是对骑马枪的技法吧……」 倒插在地面上的断刃,是格雷特的大剑。 格雷特攻击的瞬间,希斯将枪柄抵在地面上,并藉此突刺出枪尖。这么一来,以希斯的臂力抵挡不住的攻势,便由地面来承受。这是步兵用来对抗骑兵突击的招式。 而大剑也在挥砍长枪的瞬间断成了两截。 此时,一只大手拍着希斯的肩膀。 「——看来你似乎有好好练习呢,希斯……」 格雷特的胸口上,插着一把金色的长枪。 希斯光是为了挡住攻击已经分身乏术了,这一击恐怕是格雷特自己故意迎向希斯的矛尖吧。 「希斯,师父曾说过成为一名战士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望着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希斯,格雷特却像赞美胜者般地说道: 「就是『觉悟』啊!赌上自己的性命来夺走敌人的生命,最后残活下来的觉悟啊!要是你有现在的觉悟,你一定可以变得比谁都强的!」 眼前的格雷特,确确实实是希斯最景仰的那个骑士啊。 接着他又转头看着露蒂洛。 「格雷特大人……」 「露蒂洛,你有一项使命——」 格雷特向她行了骑士之礼。 「——连同我们的份努力地活下去吧。还有——」 他突然浮现了爽朗的美容。 「——要成为一个好女人喔。」 这就是他的遗言。 仿佛要覆盖断气的格雷特般,天空飘落了一片片白色的羽毛。 * 「这是……艾丝堤尔的……?」 抬头一看,仿佛在祝福希斯的胜利般,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 遍布着血迹与尸体的战场上,下起了一场突兀的白色大雪。 惊觉地转过头去,只见艾丝堤尔筋疲力尽地蹲在地上,背上的翅膀已经残存无几了。 「艾丝堤尔!」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头刻魔像是要拨开漫天的羽毛般,往艾丝堤尔袭去。 噗咻——刻魔的头部瞬间消失了。 露蒂洛愕然地望着刻魔化为灰色的尘埃云消雾散。 艾丝堤尔露出笑容回过头。 「看哪,希斯!怪物渐渐消失了喔!」 直到这个时候,那个无视战场的爽朗声音依然故我。 每当艾丝堤尔挥动翅膀,银色的羽毛就会随之飞散。只要刻魔碰触到羽毛,便像融化般消灭无迹。 「净化……不对,是封印?」 露蒂洛喃喃地说道。 为什么艾丝堤尔的《剑刻》会存在于这对缺乏攻击力与防御力的羽翼之中呢——答案便是如此。因此,刻魔一开始便针对艾丝堤尔的翅膀展开攻击。 当所有人都感到既困惑又警戒时,艾丝堤尔突然一个跳跃,静止在半空中。即使失去了羽翼的飞行能力,她还有使用丝线的特技。 伫立在空中的艾丝堤尔身旁,有十二把残破的剑随侍左右。接着,她像是宣耀胜利般高举着一只手。 「起身、取剑、进击!任何敌人都不足为惧!因为尔等有银乙女的祝福!」 从滑稽的卖艺丑角口中,流泻出凛然的声音。 接着,她奔向在场的骑士和士兵——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发出阵阵激励的怒吼。 这时,受伤的骑士及失去战意的士兵,全都再度拿起刀剑和长枪。 突击重生的怪物,劈砍盘旋的刻魔。 希斯大感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艾丝堤尔不是最讨厌战争的吗……? 似乎查觉到希斯的疑惑,飘浮在空中的艾丝堤尔向他微微一笑,轻轻地动着嘴唇。 ——你看,大家都在笑呢—— 啊啊……希斯忍不住手捣着额头。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想逗笑别人啊…… 骑士和士兵脸上的表情,实在不能用笑容来形容,但却充满了霸气和斗志。相较于方才的迷惘和混乱,现在看起来可是十分爽朗呢! 艾丝堤尔让陷入苦战的骑士们,重新打起了精神。 最后她的羽翼终于散尽,并从背上消失。但飘落的羽毛,仍像粉雪般降落在战场上。 「这么一来,我们一定可以击败怪物!」 露蒂洛举起剑,朝着怪物直驱而去。 希斯想要追上她时,突然注意到了—— 从格雷特的遗体上,冒出了暗黑色的烟雾。 「是小丑……吗?」 『哎呀呀,没想到会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呢!』 希斯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 烟雾聚成了丑角的面具和斗篷。即使同为卖艺丑角,和艾丝堤尔相较之下,这简直像是死神的衣装。 『称此为真面目可真是暧昧呢。我既无可自称的名号,也没有可触碰的形体。哎呀呀,这样的我与春日的蜃景,又有什么样的差异呢?』 说完,小丑又『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似乎不打算回答希斯的问题。 这时,小丑仿佛突然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以眼神舔拭着希斯全身上下。 『这样好了,既然今夜的演出,我也非常乐在其中,此外,也让你看见我这副模样了,就当作是回报吧。你可以问任何一个问题,我都会回答你喔!』 希斯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可以问任何一个问题,我都会回答你—— 不管是什么问题,他都会回答吗? 至今围绕着《剑刻》而起的事件,都是这个男子的计谋。既然他只愿意回答一个问题,希斯可不能随便浪费这个机会。 他苦思了好一会儿,像是要确认般地开口了。 「听说你是在半年前出现在王城里的。」 『正是如此。』 「艾丝堤尔曾说,〈门〉也是在半年前被打开的。」 『喔……?』 小丑警戒似地眯起了单眼。从他的反应看来,几乎可以确定两者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希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以坚定的口吻问道: 「你为什么那么惧怕艾丝堤尔?」 在学园里攻击艾丝堤尔的,应该就是小丑了。此外,揭露艾丝堤尔是罪祸的,也是这个男子才对。 与害死格雷特,或是怂恿巨汉去袭击希斯相比,这手法简直太过直接了。甚至是刚才,明明知道会立刻暴露身分,仍不顾一切地高声呐喊。 就希斯看来,这在在说明了小丑对艾丝堤尔的畏惧。小丑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真令人伤脑筋啊!原本还不明白《剑刻》为什么会选择如此平凡的你,没想到原来你相当机敏呢!』 「……回答我!」 艾丝堤尔现在仍继续为了阻止怪物,而设法封印《剑刻》。露蒂洛也为了保护艾丝堤尔而奋勇作战着。 希斯没有力量、没有技术、也没有智慧,但或许也能够对他们有所贡献。此时,小丑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我就回答你。如你所说,我的确畏惧艾丝堤尔·诺恩·修特伦。至于原因嘛——』 小丑盯着希斯的脸,如此说道—— 『——因为当初埋葬传说中的魔神的,既非贤者,亦非圆桌骑士,而是她的血族。』 希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身为皇祸之首的她,其祖先也未能完全消灭魔神,而是以十二道〈门〉封印了魔神。因此,能在这片土地上封印《剑刻》的,只有她一人了。』 接着,他又以惋惜的口吻继续说道: 『偏偏让她夺走了其中一个《剑刻》,这是我最令我深恶痛绝的意外。只要她持有《剑刻》的一天,就会有一道〈门〉始终无法开启。』 「你打算让魔神复活吗?」 小丑浮现了像是笑容的表情,却没有正面回答。 『艾丝堤尔小姐若是发挥她所拥有的力量,应该也能够开启〈门〉。不过那位小姐向来不喜欢使用暴力呢。』 是啊,艾丝堤尔已经找到了更胜于力量的东西了。 接着,小丑又愤愤地看向怪物的方向。 『我花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才打开一道〈门〉,看来也要被封印了呢。』 只见怪物的身体开始逐渐崩解,看来艾丝堤尔和露蒂洛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你的问题,我就回答到这里了。我也该退场了。』 「——这可不行呢,我不会轻易放你走的!」 小丑惊讶地歪着头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自己面对危险呢?今晚你应该也立下够多的战勋了呀?』 这番话,反而让希斯歪头不解了。 「因为你也不打算放我一条生路吧?」 即使同样自称丑角,小丑和艾丝堤尔截然不同。 现在希斯已经知道了这个对小丑而言不太有趣的事实。既然他能为了自己的乐趣杀了格雷特,并陷害艾丝堤尔,实在没有理由让希斯继续活下去。 「既然如此,现在就迎战身在眼前的你,对我来说还比较有利呢!」 小丑露出并非嘲笑,而是打从心里感到开心的表情。 『嘻嘻,你说的可是一点也没错呢。好,我就奉陪到底吧!』 他话一说完,在场所有骑士和士兵的尸骸全都一起站了起来。而艾丝堤尔的羽毛也正集中对付怪物,丝毫没往这里吹来。 对于能操控尸体的小丑而言,这里可是个满布棋子的绝佳阵地。 不过,希斯之所以会挑起战斗,也不是完全出于无谋。 ——我虽然很弱,但并不代表毫无胜算。 小丑认为希斯相当弱小。当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小丑完全不把希斯放在眼里,不认为希斯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力量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万能—— 这话可是出自身为次期魔王的罪祸口里。 小丑应该也很清楚这点才对。毕竟他也是唆使弱小但狡猾的人,抢夺力量高强的骑士手里的《剑刻》。 ——上吧。 仿佛回应希斯的决心般,手中的《史坦沃克》传来了热度。 「有件事,我想先说清楚。」 『喔……?』 摸不透希斯的意图,小丑也发出好奇的疑问。确认引起小丑的注意后,希斯开口说道: 「小丑,你正如其名,是个卖艺丑角对吧?」 『一点也没错。』 「我正如你所说的,是个平凡的人,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才能。不过,艾丝堤尔却说她需要我,说我能让人发笑。」 小丑似乎不明白他想说什么,疑惑地歪着头。 接着,希斯如此说道—— 「我想,你肯定比我强大吧。不过,你无聊透了!你的表演,谁也不会感兴趣的!」 这只不过是个粗浅的挑衅。 希斯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既无实力也无实绩。只要小丑说声『无聊』一笑置之,他便无法继续反驳。 然而—— 『……唔,我想这就是……所谓的……火大吧?』 这么无聊的挑衅,却成功地触怒了小丑。 自称卖艺丑角的小丑,他的言行举止间也带着身为丑角的自傲。 然而,却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男子嗤之以鼻,他自然是怒不可遏。 『很遗憾哪,你对我来说只是毫无价值的虫子,本来想让你痛快地死去的,现在我可改变心意了。』 接着,他以充满恶意的眼神瞪着希斯。 『现在就算你求我杀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就在小丑说话的同时,希斯已举起了《史坦沃克》。 「贯穿吧——《史坦沃克》!」 希斯先前已注意到了。 他注意到露蒂洛以《剑刻》挥开魔法的斩击,也注意到艾丝堤尔的羽翼里蕴藏了宛如刻魔的天敌般的力量。 因此,他的《史坦沃克》里应该也隐含了类似的力量。只要运用那股力量,应该就能击败眼前这个没有形体的《小丑》才对。 长枪发出光芒,涨满了力量。 『少愚蠢了。那玩意儿的力量,我可熟悉得很。』 小丑说着,便在空中诡异地跳动着,绕到了希斯的身后。猛力挥击长枪的希斯,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无所谓啦! 希斯的视线并不在小丑旁上。 「——通通炸飞吧!」 高举的《史坦沃克》,往希斯自己的脚边击去。 『什么——?』 《剑刻》打在地面上的猛烈冲击,狂暴地涌向四面八方,无数的尸骸也随之被震飞。 袭击希斯身后的小丑自然也是避无可避。 没有形体的卖艺丑角被卷入狂暴的魔力与土石沙尘之中,转眼间便蒸发不见了。 ——要是不知道使用方法,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吧。 这一点,希斯也很清楚。 不过,露蒂洛和艾丝堤尔都曾经大范围地施放过《剑刻》的力量,希斯相信自己的《剑刻》应该也办得到,因此攻击一定能波及小丑的所在之处。 ——竟然受到挑衅,简直是帮了大忙。 希斯的目的,是为了让小丑心生不悦,并愤而逼近希斯展开攻击。 也正因为小丑瞧不起希斯,所以才更容易受到挑衅。 「——哎,现在该怎么办呢?」 只是,希斯的这一击也同时让自己遭殃。光是余波便让小丑烟消云散的《史坦沃克》,是直接打在希斯脚边的。身处正上方的希斯,自然是无处可逃。 被震飞到高空中的希斯,觉悟似地闭起了眼睛。 ——一名小小门卫,也能成功反击恶之黑幕呢! 想必这将在小丑的内心留下深刻的屈辱吧。光是这样,希斯就感到相当满足了。 就在他身陷毁灭性的漩涡中时—— 啪沙——啪沙啪沙啪沙——浮现了一道道红色的圆环。 「——你啊!到底在做什么啦!」 耳边响起令人讶异的怒吼。 只见银色长发在眼前摇曳,接着他的手就被拉起来了。眼前风景一变,脚下也感受到了接触地面的触感。 没一会儿,身后响起爆裂的轰隆声——那是来自《史坦沃克》的毁灭声。希斯意识到是艾丝堤尔的〈门〉又再度救了自己。 眼前是银色长发的少女,只不过,一向露出开心笑容的她,现在脸上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又因气愤而袭红。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是人类欸!很弱欸!做那种事会死欸!」 看到她盛怒的模样,希斯也战战兢兢的。 「你不是答应要跟随我吗,我可不准你擅自死掉!」 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眸浮现了泪水,希斯才察觉到自己伤了她的心。 「对不起,差点又让你一个人了……」 他温柔地道着歉,艾丝堤尔的双颊顿时染成了绯红。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是、那个……」 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仔细想想,遭逢罪祸、得到《剑刻》而惨遭追杀、潜进校园遭到追捕、怪物袭击城市、与格雷特和小丑交手……这些全都发生在一天之内。 希斯的体力在很久很久之前早已透支了。 「——咦?等……?」 希斯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了下来,连带想扶他一把的艾丝堤尔也被扑倒。 咕滋——他努力想撑起身体而伸手一抓,抓到了像是布的东西。 结果那东西撑不住希斯,让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的手上,还抓着不知名的碎布…… 劈啪!一道不妙的声音响起,艾丝堤尔的红色双眸瞪得大大的。 「啊、咦……?」 希斯望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禁觉得疑惑。其中一样是有折线的布,看似裙子的残骸。他想起艾丝堤尔的制服也相当残破了。 另一样东西,则是饰有蕾丝的绢布(内裤)。 ——啊,艾丝堤尔好像说过,每次使用〈门〉,都会发生很丢脸的事…… 他回忆起的同时,艾丝堤尔发出了今晚最凄厉的尖叫。 「噗哇呀啊啊啊!?」 他抬起头的瞬间,脸被恶狠狠地踩在地面。 这正是漫漫长夜结束的瞬间。 终章 「——所以我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艾丝堤尔一脸不悦地说道。 击退怪物后过了几天,希斯、艾丝堤尔和玛那出现在校园里。 刻魔和怪物的袭击,造成王都相当大的损害。除了经济上的损失之外,更重要的是臣民惧怕的心理。尽管以往也曾有其他城镇遭到袭击,但谁也没想到连王都也会遭受攻击。 在人心惶惶的时候,以身为皇祸的艾丝堤尔不能再随意出现在公开场合为由,她被藏匿在校园中。事实上这相当于软禁。而担心艾丝堤尔的希斯与玛那也一起前往。 玛那像是要安抚她似地说道: 「艾丝堤尔小姐,现在你和露蒂洛的名声一样响亮呢!」 「那么就可以聚集很多群众啦!卖艺丑角足不出户、不去表演,是不对的喔!」 艾丝堤尔忿忿不平地走在校庭里。 「我也差不多该回到门卫的岗位上了……」 虽然他们身在学园里,但不代表他们成为这里的学生。他知道这是一座很棒的学园,所以更希望能努力赚取学费,让玛那能上学。 「早啊,艾丝堤尔,今天你要做什么呢?」 「早、早啊。嗯,我还没决定——」 艾丝堤尔走在校园里,擦身而过的学员们纷纷和她打招呼,而艾丝堤尔也都会亲切地回应他们,所以气氛意外地相当和乐。 他们继续走着,便见到一名大汉在修剪庭木。虽然他戴着帽子,但看得出来是个秃子。那名大汉一见到艾丝堤尔,便恭敬地向她行礼。 「早安,艾丝堤尔大人!」 「早安,托拉特,你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托您的福!」 这时希斯认出大汉的脸,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欸,艾丝堤尔,或许是我多心吧,那个人似乎就是之前为了夺取《剑刻》,想要砍断我的手臂的家伙耶?」 「啊啊,是啊。他叫作托拉特。〈门〉关上的时候,有怪物从里头跑了出来。他好像被怪物吞噬,却奇怪地同化了,结果不知为何他就拥有了《剑刻》。从那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他们继续走了一会儿后,露蒂洛朝他们走了过来。 「真是的,我一直在找你们呢!不是叫你们待在教室里吗?」 「一直关在那么小的教室里会生病的!」 露蒂洛叹了一口气,递给他们三份羊皮纸。 「我帮你们办好入学手续了啦!」 「「…………嗄?」」 艾丝堤尔和玛那都惊讶地大叫。露蒂洛手扠着腰,指着艾丝堤尔说: 「艾丝堤尔,你是能够封印怪物的《剑刻》持育者,而且还是魔王级的皇祸喔,你要明白自己的立场啊!」 「我又不是这个王国的子民,也不是人类,根本没有关系吧?」 「你啊——」 露蒂洛再度气势汹汹地指着艾丝堤尔的鼻子。 「——你的行为将会影响这个王国……不对,是影响全人类的存亡!甚至影响你们罪祸的命运!你有封印〈门〉的责任啊!」 没想到露蒂洛会搬出罪祸或〈门〉,艾丝堤尔不禁「呃」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所以啊,你至少要学会最基本的教养才行喔!」 「教、教养……?」 「是啊,你必须拥有从人类及罪祸的角度全盘思考后,再进行判断的能力才行!」 「我不要!」 艾丝堤尔毫不犹豫地否决。面对这么重大的事实,她便立刻做出了决定,展现出不愧身为魔王的坚毅态度——虽然方向性明显错误了。 然而,她的对手可是〈骑士公主〉露蒂洛·艾弗纳儿。对方也是丝毫不退缩。 「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已经决定了!」 「我可是卖艺丑角啊!」 「唉呀,学园可是学习学问的场所喔,你在这里也可以学习丑角的知识喔!」 接着,露蒂洛以威吓的眼神看着希斯。 「而且希斯已经同意了喔?他说只要玛那能上学,他就没有意见!」 「希斯……?」 感受到不满的视线,希斯赶紧将目光飘向远方。 「艾丝堤尔,这是个好机会啊!在这里你可以学习当一个卖艺丑角和人类,而且随时可以劝诱露蒂洛加入你呢!」 「什么……!」 「这样啊……原来还有这个好处呀!」 露蒂洛没想到自己会被出卖,不禁发出埋怨。 「那么,我也该回去工作了。有事找我的话,可以通知下级兵训练所。」 说着,希斯就准备离去。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 「希斯,你竟敢出卖我,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吗?」 「你在说什么啊,希斯?你当然也得在这里上学不是吗?不仅免除了学费,连宿舍也准备好了喔?」 艾丝堤尔和露蒂洛接连说道,两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充满杀气的光芒。 「呃、那个……我都这个年纪了,从来没有上过学欸……」 「你不是答应我会听从我的命令吗?更何况你还做了那种事喔?」 就是那一天的最后——该怎么说呢,他把那个东西也一起扯了下来。理所当然地,要是艾丝堤尔以此威胁,他实在无法反驳。 「学习是绝不嫌晚的,否则也不会让艾丝堤尔转进来了呀?」 他实在被逼得无处可逃。看到他这副模样,玛那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有哥哥在,这样我也比较安心啊!以免在看不见的地方遭遇什么危险呀!」 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一边。 「好,那这样好了!我愿意上学!不过毕业之后,露蒂洛要和我一起成为卖艺丑角!」 「我、我不能在这时候舍弃剑术呀!国家还在战乱之中呢!」 听到她这么说,艾丝堤尔露出满意的笑容。 「也就是说,只要在毕业之前,让这个国家变成露蒂洛无需举剑的状态就行了吧?」 这个少女,似乎真的打算这么做呢!露蒂洛感受到她惊人的气势,不禁向后退了一大步。接着,艾丝堤尔又转向希斯。 「当然,希斯你也要一起喔!」 希斯不禁露出了苦笑。 「我说过我会跟随你了啊?」 说着,希斯终于露出了笑容。 剑刻战争还没有结束。 小丑也没有在希斯的攻击下丧命。 尽管如此,不论走到哪里,艾丝堤尔都会努力逗人发笑吧。 ——如果你开启〈门〉,我就会成为你的门卫! 这就是希斯的剑刻战争。 后记 第一次见面的读者,各位好。不是第一次见面的读者,好久不见。我是手岛史词。这次的后记只有两页,我就立刻进入主题吧。 本作《剑刻的银乙女》是全新的系列。里头有被称为罪祸的魔族,以及为了打倒魔族所需的勇者纹章《圆桌剑刻》,是一部交错了刀剑、魔法与阴谋的正统派奇幻小说。 没错,剑与魔法的奇幻小说!在我还是个少年的九〇年代,动画、游戏、小说都充斥了这类型的奇幻故事,而且从中也诞生了许多非常优秀的作品。 距离当时已经二十年,我成为作家也过了五年了,终于下定决心挑战本格奇幻小说,于是诞生了本作,希望各位会喜欢。 嗯——新作的后记我喜欢写些制作秘辛,不过延续先前的《x3番の魔符咏姬》,这次也是在短时间内一鼓作气地写完,所以没有什么秘辛级的秘辛。 真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责编t泽提出「女主角衣服被扯破、只剩下一条系带内裤的场面」、「好康场面要更卖力点」各种下流(秘)的要求吧,不过上次也……(以下略)。 关于今后的计画……许多案子都卡在一起呢!※十一月和十二月先沉寂一阵子,过年后便「喝咻!」一口气万箭齐发的感觉?先后顺序目前还不晓得就是了。(译注:此为日本发行的状况,本书日文版发行日期为二〇一二年十一月。) 接下来就要向协助我的各位献上谢辞。 为我拟订各种宣传企划、并提供许多建议的责编t泽大人(在还没过劳死之前快雇个妖精协助你吧),为本书绘制了既可爱又有个性的插图的插画家八坂ミナト老师(我最喜欢希斯和玛那相亲相爱的早餐咖哩了),协助封面设计、校稿、宣传、印刷的所有工作人员,为我撰写宣传推荐文的〈修罗场地狱〉川口士老师,为我制作了精美特注书架的a先生,恭喜最近新婚的y君,得到新画具便积极地运用在gun(钢弹塑胶模型)的n先生,一直都很捧场地买我的书的岳母大人,一直都逗我开心的太太和孩子们,以及选购本书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各位! 最后,希望有机会在下一集与各位见面! 写于在天花板绑绳后孩子(包括别人家的孩子)都兴奋地吊在上面晃荡的假日里 手岛史词 アトリエ月の窗のhttp://teshima.at.webry.info/ 插图 序幕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灰羽社汉化、郡千景 序幕和结尾取自剑刻之银少女@郡千景吧友的渣翻版本;中间第一章到最后一章为【灰羽社汉化】 那是要追溯到希斯·贝尔格拉诺将剑刻战争的主犯克拉恩打败的两周之前了—— 剑刻战争由大人来结束,露切尔就拜托你了—— 卡洛斯·黑涅特向某位少年如此宣告。 黑涅特在柱子并立的庄严的正门前行走者。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那个时候,对于痛骂了公主的自己,他们毫不犹豫表达了自身的愤怒。特别是银发的少女和持枪的少年,即便是面对圆桌骑士首席的黑涅特,他们也毫不畏惧—— 真的是一群正直的人。 谁をも疑わねばならない《剣刻》所持者でありながら、友情を结び、正しく怒りという感情を抱く。剣刻戦争の中で浮き雕りになった、ヒトの心の阁を乘り越えた者たちだ。 对于他们与王的相遇,黑涅特由衷的感到高兴。 那是必须被隐藏真实。 但是主人绝不再是从前那个愚蠢的国王了,黑涅特想让他知道。 为了向那样的主人的报告,穿过玄关大厅走大的阶梯,打开了王之间的门的时候。 “……怎么回事?” 突然,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先ほどまで三人の少年少女が暴れ回り、城门前ではヒネーテと骑士姫が《剣刻》を赌けて死闘を演じていたのだ。特に后者の方は、ヒネーテは逆贼として处刑されても文句が言えないほど强引なや り方をした。(直到刚才为止和三名少年少女激斗,在城门前和骑士姬堵上《剑刻》展开决斗。特别是后者,黑涅特采取了即便是被当作叛贼处死也毫无怨言的强硬做法。) 当然,城内外的士兵都慌张的奔跑着,不知道王的真正意图的贵族们也不顾状况充满了杀气。 到刚才还能够听到的喧闹声,仿佛被什么遮住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岂止如此,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无法见到。 平时包含《占刻使》在内,应当配置了十名以上卫兵的王之间,自己打开门后也同样如此—— 魔术吗? 习惯地,手伸向了腰间的剑。 国王选择了作为恶王而被讨伐的道路。跟随他的黑涅特也同样接受着来自周围的敌意。尽管如此,周囲が従わざるを得ないように振る舞ってきた。说到底,他还持有着四个作为剑刻战争的起因的《剑 刻》。 以他的性命为目标的暗杀,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是,如果有在这个瞬间发动攻击的人的话。 然后,如果有能够突破《占刻使》精锐的护卫的人的话—— “克拉恩吗?出来吧” 空无一人的王之间内,黑涅特发出确信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声异常的大。 不久,空间内响起了掌声。 “哈哈,不愧是埃斯特雷亚最强的骑士——卡洛斯·黑涅特阁下” 朦胧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人影。 那是一位少年的身姿。 那似曾相识的身影,是两个月前,将王都半数破坏的皇祸艾略特?格里托的身体。 和有着与他相似面容的少女不久之前才发生过激斗。 “小丑,你找我有何事?” 克拉恩把手放在胸前弯腰道。 “刚才的决斗,我这个小丑也观赏了哦。被蹂躏的英雄提起剑,贯彻信念取得胜利。それが姫君であらせられるのですから、胸も热くなるといものでしょう。虽然是相当精彩的演出,但实在是…… 太可怜了” “你说,可怜?” “是的,可怜……像您这样一位内心善良的人,却要扮作反派角色受到观众们的谩骂。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心痛的结局” 夸张的仰望天空,并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胸前。 “我是知道的,您是一位高洁的骑士,为了将这个国家的恶意的驱逐而甘愿成为基石” “——つ!” ヒネーテは患を呑んだ(黑涅特将声音咽下。) 那个声音在心中回响。 距离十步以上的小丑样貌的恶魔,突然出现在了黑涅特的面前。 别说疏忽大意了,甚至连眼睛都不眨的警戒着,他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原来如此,难怪露切尔的部队无法抓到他。 克拉恩面带微笑的注视着黑涅特的脸。 “你本来不应是反派,而是英雄才对啊。您真的有必要陪同那个愚蠢的王共赴地狱吗?” “……你想说什么?” 紧握着剑的手上,汗水不断滴下。 这个怪物和自己曾经斩杀的龙不同,有着不同次元的差距。 “我很乐意为您取来王的首级。如果要将恶意抹除的话,那位国王的生命不已经足够了吗?如此一来,英雄的称号很快便可以从那个枪使身上夺回。而您才是最适合得到英雄的称号之人。” 黑涅特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我成为,英雄……?” 克拉恩狰狞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正是如此。如果您成为英雄的话,您当作女儿一般在意的露切尔公主也会得到万全的保护吧。不对,这是只有您才能做到的事情” 颤抖着身体,黑涅特用一只手捂住脸。 轻轻的摇动着肩膀。 然后他笑了起来。 “只有我才能做到……吗?我会成为英雄的” 伴随着笑声,银色的剑芒闪过。 “啊?!” “但是,在这之前我要将你讨伐” 虽然快速的后退闪避,但克拉恩的腹部还是被斩开了。 “嘿嘿,看来您也不是什么好人呢。居然连《剑刻》都特地使用了” 黑涅特的头部覆盖着一张面具。眼孔处有着十字型的缝隙,那是一张即便是骑士提剑斩击恐怕也无法击破的面具。 面具的名字是《ヴァーゲ》——那是能够看到数秒后的未来,拥有预知能力的《剑刻》。之前捂住脸,就是为了使用《剑刻》的力量。 “看来低估你了。你正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恶徒。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以所有力量埋葬你。来吧——《ヴイツダー》” 响应呼唤,淡绿色的长剑出现在黑涅特的手中。 那是千年前圆桌骑士中的最强者使用过的剑。 黑涅特完全没用听从克拉恩的言语。 这是自然的。如今在这个国家弥漫的恶意,正是克拉恩所播下的所种子结出的果实。 “能办到吗?就单单凭您的一己之力” 克拉恩的手上出现了一把短剑。 那是一把外观令人毛骨悚然的剑。 克拉恩挥舞着短剑,同时向它注入皇祸的魔力。 “嘿!” 仅仅一击就将大地斩裂的斩击,黑涅特从正面将其接下。 石板爆裂,王之间不断的摇晃。力量的余波击碎了铠甲,额头上流下了鲜血。即便如此,黑涅特的膝盖也没有弯曲。 “啊啦啊啦……” 估计是没有想到会被接住吧。 有点儿惊讶的声音发了出来—— 外面吗…… 克拉恩脸上浮现出有些烦躁不安的表情。 “凡人的想法真的是相当麻烦的东西” 王有着名为《梅林之眼》的远视魔术。 看来,在发现黑涅特被《占刻》囚禁后,正试图从外侧打破空间。即便被嘲讽为愚昧之人,那位大人依旧是埃斯特雷亚最强的《占刻使》之一。 为了尽快解决,克拉恩的另一只手上产生了凝聚着魔力的球体。 “您的力量的确是很强大,但您是无法同时使用多个《剑刻》的” 面对释放出的魔力球,黑涅特伸出了一只手。 贯穿吧——《スコルピオーン》。 左手上出现的是一把呈现红色刀身的细剑。 在剑上浮现出微暗的魔力火焰。 右手的长剑被压抑的同时,左脚向前迈进,足以将身体撕裂的刺击与魔力球发生了碰撞。 嘭!魔力的光芒四散开来。 “咕嗞——” 在这次碰撞中占据上风的是黑涅特。 魔力球被打碎,而克拉恩的手臂也被细剑贯穿, 过去曾被同为《剑刻》所有者的希斯所贯穿的手臂,黑涅特仅仅靠着平时不常使用的左手便办到了。 但是,克拉恩是引发剑刻战争的魔物。那具身体不过是一具尸骸罢了。 即便是一只手臂被封印了,但克拉恩右手的短剑却向前刺去。而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长剑是无法挥舞的。 “没用的” 黑涅特在察觉到克拉恩的意图后用剑柄挡住了刺击。 破坏的魔力通过短剑注入到了黑涅特的手臂,他的手臂上留下了细小的伤口。 黑涅特向前推动贯穿了克拉恩手臂的细剑《スコルピオーン》。克拉恩被击飞到了他身后的柱子上,随后柱子轰然倒塌。 “嘻嘻,没想到啊” 手臂被贯穿后,克拉恩被钉在了柱子上。 圆桌骑士的首席——即是埃斯特雷亚最强的骑士。 有四个《剑刻》相助的话,即便是以皇祸为对手也不会落得下风。 同时空间也在震动着,王之间逐渐出现了裂缝。王将结界破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吧。 但无论是黑涅特,亦或是克拉恩都没有迟钝到等待它的破裂。 “反击的机会已经出现了” 长剑《ヴイツダー》发出淡淡的光辉。 每一个《剑刻》都被赋予了独一无二的能力。 而《ヴイツダー》则是“消灭”。 虽然没有像露切尔的《狮子》那样大范围的破坏力,但它却有着将接触到的东西全部消灭、破坏殆尽的力量。那是能够将《剑刻》也破坏的力量。 当然,这是不能向身为自己守护对象的公主使用的力量。 此时,就连克拉恩的脸上也显示出了焦虑的表情。 克拉恩挥动着短剑,想要将被钉住的手臂切断后逃跑,但在黑涅特面前一切都太晚了。 “げつ、は——つ”(应该是拟声词,大概表示被击中后的疼痛声) 从肩膀到另一侧的腹部,少年的尸骸被一刀两断。 “啊!嘻嘻嘻,很、很可怕啊,再生居然都没有生效” 尽管失去了下半身,而上半身则被钉在了柱子上,克拉恩依旧动了起来。 “你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害而死,报告里已经写过了。即便如此,失去了容器暂时应该不能活动了吧?” 为了肯定那番言语,克拉恩发出了呻吟声。 “噗,对于夺取了艾斯蒂尔大人(最强的皇祸)的力量的这个容器而言,这种程度的破坏……” 剑刻战争很快将要结束。 将尸骸彻底破坏后,把从那里逃出的本体破坏的话,即便是克拉恩也无法活动了吧。纵使这是一个临时的处理,也能够为王的计划的实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但是,当黑涅特举起长剑准备施以致命一击的时候。 “正是这样,因此只有您才适合‘神器’” “噗呲” 瞬间,被短剑斩过的手臂传达出像火烧一般的疼痛。 从伤口冒出了如同黑红色的火焰一样的物体,皮肤逐渐发黑。 “难道是,毒吗?” 然后视野变得模糊了。 自己的剑贯穿了某位少女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不可能!难道……刚才的是《ヴァーゲ》的预知能力吗?” 在动摇的一瞬间,少年的尸骸从拘束中被释放了出来。一只手臂被舍去,手脚残缺的尸骸悬浮在空中。 啪嗞的声音发出,结界被打破也是在那个瞬间。 “——快逃!” 向前突出的长剑上,的确有贯穿肉体的手感。但是,在那里的并不是克拉恩。 突然,喧闹声回到了寂静的王城中。 “陛下……?” 黑涅特的剑所贯穿的尽头,是王的身影。 口中吐出了深红的鲜血,王的膝盖弯了下来。 “陛下!” 被剑所贯穿的王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 “哈哈哈,万分感谢。您得到了王的首级,库哈哈哈哈——” 留下嘲笑声,克拉恩的身影消失了。 “……即便是你这样的男人,也无法逃脱他的计划吗?” 王发出了对于杀害自己的黑涅特没有丝毫的仇恨的呻吟。 “朕,就到此为止了。啊,黑涅特,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了吗?” 黑涅特只是静静的垂下了头。 “陛下,您即便是到最后,也是一位值得我献上忠诚的王” 听到那句话,王脸上浮现出了安心的笑容。 然后,就那样停止了活动。 士兵从打开的门内涌入—— 不能停留在这里。 《ヴァーゲ》显示的未来终究只是可能性。并不是无法回避。 但是,黑涅特也无法从克拉恩的企图中逃离。 和“她”再次见面的话,如同预知一般剑将她贯穿。 没错,被我贯穿。 就这样卡洛斯·黑涅特将王杀害后,自己也失踪了。之后,一个月过去了。 第一章 灾厄的抓痕嵌入大地、人们依然生活着 这一天、西斯·贝卢科拉诺在寂寥的墓地里。妹妹玛娜也跟在身边。 就在包围着王都外墙的附近、周围的房子和外墙本身都还没有修理的样子。复兴进度还没到这里比起死者还活着的人更加优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就算这样、散乱在地上的瓦砾已经被搬走、简单朴素的栅栏排立在周围。虽然一部分的墓碑已经破损、墓地滋生的杂草已经被拔除、能看出一直在被维护着。 一定是、为了吊念沉睡在这里的某人人们自发的对这里进行修缮。 在西斯的面前、玛娜在墓碑前献上吊念的献花。 墓碑上刻着的名字、费拉穆德—— [——静静地安息吧、达芙涅酱] 达芙涅·费拉穆德 在这里沉睡着的、是玛娜的恩师、曾经得到两个《剑刻》希斯和玛娜联手也无法战胜的男人的、女儿。 ——费拉穆德先生、也被逼到极限了…… 费亚拉穆德引发事件的第二天、士兵来到他的店铺中时达芙涅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停止了呼吸。 原来、使用《剑刻》的力量才勉强续命。但是、这个方法也到了极限他才会不得不更加寻求《剑刻》。因为已经抢夺到一次《剑刻》才无法想到这以外的方法吧 费拉穆德的做法是错误的。 选择了不该选择的道路。 ——就算如此、无论如何都想拯救达芙涅…… 作为给予弗拉穆德最后一击的人、同样作为继承其《剑刻》的人、希斯不想否定这种感情。 达芙涅的父亲马鲁克·弗拉穆德的名字、名没有被刻在上面。 他杀死的人中既有圆桌骑士、还有能拯救的佣兵。这罪孽和名字并不是该被隐藏起来的、而是眼下这个时期在普通的墓地中吊念太过危险。 为了在剑刻战争中的死去的人们而正在建造中的慰灵塔、预定把名字刻在那里。 [……再见了达芙涅酱、老师。我、一定会成为比任何人都强的<占刻使>] 玛娜献上的花中、也包含了自己恩师的那一份。 被露切尔算计、就算只有遗体、悄悄地和达芙涅葬在同一个墓地中一起吊念。 p19 在献上默哀之后、玛娜静静地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哥哥。能陪我] 西斯所在的特殊小队的队员、在学园外是被禁止单独行动的。 就算是剑刻战争渐渐平息的现在这点页没有改变。 不对。就是因为正在慢慢平息、才不能掉以轻心。 小队长的露切尔作为国王代理不能轻易离开城堡。成为北方魔王的艾斯蒂爾、也为了守护对方和露切尔一起行动。作为前锋的关键的西斯和艾莉娜、因为先前的战斗身负重伤一起住院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队员——希露薇虽然能够自由行动、但自己也非常想陪同妹妹面对这个墓碑。 因为这个、一直等到西斯的外出许可审批下来。 [没什么、想要一起过来的是我才对。……已经可以了么?] 妹妹、并没有流泪 紧紧抿着嘴唇、轻轻地点头。 [……嗯。我、知道会变成这样也把老师打倒了。那么、绝对不能在这里止步不前。] 什么也没有说、希斯只是抚摸着玛娜的头。 ——变得、如此坚强了…… 可能、比自己更加坚强。 作为小队长代理、玛娜已经做好了所有觉悟来战斗。这和、仅仅为了贯穿自己意志的西斯不同、已经背负了更加沉重的责任。 所以、在西斯都已经倒下的情况下、直到最后还能站着。 说不定、玛娜已经不需要哥哥的庇护。不、可能很早就已经不需要了。一直以为守护着妹妹、已经变成自己被保护着了。 就像费拉穆德留下的遗言一样、玛娜必将成为世界最强的<占刻使> ——就算这样、再多给一点点时间作为“哥哥”陪在她身边。 就像被抛下的心情、西斯轻轻的搂住玛娜的肩膀。 就像自己靠拢一般、玛娜抬头看着希斯的脸说道。 [差不多、该回王城了?露切尔前辈们的事、一直很在意吧?] 完完全全、被看透了的哥哥。 [而且、和艾莉娜前辈和moki同学把话说清楚会比较好呢] [哈?] 被妹妹冷冷地责难了、终于西斯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 ——艾莉娜是我的人—— 如此正大光明宣言的、正是西斯。 [——可不可以、进来?] 就在这时、艾莉娜本人正在造访某间病房。 处于长久昏睡状态的少女、终于苏醒过来。 [……进来吧] 隔了相当长的时间听到了回应、艾莉娜向着病房里走去。 在床上躺着的、是拥有鲜红发色的少女。身体靠着垫子、坐起上半身的样子看起来受的伤似乎已经好了。 [多露瑟……] 少女——多露瑟、把脸背对着艾莉娜透过窗户眺望着远方。 这也是没有办法。 作为少女心灵的避风港的男人——贝尼德在眼前被杀害、因此正要开始失控暴走的时候被艾莉娜的魔力操纵。 就算是为了守护《剑刻》的封印、但是不可能就这么被原谅。 ——虽说这样、现在不能就这样弃她自己一个人而不顾。 对艾莉娜来说、多露瑟心中贝尼德那样的存在也是有的。 兄长、艾利欧特。 艾利欧特死得时候、艾莉娜身边有西斯他们。而且接受了兄长心脏的艾莉娜、一直能够感受到兄长一直存在在自己的身体里。 艾莉娜、绝不是一个人。所以、才能够再次振作起来。 但是、多露瑟身边谁都没有。 完全想不到该说什么、就算如此也不能光光站在这里。 轻轻地来到床边坐下、多露瑟不经意地问到。 [……犯人、怎么样了?] 弗拉穆德的结局、她并没有被告知。 [已经死了。那个、就是第二天的事。] [……是你下的手?] 艾莉娜摇摇头。 [小队的、其他同伴决出的胜负] 作为敌对的艾莉娜如果为她报了仇也是十分尴尬的、就算这样的艾莉娜也没有为她做到任何事。 [……这样] 脸庞依然对着窗外、多露瑟发出了像叹息般的回应。 紧紧握住裙角、拼命寻找着有什么话能说、多露瑟却再一次开口了。 [……你也、和我一样身边亲近的人死了吧?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 满是责难的声音、艾莉娜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我、并不是一个人] [……哼] 孤单一人的多露瑟给出的回应声中、充满着拒绝的语气。 但是、艾莉娜继续说着。 [但是、我这么想着我的命还有价值。夺走了兄长大人的生命、我依然如此苟活着肯定还有我活着的意义] 多露瑟的肩膀微微一颤。 就是这样。西斯认为是自己杀了艾利欧特、但是造成死亡的原因是艾莉娜。 这些能让艾莉娜如此接受的—— [所以、我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值得骄傲的] 多露瑟、终于转过头来。 [值得就、骄傲的……?生命?] [嗯。兄长大人并不是为了这种没有价值的我死去。我自己轻蔑我自己、就是贬低兄长大人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认为被拯救的自己是值得骄傲的。成为值得让兄长自傲的自己。如此决定的。] 然后、温柔地微笑着。 [我啊、这幅样子好歹也有着在某国能争夺王权的地位。本来应该属于兄长大人的王位、现在换成我来做。这里、我能够达到如此高度是因为兄长大人拯救了我感到非常的骄傲] 这就是、跨越海洋南方的罪祸之国、统率这这些魔王的故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但是这样能把自己的心情和觉悟传达出来了吧。 多露瑟的脸、虽然还显得十分虚弱、但是慢慢地取回了笑容。 [……真是坚强呃、艾莉娜。原来这就是、我打不赢的原因啊] 然后、把手伸出被褥想要聚集着抱住自己的双腿。 [我也是、从贝尼德那里获得了这条命。还不知道如何战斗的时候、被山里的强盗袭击、村里的所有人都死了、那时候救了我的就是贝尼德。] 抱着双腿、多露瑟把脸埋了下去。 [但是、做不到。我、没法做到这么坚强。贝尼德不在了、什么都做不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完全想不到……] 开始抽泣的的多露瑟的肩膀上、是轻轻放下的艾莉娜的手。 [没关系、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就算花费时间也没关系。一起来想吧?] 满脸被泪水打湿、多露瑟抬起头。 [一起……?] [如果你能同意……的话] 伸出的手、并没有被马上握住。 贝尼德会死、也有艾莉娜他们的原因。虽然受到克拉恩的阻挠、但是如果能更好的行动他也许也就不会死了。 [我……] 长时间纠结的最后、多露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想要握住、却似乎又有什么顾虑把手握成了拳头。 [多露瑟?] [——《双子座》] 随着呼应、褐色的皮肤被纯白的装甲包裹 [《剑刻》、听说可以在所有者同意下转让] [这是……] 试探性的语气、多露瑟说着。 [我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战斗了。《剑刻》就算拿着、肯定没过多久就会被夺走吧。那么、就让打败我的你拿着会更高。……不行么?] 这是、对说了一起思考未来的艾莉娜、作为她能够回应的答案吧。 真挚地接受了艾莉娜的想法、烦恼了又烦恼后的答案。 就这样、艾莉娜紧紧握住了那双手。 [谢谢。我会好好收下的] 白色的装甲从手上传来包裹住了艾莉娜的手臂。 [——嗯呜] 就在这时、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怎、怎么了?] [没事、先前战斗受的伤稍微有点疼……] 伤口本身已经愈合、但是再怎么说心脏都被贯穿。时不时。会像现在这样隐隐作痛。 依然满脸担心的多露瑟、艾莉娜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应该已经治好了。只不过时不时会像这样有点疼痛而已……留下了奇怪的伤痕、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艾莉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摇摇头、多露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剑刻》从手上离开之后多少感觉轻松了一点、多露瑟宛如发呆般从嘴里漏出。 [怎么说、王族做对殴这样的事也行?] 艾莉娜耸了耸肩。 [就算是王族、我们这里可是实力主义社会……如果这么说的话不就是露切尔公主了么?她的情况下、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也不可能在脸上留下一点点伤痕吧] 曾经、露切尔脸上差点被刀刃滑过、士兵们差点就因为愤怒变成了暴徒。 她作为优秀的骑士和指挥官之前、更是象征这这个国家的公主。 [露切尔……骑士公主么。那人、曾是小队长吧比你还强么?] [怎么说呢……可能还得看具体情况吧] 可能能取胜吧、艾莉娜这么想着。 十二支<圆桌骑士>和拥有最强的《剑刻》力量的露切尔、已经超越人类这一认知。 皇祸加上《剑刻》的力量、也不可能轻易取胜。相反自己被打败的可能性绝对不低。如果单纯拼力量能取胜的话、面对获得艾斯蒂爾力量的兄长大人应该也不会落后。 对艾莉娜来说、在露切尔面前也没有使出过全力。就这点上还是占有优势的、但是反过来说也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优势了。对她来说、就算是面对克拉恩也能够单方面压制的速度、马上就能达到这种高度。 ——真是的、还是那么棘手的人呢…… 就战斗方面来说棘手的人、如果是西斯的话完全没有能够打赢的想法。 ——必须要更加努力! 兄长艾利欧特最后做了什么、并不知情的艾莉娜再次下定了决心。 然后、想起似乎偏离了多露瑟的疑问。 [就算这么说、小队长并不是只凭力量就能担任的呢?] [这种程度还是知道的、你和贝卢科拉诺。还有先前的<占刻使>……有那么强的力量居然默默无名什么的怎么可能?半吊子的力量、不可能应付得了那群人] 一阵颤抖、似乎感到背脊传来的寒气多露瑟浑身打颤。 确实、玛娜使弓的技巧第一次看的时候完全想不出应对方法。曾经还有火力比较低近身战斗不擅长这种弱点、但是先前的战斗中表现出连<圆桌骑士>都无法比拟的战斗力、这股力量终于要逼近露切尔的程度了。 多露瑟露出苦涩的表情。 [话说回来、居然邀请加入这种小队贝卢科拉诺也是强人所难。我这不是变成最弱的一个了么。拖后腿什么的、才不要呢] [哎呀、也不是这样的啦……] 因为西斯一对一的情况下表现出比露切尔更强的实力、但是他的强大还是有一定条件的。特别是如果没有必须要取胜的理由时、就算是面对多露瑟也可能会被打败。 而且、还有一个人在。 [想让你锻炼的一个人在哟。名字叫做希露薇这样……] 就算是师从枪术达人、她的实战经验非常的缺乏。作为佣兵的多露瑟值得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哼、有这么弱鸡么?] [嗯、虽说是想做还是做得到的孩子……还是、弱鸡吧?] 不知为什么一副哭着的脸可爱的不行的后辈、这样想着艾莉娜把目光投降窗外。 这是希露薇本人、正和艾莉娜同样在同一家医院里造访着不同的病房。 轻轻敲了敲门、马上就收到了进来的回应。 [失礼了——到、到底在干什么呀、卡特里娜前辈!] 在床上的、是以为满头金发的少女正直起身坐着。 在她旁边堆满了书籍、膝盖上放着建议的桌子。在上面卡特里娜正默默地写着什么。 [在说什么、希露薇雅·阿瑟?] [这是这边的台词!前辈到昨天为止还是谢绝会面的重伤状态哟] 可能是已经准备好备用的吧。在先前战斗中已经丢失的眼镜神经质一般一边摸着、卡特里娜一边说。 [托这个福工作停滞了好多。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就因为这样……这种时候就、应该好好休息!] 卡特里娜从心底里感到意外的表情。 [虽然没想过难道、你在担心我么?] 希露薇和卡特里娜的关系、就算是社交辞令也不是能够称为良好的状态。 就算这样、一周前离开学园的时候、稍微觉得有点改善。 然后回来的时候、卡特里娜因为弗拉穆德引起的事件中身负重伤在生死边缘徘徊。 离开之前、和她的争论——不如说、是希露薇自己误解了——但是还是因为做了的事、觉得有罪恶感和后悔不停地苛责着自己。 从听到保住一命后、到今天为止都没能见上面。希露薇的心中一直存在着芥蒂。 [呜呜……我、就算是我、听到对自己有恩的人身负重伤、也会感到担心的] 卡特里娜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手半遮着嘴。 [我这种冷血女、居然有恩?] 似乎能听到空气冻结的声音。 ——这个、冷血女—— 你又错觉了、灌在希露薇头上卡特里娜嘴里说出的话。 [哈、哈哈哈哈、这样、这个!对我来说、真是说的有点过分了、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一瞬间展现出不可思议举动的希露薇、卡特里娜微微颤着肩膀。 非常稀奇的、冰雕般的副会长居然笑了。 [原来如此、确实欺负起来特别可爱] [为什么连你都知道了?] [西斯·贝卢科拉诺的进言?] 其他的小队成员不说、西斯或者玛娜肯定是自己的同伴这么想着! 终于卡特里娜慢慢地把呼吸调整回来——已经笑到不得不这么做的程度了——扶正眼镜变回平常的冰冷的表情。 [那个克拉恩的事情已经听说了。阿芙娜露大人似乎一时半刻也很难回学园了。现在、各自把各自的工作不得不完成] 这么说着、再次拿起笔。 [而且、完成工作已经是习惯一样的东西了。不做点什么、总感觉冷静不下来] ——真是一位坚强的人呢…… 希露薇头一次邂逅的、该用“前辈”致以敬意的人。 [……那么、一半就让我来做吧。好好休息、我想应该也是前辈必须做的事] 不管怎么样、西斯和玛娜离开医院的这段时间自己也出不去。 这么说着、把堆积如山的文件搬向自己一边、感觉让人头晕的数量。 初步一看大多数只需要按下学生会的印章而已、其中还有一些需要领取物品和还没有经过仔细检查的文件。 就这样文件整理进行了一会。 [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令人意外、这么说着的是卡特里娜。 [每、没什么、并不是这样的……] 想要否定、希露薇低下头去。 文件的整理也停了下来、把上本身的重量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终于、希露薇投降般张开了口。 [……千年前的、魔神战争的真相终于揭开了。特露努拉拿回来的普力奇艾拉保有的传记、和艾斯蒂爾继承的历代魔王的记忆、还有、唯一活着的见证人龙的口述] 这么多证据收集在一起、没有参杂任何夸张和伪装。 [一千年前的、我的祖先……普力奇艾拉的创始者、似乎是非常强大的人。被圣女的身份所束缚、被自己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背叛、好友死去、和能够理解自己的这种辛酸的人也分崩离析、就算如此也为了众人继续活着] 千年前的圣女伊利亚、就和字面上一样所有的都失去了。 她对托马斯·普鲁卡多利奥肯定持有比友情更加深厚的感情、一定没错了。 但是托马斯、选择了把伊利亚当作圣女崇拜的普力奇艾拉教破坏这条道路。这个时候她本来能够选择成为托马斯伴侣这个未来。 玛琳死了、咲夜也选择作为罪祸活下去的时候、能那么做的只有伊利亚一人了。 但是就算这样、她还是选择了拯救扭曲了自己人生的普力奇艾拉教信徒们的道路。 本来可以作为女人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把这个也舍去一生高洁的活下去。 对希露薇来说“特别”的也是唯一的强项就是对<楔>相关的使用、她有着远超超人的优秀。 [我就这样、真的能合西斯他们呆在一起么……] 艾斯蒂爾已经达到了被称为魔王的顶峰、艾莉娜也是魔王级的皇祸。露切尔也是最年轻就被位于骑士之国顶点的圆桌骑士选上的英雄。西斯也是被普鲁卡里奥认同的达人般的人物、除玛娜以外所有人都是能被称作“特别”的存在。 因为这样、多多少少有实力上的差距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样、这样想着。 但是却明白了。 西斯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拼尽全力为活下去才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 从西斯的话语中思考、玛娜肯定也是希露薇不知道而已也是像他们一样强大的人。 <楔>的强度、比起千年前的使用者也是压倒性的拙劣。 面对未来、和他们一起行动、自己显得十分弱小。 肩膀轻轻垂落、但是卡特里娜在文件上书写着的笔却丝毫没有停顿、丝毫没有任何在意的口吻说着。 [希露薇雅·阿瑟。我们所在的设施到底是作什么用的能够理解么?] [唉、设、设施?] 埃斯托利亚第一王女露切尔率领的特务小队。考虑着会是什么特别的组织、可特里娜用了“设施”这一称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无法明白答案是什么显得慌张、卡特里娜却一副平淡的语调说着。 [是学园。我们为了学习而聚集在那个学院里。无知和幼稚并不是罪孽、为了克服它们才会有学园这种设施存在] 这么说着、卡特里娜终于把笔放下。 [曾经、我以无能对西斯·贝卢科拉诺进行弹劾的时候、被阿芙娜露大人训斥了。当时的他、可能和现在的你一样弱小。就算现在依然比担任小队长的玛娜·贝卢科拉诺要弱小吧] 卡特里娜终于把眼睛转向了希露薇、温柔地微笑着。 [去学习吧、希露薇雅。慢慢地、不能这么对你说确实显得非常残酷、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你肯定会变得强大。至少、我不会把这种看不上眼的人留在阿芙娜露大人的身边] 完全是意想不到的话语、希露薇再次感觉到眼中充满了泪水。 擦了擦双眼、希露薇也露出了微笑。 [前辈、果然那么笨拙呢。平常能够这么笑着的话、大家肯定会用不同的眼光看呢] 卡特里娜扶正眼镜、哼的发出声音。 [获得支持不是我的任务。我只要作为阿芙娜露大人的助手、这就可以了] 希露薇轻轻地笑着。 [卡特里娜前辈、真的满脑子只有露切尔公主呢] [唉。第一次教给我败北是什么的人物] 从这个口气中能够听出、肯定最开始和露切尔也起了冲突。 ——露切尔公主……玛琳的、转世、么。 艾斯蒂爾虽然否定了、肯定在自己的心中有如此这么确定的东西存在吧。 回应着渐渐死去的玛琳的愿望、千年之后希露薇他们在各自不同的场所中出生。 ——仅仅、这样就能再次和露切尔公主…… 千年前决战的地方、仅仅一个人殒命的少女。 打到克拉恩的现在、为了和手握最后《剑刻》的希涅特卿面对面决战。 就对这件事、总有无法拭去的不好的预感。 [——不好意思久等了吧、西斯] 西斯见到露切尔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开始西落。 这段时间、可能碰不到艾斯蒂爾吧这样想着、随兴的她到底会在这个广阔的城堡的哪里城堡里的士兵也不知道。因为这样、不如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露切尔。 ——艾斯蒂爾……到底在干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服装的关系、从北方大地回来之后、和以前比起来总觉得气质有点不同了。 会不会有什么烦恼似乎不太可能…… 不管这些、现在终于能够见到露切尔了。 让西斯等待的并不是国王的谒见间、而是曾几何时的接待室。顺带一说、房间里只有西斯和露切尔两人。玛娜的话、因为时间有点晚了自己先回学园去了。途中、有士兵们作为护卫。 露切尔现在已经是国王代理的地位。想要见上一面、就必须用谒见的形式。就算是同一小队的西斯、接下来也不能轻易的对话…… [没事只是谒见的话、马上也能轮到] 浑身紧张的西斯、呼的落下双肩 [那么马上来见我不好么!超级在意的啊?] 不停偷笑着、露切尔漏出甘甜的吐息。 [把其他的事全部处理完呢。这一周里没有任何联系的你来见我。要一边在意时间一边聊天、是不是有些不解风情呢?] [哈、这个那个!] 能够感受到被责怪了、西斯满脸狼狈。 可能是、一直等待着的她的一点点反击吧? [怎么说呢、露切尔现在、不是正处在繁忙的时候么这我也算是明白的。所以、没什么事就联络什么的……] 面对西斯的借口、露切尔似乎在想着什么看着天花板。 [原来如此。是这种关心呢。……那么、这样的话。如果把你派回到一直想做的门卫的话、之后完全切断我和艾斯蒂爾的联系的话会是怎么样的感觉呢?] [超级超级失落这样的!] 门卫对西斯来说确实是活着的价值、但是如果因此而无法见到露切尔和艾斯蒂爾的话这是完全无法忍耐的。 与此同时、比起作为门卫的生存方式、她们在自己的心中是更加重要的存在自己也发觉了。 [那个、抱歉……自己太冷淡了] 老实地道歉了、露切尔摇摇头。 [呼呼呼、稍微有点玩笑过头了呢。我这边也没有能够联络的空余时间呢] 这么说着、把身体完全沉到沙发中。 现在并不是身着甲胄也不是身穿学园的制服、富丽堂皇的鲜红的礼服包裹着身体。大胆敞开的胸口、视线不知该向何处看。 突然、意识到现在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露切尔、是不是有变得漂亮了…… 而且、变得大胆了。 不仅是礼服的样子、嘴唇上也是一抹鲜嫩的红色、一个一个动作中都冲满了魅力。 不经意间就看入神了、露切尔稍显倦怠地伸了伸懒腰。丰满的胸部线条像浮雕版呈现出来、西斯不经吞了吞唾沫。 [现在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先前也说了吧、后续的继承准备正在进行、而且单靠我一个人存在的国家不可能会有未来。就算我不在了一样能运转正在制作中] [——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比想象中、更加强硬的口气连自己也觉得吃惊。 面对两眼滚圆的露切尔、西斯慌忙地寻找着该说什么。 [这个、这么忙的话。露切尔是不是会累倒、实在是非常担心……] 这样西斯的眼睛、露切尔一边盯着一边说道。 [难道说、觉得我会死么?] 话语、突然梗塞了。 这样感觉到、不仅仅是西斯。 一千年前、现在来说圆桌骑士的一员、<占刻使>的先祖的少女——玛琳在与魔神的战斗中殒命。 露切尔现在的位置、实在太接近当时的玛琳。 [希涅特殿下……不对、希涅特的事、叔父大人被暗杀的那晚、我这边也进行了调查。对叔父大人下了杀手的就是他肯定没错了。这个、恐怕是在先王的计划中没有的事件] 所以、希涅特也被克拉恩的计谋所陷害了。 [希涅特隐去踪迹的意图还不明白、近期肯定会以敌人的姿态再次阻挡在我们面前吧。作为应该被消灭的“邪恶”。这就是为了完成先王计划的剧本的话] 像是话题告一段落、确认般地看着西斯的眼睛。 [就这样、在那时所有的《剑刻》都收集完成] 这是如果克拉恩插了一脚的话…… ——克拉恩最后留下的毒、这时候肯定会有行动。 这些、西斯和露切尔都理解。 同时、这里重新被鲁切尔提起、是西斯想要说的话被完全理解了的证据。 [下一次希涅特出现的时候、就会成为最后的决战——一千年前、十二位圆桌骑士殒命的决战] 对。最后的决战。 像要确认般、露切尔一次竖起手指。 [这时拥有浅紫色瞳孔的我、操纵着<圆桌骑士>、被称为圣剑骑士团后继的先圆桌骑士中的一点红。原来如此、令人发笑般和玛琳处在同一个地位呢。被克拉恩也数次盯上了性命] 在倒下的最后的瞬间、那个怪物依然瞄准着露切尔的性命。 [但是我这么想。玛琳会死、是因为扭曲了太多人的人生。托马斯和咲夜没能去帮助她、咲夜不得不放弃做人。失去好友的伊利亚、也放弃了本该抓住的幸福] 然后、紧盯着西斯。 [如果剑刻战争结束的时候、我死了的话。……西斯、你肯定会不顾一切、成为骑士的对吧?] 完全无法反驳。 ——很可能就是这样。 一起成为骑士这么说着的露切尔的笑容、肯定一生都不会忘记。 [艾斯蒂爾、肯定也会回到北方大陆。虽说有作为魔王的立场、只要一旦下定决心你和艾斯蒂爾绝对不会改变。要扭曲这点她的矜持是不会允许。艾莉娜还有希露薇也是一样的。各自都有、应该完成的事] 可能会失去露切尔——虽然有做过这样的思考、但是西斯并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怎么样。 因为有剑刻战争这个无法逃避的情况、西斯他们才能聚集在一个地方。如果一切完结、失去了作为中心的露切尔、大家又会变成分崩离析的状态。 [西斯、我可是非常强欲的。可不会允许如此无聊的未来。我会紧紧抓住我希望的未来。绝对、不会就这么死去] 这么说着、伸出手。 [西斯、你会守护我的吧?] [当然。露切尔由我来守护] 握住伸出的手、西斯面对傲慢的女王速答。 然后、露切尔宛如盛开的献花满脸微笑。 [那么、我就是你的东西。这个身体、从每一滴血液、到每一根头发、全部都是] 一瞬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有能够领会。 西斯又显得一脸狼狈样。 [玩、就算是玩笑说这种话也是不行的、露切尔] 听到这话、露切尔也略显愤慨眯起双眼。 [作为我、你觉得会从嘴里说出这种玩笑吗?] [这、这是、那个……] 真是拿这货没办法、露切尔只能叹息。 [真是的……不管是好是坏、你真是你点没变呢、西斯] [真、真是丢脸……] [真是的啊。我都这么拼命努力了、稍微给我意识到一点不行么] [你的努力、我当然全部知道] 西斯斩钉截铁地说着、但是露切尔的心情完全没有好转。 [不对、完全没有明白。我只是、一心想在你面前展现一点虚荣才到这里来的哟?] 这么一说、让西斯瞪大了眼睛。 [虚荣……?露切尔的?] [当然、是这样。只是虚荣哟。真正的我、看到龙的时候也会因为恐惧完全无法动弹、只不过是一个凡人] 然后点着头、露切尔表现出少许寂寞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心。 [居然变得、意外什么都能够做到了、稍微有点困扰……] 傲慢到极致的发言、这么说着的露切尔看起来相当的寂寞。 一直都表现的聪明强大高洁的骑士公主、这个素颜和自己同样只不过是随处课件的少女。本来这一点西斯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知什么时候也给忘记了。 然后想起来的、西斯突然明白她到底在为什么困扰 [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似乎快要……忘了?] 似乎有点发呆的样子、露切尔微笑着。 [这种地方、倒是能够察觉到呢] 紧紧的、胸口的深处一阵被揪紧的感觉。 ——啊啊、是这样啊。自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守护露切尔、这一点一直没有改变过。 那是一年半之前的事、那时候还是没有力量的西斯和正在与龙对峙的露切尔相遇了、这时候想着要守护她。 然后、西斯也笑了。 [想要表现一点虚荣的、是我才对。那个时候、和龙战斗的露切尔真是太美了、那时想向你表现一点虚荣心还扔了石头呢] 对西斯来说那完全是令人害羞的记忆、完全不符合自己实力的虚荣心。 同样都是虚荣、现实中打倒了龙、获得了屠龙者和圆桌骑士的称号的露切尔真是云泥之别。 露切尔一副受惊呆然的样子、然后笑喷出来。 [是。是这样呢。我们两个、都是互相装样子呢?] [似乎是变成、这种样子?] 似乎有点困扰地点着头、露切尔紧握的手上用另一只手包住。 [一直都在装样子、我们两个、都变成能被称为英雄的人了呢] [是、变成这样了] 根本上、西斯和露切尔完全是同类人。 和自己一样——怀有着相同的情感——这么感觉到、突然间西斯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浮现出想要恶作剧般的笑容、露切尔叹着气。 [西斯装样子的本事、似乎真的不怎么样呢……] [这里还说这种话呢?] 一边发出悲鸣、一边意识到露切尔的脸意外离自己非常近西斯不禁咽了口气。 和西斯同样已经连耳根都通红、却一脸幸福地微笑着。 [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呢] [似乎是、这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妙计一般开口说着。 [那么、稍微来证明一下吧] [啊、证明?] [嘴巴上、这么装样子的话——] 这么说着、露切尔突然把手往后一拉。 因为紧张和高扬感完全没有防备的西斯、向前倒去。 面前就是露切尔的脸—— 从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 西斯张开眼。 ——柔软的、甜美的、稍微有点湿润…… 嘴唇上感受到的、是露切尔的双唇。 感受到的触感就那么一瞬、嘴唇马上就离开了但—— [呣……] 那个触感、再一次塞住了西斯的嘴。 不管是不是女王、双臂搂住背后抱向自己。 第二次重合的双唇、已经忘记羞耻互相寻求着对方。 这样、已经是确确实实的证明了。 西斯这么想着同样、露切尔和自己已经相恋了。 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已经完全传达过来。 就这样、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 先离开的嘴唇、是露切尔的。 瞳孔被泪水打湿、急切混乱的气息从嘴里漏出从下方看着西斯的脸。 [这就是、我的感情] [……啊。已经传达过来了] 然后、手指的前段轻轻触碰着西斯的嘴唇。 [你的感情、已经收下了] [嗯、啊……嗯呣] 不是“传达到了”而是“收下了”。 对这个骑士公主、是一生都没法反抗的预感。 西斯伸出左手。 [露切尔由我来守护。直到最后、绝对的。所以、能接受这个么?] 并不是刻有《摩羯座》纹章的右手、而是左手 这意味着什么、露切尔一下子就理解了。 [当然。我才不会死。为了这个、发誓会倾尽全力] 然后双手重叠在一起《剑刻》的光辉满溢出来。 光的颜色是嫩草色的——盾之《剑刻》睿智者 最强的剑《狮子座》和无敌之盾《水瓶座》——这两个再加上能同时操纵<圆桌骑士>想要打倒露切尔、没有克拉恩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 慢慢感受着收下盾之后的意义、露切尔珍贵的把手放在胸口。 然后、一脸甜到融化的表情看着西斯 [我说、西斯……我已经、把今天所有的公务都完成了哟] 简单来说、到天亮为止都是空闲的。 这时候说这话的意义简单明了、西斯瞬间大脑发热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想要触碰露切尔、手却忽然停止 ——无月之夜、星辰闪烁最美之夜—— 如此说着、一脸哭腔的少女的脸从脑中闪过。 [西斯……?] [抱歉、露切尔。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还没有完成] 西斯的略显悲伤、露切尔稍显不满地背过脸去。 [……真是的、为什么身为女王的我能做的顾虑、你却做不到呢] [一惊、哈、真是抱歉!] 从心底里感到慌张的西斯、露切尔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算了。……艾斯蒂爾的事情我也非常在意] [为什么会知道?] 就算是西斯在这个场合下说出其他异性的名字、也没神经大条到这种程度。 完全没有把艾斯蒂爾的事说出口、却被轻易地看穿了。 意外的非常认真的语气、露切尔继续说着。 [艾斯蒂爾、虽然表现的无所谓、对一千年前的事最感到困惑的应该就是她了吧。……就是这件事对吧?] 果然、从露切尔的眼中看过去也是这样的啊。 同时、对艾斯蒂爾的事挂心的不止自己感到高兴。 [所以呢、会等你的。我虽然傲慢、但是气量还没狭小到完全不能有外遇] [不、那个、外遇什么的……] 确实被这么说也没有话可以反驳…… 但是、露切尔完全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反而显得非常开心地微笑着 [不是说了么、西斯。我是非常强欲的。不止你连艾斯蒂爾也想要。对我来说、你们两人是有相同价值的值得尊敬的存在。不能区别优劣。如果能得到手的话、不是两个人一起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女王大人这是说着什么话呢?] 狼狈的西斯的胸口、露切尔恶作剧般的笑着一边用手指戳着。 [对你来说、如果被问我和艾斯蒂爾到底喜欢哪个、你也回答不上来吧?] [哈啊?] 轻易就被看穿了。 露切尔的事肯定是喜欢的、但是心中如论如何还有一个少女占据着。 只不过、露切尔认真地直接盯着西斯的脸说着。 [一定、要回到我的身边。和艾斯蒂爾一起哟?] 随后、一脸满足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现在、就用这种程度忍耐一下好了] 这个微笑看着奇妙的妖艳、西斯再次喉咙中发出声音般咽了口唾沫。 因为西斯的安排被等着、只不过是自己的任性。 就算这样、就这样转身离开实在过于可惜了。 [那么、就做个约定的证明吧] [证明是……?] 还没等露切尔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西斯从背后把手臂绕了过来。 [嗯……] 再一次、嘴唇和嘴唇重合在一起。 p53 听露切尔说的、艾斯蒂爾最近似乎经常在离开较远的尖塔那里。 先王寝室所在的地方。 曾经、和艾斯蒂爾和希露薇三人想要潜入却失败了、被城中的士兵追得到处跑事件发生的地方。 确实也是士兵们不会轻易接近的地方。 历代国王都会使用这间房间、作为王女的露切尔虽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是迟早也会搬到这边来。 现在正在整理先王的遗物、应该谁都没在使用的样子。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稍微想想、平常西斯来城堡的时候不就已经被艾斯蒂爾逮到了么。 现在连碰面都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露切尔会担心也是没办法的是。 走到中庭、尖塔之上夜色之龙迪菲正在盘旋。看它在那、那么艾斯蒂爾现在应该也在那里吧。 自然地加快了脚步、推开尖塔的大门、顺着螺旋的台阶几乎是跑着上去的。 回响着的声音只有西斯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息。 在爬上漫长的阶梯的途中、艾斯蒂爾会不会突然消失产生了这种错觉。 终于抵达了国王的寝室、稍微打开一点门。 [艾斯蒂爾……?] 边打着招呼边推开门、终于看到银发的少女沐浴着明月的光辉静静地站在哪里。 从窗户中吹来的风、长长的秀发像窗帘一般飘起展开。 完全看呆了、感觉到门被西斯打开艾斯蒂爾赤红的双眸看了过来。 这时候浮现出来的笑脸、是和往常一样的开朗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也并不是魔王的礼服而是制服的姿态。 全部、都是西斯所熟悉的艾斯蒂爾的样子。 [好呀、欢迎回来] 但是、这个声音明显和平常的有所不同。 [欢迎回来什么的、这里可不是我的房间哟?] 不由得用苦笑的表情回应、艾斯蒂爾一副不小心搞错的样子用手遮住嘴。 [啊哈哈、发呆的时候完全不行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一周前相比、身上的气质稍微有点变化。 现在、明显有点奇怪。 艾斯蒂爾一脸困惑的表情避开视线、终于投降了一般叹了口气。 [这个地方、似乎是历代埃斯特雷亚王的房间] 这件事西斯也听说了。 [所以、一千年前托马斯·普鲁卡多利奥也使用过了] [唉……?] 这是非常意外的事实、西斯睁大了眼镜。 [埃斯特雷亚这个国家、是托马斯建立的哟。不然怎么会、取埃斯特雷亚这种名字不是么?他就是初代埃斯特雷亚王哟] 虽然经过无数次改修和维护、这个地方托马斯曾经在这里却是事实。 但是、附加上艾斯蒂爾。 [……但是啊、托马斯并没有留下子孙] [唉……?不过、不是有露切尔这样的王族么] 就算是这样艾斯蒂爾却摇着头。 [托马斯一直在等待。所以、没有和任何人结合。继承他后继的、是跟随他的<占刻使>……当时的被诅咒的孩子们。埃斯特雷亚的王族差不多都是、<占刻使>不是麽?] 原来是这样。托马斯、并没有<占刻使>的资质。 而且在埃斯特雷亚的历史中、也没有留下托马斯的名字。 多么、孤独的晚年。 [……但是、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 这么询问着、艾斯蒂爾显得无奈地撩了撩自己的刘海。 [先祖大人的、供养……这样?] [那是、初代魔王……咲夜的?] 艾斯蒂爾静静地点了点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头。 [说着没有什么关系、果然在我的脑中有着咲夜的记忆。意识是我自己的、这样、胸中躁动模糊的感情确确实实存在着……] 自然间、就来到托马斯曾经生活过的这间房间中来。 这么想着、现在反而西斯的心中开始被躁动的感情笼罩。 ——虽然是这样、托马斯是一千年前的英雄、对初代魔王来说也是特别的存在这样。 虽然大脑中可以理解、但是艾斯蒂爾居然对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对象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股非常奇妙的烦躁在心中萌发。 看着这样的西斯、艾斯蒂爾坏坏地笑着。 [哎呀?这张脸、难道西斯、居然在吃醋吗?] [才、才没有这种事] [啊哈哈、用这种脸说着这种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哟?] 然后、快乐地笑着、不知哪处变得非常幸福的感觉。 [哎嘿嘿。竟然吃醋了、感觉好开心啊] [这种像恶女般的台词能不能别说了?] 似乎正在等着这个台词、艾斯蒂爾突然伸出食指。 [说什么呢。我可是魔王哟?干坏事才是魔王、不是麽?] [来缔结和平条约还装着魔王准则可是不行的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看着发出悲鸣的西斯、艾斯蒂爾笑得打滚。 变成了惊呆的样子、艾斯蒂爾终于停止了发笑。……但是、嘴角依然微微颤动着。 [这样下去、我家的初代和托马斯、稍微显得太可怜了。……有什么至少一样、能带回北方大陆这么想着、不过已经过了一千年呢] 城堡本身有被改修和增建维修过。 依然保持千年前那样留下来的、再怎么说也不会有了吧。 [不过、确实花在咲夜他们事情上的时间有点多了呢?西斯生气也是没办法呢] [我、我才没有、生气什么的……] 慌张的把眼神避开、像是要好好观察一般艾斯蒂爾不断靠了过来。 [真的?] [当然] [那么、一周都没有联系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咳噗?] 被露切尔同样的责难过之后。 ——难道生气的不是你那边么? 魔神战争的真相、弗拉穆德还有玛娜的事情占了满脑子的原因。确实没有找到能够马上联络的场合。西斯也有错这么想着。 [呜……。这个、抱歉] [哎嘿嘿、就原谅你了] 和往常一样的笑脸、艾斯蒂爾慢慢靠近窗沿。 [但是、这样的话我也必须做一点赔礼了呢?都让西斯吃醋了] [真是都说了才不是那样的!] 不理满脸通红的西斯、艾斯蒂爾两手大大张开。 [我说、西斯] 然后、突如其来地开口 [来约会吧] [……哈?] 看着满脸惊奇的西斯、艾斯蒂爾笑了。 [来约会吧?] [约、约会……唉?] 到底、在哪里记住了这种词汇。 一脸狼狈的时候、艾斯蒂爾从下往上看着西斯一边歪着脑袋。 [不行?] [——没有这种事] 不由得立马回答到、艾斯蒂爾一如既往地露出开朗的笑容。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来吧] [现、现在开始?] 用艾斯蒂爾<门>的力量的话、确实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都能直接传送。已经到了夕阳西下。街上的商店也开始逐渐关门的时间。 一边困惑着一边抓住了艾斯蒂爾的手—— [来吧……?] 艾斯蒂爾、就这样向着窗口外跳了出去。 [——等、到底是想干啥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着是通过<门>的时候、突然就跳窗了。被打了个出其不意西斯连摆好架势的时间都没有、被拉着一起从窗户跳了出去。 就算如此还是反射性的紧紧抱住了艾斯蒂爾、背后传来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接住的感觉。 啪唦啪唦地传来巨大翅膀煽动的声音。 [迪菲?] 在尖塔周围盘旋着的、夜色之龙。 怀中、艾斯蒂爾满脸微笑地看着西斯。 [哎嘿嘿、空中的约会、也不坏吧?] [虽说是这样起码要提前告诉我吧!] 艾斯蒂爾宛如害羞的少女般遮着嘴撇过视线。 [因为、不这样的话就没有惊喜了嘛] [就算卖萌这么做也是不行的啊?] 艾斯蒂爾果然还是一脸愉快地笑着。 ——下、快点从自己身上下来。 西斯在龙背上仰天倒下。 因为抱在一起落下的原因、艾斯蒂爾现在正在自己的怀中、正趴在西斯的身上。 而且完全紧贴在一起、并且支起膝盖开始晃起脚来。 而且虽然是被制服包裹着、想要从里面蹦出来似的两座丰满的山峰正压在西斯身上。西斯的理性不断被蹂躏着。 无防备地逼近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艾斯蒂爾用手压着被风吹乱的银发看着天上的明月。 [第一次见到西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 夜空中、美丽的满月静静地浮在那里。 [这、这么说来、是这样呢] 紧紧抓住黑龙尾巴的她、以为被罪祸袭击了拼死地想要去救。 ……实际上、迪菲背上的艾斯蒂爾只是睡迷糊滚了下来而已。 艾斯蒂爾怜爱般抚摸着黑龙的背。 [那个时候、其实完全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只是任凭迪菲的兴致到处飞、所以能遇见西斯也是托迪菲的福呢] 然后、似乎非常生气地敲打着坚硬的鳞片。 [然后迪菲、居然一开始就全部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哟?不觉得很过分么?] [常识来说龙语不可能理解的吧?] 这么说着、艾斯蒂爾到底是怎样和迪菲交流的呢这种疑问浮现在脑海中。 ——能够互相交换思考的魔术存在么? 如果存在这种力量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中任何人都能够任意交流了。 如果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那肯定是无与伦比的奇迹了吧。 已经经历了千年敌对关系的人类和罪祸、现在也通过交流渐渐走向了和解。 艾斯蒂爾一脸怪异地笑着。 [龙这个种族都是沉默寡言的。但是、交流起来确实非常好听的声音呢?] 咕噜噜、似乎被挠着痒痒黑龙发出了声音。 [啊哈哈、抱歉抱歉] 这个反应、果然艾斯蒂爾还是一脸怪异的只是傻笑着。 过了一会、终于能够坐起身来。 [趁现在这段时间呢、和西斯一起、再一次好好看看现在这个景色] 放眼望去、依然残留着剑刻战争伤痕的街道还有伤痕累累的外墙。 就算如此、一点点人们开始回来、在夜下亮起一盏盏灯火。 [和大家去过各种地方、我觉得果然还是王都最好了。果然这里是回忆最多的地方] [艾斯蒂爾……?] 就好像要离开去遥远的地方一样的口吻、西斯感到十分困惑。 [怎、怎么了、艾斯蒂爾?剑刻战争结束了也不是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不是么?] [……不是呢。我可是、成了魔王呢。不想露切尔那样、有谁能够继承。剑刻战争结束的时候、不得不回到北方大地] 西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所以、艾斯蒂爾不管什么时候都珍惜着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 到现在为止的学园生活、是多么宝贵又短暂的时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然后、这个时间也终于要接近终结。 ……虽然如此、艾斯蒂爾一脸坏笑的把脸靠了过来。 [接下来、西斯。下个目标就是北方大陆了!接下来才是小丑的真正挑战哟?] 眼睛、变得像个圆点。 [我也?] [这不是当然的么。露切尔的话、听说了么?西斯也会成为北方大地的骑士这么说的呢] [这么说来似乎是的啊!] 抱着头、艾斯蒂爾吹来妖艳甘甜的呼吸。 [那个、你是代表人类的门卫不是麽?有西斯在、就算是皇祸也能让他笑出来哟] [哈啊、门卫……!] 作为人类代表的门卫——明显主旨已经被替换掉了这样的呢喃、就算这是要把自己引向毁灭西斯也没有办法把着会摔掉。 继续这种、作为门卫谁都无法理解的生存理由还能被允许的时候、西斯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为、为什么这时艾斯蒂爾的笑容僵住了。 [怎、怎么了、艾斯蒂爾?] 似乎连这个声音都没有听见、艾斯蒂爾不断地认真地观察着西斯的脸。 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那根手指、似乎正在指着西斯的嘴唇。 [西斯和、谁亲过了!] [哈?] 这么说来、今天的露切尔似乎涂了淡淡的口红。 经过那么浓厚的接吻交换。西斯的嘴唇上留下了无法推脱的证据。 [这、这是、那个] 无视一脸狼狈的西斯、艾斯蒂爾凑近脸不断地嗅着。 [这个味道……对象是露切尔?虽然说了允许你花心、但是没说连亲亲都可以哟!] 似乎遭到了残酷的背叛一般的声音、比起生气更不如是绝望的气息更重。 然后、用手把脸盖了起来。 [那、那个、艾斯蒂爾、这不是……啊也没不是、听我说啊] 那个开朗的少女现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西斯一脸铁青加狼狈。 ——不对、很可能不过是在捉弄我! 西斯这种乐观的想法、瞬间就被打碎了。 [明明是我、先抓到的……] 从艾斯蒂爾盖住脸颊的指缝间、一颗颗水珠滴落下来。 看到这个情景就算是西斯现在也是一脸惨白。 [真是的。就算经过了前年、胆小的毛病还是一样啊] 仿佛拥有深远智慧的贤者般的语气、雄壮又平静的声音传来。 [唉……?] 下一个瞬间、天空和大地突然反转。 黑龙、突然在空中翻了个身。 想要抓住什么却没有能够做到西斯和艾斯蒂爾、一起被扔到了空中。 [呜哇、咳噗?] 溅起了盛大的水花、西斯和艾斯蒂爾被扔到了水中。 艰难地从水里露出头、这里似乎是泉水。周围都是树林、明白了是坐落在王都外壁旁边存在的妖精之泉。 [哈、艾斯蒂爾呢?] 慌忙地在周围寻找、发现一只啪塔啪塔正在拍打水面的手。 [艾斯蒂爾!] 完全没有缓过神来。一下子被扔到水中还在头晕。溺水了。 好不容易抓住了正在挣扎的艾斯蒂爾、西斯慢慢爬上了陆地。 [咳咳、咳咳……呜唉] 轻轻抚摸着闷绝的艾斯蒂爾的背、突然响起责难的声音。 [迪菲那个混蛋、突然做了这种事……] 然后、终于再次看见了西斯的脸、再次僵住。 [那个、艾斯蒂爾……] 打着招呼、艾斯蒂爾失落的垂下肩膀。 [……呜呜。现在德沃、完全不像样呢。抱歉] [不、没什么、是我的错] 两人、似乎沐浴了冷水之后终于取回了平常心。 [那个、听起来可能比较像借口……和露切尔虽然接吻了、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还没有做] 就在那个阶段停止了、跑出来寻找艾斯蒂爾。 绝对不是、轻视了或者随意对待她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想要把这份感情传达到。艾斯蒂爾虽然还是一副柔弱的样子、稍微展现出一点笑容。 [……嗯。就当我信了] 然后、露出稍显困扰般的表情歪着头。 [但是、亲之后的、到底要干什么?] [咕噗] 西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完全没有在意西斯的反应、艾斯蒂爾继续说着。 [从学园里的人、相恋的两个人会在同一张床上抱在一起这么听说来的、抱在一起比亲亲更加重要么?] 感觉到轻度的、头晕眼花。 这是什么事啊。 确实、从嘴里说出来完全没有任何他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但是、这位少女还没能够理解这番话的真正的意思。 ——这么说来、艾斯蒂爾就是这样的女孩啊…… 而且、在他人面前正大光明的——恋爱、是啥?——这么询问的少女啊。 约会这种单词能够记住已经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了。当然、相恋的男女之间的行为还是未知的领域。 恐怕、给予这种半吊子知识的学生、在这位无知的少女面前也是竭尽全力选择了说出口的单词吧。 西斯对这位学生的苦恼、真是感同身受。 但是但是啊、西斯也只不过空有知识、这些到底该如何向他人说明这种经验完全没有。面对如此纯真的疑问、到底该如何回答。 [那、那个是……对!到了那个时候、身体自然会有反应的!] 对西斯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动了脑筋的婉转的答案了。 艾斯蒂爾非常感慨地点点头。 [唉、恋爱、这么不可思议呢] 平常、无法揣摩飘然的少女、是如此的没有防备。 就这样咚地抓住肩膀推倒。不、实际上已经倒在那了。 ——这、还有忍耐的必要? 完全没有必要忍耐的气氛、西斯把魔爪伸了出去。这时候。 艾斯蒂爾、抱起自己的膝盖缩成了一团。 [哈、又、输给了露切尔啊……] [又?] 轮到西斯歪起了脑袋、艾斯蒂爾苦笑着。 [……我和露切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单挑还记得么?] [啊啊、当然都冒出火花了] [对、就是那个。但是、我啊=、就在那时候输给露切尔了] [那是、你配合人类战斗的吧?] 艾莉娜的时候也是、虽说是皇祸但是身体的构造和人类一样。魔力被限制、只能释放出人类程度的力量。 就算这么说艾斯蒂爾依然摇着头。 [露切尔也没有使用《剑刻》。条件、是一样的哟。所以我迷上了露切尔、想要得到露切尔。人类的露切尔比作为魔王的我、确实要强多了] [确实、现在我的力量回来了。现在德沃、就算王都一发也能吹飞。但是、就算这样感觉也赢不了露切尔。力量回来了、更是如此。] [为、为什么、艾斯蒂爾?] [露切尔很强大。对我来说可怕胆怯的地方、丝毫没有犹豫就跨越过去笔直前进] [害怕的、什么?] 对这个疑问、银发的少女淡淡地微笑着。 [——恋爱——] [恋、恋爱?] [嗯、对。恋爱。……还没有察觉到、不会说这种话吧?] 被紧紧盯着、西斯感觉到自己的脸变得通红。 ——这当然、如果是这样当然是非常开心这么想着…… 但是、对于恋爱过于无知的少女、到底有多少是真正恋爱了、完全猜不透。 像是非常怀念般、用手按住胸口。 [只要恋爱了、就能成为最棒的小丑——这是某人对我说过的话、我一直在寻找着。然后、终于找到了] 然后困扰的笑了。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小丑呢。想要一直保持强大的自己、但想要那个人笑的时候多少不像样的姿态都会展现出来。滑稽的、真的好想笑] 放在胸前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说、西斯。恋爱了、真的非常考验勇气呢我这么想的。到这之前不管多有自己一瞬间就全部崩落了、变得不安变得任性、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讨厌、变得什么都无法相信了] 瞳孔中满溢出泪水、艾斯蒂爾从下看着西斯。 [我、到底该怎么办?想要作为能够让西斯跟上来的我的存在、不断地崩坏了] 这么说着、终于反应过来以往“开朗的艾斯蒂爾”这个样子本身就是一种逞强。 当然、作为小丑享受着快乐也是事实。 就这样、不知何时体会到“恋爱”这种东西后为了掩饰开始动摇的自己变成了单单的逞强。 ——意外的什么都能够做到、稍微感到有点困扰—— 如此、说着的露切尔完全相反的回答。 正是因为完全相对、两个人才会相互吸引。 装作强大的时候不知不觉变得真正强大的露切尔相反、艾斯蒂爾艾斯蒂爾不得不变得强大从而戴上了逞强的面具。 ——啊啊、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作为魔王、就是孤高的存在。 作为最强的皇祸、必须时常保持在顶点的艾斯蒂爾。 如果不从北方大陆出来的话、她肯定会一直保持着孤高吧。 然而来到了人类的时间、看见了看到小丑而欢笑的人类、知道了相互交流。 知道了温柔、已经不能再保持孤高。 保持孤高这件事、最后终会变成孤独。 这是作为压倒性的强者的、使艾斯蒂爾不断动摇的原因。 西斯、紧紧抱住了艾斯蒂爾。 [不是约定了么?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这并不是露切尔的委托。 和艾斯蒂爾邂逅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约定好了。 就算这样也无法抹去不安表情的艾斯蒂爾、西斯正面的告白了。 [我、喜欢你艾斯蒂爾] 艾斯蒂爾睁大了眼镜。 [喜欢小丑的开朗的艾斯蒂爾] 剑刻战争中被他人背叛、亲密的人死去的世界中、被那种奔放拯救。 [喜欢作为魔王时候恐怖脸的艾斯蒂爾] 嘴上说着比起人类更加优先罪祸安排的时候、对罪祸的行为严加管束的严厉的姿态透出高洁的气质。 [喜欢明明那么强大、却是不是露出胆小鬼表情的艾斯蒂爾] ——你、知道我是罪祸后还能如此平淡—— 西斯第一次感到如此令人心疼的、就是那张略带胆小的素颜。 [我、喜欢着这样的艾斯蒂爾的全部] 紧紧地、搂住艾斯蒂爾不放。 [……那么、不要老是露切尔、好好看着我] 完全没有反驳的话。 代替道歉的、是西斯抱紧艾斯蒂爾的双臂更加用力了。 在明月的光辉下艾斯蒂爾的脸上、泛着红潮。似乎太过用力了、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湿润的赤色的瞳孔注视着、西斯自然地把脸凑近。 然后、嘴唇触碰在一起。 畏畏缩缩、但是无法战胜好奇心、舌头和舌头触碰、卷在一起。 终于嘴唇分开、唾液像银丝一般连接着、又马上断开。 随后、露出满足的微笑。 [有西斯和、露切尔的味道] [这时候提露切尔?] 感觉到惊然的同时、艾斯蒂爾恶作剧般眯着眼睛。 [居然对两个女孩做了这种亲亲、西斯对我和露切尔、到底选哪个作为最宝贵的呢?] [当然是两边] 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艾斯蒂爾一脸呆滞地张着口。 西斯一脸苦笑。 [在我到底该这么做之前、你们两个人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吧?所以、现在我也只能做好切腹的觉悟了] 随后、似乎要回敬般西斯这么说着。 [艾斯蒂爾的、回答还没有听到?] 一直红到了耳根、艾斯蒂爾的眼神不停彷徨着。 平常不管到哪都那么奔放的姿态、一旦扯到恋爱这种事的时候就突然变成这种反应。 从脑中忽然闪过、先前听到的声音。 从龙背上被扔下时听到的声音。 ——就算经历了千年、胆小的地方还是没变—— 艾斯蒂爾、真的非常胆小。 现在、终于能明白理由了。 就是因为有着这种力量、她触碰的东西只不过碰到就会被摧毁。 所以、面对绝不想摧毁的东西时变得极端胆小。 难道、千年之前咲夜也是面对同样的情况也说不定。 然后、终于听到了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回应声。 [回、回答?] [我也、用我的方式把我的感情传达出来了……] 话语中、行动中都传达出来了。 但是、还没有听到艾斯蒂爾的回答。 [那种的、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想要、好好听到回答] 像是发烧般通红的脸、艾斯蒂爾语塞了。 [说、不说出来、不行?] [不行] 没有停顿、艾斯蒂爾一副无法忍耐下去的样子把脸遮了起来。 随后、从指缝间畏畏缩缩的赤红色瞳孔看向这边、这么说着。 [那样的……肯定是、喜欢的啊……] 作为魔王的存在、这么纯真的回答。 不经、咽了咽口水。 反应过来、西斯已经抓住艾斯蒂爾的双剑按倒在地。 [啊——] 没有任何抵抗、艾斯蒂爾仰面摔倒在地上。 [西斯……?] 满是害怕的声音从艾斯蒂爾口中漏出、西斯轻轻地抚摸着脸颊。 一直被北方大陆的寒风吹打着。短暂的秋天连一个月都没有就过去。冬天不断接近的这个时间、当然被水浸湿的两人身体已经完全冷下来。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触碰到的肌肤如火焰般发着热。 湿润的头发中流过的水滴、在月光下闪着妖艳的光芒。 手腕下的艾斯蒂爾的心脏开始不断的加速。不、不断加速的可能是西斯的才对。 西斯慢慢解开了艾斯蒂爾的蝴蝶结。 已经完全荡漾开去的眼神的少女注视着西斯、并没有拒绝这一切。 从脖子到肩膀、再到胸口、雪白的裸露的身体呈现出来。 丰满晃动的双丘展现出来、已经变得尖尖的前端被拨出来的瞬间、艾斯蒂爾已经完全不能继续忍耐的样子再次把脸遮了起来。 这个举动真是无法忍耐的可爱、正当西斯想要把肌肤重叠在一起的时候。 喀嚓喀嚓、传来了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啊]] 雄伟的黑色巨龙、一直观察着两人。 第二章 开始绽放的希望之芽被践踏 [陛·下~陛·下~艾斯蒂爾陛下世界第一] 口中唱着完全不着调的歌、赤发的少女忽悠忽悠地漂浮着。 背上、是用火焰做成的翅膀。 [心情非常好呢、皇祸殿下] 做出一副被勾住的微笑、人类的骑士这么说着。 下等种族的脸完全没想过要去区分、但是青年的脸确实在哪里见过。 亲爱的艾斯蒂爾陛下——当时还只是殿下的时候——来到这个国家寻找的时候、因为艾斯蒂爾的命令被捆绑的事。名字是……完全不记得。 不管了、骑士的发言让少女的身体一边闷绝一边做出荡漾的表情。 [当然啦。呜呼呼呼、远征中的艾斯蒂爾陛下说我是必要的、我不在的话就不行什么的话!] 艾斯蒂爾因为人手不足稍微给我过来一下仅仅是这么说了、炎之皇祸——芙兰梅雅·德拉哈特的脑中就被变换成这样了。 [还有、别这么随意向我搭话杂兵] 芙兰设计被打得惨败这样过去的这位骑士、只能微微苦笑把叹气都忍了下去。 那是、非常靠近北方大溪谷的要塞。 芙兰漂浮着的位置、是就在大门内侧的广场。因为是要塞、完全没有作为庭院的华丽装饰、能排列上百名士兵的宽敞度。火焰之翼的翅膀能扇动、也是托了这宽敞的福。 人类方作为露切尔派遣的大使来到这个北方大陆、计划驻扎在这里一样、罪祸方也决定对这里派遣大使。 作为第一候补的、过去曾和人类解除、交战、然后和解经验的芙兰。 乍一看、面对人类一股高压态度的她、只要是艾斯蒂爾的命令不管是多友好都能做得出来的觉悟。而且、芙兰本身对人类就没有什么敌意。 只是单纯的、在力量至上的罪祸社会中、和最下等罪祸同一等级的人类这种种族面对作为第三位魔王候补的自己居然不感到敬畏反而刀刃相向觉得非常的碍眼。 要塞中还有其他的人类士兵、现在是明白自己身处什么地位呢、还是知道芙兰并没有敌意而感到安心呢、没有感受到前几日那样想要战斗的意思。 实际上、周围的士兵们、第一次见到被火焰缠绕的少女也是满脸恐惧和警戒、但是看到如此幸福的姿态大家只能一脸欣慰的表情眯着眼睛看着。 脚完全不着地、在空中轻轻漂浮的芙兰、卡鲁尼卡上前致敬。 [皇祸殿下、能否恳请大驾来这边入座休息?擅自准备了、一些饮品和点心] [点心……?] 不知什么时候、广场中央摆上了一张纯白的桌椅和一把阳伞、上面还准备了一套茶具。 肚子没有感觉到特别饿、但是被甘甜的响起引诱芙兰落到地面。 脚边的石砖差一点就被溶化屌、慌忙地解除了火焰之翼。 ——人类的建造物真是脆弱。嗯呣、作为杂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卡鲁尼卡轻扶椅子、芙兰在那弯下腰坐下。 看来、接待芙兰的就是这位骑士的任务了。确实、除了艾斯蒂爾他们以外、唯一和芙兰有一面之缘的就他了。 要接待把自己狠狠胖揍过的人、还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 卡鲁尼卡似乎并没有为这种事觉得火大、就像执事一般像茶杯中注入红茶、金雕细琢装饰的盘子、勺子和叉子排列到桌子上。 被金雕细琢后、操纵火焰的芙兰稍微大意这些就会溶解掉的都是这样的东西。不许伤害人类被这样命令了的芙兰来说、必须对眼下这东西一点一点注意着没有比这更加麻烦的了。 ——似乎是绝对不会让你使用力量的牵制计划么? 如此这样警戒着、一边从外侧用手拿起排列在桌上的叉子和刀。 盘子上放着的、融化般的巧克力和鲜红果实装饰着的蛋糕。 位于大使的地位、自己失礼的话可是关系到艾斯蒂爾的脸面。瞬间表现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端正的餐桌礼仪切下蛋糕的一小块放入口中。 [——嗯?] 芙兰、突然睁大了眼睛。 [怎、怎么了、皇祸殿下] [好、好甜……] p85 可以和被艾斯蒂爾表扬时候荡漾的表情、芙兰无法忍耐般用手扶着脸颊。 [殿下是否中意] [咕、别得意人类!这种程度——啊呣] 态度虽然显得恶劣但是继续吃着第二口、果然表情又荡漾开去。 罪祸用食并不是非常糟糕的事、对于实力之上的社会来说被要求保持毅然决然态度的皇祸娱乐实在过于少了。人类世界中的甜点、对于尚还年幼的芙兰来说刺激太过强烈。 [呜呜、居然还有这种事……好甜、好好吃哟] 都开心地浮现出眼泪、芙兰都没有把叉子从手中放下。 看着这样的皇祸、周围的士兵都欣慰地叹着气。 剑刻战争中、目睹了满是疑心暗鬼的世界之后、这种表里如一心情看了就能明白的性格的芙兰士兵们都抱着非常大的好感。 被称作灾厄象征的罪祸、并且是其中最凶恶的存在皇祸。 现在这个皇祸、在第一次公开的场合接触居然表现的如此意想不到、平和的气氛。 这层意义上、把芙兰叫来的艾斯蒂爾选人的眼光不能不称作出色。 露切尔和艾斯蒂爾共同推进的人类和罪祸的融和政策、现阶段可以说是极其顺利的。 [唉……芙兰、就是那个芙兰?] 学园的学生会室中、西斯和露希尔已经无语了。 卡特里娜依然还在住院、西斯他们的出院许可已经传达。露切尔和借助艾斯蒂爾的帮助从城里溜了出来、两人时隔许久穿上了制服。 这是时隔数周、特务小队所有人再次回到学园的瞬间。 但是、这里艾斯蒂爾竟然从口中说出了那个名字。 [对呢、算了算到这边、差不多已经一周时间了] [居然这么早……啊、哈?] 这么说着、完全没有前兆艾斯蒂爾从背后把手腕绕了过来。 银色的秀发轻轻拂过脸颊、两个柔软的触感温柔地包裹住后颈部。湖边明月之夜的记忆再次苏醒、感觉到脸开始发烫。 比以前更加亲近的态度、艾莉娜和希露薇的表情已经抽筋。露切尔那边、不如说是一副安心下来的表情注视着。 只有一人、玛娜一人似乎诉说着不知该往那边看的样子把眼神转向一边。 西斯轻轻咳嗽示意了一下——但是艾斯蒂爾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样子——继续说着。 [没、没关系的吧?那个、她、似乎非常讨厌人类的把……] 倒不如说、感觉对艾斯蒂爾意外的存在都表现出非常强烈的敌意。 艾斯蒂爾一副完全没有关系的摇着头。 [说来说去、那孩子还是最习惯和人相处的哟。知道下手的轻重、感性也非常接近人类。要任命大使的话、除了芙兰不可能选其他人了我是这么想的] 真的没问题么西斯这么思考着抱着手臂、露切尔却意外的表示同意。 [从听到的报告看、非常顺手的相处呢。士兵们似乎也表现的很亲近。……还有、差不多该从西斯身上离开了、艾斯蒂爾?非常困扰哟] 艾斯蒂爾歪着脑袋、向着露切尔的方向把西斯推了出去。 [选手交换?] [只有两人、或者只有三人的时候才好] 从容的回答、艾莉娜和希露薇再次一副满脸惊愕的表情。 这么说着、艾斯蒂爾也感觉到差不多应该认真地说话了。 放开西斯在露切尔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两个人的距离、也比以前更加亲近的感觉。 露切尔、一副重新开始的口吻说着。 [转回原来的话题、必须要尽可能地招揽力量强大的皇祸] [为什么又要?] [剑刻战争的混乱逐渐开始平息的现在、是把皇祸作为可以依靠的友人来迎接的最好时机。……为什么这么说能够明白么、玛娜?] 话题被投过来、玛娜轻轻点头。 [人类之间强烈的猜疑心和恐惧感之后、只是在传说中存在的皇祸对其的恐惧开始变得暧昧……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露切尔满意地点点头。 [真是完美的回答。就是这样。他们的姿态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曾经是人类也是当然的。用来结束现在动乱的重要成员、人们的抵抗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能够非常大的减少] 但是、这么说着露切尔眯起了眼睛。 [这些肯定、对克拉恩来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吧。那个男人留下的“最后的剧毒”会破坏这一切的可能性非常大。为了防止万一、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皇祸会非常困扰] 艾斯蒂爾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虽说、是稍微有点那样的性格。以前的我、西斯和希露薇三人好不容易才能压制住的力量应该没问题吧。不如说、芙兰以上的棋子也没法用] 这么说着、稀奇的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俯下脸去。 [陛下…………前代魔王、已经不在了] 露切尔以外、所有人都咽了口气。 ——这样啊、艾斯蒂爾继承了魔王之名、前代魔王已经…… 因为这样、艾斯蒂爾不可能长时间逗留在这个国家大家都意识到了。 感觉到空气开始变得沉重、艾斯蒂爾似乎完全不在意地笑了。 [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不需要在意啦。话说回来、特意让大家都聚在这里肯定有什么理由吧、露切尔?] 在学生会长的桌子上交叉着手指、露切尔点了点头。 [希涅特的行踪、找到了] [真的!] 希涅特这种程度的男人把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不觉得会出现不小心暴露自己行踪这样的失态。 他以自己的意志展现了自己的身影。 决战的时候到了、对西斯他们的宣言。 但是、和这个不同露切尔露出了一副艰难的表情。 [……只不过、被目击得到地方、是北方大溪谷附近的街道] 听到这话讲、不仅是西斯就连艾斯蒂爾也浮现出艰险的表情。 [这不是、就在芙兰所在的要塞附近么?] [是啊。这个时间点是偶然的情况、非常难以想象] 芙兰驻扎的要塞、就是为了监视大溪谷所存在的。 离露切尔所在的王都非常遥远、芙兰到来后不久就显出踪迹瞄准了她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希涅特殿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于西斯的疑问、露切尔点头示意。 [先王的事件和克拉恩的计谋。这么看、现在的他处于不正常的状态的可能性必须需要考虑进去] [但是、反着来说这不就跟芙兰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麽?克拉恩一直都瞄准着《剑刻》不是麽?] [刚才已经说了、如果想要延长剑刻战争的话作为皇祸的使者的芙兰肯定是一个障碍。被盯上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被这样说了、西斯也没有反驳的话。 这是、露切尔看向艾斯蒂爾 [希涅特如果是不正常的话、把他变回正常是最快捷的手段。这里、艾斯蒂爾] [当然、我的《剑刻》的话可能能让他恢复正常吧?] 艾斯蒂爾的《处女座》的话、和希露薇的<楔>具备着着同等的封印能力。 一千年的魔神都被痛苦地折磨过。处在刻魔化阶段已经失去理智的话、效果就更加明显了。 这点上艾斯蒂爾也没有任何疑问、轻松地点着头。 [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派上用场、没关系的哟] 确认着没有出现其他疑问的声音、玛娜开口说着。 现在、露切尔还不能长时间离开王城。玛娜正式成为特务小队的队长。 [那么、希涅特卿是要瞄准芙兰同学这么判断、我们是要作为护卫前往么?] [当然。就是这样的。这次我也会出动] 艾莉娜一副感到意外的表情。 [露切尔公主留在这里不是更好么?确实克拉恩已经不存在了这个……] 话开始浑浊艾莉娜想要说出口的事情、西斯也明白。 露切尔摇摇头。 [那个人、为了我们下一个时代背上了万世骂名。我、有见证到底的义务。……不、我想要见证到底] 随后、露切尔抬起手腕。 [有多危险已经理解了。自己生命的价值也。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着] 看到盾之《剑刻》、艾莉娜也理解一样看着西斯。 [对。那个、被交给露切尔公主了] 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呢。我们的大家、都是跟着你过来的。而且、作为前卫的我不被突破就好了的事] 艾莉娜从多露瑟拿到了《剑刻》的事、西斯也知道。 但是、太依靠她让其身负濒临死亡的重伤、还是不久前的事。 西斯发出了温柔的制止的声音。 [虽然是这样、艾斯蒂爾碍事要多多注意哟?你也是女孩子啊] 因为这一句话、艾莉娜脸颊发烫般染上了绯红色。背后垂下的碧蓝的头发也跳了起来。 然后、不知何处传来责难的视线盯着西斯。 [……真是的。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少说出口会比较好呢?] [唉、不……这个、并不是这样的] [呼——啊呀?] 艾莉娜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妹妹的事、就交给你了?—— 艾利欧特这么说着、西斯回答交给我吧 艾莉娜这种惹人怜爱的女孩不可能不当做异性看待、完全知道她的感情依然如此回答。这就是说、当作一位异性来珍惜对待。 但是、重新被提起还是会感到害羞。西斯也下意识转过脸去。 一副腰都使不上力的狼狈样子、艾莉娜看向露切尔。 [西、西斯怎么了?] [……奖励、似乎挺有效的] 说着、露切尔也把眼神避开。 [而且、给坏性格家伙的土特产也有了] 艾斯蒂爾装出不知情的表情。 艾莉娜一副完全没有明白过来的表情、过了一会感情终于冷静下来再次坐回了椅子上。脸依旧是红通通的。 [那个、谢谢。我也、会注意的] 脸颊上泛着红潮、撩起碧蓝的头发的样子真是太惹人怜爱了。 不知为何、希露薇却有点失落的样子。 想要重新调整气氛一般、玛娜轻轻咳嗽了一下。 [露切尔前辈、对希涅特卿到底应该警戒哪一点?] 露切尔认同地点点头。 [以前、和我的战斗、最好不要参考。那个时候、希涅特也没有使用《剑刻》的魔力。而且如果是被克拉恩做了什么而抱走的话、全员加起来可能都会被打败] [居然到这种程度……?] 克拉恩能直接操纵的、只有尸体。其他的人、只是用谎话教唆。希涅特可能也只是被这些话所迷惑了。 ——就算这样、也可能发生之前像多露瑟这样的事情。 就在眼前至亲之人被杀害、临近暴走的边缘。 国王是被希涅特刺杀的话、那么被如此教唆的希涅特可能一直被自己苛责的想法所逼迫。如果这是还发生了其他“什么”的话、也会有暴走的可能性。 [确实拥有四个《剑刻》的男人刻魔化了就非常难缠了、在人类状态下已经能让我和你都赶超不了的程度。不过、现在的艾斯蒂爾也是能力全开的状态吧?] 露切尔和艾斯蒂爾都已经得到第二个《剑刻》。艾斯蒂爾甚至取回了被称为历代最强魔王的力量。 确实从艾莉娜的感觉来说、只不过是人类的希涅特不是太过于戒备了。 无法拭去疑惑的艾莉娜、露切尔继续说着。 [他持有的《剑刻》的能力、棘手的非常多。具有预知能力的《天平座》、能够直接操纵空气的《射手座》。特别是被称作湖之骑士的剑《白羊座》只要碰到的东西全部会被“消灭”具备着这样的能力。就算是皇祸、被这个砍了也是会死的哟?] 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艾莉娜一阵颤抖。 似乎想要安慰一下、露切尔微笑着。 [话说回来、并不是不能战胜的对手。一直以来、我们不都是面对各种不利的状况取胜过来不是麽?] 直到今天经过的四个月、完全无法相信。 只是、西斯对露切尔只说了三个《剑刻》的名字有点在意。 [露切尔、希涅特殿下持有的最后一个《剑刻》是什么?] 露切尔、表现出非常复杂的表情。 [《天蝎座》是先王持有的。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使用的机会、那个能力并没有被完全解析。只是……] [只是?] [最初的持有者——卡雷修团长、这么说过] [“剧毒”这样] [芙兰小姐、新品的点心送到了。来、请享用] 同一时刻、场所为大溪谷。 大块头的士兵、把装满了一袋子的糖果递了出来。 [咕、别靠近。就这种东西别以为能够讨好——呜呣] 微微张开嘴把糖果放入口中、不自觉地露出最幸福的表情。 在那里的是已经被完完全全怀柔了的芙兰的姿态。 ——咕呜、这样下去的话太对不起艾斯蒂爾陛下了! 确实完全没有感到对芙兰的第一、不如说是完全没有底线的好意的状态、相反的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敬意。 在要塞中“视察”的时候、士兵们满脸微笑的用点心招待着、怎么说已经是完全被宠爱着的状态。现在也是把棒棒糖塞入口中、完全没法说什么抱怨的样子。 确实艾斯蒂爾命令要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但是和现在的状态似乎感觉有点不同。 但是但是比起对娱乐性关注非常少的罪祸、人类生产出来的甜品先进上数个台阶也是事实、芙兰一脸幸福地舔着糖果。 就在这时、卡鲁尼卡经过。 [芙兰小姐、在这里生活过的是否舒心?] 清澈的微笑、感觉有点火大。 [什么舒心不舒心的!] 把糖咬碎直接怒吼起来、卡鲁尼卡表情变得严肃。 [是有哪里招待不周么?] [你这家伙、是把我当笨蛋了吧?就这种东西想要讨好皇祸真是好大的胆子?] [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您可是重要的客人。这些都是人类献上的招待] [弱者屈服于强者脚下不是当然的义务么?] 卡鲁尼卡一脸困扰的摇着头。 [人类这种种族、比您想象的还要胆小。就像我和您单纯的力量差距、就能让大多数人飞奔着逃跑。更别说、还能有闲心献上贡品] 呣、芙兰想着。 [你这家伙不是没有逃走么] [在下是骑士。对陛下的忠诚心凌驾于力量差] 面对这个男人、非常不擅长应对。 力量上连芙兰的脚跟都比不上、但是在嘴上功夫感觉经常会被忽悠进去。 在这点上、芙兰已经认同了卡鲁尼卡和自己是对等的存在、但是本人并没有察觉这一事实。 芙兰哼的一声翻动着口中的糖果。 [对王的敬爱之情、还是能够理解的] 卡鲁尼卡微微一笑。 [哎呀、终于能有一个共识的点了] [呜咕咕……] [失礼了还有一点、我们吃了甜的东西、一样会觉得美味] [咕咔咔咔……] 又被忽悠了一般的感觉、芙兰磨着牙。 [你这家伙、帮我当小孩子呢] 投来责难般的视线、卡鲁尼卡苦笑着。 [真是非常抱歉。在下曾照顾过比您更加幼小的露切尔公、不小心那时候的习惯就表现出来了] 那个名字、弗兰也知道。 艾斯蒂爾一直非常开心的挂在嘴边。……稍微的、感到有一点嫉妒。 芙兰从口中取出糖果、一脸认真地说着。 [这个话题已经够了。……你们的文化、并不是倾向力量的已经理解了。但是、这样的话你们到底在信用什么?我啊、对这一点完全不能理解] 这是、至今为止玩耍般态度一下子变了、充满威压感的声音。 不考虑力量的文化、对于皇祸来说实在是太过未知的存在。 卡鲁尼卡、一脸意外的表情。 [怎么啦?] [不、原来如此这样想着] [果然是把我当笨蛋了] 面对紧紧盯着的芙兰、卡鲁尼卡一副绝不是这样的表情摇着头。 随后、一脸认真的回答。 [您、对我们的存在方式用了“文化”这词来称呼。因此、我们对你们来说、是异文化不是麽?] 魔王候补中也是位居第三位的芙兰。 所以说、就算不可能发生这种万一、艾斯蒂爾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也能成为魔王的可能性。力量和技巧先不说、最低限度的教养——不能说一丁点都没有发挥——但是已经渗入到身体中。 这些日子观察者人类这种种族、芙兰自身得出的结论不是下等生物而是有着不同文化的异文化种族。就这个方面来看、艾斯蒂爾的想法也能没有抵抗的接受。 ……要不是艾斯蒂爾的命令、才不会这么有牺牲精神般接受人类这种种族的想法。 对着一副什么啊已经到现在了这种表情的芙兰、卡鲁尼卡摇摇头。 [疑问的答案、您已经自己说出来] [哈?] 面对一副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芙兰、卡鲁尼卡一脸苦笑。 [是这样呢。总之、对你们来说我们就是连障碍都算不上的无力的存在、我们对你们也并不像抱有敌意、这样的事实是不是已经足够了] [我对你们才没有做过过度低下的评价] 虽说是两人一起、曾经能让芙兰挨上一刀的什么都不是单纯的人类。 卡鲁尼卡一副吃惊的样子眼睛瞪得滚圆、静静地弯下腰。 [能够让作为皇祸的您说出这番话、真是无上的喜悦] 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的样子敲了一下手。 [作为异文化的话、如不先缔结交易协议这样似乎不错。您觉得如何?] [交易是什么?] 完全没有听到过的单词。 [简单来说、两边国家的东西、进行买卖。决定双方货币的汇率、物物交换这种方法也有] [……?] 芙兰歪着头、卡鲁尼卡微笑着。 [更简单易懂的说、就是人类的甜品在北方大陆也能够吃到了] [哇咦、真棒!] 举起双手高兴的跳起来、芙兰猛地清醒过来。 [原、原来如此。就算这样、也是我们没有的文化呢] [趁这个时机、能不能倾听一下。罪祸的社会、衣食住到底是什么样的?] 一副得意的样子、芙兰抱着手臂点着头。 看着芙兰腰间垂下的大剑也能知道一点、罪祸也会制作东西、培养田地。 给与他们适当的徒弟、适当的工作、适当的报酬就是皇祸的任务、然后对生产出来的东西进行管理。 就算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最底层罪祸会在森林或者河边自由的生活、这些也是在规定的土地上不允许外出、皇祸得管理着。就算这样时不时也会有从管理中的土地上溜出来的情况发生、皇祸就会给予惩罚。基本上袭击人类的就是这些偷跑出去的。 这里让所有的罪祸服从的理念、果然还是“力量”。 皇祸一直要表现出是强大的存在、不得不成为罪祸的模仿。因此、所有的罪祸能够没有任何疑问地服从。 能够介绍这些事情、卡鲁尼卡一脸佩服的点着头。 [那么过还是应该进行交易。作为人类、对罪祸的工艺品也十分感兴趣] [就是说等价交换这么认知可以么?虽然具体的判断要交给艾斯蒂爾陛下、但是可以交换的东西的目录还是会给的] 卡鲁尼卡一脸满足的点着头。 [意外的、我们似乎能够很好的相处下去呢] [别蹬鼻子上脸、人类] 这么说着、再次把棒棒糖放入口中咀嚼的姿态显得非常期待。 一边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外面的广场。 卡鲁尼卡经常、在这里准备好桌子为芙兰倒上红茶。 这是、芙兰用鼻子用力一吸。 [……喂、人类。让士兵们从要塞里撤退] [为、为什么这么说?] [有什么、糟糕的东西过来了] 血液和钢铁的味道——战斗的气味、芙兰闻到了。 [那个面具是《天平座》——难道说是希涅特卿么?] 两手做成小小的圆状、中间一层薄薄的火焰膜映出远方的景象。 芙兰远视魔术映出的、是带着铁质假面的男人。稍显肮脏的斗篷下都看能出来的被制作的厚重的盔甲、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士兵和佣兵能入手的东西。 看到那个姿态、脸色铁青的卡鲁尼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卡鲁尼卡的行动非常迅速。 立马关上了城门、然后在内侧配备了排列好阵形的士兵。自己、也登上城墙进行指挥。 男人、只有一个人。 ——不是皇祸。是人类。而且……是之前、拿着闪光的金色长矛的家伙比较相似。 作为人类居然能封住作为皇祸自己的魔力、然后被打倒在地的事实不会就这么轻易忘记。 远视魔术映出的男人、芙兰感受到比那时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强大的力量。 这么说、这里的士兵和骑士完全不是对手。 ——陛下的下达的命令、是和人类建立友好关系、不能施加伤害。 人类不是罪祸、作为皇祸的自己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而且听说了非常胆小。并且本身皇祸就被作为暴力的象征到处被传言。不小心太闹腾的话、可能会对今后的交流带来障碍。 更加重要的是、往这边过来的人似乎和这里的人有着不浅的关系、作为外人的芙兰无法正确的判断。如果是人类之间的内乱、轻易偏袒一边的话可是非常糟糕的。 完全没有战斗的理由、反而全是参加战斗反而一团糟的理由。 ——嗯。放任不管就好。 芙兰产生这样判断的时候、卡鲁尼卡终于回来了。 [芙兰小姐、这里马上就会变成战场。您作为国宾、不能把您卷入其中。从这里南下有个小小的接到。能否请您、往此处退避?] 随意地挥了挥手、芙兰说着。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要是闹腾起来会比较糟糕] [安心了。那么抽几个士兵作为护卫——] [配合你们的步调太麻烦了。完全就是妨碍。] 示意一边去地甩甩手、卡鲁尼卡敬礼后离开了。 人类这边、也说了不要战斗。 留在这里的理由、已经完全没有了。 ——这些家伙是死了还是输了、和我都没有关系。 用魔力编织出火焰的翅膀、但是芙兰不停偷看着慌乱的士兵。好像是在等待着来挽留自己一般。 察觉到这样子的芙兰、大个头的士兵走了过来。 是先前、送给自己棒棒糖的人类。 [喂、芙兰小姐] [呼、哼。什么事?] 装出一副嫌麻烦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点躁动不安的样子、芙兰把视线转了过来。 [为什么还在这里啊。卡鲁尼卡殿下不是通知您避难了不是吗?] 这并不是期待着听到的话、芙兰显得有点生气。 [哈?避难?对我说?] 只不过是脆弱的人类到底在说些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言论十分滑稽、士兵苦笑着。 [这个、您的话、肯定强大到就算我们扎捆一起上也不是对手吧。再怎么说、也是传说中的皇祸。但是啊、在这里、您可是重要的客人。就算是发生什么万一也不能让您受一点伤] 蹲下靠近一脸震惊的福来前、把视线降到和芙兰同样高度。不仅体形硕大、脸也差不多有芙兰的两倍那么大。 [而且啊。让我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您去战斗、人类还不是不知廉耻到这种程度的生物] 随后、把手轻轻放在芙兰的头上。 面对皇祸的自己、脆弱的人类居然做出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允许。 但是、却并没有感到那么讨厌。 [再见了、下回会准备好巧克力的、好好去避难吧] 这么说着、士兵加入到守门的队伍中。 那个侧脸、是面对死亡时铁青的颜色。 ——那些家伙、明知道赢不了还要去挑战么? 从卡鲁尼卡的口气中、他了解接近的人是什么身份。 能够知道力量的差距。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逃走呢。 不、不对。对芙兰来说的疑问、这种令人烦躁的原因、是别的事情。 就在这时、接近的人到达了要塞。 防护壁上的门、化作无数的瓦砾爆裂破碎。 从门的对面出现的、确实是像人类一样的东西。手握、扭曲的赤黑色的长剑。 [停下、乱贼!] 士兵们一下包围起来、但是入侵者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样子。 组成圆阵的士兵慢慢缩小包围圈、赤黑色的长剑闪着暗淡的光辉。 那是毁灭一切的颜色。 这里的杂兵程度的、连些许的妨碍都算不上吧、如此凶恶力量团。 只是碰到就会被全部消灭的闪光、向着士兵们释放过去—— [为什么你们这些家伙、不向我求助] 缠绕着火焰的大剑、挡住了长剑。 弱者屈服于强者、献上敬意。 强者、为了守护这样的弱者使用力量。 这才是、作为皇祸正确的存在方式。 ——这里的人类、为芙兰献上了一切。 这些虽然和敬意多少有些不同、至少为了能让芙兰高兴用上了所有手段。甜品、都是没有任何怨言的好吃。 所以、要战斗。 让芙兰恼火的、就是为什么不说让自己战斗。 大剑上、不断产生出裂痕。 [芙兰小姐!请退下!] [啰嗦!你们完全没法做这家伙的对手] 拼力量的话弗兰贝鲁修就要折断了。 这么判断的瞬间转都手中的剑柄。剑刃滑过、反转过来的大剑顺利的把长剑架住避开。 就这样用刀刃斩向男人、这种程度轻轻转身就被避开了。 大剑切过的地方、只是撩过了披风。 [呣] 一瞬间、火焰弹出。 操纵火焰、就是身为皇祸芙兰的力量。 她挥舞的大剑、只要接触到的东西都会被烧成灰烬。 近距离的看到那个姿态、芙兰身上传来一股寒意身躯一震。 ——这家伙到底、真是令人厌恶的气氛。 男人的脸上、覆盖着假面。从刻着的十字缝隙中透出来的眼球和剑同样被赤黑色的光侵蚀了、无法想像是人类具有的不祥的魔力。能够听到些许的声音、就像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一样稍微接触一下就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无法想像、这是正常人。 而且非常强大、作为皇祸的本能这么警告着。 空隙间、芙兰看向自己的大剑。 ——我的剑上、居然有伤痕。 到此为止芙兰已经完全不敢想象对方是人。认识到应该竭尽全力打到的“敌人”。稍有大意、就会被灰飞烟灭。 从被切到后燃烧的斗篷可以看出、芙兰的大剑被火焰的魔力覆盖。不是特别的名剑、或者魔剑的话、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芙兰的一击。 现在居然产生了裂缝、说明魔力被打穿了。 ——在这之前像闪电一样、能够消除魔力的能力? 柔弱的人类小姑娘使用的白色的电光。眼前的长剑感觉有着比那更加糟糕的力量。 对方的招数、有太多的未知数。 [你们这些家伙、离得再远一点] 芙兰的背上、长出火焰的翅膀。 被打碎的门一瞬间就被溶解、为芙兰的展翅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 这对翅膀现在不是用来扇动飞行。而是操纵热量使气流上升、然后乘上这股气流。 [火焰……] 男人一只手离开长剑。 [《射手座》] 光在手中聚集、变成了弓箭的模样。 ——远程武器么! 到底、有多少样武器。那个弓箭上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芙兰展开翅膀、贴着地面极速盘旋。 但是男人都没有瞄准目标箭矢就飞了出去。 一瞬间、大气震动。 周围的火焰一下子都被吹飞了。 ——是风? 用魔术把空气打散、消除火焰确实能够做到。 但是这种程度的话、芙兰用自身魔力燃烧着的翅膀不可能被消去。 [啊……哔……?] 虽然是这样、但是芙兰坠落到了地面。 突然间、呼吸也变得困难。 男人操纵的、并不是风。而是操纵着空气本身。这个力量、就连芙兰的呼吸也被夺走了。 这时、男人举起长剑挥下。 [别、小看我!] 一边站起身体一边挥舞起大剑。 放出连钢铁都能融化的热风、大剑和长剑相撞在一起。 啪咔被砍碎的是、弗兰贝鲁修。 [咕?] 然而、男人的长剑也被从手里弹飞出去。 ——这里、解决掉! 扔掉折断的剑、用魔力锻造出火焰长枪。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操纵大气来进行回避、也不能完全躲过。 但是、芙兰没有注意到。 身为强者的自己、和身为弱者的人类之间到底有多少大的力量差距。 [呀啊] [离、离远点、别被波及到了!] 从背后、听到了人类的悲鸣。 [啊……] 芙兰产生的热风、也降在了士兵们的头上。在那里、先前随意抚摸自己头的大个士兵也在。 ——要被烧掉了…… 每天时不时的、一脸高兴的把零食拿过来的有着亲切笑容的人们、要被自己的力量烧死了。 这么想着的瞬间、火焰向四周散去。 下意识的、魔力也消除掉了。 当然、手中火焰的长矛也消失不见。然后这样给了男人最好的反击时间。 [——《天蝎座》] 男人的手中、出现了鲜红色的细剑。 失去大剑的芙兰、没有任何方法来防御。 奢华的肩膀、被残忍地贯穿。 然而、芙兰并没有认输。 [呜哇啊啊啊啊啊!] 再次孕育出火焰之翼、把男人向着要塞外撞飞出去。 ——在这里的话、就能拿出全力、没问题…… 细剑从男人的手上离开、残留在芙兰的肩上。 [嗯咕……] 忍着疼痛把这个拔出、红色的结晶片散落在地上。罪祸的血液、接触到空气就会像这样结晶化。 伤势不轻、但是还没有影响到战斗。 男人手上只有弓箭。想要拿出其他武器、在芙兰面前如果表现出这种空隙的瞬间脑袋就会被摘掉。 就像把芙兰的思考看透了一般、男人这么说着。 [侵蚀吧——《天蝎座》] [——嗯、啊、咕啊啊] 被贯穿了的肩膀上、传来烧灼般的疼痛。 [咕呜——咳] 喉咙的深处一股滚烫的东西涌了上来、没有忍住呕吐了出来。 [什、到底是什么、这是……] 吐出来的、是鲜红色的一团。像是正在融化的冰块。就像什么东西没有完全结晶化、看似这么一副状态。 那正是自己的血液、芙兰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血液居然没有结晶化、就算是下级的罪祸都不可能出现这种事。作为皇祸、身体开始产生致命性的变化。 这是和封印魔力希露薇的雷电、被斩到就会被消灭的长剑不同。 ——这是、剧毒。 单纯从体内开始侵蚀、奇妙的不愉快的感觉。随后、伴随着能让意识消失般的疼痛在身体里扩散开去。 就算这样拼命抬起头、芙兰看到了。 男人的体内、不详的黑色火焰喷射出来。不是芙兰的攻击造成的。男人吐出的魔力、看起来就像火焰一样。 那些、是连作为魔王候补的芙兰都能压到的、庞大的力量。作为力量是绝对纪律的罪祸来说、是当场就能跪下的沉重的压力。 面对着激烈的疼痛和恐怖而浑身颤抖的芙兰、男人架起弓。 然后、魔力开始变成箭矢。 这是能连背后的要塞一击粉碎都还不止的破坏力一下就理解了。 [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绝对不能避开。 再次把逐渐崩坏的魔力挤出、再一次生成火焰的长枪。 无视和要塞之间数十塞卢卡的距离、连外城墙都开始燃烧般的热量。被这个击中就算是作为魔王的艾斯蒂爾也有可能送葬吧、超越了魔术的纯粹的破坏之力。 然后、光的箭矢和火焰的长枪相撞。 [唉——] 漏出这样的声音、是芙兰。 作为皇祸的芙兰注入全部魔力的长枪、轻易就被击碎。 光之箭矢、就这样直接命中了呆住的芙兰、一直吹飞到了要塞。 贯穿了防护壁、小小的身体被直接敲击在要塞上、轻微地痉挛着。 手和脚向着不可能的方向折断弯曲、被箭矢直接击中的腹部被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被芙兰敲击的城墙开始崩落、瓦砾从头上砸落下来。 ——动不、了……了 有着接近与魔王力量的芙兰、感受到死亡正在接近。 不断扭曲的视线中、看到男人的影子。 手上、握着先前的细剑。 [——咦呀!] 那个细剑、刺向腹部的伤口。 随后、剧毒渗入激烈的疼痛扩散开来。 能让人发狂的疼痛中、芙兰看到细剑就像活着一样有着跳动的脉搏。 那个样子就像捕食着猎物、她一下就理解了。 ——我、要被吃掉、了…… 这个细剑、正在吞噬芙兰的魔力。 加上被吃掉的魔力、火焰的长矛才会那么轻易被打碎。 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的少女、在被活生生吃掉现实下只有绝望。 [来帮助芙兰小姐!] 要塞的、士兵们。 剑、长矛开始突击、男人一脸烦躁地拔出细剑。 ——你们这些家伙、完全不行不是说了么…… 开着的口中、没有发出声音。 视线变得模糊、士兵们到底怎么样了芙兰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了。 ——有谁来、救救、那些家伙…… 像是祈祷一般的恳求、芙兰的意识沉到黑暗之中。 [突进——《摩羯座》!] 想着士兵挥下的剑刃、和金色的长枪相撞。 [贝卢科拉诺么?] 听到耳熟的声音、可能是卡鲁尼卡的吧。 但是、没有回头的闲情、对西斯来说。 [所有人、都从这家伙身边离开!] 虽然对不起士兵们连《剑刻》都没有的话、在这里只是自杀行为。 穿过艾斯蒂爾《门》、面前展开的是满眼的惨状。 半坏的要塞。燃烧着的城墙。躺在那里的呼吸稀薄的全身染血的少女、要把士兵们横扫的骑士。 看到这个的瞬间、西斯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希涅特殿下!] 从士兵们的缝隙中穿过、西斯感到一身寒气。 从面具的缝隙间偷窥出来的希涅特的眼球、变成了黑红色。 怎么说、都已经不像是人类的东西。在那里感受不到一丝理性的存在、魔力也好瘴气也能说像火焰一般喷射出来。 曾经高洁的骑士堕落的结果、西斯咬了咬牙。 想要从芙兰的身边原力、再次对长枪注入力量。放射出金色的闪光、《摩羯座》开始加速—— ——居然压不住? 从希涅特的身体中、喷出不详颜色的火焰。 变成无限接近黑色的红色细剑、受到西斯全力的突击、连细微的摇动都没有……不、反而是长枪被压制了回来。 [那么——《巨蟹座》!] 烈火般的闪光、包裹住西斯的身体。 收到铠甲《剑刻》的加护踏出一步、地面都爆散着裂开。 [什——] 没法阻挡这个希涅特也单膝跪地、但是发出惊愕声的确实西斯这边。 ——比拼输了? 用上了两个《剑刻》。也没能让希涅特从弗兰身边离开一步、西斯的身体被弹飞到空中。 刻魔化开始后力量会增强、弗拉穆德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这种现象。 但是、随着侵蚀不断加深。这个力量根本是弗拉穆德那时候无法比拟的。确实、露切尔的担心是正确的。 单膝跪地的希涅特、立马重新站了起来挥舞着细剑。 [——哥哥、一个人冲过去不行!] 和西斯一起穿过<门>的、不仅是艾斯蒂爾。 玛娜架起弓射出箭。 从被吹飞的西斯背后紧紧地擦过一般与箭矢相交而过。 在西斯使用《巨蟹座》的时候、就释放出来了。如果没有被吹飞的话连同伴都会被射穿、非常犀利的决断。 把同伴都当作障眼法的一击。第一次见到的话不可能有避开的方法但是。 [哼] 完全不受常理拘束、希涅特轻松地用细剑把箭矢弹开。 ——《天平座》的预知能力么! 更加的、认识到能够单骑突破的露切尔有多强大。 但是、玛娜作为特务小队中唯一没有《剑刻》活到现在的<占刻使>。被挡下的箭矢并不是浪费的。 一击被弹开了、也防止了对西斯的追击。 [不会让你过去的!] 这次、换做艾莉娜冲了过来。 拥有最迅速《剑刻》的艾莉娜。那个速度就算有预知能力反应也跟不上。 已经被绿色装甲包裹的脚部、从死角中挖进去般踢出一脚。 虽然没有注入皇祸的魔力、但是人类绝不可能承受住这一击。 [艾莉娜、还不行!] 这样都不管用、希涅特又非常寻常地刺出细剑。 [——嗯] 紧急用白色的手甲防了下来、艾莉娜也被打飞出去。 西斯从背后接住、这时候传来玛娜着急的声音。 [不好——哥哥、芙兰小姐!] 还没站稳的艾莉娜和西斯严重、希涅特再次瞄准了芙兰。 ——彻底瞄准了芙兰么! 虽然对拼输了、西斯和艾莉娜、还是有只要找到机会就能一击杀死希涅特的技术。 就算变成背对这两个人的样子、希涅特依然把剑指向了芙兰。 [助手希涅特] 跑过去的话完全来不及。 西斯把长枪扔了过去、因为抱着艾莉娜瞄准不是很好。而且有《天平座》的预知不可能会集中、只是一步、为了阻止前进。 为了给予最后一击、希涅特把细剑高高挥下。 [——稍微、在那呆一会。我重要的部下、受了很重的伤] 那把剑、折断了。 [呜……?] 面具的里面、希涅特睁大了眼睛。 细剑可是《剑刻》产生的。能够承受住注入两个《剑刻》力量的西斯的一击。 现在却令人吃惊般轻易就被折断了、谁能想到。 为了保护芙兰、银发的少女站在那里。 为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芙兰包扎伤口、马上开始了使用魔力的治疗。银色的头发上、散发出红色的魔力光芒。 [艾斯蒂爾……] 西斯、没有动。艾莉娜也、已经为弓装上下一只箭的玛娜也是。 只是在远处看着的西斯他们。直接被怒气所指的希涅特、更是发出了恐惧的悲鸣。 [呜、呜哦哦哦哦哦哦] 用《剑刻》召唤出新的长剑、一边喷出浓密的火焰一边向艾斯蒂爾砍去。 不止是艾斯蒂爾连整个要塞都能斩断、破坏性的斩击。 [安分地呆着——] 对着这样的行动、艾斯蒂爾就像驱赶虫子一样、随意地挥了一下手。 在暴走的《剑刻》面前、实在是毫无意义的动作——这个、可能是这样。 [——都说了] 滋咚一声、世界都震动了。 能够在北方大陆刻上新的大溪谷的斩击、没有触碰到艾斯蒂爾反而被弹开了。 这个把剑还没有折断、是因为有能够消灭一切《剑刻》的能力吧。但是被冲击到的希涅特自身不可能没事。 握着剑的手臂像是多了一个关节弯曲着、脸上带着的面具也裂了一半。 逃跑慢了一步的几个士兵、被吹飞到墙壁上。 ——这就是、作为魔王的艾斯蒂爾的力量…… 用上两个《剑刻》的西斯在对拼中都输了的剑、只用一只手就按趴下了。 在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斯的眼中也只能捕捉到幻灯片一般的影像。 艾斯蒂爾挥下的手腕、连接着数根银色的丝线。被红色的魔力包裹着丝线、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缠绕在一起、鞭子一般抽打在希涅特的身上。 都是一刹那的之间发生的、一瞬间的事。 不如说、对站在那里居然还有呼吸的希涅特才是异常的。 随后、这肯定没有错了。 [咯、咯哦哦哦哦] 一边绝叫着、希涅特一边站了起来。 破碎了一半的面具下看到的脸、满是半点一样布满了恶心的痣。现在、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似乎都混杂着赤黑色的粒子。 [呜呕……] 随后、怀中的艾莉娜小声的呻吟。 ——刚才的一击、似乎没有完全防下来? 艾莉娜捂着胸口跪在地上的时候、希涅特的身体产生了变异。 连骨头都已经粉碎的手腕、变回了原样。 不、不仅是手腕。碎裂的面具也恢复了原状。 这些、就算是艾斯蒂爾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那是什么……你、真的是人类……?] 一边说着、一边表现出惊愕的表情。 [你、难道、吃了芙兰的魔力] 那个声音、带着颤抖。 就连西斯听了都想当场逃出去的、猛烈的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 鲜血般透红的瞳孔、透冷酷的闪光。 如看待垃圾的眼神、艾斯蒂爾抬起手。 孕育着煎熬着自身不如说连世界一起煎熬的愤怒的少女背上、《处女座》的羽翼并没有展开。 [咦——] 漏出恐惧声音的、并不是希涅特。 要塞的、士兵们。 艾斯蒂爾、就这个样子想要捏爆什么的姿势开始握紧手指—— [——不行艾斯蒂爾!] 西斯、向艾斯蒂爾飞扑过去。 [干、干什么西斯!] 艾斯蒂爾慌乱地说着。 施展着魔王力量的少女的身体、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就传来烧焦般的疼痛。这就是、平常她不使用力量的原因之一。 而且、西斯现在就是完全背对希涅特的状态、就算这样他也没有从艾斯蒂爾身上离开。 [那是、艾斯蒂爾不该做的!] [——呜] 艾斯蒂爾身上、攻击性的魔力消失了。 ——艾斯蒂爾、不能成为被畏惧的魔王。 这位银色少女被人们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这是西斯绝对不会容忍的。 然而、希涅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再次挥舞起喷吐着火焰的长剑—— [这是、我的任务。不是麽——《摩羯座》!] 被艾斯蒂爾的魔力烧灼、看是血肉模糊的手腕、再次握住了金色的长枪。 《摩羯座》和《白羊座》冲突。 手上的皮肤裂开、握着长枪的两只手喷出鲜血。 咬紧的牙齿崩碎、双眼被血污染红。 就算如此、这次西斯没有退让。 [哦哦哦哦哦……] 长剑被弹开、希涅特的口中漏出胆怯的声音。 但是、这时西斯迎来了极限。 噹一声西斯跪在地上、艾斯蒂爾从身后接受抱住。 [展翅吧——《处女座》!] 银色少女的背上、白银的翅膀伸展开来。 《处女座》的封印能力的话、有着让希涅特恢复正常的可能性。 但是—— [——要逃么?] 看见翅膀的瞬间、希涅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跑。 这比银色的羽毛飘散出去、比西斯摆出架势更加快。 ——绝对不会让你、逃走! 现在的希涅特太过危险。 必须、在这里束缚起来。 [抓住他、玛娜] 但是、这里追击的会是玛娜这件事似乎也被看穿了。 西斯叫喊的瞬间、希涅特向着玛娜挥出剑去。 正在上箭、毫无防备的妹妹破坏的冲击波逼近。 [——才不会让你做到!] 在这之前、艾莉娜挡在前面。 伤口还在疼痛。按压着胸口、就算这样依然把魔力注入到脚上的装甲踢出一脚迎击。 随着连大气一起震动的冲击、两股魔力相互弹开。 互相抵消了。 然后艾莉娜创造出的这个好时机作为玛娜才不会白白浪费。 膝盖开始崩落的艾莉娜背上掠过一般、玛娜释放出箭矢。 随后开始的、可以堪称空前绝后的预判。 就算处于暴走中、还留有选择撤退这样理性的希涅特。不管多么锐利、只不过是一支箭矢想要击落还是轻而易举的。 玛娜的箭矢还没到达就被弹开—— [<冰华>!] 被砍碎的箭矢上<占刻>的冰弹被释放出进来。 恐怕、这根箭矢就算被避开也会插在能够释放冰弹的绝妙的位置。然后如果击中肯定是致命伤吧、瞄准了重要部位。 自己缺乏破坏力这件事、玛娜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几乎零距离的散弹、就算是希涅特想要回避也是不可能的。 突出肩膀让身体的接触面基变小把伤害压缩到最小程度、就算这么做行动还是停了下来。 ——不愧是玛娜。 西斯的心中发出感叹的声音。 玛娜在希涅特防御冰弹的时候、已经向着空中射出箭矢。 毫无防备的希涅特头上、致命的铁锤挥落下来。 [噶啊啊啊啊!] 污黑的火焰、像墙壁一般释放出来。 ——又是、那个火焰。 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火焰每次吐出、希涅特的力量就变得更强一般看着。 那个不是《剑刻》的能力更不是什么魔术、只是单纯的释放出魔力。 完美的瞬间击中的箭矢、被这股力量的迸流吞没。 撑过必杀一击的希涅特、就这样想要直接飞跃过城墙一般跳跃而起、玛娜冷静地瞄准着这一瞬间。 [<悲爱的骑士>!] 本命的一闪——<圆桌的骑士>。 在弓上搭载的、是银色的箭矢。 撑过可怕的箭矢和<占刻>的猛攻的希涅特、完全用尽了手段。 玛娜等待的、就是这个瞬间。 [咔啊] 再次包裹住希涅特身体的赤黑色魔力火焰、但是种东西不可能防住魔术的奥义<圆桌骑士>。 <慈爱的骑士>、贯穿了魔力的障壁刺串了希涅特的右肺。 赢得预测的是玛娜、能够承受艾斯蒂爾一击的希涅特已经不是人类。 [怎么可能!] 面具下一边吐着血、就算这样希涅特也没有停下。 西斯想把枪投掷出去、在艾斯蒂爾的支撑下才终于站起来的样子。握着长枪的手腕、都举不上来。 翻越过城墙的骑士、就一次回头。 那个视线的前方是—— ——玛娜……不对、艾莉娜? 伤口还在疼痛么、艾莉娜满脸痛苦的表情、希涅特像凝视一般看着。 但是、这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骑士立马向着城墙外侧隐去了身影。 玛娜再一次向空中射出箭矢、这样没有什么可能再阻住那个男人了吧。 没过多久、玛娜咬着嘴唇摇着头。 [对不起。被逃走了] [不、如果玛娜都抓不到的话、不论谁做了都一样吧] 已经追击到那种程度、普通的《剑刻》所有者、或者是皇祸这种等级想要逃跑也是非常困难。这样都没有办法阻止的话、谁都不可能挡下希涅特了。 有<门>这样追击手段的艾斯蒂爾、也不可能丢下重伤的芙兰去做最后的补刀。 跪在地上的西斯、玛娜看了脸上的血色都变了快速飞奔过来。 [哥哥!马上、处理伤口] [不、比起我、先看艾莉娜……] 受到希涅特一击之后、样子稍微有点奇怪。 站立起来、西斯紧咬嘴唇。 就在身边艾斯蒂爾依然拼命地进行着治疗、芙兰的伤很深。失血过多。勉强保住了生命这样的状态。 因为《剑刻》的破坏力、要塞已经沦为半坏的废墟一般的打扮。 被这么随心所欲的闹腾、西斯连一击都没有击中。 真是、大败。 第三章 何为英雄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宛如、叹息般的咆哮。 从要塞成功逃脱的希涅特、在大溪谷的绝壁断崖间隐藏身姿。 一步踏错就会葬身于奈落的谷底一样的场所、数个自然产生的龟裂横在峭壁上、形成了洞窟一样的状态。 杀死了亲爱的主君那天过了一个月、希涅特在这里藏身。为了不让《剑刻》从埃斯特雷亚带走布下了结界、在这临近境界线的地方、人类和罪祸都不会靠近的场所。 对、一个月—— 把王杀死的那天、希涅特砍了克拉恩、自身一只手也受了伤。 那个奇妙的短剑砍伤的手腕。 那个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一天天化脓变热、痛苦和热度慢慢麻痹着他的思考能力。一个月时间里、自我已经被一点点削去。 随后、已经连自己是谁都开始变得不明确了的时候驱动着的他东西是存在的。 ——要把预知、变成现实…… 自己的细剑、贯穿了一位少女的胸膛的光景。 这是、不是其他人、是自己不得不实行的。 在崩坏的自我下行动、不管身负多重的伤都会再生的他、不管是谁看了都不能觉得正常。 终于、贯穿胸膛的箭矢被拔出。 直到最后都瞄准着自己的少女、真是恐怖的<占刻使>。 用了《天平座》的预知能力都没法完全逃脱、就算看见了也无法回避的连击、居然会被露切尔以外的人逼到这种程度想都没有想过。 但是、再怎么恐怖的<占刻使>都不可能把他杀死。 真正恐怖的、果然还是银发的少女。 [还、不够] 盯着折断的细剑《天蝎座》。 拥有四个《剑刻》、面对那个银发少女居然完全不是对手。 更多。还需要入手更多的力量。 [呜呜呜……] 从铠甲的缝隙间喷出的火焰、现在已经变得有着质量一般包裹住骑士的身体。 皮肤像爬虫类的鳞片一般开始硬化、眼球因为凝固的血液开始变色。这个样子被说成罪祸、大多数人也不会怀疑吧。 这样粘稠的火焰不仅把伤口填满、箭矢的伤也修复了。 身体上的伤再生完成、接下来举起折断的细剑。 刀身被粉碎的地方、赤黑色的光包裹上去。魔力之光。 本来没有<占刻使>素质的希涅特得到手的魔力——那是、操纵火焰的皇祸芙兰那抢夺来的。 这个《天蝎座》包涵着的力量是“毒”。 这些并不是他所知道的事、千年前、玛琳被魔神击中后打入身体的力量继承下来的东西。 让魔力产生逆流、内外反转的最凶恶的诅咒。 这里被释放到外面的魔力、《天蝎座》能转换成自己的东西。 这对皇祸或者是<占刻使>来说是天敌般的力量。 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量不可能没有限制任意使用。 [哦哦哦哦哦哦 哦哦哦哦……] 叫喊着、男人匍匐在地面上。 《天蝎座》夺取魔力的代价——就是、自己会被同样的痛苦折磨。 就连皇祸都无法承受的激烈疼痛。正常人的话当场发狂也不奇怪。 但是、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现在的他并没有残留下那种正常的精神。 从这淤泥一般的意识底层、拼凑出来的东西也是有的。 [皇祸的、姑娘……] 先前战场上的、蓝色头发的少女。 那个少女是露切尔的部下、也是皇祸的事情从曾经的记忆中挖掘出来。而且她也是《剑刻》的所有者。不仅是脚部的装甲、又得到了新的手部装甲的《剑刻》。 但是、现在顺从《天平座》预知只是狂妄执念聚集体的希涅特对她抱有关心、并不是这个理由。 ——那个姑娘、和我是同类。 那一天、从克拉恩受到的诅咒有着同样的气味、从那个少女身上散发出来。 所以、用这个《天蝎座》不得不砍了那位少女。这个《剑刻》的话、就像从炎之皇祸夺走魔力时一样能够全部都吞噬进去。 再加上皇祸的魔力和两个《剑刻》能够入手、终于能够赶上银发少女。 目标决定后、男人站了起来。 曾经被誉为埃斯特雷亚最强的、被赐予屠龙者称号的希涅特、最后堕落的样子。 [对不起、艾斯蒂爾、陛下……] 意识依然没有恢复、但是芙兰一直重复着这样的梦华。在她的身边、艾斯蒂爾一直陪着。 希涅特的袭击后、过了半天。 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袭击后被破坏的痕迹没有任何变化。 芙兰保住了一命、高烧和呢喃一直持续还没有恢复意识。 士兵们负伤的也有不少、还没有处理完伤口的还有不少。当然、要塞的修复作业完全没有进展只是挖掘着放着药品的仓库和武器库的通道这种程度。 在这里面、露切尔走近受伤者中的一位。 [卡鲁尼卡 ……] 艾斯蒂爾的<门>、一次能通过的人数是有限制的。 第一阵营穿过<门>的、是艾斯蒂爾本人和西斯还有玛娜、加上艾莉娜四个人。 随后晚了一步的露切尔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全部结束了。作为指挥官、她的愤怒超过西斯的想象。 为了守护芙兰战斗的人中、当然有卡鲁尼卡。他虽然没有丢到性命、但是受到了希涅特的攻击现在也没有醒来。 就在他们之间忙碌的救护中、有玛娜和希露薇的身影。 从附近的街道上叫来了救助、但是能治疗重伤者的手腕高明的<占刻使>不是那常见的。玛娜自荐参加了治疗、看着无法忍耐的希露薇也以帮忙的形式参加进去。 这里没法像医务兵一样迅速行动的西斯、警戒着希涅特的袭击在外面站岗。 被希涅特重创、艾斯蒂爾把折断了的手臂立即再生。没有间隙的袭击的可能性不低。 唯一的救赎、在这种程度的受害中没有出现一位死者就结束了。 芙兰、似乎保护了要塞中的士兵们。 人类和皇祸的共存、这里建立起了理想的关系。 这些、却都被践踏了。 ——到底为什么、希涅特殿下…… 他已经不是能正常思考的状态的可能性、出击之前就已经被提醒了。 就算这样、西斯依然相信着他还在自己的身体中战斗。 [艾莉娜……?] 盯着没有一丝明亮的夜空、要塞中艾莉娜走了出来。 [伤势、已经没关系了么?] 被希涅特砍了的芙兰、一直处于高烧现在也不能有一点放松的状态。艾莉娜被同样的剑砍到了、是不是也在受着同样的状态的煎熬? 慌乱的、艾莉娜摇摇头。 [呜呣。并没有手上。……那个时候、确实把剑给防下了] 西斯一副更加担心的表情。 [那么、不是有更大的问题么。什么时候身体开始产生异样的?] 一边问着、西斯想起了半个月之前的事。 希涅特战斗时艾莉娜按住的、会不会是半个月前受伤的地方不是麽? [……难道、被克拉恩弄的伤?] 西斯面前、她的胸口被短剑贯穿。 稍显迷茫、艾莉娜微微点了点头。 [最初、想着不过是幻痛一样的东西……] 过于严重的伤势、完全治愈后依然会伴随着疼痛和违和感。就像本该失去的手脚会感受到疼痛般的幻觉一样的。 因为艾利欧特能保住一命、完全能让艾莉娜致死的重伤。就算拖着尾巴也不奇怪。 [但是……] 这么说着艾莉娜解开蝴蝶结和衬衫的纽扣。完全不给西斯阻止的时间、制服的领口被大大的打开。 [艾、艾莉娜?] 一脸狼狈的西斯、随着艾莉娜手腕的落下衬衫顺着重力滑落下来、在肩膀附近勾住露出了膨胀着的胸口。 抱着手臂、防止制服掉到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掩盖的雪白的上半身。 略带寒冷的夜风、粉红色的乳房轻轻颤抖着。 [这、这时候做什……] 想要说什么、西斯注意到了。 满眼泪珠的艾莉娜、点了点头。 [到现在为止、还不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之后又确认了一下……] 隐藏着状态不好让同伴暴露在危险之中。知道却不说这不是艾莉娜会做的事。 [和露切尔她们说了么?] [……呜呣。真的、刚刚才发现] 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来到西斯这里。 ——接下来、不能再让艾莉娜参加战斗。 从表情上、西斯的想法传达过来。 艾莉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靠了过来。 [求你了西斯。让我不要战斗话、不要说] [艾莉娜……?] [连兄长大人的份一起战斗这么决定了。这是我的骄傲。多露瑟、也是相信我把《剑刻》交给我。最后的最后、只能看着不要] 乞求般的、让西斯一时说不出话。 应该要阻住。艾莉娜受这种伤、就是因为没有阻止她和卡拉恩战斗。 但是、这里否定了艾莉娜的意志、那是不是等于践踏了她的感情? 思考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明白了] 艾莉娜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明朗。 [——但是、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西斯、已经约定要守护露切尔。 这场战斗中、第一危险的就是她了。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要守护露切尔。 这个露切尔和艾莉娜同时保护、一看似乎有着矛盾。 但是、不管哪边都要保护的话、艾莉娜放在自己身边最好。 前卫不倒下、后卫就会得到保护。同样作为前卫的搭档艾莉娜保护好的话、自然也就守护好了露切尔。 ——不管哪边都要保护不能作为答案的话、那我就是对艾利欧特撒了谎。 被陷害的部分确实有。 相处的时间、虽然短。 就算这样、可能成为好友的男人、托付给了西斯自己的妹妹。所以、必须回应。 这个觉悟似乎传达到了。 艾莉娜双眼含着泪水一边点着头。 [谢谢你……嗯、我绝对、不会离开西斯的身边。所以——] [当然。绝对会、保护好艾莉娜的] 这么回答着、但是西斯加上了一句。 [露切尔他们、也要好好的告诉哟?] [嗯……这个、知道的] p145 p145 对艾莉娜来说、这不是藏着掩着就能解决的事情、也是理解的。 然后首先、向自己坦白了一切西斯这么回答。 [我也、和艾莉娜一起去说服。……一起被生气吧] 露切尔的话、肯定会阻止艾莉娜的吧。 绝对不行、会固执地这么主张的吧。因为爱着同伴、露切尔才会这样判断得把。 就算这样、西斯和艾莉娜两个人一起的话、也有可能让她点头。 然后、会被严厉地训斥的吧。 艾莉娜伏着脸、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笑着。 [那么、这个……稍微、行么?] 满脸通红的艾莉娜、渐渐接近歪着头的西斯的脸。 然后、艾莉娜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 然后、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 一脸通红的表情、艾莉娜扭扭捏捏地说着。 [这是、回礼……] 胸口敞开的状态、这位令人怜爱的少女这么说着。 西斯就想这样把艾莉娜按倒在地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冲动着、就在决堤前忍住了。 [感、你的感情非常开心、这个、前面……] [前面……?呀?] 察觉到自己的样子、艾莉娜慌忙转过身去。 整理好服装、艾莉娜稍微重新振作的样子开口。 [……那个、西斯。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似乎有点不谨慎] [怎么了、艾莉娜?]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西斯端正了一下态度。 [能够诚实的回答。我和芙兰、到底哪边比较强] 西斯瞪大了眼睛、马上就明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皇祸之中、芙兰也是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 打到这样芙兰的希涅特和我们、到底有多少的力量差距有必要正确的认识。 先前、连克拉恩都能够压制的艾莉娜、和把世界包裹与火焰之中的芙兰浮现在脑海里。 [……没有《剑刻》的话、芙兰会比较强吧] 艾莉娜认真操纵的《双鱼座》是压倒性的。芙兰的火焰的世界都能够踹翻吧。 但是同样芙兰有《剑刻》的话、肯定能够击败。那个少女、不会因自己的力量而骄傲、正确的判断敌人的力量。 原来如此、艾莉娜点着头。 [那样成都的皇祸都无法战胜的力量、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是如何得到的] 艾莉娜近距离的观察过露切尔和希涅特的决斗。 过去的希涅特和现在到底有多少的差距确认着。 [是叫弗拉穆德么?那个人那样刻魔化之前得到的力量] [这样的原因也有……] 西斯、看着要塞破坏的痕迹。 [芙兰、应该没有全力应战吧] [怎么说?] [她操纵的火焰就连岩石都能融化把。] 这里、因为火焰而破坏的痕迹几乎没有。 [芙兰为了庇护人类而没有使用力量?那个皇祸、不是说讨厌人类么?] [……确实、我最初也这么想、这么说呢、就像面对贝尼德时多露瑟那样感觉的孩子] 艾莉娜咽了口气。 [这样……不是那种、不能互相理解的孩子呢] 这样的少女、希涅特居然毫不留情地伤害了。 西斯他们如果晚到一步的话、芙兰的命就没了。 而且、本是同胞的这里的士兵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杀掉了。 芙兰和士兵们、互相想要保护着。 人类和皇祸、跨越种族开始互相理解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希涅特居然践踏了。 ——已经、不是我们所知道的希涅特殿下了…… 为了下一个世代、想要背负着恶名而死去的高洁的骑士已经不在了。 不论堕落成什么样子、不伦看到多少不像样的姿态、西斯已经明白希涅特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为了他的名誉、西斯必须打到希涅特。 重新确认了自己的觉悟、感觉到身后传来谁的气息。 [艾斯蒂爾?] 没有以往的开朗的身影一副耷拉着肩膀的样子。 [不在芙兰的身边、可以么?] 这么问着、艾斯蒂爾轻轻点头。 [……芙兰、醒了] [真的?] 下意识抚了一下胸口、艾斯蒂爾却一脸灰暗。 [……但是、魔力几乎没有剩下。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但、但是、这样只要打败了希涅特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不是麽?] 艾斯蒂爾一脸困难的表情摇摇头。 [可能是这样吧、芙兰的体内还残留着毒素。如果这样没有魔力的情况下、那个毒没有清除的话……] ——死—— 这样的话、浮现在脑中。 平常、一副腻烦的态度、对艾斯蒂爾来说芙兰不单单只是自己的部下。 被不安快要压垮的艾斯蒂爾、西斯轻轻地抱住。 [没问题的。在这之前、打倒希涅特殿下就行了。我们的话、可以做到] 艾斯蒂爾把脸埋在西斯胸口、西斯抚摸着艾斯蒂爾的头。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如果能好好按照露切尔的作战行动的话、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用《处女座》恢复希涅特的神智、就是当初的作战。 一开始就是用《处女座》的话、希涅特就可能不会被逃走了。 西斯摇摇头。 [没关系的。还、来得及补救] 不如说、想要道歉的是西斯才对。 芙兰被伤害。艾斯蒂爾有取走希涅特性命的正当性。 就算这样、西斯不想弄脏了她的手、阻止了下来。 这是、一副被抛在一边表情的艾莉娜、一脸困扰的游走着视线。 [那个、我稍微、看一下里面的样子?] [……呜嗯。已经、没事了] 想要为这边着想、离开这里的艾莉娜艾斯蒂爾阻止了下来。 [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艾莉娜也一起听] 西斯和艾莉娜互相看了看 [怎么了?] [希涅特夺走了芙兰的魔力。半刻魔化的《剑刻》和芙兰的魔力混合、我的魔力冲撞过去也能勉强挺了过去。所以——] 艾斯蒂爾抬起脸。 [下一次、会瞄准我或者艾莉娜吧] 听到这里、西斯倒吸一口气。 [那家伙、还没有失去理性到无法辨别力量的差距的话。下一次瞄准的目标、比起我艾莉娜的可能性更大] 这么说着、深红的双眼看向艾莉娜。 [艾莉娜、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对吧?] [……唉、嗯] 还没有发觉痣的存在、艾莉娜的不良在西斯的眼中也是非常明显的。艾斯蒂爾不可能察觉不到。 确实、艾莉娜有着能把克拉恩一脚踹飞的力量、但是和能力全开的艾斯蒂爾相比还是要差了数个阶段。再加上身体状态不好的话、被瞄准的理由就更加充分了。 艾莉娜一脸复杂的表情。 [这个可能性不能无视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希涅特被克拉恩操纵的话瞄准的目标不是露切尔公主那边不是麽?] 话说回来、西斯他们最为警戒的就是这一点。 这是、艾斯蒂爾终于浮现出笑容。 [所以、来分担任务吧?] [分担任务?] 艾斯蒂爾一脸自信地点着头看着西斯。 [西斯、保护艾莉娜] [……啊啊、原来如此] 理解这个意思的西斯、点着头。 [我来、守护露切尔。我重要的骑士公主呢。不想被那种家伙弄伤一点伤痕] 魔王说着要守护。没有比这、更加可靠的话了。 [明白了。交给你了、艾斯蒂爾。艾莉娜我来保护。……本来、就有这种想法] 互相同意的两人旁边、艾莉娜困扰的发出声音。 [等、等一下。那么、艾斯蒂爾不是没有防备了么] 西斯摇摇头。 [没问题的。保护艾斯蒂爾的人可是好好有的] 面对歪着脑袋的艾莉娜、西斯回答。 [——是露切尔哟。我们大家的骑士公主、不可能保护不了艾斯蒂爾吧?] 露切尔和艾斯蒂爾互相保护的话、能对她们造成伤害的不可能存在吧。 确信着这样回答、艾莉娜一股羡慕的表情。 [你们之间、感觉插不进去了呢] 一副意外的表情、艾斯蒂爾两眼滚圆。 [说什么呢。不好好跟上来不行哟?艾莉娜也要成为小丑呢] 艾莉娜笑喷出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个?] [那是当然。已经把魔王的地位拿到手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住我了!] 西斯和艾莉娜一脸惊愕。 ——怎么办。真的没有能够阻止的了的感觉。 脸色都变清了、然后艾莉娜轻轻笑了起来。 [但是、艾斯蒂爾果然不是这样的话、都不对了] [当然——] 西斯和艾斯蒂爾紧握着那双手、三人猛地转过身。 黑色夜晚的对面、一股邪恶不详的气息出现了。 [——敌袭!特务小队、上前!] 艾莉娜叫喊着跳到外墙前面。 ——糟糕。还没、向露切尔他们告诉痣的事情。 虽说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明白的事、但是这是失态西斯这么想着。 为了守护艾莉娜一般西斯并排跑着、艾斯蒂爾和从要塞中飞出来的露切尔他们后卫汇合。 [来吧——《双鱼座》《双子座》] 没有丝毫迷茫、艾莉娜叫出了两个《剑刻》。 西斯也、召唤出长枪和铠甲的《剑刻》、终于敌人已经到了能够清楚看到的距离。 [希涅特殿下……] 白天还是能够看出是人类的姿态、现在全身被鳞片一样的黑色甲壳覆盖。感觉到就是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火焰变质而成的。 头部被《剑刻》的铁面具保护着、手中握着细剑。 细剑——具有着毒能力的《剑刻》。 从面具中窥探道德眼球、凝视着艾莉娜。 ——果然、瞄准了艾莉娜么。 西斯像庇护着艾莉娜一般来到前面。 [等下、西斯] 希涅特握着的、不止是细剑。 [弓——《射手座》么!] 确实如果使用那个的话、连要塞都会一起被破坏。 在西斯他们接近之前想用弓箭解决一切么。 没有箭矢的弓箭希涅特的手指拉住了弓弦。 [不会让你做的!] 风声呼啸、切开风一般的箭矢从身边穿过。 ——玛娜么。 白天、被逃走的雪耻。 比希涅特做出准备更加快速的一击。 箭矢直接命中了拿着《射手座》的手、《射手座》向着空中弹开。 但是、西斯没有漏看希涅特的手指还拉着弓弦。 [露切尔、盾牌!] [——《水瓶座》!] 西斯呼喊着、露切尔编织出盾牌。 下一个瞬间、希涅特向着空中放出魔力的箭矢。 遮挡着月亮的乌云被吹散、光之箭矢缓缓地划出圆弧看是向地面落下。 玛娜得意的、从空中的一击。 但是那个、向着前卫和后卫完全不同的场所落去。 崩落的防御壁的正上方——前卫和后面正好中间的位置。 和激烈的冲击一起、沙尘飞扬起来。 [可恶、被摆了一道!] 艾莉娜发出焦虑的声音。 前卫和后卫被分开。同时、视线被剥夺希涅特隐去了身影。 ——但是、这种程度的逆境、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完全不能被称为出其不意。 [呜哦哦哦] 面具的里面、希涅特眼睛瞪大。 眼前、金色的长枪逼近。 西斯并没有看丢希涅特。天上箭矢释放的时候、已经开始踏破逼近。 就算被《剑刻》强化、弓是两手才能使用的武器。 用弓攻击后的希涅特、两手被封住了。 [哈啊!] 金色的长枪勉强用弓挡住、但是并不能完全防御下来。 西斯用枪身横扫一击、弓箭被击落。 ——这样、远程道具就被封印了。 但是、希涅特也不是一直执着着弓箭。 重新握住细剑、无视西斯跑了出去。 [往你那边去了、艾莉娜!] [知道了——……唉?] 做出迎击姿态的艾莉娜、漏出了一声呆住般的声音。 希涅特、完全没有看艾莉娜一样直接闯入沙尘之中。 ——糟糕。瞄准的是露切尔那边。 就算是有艾斯蒂爾守护着、视线被封住的从中出现的奇袭恐怕会有什么万一发生。 [吹散吧——<白手之弓>] 突然刮起的烈风、沙尘被吹散。 玛娜的弓、本来就是操纵风的魔术。 被箭矢的性能视野被夺取了、玛娜对<占刻>的特性有着正确的理解。 本来想出其不意的希涅特、反而被暴露出无防备的姿态。 [捉住它——《双子座》!] 艾莉娜伸出纯白的手甲、紧紧地握住手指。 用魔力做成的不可见的巨大手掌、禁锢住了希涅特的身体。 [出场了——《处女座》] 然后、艾斯蒂爾的背上银色的翅膀伸展开。 数枚羽毛从空中落下、把希涅特包裹住。 [咔啊啊啊啊啊] 希涅特绝叫着。 ——怎样? 被称作刻魔天敌般的《处女座》。如果是因为刻魔化的影响而暴走的希涅特的话、这样应该会停下。 [——不行、停不下来] 尖锐的、艾斯蒂爾响起了警戒的声音。 银色的羽毛一边缠绕着、希涅特依然继续前进着。 [我来停止!] 蓝色的脚部装甲闪着光芒、艾莉娜极速奔走。 看着一瞬间的闪光、她已经绕到了希涅特的面前。 [呀啊啊啊!] 乘着突进的气势直接回旋踢、希涅特用细剑挡住了。 因为这个冲击周围的瓦砾被横扫、巨大的石柱伤刻上了龟裂、希涅特没有倒下。 ——艾莉娜的踢技被挡了下来! 因为预知能力被提高的反应数度。 但是比起这个、注入皇祸魔力的认真的踢技被承受住。虽说是《剑刻》、那种装饰一样的细剑。 这个景象艾莉娜惊愕的瞪着眼睛。 [《天平座》] 产生新的长剑、向浮在空中动作停止的艾莉娜砍去。 被砍到连皇祸都会即死的那把剑、艾莉娜冷静地用手甲挡住卸力。 意识着防守的战斗方式、希涅特也不能再找出能够砍下去的空隙。 这时候、西斯追了过来。 [哈啊!] [呀啊] 金色的长枪和蓝色的腿甲、左右两边同时袭来。 [[——嗯?]] 但是、发出不能称为语言的声音的是西斯和艾莉娜。 希涅特对长枪用细剑、艾莉娜的踢技用长剑、挡住了。 西斯和艾莉娜、完全没有保留实力用上了两个《剑刻》、甚至艾莉娜用上了皇祸之力。 就算这样、希涅特同时承受住了。 ——好强。 完全不想是失去了正常、令人恐惧的凌厉的技巧。 [那么、这样如何!] 用腿甲的浮空能力站住、艾莉娜从正上方挥下手甲。 [压碎它——《双子座》!] 希涅特脚边的地面开始碎裂。 不是捏住这种半吊子的力量。用《剑刻》的魔力直接压碎。 ——就在这里坚持到底! 这是、西斯也加上长枪。 [贯穿吧——《摩羯座》!] 长枪闪耀着金色的光辉、释放出魔力的冲级。 就算有着优秀的技术、人类的身体没有办法承受住《剑刻》的魔力。 [低吟——《天平座》] 长枪、释放出淡绿色的噶un伽马那个。 咻、水被蒸发一般的声音响起。 随后、金色的冲击分裂成了两半。 [魔力被——] [——砍掉了?] 被砍掉的不止是《摩羯座》的一击。拘束着希涅特的《双子座》的魔力也消灭了。 ——使用魔力的攻击一切、都不能贯通应该这样考虑。 西斯、向着后面的露切尔说道。 [露切尔、别到前面来] [……唉、知道了] 露切尔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这样的话、露切尔的<圆桌骑士>都会被斩断吧。希涅特标准的是她的话、露切尔就不得不专心就行防守。 [要上了艾莉娜] [嗯!] 和剑直接对决的话、没有能够超越西斯和艾莉娜的人。 两段突刺、躲过细剑的反击返还上岩石的突刺、再次放出突刺。艾莉娜也用尽踢技进攻者。两人的空隙间玛娜放出的箭矢袭来、就算这样也没能突破希涅特的防守。 但是、这样同时也压制住了希涅特的动作。 这时候、露切尔她们想着下一个攻击手段。 就在这时。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胶着状态感到烦躁一样、咆哮着希涅特的身体中喷出黑色的火焰。 烈风一般释放出来的魔力、想要把西斯和艾莉娜吹飞。 面对这个、西斯和艾莉娜的动作都不得不停止。 [唉——] 黑色的火焰、从艾莉娜的身体中——正确的说、是从胸口喷出。 [为、什么……] 按住胸口、艾莉娜身体轻轻摇动。 然后、希涅特不可能放过这个瞬间。 因为心脏的疼痛行动停止的艾莉娜的侧腹部、希涅特的细剑撩过。 [艾莉娜!] 被激烈的疼痛袭击、艾莉娜忍不住弯下了膝盖。 西斯艰难地插入到希涅特和艾莉娜之间—— 完全不看这边、希涅特跑了出去。 [不好!] 跑过去的前方、当然是露切尔。 [《水瓶座》] 把盾拿在手中、挡住希涅特的长剑、这时盾产生了龟裂。 ——消灭的能力、凌驾与《水瓶座》的防御力之上! 但是、不会甘心乖乖忍受这样只是一边倒防御的战斗、骑士公主不是这么无力的存在。 翻转手腕把盾倾斜、就这样卸去剑上的力量。 [哈啊!] 大剑一闪而过。 已经预知到了的希涅特并没有被大剑击中、但是做到了让其后退一步。 [希露薇!] [唉!] 露切尔的声音响起、随后希露薇跳了出来。 本来、作为前卫的她、防止西斯他们被突破的时候留在露切尔的身边。 [砸扁他——《金牛座》!] 希露薇挥落战戟。 承载着重量的一击、打飞了希涅特手上的长剑。 [就是现在——艾斯蒂爾、希露薇!] 数十秒之间前卫的西斯和艾莉娜压制住希涅特、露切尔不可能不考虑任何计策。 p167 希涅特逃跑的前方、已经用银丝布下了结界。 就算有预知能力、眼睛无法看见的银丝不可能躲过。希涅特的动作停下了。 然后有着封印能力的、不仅是艾斯蒂爾的《处女座》。 就威力上而言、希露薇的<楔>更加强力。 再次以白银的羽毛和白色的电光包裹住希涅特。 连大型刻魔都能封印的、《处女座》和<楔>两人一起的话。 但是—— [《天蝎座》] 赤黑色的细剑放出光芒、魔力的冲击释放出来。 《摩羯座》能做到的事情、《天蝎座》没有理由做不到。 但是这种程度的事西斯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有看漏的地方。 红色的冲击吹飞了白银的羽毛。 然后扛下来的闪电再次逼近希涅特所在的地方、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乘着魔力的冲击、希涅特向空中逃去。 不仅仅是力量强大。 不仅仅是技巧优异。 《剑刻》已经使用的炉火纯青、预知能力辅助着把握现状的能力。 纯粹的强大、可能已经逼近了认真的艾斯蒂爾。 西斯他们摒住了呼吸、这是依然扼杀住一切动摇冷静地瞄准着目标的人存在。 [——这次、不会让你逃走的] 在空中没法做任何动作的希涅特、玛娜毫不留情地放出狙击。 希涅特手上剩下的只有细剑一把。笔直飞过来的一支箭矢弹开、玛娜释放出来并不只有那个。 在放出笔直一支之前释放的。从头上、第二支箭矢落下。 [咕吼] 希涅特想要用细剑弹开、但是那把剑连举起都没有做到。 [在我的舞台、可不行允许这种演技] 不知何时、细剑上缠上了银丝。 头上落下的箭矢、直接贯穿了希涅特的肩膀。 [还有!] 在这种程度的对手面前、只是命中了一次玛娜才不会停手。 三次、四次放出的箭矢贯穿了希涅特的两腿。 ——捉到了 不论谁、都会这么想的瞬间。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 吼叫着的希涅特身上、赤黑色的火焰障壁被释放出来。 [嘁——] 这种程度不可能扯断艾斯蒂爾的银丝、但是绑着银丝的瓦砾承受不住。绑着银丝的瓦砾和墙壁被破坏、银丝松动。 希涅特、再次向着露切尔突进。 ——怎么办? 说了要守护艾莉娜。 现在她无法行动。但是眼前露切尔正处于危险。 一瞬间的迷茫让脚步停了下来的西斯、艾莉娜叫喊着。 [西斯、保护露切尔!] 像是背后退了一把、西斯飞奔出去。 银丝的结界被突破了的艾斯蒂爾、并没有施展着能让希涅特停下来的技能。 [妄想做到!] 手持战戟的希露薇为了守护露切尔站在了前面、在希涅特面前应该没有什么意义。 [快退下希露薇!] 露切尔也叫出了<圆桌骑士>进行防御、果然希露薇还是为了庇护站着没动。 ——但是、给我赶上! 西斯、比腿被箭矢贯穿后的希涅特更早一步行动。 但是、他们并没有发觉希涅特真正的目标。 [唉——] 希涅特、并没有向露切尔挥剑。 装做要袭击的样子一瞬间就改变了前进方向。 全力飞奔过来的原因、西斯也并没有追上希涅特的动作。玛娜也被刚才的动作打了个出其不意。 他奔向的前方—— [艾莉娜!] 因为毒和胸口的疼痛无法行动、的艾莉娜的姿态。 [——嗯!] 然后腹部、被《天蝎座》刺入。 [呀——啊啊啊] 细剑脉搏般跳动着、艾莉娜发出绝叫。 [过来——《双子座》《双鱼座》] 然后、艾莉娜的身体发出蓝色和白色的光。 艾莉娜的手脚上、手甲和腿甲都消失了。 西斯一脸铁青。 《剑刻》过渡给他人时、意味着所有者的死亡。 ——明明说了要守护。 [你个混蛋——!] 西斯全力一击、希涅特用细剑挡住。 希涅特的手上、被白色手甲覆盖、脚上、被蓝色腿甲覆盖。 而且得当两个《剑刻》的希涅特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西斯的臂力。 ——这种、根本没有关系。 铁碎的声音、细剑产生了龟裂。 只是突刺不会结束。 收起右脚连上二段刺。 希涅特就连这个也挡住了、但是细剑上的龟裂扩大。 三段突刺。终于红色的细剑折成一半。 [——还不够、次啊不会这么结束] 咆哮着、西斯收紧枪。 四短突刺。白色的手脚和金色的长枪相撞。 ——这样、就是最后了! 五段突刺。 手甲被贯穿、希涅特的右腕被破坏。 就算这样、希涅特依然没有倒下。而且不知这样、手腕抓住了突刺过来的长枪。 [来吧——《摩羯座》] 和西斯的意识完全无关、长枪溢出金色的光芒。 从手中、惯用的突刺枪的触感变得模糊。 [还有这种蠢事!] 到现在为止跨越无数战场一起生存下来的长枪、转移到了希涅特手中。 西斯完全没有要把枪放开手的意思。更不用说、生命被夺去了。 但是、《剑刻》被夺走了。 [退下哥哥!] 想要保护惊呆的西斯、一支箭矢飞了过来。 这是重新振作起来的西斯、没有犹豫地向前跑去。 [艾莉娜!] 两次受到席间攻击、虽然失去意识了、还不能确定艾莉娜已经死了。 从希涅特手腕地下穿过、抱起她的身体确实传来了心脏的跳动。 [西斯、身后!] 但是、就这样看着放他们逃走希涅特才没有这么悠闲。 举起细剑的希涅特面前、红色的圆环打开。 是艾斯蒂爾的<门>。 圆环中间伸出的手臂、西斯抓住了那只手。 下一个瞬间、连同艾莉娜一起被拉过来在艾斯蒂爾身边着地。 [艾莉娜呢?] [还有呼吸] 但是、不仅是前卫的一角崩落、连力量都被原原本本的夺走。 [露切尔前辈、请退下] 这么说着向前进的、是玛娜。 [帮我一把——<白手的骑士>] 手上、握着<圆桌骑士>的细剑。 似乎准备填补失去艾莉娜的空位。 能够熟练使用<白手的骑士>的玛娜和希露薇两个人的话、确实能填补上艾莉娜一人的职能。 ——但是、《剑刻》被夺走了三个。 希涅特还不能熟练使用这种幼稚的想法、西斯才没有这么乐观。 而且、西斯手上现在、没有长枪。 互相对峙的希涅特、似乎是看着艾丽娜一样。 ——还想从艾莉娜身上、夺走力量。 确实、失去《剑刻》、衰弱的她是非常好的猎物。 [西斯艾莉娜就拜托了] 看着这一切迎上前的是、艾斯蒂爾。 一触即发的局面中、先行动的是希涅特。 突然、像力竭一般跪在了地上。 ——为什么? 头部破碎的假面剥落、西斯确实看见了。 鳞片一样覆盖的痣的中间、只有右眼的周围、满是龟裂的人类的皮肤。 然后、那只眼中虽然充血、确实还能看到一丝理性的光芒。 [《处女座》和<楔>的力量起效了?] 观察着露切尔发出声音、希涅特的口中呻吟一般回响着。 [——在王都——在王都、迎击——] 这样说着还是没说、金色的长枪发出闪光。 想要防御的艾斯蒂爾抬起手、但是长枪并没有向着西斯他们投掷。 地面震动暴风吹起、视线被夺走。 ——障眼法? [撕裂开——<白手之弓>] 玛娜的<占刻>吹走了沙尘、已经谁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连战败后悔的时间都没有、西斯他们回到了学园。 在王都迎击的希涅特的话、西斯他们除了接受没有其他办法。 入手了七个《剑刻》的希涅特。还拥有预知能力的他谁都没有办法追踪。 这个话到底是正常的时候说的还是狂气浸染的时候说的、已经不重要。 只是、西斯他们想要相信投出这个话的希涅特是正常的。 北方的大溪谷到王都、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天路程。 但是希涅特白天还身负重伤、晚上还继续袭击。现在那个男人还有体力的极限这种事不要考虑比较好。 终于开始复兴的王都。 又不得不让这里的居民避难。 这里、艾莉娜和芙兰也被搬运到了学院里。比起边境的要塞、这里的设备更加的齐全。 [艾斯蒂爾、艾莉娜如何……?] 从医务室中走出的艾斯蒂爾和玛娜、西斯靠了过来。 [伤口、不没有那么深。玛娜已经处理过了、应该不会死的] [胸口的、痣呢……?] 痣的附近、喷出了和希涅特同样的黑色火焰。虽然不想这样想难道、艾莉娜也会变成像希涅特那样的可能性不能无视。 但是、这从西斯的位置似乎看不到。艾斯蒂爾他们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摇着头。 [痣?艾莉娜的话。没有那种东西啊……] 看向妹妹这边、也是一连不明白的摇着头。 并不是会看漏的东西啊。 ——那么、现在消失了……?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意义。 西斯从艾莉娜因为胸口的痣接受了商谈的事向大家说明。 [艾莉娜前辈……用那种身体、在战斗么] 玛娜一脸懊悔的表情、艾斯蒂爾摇摇头。 [想要战斗、是艾莉娜的意志。没有发现这点的、是我们应该感到羞耻的。但是、后悔的话稍微有点不对呢。包含艾丽娜在内、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最好的了] 然后、看向西斯。 [在我看来、现在没有任何异常。当然、注意着诊断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是现在就能怎么样的问题。比起这个……] 艾斯蒂爾的表情蒙上了阴云。 [和芙兰小姐的时候一样、魔力被夺走了] 代替无法说出口的艾斯蒂爾、玛娜回答。 艾莉娜、现在似乎在被毒侵蚀的状态。 艾斯蒂爾一脸灰暗的点着头。 [……虽然不是芙兰那种重伤、但是不能战斗了] 西斯、用力咬紧牙。 ——这是我的、责任…… 守护艾莉娜、是西斯的任务。说了要守护、这么约定了。 但是、西斯却从她的身边离开了。 [——西斯、难道在想着、这些都是自己的错不会是这样的吧?] 冰冷回响的是、露切尔的声音。 [露切尔……] [确立作战计划的、可是我。这人在我身上。谁想要压在别人身上绝对不允许] 这么说着、笔直向西斯看去。 [你、恨我么?] [恨、怎么可能!] [很好。那么、给我理解。谁也、没有向你问责的意思。要求你做到的、就是阻止希涅特] 严厉的话语。 因为严厉、让露切尔不得不使用这种话的感情也传达过来。 [抱歉、露切尔……] 西斯道歉了、艾斯蒂爾从后面抱住了露切尔。 [艾莉娜还活着。现在、想着这还是幸运的就行了。不是麽、露切尔?] [……唉。是、这样呢] 触摸着艾斯蒂爾的手腕露切尔点着头、表情也稍微变得柔和。 不想西斯那样表现在脸上、露切尔也感受到了责任。这些、也被艾斯蒂爾温柔地解开了。 露切尔、重新看着西斯的脸。 [是这样呢。艾莉娜还活着。但是《剑刻》却被夺走了。西斯、你也是] 只是艾莉娜的话、还能说是因为濒死状态。但是西斯这边连负伤都没有。 [《剑刻》在一个地方聚集太多了——是这样的情况么?] 说出口的是玛娜。 [就是这样的事情应该。本来、《剑刻》就是用来封印魔神的东西为了不聚集在同一个地方才做成这样的。但是一个人持有复数的时候、然后这人本身是刻魔就开始融为一体——变成让魔神回归的引力了] 现在、希涅特持有了半数以上的《剑刻》。 已经和持有者的意志没有任何关系就能够夺取。 [……这样、非常麻烦了] [是啊。不管西斯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势、《剑刻》还是被夺走了。七个《剑刻》在希涅特殿下的手上、不如说只是攻击就有会被夺走的可能性] 这里、艾斯蒂爾一副复杂的表情。 [使用《剑刻》会产生反效果……那么、剩下的手段只有一个] 这个声音、充满了决意。 [艾斯蒂爾?难道……] [作战变更。我来解决希涅特] 怀疑自己听错的、不仅是西斯。 艾斯蒂爾苦笑着。 [怎么了大家、这种表情。我的梦想可是小丑让大家都能欢笑、但是对使用力量本身可没有否定哟?] 是这样啊。 艾斯蒂爾并没有忌讳力量、也没有把这件事随意对待。 主要有必要的话、就施展力量。艾斯蒂爾相遇的时候就宣言了比起人类更优先罪祸的事情、只要关系到罪祸就会没有任何犹豫地展示自己的力量吧。 [拥有力量怎样一件事还是知道的。那个想法到今天也没有改变。但是、现在应该是使用这个力量的时候。所以、我要战斗] 一边是谁都感到憧憬的梦想家、艾斯蒂爾同样也是非常现实的。 露切尔、点点头。 [是、这样呢。你都这样说了、就以艾斯蒂爾为中心的战斗方式这方向考虑吧] 这么说着、搭在肩膀上的艾斯蒂爾微笑着。 [交给你了、我的魔王] [交给我吧、我的骑士公主] 看着互相微笑的两位少女、西斯感觉到一丝违和感。 ——为什么呢。我们大家、似乎看漏了什么……? 还是说、有什么地方完全想错了。 被称为历代最强的魔王的艾斯蒂爾——不是全部压给她一个人、以她为中心战斗。 《剑刻》被夺走、艾莉娜也倒下的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应该是这样的、但是西斯无法抹去心中不断涌出的不安。 [真是的、不是事事都能顺心的啊……] 学园的浴室中、露切尔漏出稍显疲惫的叹息。 热水中、飘动着被放下来的黑色秀发。 不仅没有保护好芙兰和卡鲁尼卡、本来应该准备完全来迎击的第二战连艾莉娜都失去力量惨败。 然后到了现在、连王都都想要变成战场。 不想再继续出现牺牲才坐上了王位、真是有多不中用啊。 忽然、这是露切尔抬起头。 [艾斯蒂爾、有什么是么?] 更衣室的门似乎没有打开的样子、露切尔这样询问着。 [哎呀?为什么会知道呢?] 这个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总觉得。稍微、想听听你的声音] 越过肩膀转过身、艾斯蒂爾浮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站在那里。衣物已经脱去、能看出是想一起来泡澡。 [唉嘿嘿、真是心灵相通呢?我也想看看露切尔的脸] 这么说着、来到旁边慢慢向热水中伸入脚去。 [等等、至少把汗去冲掉] [没关系、刚才已经洗过了] 看了看、艾斯蒂爾的头发还是湿的。看来在露切尔之前已经使用过浴室了。 然后、从背后手腕绕了过来。 [露切尔、很失落呢?] [唉、是呢有点] 对这个少女想要隐藏什么事是没有用的。 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诚实的回答、艾斯蒂爾像是要安慰一般手腕用力紧紧抱住。 这个手腕、不如说是露切尔这边安慰着把手重叠上去。 [你也、有一点闷闷不乐呢] [这个也是、呢……] 芙兰和卡鲁尼卡、还有艾莉娜、重要的部下和同伴都出现了牺牲。 这样还能笑出来、少女们的心还没像钢铁那么坚硬。 [变成王了之后、真是太费劲……] [唉。真是非常困难的事呢] 十几岁的少女的肩上、实在是过于沉重的压力。 随后、艾斯蒂爾非常平淡毫不在意地说着。 [这种时候、找西斯来安慰一下不就好了么?] [是、呢……嗯。还是、算了] [为什么?] 轻轻微笑着、露切尔看着艾斯蒂爾。 [比安慰更想要奖励。全部结束了、让他用尽一切办法来追求] 那个嘴巴功夫不是很好的西斯会用什么话来追求自己、现在想想这个就非常期待。 艾斯蒂爾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露切尔好强……] [哎呀、抓住这么柔弱的少女真是过分的话呢?] [说什么呢。已经两次被我打败的人] 这才是非常意外的一样艾斯蒂爾瞪大了眼睛、露切尔紧紧的咬了下嘴唇。 [……艾斯蒂爾、一件事要老实回答我] [什么?] [一周前、西斯到王城来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颤抖着一惊、艾斯蒂爾的脸上想要冒出热气般被染红。 [咦、咦啊啊啊?为、为什么会知道?] 面对一副慌乱的艾斯蒂爾、露切尔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你们啊、那之后自己脸上到底一副什么表情没有发觉么?] 想着西斯和艾斯蒂爾在晚上没了踪影、第二天两个人凑在一起行为怪异。 虽说过了几天这个症状就结束了、还能想着什么都没发生露切尔还没这么迟钝。 不如说、这么想着的不止是露切尔一个人吧? 无法掩饰生气盯了过来、艾斯蒂爾的头上似乎已经冒出了蒸汽一般手指和手指缠绕在一起。 [那、那个?露切尔、不会生气吧?] [要看到底什么情况] 像是刺过来一般的话、艾斯蒂爾消沉般地垂下肩膀、终于投降般开了口。 [西斯呢、说了喜欢我……] 这话的意思、露切尔不是很明白。 [然后呢?] [唉?那个……只有、这些啦。姑且算是] 果然、露切尔还是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俩、就因为这点事情就变得如此在意对方么? 然后、同时想起自己还没有从西斯口中听到“喜欢”这句话。 交换了吻后、两人确认了彼此的感情、就这样得到了满足了啊。 然后、艾斯蒂爾一副有点难以启齿的问着。 [那个……露切尔、恋人之间抱在一起、会做什么事情、知道么?] 重新被提起来、脸上想要喷出火般害羞着。 一边移开视线、露怯人一边点头。 [这、这个、当然、一般知识的程度……] 好歹也是作为贵族之长的王族。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迎来初夜而慌乱又哭又喊这种事不能发生。乳母和侍女、还有负责教育的妇人、到底是这么回事还是被教育裹得。 然后、这里露切尔一惊。 [我说、难道、不知道么?] 这么回答着、艾斯蒂爾像是缠上来一般紧紧抱了过来。 [教教我!那之后、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满眼泪珠、艾斯蒂爾继续说着。 [那个、被西斯脱下衣服、已经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了……在那里、其实迪菲也在] 过程中出被打扰了、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的样子。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那种奇异的行为?] [那样赤身裸体被看到了之后、一副平常的样子见面不可能做到的啊!] 露切尔感到一阵眩晕。 两人一起钻进西斯的被窝里这样的提案也有好多次了。没想到、真的是字面上的没想到行为到底什么意义并没有理解。 眼看着就要哭出来的艾斯蒂爾、露切尔一副宝宝乖地抚摸着艾斯蒂爾的头。 ——为什么、变成我在安抚了…… 总的来说、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然后就这样等着艾斯蒂爾冷静下来、艾斯蒂爾低身细语着。 [下一次、露切尔也一起呢?] 重新被这样说、笑喷出来。 [唉、说好了] 然后、这次换做艾斯蒂爾抱住了露切尔。 [……到那时候之前、可不能死了呢?] 啊、露切尔接受了。 ——千年前的事、艾斯蒂爾也一直很在意…… 和只是听说了的露切尔他们不同、艾斯蒂爾有着玛琳死时千年之前的记忆。 芙兰和艾莉娜这种力量程度的皇祸、都身负重伤。这里想起了玛琳死得时候的事情了吧。 [明白的、接下来、为了这个会做到最好。我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地方倒下] 这么回答着、艾斯蒂爾终于放开了露切尔。 [那么、我会守护露切尔、一定、平安无事的送回到西斯身边] 魔王如此热情的追求的人类还有其他存在么。 骑士公主还礼一般牵起艾斯蒂爾的手、在手上用嘴唇刻下印记。 [这样、告一段吧、我的魔王] [嗯。这次就这样吧、我的骑士公主] 白色的热水中、银色和黑色的少女互相起誓着。 p191 第二天、西斯在学园的武器库中。 无论是多么名枪和名剑在《剑刻》面前没有太大意义, 但是失去《摩羯座》、《巨蟹座》还是留了下来。 还能够、继续战斗。 所以、西斯正在挑选着长枪。 这时候一边考虑着的、果然还是昨天就抱有的违和感。 ——希涅特殿下、真的实在暴走么…… 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最后的话、确实是《处女座》和<楔>的效果是肯定的。 但是、在这之前、西斯和艾莉娜两人被完全封住。 那种程度的剑技、是已经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人类能做出来的么。 如果希涅特的意识还残留着的话、现在驱使他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 咚咚咚、门被敲响的声音。 [……西斯、在么?] [希露薇么?请进] 回应着师妹喀嚓武器库的门被打开。 向着那边转过身——西斯瞪大了眼睛 [卡特里娜前辈?] 希露薇的旁边、应该是还在住院的副会长。 [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医院那边怎么了?] 卡特里娜扶了扶眼睛一脸无语地叹着气。 [因为要避难所以出院了] [这和出院许可可是两码事!] 露希尔一脸消沉的耷拉下肩。 [我也这么说了、完全就不听……] 希露薇也是困扰的没办法、来拜托西斯。 只不过是细微的小事、卡特里娜哼了一声。 [学生们的避难、中午时候就能结束] [下、下手好快……] [有了先前弗拉穆德的事件。学生们已经习惯了] 看来卡特里娜指挥了避难。 [比起这个、希露薇雅·阿瑟。不是找他有事么?] [啊、这个……是的] 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希露薇扭扭捏捏地摆动着身体。 [怎么了?] 闭上眼睛大大地深呼吸、希露薇笔直的看着西斯。 [西斯、你还有《巨蟹座》。作为《剑刻》的所有者、还有战斗的力量。是么?] [啊啊] 所以现在、在寻找着长枪。 [露切尔公主有<占刻>、艾斯蒂爾有<门>和皇祸的力量、就连我也有<楔>的能力。但是下一次战斗、《巨蟹座》也被夺走的话、你就在没有能够战斗的力量了] 只是接触就能夺走《剑刻》。 只能用长枪直接攻击的西斯、首当其冲就被夺走的可能性很好。 希露薇、指点着这一点。 [西斯。你、在这里还有折返这条道路] 缠上来般倾诉的希露薇、西斯摇摇头。 [希露薇、我会怎么回答、应该明白的吧?] [……就算这样、也想从你的口中听到] 起初、是被卷入的战争。 然后被分配到露切尔的特务小队中和许多人有了接触、先王奥鲁古杰陛下相遇之后、剑刻战争变成了西斯的战斗。 失去搭档《白羊座》的现在、这点也没有变。 但是、战斗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这一点。 所以、西斯清楚的回答。 [我的女人受伤了伤、我的女人们正在战斗。我不去战斗、谁去战斗] 值得赌上性命的理由。 希露薇痴呆般张着嘴眼睛也开得老大。 然后、噗的笑出声来。 [至今为止西斯说的话中、最有说服力的了] [……我、一直以来都这么没有说服力么?] 稍微耷拉下肩膀、希露薇苦笑着把手伸向前方。 [来吧——《金牛座》] 黑色的光闪过、出现的是一把战戟。 希露薇像是献上一般、两手向西斯递出。 [那么、西斯。手下我的《金牛座》吧] 西斯摒住了气。 [认真的么、希露薇?] 看着西斯的眼睛、希露薇点着头。 [唉。当然是认真的。虽然还不能像《摩羯座》用起来那么顺手。就算如此、现在也能成为你的力量] [但是、希露薇……] 希露薇有点困扰地笑了。 [我的话、已经明白了。我的话、在那个男人的面前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吧] 闭上眼睛回想着。 [玛娜认真起来战斗、头一次看见。就算没有《剑刻》、却有着我无法比拟的强大。就算有着<楔>的力量、我的话肯定跟不上西斯你们的脚步。不、<楔>也没有对那个男人造成决定性打击] 所以、希露薇继续说着。 [我只不过是个半吊子。和一千年前的伊莉娜根本不能比较。那么、半吊子的我、就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所以、战斗吧西斯] 师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这个意义为了不让任何一片从手中落下紧紧地握住、西斯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让我收下吧、希露薇。你相信的份、一起战斗给你看] 握住战戟、随后变成黑色的粒子收纳到西斯的肩膀。 确认这个之后、希露薇又补上了请愿一般的话。 [然后、那个、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么?] [那个、稍微把耳朵凑过来一点?] 很可能是不能大声说的事。 西斯弯下腰把耳朵凑近。 然后脸颊上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 理解被亲了的事、花了大概几秒的时间。 从僵硬中恢复过来的西斯、希露薇从脸红到了耳朵。 [你的女人中、还有我请不要忘了] 这对希露薇来说也是相当猛烈的举动了吧。 现在都想要逃出去一般慢慢后退着、马上撞到了就在后面放着长枪的棚架。 [啊、那边危——] 正当西斯要说出口的时候、扎捆的枪向希露薇倒去。 [呀?] 发出悲鸣的希露薇向后跳跃、矛的尖端没有完全避开其中一个掠过胸口。 举着双手向后退的少女的胸口、啪得一下敞开。 形状漂亮的两个乳房露了出来、西斯立马用手捂住了眼睛。 希露薇瞬间用双手遮了起来、但是该看见的东西还是被看见了。 眼角挂上了泪珠、似乎现在就要喷出热气般红透的脸。 [呜啊啊啊啊啊!] p199 然后、忍不住向房间外跑去。 ——怎么办、那个孩子因为自己而遭遇到这种要哭出来的事…… 不如说要被怀疑是故意这样做的程度了。 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目送着背影离开、听到了轻轻地叹气声。 [……看来、你们把我当成放置在这边的货物了还是其他什么了] [哈?] 是卡特里娜。 [这、这个、那个] [你的女人、似乎挺多的呢] 狼狈的西斯被冰点以下的眼神瞪着。 随后、微微地笑了。 [那孩子自己的方式挤出勇气表明的话。要给一个好好的回答] [是……] 自嘲般的、卡特里娜说着。 [是我、完全不能效仿的行为呢] [唉……?前辈也有、喜欢的人么?] 一副完全不可能的表情的西斯、被投来现在为止最大级的轻蔑的眼神。 [你把我当成冷血女的事情已经完完全全的理解了、就算是我也有普通人的感情] [没、没有想着这样的事!] 但是、卡特里娜却露出寂寞的微笑。 那种成熟的微笑、一不小心就心动了。 [对方可是高岭之花。肯定、这份感情不会有表明的时候吧] [——这样啊、真是可惜!] 脱口而出、西斯显得很慌乱。 因为吃惊眼睛滚圆的卡特里娜、西斯继续说着。 [前辈在我眼里也是非常有魅力的女性。前辈表明好意还拒绝的、除了国王陛下没有别人了吧。应该好好传达这份感情我是这么想的] 被捧得这么高、冷酷的副会长脸也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随后、感到幸福般地微笑着。 [是呢……有机会的话、就试试这么做吧] 看着这张笑脸、西斯也笑了。 对这个副会长来说消极的样子完全不合适。 ——但是、能让卡特里娜前辈说成高岭之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的感情是货真价实的、就连西斯都感觉到了。 重新让感情冷静下来、卡特里娜轻咳了一声。 [不管这个、有一件事情非常在意] [是什么、请说?]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但是、十二个《剑刻》现在正慢慢地聚集成一个] 卡特里娜想说的事情、西斯也明白了。 [——《贤者的刻印》——是么?] 扶了扶眼镜、卡特里娜点头。 [魔神战争的真相中、也没有关于《贤者的刻印》的记录。到底、《贤者的刻印》是什么样的东西?] 西斯、紧抿着嘴唇。 [……是让我们、互相争夺《剑刻》克拉恩的妄言我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出现的、千年前被封印的魔神] 所有的《剑刻》到手的时候、被解放的就是魔神本身。 对克拉恩来说确实是“能实现任何愿望”这样的存在。 那样的“事实”、玛琳完成的《圆桌的剑刻》、托马斯他们的愿望、被那个怪物玷污了。 这就是、包括艾斯蒂爾在内的特务小队所有成员的见解。 [是这样呢。我也从阿芙娜露大人那这样听说的。但是……]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 卡特里娜点点头。 [在学园里的我、一直观察着在外面的《剑刻》。那确实是涂满鲜血争夺的象征这样的存在。但是、挥舞着那样力量的你和阿芙娜露大人、绝对不是被诅咒身姿。所以、你们才会被称作英雄不是麽?] 笔直的、盯着西斯的双眼。 [《剑刻》很容易就被丑陋的恶意吞噬。但是、这些也是先人留下的希望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 这些、是西斯他们没有考虑过的可能性。 托马斯和玛琳当作自己身边的人来想、把这些践踏的克拉恩没有办法不憎恨。这里面还存在着希望这种想法、那个怪物已经这么无可救药了。 但是、没有直接接触过《剑刻》的卡特里娜、却相信着其中的希望。 [《贤者的刻印》能被这么称呼的东西、存在着?] [我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着、温柔地微笑着。 [至少、我相信的你们、就是希望] 看到这样的笑容、还有不陷入爱情的男人存在么。 不小心就看呆了、那个微笑马上又被冰冷的表情所掩藏。 [稍微、有点说多了。我也、回去了] [那个、前辈!] 正在离开的卡特里娜、西斯喊住了。 [……什么事?] [非常感谢、前辈。我也、稍微、想去相信希望这个东西] 卡特里娜、没有回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话。 [那就、胜利回来。背叛我的信赖这种行为、可不会被允许] 冰冷的副会长背对着没有看到。 就算这样、西斯相信着她是笑着的。 芙兰的情况突然产生变化、就是这个夜里。 [芙兰、别把眼睛闭上!好好看着我] 这样拼着命表情的艾斯蒂爾、西斯第一次看到。 学园的医务室。 跑进来的、艾斯蒂爾和西斯、还有玛娜三人。 如蜡般青色脸的芙兰、像病痛发作一般杂乱的呼吸。现在变得马上就要消失般的细小。 紧握着手、不断供给着魔力艾斯蒂爾拼命鼓励着、但是赤红头发的少女状态越来越差。 [艾斯蒂爾、陛下……] [嗯] [最、喜欢、你了] [当然知道、这种事] 渗着汗水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然后、想要剥开艾斯蒂爾手一般抓住了手腕。 [已经、足够、了。再这样、把力量分出来、不行、陛下……] 随后依靠过来一般问着。 [那些家伙、没事的、吧……?] [那些家伙……要塞里的?] 被希涅特袭击、半坏的要塞。 多数都负伤了、要塞也就那样不得不放弃。 就算这样、确实没有出现一个死者。 艾斯蒂爾点着头。 [没事的哟。虽然有几个人受伤了] 一脸满足的、芙兰笑了。 [我、对那些家伙、并不、怎么讨厌、呢] [你也是非常中意他们呢] [……都是些、自大的、家伙呢] 这种时候、少女不忘给他们加一点坏话。 眼神已经无法聚焦的瞳孔望着艾斯蒂爾、芙兰说着。 [陛下、我、有没有、派上用处了、呢?] [有哟。所以、接下来也要继续为我立功、芙兰] 一副非常抱歉的表情、芙兰笑着。 [对、不起、艾斯蒂爾、陛……] 随后、火焰的少女慢慢闭上了眼睛。 [啊……] 芙兰的手、脱力地落在床上。 宛如迷失了方向、艾斯蒂爾看着西斯。 [芙兰的魔力、消失了……] 紧紧咬着嘴唇、艾斯蒂爾把手放在芙兰的胸口。 [还没有——] 看着这样的艾斯蒂爾、西斯从后面抱住。 [艾斯蒂爾、已经……] 西斯的手腕上、艾斯蒂爾触碰着。 [我呢……] 声音、颤抖着。 像是要把接下来的话吞下去一般、艾斯蒂爾仰起头。 [芙兰……你呀、明明一直说最喜欢了、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有碰过我哟?] 在力量至上的罪祸世界里、下位皇祸不可能触碰上位皇祸。 实在是不胜惶恐、不可能做到。 [终于、能够、碰我了……] 朦胧的意识中、想要阻止艾斯蒂爾、尽管这样芙兰自己触碰了艾斯蒂爾。 [……我也、最喜欢你了、芙兰] 这么说着、艾斯蒂爾站了起来。 [……走吧。来了不是麽?] 艾斯蒂爾转过身、没有朝向西斯。 [啊……露切尔] 不知什么时候、开着的门旁边出现了露切尔的身影。 微微伏了一下身、露切尔说着。 [希涅特出现了。这样、就是最后了] 希涅特显出身形的、是外墙的门口。 作为门卫、西斯每天站着的场所。外墙上士兵数人架着弓箭。其中、还有看着脸熟的人。 是西斯门卫时的伙伴。 眼神相对、他们似乎在鼓励一般点了头。对面、西斯这几个月经历的事似乎也传达到了。完全没有显出意外的表情。 回想起来和艾斯蒂爾相遇、也是从这里回去的路上。 恐怕、这是剑刻战争最后一场战斗了。 作为落下帷幕的地方、似乎是非常合适的场所。 [——来了] 听到露切尔的声音抬起头、漆黑的夜幕中闪着赤黑色光芒的灯火。 临近刻魔化的《剑刻》中喷出的魔力。其中、也包括了从芙兰那啃食殆尽的吧。 [战斗了——《金牛座》《巨蟹座》] 拿起希露薇托付的战戟、西斯冲向前面。 [上了——《狮子座》《水瓶座》] 露切尔也拔出《剑刻》站在旁边。 希涅特瞄准的是露切尔的话、就让你瞄准好了露切尔这么回应。 ——不管哪条路、在这里输的话我一个人活下去也没有意义—— 这么说着、露切尔选择站到了前方。 已经、希涅特的手脚伤包裹着手甲和腿甲、脸被铁面具保护着。从身着的铠甲伤勉强还能看出人类的轮过、甲壳般扭曲的皮肤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曾是骑士的感觉。 手中、握着弓。 [《射手座》么!] 西斯喊出声音的时候、希涅特已经射出了弓箭。 [——突然就这种恶辣手段打过来么] 艾斯蒂爾敲起响指。 光之箭矢逼近的前方、突然赤色的圆环闪光。 有远程攻击这种事早就知道了。起初、艾斯蒂爾就已经让<门>展开了。 <门>让本来直接命中的光之箭矢、就这样直接向着希涅特飞去。 但是对面有着预知能力。 [《摩羯座》《白羊座》] 轻松横向跳跃躲过箭矢、扔掉弓手中召唤出突刺枪和长剑。 ——那是我的长枪! 至今为止支撑着自己的长枪、被敌人拿走。光是这样就从肠胃中燃烧起怒火。 [西斯对《白羊座》!我去挡下《摩羯座》] 虽然想去压制突刺枪是实话、但是《天平座》的能力能斩断魔术。对露切尔来说非常棘手的对象。 西斯轻轻敲了下战戟的握柄。 ——靠你了《金牛座》 拿起新的长枪、西斯突进。 左右包抄的形式、西斯和露切尔同时砍去。 连艾莉娜的速度都能跟上的希涅特。轻而易举的就挡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还和计划一样。 虽然隔着武器、但是触碰到了《剑刻》。 希涅特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过来——《金……] [天真!] 战戟钢爪的部分勾住了长剑、翻转手腕转过长矛尖端。 这个动作比希涅特夺取《剑刻》、就快了那么一点。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长剑被挑飞。 [前进吧——<圆桌骑士>们] 顺从露切尔的声音、外墙上无数的剑刃落下。 希涅特这种程度的达人面前、没有闲情从头开始编织<占刻>这种空隙。所以、这边也事先启动了。 希涅特的反魔力剑被弹开想要用突刺枪挑回—— 那把反魔力剑却、突然消失了、 [吼哦哦哦!] 面具的深处传来、焦躁的呻吟声。 接下来会被如何逼入绝境、估计已经预知到了吧。 消失了的反魔力剑们、从希涅特的脚边、头上、背后、正面、全方位出现的。 <门>中穿过被传送。 十二把剑刃、毫不留情地刺入希涅特的全身。 然后、这种程度绝对不会停手的露切尔。 [咆哮吧——《狮子座》!] 最强的《剑刻》、放出魔力的斩击。 如今已经逼近艾斯蒂爾程度的力量得到手的他《剑刻》的一击也撑的下来、从那手中把突刺枪打落下来。 被十二把剑刃穿刺。也不可能完全扛住剑压。 让预知完全没有意义的压倒性的手段。曾经露切尔、这样从希涅特手中赢得了胜利。 然后最强的《剑刻》发出的一击、直接击中了失去剑的希涅特的面门。 铁的面具、裂成两半。 ——预知能力被封住了! 但是、这种程度还不能打倒希涅特。 如今连人类的面影都非常稀薄的身体中、乌黑的火焰喷了出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赤黑色的魔力化作冲击波喷吐出来。 [咕] 零距离释放的这个、西斯和露切尔没有承受住被吹飞开去。 [就是现在、艾斯蒂爾!] 这里西斯和露切尔的任务、最低一个一个把希涅特的《剑刻》封锁住。合起来现在已经压制住了三个、已经充分的完成了任务。 和西斯他们擦肩而过一般、艾斯蒂爾飞了过来。 像是用抓搔过赤黑色的障壁一般手腕挥落。 喀拉一声、玻璃一般的声音响起障壁破碎。 [噶哦哦?] 在这轨迹的延长线上、希涅特的身体被刻上了数道伤痕。 挥落下来的正史银丝。 虽然失去了武器、但是希涅特还留着手甲。 熟练使用的人便可敲碎大地的《双子座》的拳头、向艾斯蒂爾敲去。 [和艾莉娜的比起来、慢到要打瞌睡了哟?] 过来的拳头、艾斯蒂爾空手就接住了。 鲜丽的赤色磷光、从《剑刻》的手甲中保护着艾斯蒂爾的身体。那是皇祸的魔力西斯也能看出来。 [来吧——《处……] [——太慢了] 就这样捏住手甲、艾斯蒂爾像开门把手一般转动手腕。 希涅特巨大的身体、轻易被转到空中。 暴露出毫无防备姿态的骑士、艾斯蒂爾伸出手指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弧、收紧手臂。 飘然的、银丝在空中画出数个圆圈向着希涅特落下。 [轮到你了、希露薇!] 缠绕住的银丝上、白色的电光传导过来。 [——嘎啊啊啊?] 都不能称作是声音的悲鸣、希涅特一阵痉挛。 [不好意思、就让我来做最后一击] 全身冒着烟是的希涅特、艾斯蒂爾毫不留情地挥下银丝。 [噶哦] 失去了预知能力、本能般感受到了恐惧。 希涅特下意识低下头、《剑刻》保护着的手脚从身体上被切断。 过于、压倒性。 [《天蝎座》] 他持有的最后《剑刻》召唤出来。把细剑咬在口中、希涅特倒下受身的状态向着切入的方向突刺过来。 ——何等、执念…… 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着这个男人。 西斯感受到一股寒气。 但是、不过怎么说只是无用的挣扎。 艾斯蒂爾轻盈地后退、躲开攻击。 细剑、向着偏离目标的方向飞去。 这样、所有的手段都摧毁了。 谁都觉得这已经分出了胜负。 [艾斯蒂爾前辈、不行!] 响起悲鸣的、是玛娜。 [唉——] 艾斯蒂爾转过身的时候。 保护着她身体的、赤红色魔力的障壁宛如玻璃破碎一般消散开去。 噗一声、银色的少女被细剑贯穿。 [艾斯蒂爾……?] 眼前的光景、无法理解。 银色的背上、被鲜红涂满的剑刃穿刺在那里。 随后瞬间就结晶化、把细剑都包了起来。 明显和艾莉娜时候不同、是致命伤。 再怎么强力的《剑刻》、使用着魔王之力的艾斯蒂爾的防御力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就被贯穿。 [啊……?为、什么……] 咚一声、艾斯蒂爾的膝盖碰在了地上。 细剑飞来的方向、黑色的弓箭落在那边。 那个、应该是被切断的希涅特的手腕握着的。曾经千年前托马斯就这样、用《剑刻》的弓箭射出《天蝎座》。 谁都、没有动弹。 喘着气的艾斯蒂爾面前、希涅特站在那里。 本来失去的手脚、已经复原。 把手放在贯穿在艾斯蒂爾胸口的细剑上。 [过来——《处女座》] 银色的光芒、从艾斯蒂爾身体里喷出。 然后、希涅特无情地拔出细剑。 真红色的结晶散落、艾斯蒂爾慢慢地倒了下来。 西斯他们看漏的。 千年前殒命的、是银色的少女这件事。 第四章 向银之少女献上 [艾斯蒂尔前辈!] 抱住倒下的艾斯蒂尔的、是从后卫飞奔过来的玛娜。 那表情、瞬间变成青色。 [这个位置、怎么这样……] 这时、希涅特的细剑抬起。 [《水瓶座》!]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露切尔用盾保护着玛娜、西斯的全力突击撞飞了希涅特。 在敌人的正前方、玛娜当场开始了救命措施。 西斯要做的事情、是让希涅特远离这个地方。 但是、他的脑袋中已经丝毫没有冷静这个词。 [居然、居然、对艾斯蒂尔!] 《巨蟹座》强化身体乘着重力挥下战戟。就算是希涅特也没承受这样一击、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离开后战戟挥落之间就有了空间。砸在脚边救命的一级、希涅特不经意间向空中逃去。 预知的面具《天平座》已经失去。 现在的希涅特已经看不到未来。 [噶啊啊啊啊啊!] 没处逃跑的希涅特、西斯使出浑身力量放出突刺。 ——别停下! 没有扛住被吹飞的希涅特、西斯贴身追踪着。 不允许落到地面上一样、连续放出第二击、第三击的突刺。 每一次、都让希涅特远离玛娜和艾斯蒂尔。 就算因为愤怒而忘了自我、西斯履行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任务。 第四击、第五击——像箭矢一般被释放出来的特攻五段突刺、希涅特在地面上被挖出一块块推压着。 [还不够!] 但是、就算完成了任务、但是忘记自我的带价并不便宜。 大意追击突刺出去的战戟、被希涅特抓住了。 [过来——《金牛座》] [糟——] 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戟变成光的粒子解除了。 武器失去了。 这实在是过于大的空隙、希涅特握着拳。 用手臂来防御、但是西斯的体术连艾莉娜的脚跟都比不上。 从手腕的缝隙中、希涅特一拳命中了西斯的身体。 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金属碎片从空中落下。 ——《巨蟹座》、被徒手……! 虽然用了手甲、《剑刻》的铠甲就被一拳击碎。 然后、被直接触碰到了。 [过来——《巨蟹座》] 破碎的铠甲失去形状、被吸入到希涅特的身体中。 随后像失去兴趣了一样、希涅特把浮在空中的西斯扔在地上。 没有站起来。 不仅骨头被击碎、内脏也受了伤。喉咙深处涌出鲜血、吐出。 [等、给我等……] 就算这样西斯抓住了希涅特的脚。 ——在这以上、谁也、不会让你干掉…… 像是挥去身上的蜘蛛丝、希涅特把这个踹走。 完全无法反抗、西斯又滚落到了地面。 [给我等着、不是说了么……] 匍匐在地面上、依然向希涅特伸出手去。 变得厌烦的感觉、希涅特终于转过身来。 [回来——《剑刻》们] 五个人一起上终于才能剥下的剑和长枪、还有面具的《剑刻》再次聚集到希涅特身上。 其中、希涅特选择的是金色的长枪。 [死吧——] 现在连《剑刻》的所有者都不是的西斯没有阻挡的力量。 ——死么? 什么都没法做。 什么都没有做到。 依赖着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少女、只是看着她的胸膛被贯穿。 然后、想要为她报仇都没能做到。 哪一天、第一次得到《剑刻》的时候同样的绝望、在西斯的胸中扩散。 像是肯定着这样的绝望、长时间伴随自己驰骋战场的长枪刺了下来。 [——多么、丢脸的表情] 长枪、没有到达西斯。 嫩草色的盾牌、阻挡了尖端。 [露切尔!] 完全不该上第一线的人、比谁都前面保护着西斯。 然后、默默放走这样机会的男人还没有如此愚钝。 [过来——《水瓶座》] 盾开始放出光芒、那个形状也变得模糊。 [不行、快逃露切尔!] 西斯叫喊着、露切尔没有移动。 [站起来、西斯。你不是、面对这种程度的男人就弯下膝盖的人。如果你是门卫的话、就好好想想你身后到底有多少东西存在!] 骨头这段、肉被挤碎、反复吐血的身体、这个声音严厉地刺了过来。 盾完全被夺去、露切尔用大剑砍了上去。 [咆哮吧——《狮子座》!] 最强的《剑刻》加上魔力的一击。希涅特的动作停止了。 就算这样、让动作停下来已经尽了全力。 [不是要保护我么?不是要和艾斯蒂尔一起让罪祸欢笑么?别在这里停下脚步、我是不会允许的] 西斯都快要放弃了、少女还没有放弃。 在地上匍匐着、连指甲里都塞满泥垢的手、自然的握紧了拳头。 压制住魔力的斩击、希涅特抓住了大剑。 [过来——《狮子座》] 狮子的剑伴随着光芒、崩去了形状。 [相信自己、你不会输给任何人] 这么说着、露切尔微笑着转过头来。 受挫的心、每一寸都响彻着温暖。 [你是、我和艾斯蒂尔爱着的男人哟?我们对在这种地方倒下、无聊的男人可没有打算喜欢上] 已经动不了了、已经站不起来了、这么想着身体、想要站起来用手撑住地面。 终于、《狮子座》也被希涅特夺走。 对着什么都没有的露切尔、毫不留情地挥下长枪。 [<圆桌骑士>们!] 无数的反魔剑切入进来、就算这样也没能阻住《摩羯座》。 剑碎裂、露切尔的身体被投到空中。 [露切尔!] 这么想着西斯、终于站了起来。 从背后抱住想要挡下来《剑刻》的威力过于巨大、西斯也被卷入吹飞出去。 [真是、乱来……] 回避了直接命中、露切尔的身体也因为刚才一击变得破破烂烂。 [呼呼呼……因为我、可是最爱装样子] 伤口如愿止住、用手摸着西斯的脸。 [而且、还没能兑现约定呢。到底、准备让我等多久] ——一定、回到我的身边。和艾斯蒂尔一起—— 这个约定、西斯还没有能够兑现。 这样的西斯、露切尔已经奉献到这样的地步。 不回应她的男人什么的、西斯连活着的资格都不会认同。 [再稍微、等一下。一定、满足给您看] 露切尔感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幸福地点点头、然后浮现出严肃的表情。 [那么、就赢给我看、西斯。真正的英雄、不需要什么传说的剑。因为、最初摆出虚荣样子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真的不成样子的颤抖着、只会扔扔石头什么都做不到。露切尔也是、稍微有点优秀、但是单纯是个<占刻使>。 这样的西斯和露切尔被称为英雄了。这样的露切尔和西斯的英雄的姿态被看见了。 [看着、西斯。那个、是比那时候的龙还要恐怖的对手么?] 入手了数个《剑刻》、连皇祸都打败的怪物。 然后、现在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可悲的男人之外什么都看不出。 西斯的手、被露切尔紧紧握住。 [对面、完全没有那时候的龙那么恐怖。你、也远没有那时候那么软弱。在这里的、也不是小石头这样脆弱的牙齿] 西斯的手中、一支长枪被创造出来。 [<圣枪的骑士>——我剩下的最后的力量、全部、都注入进去了。能够、相信我么?] 迷上的女人都说道这种程度了还摇头什么的、西斯还没胆小到这种程度。 [当然相信。你给我的这把长枪、绝对不会这段。有着不会折断的枪、我谁都不会输] 让露切尔躺在地面上。 全部《剑刻》都到手的最强的骑士、西斯手握一柄长枪再一次被允许站了起来。 ——所以、要赢。 能给的东西都给了。 在这之上、这个状态下已经不需要任何其他东西了。 [上吧、我的英雄] [啊。这就去获得胜利、我的骑士公主] 西斯没有回头。 为了自己装着虚荣的少女去回应着。 所有的《剑刻》都已经到了希涅特的手中。 <圆桌骑士>和《圆桌的剑刻》——千年前一位少女纺织出的奇迹的残香。 《圆桌的剑刻》如果是原型那样的话、这个<圆桌骑士>就是仿造品这样了。 与凑齐十二个的《剑刻》相比、实在是过于无力。 就算如此、西斯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这柄枪不会折断。不会被夺取。绝对的! 希涅特扔掉长枪、重新召唤出惯用的长剑。 对着那个长剑、正面对拼。 不、以往的话。 枪尖接住刀身就这样卸力、然后就这样让开身体。 虽然枪尖对着地面取而代之的、突刺着石头向上跳跃。 然后就这样反击突刺、最初级的招数。 [嘎哈?] 在这个最初级的招数下、希涅特的身体碎裂了。 强度低的<占刻>居然击碎了《剑刻》的铠甲。 其中的秘密、就是在接住卸力的长枪上加上了长剑的威力。 对着退缩希涅特、西斯开始追击。 [噶哦哦] 退缩的希涅特、拿出盾进行防守。 就算使出多优秀的技术、那个《剑刻》的盾正面冲突长枪肯定会输。 西斯迅速的收回长枪、瞄准着面具放出连击。 拿着沉重的盾牌到底是没法发做出好的反应二段突刺、就算这样希涅特依然侧过身躲过长枪的攻击。 瞄准的眼珠的一击、西斯的姿态一瞬间藏在了枪尖的阴影处。 这个瞬间、西斯从侧面迂回过来。 ——卡特里娜前辈的招数! 瞄准头部的突刺、就算这样希涅特扭曲着身体躲过了。 浅浅的头部的伤口中喷出血来、也到此为止。 希涅特的身体再次被盾挡住。就这样连上三段突刺、这个盾打破不了。 但是西斯并没有挥起枪、敏锐地俯下身体。 然后、对着脚边钓鱼拉杆一般用枪向上突刺。 从盾的内侧出现的一击、希涅特没有拿住盾。 ——这是、艾莉娜的招数。 似乎模仿着她的身形技巧、在正面对打时突然让身影消失是她惯用的手段。 正面被打开。 [《金牛座》] 失去盾的左手中、战戟出现。 挥舞着长剑进行牵制、战戟从下往上挑起。 应该向后退吧。现在这个男人的话、斧子或者大剑单手就能够挥动。 但是、西斯反而向前踏入。 ——那是、希露薇托付的战戟。 斧刃的部位比枪尖更重、不阻挡趋势只是向一边卸力。 承载着重力的战戟、直接在地上挖出一个洞。 挥空的战戟、用脚踩住。 [哈!] 战戟被压制动作停下的希涅特、西斯瞄准了面具放出突刺。 咔一声甲壳上响亮的声音、面具被弹飞出去。 ——这样《天平座》就用不了了。 并不是大意了、现在轮到西斯的动作停了下来。 [噶啊] 长剑横扫一切挥过来。 [咕呜] 西斯把身体靠在枪身上加上自己的体重、就这个样子双脚离地。 因为长剑的斩击、长枪像风车一样回旋弹开。 和长枪一起回旋、西斯着地的同时放开了长枪。 挥过长剑的手臂枪尖挖了过去。 纯白的手甲上、产生了龟裂。 因为这个冲击、希涅特没有承受住放开了长剑。 [《狮子座》] 希涅特、召唤出下一个《剑刻》 最强的《剑刻》——西斯的身后、露切尔倒在那里。 ——避开这种事完全不存在。 虽然这么说、正面接下的话这柄枪肯定会折断。这不是对武器的信赖、只是无视强度的使用。 ——那么、要做的事只有一个! [——哼!] 大剑发出光芒的瞬间、西斯敏锐地吐了一口气把枪突刺出去。 [咕咕咕] 失去面具的希涅特的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西斯的长枪、对准了大剑的握柄。 希涅特这种程度的达人、而且是握柄这种细小的点用同样是点攻击的长枪捕捉到这种事、已经不是人类的技巧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同时、理解了。 ——不管是多么强力的《剑刻》、只要在使用之前就能够被阻止。 然后、这个希涅特也明白了。 放弃了手中的大剑。 [《天蝎座》] 不是两手都握有《剑刻》、而是集中到细剑一个武器上。 [居然到这样、的程度……] 这是、能够感受到理性色彩的声音。 [你这家伙并不是<占刻使>。就算手握<圆桌骑士>、那也只不过是纯粹的长枪而已。肉身、而且只是握着一把普通的长枪、为什么你这家伙能战斗到如此程度] 在那里站着的、绝对不是一个被力量吞噬的狂人。 而且话说回来、单纯的狂人不可能破解西斯或者艾莉娜、还有露切尔的技能。 直到现在一直持续的剑与剑的交锋中现在能够明白。 这个男人、作为一个骑士现在还在战斗着。 其中的真意到底如何、西斯也不能明白。 就算如此、这个男人也赌上了自己的意志在战斗着。 不得不回应。 深爱的银色少女被砍的仇恨就在眼前、就算这样西斯也如此感觉到。 静静地调整呼吸。 [只不过是、在装样子而已] [………什么?] [对着说着相信我的人、对着说着喜欢我的女人、对着称呼我为英雄的骑士、想要把样子装到底而已] 真是、西斯和露切尔是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想要守护露切尔、像在她面前装一次英雄、西斯才变得强大。 [对着这样我做出来的样子、大家都跟上来了。所以、要战斗] 希涅特、似乎也笑了的样子。 [装着样子、是不可能成为真的] [装的样子、只要贯彻下去就会超远真货] 希涅特刺出细剑。 [那么就证明给我看。那副样子、是不是真货] 随后、两位英雄同时踹着地面。 大地被踩裂的程度希涅特的踏入。 这个突贯就连攻城兵器都被远远超越。 ——正面碰撞、长枪就要折断了。 用枪尖接住卸力、同时对着地面突刺。 [这个招数、已经看过了] 啪一声、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松地防了下来。 西斯就这样把枪回旋、用枪尖直接从上往下打了下去。 这一击、希涅特切向朝向地面枪柄长枪承受住。 手中拿着长枪麻痹了。 [哼] 动作变得迟钝的这时候、细剑刺了过来。 一只手从长枪上离开、大幅度向后仰躲过了突刺但是姿势也维持不住了。 ——下一次就躲不开了。 明白了这样的话、西斯向上踢了一脚。 [什么?] 西斯瞄准的是、握着细剑拳头。 虽说被手甲保护着、被钢铁补强了的腿甲的踢力。 细剑一副要从手中落下的样子、希涅特的动作也迟钝了。这让西斯有了足够的空隙重新调整姿势。 然后、无数次对打、躲闪。 无法闪避的剑刃刻下了无数的伤痕、飞散出去的血肉已经把大地染红。 似乎要永远继续下去一样、就这样的一瞬间中、细剑的剑身和长枪互相碰撞抵消、双方中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就是这里!] 西斯使出浑身一击的突刺。 这个、希涅特并不是用细剑而是伸出左手接住。 《剑刻》的手甲被击碎、<圣枪的骑士>破坏了希涅特的手腕。 [手腕、就给你了] 因为这个、西斯的长枪失去了自由。 已经踏入的西斯、没办法躲开细剑。能够卸力的长枪也被封住。 ——那么! 西斯用手腕接住了细剑。 [呜啊啊啊啊啊啊!] 骨头被挖出的激烈的疼痛叫喊着扰乱对方、西斯奋力甩开被贯穿的手腕。 [什么!] 从希涅特的手中、细剑离开了。 双方、武器都被封住了。 但是、这并不是证明了胜负已经决定了。 长枪从手中放开、紧握着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着、用这个拳头狠狠打去。 从脸部挖下去一样、这样希涅特也没有倒下。 [正常么、你这家伙] 然后、同样的用拳头反击。 徒手和、被《剑刻》保护着的拳头。完全不能称为胜负。 但是—— [怎么回事?] 向着西斯打去的手甲、啪的弹开。 承受了长枪、腿甲的踢技、《双子座》已经满是龟裂。这些、到了现在终于到达了极限。 但是希涅特还留着能够强化身体能力的《巨蟹座》。 相比较、西斯留下的只是单纯的拳头这一样而已。 赌上自己的须肉、踩住地面、再一次殴打过去。 不得不证明。 这份虚荣、能够超过真货。 [咕呜] 没法继续承受、希涅特把手腕中突刺进的长枪拔了出来。 那个满是空隙的面部、又被西斯的拳头命中。 [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抓住贯穿了西斯手腕的细剑。 [噶啊啊啊] 伤口被挖起、无法遏制的悲鸣露了出来。 希涅特、毫不留情地拔出细剑。 疼痛、似乎让意识都变得遥远。 [结束了] 希涅特的手中、有细剑。 西斯的手中、什么都没有。 ——不、露切尔说了相信着。 伸出手。 [来吧——<圣枪的骑士>!] 不是<占刻使>的西斯呼唤着、露切尔赌上全部创造出来的长枪回应了。 再一次、长枪回到了手中。 想要握紧这个的力气、西斯已经几乎没有残留。 真真正正的、最后一击。 长枪和细剑同时突刺、然后—— 西斯的长枪、贯穿了希涅特的胸膛。 漫长、漫长的决斗、终于分出胜负。 p237 [这里是……?] 突然疼痛消失、艾莉娜睁开眼睛。 [嗯?你这家伙已经起来了么] 看向没有听过的声音、旁边的床上一位赤发的少女。 一副教养不好的样子在床单上盘腿坐着的小孩、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棒棒糖舔着。 [你是……芙兰、么?] [给我加上大人、你这杂鱼] 原来如此、确实嘴巴挺坏的艾莉娜苦笑着。 [太好了。西斯他们对“毒”终于做了什么呢?] 芙兰摇摇头。 [不、你这家伙说的“毒”那种东西没有排除掉哟] [……?那么、怎么会这样?] 倦怠感还有残留、但是身体比以前来的轻松。胸口的旧伤上的、疼痛也消失了。 确认着、那个令人悚然的痣也消失了。 [我们两个、被“毒”给吞食击溃了。但是、不知为何还能这样活着] 咔啪、艾莉娜坐起身来。 ——真的。魔力、没有涌出来。 一脸惊愕的艾莉娜旁边、芙兰竖起一根手指。 哪里、小小的火焰被点燃了。 [魔力虽说是消失了、但不是完完全全没有的样子。能力本身还是可以发动的……威力的话、就变得如此寒酸了] 被这么说了、艾莉娜也开始确认。 身体内的血、确实还能操纵。但是像以前那样有着破坏性力量的使用似乎不行了。并不是完全消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思考着、想到了什么。 [作为皇祸的一边被杀死了、作为人的一边还活着——这样的、事情吧?] 还是说、魔力失去的瞬间、心脏可能也一起停止了。 芙兰一脸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 [你这家伙、是人类和皇祸的混血么?] [虽然不是这样……] 果真要把千年前的真相、罪祸的源流到底在哪、从这里说起么。 正在烦恼的时候、芙兰哟的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 [去哪儿?] [陛下的地方还用问么。因为魔力消失的错、都不能好好感知陛下的气息了] [——呜、难道、艾斯蒂尔?] 现在的希涅特会做出什么事情完全不知道。就算是艾斯蒂尔、出现什么万一也是有可能的。 面对狼狈的艾莉娜、芙兰一脸无奈的表情。 [陛下怎么可能落后于人类?当然好好活着] 这不是包含了愿望的臆想、作为她有着什么根据的发言。 恐怕是、就算魔力失去了也能感知到一点气息吧。 [只是、可能和我们一样也被注入了毒素。那么、气息不安定也能够说明了] [那么、为什么还在这里……?] 一瞬间、芙兰的脸就变红了。 [才、才不是在担心作为皇祸的你快要死了这件事才不是呢!] ——啊、作为同帮所以在担心呢。 和艾斯蒂尔说的一样、根本上还是一个好孩子呢。 一边苦笑着、艾莉娜一边从床上下来。 [我也一起去。但是、艾斯蒂尔他们可能还在战斗] 可爱的、芙兰歪着头。 [仆……?你这家伙、是男人么?] [女的哟!] 居然、也被皇祸这么说了。 像是要碎了苦虫一般的表情、艾莉娜离开学园。 卡鲁罗斯·希涅特看到的预知——那是、银少女被贯穿的光景。 ——这、绝对不能让它变成现实。 希涅特对这个少女并不熟知。 就算这样、她将是应该成为魔王的少女、和露切尔建立起亲友关系的事是知道的。 作为罪祸之王的她的死、不仅是埃斯特雷亚、就连世界都会被毁灭。 但是、《水瓶座》的预知想要改变非常困难。 克拉恩砍伤的身体自由慢慢被夺走、希涅特自己身为弑君者的罪孽想要拜托他人也不可能。唯一能够理解情况的对象是露切尔他们、和她们接触很可能就会让预知变成现实。 想要在意识还清醒的时候、了断自己的性命。 但是麻烦的是他看到的是少女被剑贯穿、不是希涅特杀了少女的身影。《剑刻》如果传到别人的手中、那个别人结果还是会把少女给杀死。 在不断逃亡的过程中身体的自由一起思考能力也开始被夺走、就快要放弃的希涅特射进来的光明、是克拉恩被消灭了。 那个如果不存在的话、会向他露出空隙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能够、看到希望了。 依然、身体的自由已经回不来了。想要改变预知还是非常困难、突然发现那么就像预知的一样让未来成真不就好了。 对、像预知一样、然后保证不会让她死这样砍下去不就好了。 瞄准着露切尔、就能隐藏真正的目标。实际上、这一直隐藏到了砍向艾斯蒂尔的那一瞬间。 然后、为了开始实行这个计划在接上露出了身影。 在附近、感觉到了有着和侵蚀着自己体内一样的诅咒的力量。 希涅特的大脑里浮现出、会不会有他人受到了和自己同样的诅咒。 这样、会变成克拉恩的傀儡。那样的东西残留下来是绝对不能有的事。 然后前进的方向上、有皇祸的少女芙兰。 如果这个少女被诅咒了的话、不得不斩杀。战斗的过程中、想起《天蝎座》的能力。 能让被砍到的对象魔力逆流的“毒”——如果使这个力量的话、诅咒这样的力量是不是也能够抹消。 结果、这个“毒”确实把诅咒给啃蚀殆尽了。 然后、艾斯蒂尔出现了。 和芙兰完全两个档次的力量——而且那些本身就是诅咒。 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预知的意义、终于能够理解的感觉。 皇祸的血液中流淌着的、是魔神的诅咒。 能够破解那个诅咒的、而且知道那个就是诅咒的、自己一个人。 但是、艾斯蒂尔过于强大。 然后、在同一个场所里另一位少女的存在、让希涅特感到了战栗。 艾莉娜、和自己同样被克拉恩的诅咒侵蚀着。而且自己还没有察觉、她也被克拉恩砍了。 无论如何、艾莉娜的诅咒不得不打破。 希涅特装作瞄准露切尔、斩了艾莉娜。折磨着自己身体的激烈疼痛又成倍增加了、就算如此还是做到把诅咒消除了。 皇祸两人的魔力和七个《剑刻》、终于希涅特追上了艾斯蒂尔。 和预知一样、胸口的中央被细剑贯穿。 重要的血管和内脏、还有骨骼全部避开、在毛孔那么大小的缝隙间细剑穿过。 然后收集着《剑刻》、他从中感受到了。 ——《剑刻》里面、有着一股恶意潜伏着—— 还是说、克拉恩自己就连现世都能完全侵染的很可能就是这个恶意本身。 全部的《剑刻》收集齐后出现的、不是《贤者的刻印》。 是那个、恶意。 所以、希涅特把所有的《剑刻》都收集在了一起。 [……干的漂亮] 从心底、希涅特送出了这句话。 打败了自己的少年、一副完全无法相信的表情。 [希涅特、殿下……?] 一脸满足的、希涅特说着。 [……自豪吧。你现在、确确实实变成真货了] 膝盖崩落的希涅特、西斯抱住了。 ——本来、想着只要砍了艾斯蒂尔、就那样被杀掉。 但是、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砍了艾斯蒂尔的瞬间、身体的自由回来了。 恐怕是、从她那里夺走的《处女座》的力量发挥了效果吧。 然后、想要知道吧。 模糊的意识中、鲜明映出的这个不管多少次都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的姿态。 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第一次在这个城中剑与剑相对的时候、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使用者。 值得欣赏地方、确实有。再有个一年的话、肯定能和圆桌骑士的同辈的加列特相比肩吧。 但是剑刻战争不可能让其持续一年的时间。所以、让他取走了《剑刻》。 然后、学着恶人角色的样子贬低露切尔的瞬间、他突然豹变。 被露切尔仲裁、变成了没有胜败的状态、如果那样战斗下去的话胜利到底会是谁的真不知道了。 少年、从那之后就变了、无数次笔直的冲顶撞过来。 为了让艾斯蒂尔活下去的一斩目的达成了之后、驱使着希涅特的就是和少年一决胜负。 忘记自己的使命、只是纯粹的想和这个少年战斗。 颤抖般程度的、这么想着。 抬起头。 从外墙那赶过来的吧。看见了十几、上百的士兵。 邪恶被诛灭、多么相称的场面啊。 但是、这时响起的不是唾骂的声音。 是掌声。 没有包含任何的恶意、单纯为了赞美此处两人的欢呼声。 [……你也是、货真价实的啊] 少年、哭泣着。 [你的招式中、可不是发狂了的人类的东西。你也是拼死战斗过来了吧、然后能够和我战斗——] 就像对着可遇而不可求的好友、少年的手腕更加用力。 [这么多剑刃相交、不可能不会明白吧!] 在哭泣着的、是为了希涅特的。 [这样啊……] 对英雄故事中的坏人角色来说、已经是过度话语了。 [只是听到这番话、我啊、就满足了] 希涅特、得到了理解自己的人。 后世中、不管被辱骂成多么十恶不赦的罪人、能够理解自己战斗的男人就在这里。活过的证明、已经到手了。 比这更好的落幕、已经不在期望了。 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 希涅特、从西斯身边离开。 [西斯·贝卢科拉诺。所有的《剑刻》入手后的现在能感觉到。《贤者的刻印》、确实存在。你就、去得到那个] 把剑献上一般站起、希涅特嘶吼着。 [这就是最后。去战胜吧!然后、让剑刻战争终结!] 然后、十二个《剑刻》、粉碎了。 伟大骑士的骸骨、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变成尘埃消失了。 英雄的、最后。 这个瞬间、希涅特身体上闪耀的十二个纹章碎裂散去、西斯确实目击到了。他的身体中喷漏出来的火焰、把粉碎的《剑刻》吸收了进去。 继续、右手传来强烈的疼痛。 曾经寄宿着《摩羯座》纹章的地方。 然后、身体的力量被慢慢抽出。 ——这、难道是! 千年前的圣剑骑士团、那些生命被魔神吸走后陨落。 只要一次被《剑刻》寄宿过的人类、就会永远和《剑刻》保持着联系。 [咕呜……] 听到轻声的悲鸣转过头、同样露切尔也同样忍受着。 [咔咔咔咔咔——] 随后、一股恐惧传来般曾听到过的笑声。 从粉碎的《剑刻》中喷出来的、是黑色的呕吐物。 王都的外墙都能越过一般的量、这些开始像要变成人形一般蠕动着。 不对、没有完全变成人形、粘稠的崩落后又想模仿四肢的摸样聚集起来。那个前段变成了蛇一样细长的触手、大量的蛇四处爬动一副丑恶至极的光景。 一千年前被目击的魔神、不详却美丽发光的巨人。 在这一千年时间里、被玛琳的毒腐蚀的结果吧。又或者作为噬魂这样的存在就算被封印了依然继续吞噬着人类的生命吧。 现在、这里显现的一点神圣碎片都没有的、把人类的恶意收拢集中后那样只剩下恐怖和厌恶的怪物。 为了追求人类的姿态从那个身体中溢出的淤泥一般的体液流了下来、这些和空气接触后散发出一股令人呕吐的污臭。 终于像是执着不舍的持续追求着人类形态的终于生出了能看作四肢一样的东西、把那个巨型身体向着空中撑了起来。 泥一般的身体表面没有能够支撑那中质量的张力、腹部的部分裂开一颗一颗的体液流了下来。 然后、那个体液和表皮触碰到的数目和大地、像是被污染了一般腐烂、枯萎。 西斯像是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末日一般的感觉。 然后一直在肥大化的那个、四脚着地一瞬间就超过了外墙的大小。已经连理性都被消磨殆尽、怪物不断发出着怪物一般笑声。 真是刺耳、和那个怪物一样的笑声。 [——真是丑陋] 西斯、这么说着。 言语能够相同的吧。泥潭之中、忽的浮现出硕大的眼球、盯着西斯。 那个眼中、微小的映出憎恶的色彩。 [不知道你是魔神还是什么的、你非常丑陋。会向丑陋的怪物下跪的人类、这里是没有的] 依靠着<圣枪的骑士>、西斯站了起来。 已经和希涅特的战斗中用尽了死力。能够站起来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虽然没什么事但是挥舞长枪的力气完全没有留下。只要魔神随意挥舞一下触手就会丧命吧。 ——就算这样、去战胜吧、那个人这么说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有着<楔>力量的希露薇也无法动弹吧。 持有力量的多多少少、至少一次得到过《剑刻》 在这中间、西斯仅仅一个人盯着魔神。 想要把西斯碾碎、魔神抬起手腕。抬起来的前段表面破裂一颗一颗体液又溢出来。 [——<慈爱的骑士>!] 那个手腕、被一支箭矢贯穿。 ——<圆桌骑士>——露切尔么? 转过身的前方、不是西斯所爱的少女。 [玛娜?] 特务小队中、唯一没有接触过《剑刻》的少女站在那里。 [哥哥、艾斯蒂尔前辈还活着。还有救] 手中握着<白手之弓>、操纵着箭矢的玛娜魔神感到烦躁改变了方向。 [快逃、玛娜!] [——才不逃。我可能和《剑刻》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以自己的意志一直来到这里] 握着弓的状态下、另一只手、召唤出<白手的骑士>。 确实、玛娜很强。 就算这样、面对这样的怪物也是无能为力的。 魔神像野兽一般四脚着地的样子、向玛娜的方向突进。 [——你们这些家伙、作为人类真是有胆量呢] 那样的魔神、突然被火焰包裹。 [芙兰?] 背负火焰的翅膀、赤发的少女出现了。 [帮你们一把] [呀?] 从玛娜的背后抱起、向着空中展翅。 魔神通过了玛娜站的地方、撞在了外墙上。 就连大型罪祸的突进都不能造成一点伤痕的那个、向着腐败的果实一般崩落。 因为那个冲击周围魔神的体液飞溅出去、士兵们发出了悲鸣。 触碰到体液的士兵们、就这样身体的一块被挖走。被覆盖了的人、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污物的飞沫、当然也想西斯他们这边降了下来。 ——就算只有露切尔、也要守住! 想要立即站起来却没有办到、地面就算了露切尔的身上西斯盖了上来。 [不行、快逃西斯!] 现在就算逃也已经迟了。 把背作为盾牌、西斯咬紧了牙。 [咦呀啊啊!] 裂帛般的气势一同、泥一样的体液被吹飞。 [艾莉娜?] 那个脚上和《双鱼座》差不多的形状、但是用血液做成的红色腿甲保护着。 ——这么说来、艾莉娜和艾利欧特一样都可以操纵血液…… 当然、没能仔细看就淅淅沥沥的发出声音地崩落了。 [我的能力、不太适合战斗……] 确实、她在战斗中没有一次使用过操纵血液的能力。 唯一的例外、是为了镇压暴走的《剑刻》操纵了多露瑟。 [艾莉娜、能动、么……?] 西斯和露切尔、已经一副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样子。 《剑刻》的痕迹中、现在也持续着吸取生命。 艾莉娜微微点头。 [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和你们比起来要好多了] 像是回想起来一般、摸着自己的侧腹部。 希涅特刺中的位置。 [难道说是、那个“毒”的副作用] 西斯摇摇头。 ——恐怕、希涅特殿下是为了艾莉娜才斩了她。 [首先、从这里离开] 这么说着借了西斯肩膀的、不是艾莉娜。 [——卡特里娜前辈?] 想着应该和其他的学生一起避难了、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和芙兰一起来这里的路上被发现了……] 一脸困扰地艾莉娜回答着。 卡特里娜哼的从鼻子里发出响声。 [不管怎么说、你们在这里输的话王都就完了。能战斗就没有藏起来的理由不是么?] [……靠你了、前辈] 肯定、她是想守在露切尔的身边而已。 就算如此、不得不代替露切尔守护学园的她、一直只能做出在远处看着折后总行动。这张惜字如金的嘴、完全不是西斯能够想象的。 [露切尔公主也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绝对不能失去你] 这么说着看着帮助露切尔站起来的艾莉娜、西斯忽然想到了什么。 ——唉?那么前辈为什么不是露切尔而是借给我肩膀了? 不应该笔直跑到露切尔身边么? 像是看透了这个疑问、卡特里娜低声说着。 [好好振作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你不是要守护阿芙娜露大人么?我可不记得把阿芙娜露大人托付给、会在在这种地方倒下的软弱的家伙] 这番话、多多少少能够明白。 她、是为了共同战斗来的。 所以、不是去本应该保护的露切尔身边、而是让共同作为盾牌的西斯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 玛娜发出了悲鸣。 [不行、艾斯蒂尔前辈!快逃!] 看过去、外墙脚下银色的少女正躺在那里。 魔神巨大的眼球、正盯着那个少女。 想要从魔神那庇护般希露薇盖在上面、虽然不是完全但也看不出能够好好行动的样子。 士兵数人跳出来想要守护少女们、魔神就像撕纸片一般横扫过去。触手碰到的士兵们、连发出悲鸣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消灭了。 但是、士兵们争取到的一瞬间、奇迹发生了艾斯蒂尔的意识被唤醒。 [——咕] 伤口还没有塞住、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的同时抓住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希露薇的衣服。 这时、魔神巨大的身体倒下压了过来。 [不要!] 玛娜的悲鸣显得空虚、银少女被魔神吞了进去。 [艾斯蒂尔!] 少女被魔神吞没的瞬间、西斯看到了红色的闪光。 ——是<门>! 恢复意识的话、应该是使用<门>逃脱了。 像是要肯定这样的想法、西斯他们的面前红色的圆环打开。 [——呀?] 穿过圆环掉下来的、是金发的少女。 [希露薇、太好了——] 想要说这、另一位少女不等了多久都没有出现。 [艾斯蒂尔、呢……?] 一脸苍白颤抖的希露薇、没有能够回答。 这个姿态和过去的自己重叠、西斯理解了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被希涅特刺中、艾斯蒂尔还是身负重伤。 她、比起让自己逃走优先选择了救希露薇。 [这种事情、才不会认同!] 咬紧牙、然后嘶吼着的露切尔。 [<圆桌的骑士>们!] 艾斯蒂尔倒下、艾莉娜和芙兰失去力量的现在、这个场合下最后力量的就是露切尔了。 但是—— [噶哈] 露切尔、吐着血。 十二把刀刃还没成形就消散了。 就算这样露切尔还没有停止向着<占刻>诉求。 ——不行、连露切尔都死了的话! 前年之前、玛琳因为被魔神吸取生命而死亡。 这样下去、就会变成重蹈覆辙。 [——在这以上、不行。露切尔前辈] 阻止下来的、是玛娜。 [露切尔前辈。前辈的<占刻>借我一下] 这么说着、从鲁切尔的手指上拔出<占刻>的指环。 [不行、玛娜。作为<占刻使>的、未来、都要舍去么?] 还是说、玛娜能像露切尔一样可能熟练操纵<圆桌骑士>。 但是所有的<圆桌骑士>发动后、露切尔不能再使用其他的<占刻>。 [并不是舍去。是赌上了] 指环一个个嵌入手指、最后两个手腕带上腕轮。 [千年前、玛琳小姐完成了的《圆桌的剑刻》是、包含了《剑刻》和<圆桌骑士>的应该。现在《剑刻》的英灵们的技能没有留下、可能是分给了<圆桌骑士>不是么?] 所以、这两个本来应该是、一个东西。 不经意间、想起了卡特里娜的话。 ——《剑刻》可能会被丑陋的恶意吞噬。但是、这也是先人留给我们的希望这样的事实不是么—— 西斯他们可能和《剑刻》的关系太过深入。 过于警戒着恶意、不知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也是希望这件事。 在这之外的玛娜和卡特里娜、能够更加正确地看见事实。 静静地调整呼吸、玛娜向着十二个<占刻>述说着。 [一起战斗吧——<圆桌骑士>们!] 再一次、十二把剑刃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这里、是哪里……?] 黑暗的场所、艾斯蒂尔进入的。 好疼、好冷、脚边有没有地面也不清楚。 ——输掉了呢…… 终于、察觉到一直感觉到疑惑的是“力量”。 作为皇祸、作为魔王、艾斯蒂尔一直使用的力量。 不让任何人靠近、让一切屈服的力量。 力量、是不会接受败北的。 再次施展力量。 真正意义上把这个解放的话、才不会落后于希涅特这种人。 在这之中、飘然的浮现出一点白光。 [你是……] 有着和艾斯蒂尔同样发色、但是远比艾斯蒂尔要小的少女。 啊哈、漏出这种有特征的笑声。 那个少女、艾斯蒂尔是知道的。 那些、不是艾斯蒂尔的记忆。 一千年前的残渣。 看着那个身影、背上传来阵阵热量。 [啊、这样啊……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呢] 作为她的剑、作为她的翅膀。 应该被夺去了的。 应该已经失去了的。 就算如此、也没能切断所有的联系。她、在这个泥一般的世界里守护着艾斯蒂尔终于明白了。 少女牵起艾斯蒂尔的手。 像是从“力量”这边拉开一般、紧紧地拉扯着手腕。 [等、等一下。我还不得不去战斗。还需要力量] 少女、摇摇头。 就像不被允许那样、从后面“力量”追了上来。 ——要被追上了! 这么想着的瞬间、刀光一闪。 [佩纳……不、西斯的哥哥?] 西斯把加列特称作哥哥的青年。 青年像是显示着出口一般指明了白色少女跑过去的方向然后向着“力量”冲了过去。 黑暗在身后紧追不舍、每当就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就会出现谁的影子把它压回去。 其中眼熟的脸也有。 祭典进行中被斩首的骑士。作为小丑表演时过来袭击的小混混。王都刻魔出现时、从刻魔中拉出来的年轻骑士。 就算见了没有印象的、传达过来关爱般感情的人也有。拿着盾的中年佣兵、头上卷着头巾<占刻使>样子的男人。 这些的人影、都是寄宿了《剑刻》在剑刻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们、艾斯蒂尔理解了。 [你……] 最后出现的、是给予艾斯蒂尔致命一击的骑士。 轻轻颤动的嘴唇、虽然没有听到说了什么。 就算这样、说了的话已经传达过来感觉。 [……嗯。是这样呢。真正强大的人、只用力量是战胜不了的。我输了是因为、你才是真正强大的那一边] 终于、黑暗的另一边看见了像出口一样的光芒。 这里、少女停止了脚步。 她在这以上、不能再继续前进了。 [在这里、分别了?] 少女摇摇头。 就像回应一般、艾斯蒂尔的身体中轻飘飘的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那个、是和艾斯蒂尔非常像的黑发的少女。 [是嘛。你也、一直在等待我呢] 一千年、继承魔王之名的人的全部都被她的记忆继承下来。 这些、可能并不是单纯为了真实而接受和继承的。 啊啊、艾斯蒂尔发出声音。 ——再见了、玛琳—— ——回头见、咲夜酱—— 在这之中、交换了这样的约定的记忆也存在。 黑少女并排站在银色少女身边。 黑和银的少女、不会再让彼此分开牢牢地牵起手。 艾斯蒂尔向着少女们挥着手。 [那么、走吧] 两位少女、就像送行一般看起来是笑着的。 没能有空闲表演一番自己的技艺。 就算这样、擦肩而过的人们、大家都能欢笑着。 从北方大地一直来到这里、艾斯蒂尔想要看到的。 在这光的另一边、一定会存在着。 所以、艾斯蒂尔向光中跳去、这样叫喊着。 [我回来啦!] 绝望的怪物面前、到底是有多开朗的声音。 魔神的身体剧烈的震动、然后大大的裂开、从中银色的少女跳了出来。 胸口被残酷地染红、看出从希涅特那受到的伤并不是幻觉。 ——艾斯蒂尔、被拉回来了! 同时、西斯手臂上的疼痛也消失了的感觉。 [《剑刻》……?] 但是、没有安心的空余时间。 在空中飞舞的艾斯蒂尔、魔神伸出了手腕。 那个巨大的身体完全不能想象的迅捷的动作、银色的少女没有能够逃脱的办法——本应该是这样。 [咕噶?] 魔神的手腕、像气球一般被弹开。 越过西斯的肩膀、纤细的手腕伸了过来。 转过头、看到了。 在那里站着的、是玛娜。 玛娜的身体、浮现出十二个纹章。 然后、浅紫色的瞳孔深处、浮现出了新的纹样。 得到最后的《圆桌的剑刻》的、是玛娜。 那双瞳孔之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浅紫色的双眸中流着眼泪的玛娜面前、艾斯蒂尔着地。 [看到了么、玛娜?那就是玛琳看到的世界——本来、被称作诅咒的孩子的人们所看见的、和<占刻>这种革新的同时已经失去了的力量——玛琳留下的、最后的奇迹] 西斯回想起来。 千年前的玛琳、就算不依靠<占刻>也能操纵无数的魔术、就连<楔>都能模仿。 对她来说、只是看着就能从最初开始编织出魔术有着这样的力量。 这么诉说着、轻轻握住玛娜的手。 [现在的你的话、不管什么样的魔术都能创造出来。让死的人复生、成为世界的支配者、当然消灭魔神也是] 说着把话停顿下来、艾斯蒂尔笑着。 [但是要注意哟。能够使用这个力量、只有这么一次。这就是你得到的力量。到底该怎么使用、你来决定] 以这句话作为区分、捉弄一般地继续说着。 [至少、不要出现只用来消除那个东西这种无聊的用法呢?这个力量、可是千年前送来的珍贵的礼物] [唉……?] 面对一脸惊讶的玛娜、艾斯蒂尔一如既往地浮现着微笑。 [不管多少次都要说。只是使用力量的话狗也能做到。你的话肯定能做到谁都做不到的事情吧。和我一起、用在更欢乐的事情上吧?] 玛琳微微颤动着身体、确认一般点着头。 [是!] 像是回应这个声音一般、从玛娜的身体中一个纹章离开。那个笔直地移动到了艾斯蒂尔的手上、银色的翅膀大大的伸展开。 那个翅膀之中、西斯似乎看到了银色的头发、但是和艾斯蒂尔完全不同的少女。 艾斯蒂尔、对着西斯一副捉弄的表情看着。 [好了西斯、离闭幕还有一点时间哟?舞台的闭幕、应该不会想这样发呆地看着吧] <圣枪的骑士>在、施术者从露切尔转移到玛琳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残破不堪的身体、就算这样西斯再次站了起来。 [这不是当然的么?和你一起的话。直到最后、都会陪着你的] 像是要奖励这样的西斯、玛娜的身体里又一个纹章离开。金色的长枪、树立在西斯面前。 握住那把枪的时候、西斯像是看到了同样握着的谁的手。 ——加列特哥哥……? 只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来的身影、伟大的师兄。 握着长枪、那并不是错觉的感受。 一边被伤害、一边被吸取生命、终于好不容易站着的身体中涌上来了力量。从小时候、因为严厉的锻炼而挫折的时候、鼓励着自己的敬爱的师兄的温暖。 [这样啊……、一直陪着我一起战斗过来的、你是呀……] 《圆桌的剑刻》和<圆桌的骑士>被分开。 《剑刻》之中、没有了千年前的英雄。 这时一直回应着西斯的、都是他。 《剑刻》接二连三地从玛娜的身体中离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所有者身上。 其中的一个、当然也回到了露切尔的手中。 [不管什么时候、都敌不过呢……] 把大剑拿在手中、露切尔自嘲一般说着。 [露切尔?] [战场的空气、一瞬间就被改变了。那孩子想要谁欢笑的话、不论是谁都不可能从这个流向中逃走。直到最后、都没能赢过呢……] 玛娜入手的是《贤者的刻印》、本来应该是作为打到魔神的王牌。 就算是这个、现在这个场合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了。不用依靠这仅仅只有一次的奇迹也能够想出办法、这样的希望、已经被艾斯蒂尔播散出去了。 看着这幅景象、为什么艾斯蒂尔和露切尔会互相吸引也能够理解的感觉。 ——这两个人、是互相让对方尝到初次败北感觉的对象。 所以才会一直装样子逞英雄、才会憧憬、不断寻求着对方。 西斯摇了摇头。 [这样的艾斯蒂尔和、我能喜欢上的露切尔不是么。更加自信一点] 露切尔瞪大了眼睛。 [嘛、鼓励我么?] [露切尔、就这样继续把样子装出来。软弱的话、在只有两人相处的时候好好说给我听] 轻轻地、露切尔笑了。 [是这样呢。还有、胜负还没有定下来呢] 但是、还存在着失去所有者的《剑刻》。 艾斯蒂尔呼唤着玛娜。 [玛娜、《白羊座》借我] 又一个纹章离开、但是艾斯蒂尔并没有接受反而向着完全不同方向扔去。 [芙兰、用这个] [是、陛下!……这、这不是、那家伙的剑么] 接收下的是、炎之少女。 看着手中出现的长剑、稍微表现出一点嫌弃的表情。 然后、玛娜看向卡特里娜。 [卡特里娜前辈、请用这个] [我么……?] 玛娜的身体中再次一个纹章离开、移动到卡特里娜的手中。 冰冷的少女手握着是一把细剑。 [这样……。我也能、派上用处了] 然后、最后玛娜的手中出现了弓箭。 《射手座》玛娜使用的话、确实不可能考虑这以外的《剑刻》 [千年前、托马斯只有一个人。玛琳死了、咲夜也和伊利亚也为了封印魔神使尽了全力] 但是、艾斯蒂尔这么说着。 [现在不一样了。一直生存下来的大家都在这里] 十二个《剑刻》、聚集在一个地方、为了同一个目的而使用力量。 千年前本该完成的、圣剑原本的使命。 架起长枪、西斯低吟。 ——但是、这个如何进攻? 艾斯蒂尔得救了、魔神身体上一直流出来的碰了即死的体液。 想要接近都非常有难度、攻击之后会直接被喷上体液的事看看都能看出来了。 但是、这里丝毫没有表现出狼狈表情的人。 [艾斯蒂尔、希露薇《处女座》和<楔>防御魔神的泥。玛娜让魔神停下。剩下的人跟我上] 迅速利落的指示、西斯他们迅速的服从。 [混蛋。能对我下命令的只有艾斯蒂尔陛下……不、什么都没有。会乖乖听话的!] 芙兰恶劣的态度、露切尔盯了一眼就封杀了。 满眼泪花的芙兰样子、西斯漏出苦笑。 [想说什么哟、西斯] [不、靠你了露切尔] 稍微鼓着脸、露切尔抬起手。 [守护大家——《水瓶座》] 嫩草色的光芒、包裹着西斯他们的身体。 [飞沫程度的话应该能防下来。但是不要过度期待。被直接命中的话这种东西马上就会被打破] 就算这样也是有充分的效果。 这么说是因为只要有了这程度的效果不就足够西斯冲到他的枪所能触及的位置了嘛。 像是要肯定着那样,露切尔砰得在他背上拍了下。 [先锋就交给你了,开辟出通往魔神的道路吧,西斯] [交给我吧。上吧——《摩羯座》!] 由于艾斯蒂尔的逃出变回了泥海的样子的魔神再次修复成人形。 连接着那里的大地被黑泥污染得一旦踏入脚便会陷下去。 这腐朽的世界被金色的枪给撕开了。 施展着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魔神当然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四足爬行的泥块上长出了许多巨大的眼球和嘴巴。啪得张开的嘴里排列着人类一样的牙齿。这比罪祸那样的异形的颚部更为恐怖。 但是,在这同时产生了疑问。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难道有着成为人形的执念? 不要龙那样的颚部,也不要鸟那样的翅膀,更不要罪祸那样长爪,只是不停将泥泞的身体一次次变得更像人的样子。 如果只是要将敌人消灭的话,倒不如说用这没有形态的庞大质量去压垮他们不就够了。 就因为要变得更像人,所以这个魔神更让人毛骨悚然。 如此丑陋的嘴伴随着几个眼珠像大蛇的那样飞越而出。 一个、两个、四个、八个。以头尾枝干从前面降落下来。就算是有着《剑刻》的力量,也不是一杆枪能够阻止的。 就算如此,西斯没有减缓他的脚步。 [卡特里娜、芙兰!] 露切尔声音里的两名少女冲了出来,挥动着各自的细剑与长剑。 [贯穿吧——《天蝎座》!] [斩断吧——《白羊座》!] 直到就那么几十分钟前让西斯吃到苦头的武器斩断了人脸的大蛇。 在细剑所贯穿的头部上,红色的“毒”的光从头部向躯干飞奔而去。 被长剑切断的大蛇冒着蒸汽渐渐消失。 不管哪个本来都是专门为了消灭魔神而编织出的力量。无论魔神多么的强大,也无法制止西斯他们。 但是,从身后传来的露切尔的声音却如同呻吟一般。 [不好了,王都正被入侵……] 外壁已经被溶解得看不到影子,那些泥开始了对好不容易渐渐复兴起来的王都的污染。 即使是《剑刻》也无法阻止流出来的液体。 即便将魔神屠杀,要抹去这诅咒的景色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啊。 但是,即便声音显得相当苦涩,露切尔声音没有表现出绝望。 [快点,艾斯蒂尔,希尔薇……] 目送如同一杆枪那样飞驰出去的露切尔她们,艾斯蒂尔从后面将手搭在希尔薇的肩膀上。 [去吧希尔薇,该出场了。能净化魔神的诅咒的只有你的<契>了] [诶、诶诶诶诶诶,我、我要拿种东西怎么办啊?] 艾斯蒂尔教育了惹人怜爱地狼狈着的后辈。 [是你的话能行的。是作为魔王的我教会了你使用力量的办法对吧?我可不允许你摆出这么没自信的态度] [咿——] 忍着泪花举起了枪斧。 [没事的。我记得怎么做。你只要把迄今为止所有气愤的感情一口气发泄出去就好] 在枪斧上把手重叠,轻轻插入地面。 白色的雷电像蜘蛛网一样在在地上飞奔。像是要抑制狂暴的雷光的枝叶那样,白银的羽毛轻柔的飘落到了地上。 <契>像是有着意识那样扩散开来,这是在魔神的对面,已经侵蚀到了王都中间。 [这样就——] [来,释放吧。在一千年前圣女作为杀手锏的魔术] [——<十天的车轮>!] 纯白的雷电贯穿了天空落了下来。 不仅是吞没了魔神,还将腐朽的大地净化了。 但是—— [——没有消失?] 雷光的牢笼没有消失仍就停留在哪里。 啪得一声,枪斧的前端被雷电弹开。 [呀——?] [——还不能泄气!要由你和我来保护好西斯他们] 这个结界必须维持到西斯他们讨伐了魔神为止。 因为它的打破直接表示了西斯他们的失败。 意识到自己责任重大的希尔薇咬紧了牙关。 [明、白了。这个<契>绝对不会解开的!] 虽然很想抚摸坚强的后辈,但现在艾斯蒂尔的手只要一离开这个<契>便会消散。所以为了放松一点说道。 [没事的。你并不是一个人在独自战斗。] 说完回过头去,玛娜的手指正搭在弓上。 正是由于力量弱小而磨炼了技巧的少女,也懂得使用强大力量的正确时机。 [看我的。艾斯蒂尔前辈] [嗯。好好干] 手指松开弓弦,光的箭矢像被吸入那样向魔神的身体延伸出去。 延迟了一口气的时间,伴随着冲击魔神的身体爆裂开来。 在白色的雷光编织出牢笼的同时,箭矢如同破灭的铁锤般落了下来。 在这样的爆风中,西斯用了像要咬断牙齿的力气咬紧了牙关,冲了过去。 因为露切尔说让他做先锋。 只要这杆枪折断了,身后跟着冲锋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西斯,前面!] 终于,在身上挖开了大窟窿的魔神就在眼前。 [艾莉娜,对西斯的枪!] [明白] 艾莉娜的护腿和用尽力量停下了势头的枪重叠。 就这样,西斯的肚子里力量流入进来。 [再来一次,闪耀吧——《摩羯座》!] [踢开吧——《双鱼座》!] 金色和碧绿的光交织在了一起,枪像箭矢那样射了出去。 [已经够了!退下吧西斯] 即便如此,为了开辟道路而用尽了全力的西斯前倾着倒了下来。 有一只手猛地将他的身体拉了回来。 [只要你还在守护着我,我也要来守护你] 是艾莉娜。 被从身后拥抱着西斯,不管还在战场的真中间仍感到了安心。 和那样擦肩而过般,露切尔她们冲了出去。 [乘胜追击!] 吃了两记《剑刻》的铁锤炸飞了的魔神就像时间倒退那样渐渐复原了。 这是刻魔所无法比拟的再生速度。 在这旋涡中,露切尔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 [咆哮吧——《狮子座》!] 震动大气的“声音”将魔神的再生延缓。 这时芙兰与卡特里娜赶了上来,将残骸砍得粉碎。 [回来吧——《摩羯座》] 在她们压制住期间,西斯将射出的枪召回到手边。 确认了之后,艾莉娜便去帮助露切尔她们了。 靠着不想是临时想到的灵活的战术,西斯他们将魔神逼入了绝境。 ——好奇怪。太容易了。 不仅仅是西斯有这样的感觉。 露切尔她们的动作也显得很警觉。 然后就发生了。 叮的一生,剑响起了清澈的悲鸣。 [被档下了?] 卡特里娜瞪圆了眼睛。 原来的是她的细剑被黑色的泥块给挡住了。 “它”是比最初的样子明显小了很多的泥块。差不多西斯一倍的大小,还没到能够跨过外墙的程度,也没到能踩毁街道的程度。 但是“它”和之前不同,有着明显的轮廓。 看清全貌的西斯他们不经倒吸了一口气。 那个确实有着非常和人类接近的外形。 有着两条腿,腿上支撑着躯干,在躯干的顶端的头部上裂开了像是两只眼睛和嘴巴的大裂缝。 只是手臂不止两条,仔细一数有着十二条。 [快离开卡特里娜前辈!] “它”的一条手臂上出现了一把剑。 [咕——] 卡特里娜才仓促后跳,巨大的剑就从眼前横扫了过去。 在连同大地一起削掉的一击下,卡特里娜没有站稳被吹飞了出去。 [前辈!] 西斯从身后将她接住。 [不要紧吧?] 从发出痛苦的呻吟的卡特里娜的腹部血渗了出来。 [不要管我了。比起这个,对手使用了剑。] 这不只是单单来回挥舞的意思。 ——即便前辈这样的达人都没有回避掉的剑技。 [全体,撤开!] 在露切尔的指挥下,包围着魔神的艾莉娜她们迅速后跳。 这时,从天而降的铁锤般的一束光落了下来。 是玛娜的《射手座》。 [这样如何——?] 还没说完的西斯的脸绷住了。 [咕嘎嘎嘎,咕嘎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响起了刺耳的笑声。 魔神身上的伤痕没了。 但是令人惊愕的并不是这点。 十二条手臂的其中一条长出了像盾牌那样的泥块。 ——不是靠再生,也不靠硬扛,而是防住了。 这不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怪物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蠢笑好烦人啊!] 芙兰立即斩了过去 [——不行芙兰!] 听到艾莉娜的话,芙兰便退开了。 在所有人与魔神保持着距离的时候,魔神的身体又发生了更多变化。 从没有握着武器的手臂上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像是枪、大剑、斧头之类的武器。没有握着武器的碎落下来,成为铠甲、面具、护腕、护腿覆盖在了全身。 最后的一条手臂分裂成了两个,变成了翅膀一样形状。 那些就和西斯他们挥舞的《剑刻》一模一样。 西斯想起来了。 千年前的圣剑原本是为了献给魔神而准备的。 为什么不是一件或是两件,而是十二件。 还有现在这模样的魔神的手臂为什么是十二条。 [难道说,这才是本来该有的面目啊……] 露切尔用能穿透般的尖锐声音说道。 ——在这之后,居然连《剑刻》的力量都操纵! 不但如此,还能使出连卡特里娜都回避不了的剑技。难道说连迄今为止的《剑刻》使用者的知识也存在于魔神里。 但是,骑士姬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动摇。 [手臂的数量是七条。同时斩落之后用《射手座》了结。明白了吗?] 大剑、长剑、细剑、枪、斧、弓、盾,各自握着武器的手臂是七条。剩下的成为铠甲和翅膀成为了魔神的身体的一部分。 [那啥,那样的要怎样接近啊] 对着态度恶劣的芙兰,露切尔轻轻微笑。 [艾莉娜。能做到吗?对着腿] [——啊,这样啊!] 就这样,所有人全都理解了。 将大剑笔直举起,露切尔宣布到。 [现在,来做个了结吧!] 把露切尔的声音作为信号,西斯他们冲了出去。 魔神用七样武器迎击他们,在那里只有一个人没有移动。 [抓住吧——《双子座》!] 是艾莉娜。 将纯白色的护腕顶出,凭空抓物一般将手捏紧。 噶轰的一下,魔神的身体晃动了。 《双子座》所产生出的看不见的魔力所组成的手臂将魔神的腿控制住了。 由于已经变成了人的形状,魔神不把腿踩在大地上就无法使出力量。 只要控制住那条腿,不论什么样的达人都无法动弹。 [——这就是刚才的回礼] 这时卡特里娜先其他人一步冲了过去。 穿过庞然大物的手臂使出《天蝎座》突刺,握着盾的手臂除去。 瞅准了正在行动的卡特里娜,长剑便劈了下来。 下盘不稳所使出的斩击相当迟缓。 [太慢了!] 抢在这前头的芙兰将长剑的手臂斩断。 ——这样就两条了! 剩下的手臂还有五条。 这时,行动起来的是西斯和露切尔这两人。 用明显不足的手续将露切尔的声音盖住。 [一起立起来——<天阳的骑士>] 在玛娜交出的<圆桌的骑士>里,好像只有大剑的使用者回到手里。 露切尔的手里握住了另一把大剑。 《圆桌的剑刻》和<圆桌的骑士>——对拥有英雄的剑和技巧的少女来说,没有斩不断的东西。 没过多久握住大剑和细剑的手臂就被斩落了。 [贯穿吧——《天蝎座》!] 与此同时西斯没有迟钝到在一边静静旁观。 刺出的金色的枪将握着斧的手臂击碎,接下来神速的第二下突刺将握住枪的手打了个粉碎。 [——还有,一条!] 西斯的第三下突刺和露切尔的大剑将握着弓的最后的手腕给破坏了。 [大家快离开!] 听到艾莉娜的声音,芙兰和卡特里娜便迅速后跳,但是已经使出全力的西斯和露切尔无法动弹。 这时,白色的护腕上的光轻柔的将其包裹。 [艾莉娜?] [你们两个都掉以轻心了……] 借由《双子座》的力量,将西斯和露切尔拉了回来。 然后,又一次光的铁锤降了下来。 已经失去了盾的魔神无法挡住这一击,身体在光芒中坍塌。 [——啊,还没结束!] 在《射手座》的光芒消失之后,魔神的残骸仍然没有被消灭。 不但如此,很快开始了再生。 [这样程度的攻击,都还不够吗?] 对着哀叹着的西斯,露切尔摇了摇头。 [错了,这样就足够了] 听了之后,西斯才注意到。 覆盖着大地的<契>的雷光将泥泞的残骸不断烧毁。与此同时白银色的羽毛也飘落下来将残骸覆盖隐去。 ——说起来,希尔薇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 那样的话,就无法将魔神除去了。 [——差不多该是谢幕的时候了] 这时响起的是艾斯蒂尔的声音。 看过去,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神色相当疲劳的希尔薇和让她搭着肩膀的玛娜在那里。 艾斯蒂尔取出了扭曲不祥的精致的短剑。 [艾斯蒂尔,那是……] 等不及回答西斯的问题,艾斯蒂尔将短剑直插地面。 很快,黏在地面上的魔神的残骸便向短剑集中过去。 [千年前,作为魔神的核的就是这把《蛇夫座》。只要有这个,就算现在魔神也会集中到这上] 最后,魔神被短剑吸入后呈现出一个男子的样子。 长发是如同吸收了人的恶意的黑色,穿着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神官的样子。他的脸上戴着有着裂痕的眼镜。 p291 看着那个样子,像是理解了的艾斯蒂尔喃喃道。 [人类想象出来的神无法超越人类的想象。最后,退回到人类的样子] 无论变成多么丑陋的形态,魔神都在向往着人类的样子。 比如说古怪的嘴巴和眼睛,不也是有着和人类一样的样子嘛。 [好、可恶……] 像是带着满肚子的仇恨般,男人瞪着艾斯蒂尔。 [诅咒之子……要是没有你的话] 从她的身上看出了谁的那样啊。 [说是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这次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哦] [把你比如绝境的是露切尔,是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并支撑着她的西斯。你的天敌是希尔薇的<契>,是哪怕倒下了也会追上的艾莉娜,是追随着我的芙兰,是卡特里娜,是从你那里夺回《剑刻》的玛娜] 艾斯蒂尔一定不会承认的吧。 所有的反击的起因是她的复活。 [即便如此,你愚蠢得将我当做目标……不,是这样的吗?这就是咲夜愿望啊] 突然,艾斯蒂尔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理解了。 [你看着我说我是诅咒之子。被称作银少女的不是露切尔而是我,这是为了让这个名字远离玛玲的关系] 作为艾斯蒂尔的祖先的咲夜,确实在魔神封印中担任了重要的角色。但是,造成最大败因的应该不是她而是玛琳。 无视这点,克拉恩一直将艾斯蒂尔视为威胁的原因是将她当成了银少女的幻影。 觉得很滑稽的艾斯蒂尔笑道。 [很遗憾吗?你呀,从千年前就被算计了哟。] [混账————————————!] [——啊啊,还有一个呢。你的败因] 西斯插到艾斯蒂尔的前面。 [又是你——] [贯穿吧——《天蝎座》!] 闪耀着金色的枪与蛇形短剑撞击。 像是望着远处的景色般艾斯蒂尔呢喃道。 [看来相当不愿承认啊。自己败给了并不“特别”的人] 枪将短剑击碎,贯穿了男人的身体。 [千年前将你打败的托马斯,也是你看不起的“普通的人”] 将许许多多国家毁灭的恶梦,像是溶化在了黎明中消失了。 结尾 “——过于讲究排场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啊……” 埃斯特雷亚的王城中,露切尔发出了疲倦的叹息。 时间飞逝,震惊王都的黑涅特和魔神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年。 尽管身着深红色的礼服,但她的头衔并是女王。 将王座让位给了继任者后,本来应该作为亲善大使前往北方的大地的。但她却依旧呆在这里。 大厅内擦肩而过的士兵和贵族们恭敬地向她致礼,她轻轻的抬起手向他们回礼。 这一年间,他们的成员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内乱致使骑士团内出现了很多的死者,如今的骑士团由年轻的一代组成。在剑刻战争中存活下来的骑士则负责指导他们。 如今直接见识过那个战场的人大概很少吧。 对于这些年轻人而言,露切尔正是英雄。 仅仅是回以轻轻的微笑,年轻的士兵们欢喜的脸上就流下了泪水。代替露切尔的年幼的国王贝尔格拉诺,如果没有一个优秀的监护者,恐怕也无法安心上任吧。 在露切尔的身旁,有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女性身影。 “阿芙娜尔大人,抱怨的方法需要学习一下” “笨蛋,不要说了,卡特莉娜” 停止了叹息后,卡特莉娜温柔的笑了。这一年间,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与魔神的战斗之后,从学园毕业的她作为骑士成为了露切尔的副官。即便在剑刻战争中,她也在背后帮助着露切尔的特务小队,替露切尔减轻了负担。 “对了,西尔维亚·阿莎有了消息” “啊啦,你刚才说什么?” “那孩子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捉弄着” “那孩子,在罪祸那里也被捉弄着吗?” 卡特莉娜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想,那或许就是北方正常运转的证明” 希尔维如今在北方的大地上。 露切尔尚未完成的大使的任务,作为布雷吉拉的皇女的她将前往。 身为皇女的同时,她也是剑刻战争的英雄之一。在布雷吉拉神圣国的发言权和皇位继承顺位也超过了往届皇帝。 这样的她奔赴北方大地,也是布雷吉拉神圣国的一种牵制。 年迈的皇帝命不久矣,他的孩子们也充满了野心。对于剑刻战争后疲惫不堪的埃斯特雷亚发动侵略有着很大的可能。 于是,获得了很大的发言权的希尔维在埃斯特雷亚和北方的夹缝中不断游说,将这两个国家联系了起来—— 这是希尔维用尽全力得到的结论呢。 不过,不单单是像弗兰这样的祸害,连下位的罪祸每天都在捉弄她。虽然有些可怜,不过这也算是她的优点……吧。 但是,这种和平的景象存在的原因是—— “如果当代的魔王如果不是艾丝蒂尔的话……还真是恐怖呢” 卡特莉娜的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魔神灭亡后,皇祸们也失去了力量。 但是,罪祸们在出生的时候就没有以人类的形态出生。 尽管失去了魔力,但异形的他们依旧是个威胁。 剑刻战争结束后,北方的大地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身为魔王的艾丝蒂尔为了管理罪祸们,回到了北方的大地。 尽管有着天真烂漫的一面,但作为一个冷静的现实主义者,她最大限度的利用了人类各方的协议而统治着罪祸。托她的福,埃斯特雷亚在剑刻战争中的伤口也逐渐愈合。 那也是露切尔停留在埃斯特雷亚的理由之一。 北方的大地和埃斯特雷亚,为了两地的恢复,两位王在各自的土地上驻足着。 “阿芙娜尔大人,这里有我和她在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即便是去追寻他也没有问题了吧?” 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希斯……。 他和艾丝蒂尔一同前往了北方的大地。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结束了战乱的埃斯特雷亚,即将陷入战乱的北方的大地,他会选择哪方是不言而喻的。 尽管强大到足以成为魔王,但艾丝蒂尔也有着软弱的地方。因此,必须要有某人支撑着她,露切尔无法担任这一职责,因此希斯前去也是自然而然的。 当然,那只是就最初的数月而言。如同卡特莉娜所言,现在去追寻他也是可以的。 如果说有问题的话,果然还是她刚才的叹息。 “卡特莉娜,我果然还是过于虚荣” 露切尔等待着希斯归来的约定。 自己前去追寻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着,就已经到了王之间的前方。 轻轻的扣响大门,卡特莉娜替露切尔将门打开。在尽头的是—— “特地叫您前来真是抱歉,露切尔前辈” 有着赤红的头发和紫色眼睛的少女。 露切尔露出苦笑。 “玛娜,你可是埃斯特雷亚的女王啊,还打算一直用那样的称呼吗?” 王座上之人的是希斯的妹妹玛娜·贝尔格拉诺。 似乎很困扰,玛娜蜷缩了一下身体。 “请不要那样说。不管怎么样,露切尔前辈依然是我的前辈” 虽然在士兵们的面前扮演着不逊于露切尔的女王,但一但没有部下的时候就会回到那个可爱的后辈的样子—— 《贤者刻印》—— 那是剑刻战争产生的,能够动摇世界根基的力量。 如果得到那个力量的是露切尔的话,一切或许会更为简单。 尽管是学园的学生,但依旧是平民的玛娜得到了那个力量。想要笼络或是利用她的人不断涌现。 尽管想要带着玛娜逃往北方的大地。但不知从何处泄露,玛娜是初代埃斯特雷亚王托马斯的妹妹——艾丽西亚·プルガトリオ(purugatorio)的后裔的事情被知道了。 当时玛娜和国王代理的露切尔同时消失是不可能的事情,结果玛娜陷入了继承王位的事态。 “……没有后悔吗?” 面对说出抱歉的话的露切尔,玛娜仿佛很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统一语言——那是你从《贤者刻印》中孕育出的,超越了种族的语言” 仅限一次的奇迹——玛娜对那个力量去期望的是不仅仅是国家,甚至是超越了种族的语言魔术。 “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剑刻战争过后,艾丝蒂尔在全世界旅行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你想要跟随她,所以才产生了这个力量吧” 实际上,希斯和希尔维也托这个魔术的福才能和北方大地的罪祸顺利沟通。但也正是这股力量将玛娜束缚在了女王的位置上。 “这是对为了我而浪费青春的哥哥的一个小小的回礼” 玛娜将双手放于胸前,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在哪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与这个相比——” 好像是说漏了嘴,玛娜用手将嘴捂了起来。 “比起这个,叫您前来是关于艾莉娜前辈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露切尔的表情有些僵硬。 艾莉娜穿过大海回到了南方的国家斯路。南方也有少数的罪祸存在。她在那里继承了本该由她的哥哥继承的魔王的地位。 失去了魔力的皇祸们退出了竞争,艾莉娜成功的继承了王位,但在那之后情况就不太好了。 由于罪祸变弱了,人类对其发动了进攻。 “这样下去会发生内乱的……露切尔,能拜托你吗?” 埃斯特雷亚和北方的罪祸构筑了友好关系。 因而能够放心让其对斯路进行仲裁的国家,除了露切尔她们以外就没有了吧。 “旧友陷入了困境。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吧?” 虽然早就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玛娜还是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谢谢,人员由这边来准备的” 欣然允诺后,露切尔转向了身后。 “那么,我也去准备了。卡特莉娜,之后的事情就拜托了” “谨从您的命令” 留下鞠躬的卡特莉娜,露切尔离开了王之间。 女王と騎士が、その後ろで意味ありげに視線を交わしたことに気付かず。(骑士没有察觉到背后女王那意味深长的视线。) ? “明明说了会回来的” 回到房间的露切尔,就这样直接躺在了床上。 按照约定,已经等待了一年。 而且,之后必须前去帮助艾莉娜。 和他的距离在不断的变远。 “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也能够听听我的抱怨……” 为了虚张声势,露切尔和玛娜即使是在卡特莉娜面前也不能显示出软弱的样子。 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说过软弱的话了。 即便如此,时间是有限的。 就要磨磨蹭蹭的开始换衣服的时候,窗帘被风吹动了。 “……?” 窗户应该是关上的。 下意识的摸向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有什么人在! “《银乙女》” 对于不要命的入侵者,露切尔刺出了一把《占刻》的短剑。 “……啊?” 露切尔刺出的剑被入侵者轻松的阻止了。 “哎……?” 现在露切尔使用的是《圆桌骑士》。 本来应该没有能够如此轻松制止它的人。但是,对方不仅仅制服了它,而且仿佛是担心伤到露切尔一样使用了极为轻柔的力度—— 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话…… 在露切尔的认知中,能够办到这种事情的人,这世上只存在着两人。 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将十一把《圆桌骑士》破坏的艾丝蒂尔,除此之外—— “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露切尔,我来接你了” 在窗帘后出现的是露切尔一直在等待的面庞。 “希……斯?” 在北方的大地上也跨越了数个战场了吧。他的面庞和露切尔的记忆中相比变得更加精悍,脸上也有着小小的伤痕。 仅仅是看到那张脸,胸口就变得火热,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但是,露切尔为了掩盖这些,将身子转了过去。 “……太晚了。你让我等了多久啊?” 希斯露出了含有歉意的苦笑。 那是露切尔所熟知的,可靠的笑容。 “抱歉,为了将这个满意的完成花了太多时间” “这个……?” 带了什么土特产来吗? 露切尔将视线返回,视野里充满了银色。 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那细腻的感觉是丝绸吗?装饰的银线如同艾丝蒂尔使用的银龙的细线一般。设计也和埃斯特雷亚的风格明显不同,强大的魔力充斥了身为《占刻使》的露切尔的眼睛。 之后才注意到那是一件礼服。 “我希望你穿上这件礼服” 纯白的礼服——那是一件婚纱。 发现之后,脸颊变得火热。 对着连声音也无法发出的露切尔,希斯牵着她的手跪了下来。 “不愿意吗?” 思わずそのまま抱きつきそうになって、ルチルは今一歩踏み堪えた。 “……当然不愿意。我还没有听到你的心意” “我觉得应该已经传达到了啊?” 露切尔很生气的看向希斯。 她似乎没有发现,那是在撒娇的表情。 “我一次都没有听你亲口说出来吧?” 啊,希斯也明白了。 “露切尔,我喜欢你。我想要你一直和我在一起” 经过一年的等待,终于听到了满意的回答。 那对于露切尔而言,已经足够了—— “我也爱你,希斯” 终于,她将身子投入了希斯的怀中。 “话说回来,艾丝蒂尔怎么样了?” 希斯既然回来了,艾丝蒂尔也应该在一起才对。 “嗯?正在看着满脸幸福露切尔哦” “——啊?” 听到了本来不在这里的人的声音,露切尔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银色的少女出现在了身后。 艾丝蒂尔直接向希斯和露切尔抱了过来。 希斯和艾丝蒂尔,被夹在两人之间的露切尔感受到了思念的二人的温度。 呵呵的笑着是少女,身着一件和露切尔的外观不同的纯白的礼服。 “怎么样?和露切尔的一起准备的哦” “嗯,很适合你” “那么露切尔也快点换上吧” “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穿” 从真的打算脱下自己的衣服的艾丝蒂尔的手中逃脱,露切尔发出了惨叫。 “真是的……就算回来,事先也要联络一下啊” 艾丝蒂尔晃了晃手指。 “如果事先联络了,就不叫做惊喜了吧?” 露切尔终于穿好了礼服时,希斯和艾丝蒂尔牵着手看向窗外。在那里,有着长时间守护埃斯特雷亚的黑龙的身影。 “对了,还要去帮助艾莉娜所以要快点” “唉?等等,你打算以这种打扮去吗?” “当然了!” 和平时一样的小丑的脸,艾丝蒂尔说道。 “不觉得在天空中的婚礼会很有意思吗?” 在满脸笑容的艾丝蒂尔之后,黑龙的背上又出现了熟悉的面容。 “就算放着不管,也会被艾丝蒂尔前辈卷入吧?” 那是直到刚才位置还在王座上的玛娜。 从她的身旁,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希斯是不会放手的……” 作出发言的是天蓝色头发的少女。 “艾莉娜” 发出求援的艾莉娜也出现在那里。 “斯路怎么样了?” “不,那边也很糟糕。不过,还是先把露切尔吓到了……” 转向希斯,露出了困扰的目光。 “为了向你求婚,考虑了最惊喜的方式” 艾丝蒂尔从后面扑来。 “作为小丑哦” “作为门卫” 露切尔笑了起来。 “你还在继续吗?” “说我是代表人类的门卫的是你吧?” 对着叫苦的希斯,露切尔伸出了手。 “走吧,希斯。都让我等了那么久,会让我满意吧?” “啊,当然了” 露切尔坐在了龙的背上,艾丝蒂尔十分精神的说道。 “那么,向斯路出发了!” 但是,露切尔发现似乎缺了什么。 希斯也向四周张望。 “……啊咧?等等,艾丝蒂尔,希尔维怎么不在啊?” “嗯!?啊咧,有人告诉她集合地点是露切尔的房间吗?” “告诉了吗?” 慌慌张张的环视四周,在庭院内发现了一个痛苦着的少女的身影。 和被《门》拖走的,哭泣着的希尔维再会了。 “太、太过分了!为什么又只有我被忘记了?” “因为那是希尔维的风格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 露切尔也发出声音笑了。 “艾丝蒂尔,你是银乙女正是太好了” 因为她是银乙女,所以露切尔才能够像现在这样笑着。或许是感到意外,艾丝蒂尔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呢,露切尔。你那副装扮不也是银乙女吗?” 纯白的婚纱,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银色的少女们,在龙背上向天空飞去。 p311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