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憨夫》 作品相关 姥爷老了,明天复更。 八十四岁的姥爷老了,已经过去三天,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真的离开了。

在追悼会让,听陌生人第一次讲叙姥爷的生平,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十八岁时参加过抗日联军,五零年参加过抗美援朝。从不多言的姥爷竟是位经历过战风硝烟的战士。

过去我只以为他是个兢兢业业工作一辈子,一生刻守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可在我的印象里,他只是位每天戴着老花镜爱读报纸的老人,虽然耳背,却每天都看新闻联播的姥爷。是每次都给我撑腰与老妈斗争的靠山,时不时塞给我零用钱的姥爷。除了与姥姥吵过架,一辈子没与人红过脸的好人。

如今却走了,悄无声息的走了。让人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到今天回程再次经过殡仪馆时,才真得相信他走了。那个平凡慈祥的老人永远成了我的记忆。心中酸楚,眼睛再一次湿了。只能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他再也不用被病弱的身体束缚他自由的精神,也许他已经与往日的战友再一次为重逢把酒,也许他已经重新开始游历四方……

无论如何,姥爷一路走好……

卷一 山中 第一章 此嫣非彼嫣 第一章此嫣非彼嫣

脱去绣工精巧华美的鞋子,除去足衣,一双雪白细嫩的小脚踩入清沏潺潺的山溪之中,足下凉凉地清爽解了她胸中几分暑气,不多久她的脚边围上许多顽皮的小鱼儿来啄食她的小脚,绝对纯天然的鱼疗。

“啊——”顾雨嫣舒服地叹了口气,慵懒地躺在溪边翠色的草地上,头顶上正好是一棵老槐树撑起的树伞,为她遮挡午后的炙热的阳光。

听着林间清脆欢快的鸟鸣,顾雨嫣也哼起一首有几分映影的小调:“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宁静的夏天……”

原本应该是一副人景相映的美图,可是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别扭。一个穿着古代藕荷色薄纱夏衣裙的女童却唱着一首流行歌曲。难道是某个古装剧组的小演员跑出来偷懒?

非也!非也!

这如画的山谷并非现代的某处,只是那个女童有些特别。她并非土著地古人,而是魂穿到一岁幼女身上,两年有余的现代女性。虽然穿越前和穿越后的姓名没有发生变化,都叫顾雨嫣,她却真实的穿越了时间之门与空间之门,来到一个她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古时候。

她的肉身虽然只有三岁,但她的瓤却是将近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穿越前她是位既将毕业的财会,心算本领一流,算盘珠子打得噼叭响。临近毕业,她到一家酒店做了夜班会计。常常熬夜困倦不堪的她,在某天下班走楼梯时一步踩空,扭断了脖子,莫明其妙得就魂穿到了这个时空年仅一岁多的顾雨嫣身上。

一岁多的顾雨嫣是顾春林和林氏的独生女儿,夫妻俩成亲十余载一直无所出。直到林氏年过二十七岁,才老蚌怀珠诞下顾雨嫣。两人爱女如珠如宝,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惜顾雨嫣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一岁多时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连大夫都回天乏术时,她竟奇迹般得好了。

自此更加的聪慧可人,连身体也慢慢康健起来。顾氏夫妻喜不自胜,却不知他们真正的女儿早已魂归西方极乐。

顾雨嫣前世是被奶奶养大的,可没等大学毕业奶奶就去世了。这世重新拥有珍贵的亲情,让她倍加珍惜。她既占了人家女儿的肉身,他们就是自己的肉骨血亲,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

好在穿到了个懵懂的幼女身上,让她可以不显山露水的了解陌生时空的风土人情。这里与宋朝有几分相似,因为顾家生活一个群山环抱得山谷之中。在山脚下零星地散居着十几户人家。山谷平坦处是村民的田地,农闲时的村民也会上山砍柴打猎。这里民风淳朴,邻居之间相处得也很和睦,就是交通闭塞了点,到最近的村镇据说也要走上一个半时辰。

顾雨嫣自穿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小村子,对外面的世界她也很好奇,但若让她一辈子住在这里种种田,养养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自给自足,与世无争,俨然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说起她现在的爹顾春林平时不事生产,他既不是农户,也不是猎户,他是村里不收束修的义务教书先生。顾雨嫣来了两年多,也没搞清楚顾家以何为生。

不过顾家家境颇为殷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比普通人家好上许多,而且顾宅是村中唯一一座两进的院子,家中还养了一房佣人。

曾福是家里的总管,每个月都会出几天门,到山外去采买一些必须品。曾福家的是林氏的奶娘,内宅的一切都由她打理。

曾福有三个儿子,曾寿、曾财、曾运。曾寿和曾财早已成家立业,都住在山外。只在逢年过节才会举家回到山村,他们见到顾春林也叫老爷。每逢顾家兄弟回来,顾春林都要与他们关上书房门,呆上几天。过完年,他们又会带着家人一起离开。

曾运,曾福的小儿子,今年才十二岁。他现在是顾春林的随侍书童,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顾雨嫣的跟班。

自打顾雨嫣身子大好后,她就经常偷溜出来在村边、溪旁玩耍,还时常忘了回家,这时曾运就会满世界地找她,就象现在。

“小姐——”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梳两团发髻的男童正满山满村的寻找。“小姐,要用晚饭了,老爷、夫人等着呢。小姐,回家用饭了!”

“阿牛,又找不见你家小姐了?”

“顾家的小姐比乡野丫头还皮,是不是泼猴托生的呀?哈哈……”

一群聚在村口老树下的八婆们七嘴八舌叫着曾运的乳名,拿他逗乐,阿牛对她们则连白眼都不屑丢一记,熟练地转身离去,口中低声轻叹:“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丢下身后的八婆们,阿牛又朝村尾的那片密林走去。边走边喊,可依旧得不到回答。直到走进林子深处,他才低声得喊起顾雨嫣的乳名。“妞妞,在哪呢?阿牛哥肚子饿了,快出来跟阿牛哥回去吃饭了。妞妞……”

为了能把女儿养大,顾氏夫妻也随村中贱名长命的习俗,起了个乳名“妞妞”。关上院门,全家人都叫她妞妞,只是出了院门,曾家的人都称她小姐。

顾雨嫣喜欢喊她妞妞,这让她想起奶奶。阿牛知道她的脾气,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守规矩的喊她小姐。

“妞妞……”

“阿牛哥,在这里!”顾雨嫣终于决定放过可怜的他了。想曾运的乳名,她总会想起金大师的武侠巨著《倚天屠龙记》中的曾阿牛。

“妞妞,怎么又一个人跑到树林里来了?夫人不许你来这里吗?万一遇到毒蛇毒虫,可如何是好。”曾运紧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的小脚从溪水中拉出来,用衣袖擦拭后,重新为她穿上足衣,蹬上鞋子。

“毒蛇毒虫都不怕,带了娘做的驱毒香包。毒蛇毒虫近不了身的。”顾雨嫣笑盈盈地晃动腰上的香包。

曾运想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怎知她竟赖在草地上不肯起来。

“唉……”又是一声认命的叹声,曾运背对着顾雨嫣无言地蹲下身子。“上来吧。”

“嘻嘻……”她得尝所愿地掩嘴丢笑,麻利的爬上他的背。枕着他稚气的肩膀,顾雨嫣觉得无比幸福。“阿牛哥,我长大了嫁给你做老婆,好不好?”

才直起身,还未迈步的曾运听了,吓得一趄趔。慌忙稳住身形,半天才说了一句:“不好。”

“为何?”本打算从小为自己培养一个小正太的念头才冒出来,就被他无情的践踏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我娘长得俊?”

说起容貌,顾雨嫣就很懊丧。明明有个美人娘、帅哥爹,她却偏生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虽然算不上丑,但最多也只能算清秀。每个见过她的外人,最多会夸她可爱、讨人喜欢。除了家里人,就再也没有人夸她美。

“臭阿牛,我再也不理你了,放我下来——”顾雨嫣挣扎想从他的背上下来,可他抓得紧,她没办法挣脱。

“才不是呢,妞妞长得是俊了,妞妞是阿牛见过最最俊的姑娘。”曾运面不改色地夸赞她。

“真的?”顾雨嫣将信将疑的停止了挣扎。“我最俊,那阿牛哥为何不乐意?”

“妞妞是阿牛的妹妹,世上哪有兄妹成亲做夫妻的?”曾运小心翼翼地解释,深怕一不小心让她不满意。

“嗯……这还差不多。”顾雨嫣甚是满意得点了点头。

曾运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永远笑容可掬的小姐,可长了一颗七窍灵珑心,要是被她捏在心里,一辈子……

曾运虽然小,但不傻。小姐虽然心善,但绝不是随便能拿捏的泥人。娶老婆,他还是想找个温柔贤淑的姑娘。像小姐这样沾了蜜的朝天椒,他可没那个命去享受。

家中最小的阿牛,自看到顾雨嫣生下后的第一眼,他就全心把她当成的自己的妹妹。除了老爷和夫人,她也只是跟他最亲。他要照顾妹妹一辈子,就像他爹忠于老爷、夫人一样。

自小被曾福教育要忠于主人的阿牛,可是把顾雨嫣从心里当成了自己一生追随的主人。他拼命地跟爹学功夫、随着老爷识字念书,都是为了有一天帮小姐打理好她的一切。

阿牛的皮肤并不白,是后世非常流行的小麦色。相貌也十分有棱角,据阿牛的娘说,曾家祖上有外西北外夷血统。所以曾家的老少的相貌都比普通人深刻、有棱角。

阿牛在雨嫣看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愚腐、执着。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算是他爹娘,也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不是被雨嫣死缠烂打吓到,他还会只叫她小姐,而不是妞妞。

他虽然是曾阿牛,可她不想成为被毁容的阿蛛,算了吧。雨嫣的培养正太的计划胎死腹中,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古代宅女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张合适的终身饭票,她才三岁,时间还来得及。先休息、休息!

“妞妞,到家了。快下来吧。”阿牛蹲下身子,让雨嫣自他背上下来。

雨嫣的脚才粘到地面,她便又蹦又跳得冲进府门。

“爹、娘,妞妞回来了。”

卷一 山中 第二章 亲人 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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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笑盈盈地望着奔向的女儿,白皙的脸蛋泛着健康的红润,一像粒诱人的红苹果。

“娘……”雨嫣笑吟吟地抱住林氏,将将抱住她的腰。“娘,妞妞回来了。”

林氏抬起手中的帕子怜爱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又疯跑出去,不知回来。累你阿牛哥满村寻你。看来娘是该好好管束你,明天开始跟娘在家学女红。”

“女红……”想到整日拿着绣绷的傻样,雨嫣的红皱成了包子。“不要嘛,娘~”

“甚好。”一身居家装束的顾春林自屋中走出来,还不住的点头称是。“妞妞已经三岁,以后早上随爹去学堂识字,午后在家与娘学女红。省得你整天疯跑真真成了疯丫头,嫁不出去。”

“爹——”雨嫣委屈地嘟着嘴,乌黑的大眼睛闪着泪光。“妞妞不是疯丫头!娘,爹不疼妞妞了……呜呜……”

林氏见自个儿的心肝哭了,急得火上房似的。恼怒地瞪了夫君一眼,俯身想要抱起女儿。“乖,妞妞才不是疯丫头,妞妞是娘的心头肉。爹不疼你,还有娘疼你。”

见爱妻要去抱女儿,顾春林抢先一步抱起女儿。“妞妞乖,爹最疼妞妞。可是妞妞总是跑出去,你娘一个人在家会怕。妞妞是大姑娘了,应该在家多帮帮娘管家才是。”

雨嫣抬起根本没有泪水的脸,狐惑的望向美人娘,林氏微笑着颔首。看着娘亲略带病气、过于苍白的脸,雨嫣心里生出丝丝地愧疚。自穿来,雨嫣总是肆意享受亲人的庞爱,****于山村美丽的景丽,沉浸于小孩子自由的身份,却忽略了身边亲人的感受。“娘,妞妞错了。妞妞只顾着自己玩,都没有好好陪过爹和娘。妞妞以后改,再也不会丢下娘和爹。”

林氏轻抚雨嫣乌黑的秀发,眼神慈爱满满。“妞妞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爹在逗你玩,以后只要妞妞出时记得早点回家就好。娘会一直在家等着你。”

“妞妞要一直陪着娘,等人的滋味太难受。”妞妞撇了撇嘴,不赞成的摇着头。

“哈哈……”顾春林被她逗得仰脸大笑,就连林氏也掩嘴笑了。“告诉娘,妞妞是怎么知道等人的滋味难受的?”

“爹爹,不是常说: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妞似模似样地学顾春林摇头摆尾念书的模样。

顾春林见了非但没有恼怒,还喜上眉梢,不住的夸赞。“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喜出望外的老爷、夫人,还有眼角飘过得意的小姐,曾运心中暗暗摇头,又让小姐安全通关了。不过小姐年纪小小就知道如何哄得老爷、夫人开心,不得不佩服她人小鬼大。

“老爷、夫人、妞妞可以用饭了。”粗布短打慈眉善目的奶娘王氏来请他们进去用餐。

“吃饭。”顾春林喜滋滋地抱着雨嫣进屋子,奶娘虚扶着林氏往屋子里去,没走两步,回头冲阿牛喊:“阿牛,叫你爹吃饭。”

全家也就只有六口,曾福一家三口也和顾春林一家同桌。曾福一家虽名称上是顾家的佣人,实则却是顾家最贴人的家人。

曾福原是林氏父亲林远山的管家,可究竟为何成了顾春林的管家?雨嫣也甚明白其中的原由。就连外公林远山,她也只是但闻其名未见其人。

雨嫣却从来没有听顾春林提起顾家祖辈,甚至也从来没有什么亲戚上门走动。

根据雨嫣自己的观察,顾家的原藉也不在这小山村里,这庄上的多半都是姓刘的。至于顾家为何、何时来到这里,她就无从得知了。

也许是避祸,再不就是躲债,也有可能是小两口私奔,可私奔也不会拖家带口呀?

既然爹娘有意回避,雨嫣便宜故作不知,不去寻找无关紧要的过去,还是认真地享受当下才正事。

翻过天过,雨嫣真得没有出门玩耍,而是乖乖地留在林氏身边。学着描花样,假莫正经地捧着绣绷子练习简单的针法。

可惜她的手小笨拙,一双粉嫩的指尖愣是扎出许多红红的针眼。心疼得林氏心肝肉地想要抢下绣针,不想雨嫣倒犟上性子,非要学出个样儿来。林氏只能由着她,只是雨嫣每扎一下,她就会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扎在儿身,痛在娘心!

跟着林氏学了几日,雨嫣竟也能似模似样的绣朵小花了。乐得她,捧在绣绷子满世界的显耀。除了阿牛,全家都乐不可支把她夸上了天。原本只是不服输,一来二去倒真让雨嫣对女红产生了兴趣。

前世雨嫣是个漫画迷,爱看漫画、爱画漫画,原本来考艺术类,但家境不允许,最后只上了个财会专科。但她画画的功底还在,拿着林氏的炭条,在纸上描画了一些新奇的花样绣在帕子上,全家人每人一条,而曾运的是q版小猪猪。

女红学有小成,雨嫣又开始耐不住跑出去玩,不过她会跟林氏告假,还会拉上阿牛同行。

“阿牛哥,今儿个去叉鱼吧,妞妞想吃烤鱼了。”想到鲜嫩美味的鱼味,雨嫣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雨嫣露出馋猫的嘴脸,曾运不由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这就拿叉子去。”

雨嫣则转身去了厨房,用油纸包了一些盐和佐料,提起小小的油壶,又去顾春林的书房寻了一支未过的毛笔揣进怀里。准备齐全后,两人才向村后的山溪走去。

曾运从小跟着曾福习武,叉几鱼自不在话下。挽起衣袖、裤腿,他大步走进溪水中。没多会儿功夫,他就叉上来四、五条肥美的大鱼。

雨嫣也没闲着,捡了许多干树枝回来好生火。曾运杀鱼洗净穿好,走过来用火折子点起一堆火。雨嫣则用毛笔沾上油仔细地在鱼身上涂抹,均匀地撒上盐和佐料,放上火上烤。

没多会儿,阵阵烤鱼的香味就飘散开来。

“妞妞,好了没?”曾运的眼都快掉地上,还住地用手抹去嘴角的口水。

雨嫣嫌弃的扭过脸,皱着眉斥道:“阿牛哥脏不脏,快把手洗了。洗好了,鱼就可以吃了。”

曾运满心不愿,却也只能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双手伸进溪水中晃了晃,就湿淋淋地跑回来,夺过雨嫣手中的鱼,张嘴就是一大口。

“小心烫……”雨嫣话音未落,那口炙热的鱼肉已然落入了他的腹中。

“好吃——”多了一句没用,只顾着埋头苦吃,不会时大半条鱼就下了他的肚。

日头偏西时,曾运才带着雨嫣归家,手里还提专门烤好的四条鱼。

“这鱼的味道甚是美味,奶娘的厨艺渐涨。”顾春林尝了一口鱼,不住地点并没有称赞。

林氏掩嘴偷笑,“这鱼是阿牛抓的、妞妞烤的。”

顾春林听了一怔,“妞妞也能下厨了?”他又夹了一口鱼放进嘴里细细味尝。“味道真不错,特别的鲜美。”

“那是当然。这可是先用毛笔将油涂上鱼身上,再撒上盐和佐料,再用火慢慢烤好的。现在味道差了些,刚刚烤好时,香脆鲜美极了。”雨嫣沾沾自喜地讲叙烤鱼的过程。

阿牛在旁边不住的点头赞同,“我一人整整吃了三条。”

“味道甚好。”顾春林头不停地点着,猛地他想起什么来,顿了一下。“妞妞,你方才说用毛笔把油涂上鱼肉上的是吧?”

桌上的几人都怔忡着,只有雨嫣尤不知死活道:“妞妞可是从书房里特意找了一支没过、干净的笔。爹安心吃,很干净的。”

顾春林火急火燎地起身跑向书房,好一会儿,书房里传来他凄惨哀号:“顾雨嫣还我湖笔!我的笔中之冠——”

林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气又她笑地点了点雨嫣的头。

雨嫣这才发觉又闯祸了,谄媚地对娘笑着。先打点好娘,就不怕爹来找她算帐了!

卷一 山中 第三章 叫花鸡 求收藏、投票,请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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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整日里被爹逼着描红,同娘学女红,还要抽空儿同阿牛上山。正是深秋采摘蘑菇的好时节,每每登高,望着满山漫野绚烂的色彩,她总要喊上几声,听着回响在山林间的声音,心情舒畅无比。最后连曾运也爱学着她的模样喊上几嗓子,面露畅爽。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曾运不敢领她进深山,只是游走村边的山林,他们也收获不匪。种类丰富的蘑菇,还有个头不小的榛子……

可惜山中秋日太短,下了第一场冬雪之后,林氏便不许再上山了。倒是曾运开始跟着曾管家上山打猎去了,不是今日打回只肥兔,就是明日逮到一只山鸡,让顾雨嫣好不羡慕。

前世雨嫣的奶奶一直开小食店来供她读书,假期在小食店帮忙的她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后来又在酒店里实习,时常看大厨操刀,又学了一、两手的绝活。

见到肥美的山鸡,她想起前世电视里常见的叫花鸡。于是便怂恿曾运去寻了些玉米棒子上的干叶和一些黄土,阿牛知道她又要做新鲜的吃食,便心甘情愿地去了。

原本雨嫣想自己动手的,可奶娘死活不肯,她只得在了一旁做指导。先用黄酒、盐和各种佐料腌制山鸡肉。再将五花三层的猪肉切成厚条,同鸡内脏还有发好的蘑菇下锅炒熟做馅。

鸡肉腌好后,雨嫣让奶娘把猪肉、鸡杂和蘑菇塞进鸡腹中,雨嫣还顺手丢了几颗栗子进去。没有现成的干荷叶,她就用玉米叶包了一层又一层,足足包了六层,并用细线仔细系好。觉得不太放心,雨嫣又寻了张纸裹了一层。这次她倒长了记性,再没进顾春林的书房,而是同林氏要了一张不用的纸。

望着雨嫣小心地在鸡上抹黄泥糊,奶娘还不及阻止,只能干睁着眼睛看着,口中不住地低喃:“可惜了、可惜了,白白糟尽东西……”

一旁的曾运却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又见识了新鲜物件,美得不行。不停得问道:“妞妞这鸡好吃不?”

“好吃,好吃得让你吞了舌头。”终于在鸡包上糊了一层厚厚的黄泥,雨嫣同曾运来到院中,加起土块堆开始烧。

“还要多久?”曾运的这句话不知问了多少次,终于在日落掌灯时,烧够了足足两个时辰后,雨嫣才让他停了火。

看着耗去了柴火,奶娘不停地念叨可惜。

到晚饭时,曾运捧着带着余热的泥胚和锤子出现,让家中的大人都吃了一惊。

“这是何物?”顾春林狐惑地望向曾运,曾运则将目光转向雨嫣。

奶娘忍不住开口道:“这泥里裹着鸡,大娘子早早糟尽了一只鸡,还有好多的肉,可惜了……”

“这是叫花鸡。”雨嫣笑眯眯道,“阿牛哥,轻敲三下,把泥胚敲碎。”

在众人的注视下,曾运敲掉了外面烧干的泥巴,撕掉最外的纸,提着细线将鸡放在盘子上。

雨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子,剪开细线和层层叶子,混着淡淡地玉米香的叫花鸡特有浓香扑鼻而来。

“好香……”

在奶娘的帮助下,叫花鸡被装到另一个干净的盘子里,雨嫣用筷子轻轻挑开鸡肉,鸡肚子里的猪肉、蘑菇和栗子露了出来。

顾春林第一个夹了块酥香的鸡肉放入口中,美味得让他无法言语,只是不住的点头。半晌才道:“美味之极,快吃、快吃。”

雨嫣望着家人享受美味的喜悦,心底涌出的满足比吃人参果都高兴。她将蘑菇和栗子夹给娘,这可是比鸡肉还要美味。

“妞妞越发得懂事能干了。”林氏喜上眉梢,连平日里苍白的面色都多了些红润。

顾春林也不住的点头赞许,“妞妞,这是叫花鸡是你从哪里学来的。”

“听村头刘爷爷讲故事听来的。刘爷爷讲他年青时去京城,穷得没地住和乞丐住在一块,看那些乞丐偷来鸡没有锅,就将鸡包在荷叶里裹上黄泥烧熟了吃,这鸡因此得名叫花鸡。”她早就想好了出处,听爹爹问起自然对答如流。

“嗯,妞妞实在太聪慧了,听了故事就能做出如此美味,好、好、好!”顾春林连赞三声好,还举起杯中酒与曾福畅饮。

曾运吃好了叫花鸡,更勤快得往山上跑,逮到山鸡缠着雨嫣做叫花鸡。叫花鸡吃腻了,雨嫣又教奶娘做了麻辣兔子肉、狍肉馅的饺子。

这个冬季,顾家的伙食花样翻新,喜得顾春林每晚都要同曾福喝上两杯。就连一向吃得很少的林氏也会多吃上半碗饭。雨嫣的脸蛋又圆了一圈,而曾运就更不会说,就个头又窜高了两寸。

卷一 山中 第四章 纳妾? 拜求收藏、投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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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后,除了家中的男人们上山打猎,女人们则串门做女红,享受一年之中难得的轻闲。不想一日午后,村中来了许多衣不蔽体的老老少少,打破了刘家庄的宁静。

“真是可怜哟,一个个面黄肌瘦。听说南面闹灾,走都无路才背井离乡来这投亲的。都饿了好些日子了,族长不敢给他们吃干的,只熬了一大锅粥让他们每人吃一碗。还让大伙都回家找些旧衣裳给送去,他们穿得太单薄了。”奶娘给林氏和雨嫣讲着听来的八卦。

“奶娘,把家里不穿的旧棉衣都送去吧,还有妞妞小时的旧衣。对了,一会儿把家里配好的驱寒茶都送去。让族长熬给他们喝,这大冬日别再病倒了。”林氏皱着眉,神情甚是悲悯。“唉……天灾无情,能帮就帮一把。”

“夫人,我这就去。”奶娘行过礼,便转身出去了。

“娘,家里的驱寒茶是娘配得吗?娘是不是学过医?”雨嫣对林氏的多才多艺越来越好奇。“娘,这世上还有娘不会的吗?”

林氏笑弯了眉,把她抱进怀里。“我的儿,这世上能人多了去了,娘只不过会些皮毛。这话千万不可当着外人的面讲,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不过,你外公倒是位绝世名医,只可惜……”想起过往的旧事,林氏眼角闪过水光。

“娘……”怕是碰到娘的伤心事了,雨嫣的眼神里闪过忧虑。

“没事,娘只是想起你外公、外婆了。唉……”一声长长地叹声,包含着她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思。

“娘,教我医术吧。妞妞也想成为名医。”雨嫣歪着头央求林氏。

“名医?”林氏抚着她的发笑了。“你外公的医术传男不传女,娘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过平常得头痛脑热,倒也不用找别人。”

“妞妞现在还小,就跟着娘学些皮毛好了。”雨嫣重重地点了点头,下了很大的决心。

“小鬼头!”林氏拿帕子捂着嘴笑。

“嘿嘿……”

那些灾民被族长安排到刘姓各家安顿下来,好歹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这一日,村中刘二家的来顾家串门,一进门就把林氏和雨嫣夸得辩不清东南西北了。刘二家的是村上的媒婆,平日里走村串巷,保媒说亲,今日到顾家所为何事?

林氏一时也不知刘二家的来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让奶娘上了茶和点心。

刘二家的那对三角眼,打量起顾家的家具摆设,就连她手中的茶碗也让她端详了半天。

好茶!刘二家的几乎走遍了附近十里八乡,还是第一次喝上如何甘淳的好茶。那点心更是入口即化,比镇上点心铺子里卖得不知好吃多少倍。

林氏、雨嫣外加奶娘看着刘二家的吃完点心,喝完茶碗中的茶,用手抹了抹嘴。抬头看到三人诧异的目光,她脸上扯出一丝生硬的笑靥。“好茶、好茶……”

“咳咳……”刘二家的未语先笑,“今个儿来是给夫人道喜的。”

“道喜……”林氏眼底闪过诧异。“这喜从何来?”

“夫人也知道,前几日从南面来了些刘姓的亲戚。刘富一家住在我家,刘富家的二闺女儿桂花,年方十六,为人温顺。相貌出挑,厨艺、女红俱佳,看她的身材一准能生个大胖儿子。”刘二家的停下来看看了林氏的脸色。

林氏心中一涩,嘴角依旧挂着笑,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顾老爷人好、又值壮年,家业丰厚,膝下只有顾小姐一女。何人来继承顾家的家业?不如夫人替顾老爷纳一房妾,将来生了儿子养在夫人跟前,顾老爷后继有人,也成全了夫人贤妻之名,两全其美!”刘二家的说得天花乱坠,连眼睛都眯缝着,象是看到金灿灿的谢媒礼。

“闭嘴——”奶娘怒不可遏,上前就抬手给了刘二家的两耳光。“管闲事、管到顾家来了。一个姑娘不好好寻个婆家,找上门要当妾,还要不脸?见过没脸的,没见过这么没脸的。你是保媒呢,还是卖人?顾家可不买妾,麻溜给我滚,哪来哪去,少脏了我们顾家的地儿!”

刘二家的被打懵了,呆呆地看了奶娘一眼,嘴角微翕,原想着骂回去,但在林氏冰冷的目光和雨嫣喷火的眼神中,讪讪地起身离开。在院子里遇到面沉似水的曾福,更是不敢稍作停留,夹着尾巴离开。

刘二家的一出顾家的门,狠狠地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活该你们绝户!”

赶走刘二家的,林氏的面色变得如纸般苍白,神情怏怏。只讲了一句,“我乏了。”便回房间躺着去了。

奶娘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口中喃喃:“老天不开眼呀!不开眼……”

雨嫣也呆呆地坐着,她第一次感受现时与前世的区别。前世有小三逼正式让位者有之,但却没有媒婆堂而皇之的上门推销小三。

爹会娶妾?为了传宗接代?

寻不得答案,雨嫣心似火烤,坐卧不安。约莫爹将要回家之时,她立在门外等候。

天寒地冻,没多会儿,雨嫣的小脸就冻得通红。她开始在雪里跑步取暖,在她跑得满头大汗时,她终于看到远处顾春林归来的身影。

“爹——”雨嫣跑着迎上前。

“妞妞,这冰天雪地得,万一病了如何是好。”顾春林只当她是来迎他嗔怪道。

“爹,妞妞有事找您。”

“有事?何事?”顾春林抱着她便往家门走去。

“今儿个媒婆上门,想让爹娶妾,生儿子。”雨嫣故作天真地用脆生生地声音问道。

“娶妾?”顾春林惊愕一顿,怒声吼道:“胡闹!”

大步流星地走回后院,把雨嫣放在院中,独自走进屋子。呆呆地望着关上的房门,半晌她才咧嘴笑了,蹦蹦跳跳地去厨房寻奶娘去了。

“相公回来了,天黑路滑,明日要早些回家。”林氏走上前帮他解开抖缝,不想双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娘子休要与那些破落户一般见识,有娘子,我凭生足矣。上天侍我们不薄,赐我们一乖巧可爱女儿承难膝下,足矣。”顾春林将林氏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神中是满满地爱怜。

林氏靠在他的胸头,泪水沾湿他的衣衫。“若不是为我,林哥也可以儿女双全的……”

“休要胡说,若没有你,儿女双全又有何欢。怡妹,休要胡思乱想……”

“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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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回来了。”刘桂花笑盈盈道,而刚刚进家门的刘二家的却只是睨了她眼,哼了一声扭着水桶腰,进了屋子。刘桂花的热脸被人又摔了回来,羞得满面通红,只得讪讪回了厢房。

喝光了整整一碗水,刘二家的依旧觉得胸中有团火。想想没得赏钱,还被白白得扇了两记耳光,气不打一处来,哐地一声将水碗摔到桌上。

刘二见自己的婆娘一副气呼呼像,心下有些不悦,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又跟谁呀?”

“跟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姓刘的!”刘二家的满腹的火气冲着刘二就去了。“原想着给桂花保媒,让他们家翻身,家里也少个吃饭的。可没成想,却造了个没脸!”想想打在脸上的耳光,她不由得揉揉自个儿还有些痛的脸。

“给桂花保媒?哪家?”刘二暗自在心里盘算,村中合适的人家。

“顾家……”刘二家的气焰突然蔫了不少。

“顾家?哪个顾家?”刘二一怔。这庄只一家姓顾,可顾家并没有适婚未娶的男子。

“还能是哪个顾家,当然的庄上最富的顾家。我原想让桂花嫁给顾老爷当妾……”

“当妾?”刘二表情有些凝重,眼底闪过怒火。“你想让桂花去给顾老爷当妾?是顾老爷跟你提的?”

“顾老爷没提,可你看他家娘子那副病象,家里只有一个大娘子。有钱人家谁不想生儿子,传宗接代,我这不也是积德行善嘛!”刘二家的见自己当家的面色不对,勉强笑着为自己辩白。

“积德行善?”刘二的语气带着鄙夷,“你问过桂花吗?人家桂花愿意吗?桂花的爹娘愿意吗?你是桂花什么人,你就做主让她去做妾?还急不可耐的求上门要当妾?这传出去让桂花以后怎么嫁人、找婆家?”

“做妾怎么了?顾老爷家可是庄上的富户,请客人吃的茶点比镇上举人老爷家的都要强上十倍。进了顾家就等于是掉进了福窝,我这是为了桂花享福,才让她去的,好心却惹了一身的不是,冤死了!”刘二家的举起帕子掩面痛哭,“哎呀,不能活了,没活路了,我不活了……”

“闭嘴吧!”刘二啪地一声拍了桌子,面红耳赤地斥喝,“还不嫌丢人?还是死了你那份送妾赚银子的心思,好好的给桂花说个合适的人家,让她这辈子都念你着的好。”

刘二是老实本分的庄户,平日里很少管家中的杂事,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是个明白人。不会让自己的婆娘胡搅蛮缠,爬到自己头上拉屎。今日她让自己如此没脸,真恼自己婆娘的他怒斥完便拂袖而去。

见自己当家真得恼的自己,刘二家的也就绝了送桂花当妾的心思。当家的虽然平日不多言,真恼了她也真怕。

唉……享福还不乐意,死脑袋瓜!而那顾家夫人林氏看着柔软,没成想来她还是个惹不起的妒妇,也罢。

只是可怜了这谢媒钱!

刘二家的绝了往顾家送妾的念头暂且不提,顾雨嫣却对此念念不忘。

第二天,她还特意拉着曾运到刘二家附近玩耍,偷瞄了那个刘二家的说的刘桂花。

刘桂花相貌清秀,虽比不上林氏的绝色,但胜在年轻。她皮肤白皙,面色红润,倒有几分南国佳人的婉约。万一被她见过自己家的帅气爹,被他的相貌所惑,自动贴上去,该如何是好?

虽然爹与娘恩爱非常,可谁也不能保证爹是柳下惠转世,万一有行差踏错,那……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雨嫣开始每日接送爹爹,严密防备。风雪无阻,直到她听到刘桂花与镇上的屠户订了亲,她才鸣金收兵。只是冬日里刚才圆起的小脸又瘦了下来,惹得林氏双眼泛红一阵心疼,顾春林只是笑了笑,眼底流露出几分了然与欣慰。

娶妾风波终于过去,雨嫣又开始黏着奶娘,在厨房里究竟各种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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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得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刘家庄的家家户户也都忙着祭灶、过新年。虽地处偏僻,但过年的气氛却一点也不差,常常是东家杀猪、西家宰羊,只是采办年货,就让奶娘王氏忙得直打转。

看着奶娘忙得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林氏找来曾管家。

“明天去镇上买两个丫环回来,一是帮奶娘干点杂活;二是妞妞也大了,也该有个贴身丫环。相貌周正,人老实本分就好。”林氏早就有买丫环的想法,早就买回来也好,自己还能帮着女儿好********。

于是第二天傍晚,顾家就多了两个七、八岁的丫环:小草、小秋。小草比小秋大一岁,相貌也比小秋清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三分灵气。而小秋相貌普通,人也显得很木讷。

许是投了眼缘,雨嫣却更喜欢小秋。当林氏问雨嫣选哪个当贴身丫环时,她便用秀气的手指指了指小秋,而她的眼角恰巧捕捉到小草眼底闪过不满。

林氏则满意地颔首,对她的眼光很满意。那个小草虽然年纪小小,却绝不是个安分的。“只要你们守本分,勤快、对主子忠心,顾家不会亏待你们。若做出什么背主之事,绝不轻饶。”

自此,雨嫣小跟随班由曾运换成了小秋。

从家里添了小草和小秋两个丫环之后,曾福一家说什么也不肯同老爷、夫人同桌,怕教坏丫环,坏了规矩、忘了尊卑。劝了半天,最后顾春林只得同意曾家三口带着两个丫头另放了一桌。

腊月二十五,曾寿、曾财哥俩回来了。只不过这次两兄弟都没有带家眷,原来两人的媳妇又有了身子,冰天雪地怕有个闪失,两人便自己回来了。

顾春林听两人讲明原由,抚着胡子连连点头。“是我连累你们了。今个儿就开始对帐,二十八你们就回去过年吧。明年再早来两天,以后就不用带着家眷来了,路滑天寒不方便。要是曾管家、奶娘想媳妇、孙子了,就带上阿牛出去过了年再回来,也让阿牛长长见识。”

兄弟磕头谢了主子恩点,主仆四人才进了书房,关上门又开始了每年最忙碌的几天。

书房里灯火通明,噼啪作响得算盘声,甚至一连几天主仆四人的三餐都是在书房里用得。终于在二十七的傍晚,书房门才再度打开,眼下明显泛着青黑的主仆四人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几人的脸上满是疲惫,但表情都很兴奋,就象地主刚刚收获满仓满仓的粮食。

“今年年成不错,大家的分红都涨一层吧。”顾春林眼神充满喜色,嘴角挂着满意。今时、今日,他也算不负岳丈的托付了。

“谢老爷。”曾氏父子行礼答谢。

曾氏兄弟二十八一大早吃过早饭,向老爷夫人、爹娘磕头辞行后,就消失在茫茫的晨雾里。

大年三十,曾运笑呵呵的捧着门神跑出去了。“接门神了、贴春条!”小秋、小草也兴奋地跟着跑出去,雨嫣怕冷窝在娘的屋子里跟林氏说着闲话。

顾家屋里不烧炭,林氏闻不得炭味。所以修建房子时都建了地龙,屋子里既暖和又不必担心一氧化碳中毒。前世雨嫣煤气中毒过,所以对炭味相当敏感,稍有味道她就会头晕目眩。穿到古代,许是遗传做遂,她这副身子依旧不中用,对炭味过敏。

“妞妞,过了年就四岁了。有不有特别想要的物件,娘买给你。”林氏看着雨嫣心不在焉,提不起精神只当她又想要什么新玩意儿。

“妞妞不想要什么,只是想着年年守着爹跟娘过年,跟爹学写字,跟娘学女红,吃奶娘做的饭,和阿牛哥一起吃烤鱼,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想到往后幸福的米虫生活,雨嫣黝黑黝黑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嘴角翘起甜蜜。

“我的儿……”林氏心中一苦,紧紧地将妞妞抱进怀里,双眸噙着晶莹的泪水,表情泛着浓浓地悲苦。“妞妞终要长大,要为人妻、为人母,整日守着爹娘如何使得?到时爹娘都成白发老翁、老婆,妞妞可不准嫌弃爹娘。”

“儿不嫌母丑,妞妞可是孝女。娘若不信,妞妞可以对天起誓。如若我顾雨嫣……”雨嫣的话还未讲完,就被林氏的手捂住嘴。

“休得胡说,小小年纪起什么誓。妞妞讲的话,娘信就是了。只是以后千万不能轻易发誓笃咒,答应娘。”林氏神情严肃的盯住雨嫣,眼神里闪动坚持。

雨嫣乖巧地点了点头,对林氏的异常之举深感困惑,却又想不清原因。

“妞妞,不论将来怎样。你都要坚强,这才不愧爹娘平日里对你的教诲。我们妞妞是个有福之人,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儿孙满堂。只要妞妞一生平安顺遂,娘死也瞑目了。”林氏翘起嘴角,但眼角眉梢却有几分淡淡悲怆。

“娘……”雨嫣听了林氏的话,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奶娘讲,年这大年下的,可不准讲什么生呀、死的,不吉利。”

林氏闻言笑眯眯,“对,不吉利。娘大意了,娘再也不讲了。”

“再讲罚银子,娘得给雨嫣银子。嘻嘻……”

“小财迷!”

大年初一,曾管家按惯例早早就打开了大门。不多会儿,就有庄上的孩子来家给先生顾春林拜年。

“先生、师娘,过年好。”三、两个孩子一起规规矩矩给顾春林行礼。

“先生也祝你们新年学有所成,身本康健。”顾春林慈爱地微笑,而坐在一旁地林氏则每人手里塞了个荷包,里面装着铸成花生样式的银裸子。

每人又装了满满地花生、瓜子、大枣干果,满心欢喜地走了。

因为给拜年银子,也有家里大人让大的抱着还不会走路的小的,来顾家拜年。林氏也体量庄户人家的不易,无论大的小的、一人一份。

顾春林和林氏喜欢热闹,每年都事先准备好银裸子和荷包,就图过年一热闹,逗庄上的孩子一乐,所以每年到顾家拜年的孩子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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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如丝,细细飘散在周围的青山中,万物复苏,满眼新绿。林氏与雨嫣倚窗观春景,呼吸山林间清新的空气。

“春天来了,用不了多久又可以和阿牛哥一起吃烤鱼了。”想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烤鱼,终于不远了。

林氏眉眼间都带着笑,伸出纤纤手指点了点雨嫣的前额。“小馋猫!”

“娘~~~”雨嫣拉住林氏宽大的衣袖撒娇,学老莱子彩衣娱亲。“妞妞也是想让爹娘再尝烤鱼的香脆美味。”

联想到鱼肉,林氏仿佛感到一阵腥味充鼻,只觉恶心却又吐不出。她抬袖掩口,恶心感如何也压制不去。

“小秋,去拿些山楂来。”雨嫣的小手轻轻拍抚林氏的后背,“娘,可好些?”

林氏抬起茶碗以茶漱口,才稍稍强些。“妞妞莫怕心,娘无事。”她脸色如素纸般苍白,强扯一丝生硬的笑容。

“娘……”雨嫣也被吓得白色发青。

“小姐,山楂拿来了。”小秋端着整整一盘子的山楂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雨嫣拿起两粒递到林氏嘴边,“娘,吃点山楂,健脾开胃。”

“好。”林氏笑盈盈地接过山楂。“妞妞会心疼人了。”

“妞妞一直都会心疼人,特别是爹娘。”雨嫣自得的扬起小脸,突然她的脸上闪过惊喜。“娘,是不是要给妞妞生小弟弟小妹妹了?妞妞是不是要当姐姐了?”

林氏一怔,稍刻才勉强地笑问道:“妞妞如何知道娘要生小弟弟、小妹妹?”

“隔壁刘婶家的儿媳怀狗娃时,就同娘一样恶心,还爱吃酸的。”前世在电视里看过无数次,如今只能找个最近便的例子。一想到粉嫩粉嫩的小宝宝,雨嫣就满脸的期待。

“妞妞想要弟弟、妹妹了?”林氏爱抚着雨嫣的脸颊,眼睛里却是化不开的悲伤。“是不是太孤单了?”

雨嫣靠着窗边,手撑着头,眼睛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妞妞不孤独,不过要是再多个弟弟、妹妹,妞妞就多了一个亲人。我们一起孝敬爹娘,不是更好?”

“妞妞恐怕要失望了……娘只是脾胃受寒,并未怀孕。”林氏长叹了一口气。时间越来越近了……

“妞妞倒忘了娘就是大夫。不过妞妞一点也不失望,妞妞又可以独占爹娘的宠爱了,妞妞一个人,嘻嘻……”雨嫣扑到林氏的怀里,咧着嘴,小脸不住地在她怀里蹭。

“小鬼头,还没弟弟妹妹就吃醋了?小醋桶!”林氏笑眯了眼,抱着怀中的雨嫣轻晃。“爹和娘,这辈子有妞妞就心满意足了……”

深夜,林氏腹如绞痛,面色苍白眉头紧皱,极其虚弱地靠在床头。坐在床边的顾春林心焦如焚,却又无可奈可,只能眼含泪水,小心地为她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怡妹……”

“林哥,没事的,挺过这一晚就没事了。”林氏目光无神,整个人已经瘫软了。

“怎么会没事?这都快二十年了……上天为什么对你如此不公?好人却要受煎熬,而那个毒妇偏偏享尽荣华富贵。老天你开开眼……我们不求荣华富贵,不想报仇,只求怡妹不再受这种折磨,顾春林别无所求……”话音未落,顾春木已是泪流满面。

“林哥,都是我这不中用的身子拖累你了……”林氏头枕着床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噼叭地落下。

“怡妹休要胡说,是我没本事没办法解你身上的毒……”顾春林愧疚的低下头,泪水滴落到床上。

“若不是林哥你给我续命,我林心怡早就魂归极乐了。虽说被毒折磨二十年,却得一有情郎和一娇儿,怡儿心里再无恨、无悔。只是这好日子太短、太短了……”林氏伤心地闭上双眼,嘴唇轻轻颤栗。

“怡妹……”顾春林轻轻地将林氏抱入怀中,两人相拥而泣。

****之间,林氏原本赢弱的身体跨掉了,终日****于病榻之上。顾春林的满头乌黑的头发变成灰白,面貌憔悴,人也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家遭突变,雨嫣也慢慢收起小孩子的伪装,露出成人的心性,开始帮着爹娘持家。顾春林夫妻俩发现雨嫣的功课更精进了,连她的女红也越来越出色了,操持起家来也是有条不紊。

闲时雨嫣也不再出门,只是坐在娘有床边给林氏读书听。再不就把她前世记忆中的笑话给娘听,只为逗她一乐。林氏的病却没任何的外在症状,只是一天天的虚弱。若不是雨嫣每日花样翻新的弄吃食,坐在床边喂她,也许林氏早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天渐渐热了,阳光好的时候雨嫣就会让人把贵妃榻搬到阳光下,帮奶娘扶着林氏到院子时晒太阳。

看着个子小小的雨嫣为了她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弄点心的,林氏觉得特别窝心。她笑盈盈地对奶娘道:“闺女是娘的小棉袄,我现在就享闺女的福了,我也是有福之人。”

奶娘笑着应了,转身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夫人一天天的跨下去,奶娘夜里常会对着管家流泪。

都怪那个可恶的毒妇,不知从哪儿弄来如此歹毒的毒药,连身为绝世名医的老太爷都束无无策……

唉……夫人的命太苦了……

望着阳光下笑容满面的母女俩,奶娘心里暗暗伤心。

好好的一家人偏偏……

唉……作孽呀!

春去秋来,寒暑轮转了四回,雨嫣已经八岁,出落成了气质小美女。乌发如云,雪肌透明,尤其是她的眼睛越发的明眸善睐,透着聪慧,虽然相貌一如往日的普通,却让人移不开眼。

这四年时间,雨嫣也弄清了自己所在的时空年代。雨嫣现处的时空在唐朝灭亡后发生的时空扭曲,并没有后面的五代十国,而是由黄巢做了开国皇帝,建立大燕王朝。当今的文帝是大燕王朝的第三代皇帝,是位贤达明君。虽时有天灾,但百姓生活的富足安乐。

四年来,雨嫣已经完全从顾春林和林氏手中接管家中的一切。甚至是年尾同曾氏父子对帐、汇总也都是由她来。雨嫣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同顾春林走进书房里的情景,看着高叠起的帐本,她才知道顾家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富豪。不敢说富甲可敌国,但在大燕王朝也是数得上的。

第一次对帐,雨嫣超级的心算和珠算能力,让顾春林和曾氏父子大吃一惊。看到女儿对术算的天分,顾春林干脆当起了甩手老爷。之后的三年都是由雨嫣组织对帐、汇总,她也渐渐熟悉了顾家的产业。

只是她猜不透顾家既然是巨富,又为何隐居在此?顾春林和林氏从来没有讲过他们的过去,大概是觉得她年纪还小,时机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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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着令人烦躁地叫声,在替烈日呐喊助威。群山上草木特别茂盛,冬青树的叶子油亮油亮的,老榆树枝繁叶茂,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阴,让穿行其间的风都带着些许凉意。

林氏目光慈爱望着床边小心搅凉热粥的雨嫣,嘴角挂着温暖。四年如一日的照顾自己,久病床前的孝女。“妞妞长大了,越长越漂亮了。”

“娘就爱说笑,有娘在眼前摆着,妞妞连漂亮的边都沾不上。”雨嫣小心地将温热适中的粥送到林氏的嘴边,待林氏吃过之后又细心的用手帕擦拭她的嘴角。“娘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天下第一美人……”林氏的神情一怔,眼神迷茫陷入遥远过去的回忆。许久,她才悠悠地长叹一声,面色悲怆。“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娘……”雨嫣忧心忡忡地轻呼林氏,是不是她的无心之言又勾起了娘的伤心往事?

林氏抬睑望进女儿忧虑的眼眸,她的表情才又转为淡然。“妞妞莫怕,娘没事的。只是想起了些从前的一些闲事、闲人,都过去了……”林氏安慰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雨嫣又开始讲着笑话逗林氏开心,直到哄娘吃完整碗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娘今天吃得比往常多了小半碗。

小心地服侍林氏漱口,为她擦拭脸及手,扶她重新靠坐在床头,雨嫣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虽然林氏已经很瘦弱了,但对于她只有八岁的小身体,还是有点吃力。

“快歇一歇,看我的儿累的。”林氏抬起虚弱的手臂,用手帕为女儿擦去汗水。“我儿出落得越来越象你外祖母了。”

“外祖母?”雨嫣眼神闪过疑惑,“娘是美人,外祖母的容貌也一定出众才是。怎么会……”难道是隔代遗传?

林氏笑着摇头,“你外祖母虽然相貌普通,却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那双明眸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忘不掉。妞妞长得有七分象你外祖母,尤其是这双眼眸……”

“娘,曾外祖母是位绝色美人吧?”为了自己的后代,还是弄清楚一点好。雨嫣轻轻摇动手中的蒲扇,将黏在娘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你曾外祖母可是位倾城倾国的佳丽,可惜红颜薄命,她生下你外祖母就去世了。所以你曾外祖父才会把外祖母嫁给行医的外祖父,可最后却因为我……”想到伤心处,林氏的泪水着眼角划落。

“娘,别难过了。”雨嫣用手帕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都因为我病,你外祖母操劳过度、思虑太重,最后抛下你外祖父和娘先逝了。你外祖父****白头,把我嫁给你爹以后出门云游,自此音信全无……”林氏第一次对雨嫣讲古,她轻摇着扇子,支着耳朵听。可只讲了两句,又没有下文了。

“那后来呢……”雨嫣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娘。

“后来呀……就生下妞妞了。”林氏笑容里多了些宠溺,点了点她的鼻尖。

“唉,总是这样……”雨嫣无力地垂下双肩,没多会儿,她又歪着头问道:“娘,那些产业是……”

“大多都是你曾外祖父留下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你外祖父留下的房产、庄子和珠宝古玩。”林氏淡淡地笑了一笑。

“珠宝古玩?”雨嫣只觉得眼前一阵亮晶晶,眼睛也眯缝起来。“娘,让我看看珠宝古玩长成什么样子,好不好?”

顾春林和林氏平日里很少配带玉佩、珠宝,除了两人头上别发用的簪子,雨嫣就再也没有见过什么珠宝、头面,见得最多得就是铜钱、银子和少量的金子。

“财迷!真不愧是首富沈三万的曾外孙女。”林氏被雨嫣的垂涎欲滴模样逗乐了。

沈三万?沈万三?混乱!

“珠宝古玩不在这,都被你外公收藏起来了,以后让外公带你去,那都是你的嫁妆。”

“嫁妆?”天哪!她居然有个宝藏当嫁妆,难道想把她嫁给皇太子?“妞妞不要嫁人,以后陪着爹娘游山玩水,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

“可娘已经和你爹游过一回了……”

“再陪妞妞游一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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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近黄昏,太阳慢慢地沉入山边,变成了一个红彤彤地小半圆。西边天际出现了比红绸还要艳丽的炫目红。连天上的薄薄的云层,也被薰染成淡淡地红,象锦鲤的鳞片,一层一层逐渐淡去。

晚饭早已做好,清爽的凉面、微辣的口水鸡、香脆的麻酱黄瓜、清淡的冬瓜排骨汤,都让人食指大动。学堂早就下学了,可是仍不见顾春林回家?

曾运瞄了一眼桌上的美食,咽了咽口水。“我去迎一迎老爷。”说完,匆匆地走了。

如今的曾运已经是十六岁的翩翩少年,个子又抽长了一大截,被太阳晒成麦色的皮肤,浓眉单眼皮俨然成了庄上有名的美少年,连府上相貌清丽的的小草也爱偷偷的瞄他。近两年上,顾家找奶娘给他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可奶娘却一一回绝,曾家男子需满二十岁,才可议亲。

不过曾家这条家规,雨嫣深以为然,立这条家规的曾家先祖绝对个位有远见的智者,优生优育观念比较强。

“怎么还不回来?”雨嫣和小秋扶着林氏坐下,便不住地抻着脖子向外望。“爹爹怎么还回来?”

“小姐,我再去看看。”小秋说罢就转身朝门口走去。没等她出门,曾运就从门口跑了进来。

“太老爷、老爷回来了。”曾运涨红着脸,气喘吁吁跑进来。

站在屋里的曾福蹭地飘到院子里,奶娘差点打翻手中的汤,林氏也呼吸紊乱地站起身,颤声问道:“是爹爹回来了吗?”

这时宅门洞开,一位身穿灰色粗布衣衫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眉毛、胡须、头发灰白,但看他脸上红光满面,目光如炬。

跟在他身后的顾春林满面欣喜地喊道:“怡妹,岳父老泰山回来了。”

“爹——”林氏在奶娘的搀扶下出门去迎,她的脸上已是泪满腮。“爹爹……”

“怡儿……”老者声音哽咽,双手轻颤着拉住林氏的手。一别二十余年,再相逢当年如花般的少女变成了如今一脸病态的中年****。情何以堪,老人不由得老泪纵横。

父女俩相拥掩面痛哭,众人也是不住地擦拭泪水。顾春林怕久哭伤身,上前劝住父女俩,相携进屋落坐。

眼睛泛红的林氏笑容满面地拉过雨嫣道:“妞妞,过来见过外祖父。”

雨嫣好奇地盯着老人,听话地轻轻道:“外祖父。”

林远山惊诧地望了望林氏,又喜不自禁地望向雨嫣,声音轻颤地问道:“她是你的女儿?怎么可能……当初……”他语气满是不信。

林氏才刚退去的泪水,再一次涌出。“是啊,女儿原本也不信。可我们成亲十年后,真得就怀上了妞妞。爹……上天对女儿不薄。”

“好、好、好,老天也有开眼的时候。妞妞来,让外祖父看看……”林远山拉住妞妞的手,不露痕迹地搭上了她的脉络。“象!长得倒象你外祖母。好,今天老夫要好好喝上几杯庆贺、庆贺,老夫也有孙女了,哈哈……”

就连久未见老主人面的曾福同王氏也畅饮了几杯,推杯换盏,这餐饭吃得好不热闹。

酒饭用罢,只剩下一家人喝茶叙旧。

林远山望着挨在女儿身边的雨嫣,满意地不住点头。“妞妞是个有福之人那,方才我给她把过脉。她小时应该生过一场大病,危些命丧黄泉,最后又不药而愈,是也不是?”

“爹,您不愧为神医。妞妞一岁多时生了一场大病,女儿束手无策,原以为……不想她自己竟奇迹般得好了,自从就再也没有生过病。”回想当初,林氏的心里依旧暗暗揪痛。

“那是妞妞命中的一劫。她自胎中带了些病气,毒素沉积颇深,一岁多时病发,多亏她命大扛过来了,不过妞妞现在的体质已经发生了改变。”林远山抚着胡须,微笑地点着头。

“改变?”林氏心中一窒,嘴唇轻颤地问道:“是好,是坏?”

“大大地好。妞妞现在的体质虽不敢说是百毒不侵,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林远山欣慰地看向林氏。“怡儿,休要再担心她了,妞妞因祸得福。”

“爹爹,此话当真?”林氏一时激动,手紧紧地抓住雨嫣的手臂,连抓痛了女儿都没发觉。雨嫣一声不吭地忍着,但她的眉毛却纠在了一起。

“怎么连爹爹也不信了?”在清楚女儿的心思,林远山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滴血。

女儿今天所受得一切,都只因他一时心软误救毒蛇。才害女儿身中奇毒,害得娘子忧郁而终,家破人亡,幸而没有祸及孙女……

卷一 山中 第十章 还能活多久 月挂柳梢头,柔和皎洁的光撒在青山、村庄,纷呈夜色中的村庄蒙上了一层童话般的美丽轻纱。

打发雨嫣回房后,坐在屋里的三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林氏问出了一直盘恒在心中的疑问。

林氏眼中含泪,笑吟吟地问道:“爹,女儿同林哥还能……活多久?”

“怡儿……”林远山心中刀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女儿。

林氏笑着摇了摇头,“爹,您老不必为女儿难过,女儿能续命多活二十年,此生无憾。只是雨嫣还小……女儿也好早做准备……”

林远山无奈地仰天长叹道,“怡儿还有一年,春林比怡儿多三天……”话音未落,泪水又夺眶而出。

林氏也已是泪眼朦胧,紧握着顾春的手,笑着点头。“还有一年……来得及……来得及。”

顾春林淡然得点了点头,安慰地冲爱妻笑了笑。“足矣!”他心中亦舍不下女儿,只是三人当中他最最不能掉眼泪。

林氏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叹道:“爹,女儿有一事相求。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可除了您,女儿再无人可求了。”

林远山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再说了。妞妞是我的外孙,爹会活下去,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春山扶着林氏跪倒在林远山跟前,林远山闭上眼睛受了他们这一拜。二十看前,他受爱妻临终嘱托照顾女儿独活下来,今日他又受女儿、女婿托付要活着照顾未成年的外孙……

他林远山前世究竟作过什么孽,让他承受中年丧妻,老来丧子的惩罚?

林远山在刘家庄住下了,每天为女儿调养身体,兴致来时还会教雨嫣一些医学常识。林氏的身体自父亲来之后大有起色,不再腹痛,也可以正常饮食,但人却一直很瘦。

林远山无法治愈女儿,为了减轻女儿的痛苦,他只能以毒攻毒。林氏粗通医理,自然知道。但能在她最后的日子笑对雨嫣,再毒上几分她也愿意。

顾春林辞了庄上的教书先生,出银子为庄上的学堂另请了先生。他自己每天足不出户,赖在妻女身边。不是让雨嫣为他做新鲜的吃食,再不就是与岳父老泰山手谈几局。总之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可是雨嫣却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总是怪怪的……

娘竟然开始让她绣女子出嫁时的绣品,还总是絮絮叨叨讲她出嫁时的事情,借机提醒她谨记女子出嫁时应该注意些什么……

爹就更夸张,每天给她讲大燕王朝的世家新贵、巨富豪门,连皇家秘闻也会讲上一讲。听一听他人的八卦,雨嫣倒不反对,可没必要把她也变成同八卦中的主角一样要求。

笑不露齿、举止稳重、衣着得体、行不带风、莺声燕语、琴棋书画、灵巧女工、谈吐雅意、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温柔细腻、体贴疼人。人前必称小女子,小****,见人必作揖,说话必脸红、喝茶必捂脸,不多言多语、不胡搅蛮缠、不与男人争吵、不狼吞虎咽——绝对标准的古代淑女。

雨嫣不知爹爹搭错了哪根筋,居然要她做淑女?一个明明长于山林的准地主小婆,偏偏要充名门世家的淑女?难不成顾家要破产,欲卖她还债?可她的相貌、年纪均不合适。爹闲来无事,怎么突然让她做淑女了?

虽然千般不愿,但被爹爹一记淡淡的眼神飘过来,雨嫣所有的怨念都没有了。只能又遵照爹的意思做。望着曾运在跑来跑去,她只能踩着小碎步竭力走出传说中风吹柳杨的风姿。当别人端着碗筷开始吃饭时,她却坐在桌边由小秋服侍着净手。举起筷子也只能夹自己碗里的菜,至于吃什么都得用眼神发出指令,由小秋夹到她的碗里。而且绝不能瞄离她太远的菜式,抻长手臂去夹菜是很教养的习惯,否则会被人说贪吃……

对于雨嫣投过来求救眼神,林远山和林氏都选择视而不见,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们有时还会提点她如何做得更标准。最让雨嫣大开眼界的居然是奶娘,整个儿一万事通的教养嬷嬷。她对世家繁文缛节了然于心,雨嫣稍有差错她的尺子就会敲向她肉最后的臀部。

“奶娘~”无论雨嫣以多么可怜的语气乞求,她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尺子打在小姐的身上,王氏的心更痛。但为了小姐的未来,她只能更加严格的要求。那是一个舌头都能压死人的地界儿,如今狠下心找她,总日后陪着她笑强。

一只羊也赶,两只羊也是放。除了雨嫣,连顾家唯二的丫环也没能逃过奶娘的操练。一翻千锤百练之,她们俨然成了小家碧玉。

经过半年的操练,雨嫣成了地地道道地大家闺秀,只是在爹爹和奶娘看不到的地方,她还是她。

卷一 山中 第十一章 最毒妇人心 求票、求收藏、求支持!快!抢票!抢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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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来早,山青水绿,百鸟鸣转,万物复苏。可这一年的春风却没吹化顾家人的心,顾家成了被春天遗忘得角落。

自过了年,林氏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一日当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笼罩在全家人心上的冰雪也越积越厚。

望着林氏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雨嫣双眼泛红。两世为人,她如何不知道林氏即将面临得是什么。爱了她八年多的娘竟要离她而去,虽然她已是一个超过过三十岁的成年人,也没有做好接受生离死别的准备。

雨嫣眼角噙着泪水,拉着林远山的手问道:“外祖父,我娘究竟是什么病?”

看着雨嫣瘦了一圈得小脸,林远山神情甚是悲戚,该是告诉她的时候了。“妞妞,你娘不是病了,是中毒。”

“中毒?!”以娘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会有仇人,怎么会中毒呢?“什么人会与娘有仇,给她下毒?”

林远山的眼神冰冷可怖,“不是有仇,是有恩。可……可这恩却换来了世上最毒的毒药。女人的嫉妒,无药可解。”他沉吟道。

前世看多了宅门内斗的狗血剧,雨嫣并不是个懵懂的无知小丫头,知道古代宅门里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去。可却没想到美人娘竟会是其中的受害者,人吃人的世界。

“外祖父,那个恩将仇报的坏女人是谁?她下的毒真得无药可解吗?”武侠世界里的解毒圣品真得不存在吗?也许……

“外祖父,可不可以过血祛毒?”

林远山眼神哀伤从她手中拉出自己的衣袖,“那个女人给你娘下得不只是一种毒……她害怕毒被我解了,便将几种巨毒混在一起……”

“啊……”雨嫣惊愕地用手掩住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世上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女人……”

林远山悲苦一笑,“原本想为你娘过血祛毒,可你娘她不肯。如果强行祛毒她就咬舌自尽……”

原来这世上真得有过血祛毒的医术,外祖父的医术也一定非常高超。至于娘为什么不同意,雨嫣也想得出原因:娘不想有人以命救她。

“就因为是几种巨毒混在一起,毒性相互克制没有立刻毒发。你娘才能活到同你爹成亲……才得以活到现在。我虽然能压制毒性的扩散,却没有办法解毒,就连过血祛毒的时机也早就错过了……想我林远山号称大燕神医,到头来却解不了自己女儿身上的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妻逝世,我还算什么神医……”他无奈地垂下眼睑,两行老泪滚落脸颊。

“外祖父……”雨嫣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因为她的心也在流血。相守八年多,她早已把林氏当成真正的母亲,享受她的疼爱,甚至是如珠如宝的溺爱,如今的家人竟然要离她去……

雨嫣抱住林远山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林远山只是默默流着眼泪,轻轻拍抚外孙娇弱的背。

雨嫣抽泣着收声,抹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她对红肿得象桃子的眼睛,哽咽着问道:“外祖父,那个害娘的人究竟是谁?”

林远山也拭去眼角的老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讲起过去种种。“我年轻时救过江南程家老爷子的命,程家老爷子为了报救命之恩,想与我结成亲家。我见程家是江南名门,又知书达理,就为你娘与程家嫡孙程书怀订了亲。你娘自小就跟着我和你外祖母四处行医,每年除了回京城过年,还会去拜访程家。程老爷子和程老夫人都很喜欢你娘,只是程夫人对这桩亲事颇有微词。嫌我只是行医的郎中,无恒产、又无权势配不上他们程家的嫡子。但因为是程老爷子订的亲,她也只能认了。后来程老爷子和程老夫人相继过世,程夫人又动了退亲的主意,程老爷和程书怀却坚决反对,这亲也就一直没退成。

唉……在你娘十五岁及笄那年,我们又去程家拜访,正赶上程夫人干女儿杭州知府的女儿陈美贞出天花。虽然后来她被我医治好了,但因为用药太晚脸上还是永远留下了疤印。

当时陈家人对我是千恩万谢,陈美贞更是与你娘成了闺中蜜友。可我们谁也没想到陈家人竟会恨上我,恨我来得太晚,让他们的女人破了相无法进宫侯选,断了他们陈家飞黄腾达的机会。而陈美贞更是嫉恨你娘,嫉恨你娘的美貌,嫉恨程书怀对你娘的一片痴心……

程家老毒妇看出陈美贞对程书怀有意,便与陈家母女商议出了一条毒记……

当我们一家三口准备离开程家时,程家毒妇竟然要求留下你娘。说程家家大业大,想留你娘在程家学习管家。我与外祖母没多想就同意把你娘留在了程家,不曾想……

两个月之后,我们竟收到了你娘用飞鸽寄来的救命血书……

等我们赶到程家时,你娘已是恹恹一息。那程家毒妇还污蔑你娘得了恶疾,要退亲。你娘哪是得了恶疾,是那程家毒妇趁程家父子远行,伙同陈家母女强行给你娘灌了毒药,来个死无对证,不想你娘飞鸽传书逃过一劫。

怕陈家再次谋害,我们一家连夜逃回了京城。你娘差点……差点连命都保不住了,多亏了你爹……你娘的这条命才算救回来。后来你外祖母去世,你娘又伤了身子,我也心灰意懒,全家人就到了刘家庄归隐山林了……”

雨嫣直听得肺都快炸了,满脸通红地追问道:“那程家和陈家后来怎么样了,就没有去告他们,去报仇?”

“告他们?”林远山苦笑着摇了摇头,“去哪告?没有人证、物证如何告?至于程家和陈家如何,我们都不想知道,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得就好。听说程书怀最后还是娶了那个小毒妇。”

雨嫣小脸扭曲,玉牙几乎咬碎,双拳紧握得发白。“妞妞一定会为娘报仇。”

林远山摇了摇头,握过她的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展开,才道:“妞妞莫要再提报仇两字,比起报仇你娘更希望你能平安得长大成人、出嫁、生子,一生平安顺遂,这才是你娘希望的。”

“可是……”难道就此放过那些恶人?雨嫣不甘心。

林远山慈详地抚摸她的头发,“活着,看着,报应总要来的……”

雨嫣觉得外祖父的话似乎另有深意,只是他没有对她明说,难道……

雨嫣突然想起一件事,狐惑地问道:“外祖父,当年我爹是怎么救我娘的,难道不能再救一次吗?”

林远山的手一顿,稍顷又轻轻的摩挲她的头发,喃喃道:“你爹是用顾家的传家宝救了你娘,传家宝只有一个,只能救一次……”

他的鼻子一酸,眼睛湿了。

躲在门外的顾春林驻足倾听,独自伤心垂泪,最后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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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蝉声阵阵。不知不觉,林远山回刘家庄已近一年。林氏的身体正如他所预见的那样渐渐虚耗,一日当中清醒时不足一个时辰,顾春林看着心焦,他的头发也白了大半。

雨嫣自知道了事情原由,几乎每日都守在林氏的身边,为她净身按摩,在她耳边讲故事、说自己的心事,小小的肩膀扛起了家中的所有琐事。

一日傍晚,林氏醒来后精神极好,甚至与众人一起用了晚饭。

回光返照?

雨嫣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外祖父,而林远林眼神躲闪,神情凄凉。难道真得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一家人强颜欢笑地用过晚饭,林氏让奶娘和雨嫣服侍她沐浴更衣,重新梳妆打扮过,换上她喜欢的衣裳才虚弱地靠在床头坐在床上。林氏绝色的容颜此刻却泛着死亡的青色。

“妞妞……”林氏冰冷的手握住雨嫣细嫩的小手,无力地笑着道:“妞妞,答应娘不要去报仇……娘只盼着妞妞能找个如意郎君、生儿育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答应娘……”林氏的眼神闪着少见的坚持。

雨嫣满心酸楚,却也只能点点头。“妞妞不会找上门去报仇。”她不会去杀人,她要让她们活着,痛苦地、卑贱地活着。

林氏放心地地松了一口气,深深地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强打精神对妞妞说道:“妞妞,日后要听外祖父的话,代娘在外祖父跟前进孝……”

雨嫣的眼泪已如雨般落下,忍不住趴在林氏的床边无声的抽泣。

林氏眼角也爬满泪水,强压心中的不舍,她一一与父亲、曾家三口,甚至是两个丫环话别,还拜托各位照顾、帮衬妞妞。

最后顾春林坐在床边把林氏抱在怀里,两人相偎相依,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林氏泪睫于盈,颤声道:“林哥,怡儿今生与你执手,无悔了。”

顾春林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才道:“怡儿,你我夫妻二十载,我顾春林别无他求,只求来世还与怡儿执手一生,可否?”

林氏拼尽全力,低声道:“怡儿在奈何桥边等着你……”说罢,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头无力地垂下。在饱受折磨二十余年后,林氏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娘——”雨嫣拼命摇摆林氏的手臂,却得不任何回答。林远山仰天长叹老天不公,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看破生死,却还是忍不住垂下老泪两行。

抱着爱妻还有些温热的身体,顾春林化为石人不哭不笑不动。他只觉得喉咙发甜,一股热流涌上咽喉。一低头,顾春林呕了大口血在地上。

“哇——”。

“爹——”

拭去眼角的泪水,雨嫣将温温的药送到顾春林嘴边。“爹,喝药。”

顾春林笑着摇了摇头,接过女儿手中的药碗,放到一边,拉着女儿说起了闲话。“爹一次见你娘时,她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她那时就出落得极为出色。黑白分明的妙目,白嫩的雪肌,小巧红润的嘴唇,在一群人里最醒目的永远是她。”

他眼神悠远,眼角眉梢流露幸福。“见到你娘第一眼,我便下决心要娶她。一打听,却听说她已与江南程家定了亲。我懊丧的生了一大场病,明明知道她许了人家,可还是趁她每年回京城过年,到林家守着希望能遇到她,哪怕是看她一眼。当听到她中毒时,我便不管不顾地冲进林家,要娶你娘。哪怕是当一天的夫妻也好。被你外祖父撵出来,我就长跪于林宅门口……

任你祖父、祖母苦劝也不肯回去,一直跪了五天五夜滴水未进,差点死在林家门口。最后你祖父只得亲自登门求亲,我才与你娘成了亲。”他眼前恍惚看到爱妻身穿嫁衣端坐新房里的模样。

雨嫣不想让爹沉溺于过去的回忆,这对他的身体恢复不利。为岔开话题,她强撑笑脸问道:“爹,外祖父说你当年是用传家宝救了娘的命,那传家宝是何物?”

顾春林一怔,少顷才扭过脸对她笑道:“你外祖父说得传家宝就是我,我是顾家长房嫡长子,自然就是顾家的传家之人,你外祖父口中的传家宝。”

“爹?”难道是过血被祛毒?

顾春林自顾自语道:“这世上有一种食毒虫,可以压制天下奇毒。食毒虫分公、母,想要压制毒发就必须将食毒虫植入人体内。而且必须公、母同时植入夫妻两人体内,方能暂缓其中一人体内之毒发……一旦中毒之人毒发身亡,体内的食毒虫也会一同死去,则另一人体内的食毒虫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而那个人也活不过三天……”

雨嫣惊愕地用手掩住口,喉咙被什么噎住,讲不出一句,只是不断地流着泪水。哪道在失去娘后,连爹也抛下她去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逼着她管家、催她当淑女、陪她一起绣嫁妆,当一切她都手到擒来时,他们就能放心的去了。雨嫣暗恨自己表现得太过让双亲放心,他们才会离开得如此轻松,如果她表现差一点,做得让他们不放心点,也许他们还会陪在她身边……

望着女儿哭得如雨打得梨花,顾春林的心狠狠地被刺痛,咬着牙道:“妞妞,原谅爹娘吧!如果有缘,来生还做我们的女儿可好,我与你娘一定好好的疼爱、补偿你,可好?”

迎着爹心碎的眼神,已经六神无主的雨嫣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他才会不为娘发丧,只将棺材停在大厅里。正因为想与爱妻同穴,娘的棺材才会超常规得宽大,可以安放两个人的尸身……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仿佛死亡是他们另一场婚礼。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不如坦然接受。

止住哭声,雨嫣抽泣着开始宽慰父亲。“爹,只管去陪娘吧。妞妞有外祖父、曾管家、奶娘和阿牛哥陪,爹到了那里看到娘,代妞妞向她问好。告诉娘,妞妞一切都好,万勿挂念。”明明她眼睛里流露着悲痛,却又要在脸上表现出欣悦。

顾春林长长轻叹一声,掩饰不住心中的悸动。“妞妞果然是大姑娘了,我和你娘放心了。”

父女相视一笑,便再无人说话,只是默默地做着,守着……

卷一 山中 第十三章 出山 电脑闹了点小脾气,报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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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无神地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手还在不停地往里面扔纸钱。跪在冰冷得地上,当有人来至丧时,她恭恭敬敬磕头还礼。灵堂摆得棺材里躺着她的爹娘,在娘去世三天后,爹也随着去了。

跪在灵堂里,雨嫣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把被抛弃的委屈和对双亲的思念统统哭了出来,之后她便安安静静地跪在灵堂里守灵。

林远山看着心痛,劝她夜里回房休息,可怎么也劝不回去。“这是妞妞为爹娘做得最后一件事情了,最后一次了……”雨嫣红着眼睛拒绝,林远山也只能由着她了。

出殡那天,雨嫣哭得更是感天动地,一个是真伤心,一个是爹娘没儿子,就她一个女儿,如果她哭得不大声点,会让旁人看爹娘的笑话。最后雨嫣竟真得哭到缺氧,直接晕迷被曾运背回家的。不过她也算一哭成名,成了刘家庄里最有名的孝女。才刚刚不到十岁的孩子,让庄上的大叔大婶、爷爷奶奶又是褒奖、又是心痛很久。

雨嫣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一直过了头七,她才强打精神在院子里走动。看着熟悉的一景一物,爹娘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过去的一幕幕就象是昨儿的事儿。

奶娘望着雨嫣几乎快被风吹走的小条儿,心一阵阵地绞痛。“小姐,回房歇一歇,银耳羹刚刚冰好了。”

雨嫣看着憔悴许多的奶娘,她不该再让家人为她担心了,便淡淡地笑着道:“正好有些饿了。”

奶娘听了差点哭出声来,眼圈泛着红,强忍着没哭。小姐才好一点,现在可不能再勾起她的伤心事。她抹了眼角,笑着去扶雨嫣。“那就快进屋吃,我还放了许我莲子,你一定爱吃。”

吃过银耳莲子羹,雨嫣才想起顾春林去世前给她留下了三封信。一直没空看、也没时间看,如今倒是该看看了。

让小秋把三封信找出来,这三封信一封是给雨嫣的,一封是给林远山的,另一封是给写给顾春雨的。

顾春雨?是爹的兄弟?姐妹!爱谁谁,还是先看自己的这封信吧!

展开信写,看到熟悉的字体,雨嫣的泪水又浮上眼眶,狠狠地眨了眨眼,把泪水又压了回去。

“雨嫣,吾儿:吾儿看此信时,想来爹娘已离你而去。妞妞莫哭,爹娘只是去了那一个地方,但爹娘会在那里保佑女儿,永远平安健康的。虽无爹娘在你身边,想吾儿懂事定能好好照顾自己。

原本你娘是想将你托付外祖父照顾,但为父觉得有些不妥。你外祖父自你自外祖母去世后就一直云游四方,若因妞妞困守家中实在对不住他老人家。为父一直没有提起妞妞祖父祖母,其实他们都还健在,且久居京城。

故为父想将吾儿托付祖父祖母,及你叔父照顾。再则吾儿过几年就该及笄、订亲,若由你外祖父照顾,多有不便……”林林总总,就是一个意思:顾春林已经准备将雨嫣托付给顾家照顾。

握着信写,雨嫣怔忡一阵。

京城顾家?

虽然是她爹的家,可对于她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离开从小生活的刘家庄,走进那个传说中的大宅门?

雨嫣还真没有想过,究竟该怎么办?她现在还是个孩子,还是让大人拿主意吧!

于是让小秋请来林远山,把顾春林的信递给他。林远山打开女婿的信看了看,沉默半晌,长叹了一声才低声道:“还是远山考虚得更为周到些。妞妞,等过了七七,外祖父就陪你回京城把你送回顾家。”

“外祖父?”雨嫣诧异的惊道。

林远山无奈地摇了摇头,“雨嫣,外祖父欠顾家一条命。当被如果不是远山以己之命给怡儿续命,也许我早已家破人亡了。送你回去,是远山最后的遗愿。雨嫣,回去代你父在祖父祖母跟前进孝吧。”就这样,把雨嫣的命运决定下来了。

守过七七,林远山便让曾福安排出山的一些准备,而奶娘和小草、小秋也开始打点行装准备离开。

直到九月天气渐渐凉下来,选了一天利于出行的日子,林远山带着雨嫣和曾家三口,还有两个丫环出发了。临行前,曾福把顾氏夫妻的墓和顾宅都托付给庄上一户老实的人家守护。

坐在摇摇晃晃地马车上,雨嫣挑起帘子看着窗外熟悉的山山水水,对于未知的前程她心中满是迷茫……

刘家庄越来越远,直到转弯再也看不见,就仿佛从前生活的一切都离雨嫣远去。而她就如一片叶子落入山溪中,随波逐流。要去哪里、飘到何处、何时停下都还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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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映照在夕阳余晖中的高大威严的城门,雨嫣一怔,一切都仿佛是在梦里,一切又都那么真实。

刘家庄其实离京城长安却不远,只是地处偏僻、道路崎岖。走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雨嫣才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城门楼子。

小秋激动的指着远处得的城门,“小姐,我看到京城的城门了。”打小最远只到过镇子的小秋,头次出远门,还是到京城来,心里当然欢喜极了。

雨嫣身在熙熙攘攘的车流中,低语道:“看到京城了。”

进了城门,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街两边是热闹的铺面,街边商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街上还有三三两两结伴出行的女子,穿着虽然不向唐朝时那么****开放,但明显比雨嫣熟知得宋朝开放得多,而且女子出行也没有带面纱蒙面。

黄巢自建立大燕王朝建都长安后,他就对晚唐开放奢弥的社会风尚整肃很久,只是平民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明,男女之防不象明清时那么森严壁垒。第一次见京城,三个小姑娘有眼睛都快不够使了。

来到传说中的长安城,看着街上穿行的各种肤皮、各色打扮的人流,雨嫣暗暗感叹长安城的富庶和开放。不知道哪条街是朱雀大街,也分不清东市、西市,只是瞪大的眼睛贪婪看着新鲜的一切。

林远山并没有直接把雨嫣送到顾家,也没有去投客栈,而是领着她来一处民宅。这处民宅是一处小院落,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曾福只说这处民宅是曾家的祖产,雨嫣皱了下眉头,但却没说话。房间里很干净,应该是有人提高前打扫过了,无论怎么样几人总算有了人安身之处。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主仆几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吃过晚饭,洗过热水澡,雨嫣早早得****休息了。连着坐了几天的马车,直到躺在床上,她还是觉得头晕晕地,没多会儿,她就睡着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林远山带着曾福和曾运便匆匆地出门去了。临走时,也告诉雨嫣他要去哪里,只是嘱咐她好生呆在家里,听奶娘的话。

雨嫣坐院子里,听着门外嘈杂的人声、车声,她也好想走出去逛一逛。可是初到京城,分不清东南西北,还是守在家里的好。昨天初见京城的兴奋与激动,已经淡了许多,更多得是对未知前途的担忧。

外祖父会去哪里呢?

顾家人会不会接受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孙女?

进入顾家后,她又会面临怎样境况呢?

雨嫣心绪万千,连午饭也是吃得心不在焉。直到掌灯时,林远山几人才从外面回来。

雨嫣微笑着迎接,林远山也只淡淡地对她笑了笑,却一言不发。直到雨嫣再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时,也没有探听到外祖父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就在她似睡非睡时,有人敲打她的房门。雨嫣赶忙坐起身,侧耳倾听。“铛、铛……”原来真得有人在敲她的门。

“谁?”雨嫣起身穿上衣服,下床来到房门口。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门外的敲门的人。“外祖父!”

林远山几不可见得点了点头,轻声道:“妞妞,跟我来。”说罢,便转身向他住的那间正房走去。

雨嫣满心疑问,也只能跟在他身后。来到房门口,却看见曾管家立在那儿,对着她但笑不语。

她才走进房门,曾管家就将她身后的门关上,自己则退到院子当中。外祖父的房间同她的一样简陋,除了一张旧床,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和两张不新椅子,空空荡荡地。

桌上点着油灯,房间还有很黯淡。林远山并没有坐到椅子上,而背手站在屋子当中。

背对着油灯,林远山的脸隐藏在了黑暗中,雨嫣看不到他的表情,怯怯道:“外祖父?”不会是站着睡着了吧?

林远山的脸依旧看不清,但她感觉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见林远山没有回答,雨嫣也乖巧地闭上嘴,静静地等待。

半晌,林远山才垂下肩,长叹了一声。“妞妞,你娘跟你说过曾外祖公吗?”

“沈三万?”

“没错,大燕首富沈三万。”林远山又是一声长叹,接着便什么也不说,只是用脚轻踩地面的青砖,他看似全无章法,却又觉得很特别,有点似在跳踢踏舞,最后他的脚踩陷了其中一块、不,半块青砖。

只听得,“堂啷啷……”房间中央的地上,青砖地面缓缓向两方向退去,地面上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铁门,而那道铁门上有个特别的圆形花纹。雨嫣不由连想到前世武侠片中镜头,难道这里是藏有宝藏的秘道?

不容雨嫣多想,林远山从腰间解下一块银色的圆佩,嵌在那道铁门的凹槽,拧了两下,铁门被他拉着平放在地面上,地面上闪出一道秘道。秘道里很亮,反衬着房间更暗了。

等雨嫣真得站到秘道里,她被吓了一跳。难怪秘道路很亮,墙上的照明工具竟然是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球,秘道很长,不知延伸到何处。

一直走了快两钟,他们走是秘道得尽头。尽头处竟是一个开阔地地窖。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雨嫣呆望了箱子一眼,又将头侧向林远山,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些是你外祖母和你爹娘留给他的嫁妆……”

“嫁妆?”早点吧?她还不到十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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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山将几个摆放在地上的小一点的箱子,一一打开。顿时,满眼的珠光宝气让雨嫣睁不开眼睛,惊讶地张大的嘴巴。

她发现阿里巴巴的财宝了?

林远山慈爱地看着雨嫣可爱的表情,微笑道:“妞妞身上果然有沈家的血脉,连你看着财宝的模样都与你曾外祖父一个模样。呵呵……”

雨嫣略带尴尬地,笑问道:“外祖父,曾外祖父是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林远山眯缝眼睛回忆道:“你曾外祖是位奇人,总是能想出奇特的生财之道。他有制作琉璃的方子,他还制造了织布最快的织布机,他还会制做火枪……他的生意经也非常得与众不同,什么买一送一,还有贵宾卡……他开办织染厂、酒店、夜总会……”

雨嫣的眼睛渐渐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林远山,难道她的曾外祖父也是穿来的……

林远山猛地想起什么,用手拍了自己的前额,“对了,他还留下了一本天书,只是没有人看得懂。在……”说罢,他开始在最小的那个箱子里寻找,最后他从箱子底下找出一本被包裹在牛皮里的书,递给她。

雨嫣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层牛皮,里面竟出现了一本厚厚的硬皮笔记本,上面的封皮赫然画着奥运2008的字样。

天!她的曾外祖父竟真得穿来的,还是个z国人,也许前世还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她急忙翻看里面的第一页:“如果你能看懂这些字,那你肯定也是穿来的,你是魂穿、还是肉穿?反正我是肉身穿。你能看到这本书也算是有缘,现在就听我讲一讲我的穿越经历吧?

我原名叫沈平,是b大化工、物理双料博士,穿来时年龄三十二,未婚。一场意外的雷阵雨中,我被闪电击中,误穿到这个异时空地古代。正赶上唐末的混战……”

雨嫣看得正入迷,林远山却不住地摇头叹息。满眼的金银财宝没有让她动心,倒一本破旧的书却她看得入迷。难道这本无人能懂的天书,她能看懂?

林远山狐疑问道:“妞妞,你能看懂这本天书?”

“啊?”雨嫣正看到精彩处,被打断迷惑地抬起头。“外祖父?”

“妞妞能看得懂?”林远山又复问到。

雨嫣笑着点了点头,“跟以前爹爹教过的一种古文字有点相似……”

林远山欣慰的笑道:“还是你爹爹的学问高。这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雨嫣笑着举起书,在手中晃了晃,说道:“这是曾外祖父的日记,记录他成为首富的经过。”

“难怪妞妞看得如此认真。”林远山轻抚她的头发,“妞妞,今夜外祖父带你到这间秘室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都是属于你的。这里绝大多数是曾外祖父留给你外祖母的家财。曾外祖父为了防止他去世后,你外祖母因巨额财物引来杀身之祸。他在去世前,故意演了一出散尽家产的好戏,将他名下的产业都匿名转到了暗处,还修建了这个密室用来存放财宝。

世人都以为沈三万临老被骗得一名不值,实际他的产业都秘密交给一群忠心的仆人打理。这几十年来,你曾外祖父的产业——沈氏不但没有减少,还多出了数倍,绝对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而你,顾雨嫣则是沈氏唯一的继续人。”

沈氏?

雨嫣皱着眉头,歪着头脸向林远山问道:“外祖父,财帛动人心,难道不怕沈氏交到陌生人手上被侵吞吗?”

林远山抚着胡子,不住地点头笑道:“越来越有你曾外祖父的样子了,呵呵……你曾外祖父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就在他重用得几家仆人身上种了一种虫。这种虫平时是无毒、无害,而且能增强体力、年年益寿,习武之人还能增强内力。但一旦虫子的寄主妄图泄露沈氏的秘密,或心生歹意对主人不忠时,就会尝尽蚀心穿肠之痛而死。”

天!这也太可怕了!雨嫣惊恐地捂住嘴,以防自己喊出声。“是沈氏所有的人吗?”

林远山摇摇头,安慰地道:“只是撑管沈氏的曾、苏、王三大姓掌柜们才会被中上虫,而且这种虫一旦被种上,就会子子孙孙地传下去。”

“那曾运的身上也有?”雨嫣含泪问道。

“曾氏父子身上都有。”林远山淡淡地说道。在他这个土著古人看来,种虫并没有什么在不了。种虫之后可以保一家人温饱,只要不背主还可以强身健体。一举数得,对主仆双方都有益。

雨嫣心里却生出一丝愧疚,象是她偷了别人某些最珍贵的东西——自由。“那如果他们的子孙不想再为沈氏工作呢?”

林远山看着雨嫣纠结的表情,笑道:“只有为数不多的大掌柜才能知道沈氏的秘密,如果不知道沈氏、或不为沈氏工作的子孙是没有任何的影响。想知道沈氏的秘密,也需要所有大掌柜同意才行。”

雨嫣暗暗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对于雨嫣的善良,林远山不住地点头,心中暗喜。“妞妞,外祖父老了,今晚带你到这里来,其实是想让你正式接手沈氏。明天起,我会带着你去见沈氏的大掌柜们,顺便看看沈氏在京城的产业。但外祖父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现在还小,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就算是最骨肉血亲,也会因钱财反目。所以外祖父希望你不要带贵重的财物进顾家,等你成人以后,再处理这些财物,更为妥当。”

雨嫣也赞成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可是即将寄人篱下的小孤女,身上凭空多了许多的财宝,不但乍眼,还会引人猜疑。“妞妞,但听外祖父吩咐。只是……我可不可以拿走这本书?”

林远山点了点头,雨嫣心满意足得收好天书。两人重新关上箱子盖,又走出秘道。

原想回房睡觉得雨嫣,却被林远山留在房中跟着他学习开启秘道的方法,足足学了半个时辰,她才学会。

****之间,雨嫣的脖子上头了块银色圆佩,手里多了一本天书,还成了沈氏的唯一继续人,大燕王朝最富有、最小的富婆!

卷二 入府 第一章 顾家 改过错别字,求收藏、求支持!求票!求pk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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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丫环如意将凤钗小心地x入乌黑的发间,稍稍转动让它显出最好的花样。她才垂手站到一边,恭敬地说道:“太太,头梳好了。”

陈氏对着铜镜照了照,看着自己通身的气派,她颇为满意得点了点头。“如意的手愈发巧了。”说罢抬手让她退下去了。

整整了身上的紫绮襦裙,陈氏这才起身去给老太太请安。今儿天不错,树梢的喜鹊喳喳叫。大丫环如平眉梢带喜地笑道:“一大早,喜鹊就站在树梢上叫,太太今儿一定有喜事儿。”

陈氏嘴角满意地微微扬起,眼睛里闪过得意。想她嫁入顾家十余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虽然老太爷、老太太都还健在,但这顾家的里里外外都由她打理,顾家上下没人敢在她跟前说个不字,也没有人不是看着她的眼色行事。

当年陈氏身为长房嫡女却与顾家嫡次子订了亲,想着日后在嫡长子夫妇手下混日子,心里多少有些委屈。

谁曾想,顾家嫡长子顾春林竟为个不久于世的病秧子寻死觅活,硬是退了自小订的亲事,同那个病秧子成亲后,远走他乡。除了每年送些山珍、皮毛、庄上出产的土产做年礼,人却再也没露过面。

顾老太爷与顾老太太经长子之事倍受打击,这撑起顾家的大任就落到了顾家嫡次子顾春雨头上,而她陈氏也就堂堂正正地做了顾家的女主人。她为顾家生下二女二男,稳稳地撑握了顾家的一切。顾春雨纳了一房妾,生养了一庶女一庶子,也都养在她的名下,无关顾家大局。

前年,陈氏相貌出众,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女儿顾雨晴,以长房嫡女之名嫁入工部尚书王家,做了长房嫡子的嫡妻,更是她的脸上荣耀了一回。

秋高气爽,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陈氏边走边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心情舒畅地来给老太太请安。

见陈氏行礼请安,顾老太太摆了摆手,笑着道:“免了,快坐这儿尝尝风送来的点心,味道还真不错。”

陈氏脸上堆着笑,“谢老太太。”说罢就坐在老太太边上说笑着。

老太太虽年近花甲,头发早已花白,额头、眼角也长了许多皱纹,但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位相貌出众的美人。老太太也是有福之人,江南林家嫡女,嫁入顾家夫妻恩爱,生下了一女二男,享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是长子顾春林一直她心底最大一块心病。

自长子离家,老太太嘴上再未提起他,心里却一刻也不曾忘记。夜深人静时,常会想起关于长子的点滴,偷偷垂泪。

年青时做军医的林远山曾经在战场上,救过顾老太爷的命,从此顾家老太爷与林远山成了挚友。后来林远山四处行医,每年回京都会携妻女到顾家拜访,顾老太太跟沈氏也成了手帕之交。

谁曾想……

唉,这也许就是林儿的命呀!

老太太收起尘封的心事,和满屋子的媳妇、孙女说着闲话。

此刻,顾老太爷在儿子顾春雨的挽扶下,步履蹒跚地赶往大厅。当看到那曾经熟悉的身影,顾老太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中含泪,带着激动地犹豫问道:“真得是远山兄?”

林远山望着年愈花甲的老友,也是百感交集,半晌才回道:“文轩兄,正是远山。”

近二十年未见的老友再次相见,前尘往事齐上心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倒是一旁的顾春雨的眼睛,盯在了林远山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雨嫣见站在爷爷身边的中年美男有七分与爹爹相似,想来他就应该是自己的叔父顾春雨。想到往后的日子还要靠他照顾,雨嫣对着他绽开最灿烂的微笑。

顾春雨望着雨嫣的笑容,身子一僵,他竟在她身上看到与兄长极其相似的笑靥。

他慌乱地拉了拉老父的衣袖,“爹……爹……”

顾老太爷皱了皱头,斥责道:“都已是四品大员了,怎么还是如此慌里慌张、毫无章法?让亲家公笑话。你……”可当他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他也呆住的。“这……”

林远山拭了拭眼角,笑着对雨嫣说道:“妞妞,快给你祖父、叔父见礼。”

雨嫣恭恭敬敬地跪下给顾老太爷见礼,“孙女顾雨嫣见过祖父、叔父。”

顾老太爷本想亲自扶起雨嫣,但看到她身穿素服、头带白花,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跌坐倒在地。顾春雨连忙扶老太爷坐回太师椅上,拍抚他的前胸头背。林远山则拿银针在他的头部、手部几个穴位上施针,没多久,顾老太爷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老眼含泪望着林远山问道:“林儿和怡儿,他们……”

林远山红着眼睛,悲痛地点了点头,哽咽道。“他们两个月前,就都去了……”

顾老太爷和顾春雨都哽咽着默不作声,泪如雨水。好半天,还是顾春雨才想起自己的侄女还跪在地上,抹了泪,提醒道:“爹,雨嫣侄女还跪着呢。”

顾老太爷也强打精神,擦了擦眼泪,苦笑着说道:“雨嫣,快快起来。祖父老了,竟然孙儿给忘了。快到祖父这来,让我好好看看。”

雨嫣乖巧地起身,走到顾老太爷身边,望着眼前老来丧子的白发人,她的眼眶又湿了。

顾老太爷则误会她又想起逝去的双亲,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疼爱,抚着她的头好,轻声道。“乖孙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迎着老太爷怜惜的目光,雨嫣含着泪点了点着。

林远山从身上掏出那封写给顾春雨的信,递给他。“这是春林留下的。”

顾春雨接过信,手指微微颤动地抽出信纸,展开来。他的泪水又一次滚落,生怕滴到信写上,他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眼泪。薄薄的两张信纸,他反复得看了许久,他才将信递给顾老太爷。

顾老太爷看完信,半天无语。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声,沉吟道:“领雨嫣去见你母亲吧……”

顾春雨牵起她的手往外走,雨嫣迟疑不决地将目光投向林远山。林远山对着她笑道:“去吧,外祖父会打扰你祖父几日,住在这里。”

雨嫣这才放心地微笑着,牵着顾春雨的手走出大厅。穿过层层院子、走过数不清的回廊,走进顾家的后宅……

卷二 入府 第二章 拜见祖母 求pk票、求推荐!求收藏!求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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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太望着儿子牵着一个穿着素色粗布衣裳、头带白花的小丫头走进来,不觉一怔。看这小丫头相貌普通,但那双眼眸却极为出众,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一旁的陈氏的脸色却刷得一下子变得苍白,顾春雨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这小丫头是他在外面生的野种?他想领回顾家来养?

陈氏的眼睛里不觉流露厌恶和轻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掐进肉里都不曾察觉。

进到顾家又能怎么样,还不照样得由着她揉捏?

雨嫣故做懵怔、好奇地睁着大眼睛四下打量,将房间众人脸上的好奇、鄙视、厌恶、轻蔑……一一记在心里。

名门世家就是与常人不同,平常用眼睛看人,她们则是用鼻孔看人,不、应该是闻人。她们的嘴角明明挂着笑,但眼神让人从心里泛起寒意。

亲爱的爹,是不是怕女儿太闲,居然把她扔进一个宅斗窝?

顾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慈善地笑着问道:“这是谁家的女娃娃呀?”

顾春雨低着头,半天才哽咽着说道:“娘……她叫雨嫣……是大哥和大嫂的女儿。刚刚才跟着林伯父见过爹,现在来拜见娘……”

顾老太太眼睛盯在雨嫣脸上,难怪看着似曾相识,这分明就是当年沈氏的那张脸。一想起那个被人家偷走的长子,她心如绞痛,怒斥道:“你给谁守孝?小小年纪安得什么心,来见祖母却这副打扮,你在咒谁死!”

顾春雨惊愕地抬起头,惊呼道:“娘,雨嫣是您的亲孙女,是大哥和大嫂的……”

“住口——”顾老太太体如塞糠,不住地摇头。“你哪里来的大嫂?你大哥还没有成亲,只是出门远游。何时成了亲,何时生下这个丑丫头?休要再胡言乱语,你大哥怎么就没了……不会……”还未说完,老太太都倒在榻上。

屋中的众人都乱作一团,雨嫣默默地退出屋子,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着,想起已逝的双亲,她的鼻子一酸,泪眼扑朔,泪水滴到青石板上,又坠入往日的回忆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抹去泪,抬脸正好看到林远山担扰得目光。雨嫣心头一暖,对着他灿然一笑。“外祖父——”

林远山在她身边坐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轻叹道:“妞妞,想不想跟外祖父四处云游,跟在我身边学习医术?”

雨嫣兴奋地挽住他的手臂,尖声道:“外祖父真得要教我医术?”

林远山轻笑出声,“全都教给妞妞,妞妞跟外祖父走吗?”

雨嫣皱着眉,歪头想了许久,摇头道:“妞妞现在不能跟外祖父走。我还要代爹爹在祖父、祖母跟前进孝。没完成爹爹的遗愿,我就不能跟外祖父走。”

林远山忧心地皱紧眉头,“可是……”

雨嫣笑着安慰道:“外祖父,不必为我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祖母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爹爹去世的消息,这也是人之常情。过一阵子,祖母就会喜欢上妞妞的。这时我更不能一走了之,我会好好孝敬祖父、祖母,替父亲完成他的心愿,解开祖母的心结。外祖父,你放心好了。妞妞一定会做到的。”

“既然妞妞有决心,外祖父就不劝你了。但答应外祖父,如果你想学习医术,就捎信给我,我会来接你的。”林远山只好先答应她。

“拉勾!”雨嫣笑盈盈地伸出短短的小拇指。

“好,拉勾!一百年不许变!”林远山也一扫忧郁,笑道。

转角处,顾老太爷轻叹摇头,示意顾春雨扶着他离开。

老了,竟不如一个小孩子……

当夜躺在床上,顾老太爷轻声地劝说顾老太太,“雨嫣是林儿留下的唯一骨血,万不能亏待那孩子。她可是个孝顺、体贴的好孩子。”

顾老太太睨了顾老太爷一眼,“一个乡下的丑丫头,哪一点长得林儿?没教养、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林远山就倒会假做好人,当年抢走我的儿子,现在嫌丫头累赘又送回顾家,便宜都让他们林家占去了。”

顾老太爷面色一沉,斥喝道:“混说!什么累赘、野丫头的?雨嫣可是顾家正正经经得长房嫡女,让我再听到这种不着四六的胡话,非撵出家门去。”

顾老太太见他真得动怒了,嘴上不再说了,心里却把雨嫣更恨了几分。才刚刚进门,就搅得家宅不宁,跟她那个狐媚娘一个德行。

看来以后还真得紧加看管,省得惹出什么乱子来。

看着长吁短叹的顾春雨,陈氏心中不悦,但脸上却挂着体贴,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顾春雨轻叹道:“看着雨嫣,想着大哥心里难受。大哥不论文才、人品处处都高出我许多,正值壮年,却……”他哽咽着,眼睛又浮出泪水。

陈氏也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事以至此,也别太伤心了。日后我们把雨嫣当成自己亲生的闺女般疼爱,等她长大成人为她找户好人家嫁了,也算对得起你同大哥兄弟一场。”

“也只能如此了。母亲对雨嫣还有些心结,内宅得事我又插不上手。日后还拜托夫人多多照应一、二。”顾春雨无奈地抹了泪。

“一家人说起两家话,你我夫妻之间倒生分起来。雨嫣交给我,你只管放心,一切我都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陈氏边笑边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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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山在顾家住了三天便走了,雨嫣强忍泪水,微笑着与他分别。回到自己住的院落,整个人怏怏不乐。

她来顾家只带奶娘、小秋、小草跟来,而曾管家和曾运则被她留在京城帮她打理她的产业。

这几日来,顾家成员她也了解了个大概。顾家辈份最高得就是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顾老太太生了一女两男,除了顾春林和顾春雨兄弟俩,还有长女顾春秀。顾春秀早已嫁给京中诚郡王次子为妻,并生下两男一女。

顾老太爷还纳了一房妾,是顾老太太的陪嫁丫环章氏。章氏则为顾老太爷生了两个庶子顾春明、顾春阳。二人都外放了六品官员,不在京城。

如今守留在顾老太爷、顾老太太身边的是顾春雨与陈氏夫妇。陈氏生有二男二女,大女儿顾雨晴已出嫁,二子顾成林十六岁,三子顾成文十四岁,小女顾雨柔刚满十二岁。

顾春雨也纳了一房妾秦氏,原是通房丫头后来被抬成了妾。秦氏也为顾春雨生了一女顾雨霞年方十三岁,一子顾成彬十一岁。

顾宅占地面积极大,分前、后宅。前宅是三进院子、仆人房、马厮者在前宅。后宅一进门的中心则是巨大的后花园,花园正中对着是和园是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的院子,和园左右两则的园子,分明是顾春雨和太姨娘章氏的院落,而其他院落则分列在花园左右两侧。

雨嫣现在住得是端园,住进来的当天陈氏特意来端园,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当着她的面把园里的粗使婆子、丫环敲打了一回。

陈氏亲热地拉着雨嫣的手,语重心长道:“宅子大了难免有一、两个不听话的下人,告诉婶娘来处治。若缺什么短什么了,尽管言语。你可是顾家大小姐,不能再让你吃苦了,可怜的孩儿……”说着,她眼角湿润了。

雨嫣的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回道:“让太太费心了,我这儿什么都不缺,谢谢太太了。”被人当成乞丐,她这个乞丐也不好再嫌饭是馊的了。还是老老实实是当乡下丫头吧!

陈氏对雨嫣的识时务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得真了。又拉着雨嫣说了几句闲话,还起身离开。

陈氏走后,雨嫣便让院子里的下人都散了,关上房门对着奶娘、小秋、小草说起贴心话。“进了顾家,不比在乡下,规矩多着呢。往后在这院子里多看、多做、少说,别闹了笑话,让我这个做主子也一块没脸。奶娘您见识得多,平时多教教小秋、小草。”

奶娘点点头,面色一沉,厉声道:“这顾家老爷、少爷、男仆多,你们就更得守本分。别生出什么歪得、斜得,污了小姐的名声。不用小姐收拾你们,奶娘我就能做主把你们卖了,都小心点你们的皮,听清楚了。”奶娘的眼睛斜睨了小草一眼。

“是。”小秋、小草规矩的垂手站立,面对若大的顾宅,她们的心里既充满好奇,又有些忐忑。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林远山走的第二天,雨嫣早早地起床,穿上陈氏赶制出的新衣,去给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请安。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笑语,仔细听原来是顾雨柔正在讲笑话逗二老开心。

顾雨柔的相貌清丽与顾老太太年轻时有些神似,十分得顾老太太的喜欢。顾雨柔又长了一张甜甜的巧嘴,是二老的开心果。雨嫣与顾雨柔只是见过几面,与这位堂姐见过礼。虽然顾雨柔对着妹妹叫得亲,但她眼睛里闪过的不屑、轻蔑却哄不过雨嫣。故雨嫣对她也只是淡淡得,并不会不识趣得黏上去。

相较与顾雨柔,雨嫣对顾雨霞的感觉更好一些,顾雨霞的容貌与秦姨娘颇为相似,清秀端庄,给人的感觉也一样的老实本分。

顾老太爷一见雨嫣,便高兴地说道:“雨嫣来了,早饭用得可好?”

雨嫣深施一礼,笑着问安:“老太爷、老太太安。”

顾老太爷笑着打趣道:“什么老太爷、老太太得,叫祖爷、祖母就可以了。”

没等雨嫣回话,顾老太太就把话茬儿接了过去。“还是叫老太爷、老太太的好,有规矩。别学得没规没矩得,出门丢了顾家的脸面。”

顾老太爷听了眉头一皱,原想说老婆子两句,但看看了满屋子的小辈儿,忍着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让雨嫣起身。

挨在顾老太太跟前的顾雨柔苦着一张脸说道:“祖母,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改口叫老太太,不然学得没规矩,出门丢祖母的脸如何是好?”

顾老太太掩着口,哈哈大笑道:“柔儿可是祖母跟前长大,我亲自教得规矩,能差到哪去?就怕这野生野养……”

“咳咳……”顾老太爷拧着眉,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顾老太太越来越不着边的话。连带得觉得雨柔的话也越多得不中听,人也不那么可爱了。

顾老太太的面色一沉,瞟了坐在末位的雨嫣,看她脸色如常,正低头专心地着着袖子上的花纹,仿佛刚才说得话完全跟她没有关系。

顾老太太不觉怒火中烧,瞪着她的眼神里也只有愤怒和厌恶了。可又抓不着雨嫣得什么错处,忿忿地抬起手摆了摆,不悦地道:“都散了吧,看着就气闷。这哪是请安,分明是添堵。”

屋里的人纷纷起身离开,连下人也被顾老太爷打发了出去。

顾老太爷不满地将茶碗扔到桌上,斥责道:“雨嫣也是你的孙女,你为何偏偏与她过不去?什么野生野养?她可是咱们嫡亲的亲孙女。就算是看在林儿的面上,你也不应该为难于她。你如此为难她,让她在顾家如何能住得下去?这是你当祖母应该做的吗?”

顾老太太也涨红的脸,顶了回去。“你看她那副目中无人的德行,她是来请安,还是让我生气?我教她规矩有什么不对,不愿意话让她滚出顾家。”

顾老太爷拂袖而起,将桌上的茶碗也扫到地上。大声怒骂道:“要滚也是你滚,雨嫣是顾家的血脉,你让她去哪?”

顾老太太听到顾老太爷的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泪流满面地哭喊道:“你个老没良心的,我嫁到顾家近四十年。为公婆养老送终,为你生儿育女,帮你撑起顾家。老了,你到嫌弃我了……我的命好苦呀……”

顾老太爷被顾老太太气得胡子眉毛都翘起来了,最后拂袖而去。

顾老太太掩面哭了一阵,看他走了才放下袖子。她满脸得愤懑,心中对雨嫣又多了几分仇怨。

才一进门就惹得家宅不宁、夫妻不睦,小狐狸精!

卷二 入府 第四章 免了 另一本完结作品《重生之过埠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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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皱着眉望着顾雨柔,“柔儿,你今天实在不该在老太太面前挑唆。”

顾雨柔却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笑吟吟道:“一个乡下丫头,又长得丑八怪一般,踩上两脚怕什么?”

“糊涂!”陈氏不悦地申斥道:“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寄居顾家。但她毕竟是你大伯的嫡女。虽然老太太不喜,但老太爷都很心疼她。你早上的一番话,怕是已经惹得老太爷不悦,连带着你在他心中的印象也打了折扣。万一这话传到你爹爹耳朵里,他非严惩你不可。”

“娘~~”顾雨柔搂着陈氏撒娇道,“是女儿做事有欠考虑,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犯这种错了。”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抚摸女儿的头,笑着劝道:“柔儿,那个乡下丫头无父无母,何必和她一般见识污了自己的名声。万一哪天老太太突然转了性子,你岂不是两头不落好儿。”

顾雨柔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舒展眉头,点头称是。“还是娘想得周全,柔儿一切听娘的,以后再不莽撞行事了。”

陈氏拍着顾雨柔的手,不住地点。“这才是我的好闺女。”

当天傍晚,陈氏带着顾雨柔来给顾老太太问安,却见老太太躺在榻上,一脸的病态。

陈氏急走几步,来到老太太跟前,焦虑地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请了大夫没?”

顾老太太闭着眼睛,皱着眉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倒是老太太跟前的大丫环巧凤在一旁搭言。“老太太自早上就一直说头痛,也不让请大夫,连午餐也不没有用多少。”

陈氏转身吩咐身边的婆子,“快去请大夫来。”回身递给巧凤眼神,便往门外走去,巧凤跟在陈氏身后走了出去。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病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陈氏低声地问道。

巧凤施了一礼,才回道:“早上,太太请安走了以后,老太爷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老太太就病了。”

陈氏叹了一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四小姐?”

巧凤低下头,“离得远,没听真清。”

陈氏拧眉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让巧凤退下了。抬头正看见雨嫣走进院子,便迎了上去。

雨嫣见陈氏走过来,便行了一礼。“问太太安。”

陈氏笑着拉着雨嫣的手,往边走了几步,才道:“自家人还这么多礼。老太太病了,请安就免了。我看这几日嫣儿就不会来问安了,老太太体谅你刚来顾家难免有些不适应,免了你请安。等过些日子,一切都适应了再来请安,你觉得如何?”

雨嫣心中腹诽:看着她烦,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正和她意,也免得她每天两次的带假面。但她的脸上却带着感激地笑,连声谢道:“雨嫣谢过太太,我自乡下来顾家,有诸多不当之处,全靠太太担待。现在又免了我问安,我感激不尽,只是不能在老太太床前侍疾,还烦劳太太受累,雨嫣再次谢过太太。”

陈氏对雨嫣的识趣很满意,脸上的亲热也多了几分。“这也是我的本分,不用谢。好的,快点回去用饭吧,外面也挺冷的,早点回去吧。”

雨嫣再次谢过陈氏,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园子。

陈氏又折返回老太太屋子,大夫刚刚诊完脉。只说老太太心火太盛,切莫让她再生气。送走大夫,陈氏再次来到老太太跟前,轻声劝道:“老太太身子是自个儿的,可千万莫为了些闲事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当的。”

顾老太太依旧闭着眼睛,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氏又劝道:“我没请示您就把雨嫣的安给免了,她进顾家难免有些不适应,先让她和大家都熟了,何时再让她来问安,再凭你做主。”

听到这儿,顾老太太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无奈地说道:“倒不是我挑刺儿,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难免有些生分。也是一时心急,想把她自小没学过的规矩都教给她,结果就到老太爷误会了。现在又免了她的安,老太爷若再想偏了……”

陈氏连忙又说道:“老太爷那,儿媳会亲自禀报,老太太莫担心,专心养病便是。”

顾老太太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拉着陈氏欣慰道:“顾家全亏了有你撑着,里外打点得妥贴得当,辛苦你了。”

陈氏脸上泛红,谦卑地回道:“只是尽些本分,道让老太太夸得花一般,羞煞人了。”

顾老太太终于笑了,满屋的愁云散了。

第二天早上,除了雨嫣,顾家的媳妇、孙子、孙女都来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老太爷看了半天没见到雨嫣,忍不住开口问道:“已经过了时辰,怎么还是不见雨嫣来问安?”

顾老太太置若罔闻的喝着茶,倒是陈氏起身回道:“雨嫣刚刚失去双亲,又初来乍道,身子上有些不爽快。儿媳就越俎代庖,免了她的安。等她住惯了,一切也顺过来了,再让她问安。”

顾老太爷面露不悦,心知是老太太做得鬼,又不能发作,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免了也好。”

省得日日到老太太跟前被嫌、被厌。都是自己的孙女,这又是何苦呢?

卷二 入府 第五章 作画 票、收藏满100加更,求票、求收藏中,求亲们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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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可辜呀?

顾老太爷自老太太园子里出来,还不住地叹气、摇头,走着走着就往雨嫣的园子里去了。

自打免了安,雨嫣也少了一桩心事。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闲着无事就写写字,再不就做做女红省得手生了。她现在每天临睡前都会躺在床上看一会儿曾外祖父的“天书”,书中不仅记载了他的发家史,还记录了他没来得及实施的发财大计。例如:蒸馏酒的方法、制葡萄酒的方子、制香皂、香水各种化妆品的方子、甚至来有各种炸药的配方和其他稀奇古怪的方子……

一本天书在手,揽尽天下财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还真没有想好,究竟应该从哪一个开始,来日方长,还是从长计议吧。

顾老太爷进端园时,雨嫣穿着旧衣正对着几盆菊花,在书房画画呢。从前有爹在边上监督,倒养成了习惯每日不画上两笔,写上几个字,她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拦住想要通报的下人,顾老太爷缓步走进书房,看见雨嫣正专心作画。便放轻脚步声来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的画,老太爷吃了一惊。忍不住又看了看雨嫣,一个还不到十的小女孩,竟有如此画功实在了得。儿子把小孙女教得太好了,只怕顾家的几位小姐都不及她的一半。

见雨嫣收笔,老太爷捋着胡子,笑问道:“雨嫣几岁起与你父亲学书画的?”

只顾着专心做画,雨嫣根本没发现书房里还有其他人,吓了一跳。“啊?”惊呼道。

看清来人,她才笑盈盈地说道:“给老太爷请安。”

“叫祖父。”顾老太爷故作不悦地瞪着她,“跟祖父都生分了。”

雨嫣乐了,笑得愈发灿烂了。“祖父。”

顾老太爷的脸才来露出了笑容,低头看了看雨嫣的画,满意地点头说道:“倒有几分你父亲的画风,不错。几岁起学得画?”

“三岁多练字,四岁起学画。”雨嫣恭敬地回话。

顾老太爷频频点头,满意得不得了。“五年多,不错。林儿把你教得非常好。嫣儿再给这幅画题守诗送给祖父吧。”

雨嫣惊诧地望着顾老太爷,好半天才勉强地说道:“一幅陋作实在拿不出手,祖父……还是算了吧。”

顾老太爷面色一沉,正重地说道:“怎么,还要我再讲一遍吗?”

雨嫣听了乖巧地点了点头,暗暗思忖半晌,提笔写下了苏轼的《赵昌寒菊》:“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

顾老太爷看着她的诗不住地点头,连眼睛也满意的眯成一条线,赞赏道:“好诗、好字、好画!”忍不住连说了三个好。

看着画,顾老太爷不免感叹儿子将孙女教得极好,也就愈发得不能谅解老太太处处刁难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

想到烦心处,顾老太爷不由得长吁短叹,无奈地说道:“委屈你了,雨嫣。你祖母,她……”

雨嫣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道:“祖父,何谈委屈。父亲去世前,已将过往旧事给雨嫣讲过。祖母对我有心结是人之常情,雨嫣代父进孝,就不能只享受祖父祖母的疼爱,更应该替父还债。当初是父亲种下得因,做女儿的当然要接受这果。水滴穿石,时间久了祖母自然而然就会想通,我毕竟是她的孙女。祖父千万不要因为我与祖母争吵,不然就是雨嫣不孝了。”

顾老太爷摇头苦笑,想到老太太的固执,讷讷道:“但愿如此……”

雨嫣笑着安慰道:“一定会的。”可她的心里却不抱多大希望,做好自己的本分,一切听天由命吧。

万不得已,她就去寻外祖父同他学医。离开这个阴气太盛的宅斗的窝,岂不活得更自在、快活。当然,这也是她退无可退时的下下策。

现在她是要留在顾家,全当是进了一个包食宿的新娘培训学校。她早晚要嫁人,要嫁给一个古人,只当是提前见识一下古代名门的日常生活也是好的。她也山寨一回,体验一把伪林黛玉的真人秀。

原本来劝解雨嫣的顾老太爷,最后反倒是让她劝慰了一番,捧着她的画乐呵呵地走了。而雨嫣更过起了又宅又自在的大家闺秀的日子。

顾春雨下朝一回到家中,便被顾老太爷召去了书房。顾老太爷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画,得意得笑道:“过来看看这幅字画。”

顾春雨一怔,满心好奇地来到桌边看画,以为是顾老太爷新近得了一书画大家的珍品。

可是他看了一眼,身子一僵。少顷,他又不信地揉了揉眼睛,睁到最大看了那幅画。“这……这是兄长留下的?”

“再仔细看看。”顾老太爷只是笑着。

顾春雨反复看了几回,才犹豫地说道:“乍一看极象兄长的画作,但仔细看又有些不同。更为细致、淡雅,而且画风稍显稚嫩。不过这诗却做得极好,应该是兄长所做。父亲,这画……”

“这画连这诗都是我亲眼看着雨嫣作的,如何?”顾老太爷抚了抚胡子,笑得脸上绽开了一朵菊花。

“雨嫣?”顾春雨大吃一惊,“她才几岁……”

“过了年十岁。”

顾春雨嘴角微翕,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家出了个神童,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大娘子。半晌,他才说了一句。“爹,这幅画送我吧?”

“不行,这可是雨嫣送我的。想要画,自己去要,打这幅画的主意。我还想画裱好以后挂在书房,慢慢赏看呢。”顾老太爷的脸上只剩下得意得笑了。

其他并不是雨嫣的画有多好,只是在她这个年纪十分的出众。透过她的画,可以回想起顾春林的画作,所以才深得顾氏父子的欢心。

顾春雨看得心痒,起身便想去向雨嫣要画,却被顾老太爷喊住。顾老太爷大慨地将昨日和早上的事说了一遍,无奈地长叹道:“你母亲对雨嫣实在有些偏颇了。纵是你兄长有错,稚子何辜?何必为难自己孤苦伶仃的亲孙女?唉……回去让你媳妇多照顾着点,吃穿用度上别缺啥、短了啥。这府里的下人难免有捧高踩低的,别让雨嫣受了委屈……”

顾春雨连连点头称是,回房去嘱咐陈氏暂且不提。顾老太爷独坐书房中,想起老妻不明事理,闹得家宅不宁,心中生出许多苦涩。

为免看到顾老太太再次争吵,顾老太爷歇在章太姨娘房里的次数便多了起来。不想更加这反倒让顾老太太心中更加不平,将一切过错归咎到了雨嫣身上,借着一切机会敲打她。

卷二 入府 第六章 寿礼 第六章寿礼

窗外飘飘洒洒地下起了雪,雨嫣来顾家也有月余,闲着无事做的雨嫣坐在屋里做起的鞋子。前些日子,雨嫣问太姨娘章氏要来了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的鞋样,想给二老做双皮毛一体的靴子。因为没有橡胶,没办法做防水鞋底。她只能让奶娘每个月出府回家时,问曾管家要了几张整羊皮,额外还弄来了许多的树胶和油布纸。用油布纸粘了一个厚厚的防水鞋底纳在千层底中间,最后缝在羊皮鞋底上。既防水、又防滑得简易鞋底就算完成了。

没有橡胶实在不方便,于是她又给曾管家写了一封信,让沈氏远航货船出洋时寻找一种流白色乳汁的“流泪树”,信中她详细地描述了橡胶树的特点,及可能分布地区。

前世学文科的她如何能知道橡胶树?当然是她曾外祖父的“天书”中写的,而且书中还记载了加工合成橡胶的大概过程。他甚至还提到,如果有条件还可生产实心轮胎,那人们坐马车出行的舒适度会在大提高。

牛人!无论投生到任何环境下都一样能成为牛人!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都让她仰视的牛人!

在奶娘她们的帮助下,雨嫣大概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做好两双鞋子。正想着借什么机会送给二老时,顾老太爷又来端园监督她练习字画。自从发现雨嫣书画天分,老太爷隔几天就会来端园查看她的字画,临走还会布置作业。

看着雨嫣的画作,顾老太爷心里说不出的满意,眼中也是浓浓地笑意。“嫣儿,过几日就是祖父的生辰,送祖父一幅字画作寿礼吧。”

雨嫣不由得轻轻地“啊”了一声,怔忡一会儿。“祖父等会儿。”说罢就转身跑了出去。

独留在书房中的顾老太爷也愣住了,不多会儿,就看见雨嫣怀抱着两双靴子子走了进来。

雨嫣摸摩着手中的靴子,迟疑片刻,才犹豫道:“前些日子,孙女向太姨娘要了祖父、祖母的鞋样做了两双靴子。祖父能不能代我把祖母的这双送给她,但别说是我做的……”

顾老太爷看着雨嫣为难的表神,眼神里多了几分欣慰,却也暗自心疼。“嫣儿不仅是位才女,连女红也如此出色。看这针脚、这样式比外面鞋店里卖得还要好。”

雨嫣被夸得刷地一下子红了脸,掩嘴笑道:“祖父,这算不算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顾老太爷闻言笑道:“好就要夸。别人不知道,自己先夸夸有何不可?”说着就拿起其中大的一双试穿了起来。

才一穿上,就觉得脚热烘烘的,原来冰冷的脚后跟也温乎起来,时常露风的脚踝也被裹得暖暖的。顾老太爷跺跺脚,又在书房里走了几个来回,不住惊喜地夸赞道:“好、真好,脚暖了,整个腿都暖暖的。舒服!”

见祖父十分喜欢她做的靴子,雨嫣也跟着喜上眉梢,十几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合适、舒服就好。”

顾老太爷穿着新靴子,提着给老太太的靴子走了,临走还不忘又提醒雨嫣一遍,他寿辰时要看到她的新画。

送走祖父,雨嫣看看时辰离晚饭时间还早,干脆提笔作起了画。庐山不老松图一气呵成,她还在旁边提了了前世伟人的大作:“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望着半剽窃的大作,雨嫣自己也十分满意。等画干了,送去裱糊就万事大吉了。

只是……祖父的生日只送一幅画,合适吗?

不过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每个月还领着顾家十两月银,连她身上穿得衣服都是顾家给添置的。何必太过显眼?别人只当她打肿脸充胖子,惹人笑话。

就送这幅画吧!

顾老太太满意地看着脚上的靴子,笑吟吟道:“真难得你还记得给我买双靴子回来,大小正合适,穿着还舒服,真不错。”

看着她的满心欢喜,顾老太爷心里却不住地苦笑。若他告诉她这靴子出自孙女之手,她会如何?

是立即脱下扔掉?还是若无其事脱下来,束之高阁再也不看一眼?但绝不会象现在这般欢喜。

顾老太爷心中苦笑,颇为感慨道:“你满意就好,也没白费了那份心意。”

顾老太太则误以为顾老太爷在自夸,不觉脸泛起红。“老夫老妻,儿孙满堂了,还提什么心意?老不羞!”

顾老太爷见老太太误会了,他也没再解释,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日久见人心,一切还是慢慢来吧。

顾老太爷今年的寿辰不是大寿并没有大办,只打算一家人男女老少十口,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

顾老太爷、顾老太太换上新做的绸缎衣裳,坐在大厅里接受小辈们的拜寿和寿礼。

因为顾老太爷的庶子顾春明、顾春阳都外放为官不在京中,第一个给老太爷拜寿的就是顾春雨夫妇。

顾春雨送老太爷一幅画圣吴道子的山水画,让他喜出望外了半晌。而陈氏送了一件亲自做的皮裘外套。

顾家的男孙顾成林、顾成文、顾成彬一起磕头拜寿,奉上端砚、徽墨、湖笔做为寿礼送给祖父,也深得老太爷的欢心。

雨嫣借机仔细地端详了三位堂兄,顾成林长得有七分象陈氏,相貌英俊,初露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气质。顾成文则完全是顾春雨的再版,没长大的阳光大男孩儿。

相较两位嫡兄长,顾成彬则表现得更为内向、不善言谈。虽然五官端正,但他没有顾成林的俊逸,也没有顾成文的阳光,最多和清爽沾点边。

与两位堂姐并列而立,成年人心智的雨嫣都难免有些自惭形秽。顾春雨的庶女顾雨霞比顾雨柔大一岁,相貌虽不及顾雨柔。但也长得温婉清秀,我见尤怜。

三人中相貌最为出色的当然是顾雨柔,生得肌肤胜雪,美目流盼。她的声音清脆、吐语如珠,年纪虽幼却已容色清丽,长大后必美艳不可方物。

而她?不讲也罢……

顾老太爷望着面前三个孙女,满意地捋着胡子,眼睛笑成了一条线。雨柔相貌出众自不必多说,雨霞温柔可人大家闺秀。而最让他满意得还是雨嫣,虽然她的相貌在三人中最为普通,但她身上却有股灵秀之气,神态悠闲,气若幽兰。她那双目似一汪清水,顾盼之间,勾人心魄。

顾老太爷看着满意,却不一定都入旁人眼,顾老太太就看着碍眼。顾家两位出众的小姐旁愣站着一个碍眼的丑丫头,真是越看越烦心。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但当着顾老太爷的脸又不好发作,只能不住地拿眼角夹雨嫣。

三人磕过头,雨霞就将她做得一件新褂子送给老太爷做为寿礼。没等雨霞说话,顾雨柔就将她的寿礼抖出来,让老太爷和老太太观瞻。原来她绣了一个大大地七彩寿字。

她的字和女红引得众人都大佳称赞,顾雨柔得意地仰着小脸,就连陈氏的嘴角都跟着翘起。直到对顾雨柔的夸赞声渐渐平息,雨嫣才上前一步,开口道:“祝祖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岁岁有朝,年年有今日。”

顾老太爷微微点头,问道:“祖父要的寿礼你准备了吗?”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一怔。顾春雨最先回神,了然地笑了。雨嫣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画献了出去。

没等顾老太爷展开画,顾春雨便上前同父亲一起展开了画卷。待画卷完全展开,屋子里寂静一片。顾家的男子老少都围着画细细观赏,一言不发,却又不住的点头。

顾春雨朗声读道:“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好!”顾老太爷大声夸赞,比刚刚收到吴道子的画还要高兴。男子都在看画,而顾家女人的脸色却各异。顾老太太正在拍抚依在她怀中的顾雨柔,安慰乖孙女被比下去的失落,扫过雨嫣的眼角更加的鄙夷。陈氏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略显生硬,眼睛早已没有了得意,闪过得只剩下不悦。

而躲进祖母怀中的顾雨柔眼里含着泪,气恼地咬着嘴唇,投向雨嫣身上的目光只有嫉恨。

一个毫无姿色的丑八怪,却处处压她一头,可恶!

卷二 入府 第七章 后来…… 见众人依旧围着雨嫣的画,不断评点她的画笔、诗句,甚至忘记了寿宴。顾老太太用眼剜了雨嫣一眼,才不悦地说道:“是不是该开席了,不然菜就凉了。”

顾老太爷与众人才恍然大悟,失笑道:“开席、开席,竟把大事忘了。”众人才在老太爷入席后纷纷落座。顾老太爷还不忘夸赞道:“嫣儿,画得越来越好了,那首诗就更不错了,‘无限风光在险峰’,好!”

他的赞美引得顾家男子不住点头,顾家女人们多白眼相对。顾老太太沉着脸,咳嗽了两声。“身为女子,头等重要得就是妇功。光会写写画画,不会拿针,嫁了人也会被休了。雨霞、雨柔哪个不精通女红?再看看你,简直是……”声音越来大,语气中不满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顾老太爷的面色通红,眼底已有怒火在跳动,就在他忍不住要喝止顾老太太时,雨嫣见势不妙,抢先起身行礼道:“谢谢老太太教诲,雨嫣定多加练习女红。日后烦劳老太太、两位姐姐指教。”

顾老太太利目而视,本想申斥不懂礼数打断长辈讲话。可她的眼角刚好瞄到老太爷脸红耳赤地怒容,便点了点讪讪道:“不懂得只管问。儿媳,不然等过了年专门给她请个针线嬷嬷吧。”

“儿媳记下了。若不是老太太提高起,儿媳真就给忘了,都是我的错。”陈氏颇为懊恼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是冷的。

看着婆媳俩一唱一喝,顾老太爷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了拳,他恨不能大声怒斥她们,告诉她们雨嫣的女红是所有孙女中最出色的,连她做得靴子也是旁人做不出的。

“雨嫣谢过老太太、太太。”雨嫣深施一礼,带着乞求的眼神望向老太爷。

不想再让雨嫣为难,顾老太爷长长地叹了口气,闷声说道:“开席吧!”

雨嫣暗暗松了口气,乖巧地坐回座位,不多言、不多语。

顾雨柔的脸上复现几分得意、嘲讽,刚好映进顾春雨的眼底。他皱了下眉头,又淡然地移开眼睛,心里却多了些不快。不能比呀,连品行都落了下乘。

这餐饭,雨嫣吃得食不知味。只顾得专心讲究就餐仪态,食物究竟是什么味道,肚子的饥饱都没有了感觉。

顾老太太的目光也时时盯在她身上,想找到哪怕是一点错处,好好敲打一顿,可惜直到晚饭结束她也发现一点瑕疵。

顾老太爷的寿宴体面得收场,只是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不欢而散,再次歇在了太姨娘章氏的房间里。

回到房中,顾老太太气得一连砸了几个茶碗,心中的闷气才稍稍消了一些。当初她捧在手心里的长子为了个半死不活的,离家出走。如今相濡以沫多年的老爷子又因为那个野丫头跟她犯起了扭,但凡是沾上姓林的一点关系,她就没得过好。

一直跟在顾老太太身边的许嬷嬷上前劝解道:“老太太,您消消气,和一个晚辈不值当的。老太爷因为七小姐失去双亲,难免偏着她。如果你总是和老太爷拧着来,事情只怕会越来越糟……”许嬷嬷是看着顾春林长大的,看到老太太阳如此对雨嫣,她心里急。可是又不能替雨嫣讲好话,只能等老太太拧过劲儿,转过弯才能天下太平。

顾老太太颓败地跌回榻上,半晌才悲泣道:“我的命好苦呀……”

顾春雨面沉似水坐着,眼前不停地浮现女儿那张得意、轻蔑的笑脸,心中的怒火就再也压抑不住。

陈氏看着自己夫君的脸色变了又变,以为是朝中有变,或是有大事发生,默不作声得陪在身边。

顾春雨长长地叹了口气,缓慢的开口道:“看着雨嫣就会想起大哥,文才好、画功好,人品更好,孝敬长辈,兄友弟恭。虽然顾家是世家名门,难得没有发生过手足相残、宠妾灭妻腌杂事……”

陈氏心中一窒,没言声,继续听他说。

顾春雨睨了陈氏一眼,沉吟道:“得空儿,好好教教柔儿。手足之情都不顾,还有什么妇德可言。如果真得做出什么有损祖宗脸面、损人不利的丑事,可别怪我到时不念父女情分……你也累了,早点歇着吧,我夜里就歇在书房了。”又轻叹了一声,他起身走了出去。

陈氏死死地握着手中的茶碗,恨不能狠狠地砸到地上,可是她知道一旦砸了茶碗,她在顾家的地位也就砸了。缓缓松开手中的茶碗,她的嘴唇却咬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自己捧在手心娇养的女儿,竟成了夫君眼中毫无妇德可言的卑劣之女。为了个毫不相干的外人,害她们母女颜面扫地,她如何甘心?

如今只能忍着,不能忍也要忍,一切慢慢来……

自觉在祖父寿宴上风头太过的雨嫣,更加地闭门不出,守在园子里过她自己的小日子。闲着无事时,雨嫣开始绣《金刚经》,算是提前为顾老太太准备的寿礼。

想躲轻闲的雨嫣迎来了几位意外访客,堂兄顾成林和顾成文到访端园。

让小秋为两位堂兄端来茶水和点心,雨嫣莫明其妙地盯着两位堂兄,一时猜不出他们的来意。“两位堂兄来找小妹,有什么事情吗?”

顾成林和顾成文正在味小妹端上来的茶,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好茶。

顾成林又啜了一口茶,回味半晌,才意犹未尽地问道:“七妹,这是西湖龙井?”

不等雨嫣回话,顾成文却在一旁说道:“西湖龙井没错,难得还是明前的。”说罢又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体味茶的甘美、淳味。

雨嫣差点被两人对茶的痴迷逗乐了,两人显然已经忘了来端园的目的。她不介意再提醒一回,便又回道:“两位哥哥找小妹有事?”

“嗯?”

“咳咳……”

顾氏兄弟这才从品茗中回神,略显狼狈地笑着。顾成林无奈道:“原想着过来看看七妹的画,不想七妹这里居然还有好茶。成文,我们今日不虚此行呀。”

“就是、就是……七妹,这画要看,这茶是不是也该分一些给我们?让我们也好回去细细品茗。”顾成文的面皮明显要比他大哥得厚一些,而一向不夺人所好的顾成林也难得点头称是。

雨嫣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想到两人是第一次开口,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外祖父带回来的西湖龙井还有一些,难得两位哥哥爱喝,都拿去便是。”

顾氏兄弟走出端园时,满意地相视一笑,都意会了对方心事。

端园不错,以后可得常来常往……

卷二 入府 第八章 又来了 晚上还有一更,羞于求票,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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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腊月,曾管家拉着整整六车东西来顾家。按事先与雨嫣商量好的。将差不多一个小庄子的全部出产,都给顾家送来做了年礼。

原本只是打算见陈氏的,不想曾管家来时,陈氏正在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屋里说话,顾老太爷便想见一见帮雨嫣打理庄子的曾管家。

曾管家给顾老太爷、老太太和陈氏见过礼后,便躬身站着回话。回过老太爷一些庄子上的杂事,曾管家便几本账簿和银票递了上去。“这是庄上的账簿,和卖粮得的一千五百两银子。老爷走时嘱咐小得,每年除了留一些粮,其余得卖了折成银子交到顾家。”

陈氏看到银票顿时眼冒金光,嘴角也有了几分笑意。

顾老太爷看了看桌上的账簿和银票,望了顾老太太一眼,才说道:“这庄子原本是儿媳的陪嫁,也是留给雨嫣的,以后这账簿和银票你就直接给雨嫣送去吧。”说完,他用眼神询问老太太的意思。

顾老太太也是大宅门里出来的,自然不把这一星半点儿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林家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沾上。“老太爷说得极是,这银子和账簿还是该交给雨嫣最为妥当。”

陈氏脸上的笑容一僵,马上又笑得越发得欣喜,但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却死握成了拳头。

顾老太爷的眼角将陈氏的异样收进眼睛里,却只当没看见,又问了曾管家一些闲话,便打发他去见雨嫣了。

陈氏也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房间。陈氏冰着脸一路走回园子,身后的丫环、婆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看着一千五百两银子飞走了,陈氏的心被刀绞得还要痛。坐在椅子上,陈氏直拍桌子。“这老太爷、老太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越到年节越是花钱的当口,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这么……”

顾家传家近百年,庄子、铺面、银两颇丰。几代家主、主母治家有方,顾家的家产是越来越丰厚。虽不是什么巨富,但供几代人花销还是绰绰有余的。可陈氏自小就是爱钱的主儿,但凡她看过的银子若进不了她的口袋,她都会肉痛数日。更何况今日这般数额巨大的意外之财飞了,她如何能舒坦。

陈氏揉着额角,皱着眉头,只觉得头晕目眩、耳鸣头痛,浑身上下没一处合适。她晚饭也没用直接睡了,直到早上醒来依旧面如菜色。

掂量手中的银票和账簿,雨嫣皱着眉暗自思忖,是不是应该给陈氏送去。“可见过太太?”

“见老太爷和老太太时,太太也在。”曾管家如实回道。

既然老太爷已经做了决定,她也别拂了他的好意。再则顾家家大、业大,也不差这一千五百两银子,没再多想她便把银票收起来了。雨嫣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因为一千五百两银子,她会成为陈氏心中一块心病。而她最终被人出卖也是从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伊始的。

腊月二十一,在外的顾春明、顾春阳送来了两大车的年礼,随年礼一同到的还有顾春明的两个女儿:顾雨琴、顾雨萍,顾春阳的儿女:顾成翰、顾雨兰。四人见过长辈,留下父亲的书信,他们便各自回院子里梳洗去了。

看完儿子的来信,顾老太爷放下信,抚着胡须笑着说道:“雨琴和雨兰过了年就十四岁了,雨萍也十二了,他们想让孩子们在你跟前学学规矩,省得她们出嫁了在婆家出丑,丢了顾家的脸面。至于成翰是回来是进族学的,明年就要乡试了,怕耽误了他的学业。”

顾老太太笑眯了眼睛,慈眉善目道:“好、好,回来得好,顾家又热闹了。”侧脸对身边的章太姨娘说道:“一年到头见不着儿子,见见孙子、孙女也好。从前就是太冷清了,以后好了,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兴旺!”

章氏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

顾老太爷笑着说道:“晚上大家都一起用饭吧,给孩子们接风,也让雨嫣见见兄长、姐姐。”

顾老太太眼中闪过不悦,但脸上却不露出一丝一毫。“好啊,是该热闹、热闹,就让下面准备去吧。”

陈氏笑吟吟地走出房门,可一出门槛儿,她的脸色就变了。凭白又多了几个白吃白喝的,那点微薄的年礼还不够他们一年的月钱呢。如果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到手,倒还能支应一阵子……

虽然已了十余天,陈氏还是未能忘了雨嫣手中那一千五百两银子,每每想起还是会肉痛。一想到几位庶出的大娘子出家,顾家还要出一笔陪嫁,比剜她身上的肉还要痛。

可她却忘了顾家还未分家,虽有薄厚之分,但顾家的儿子人人有份。人家吃用得都是顾家的,而不是她陈氏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晚宴上,雨嫣又多认识了三位堂姐、一位堂兄。四人皆是大家出身,彬彬有礼。只比雨嫣大两岁的顾雨萍倒十分活泼,与她也谈得来。

顾老太爷见雨嫣终于有个相当的玩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顾春雨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顾雨柔的脸,看她再没露出半点不悦的神色,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顾雨柔自上次寿宴过后,被陈氏罚了三个时辰的跪,又抄写了一百遍《女诫》。罚过她以后,陈氏更是手把手得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顾雨柔也不是那蠢笨之人,一点即透。此后她对人总是一脸笑盈盈,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心里却把雨嫣恨了个结结实实。

顾雨柔厌烦雨嫣几乎没进过端园,顾雨霞和顾成彬姐弟俩也很少来端园,怕与雨嫣太过亲密引嫡母不悦。所以自雨嫣搬进端园,端园一直很清静。

如今堂姐妹多了,雨嫣住的端园也愈发热闹起来。知道雨嫣一人住一个园子,没有长辈拘着,顾雨琴、顾雨萍、顾雨兰都爱来端园坐坐。而且曾管家捎给雨嫣许多干果、蜜饯也很受顾家小姐们的喜爱。就连成林、成文兄弟俩三天两头地来端园蹭茶喝。自从听说雨嫣多了一千五百两的私房,他们倒更加理直气壮“喝大户”了,后来把成翰也拉了进来。

卷二 入府 第九章 借银子 谢谢各位亲们投票、打赏、收藏!先看,明天再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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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白天要接待堂姐、堂兄,沈氏年底的账簿她就每天夜里弄。终于汇总完了,揉了揉略显酸涩的眼睛,捶了捶僵硬的小腰,雨嫣打着哈欠起身,活活快石化的身体。

雨嫣小心地把账簿收好,准备明天奶娘出府时把它捎出去。除了奶娘,小秋、小草都不知道账簿的事情,只当她夜里在书房里画画。

洗漱完正要睡下时,小草挑着门帘走进内室。“小姐,四小姐和四少爷来了。”

四小姐?四少爷?谁呀?雨嫣一脸茫然地望着小草,没弄清楚她究竟在说谁。

见雨嫣没弄明白,小草又赶忙说道:“雨霞小姐、成彬少爷来了。”

是他们?天都大黑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请他们坐,我马上就出去。”幸好她的头发还没散开,重新穿上外袄,雨嫣才出门会客。

来到外间顾雨霞、顾成彬两人坐在座位上,神情焦急,连小草奉茶,他们也没有动过。

雨嫣心中一沉,难道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脸带微笑,走上前与两位堂兄堂姐见礼。

顾雨霞紧忙还礼,面露难色道:“深夜打扰妹妹,实在是……”未说完,她眼角就有泪水浮现。一旁的顾成彬则涨红着脸,一言不发。

雨嫣看出两人是遇到难事,便笑着安慰道:“哥哥、姐姐深夜到访,必是有重要的事,如果雨嫣能帮忙得只管开口。”

顾雨霞才要开口,看了看屋中的小秋、小草,欲言又止。

雨嫣看出她的为难和忌惮,便回身对着小秋、小草说道:“你们都下去歇着,有事我再叫你们。”两人应了出了房子,屋里只剩下顾雨霞姐弟与雨嫣三人。

顾雨霞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们想……想……”说到关键处,她却无法说出口了。

正当雨嫣替她着急进,顾成彬红着脸开口了。“我们想借银子。”他一讲完,俩人都长长在松了一口气。

雨嫣反倒愣住了,借钱怎么会借到她跟前了?轮遍整个顾家,也轮不到她呀?幸好顾家人只知道她手中有一千五百两银票,若是再多些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情来。

望着雨嫣懵懂的神色,顾雨霞为难地揉拧着手中的帕子,顾成彬的脸色也由红变白,愧疚地说道:“是我们唐突了,还忘妹妹见谅。妹妹早些歇着,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两人便起身要走。

雨嫣见两人要走,这才回神拉住顾雨霞,歉疚地说道:“哥哥、姐姐莫走,刚刚小妹只是一时惊诧,绝无其他的意思。用银子好说,我这就去取。不知哥哥、姐姐要用多少?”仔细想来,姐弟一定是遇到大难事了。生母是姨娘身边定没有什么银子,嫡母管家,又不好与父亲开口。实在是走投无路,两人才会深夜找到她。

顾雨霞姐弟见雨嫣脸上并无做假,心里觉得一热。顾雨霞的眼泪仆仆掉落了下来,就连顾成彬也偷偷地用袖子擦拭眼角。

顾雨霞哽咽着说道:“多谢妹妹……只是所需银子数目不小……”

见两人不走了,雨嫣的心也放下了,对于银子的数目她倒没那么在意了。只中淡淡地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姐姐莫担心,只说个数罢。”

顾雨霞为难地望了顾成彬一眼,最后还是顾成彬尴尬地说出了数目。

五百两?

听了数目,雨嫣也是暗吃一惊,却还是笑着说道:“哥哥、姐姐稍等,我这就去取银票。”说完便回身进内室取银票,留下姐弟俩默默相对,满心感激。

拿着手中的银票,顾成彬向雨嫣深施一礼。“雨嫣妹妹,谢谢你。这银子是救人命的,妹妹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定当衔草结环,报答救命之恩。”

雨嫣紧忙躲开,不敢受他一礼。“哥哥怎么又跟妹妹客气上了,何况这银子是借给你,以后要还得。可不能因为哥哥行了礼,就想着赖账,那可不行。”

顾成彬急得涨红了脸,一直摆手,不停地保证道:“我不会赖账,这银子我一定还,一定还。”

雨嫣用帕子捂嘴不停的笑,连顾雨霞也看出她在说笑,看着自家弟弟不停紧张的窘迫,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成彬这才察觉雨嫣是在逗他,他的脸愈好的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

雨嫣也很好奇顾成彬借五百两的原因,可自从把银票给他以后,对任何人也不曾提起,就是对奶娘她也没提过。

过了几日,雨嫣正打算午休时,小秋来报说雨霞来了。

顾雨霞挑了午休时来,猜着端园这时没有其他人,也方便同雨嫣好好叙叙。一落坐顾雨霞便将她身后的丫环打发出去,雨嫣见她有私密的话对自己说,也将小秋打发了。两人重新坐到榻上,喝着茶说起了闲话。

“成彬让我替他谢谢你,幸亏你借了银子,不然……”顾雨霞叹了一声,停下来喝了口茶,才缓缓道出顾成彬借银子的原由。

顾雨霞和顾成彬的生母秦姨娘原本也是书香门第,秦氏的父亲是秀才可惜屡考不中,急火攻心生了一场大病没了。为了养活二个弟弟和母亲,秦氏进顾家当了丫环,最后成了顾春雨的通房。

后来与秦氏订娃娃亲的乔文远找到秦家,可为时已晚。为了防止乔文远去府衙告顾家,顾家只好赔了乔文远些银子,又重新给将来出生的孩子订了娃娃亲。

结果几年后,乔文远生了大女儿乔秀秀,与顾成彬订了娃娃亲。乔文远原本也是小有家业,在私塾里当教书先生倒还靠束修养家。可乔文远之妻生下小儿子后身子一直不爽利,看病就花去大半家产。

屋漏偏遭连天雨,乔文远走在街上竟被马车闯倒摔断了腿,一家人彻底没了进项。只好靠卖原来的家产度日,家产没了就只去举债。为了帮乔家,秦姨娘及姐弟俩的月钱几乎都贴补给了乔家,可还是不够。

前几天,放债的找上门要乔家还钱,利滚利竟有三百多两,还要乔家的房子。他们不仅要霸占乔家房产,还要将只有九岁的乔秀秀和三岁的乔小弟卖了抵债。

乔秀秀心急如焚,一时没了主意便找到顾成彬。可顾成彬只是顾家不得宠的庶子,手中哪里有如此大数额的银子。思来想去,姐弟只好硬着头皮来找雨嫣借银子。

回想当时焦头烂额的境况,顾雨霞就忍不住再次道谢。“妹妹谢谢你,不然我真不敢想成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成彬和秀秀虽然年纪小,可打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和。秀秀虽只有九岁,却懂事孝顺。小小年纪就帮着大人带弟弟,操持家务,绣荷包贴补家用。成彬自小就不善言谈,可每次见秀秀他都会笑得很开心。若秀秀有个三长两短,成彬非毁了不可……”说着,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落下。

雨嫣听得眼角也湿了,边擦着自个儿的泪水,边劝道:“姐姐莫伤心了,钱都还了便好。若还需银子,只管言声。大家帮衬着,怎么也能过了这道坎儿。”

顾雨霞这才住了泪水,满脸羞愧道:“借银子时,我们故意多说了些。一是怕借不那么多的银子;二是想着若能多借些,也够乔家把病看好……”

雨嫣听了不住地点头称是,“这主意不错,是个聪明的办法,谁想出来的?”

顾雨霞一怔,待看到雨嫣的笑脸,才知道又被她笑话了。又羞又气地捶打雨嫣,直到她告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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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的硫磺味和祭祀点燃的檀香味,混成淡淡地年味。除夕的早上,顾家的男人们都进祠堂祭拜祖先,女人则留在屋子里叙着闲话。

雨嫣挨着堂姐们安静地坐着,笑眯眯得聆听她们的闲话,当别人问起时,她才会笑着回一、两句。耳边听着小女生们娇滴滴的声音,雨嫣却想起在刘家庄一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过新年的光景。

可如今爹娘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外祖父前几天送来了一封信和许礼物,奶娘被她撵回去同曾管家和儿孙们一起过年了。听说阿牛哥又长高了许多,已经开始在曾管家身边当起了伙计。曾经的亲人都不在她的身边,而今坐在她左右的人熟悉得隔着不远不近的陌生,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顾老太太被陈氏、章太姨娘和秦姨娘围着说话,眼睛却在几个孙女身上打转,越看越觉得顾雨柔是其中最为出挑、出色的。

顾老太太笑容可掬地夸赞道:“雨柔可是越发得出挑了,不愧我们顾家大家闺秀之名。”

陈氏听老太太夸自个儿的女儿,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谦恭的笑道:“看着越发象大姑奶奶了。”

顾老太太瞧了瞧,也跟着点头。“是越来越象她姑姑了。”想起远在杭州的闺女,顾老太太叹了口气。“去杭州别院住了也快一年了,乐得快把爹娘都忘到脑后去了。”

陈氏紧忙用帕子掩嘴扑哧乐了,“大姑奶奶可没忘了老太爷、老太太,前阵子送得年礼,可是让您欢心了好一阵子,怎么今儿倒忘了。”

顾老太太嗔怪地瞪了陈氏一眼,无奈道:“东西是好东西,可见不到人顶什么用。”

众人咐和着称是,顾老太太想起远方的女儿,喃喃道:“要一直到夏天才能见到。”说完又盯着顾雨柔看了看,仿佛又看到了女儿未出阁时模样。

听着孙女们叽叽喳喳的笑语,顾老太太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众多穿红挂绿的孙女中,那个身着素色的身影让顾老太太很是恼火。那身素色无时不在提醒她,她曾经最疼爱的儿子没了,在分离近二十年后,他悄无声息的走在了她的前头……

恨不把那抹素色从自个儿眼前赶走,可想到老太爷、想到今天是除夕,便硬生生地将目光移开,将它漠视掉。

陈氏也是极有眼色的,顺着刚刚顾老太太不悦时的目光望去,正巧看到雨嫣略显恍惚的笑脸,她在心中暗暗偷笑。陈氏不紧不慢地又讲起了最近流传的八卦,哄得众人哈哈大笑。

用过年夜饭,雨嫣就以困倦为由先回了自己院子。顾老太太漠然的眼神和陈氏似笑非笑的脸,都她感觉难受,还早点识趣得离开,大家都舒服。

回到端园,雨嫣让小秋、小草在园子里的僻静处摆上香案、祭品,打发她们离开后,她焚香祭拜双亲。跪在香案前,她先敬了双亲三杯水酒,又在火盆里点燃纸钱,开始念叨着身边的大事小情。

“爹、娘过年了,女儿给你们拜年了。别没的,女儿烧些纸钱给你们……爹、娘,嫣儿想你们……”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泪水如璨灿地钻石滚落。“爹、娘,嫣儿一切都好。祖父、祖母,叔父、婶婶对嫣儿都很好。嫣儿还多了许多的哥哥、姐姐……嫣儿,再不是一个人了……可……爹、娘,嫣儿想你们……想……唔唔……”雨嫣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思念和穿越千年异界的孤独,嘤嘤地哭泣,时断时继的哭声让人听了心胆欲裂。

原本来提醒雨嫣祭拜双亲的顾老太爷和顾春雨都隐身在不远处,看着雨嫣规矩地祭拜双亲,听着她对爹娘报喜不报忧,她那撕人心肠的哭泣声,让他们也跟着默默垂泪。

顾老太爷冲儿子摆了摆手,顾春雨提着准备好的祭品扶着顾老太爷悄无声息地走开了。直到走出端园,顾老太爷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擦擦眼角,无限感触道:“好孩子……你兄长养了个懂事的好孩子……”

顾春雨的双眼也红红地,听了老父亲的话,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点头。

得女若此,复夫何求?

大年初一雨嫣早起去给祖父、祖母磕头拜年,虽然顾老太太面色不愉,但给雨嫣的红包倒与别人一样。相对与祖母的漠视,雨嫣更害怕陈氏那张藏了许多内容的笑脸。连原本还有些真性情的顾雨柔如今也学足了那张笑脸,只是她眼睛里藏不住的嫉恨,她的功力还是差了点火候。

初二开始,堂兄堂姐都出门走亲戚、拜年去了。雨嫣正想留在园子里画画、做女红时,小秋挑着门帘走进来,轻声道:“小姐,四小姐、四少爷来了。”

“快请进来。”雨嫣起身迎了出去。

三人互相见过礼,才又重新坐好。顾成彬才坐下,就笑着向雨嫣道谢。“七妹谢谢你,用了你给的膏药,乔叔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大夫看过,说再用三十天就能下地走路了。那大夫一直问膏药是从哪得的,还想用银子买一点膏药回去。乔叔直接说是顾府祖传的,那大夫才死了心。不过秀秀留了下心眼,她把用过的膏药都扔到毛厕里了,就不用担心别人偷药方了。”讲到未婚妻的聪慧,他脸上的笑就不停过。

雨嫣与顾雨霞互换眼色,两人掩袖偷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双双笑得前仰后合。顾成彬被两人笑得脸红耳赤,连手脚都找不到安放之处。

望着顾成彬红得像苹果的面色,雨嫣强忍着收笑声,她实在是怕他的脸会着起火来。雨嫣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不笑,再笑下去四哥的脸快烤熟了,我的肚皮也快笑破了。”她拿起茶碗喝了半杯茶,才勉强止住笑意,而顾成彬的脸也慢慢恢复了本色。

顾成霞也喝了口茶,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笑着问道:“过些日子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全家兄弟姐妹都要上街去看灯,七妹你去不去?”

“上元节?看灯?”传说中古时才子佳人约会的日子,闲着无事看看也无妨。雨嫣满脸期待地回答道:“当然要去,往年在山里也没看过什么花灯,今年要好好看看。”

顾成彬想到雨嫣的身世,不觉心中一涩,怜惜地说道:“今年四哥领你去,咱们再把街上的小吃尝个遍。”

听到有得吃、有得玩,雨嫣脸上的笑就更多了。自进了顾家,她就像进了牢房般失去了自由。“到时再把秀秀接来一起看花灯。”

顾雨霞伸手轻点她的头,嗔怪道:“叫姐姐,秀秀的生日比你大二个月呢。”

雨嫣在心里不停地翻白眼,她已经三十多岁的人,还要叫小萝莉姐姐。“小妹错了,是该叫姐姐,以后再叫嫂子。”

她的话又让顾成彬弄了个大红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喝着茶。雨嫣同顾雨霞相视一笑,有趣地看着顾成彬的脸变得越来越红。

提到秀秀,雨嫣倒想起另一件事情来。“四哥,乔嫂的身体恢复得如何?”

说到乔婶的身体,顾成彬姐弟俩都皱紧眉毛,不住的摇头,叹道:“吃了好些名贵的药材,还是毫无起色。”

雨嫣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说道:“小妹跟我外祖父学了点皮毛,趁上元节看灯时,我去给乔婶看看病,可行?”

顾成彬眼睛闪着亮光,激动连语都说不利索了。“小妹……你、你说得真的,你……”

“我也只是懂个皮毛。”雨嫣被他逗乐了。

顾雨霞也高兴地说道:“跟神医学个皮毛,就能顶京城半个名医。小妹,真谢谢你了。”

顾成彬站起身深鞠一躬,说道:“四哥先替秀秀谢谢小妹了。我先走了,现在就去告诉秀秀这个好消息去。”说完,他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只留下雨嫣二人惊愕相对,半晌才回神。屋子里传出久久的笑声,让院子里的丫环们听得莫明其妙。

四小姐、七小姐究竟为了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卷二 入府 第十一章 上元节 多谢各位亲的投票、收藏、评价,吾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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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盼右盼,终于盼到了上元节。全家人在晚宴上吃过元宵,顾老太爷大手一挥,小辈儿们便再也按捺不住叽叽喳喳地回房准备出门看灯。

一刻钟后,顾家堂兄妹十人全都聚集到了顾家的前院。年龄最长的顾成林、顾成翰为首开始安排游灯的路线。因为灯市离顾家不远,众人便商议不坐马车直接步行过去。

主子、下人一行三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就出了顾家,有说有笑地向灯市走去。顾雨嫣只带了小秋一人,有意地与顾雨霞、顾成彬走在一块。快到灯市时街上的行人已摩肩接踵,雨嫣一手抓着小秋,一手被顾雨霞拉着,几人与前面顾家大队人马的距离拉大了。在经过一个僻静的巷子时,几人干脆躲进了巷子里。离开象沙丁鱼鱼群般的拥挤,躲在巷子里喘着粗气。

互看了彼此的狼狈像,几人都轻笑出声。雨嫣更是抹去额角的细汗,苦笑道:“看灯市实在太恐怖了,万一被挤倒了,非被踩扁了不行。”

顾雨霞倒显得见怪不怪,“踩扁得倒没有,不过偷荷包、偷孩子倒是不少。”

雨嫣不禁想起《红楼梦》中被拐得香菱,心底生出一丝寒意。“这种热闹还是不凑得好。我们还是先去秀秀家吧。”

顾成彬笑着在头前带路,口中还不停道:“走这边、走这边。”

雨嫣借着街上的灯光,正巧看到顾雨霞偷笑的模样,她的嘴角也抽了抽才忍住笑意。

幸好有顾成彬带路,相似的街道、昏暗得灯光,还真容易迷路。顾成彬带她们走得熟门熟路,想来他走过也不是一、两回了。他们很快在一家房门前停住,还未等顾成彬敲门,门却飞快得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相貌清丽可爱的女孩子,年龄同雨嫣相仿。

女孩子一见顾成彬,眼睛就笑成漂亮的弯月,甜甜地喊道:“成彬哥,你来了。”

顾成彬反倒弄了红脸,闷闷地应道:“我来了。”少顷,他才想起身后的姐妹,忙给秀秀介绍。“这是我姐姐,她是我妹妹雨嫣。她是秀秀。”最后还不忘把秀秀介绍给她们认识。

秀秀与她们见礼,泪盈于睫,谢道:“多谢两位小姐相助,否则……”

顾雨霞连忙扶起她,安慰道:“何必与我们客气,还是快些让雨嫣给乔婶看病吧。”

乔秀秀这才慌乱抹去泪水,将众人请进门去。乔家院落虽有些旧,但也是两进的院子,打扫得非常干净、利落。

院里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正在玩耍,见有人来便跑过来抱住乔秀秀的腿,一脸防备地望着众人。当看到顾成彬时,他才笑着冲过来抱住顾成彬。“彬哥哥……”

顾成彬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油布包,拿出一块糖塞到男孩嘴里,小男孩脸上绽开甜蜜,接过油布包。“谢谢彬哥哥。”说罢便冲进房间,喊道:“爹、娘,彬哥哥来了,他还给宝儿带了糖。娘吃一块……爹,也给你一块……”

听着房间里甜蜜的三口人,院子里人都不觉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多好的孩子,多好的一家人……

雨嫣更是想起逝去的双亲,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顾雨霞抹了泪,催促道:“雨嫣快些进去看病,我们还得赶回府呢。”

几人走进房间,原本宽敞的房间里摆放了三张床,屋子显得有些挤,但却一点也不乱。紧靠里面的床上躺着一个病容憔悴、面色暗黄的****,想来应该是乔婶。

屋子中间横放的床上则躺着气质儒雅、相貌平常的大叔,看他的精神还是蛮不错的。

而对着门口的床却是空着的,应该是姐弟俩的睡得床。靠着窗下摆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屋子当中则放着盆烧得红红地炭,房间暖烘烘地。

没有太多的虚礼,雨嫣便开始给乔婶诊脉,又看了看她舌苔、及红肿的关节。原来是产后风,风湿已侵入心脉。

看过大夫给乔婶开的药,雨嫣无奈地摇头。全名贵药材的十全大补汤,却没有祛风祛湿的药。

雨嫣将药收好,放到一边才说道:“大夫开得药别再吃了。乔婶得的产后风,风湿已入心脉,但问题不大。我开些养血祛风祛湿得药方,先吃一个月。”说着,雨嫣又从袖子里拿着两个白色得小瓶,交给乔秀秀,嘱咐道:“这丸药,一日早晚各一次,一次一丸。这两瓶是一个月的量,一个月以后我再来。对了,多给乔婶熬点鸡汤,莫要吃寒冷、辛辣之物。”乔家人见乔婶的病有救,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雨嫣又顺便看了看乔远山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原来的膏药还有,便留下了瓶活血药。

雨嫣开了药方,又嘱咐了熬药的方法、照顾病人时应注意的事情,不觉天就已经很晚了。几人告别乔家人,重新回到街上,都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雨霞无限感慨道:“秀秀真不易,小小年纪就要照顾爹娘、小弟,真是不易。”

“虽然不易,可一家人守在一块,秀秀心里也是甜的。”雨嫣失神喃喃道。

听了雨嫣的话,小秋偷偷的转身抹泪。顾成霞姐弟俩也知道雨嫣又想起了双亲和过往的伤心事。

顾成彬猛地拍了下脑壳,“时间还早,我们去灯市逛逛?”

想到方才拥挤不堪的情形,顾成霞和雨嫣都有些犹豫了。顾成彬却笑道:“我领你们去的地方,没有多少人,莫怕挤。”

三人跟在顾成彬来到灯市的主街,街上的游人很多,但却不拥挤。街边悬挂得各式花灯将街道照得缤纷多彩。万盏彩灯垒成灯山,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彩灯上描绘了各种人物,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花灯焰火照耀通宵。

雨嫣看得眼花缭乱,上元节的灯市一点不比前世的灯会差,甚至彩灯的制作工艺更为精巧。她不禁想起苏味道《正月十五夜》的描绘,轻声吟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好一个火树银花合!”顾成彬眼睛里闪过惊艳,赞颂地点了点头。顾雨霞和小秋不太懂什么诗文,只是觉得花灯美。

“四哥,灯市散了?人少了很多。”雨嫣想到最初时的拥挤状态,还会皱眉头。

顾成彬笑着道出其中原由。“灯市没散,不过因为有舞狮、舞龙,许多人都随着杂耍队伍向前走了。”

雨嫣三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慢慢游灯市吧。”四人结伴在街上逛,一会儿买点新鲜的小玩艺儿,一会又买着没尝过的小吃。不知不觉四人的手中都提了许多,方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卷二 入府 第十二章 初遇 一时情急,把男主的姓给忘了,改过来,还请亲们见谅!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四人相伴快拐出灯市时,雨嫣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子孤独地坐在街边,黑亮亮的大眼睛不断地在人群中穿梭着,象是在找什么人。

难道是与家人失散了?孤零零一人,莫再让人拐了去!

雨嫣的****不受控制地走向他,在他旁边蹲下身子,笑吟吟地问道:“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要姐姐陪你回去。”

他的那双大眼睛在雨嫣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又望了望她身后的几个人,才小大人似地回道:“多谢好心。省着点用,别自己找不回家路。”

雨嫣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她好心助人却被人嫌。“那你一定是好心都分给了别人,最后连自家的家门都找不着了?”她故做惊诧道:“四姐、四哥,快来看!这有个把好心分给别人,自己却找不到家门的小傻子。”

顾成彬和顾雨霞都忍不住大笑出声,而那个小家伙却已经被气得眼冒火光了。“你……你才是小傻子,你欺负小孩!”

雨嫣满脸奸笑地摇头道:“我好心想帮你,却被污蔑是傻子,如今我还回去,难道错了?现在正好一报还一报,互不相欠,后会无期!”说罢,雨嫣就起身拂了拂衣服,转身要走。

“对不起,方才是文宇有错在先,望姐姐原谅。”小男孩子起身规规矩矩地给着雨嫣行礼,反倒让雨嫣几人全都愣住了。顽劣小童突然变成礼貌小绅士,小家伙这是唱得哪一出?

小家伙见八道目光都疑惑地盯在自己身上,小脸竟微微泛起了红。“文宇与二叔走散,找不到回家路,所以才会做出失礼的事……”

雨嫣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汝子可教……”

小男孩酸得脚下一滑,差点趴到地上。平日里无法无天的他,今日竟遇到了高手。服了!

“就算我日行一善吧,那还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雨嫣得意的笑弯了嘴角,“当然你也可以坐在这里,等你的好心重新长回来,再自己找到回家的路。”说罢,她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小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雨嫣,半晌才轻叹一声放弃了与她斗嘴的念头。换上了一张讨喜的笑脸,笑嘻嘻地讨好道:“姐姐,我想我的好心今晚是长不回来了,求姐姐送我回家吧。”

扑哧一乐,雨嫣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弯身牵起他的手,指着顾成彬说道:“告诉那个哥哥你住在哪?我们现在送你回家。”

小男孩子的家就离顾家不远,几人便顺路送他回家。才来到男孩家的巷子口,就看到一个身影在那里徘徊。

“爹爹……”小男孩挣开雨嫣的手,跑向那个黑影。

那个影子从暗处走出来,借着灯光,几人看清那人的模样,不觉都吓了一跳。

魁梧高大的身材,浓密的胡须几乎和头发连着,五官相貌也看不大清楚,只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闪过寒光阵阵。

雨嫣心头一寒,忍不住缩了缩肩。这位大叔长得实在可怖!如果他再换身红袍,手里再拿支笔,简直就是钟馗转世。

顾雨霞紧靠在顾成彬身后,瑟缩发抖,顾成彬的脸色发白,而小秋已经吓得蹲到了地上。

那莽汉用不善的目光瞪着几人,分明是把他们几个当成了拐子。雨嫣看着几人惊骇的模样,不觉恼羞成怒,对着那人大声喊道:“这位大叔好生无理,我等好心送贵公子回家。大叔为何对我等怒目而视,难道这就是贵府对待恩人的态度?难道贵府都是如此恩将仇报得吗?难道我等送贵公子还家,还有错不成?”

那莽汉被一个身高只到腰腹的小丫头诘问得哑口无言,一脸尴尬的抓了抓脑后的头发,无奈地道歉:“对不住,方才一时情急,误以为你们是……萧某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何某在此谢过几位小友。”

“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家伙,我们帮了你,你不说谢谢我们,还故意让你父亲误会我们,你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大叔,回去好好教一教贵公子,不然……唉,哀哉!”雨嫣巧舌如簧地训斥了这对父子一对,才心满意足地对身边的三人说道:“哥哥、姐姐、小秋,我们回家!哀乎?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那对父子望着渐渐远去的小人儿,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那莽汉才问道:“文宇,你从哪认识如此牙尖嘴利的姐姐?”

“街上。”想到再一次铩羽而归,小男孩怏怏不快。“爹爹,你真笨,连个姐姐都说不过。”搬出爹爹也没能挽回败局,真是意想不到。

“臭小子,若不是因为你,你爹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鄙视吗?回去罚写一百遍家法。”想他年纪轻轻竟被人叫大叔!

唉!岁月催人老呀……

一直到踏进顾家的大门,顾雨霞几人才把揪起的心放回肚子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顾雨霞虚弱地笑了笑,诧异地问道:“七妹,你的胆子好大。那人长得凶恶无比、宛若夜叉,你都不怕,还敢训诫他?你不怕他?”

雨嫣不在意的挑了挑眉,笑着说道:“那人虽然长得象凶神恶煞,但他的目光中并无邪气猥琐,想他并不是个邪恶之徒。再则我们确实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他应该不会做什么过份之举。再看那小孩子的举止,其家教应该颇严,所以……”

顾成彬听了不住点头,但最后他还不放心地提醒雨嫣,“七妹说得有理,但以后出门还需小心,万不可莽撞行事。若有个万一,追悔莫及。”

雨嫣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小妹谨记四哥教诲。”

回到顾家,才发现他们几人竟是最早回来的。顾成彬怕顾成林等人在外寻找他们,就派了下人去寻他们,告之他已回府的消息。安排妥当后,几人便各自回园子休息去了,结束了他们有惊无险的上元节之游。

卷二 入府 第十三章 麦包包 最近卡文中,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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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月,陈氏就遵照顾老太太的意思给园子里几位大娘子找了三位嬷嬷,分别教授她们规矩、女红、厨艺。不知是因为雨嫣年纪最小,还是有意为之,三位嬷嬷都把她当透明人处理,几乎不过问雨嫣的学业。坐在众堂姐当中,她做得好与坏,没有人表扬,也没有人批评,她被直接漠视掉了。

被漠视掉也有好处,不用重复一年多前学过的课业倒也不坏。当别人都在戒尺的鞭挞努力时,她悠闲地天马行空,偶尔翘课也无人过问。

上元节出过门后,雨嫣总想着再出一次门,想逛逛白天的长安城。于是趁顾老太爷来检察她的功课时,第一次同祖父撒娇说想逛长安。

大燕王朝对女子约束比唐朝要严,但比宋朝宽松得多。顾老太爷不反对雨嫣出游,只是他一时没想到最适合陪她出门的人选。

“成彬哥哥好了。”雨嫣心里早有腹案,一见祖父有些犹豫,就直接说出她心中的人选。

顾老太爷一怔,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和彬儿这么熟了?”

雨嫣在心里做着鬼脸,脸上却微笑着回道:“上元节灯市上,是成彬哥哥一路护着我们游玩,又带着我们安全回家的。他虽然话不多,年纪不大,人却很稳重。”

顾老太爷眯缝着眼睛,捋着胡须仔细回忆几乎快在家中隐形的孙子,最后他点了点,肯定道:“彬儿倒是个稳重的孩子,而且他的功课也不多,最合适。”

憋在顾家近半年的雨嫣,终于在顾成彬和小秋的陪伴下再次顾家大门。才踏出顾家大门,也顾不得所谓的淑女守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自由的味道,引得顾成彬、小秋侧目。

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雨嫣讪讪地笑道:“不觉得出了门更舒服吗?”(虽然她很想说呼吸自由的空气,却又害怕被追问何为空气,只好换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

顾成彬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每次一出府门,是觉得身子轻快许多。”

小秋却老气横秋地点破事实。“无人管束,当然自由了。”顾成彬和雨嫣四目相撞,又因被人点破心事尴尬的扭开脸。

外面新鲜的一切让他们很快忘却了方才的尴尬,雨嫣和小秋恨不能再多长一双眼睛,顾成彬为她们一一介绍她们觉得新鲜的一切。

在经过杂货店时,顾成彬买了些糖块,小心地将油纸包放进怀里。雨嫣看着他小心的模样,笑逗道他。“彬哥哥,不给我尝一尝就收起来?”

顾成彬涨红着脸又将油纸包掏出来,羞愧地说道:“我忘记……给你。”

雨嫣捻出两块,一块递到小秋的嘴边,一块进了她的肚子里。顾成彬语焉不详,雨嫣却明白他只是习惯动作,并非是吝啬。她走进去逛了一圈,买了几样干果让小秋提着,三人才又向秀秀家走去。

诊过乔婶的脉,又查看了她已经基本恢复的骨关节。雨嫣才微笑着放下她的手,点头满意道:“乔婶恢复得不错,我再开副药,吃半个月就可以去根了。”

已经拄着拐棍下地行走的乔文远激动的眼泪溢出眼眶,不住地道谢。“谢谢、谢谢……”

乔秀秀更是抱住母亲,两人哭作一团。最小的小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家人落泪,他也瘪起嘴准备大哭一场,只是他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包着糖块的油纸包。

众人劝了好久,乔家人才慢慢地歇住地泪水,笑容又回到一家人的脸上,眼神也充满了希望。

乔秀秀破泣为笑,高兴地说道:“我娘前些日子已经又开始纺布了,爹也能拐着棍子下地走路了。谢谢,雨嫣妹妹。谢谢……”

雨嫣笑着摇头,还不忘提醒道:“乔婶病还没完全好,千万别累着、冷着,莫起早贪晚。外面日头好时,多穿着点儿到外面晒晒太阳。乔叔也要多晒太阳,腿刚好莫提重物,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秀秀姐,房间要每日通风,被子也要多晒晒。”

乔秀秀细心地将她的话牢记在心里,三人又在乔家盘恒了一会儿。当雨嫣准备离开时,乔婶从屋里拿出一匹素色的纯棉布,递到她手中。“顾小姐,谢谢你。实在也没有别的,这是我自己织的粗布,千万不要嫌弃。”

雨嫣接过布细细摩挲,布织得厚实缜密,有点类似前世的军用帆布,很结实。这布做什么好呢?

乔秀秀见雨嫣摸着布却一言不发,以为她不喜欢。她略显僵硬的笑着道:“这布比平常得布要厚实,只有我娘会织这种布,做成衣服很耐穿。嫣妹当然不会穿粗布衣裳,不会用过做鞋垫还不错。”

雨嫣听了一怔,心知她误会自己,便笑着解释道:“就因为这布厚实,刚好我又找了好久,如今正好用得上。做什么现在我不说,等做好了拿给秀秀姐看,也许还是个赚钱的好营生。”

乔秀秀一听能赚钱,眼睛也亮了。“真的?”

“真的。”雨嫣转身对乔婶说道:“乔婶,你只管织,有多少都能用得上。我听彬哥哥说,秀秀姐的女红也特别好,等我做出个样子,以后姐姐也能做。”

出了乔家,小秋手中的干果留给了乔小弟,怀里变成了一匹粗布。摸着怀里的布,小秋皱着眉头嘟哝道:“这布能做什么呀?又厚又硬……”

雨嫣却心情舒畅地笑道:“正因为又厚又硬才好用,做能背着的大荷包如何?”

“能背着的大荷包?”小秋和顾成彬皆吃惊地望着她。

雨嫣神秘一笑,任两人如何追问,却再也不多说一句。雨嫣心情极好,穿越以来,她终于找到了第一个赚钱的好方法——做包包。

大燕王朝的人随身都有带荷包,却没有背包包的,出远门时不是用包袱皮,就是用箱子。她要做包包卖,做大燕第一卖包商。想象着客人象潮水般涌进她的卖包店,银子象雨水般装进她的口袋,雨嫣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望着雨嫣yy的猥琐样,小秋抽了抽嘴角,推了推活在白日梦中的主子。“小姐,醒一醒。”

“啊?”雨嫣的美梦醉了,本想抱怨小秋的打破了她的美梦,但却撞进了顾成彬迷惑的目光中,只好换上一张笑脸。“彬哥哥,走累了。我们去喝茶吧。”茶楼可是听八卦最好的场所,而且她有一个想法,想同他聊聊。

坐在朱雀大街天香茶楼的雅间里,雨嫣三人品着茶,吃着茶点,看着窗外街景,听着茶楼里市井小民的八卦传闻。

雨嫣望着比自己大两岁,却异常沉稳安静的顾成彬,想到一个念头。“彬哥哥,你以后打算出仕为官,还是做地主翁?”

顾成彬一僵,马上又神情自若地喝了口茶。“我数术还可以,但文才却极差,出仕为官也不是那块料。至于地主,就更不敢想了……”他无奈地摇头,身为顾家庶子,嫡母又是那么守财,以后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就不错了。“还是苦练珠算,日后做个帐房也好。“

雨嫣点点头,对于他的处境,她也是略见一斑。“彬哥哥,和我一起开铺子做生意如何?”

“做生意?”顾成彬满脸狐惑,半晌摇摇头叹道:“我一没本钱,二没本事,如何同你做生意。”

她嫣然一笑,回道:“哥哥,小妹一界女流不好抛头露面,小妹出本钱,而哥哥正好出面为小妹打理生意,乔婶织布。小妹占六成、乔婶占二成、彬哥占二成,如何?”

顾成彬闻言,激动的双手轻颤,怕端不住茶碗,他把手放回桌上紧紧地撰着。他还是不敢置信地望着雨嫣,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妹……此话……此话当真?”

“小妹如何敢拿哥哥寻开心?”雨嫣收起笑容,神情正重的望着他。“等小妹拿这匹布做出样品,再同哥哥详谈如何?”

顾成彬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回到顾家,雨嫣用十天的时间做了六个各种式样的包包,除了样式新颖,绣有精美的花样,包包里面还缝上了上等的丝绸做内衬。有手提款、单肩包、斜挎包、双肩包,而且斜挎包和双肩包还制做了男版。每完成一个成品,就会让奶娘她们爱不释手,若不是为了做样品,估计早就被她们给瓜分了。

当半个月后,雨嫣拿着六个包包再次来乔家时,无论是乔家人还是顾成彬看到六个笔挺、精美新鲜的包包都张在的嘴。最后又一致地用星星眼望向雨嫣,仿佛是看到了一座金山。

雨嫣正式与顾成彬和乔婶签定了契约,乔婶积压在房中的粗布都被她送到染房染成她所需要的各种颜色。而顾成彬则拿着雨嫣给他的信和银票去寻曾管家帮忙,开始准备开店铺的具体事项,至于店名经大家一致商议,通过了雨嫣的提意,确定为——麦包包!

雨嫣每天除了练字、画画,还开始设计包包款式。制做包包还只是帆布一种材质,她打算先大力开发帆布包。等包包的市场打开了,还可以开发皮质的包包,当然这都是后话。

她只负责设计,具体的缝制都让她外包了出去。小秋、小草、奶娘、顾雨霞、甚至秦姨娘和秀秀都成了她的代工。缝制一个包包的收入可比绣荷包丰厚许多,众人当然乐此不疲了。

后来风靡大燕朝、引领包包时尚的麦包包,最初就是在顾家后宅里悄悄筹备起来的。

卷二 入府 第十四章 白吃白喝 筹备了一个多月后,麦包包正式开张。奇特的店名吸引了不少人光顾,新颖的帆布绣花包更是让人大开眼界。虽然提前准备了充分的库存,但开业不到五天库存就快见底。为了补足库存,众人忙得四脚朝天,多亏曾管家为他们找了家信誉极佳的绣纺代工,才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肥水不流外人田,曾管家找得当然是沈氏名下的绣纺)。

雨嫣为图省事,后来干脆就把麦包包所有的生产都外包给了沈氏。麦包包内部的分工也重新做了分配,顾成彬负责麦包包的铺面,她只负责设计,顾家的娘子军负责绣包包的样品,乔家母女只负责织布。麦包包内外关系重新捋顺之后,雨嫣肩上的担子也轻松了。

刚要松一口气的雨嫣却又遇到了新麻烦,不到一个月得时间,市面上就出现了仿品。不过幸好开店之初,雨嫣就在每件包上用金线绣制了“麦包包”三个字,但仿品还是给麦包包带来不小的冲击。

总是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雨嫣巧妙地运用早就准备好的金属配件,推出了极具个性的男款包包和小孩子用的书包,又一次掀起了长安人用包包的热情。

为了提早准备秋冬季的皮质包包,雨嫣苦思冥想前世记忆中补鞋机的大概图样,便丢沈氏的人去研究了。一个多月后,她就得到了一台样式笨重、却非常好用的补鞋机,她的皮质包包也可以正式生产了。

补鞋机都能被制造出来,那缝纫机就更没问题了。雨嫣又将记忆中缝纫机大概的样子画出来,丢给了能功巧将们。果然两个月后,大燕王朝第一台缝纫机面市了,沈氏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忙了整整四个月,雨嫣终于闲下来了。又恢得了平时画几张画、绣绣花、品品茶的古代宅女的生活。而顾成彬却越来越忙了,虽然店里有曾管家帮忙找得掌柜,但他每天依旧很忙。麦包包总店在长安立足之后,在雨嫣的提议下,顾成彬又开始了麦包包走向全国的计划——加盟连锁,当然来麦包包谈加盟得也多是沈氏在各地的分支。

等麦包包在全国铺开以后,雨嫣想在秋冬季时再推出手工制的皮毛靴子、手套。而现在,她只想享受初夏的惬意和悠闲,偶尔点点银票过过钱瘾。

顾老太爷放下手中的信,皱着眉头思忖半晌,起身走出书房。缓步来到端园,却见雨嫣正在树下的石墩上看书品茶,好不悠闲。

“还是雨嫣过得舒心自在赛神仙,请祖父倒杯茶可好?”顾老太爷也在石墩在坐下,笑吟吟地望着她。

“祖父……”完全沉浸在书中的雨嫣这才发现了他,连忙起身行礼,还硬把垫子铺到了顾老太爷的石墩上,并为老爷子倒上了茶。“祖父,喝茶。”

顾老太爷笑着接过茶碗,细细品了一口,夸赞道:“好茶,上等的西湖龙井,香浓、味甘。你外祖父给你捎来的?”

雨嫣点了点头,“祖父,要不要拿些回去尝尝?”

顾老太爷摆摆手,“不必了。过几天祖父就要同几位老友一起去游历,去大理看看,品一品大理的茶香。”

“祖父要去大理?”雨嫣羡慕地望着祖父,大理!风光迷人,普洱飘香,还有翠绿的翡翠,可惜她却去不了。“祖父,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帮雨嫣带些翡翠和普洱茶回来。”

“翡翠?普洱茶?”顾老太爷一怔,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物件。

雨嫣也是满头黑线,她不知道翡翠和普洱茶的出现得具体时间。只能仔细地向顾老太爷解释翡翠、普洱为何物。

顾老太爷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粗陋得了解翡翠就是包裹在石头里碧绿的、类似玉的石头,总之就是一块石头;普洱茶就是在普洱当地贬卖的茶叶。记下雨嫣想要的礼物,顾老太爷转身又去儿子的书房找顾春雨,嘱咐了几句,他才回去打点行装。

三天后,顾老太爷出门远游去了,顾春雨每天忙着上朝处理公务。好象是某种默许,雨嫣被顾家彻底漠视了,端园也成的禁区。除了顾成彬和顾雨霞还会偷偷令下人送些东西,再没有顾家的主子踏进端园。就连爱来蹭茶喝得顾成林、顾成文兄弟也被陈氏以男女之防,拦在园子外面。

主子的一举一动,下人都看在眼里。开始的一段日子还好,可日子长了,端园里偷懒耍滑得多了,连送进端园的饭菜也越来越晚,份量明显见少。

雨嫣在顾家的日子越发艰难了,连奶娘回家进门时带着东西也越来越不易。实在无法,雨嫣干脆在园子僻静处开了一小片菜地种些小菜。顾成彬时常给她们偷运些米、盐,主仆几人夜里偷偷地熬些菜粥喝。大燕朝最富有富婆却过着异常清苦的日子,气得曾管家多次想找上顾家接她出去。

可都被雨嫣拦下了,他一个管家如何能从顾家将她接走。除非是她外祖父。而她又不想让外祖父替她担心,更不想祖父回来知道实情伤心,便一直忍着、瞒着。却不想有些人却愈发觉着她软弱可欺,愈加无法无天起来。

这一日午饭时间已过许久,厨房的小丫头才来端园送饭。小草一打开食盒,鼻子都气歪了,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腾地一下被点燃了。气恼的扔掉手中的食盒盖,大声责骂道:“欺人太甚了!自打老太爷出游,厨房送进园子的饭是越来越晚了,到后来份量来不足。冷菜冷饭我们也就认了,可如今连残渣剩饭都送来了,难不成我们小姐还要吃你们吃剩下的剩汤剩菜?太欺负人了!”

送饭的小丫头不乐意了,嘟哝道:“又不是我要送的,是管事妈妈装好让拿来的……”

小草今天也豁出去去,“叫你们管事妈妈来回话。”打发走小丫头,小草红着眼眶转身进房间向雨嫣回禀:“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竟然……竟然把他们吃剩的饭菜给送来了……”说罢,泪水滚落脸颊。

雨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去把饭菜提进来。”

小草将食盒提进来没多久,厨房的管事妈妈也进了雨嫣的屋子。她眼角带着不屑向雨嫣问安,“小的刘旺家的,给七小姐问安。”

看着眼前三十多岁,吃得油光满面的中年****,她满脸得轻蔑激怒了雨嫣。“刘妈妈是吧?”

“小的不敢。”

雨嫣微微一笑,问道:“刘妈妈可用过午饭了?”

刘妈妈听了一愣,但随即大声回道:“厨房刚刚给各个园子的主子送过饭,小的们还不曾吃过。”

雨嫣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刘妈妈辛苦了,既然不曾过午饭,今儿我就请刘妈妈在这一块用饭好的。小秋、小草把饭摆上,今儿刘妈妈就这儿用饭。”

“是。”小秋、小草应诺后,麻利地摆好了桌子。

看着桌子上摆好的四盘残羹剩菜,刘妈妈脸色一变,连连拒绝。“小的怎好与主子一起用饭,七小姐请用。”

雨嫣笑了,“刘妈妈是嫌饭菜太差,还是太好怕吃了折寿?”

“这是专门为主子们准备的,哪有小的份,小的回厨房再吃就好。”刘妈妈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干脆没把雨嫣当主子。

“专门为主子做这些,那顾家的下人还不都吃糠咽菜?刘妈妈前面带路,雨嫣今天想开开眼,看看顾家的下人都吃些什么?是不是还不如猪食?”雨嫣脸上的笑脸也冷了下来,眼睛只剩下冰冷。

刘妈妈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站直了腰,理直气壮得回道:“七小姐又不管家,顾家下人吃不吃猪食与七小姐无关。太太管家不易,一大家子的人,每个月的花销多了去了。太太可不象七小姐有多余的进项,还拿着顾家的月钱,吃着顾家的饭菜,倒头来挑东拣西的。我们太太也是个实诚心眼,侍人以诚,七小姐可不能负了她的一片好心。再说您手里那一千五百银子,就是天天去吃馆子也足够,何必为难我们下人呢。”

雨嫣被气得面气苍白,奶娘见了心痛,上前狠狠地扇了刘婆子两个耳光。不想那泼妇竟口出狂言,大声骂阵道:“真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有得吃,吃就是了。要饭,还嫌饭馊,没把你们都扔出顾家,是我们太太念着情分。但凡有点眼色得,也不会给我们太太再添麻烦。呸!自己手里撰着银子,赖在顾家白吃白喝,还要不要脸?”

正当奶娘气得想要再扇她几记耳光时,自屋外走进两个人。其中一人厉声呵斥道:“谁不是顾家正经主子?谁赖在顾家白吃白喝?顾家什么时候用你管家、操心了?”说罢,那人抬脚将刘婆子踢倒在地,怒目而视。

刘婆子一见来人,面如死灰,抖作一团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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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紧走两步来到那人身前跪下,想起小姐受得委屈,她心中不觉一苦,红着眼睛哽咽道:“原本顾家的事轮不到老奴插嘴,只是……只是实在是……还请老爷看在我家小姐年幼双亲早亡的份上,替我们小姐作主……唔唔……”说到伤心处,奶娘俯地失声哭泣,长跪不起。

来人正是顾春雨,他面色涨红,身体却因愤怒绷紧,象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听了奶娘的话,又看了看食盒,顾春雨只觉得他的面皮象被揭去了,脸上火烧般灼热。他心里暗恨陈氏贪财,竟连雨嫣手中的银子也要算计,若此事传扬出去坏了他顾春雨的名声是小,毁了顾家声誉是大。

祖母漠视、婶娘谋财,害雨嫣被恶奴欺辱到这般田地,他这个叔父怎能轻巧地说与他全无关系。他如何对得起先逝的兄长嫂嫂,这又让身后的长姐作何想法?

雨嫣原就不想与人撕破脸皮,没想这种窘境竟让叔父意外撞见,这以后的日子……

不容多想,雨嫣急步上前与叔父见过礼,便开口劝解道:“叔父,莫气。莫为了个下人气坏了身体。园子大了难免有些良莠不齐,下人妄加猜测主子的想法捧高踩低也是常见,千万别为了个别搬弄是非的下人,而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不值得。”

顾春雨望进她恳求的目光,无奈地垂头长叹道:“顾家人多事忙,你婶娘难免会有疏漏之处,嫣儿还要担待一、二,这恶奴一会儿叔父就交你婶娘惩处之后,卖出府去。”

雨嫣对买卖人口虽有微词,但也不想成为任人欺侮的圣女,也只能笑着应道:“一切旦凭叔父作主。”

这时顾春雨身后的中年****笑盈盈地开口道:“二弟莫气,气大伤身。快让让,让姐姐好好看看雨嫣侄女。”

从这名****一进屋,雨嫣就看着眼熟,如今再听她言,就知道原是她的姑母顾春秀。仔细端详,她眉眼间与顾老太爷有几分相似,脸庞、嘴巴却同顾老太太十分神似。她身着淡紫色绮罗夏裙,梳着高髻,头戴凤钗、金步摇,通身的气派、荣华,但她的目光却是慈爱的。

顾春雨面色微霁,苦笑着说道:“嫣儿,这是你的父亲与叔父的长姐——你的姑母。”

雨嫣才要行礼,却被顾春秀拉住细细端详,好一会儿,她眼含泪水地将她抱进怀里。“我的苦命的儿,我们姑侄终于相见了,只可怜我那兄弟和怡儿妹子却去了。老天不开眼……”她不住的拍抚雨嫣的后背,哭泣着喃喃低语。

雨嫣被抱进温暖的怀里,闻着与母亲相似的馨香,她那颗成人的神经还是被轻轻播动。她想起了叫了八年母亲的人,一脸病态却永远对她微笑的亲人。“姑母……”她的脸埋进顾春秀的怀里,嘤嘤垂泪。

两人相拥哭泣一会儿,两双红肿再次相对时,却发现房子里只剩下她们与顾春雨,一干闲杂人等早已退出去了。顾春秀抽出帕子给雨嫣擦去泪水,又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水,才叹声道:“我不仅是你姑母,当年我与怡妹还是闺中蜜友。虽说怡妹小我几岁,但她随你外祖父走南闯北见谅颇高,我与她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当时她的模样还会在眼前,如今却……”

顾春雨怕姐姐再提伤心,忙上前劝慰道:“如今姑侄相见是天大的好事,莫再哭了。姐姐还未见过母亲,还是随我一同去见过母亲吧。”

顾春秀一怔,收住泪水点了点头,才道:“这就去拜见母亲,只是春雨需先答应姐姐一件事情。”

“只要春雨能做到的,姐姐旦说无妨。”

顾春秀对弟弟的爽快颇为满意,点点头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姐姐只生下了两个儿子,身边没有女儿,想叫雨嫣搬到我那儿住一段日子,陪陪我,可好?”

虽未明说,也明白姐姐是不满意自己未照顾好雨嫣,怪自己治家不严令兄长唯一的遗孤受辱,所以……

顾春雨如今恨不能撕了陈氏,可姐姐的要求他又不好回绝。罢了,让雨嫣出去散散心也好,等他把家里整治妥当再接她回来不迟。

顾春雨勉勉强强地点头道:“好是好,不过姐姐我们需提前说好,雨嫣只是去你府上散心小住,可不能长住不回顾家。”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把雨嫣抢走的。只是小住,放心吧。”顾春秀掩袖偷笑。叫下人进来给雨嫣打点行装,她又嘱咐了几句才满意地去拜见母亲。而顾春雨在同雨嫣讲过早去早回,又叫厨房重新送午饭之后,才亲自提着食盒去寻陈氏。

“乓——”顾春雨狠狠地将食盒摔到了桌面上,陈氏被惊得身体一抖,目光狐疑地盯在他脸上。

顾春雨紧绷着嘴角,掀开食盒盖子,指着里面的剩菜盘子问道:“这是什么?”

陈氏探身望了望,依旧不解地问道:“提这些剩菜做什么?”

顾春雨眯着眼盯着陈氏,缓声说道:“你觉得是做什么?”若不是他让人守住端园,不让人随意出入,只怕她这会儿早就得了信儿。不是编出了让人听着服贴的理由,就是已经血淋淋地打罚了个别下人。

陈氏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原由,再仔细看了看食盒,是自家往个院子里送餐用的,如今落到他手里,难道……

坏了!莫不是自己克扣漫待雨嫣的事儿让他撞破了?

陈氏的面色变了变,满面自责地低头说道:“为妻一人掌管家务,难免缺失之处,还望老爷明言。光看这食盒,我真不知道老爷所为何事。”

顾春雨闻言竟哈哈大笑,少顷他才笑着说道:“夫人是明知故问,还是缺失太多一时想不出?看来让夫人管家确实是难为夫人了,不如为夫再找一人代管如何?”

陈氏惊愕地瞪着顾春雨,她心中积压的不满让她连为自己辩白的话都忘了,直接对着顾春雨喊道:“你我夫妻近二十年,为了一点小事就要我这正妻下堂,一点夫妻情份都不念,我可是为你生下二男二女,你为何如此无情无意?”

“一点小事?”顾春雨挑眉反问道。“雨嫣是我兄长唯一的血脉,也是我顾家的骨血,她是顾家正正经经的主子。如今却要吃下人们过用的饭菜,何时我顾家穷困到如此地步?你让我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兄长嫂嫂;待父亲回来,你又将做何解释?就因为她手中握着那一千五百银子,就那么让你耿耿于怀?就那么让你容不下她?她只是个刚刚十岁的小孩子!你的手段是不是太过毒辣了些?再让你这种恶妇持家,只怕我顾家早晚会败于你手,我就是罪魁祸首。”

陈氏被诘问得哑口无言,她的面色苍白如纸,青色的嘴唇轻颤却说不出一言。

“我就去禀报母亲,家中一切事务让她暂为管理,等成林成亲后再交儿媳管家。你就好好歇着,念念佛经,静静心吧!”说罢,顾春雨拂袖而去。

陈氏呆若木鸡,立于屋中。半晌她还回神,疯了一般将食盒打翻在地,屋子里的桌椅、茶碗、花瓶摆设被她砸了个稀烂。

颓然地瘫坐在地上,陈氏嚎啕大哭,她不反省自己的错误,反倒把错又都算到了雨嫣的头上。

顾雨嫣,今生你我誓不两立……

卷二 入府 第十六章 劝母 更得少了点,头还有些晕,明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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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眼中含泪拉着顾春秀不住地念道:“只顾自己快活,我这个娘早就被你忘到脑后去了。”

顾春秀嘴角露出淡淡地笑容说道:“女儿忘了自己是谁,也不敢忘了娘呀!”

顾氏娘俩拉手坐在榻上叙了叙家长,又讲了讲外面的新鲜事,乐了顾老太太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状。

两人正说到兴处,顾春雨沉着脸走进屋子,冲顾老太太见过礼,紧皱眉头说道:“母亲,儿有事回禀。”

顾老太太见儿子面色阴沉,心知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便禀退身边的下人,有些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顾春秀则淡淡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盯着面色阴郁的弟弟,心中不住地叹气。春雨相貌、人品出众,只可惜娶了个只认钱的陈氏,白白糟蹋她弟的一辈子。

顾春雨眼神有些黯淡,双手握拳,懊恼地说道:“母亲,陈氏品行有失无法再掌管家事,还请母亲受累代为管理家事。”

“品行有失?”从何说起,顾老太太一听就火着追问道:“儿媳一贯贤惠孝顺,又为你生育二男二女。说她品行有失,所指何事?”

顾春雨低头半晌,还闷闷地说道:“陈氏她克扣小辈,虐待兄长唯一遗孤,有辱妇德,实在难当顾家主母,还请母亲收回掌家之权。”

顾老太太面上一僵,严声道:“又是哪个嚼舌的在你面前说三道四,莫不是那不醒事的野丫头向你告媳妇儿的刁状?把她叫来,我今天要好好教训这个同她娘一样无理的疯丫头!”

顾老太太的一番话让顾春雨面如土色,心中愈加得不满。连一旁的顾春秀也皱紧了眉头,对雨嫣在顾家窘境又多了几分了解。

“没有人在我面前嚼舌,雨嫣也没有告刁状,是我……”顾春雨不想母亲加重对雨嫣的误会,急切得想要为她辩白。

顾老太太却摆手打断他的话,满脸怒容地斥责道:“不用为她遮掩!小小年纪一点不知道体谅婶娘的辛苦、关爱,反过来还诋毁婶娘的声誉?一定要严加管教,否则以后来不一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娘——”顾春雨被激怒了,涨红着脸制止顾老太太继续中伤无辜的雨嫣。“是儿子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姐姐也看到了。是陈氏指使下人克扣雨嫣的饭菜,午餐到现在雨嫣还没吃,还给她送去下人吃用得残羹剩菜!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不是今天姐姐要先看过雨嫣,再来拜见母亲,还不知道雨嫣要饿到什么时候!”

顾老太太被他的怒火冲得一怔,呆呆地望着他,慢慢地听清他的意思,在儿子的目光中,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许……也许下人瞒着儿媳做的,她并不知情,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

“小事?虐待雨嫣是小事?没有她的意会,下人敢如此大胆?她是一直惦记雨嫣手中的银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虐待雨嫣!”顾春雨失望地湿了眼睛,对着母亲大声说道。“母亲,雨嫣是你的亲孙女。不能因为你不喜欢她、漠视她,就为陈氏开脱,不然等父亲回来,他会伤心的。”

眼看两人陷入僵局,顾春秀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让弟媳管家倒大可不必……”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她,她淡淡地接着道:“母亲可以申斥她治家不严之过,至于其他……春雨,为了成林、成文也不能让他们的母亲失了颜面,否则让他们如何出门面对世人?连他们亲事也会受到影响。雨嫣以后又如何继续住在顾家,同兄长、姐妹相处?”

顾老太太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说道:“是呀,你可以不念夫妻情份,总要顾念孩子们的颜面吧?家和万事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顾春雨垂首许久,长叹一声无奈道:“一切由母亲处理吧……”他颓丧地转身离开,口还不住喃喃道:“枉吾男儿身,尚不能齐家……何以治国……”

顾老太太见儿子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快又算到了雨嫣的头上。“全都是因为了个野丫头,弄得一家人不睦。”

顾春秀不赞成的皱了下眉,才说道:“母亲对雨嫣不善,才让旁人生出几分轻视,下人才会低看几分,行事上有所怠慢也是必然。母亲至今对林弟因怡妹离家一事耿耿于怀,母亲可曾想过,当初怡妹不答应嫁给林弟,以他的性子他必会跪死在林家门外。真当如此,母亲又当如何?雨嫣是林弟的唯一骨血,母亲如此待她……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母亲百年之后,又将如何面对林弟?”

顾老太太惊讶地瞪着女儿,颤抖着跌坐回榻上,全无了章法。

顾春秀叹了一声,轻轻劝道:“母亲,女儿刚刚回府,家中琐事繁杂,我这就回去了。雨嫣也随我回府小住几日,待母亲想通、弟媳悔悟后,我再将雨嫣送回来。母亲保重身体,女儿告辞了。”

卷二 入府 第十七章 求签 欠了很久,先还一点,报歉!如果有pk票,投一、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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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齐府的花园里,吹着微风闻着花香,喝着冰过的酸梅汤,雨嫣自进长安城后,第一次惬意地享受午后时光。

自从跟姑母进齐府小住,姑父齐天宝及两位表哥齐宇轩和齐宇翰都待她极好。齐天宝是诚亲王次子,虽无法继续王位,分家时也得了丰厚的产业。难能可贵得是他与姑母二人恩爱非常,不曾纳妾、也没有什么通房丫头。两个英俊、聪慧的儿子也进了太学,一家人生活了富足、和睦。

雨嫣的到来正好弥补了家中没有女儿的遗憾,顾春秀叫来城中最有名的裁缝为她作衣裳,齐天宝几乎每天都会指导雨嫣做画写诗,齐家兄弟则满世界得淘涣新鲜玩艺儿逗她开心。

住在齐府的这几日,是自祖父远行后她过得最开心的时光。心情好了,她的脸色也越发红润,嘴角时时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其间顾春雨来看过雨嫣,在见到雨嫣圆润起来的脸颊和明媚的笑容后,打消了接她回去的打算。

面对亲人浓浓的关爱,雨嫣亲手为他们设计缝制了专属他们的四款麦包包。当她把包包送到他们手上时,几人脸上的惊喜让她永远忘不掉。齐氏父子三人,次日就背出显,逢人就说这是她送他们的礼物,见人就夸她年纪小小女红了得。

天是越来越热了,又恰逢十五,顾春秀领着雨嫣去城外的大慈恩寺拜佛、吃素斋。大慈恩寺始建于唐,至大燕王朝时,香火依旧十分鼎盛,来拜佛求签的信男善女络绎不绝。

前世雨嫣是个无神论者,可自从穿到这里,她却迷茫了……人真得有前世今生……

雨嫣跪在佛祖面前,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身边的人都健健康康得,这一生过得平安顺遂。

拜过佛还未起身,一个小沙弥走过来拿着签桶,手打无量问道:“施主可要求签?”

顾春秀默默地接过签桶,身边的丫环将银子塞进小沙弥的手中。顾春秀跪在佛前,闭上双眼轻轻地晃动签桶,几下之后一支签脆声地落到地上。她拾起来看了一眼,又将手中的签桶递到了雨嫣的跟前。

求签?雨嫣先是一怔,随后又微笑着接过签桶。学着姑母的模样,轻轻地摇晃签桶,“叭嗒”一声一支签文掉到了地上。

姑侄两人手中各拿一支签文,再次叩拜佛祖后,才走出大殿寻人解签。行走在寺中,雨嫣心中有些忐忑。穿越小说中的女主多半会在寺庙里遇到得道高僧,有一双利眼把女主的灵魂看得一清二楚。万一她也有幸遇到那样的高僧,她又当如何?

当她看到为人解签得年轻和尚时,她悬得心放下了大半。那僧人拿起顾春秀的签文说道:“渔人得利……渔翁得利喜自然,功名求财两周全,婚姻合伙两得利,先走行人都自还……这是支上中签。”

听僧人解完签,顾春秀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花,身边的丫环也极有眼色地投了许多的香火钱。

那和尚接过雨嫣的签文扫了一眼事,便紧紧地眼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心里毛毛地,就连顾春秀的心也揪住,急切得问道:“难道这签有什么不好之处……”

和尚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小姐的签文极好,是支上上签。明珠出离尘埃来,婚姻最和求财如意。小姐可谓是财神身边的玉女转世,一生财运亨通。小僧看小姐的面相,小姐一岁多时有一大劫,过了此劫小姐一生再无大劫难。只不过十二岁时,会被小人算计好在有惊无险。倒是二十岁左右小姐要过自己的一个心劫方能一生顺遂,不然只能孤苦一生,累人累己。三思、三思……”

听着和尚清冷低沉的嗓音,雨嫣听得云里雾里,倒是顾春秀细细地将和尚的话记在心里,又留下许多香火钱,才拉着雨嫣一同离开。

直到坐进休息的雅室,雨嫣的耳边还是不停地回响那和尚的话,半懂不懂得听得头痛。

顾春秀见雨嫣满腹心事的模样,便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地为她揉压太阳穴。“和尚之言不能不听,亦不能都听。别太在意,再则签文上说得都是好事,别在为这些小事伤了神。”

雨嫣勉强地笑了笑,“姑母说得极是,雨嫣只是起得早了,有些困了。”

顾春秀靠坐在榻上,把她舒服得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斋饭还要等上一会儿,靠着姑母睡会儿,解解乏。”

雨嫣环住姑母的纤细的腰,埋进她馨香的怀里,闭上眼睛小憩。混着淡淡地香味,她慢慢沉入温暖的梦乡,顾春秀也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见姑侄两人睡得香甜,下人也都轻轻地退出雅室守在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美梦正酣的雨嫣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睁睛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背后一只温柔的手不停得拍抚……

“魇住了……不怕,姑母在这儿……”顾春秀皱着眉不住地帮她安神。

好半天雨嫣才完全收回心神,对着姑母笑道:“姑母,嫣儿没事了,已经醒了。”

顾春秀这才放心地舒眉对着她笑了笑,转头问身边的丫环。“什么人在寺庙里如此喧哗,不怕惊了佛祖?”

卷二 入府 第十八章 萧珍珍 求票、求收藏、投pk票吧!明天继续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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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呸!你也配!”刺耳的女声尖叫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对着中年****发飙。“一个出身破落户家的填房,竟在本小姐面前充起母亲来。你也配!只不过就是生了个儿子,至于如此嚣张吗?我可是镇南侯家的大小姐萧珍珍,我母亲更是出自洛阳名门的崔氏,可是你一个填房比得了的?”

“姐姐,请你注意礼数。母亲也是父亲用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你不能如此无理。”一位被中年****紧紧拉住情绪激愤的少年大声反驳道,“身为镇南侯家的大小姐竟如此目无尊长,也不怕被人笑话。”

“本小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萧珍珍眼睛里满是鄙夷与不屑,撇着嘴角对着****说道:“不用躲在寺庙里装慈悲,想要侵吞我娘的嫁妆,做梦!哪怕少了一根丝,我都会撕了你。听清楚了?”说罢,便丢下众人扬长而去。

彪悍!就是回到前世雨嫣也学不来这位大小姐的彪悍!

顾春秀则摇着头把她从窗口拉回到桌边坐下,一脸不赞同地叹道:“可惜镇南侯家的严名了,怎么生出这么个混世魔女?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干尽了丢人的丑事。”

“镇南侯?”雨嫣好奇地望着姑母,正打算听一段精彩有八卦。不巧小沙弥端上斋饭,雨嫣一肚子的问号只能留到以后再说。

大慈恩寺的斋宴做得极好,味道清淡,食材口感新脆。餐后还会不断回味唇齿之间的余味,让人开始惦记何时再来吃一回斋饭了。用过斋饭,又休息了一回,看时间不早了,顾春秀便领着雨嫣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顾春秀耐不过雨嫣的痴缠,才将镇南侯家的一些往事娓娓到道。

镇南侯先祖是大燕的开国功臣,战功赫赫。经历几代君王之后,功高盖主的萧家,依旧长盛不衰,皆因萧家的三条传家家法。

第一条,萧家嫡长子必须习武,可承爵位,却不可入朝为官。萧家男战时血撒疆场,闲时汗撒农田。

第二条,萧家儿男上战场之前,必须先向君王要一笔安家费。算是斩断后顾之忧,好为君王效犬马之劳。

第三条,萧家嫡长子分家时,除了爵位,只能分得极少得财产,其他多数的家产都归别得兄弟均分。

正因为这三条家规让镇南侯家名声在外,却无一点实权,成为整个大燕朝最为另类的贵族。

萧家先祖果然是个聪明人,未等君王下手,自己就把自个儿拆分得七零八碎,永远不会成为君王的心腹大患,只会是皇帝的勾股之臣,果然是位智者。

“所以萧家嫡长子多半都战死杀场,萧家长房的****特别多。萧家牺牲了嫡长子,来成全整个萧家子孙。唉……”顾春秀感慨地长叹道,“这一代的镇南侯他中年得子,后又得一女。不想原配夫人在生下女儿后撒手人寰。他传授长子武艺,对儿子要求严厉。对女儿,他却疼得如珠如宝,结果却养成了刁蛮女。想再娶个妻子回来教养女儿,结果却事得其反,弄得家宅不宁,晚节不保……”

雨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刚才的萧珍珍就是镇南侯的大小姐和她的继母?”

顾春秀淡淡地叹口气说道:“正是。镇南侯原想找个小门小户得进门,以后不至于欺负儿子、女儿。结果因为门第太低,夫人管不了女儿,要不是后来她为侯爷又生个儿子,只怕夫人会被萧珍珍大小姐休回家去了。不过萧轩也是好样的,书读得极好,年纪小小就进了国子监,早早就入了太学,成了你两位哥哥的同窗。”

“那镇南侯的长子上过战场吗?”老子英雄,儿未必是好汉。老子英雄,儿狗熊得也大有人在。

顾春秀感慨道:“萧峰那孩子可是个铁骨铮铮地真好汉。两年前,他刚满十八岁就跟着父亲出征平夷担任先峰官,立下了汗马功劳。”

“看萧家大小姐的年纪不小了吧,怎么会才要出嫁呢?”据雨嫣了解,大燕朝女子满十五岁即可出嫁成婚,萧珍珍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出家呢。

“萧大小姐的名声太盛,鲜少有人敢去提亲。后来萧氏父子出征,也就把她给耽误了。年前萧家父子得胜还朝,皇上知道侯挂心女儿的婚事,特别赐婚将萧家女嫁给新科状元。新科状元何明汉为父守孝,这个月孝期即满,下个月萧珍珍就会嫁进何家。”顾春秀将其中曲折一一道明,雨嫣也听得津津有味,整个大燕版的河东狮吼。

萧珍珍气宇轩昂得打道回府,一想到继母酱菜色的面容,她就心情舒畅。“敲打、敲打她,量她也不敢藏匿娘的嫁妆了。”她嘴角挂着遮示不住的得意。

她的奶娘汪妈不住得点头,口中还不停地夸赞道:“小姐真不愧是将门虎女,把那对母子恐怕已经吓破了胆,那沈氏定不敢在小姐的婚事上出岔子。不过老奴一定会提前拿着夫人的嫁妆单子对好,以防万一。”

萧珍珍欣慰地点了点头,“妈妈,珍珍不懂的地方还需你多多提醒。日后嫁进何家,妈妈要费心的事就更多了。幸亏有妈妈,不然……”

汪妈眼角泛着水光,声间暗哑地说道:“能服侍小姐是老奴的福分,如果夫人还在,看着小姐出嫁不定多高兴呢。可如今就剩下小姐一个人忙活,侯爷和大公子对这又一窍不通,实在难为小姐了。”

萧珍珍用帕子擦擦了眼角,叹了一声道:“人人都说我刁蛮,却不知那沈氏是个装软弱、装哑巴吞金子的主儿。父亲、兄长粗枝大叶,哪里知道那****的阴狠。若不是我借着刁名护着,只怕这家产早就进了沈家府库。唉……”

汪妈又无奈又心痛地劝道:“小姐莫气,有朝一日侯爷和大少爷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萧珍珍苦笑着点点头,“只能如此了。我出嫁时,一定要向父亲多要些陪嫁,最好将大哥的先存在我这儿。不然父亲……分家时,大哥非被沈氏逼得清身出户、露宿街头。还是提前准备得好,不然等到沈氏露出真面目时,一切就都晚了。”

“只怕市井小民又会污蔑小姐的名声……”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卷二 入府 第十九章 乐乐鸡 求票、求收藏!亲们支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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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过去,天气也清凉了下来。除了在家写字画画,雨嫣还时不时得逛街、巡店。和曾管家、曾运吃吃饭,同顾成彬喝喝茶,日子过得惬意轻松。顾春秀只当她小爱玩,又见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由着她玩耍。

这一日,雨嫣自外面回来,手中提着小吃进大厅,却见齐氏父子三人愁眉不展地坐着,连姑母也是一副苦思冥想状,若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姑父、姑母、表哥,为何愁眉苦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雨嫣忧心忡忡地问道。

几人这才发现雨嫣回来,齐宇轩和齐宇翰先看到她手中的小吃,抢先跑过来打劫。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朝堂上遇到点难事,还没有想出对策来。”

雨嫣松开手中的食物,又打量了姑父、姑母的神情才把心放下。“什么事情还能难住天才姑父与表哥?”

大燕朝设三省六部,齐天宝虽未继承爵位,也在户部担任一个闲职,有点类似顾问的差事。齐宇轩与齐宇翰也快从太学毕业,开始随皇子们在六部实习。刚巧两人都同三皇子分到户部,才来就遇到了个大难题。

齐天宝长叹一声,无奈得说道:“还不是缺银子?屈屈三万两银子,却要安置三千多名老弱残弱、孤儿寡母,难不愁吗?”

“老弱残弱、孤儿寡母?”雨嫣越听越听不懂了,眼睛里中满满得疑惑。

顾春秀笑着拉住她的手,解释道:“年前平番的将士们回来了,有不少伤残老弱的士兵无法安置,还有许多孤儿寡母需要抚恤,可这都需要银子。”

齐宇轩吞下手中的包子,也插了进来。“缺银子算一件。不过三皇子说: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只是众人还没有找出如何授人以渔。”

雨嫣一听就乐了,“不是如何,应该是哪种才对。说到底你们还是没有找出生财之道,对吧?”

“一语中的!”齐天宝不住地点头赞许,看到她嘴角得不以为然,眼前一亮。“难道嫣儿有何妙法?”

齐家人都知麦包包是雨嫣的主意,如今见她如此风淡云清,想是又有什么新的主意,全都兴奋地围了上来。“快给我们说一说。”

雨嫣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光亮,得意洋洋道:“前些日子,我刚刚才想出个赚钱的法子,如今就先便宜你们吧。不过眼见为实,一会儿我将需要的东西拉个单子给哥哥们,明日再一见分晓如何?”

拿着雨嫣列的单子,齐氏兄弟四目相对,依然一头雾水。“小妹,你的主意就是开食店?可开食店的食材怎么就只有鸡这一样,会不会太简陋了些?再说三千多人都开食店,那要开多大的呀?”他们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任凭两人如何追问,雨嫣却但笑不语,默不作声。

齐天宝望着雨嫣胸有成竹的模样,再想想她平日的行事习惯,知道她定有妙计,便放下心中的包袱,眉开眼笑地看着三人耍闹。

第二天天不不亮,雨嫣就早早起来进厨房忙活,准备得差不多,又吩咐了下人几句。她才回房又换了身衣服,陪姑父姑母吃早饭。

雨嫣严守食不言得标准,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饭,可齐宇轩和齐宇翰却食不知味,恨不能马上就拉着雨嫣奔厨房一探究竟。可看她四平八稳的模样,两人也只好装腔作势地吃完早饭,又喝过茶,才慢腾腾地问道:“小妹,准备得如何了?要不要哥哥们帮忙?”

雨嫣差点把口中的茶喷了,看够了表哥抓耳挠腮的模样,她才笑着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时哥哥们就能尝到小妹的手艺了。”

齐宇翰好奇地追问,“小妹,究竟打算作些什么吃食?可不可以先给我们说说。”

“我要做全鸡宴。”雨嫣微笑着给出最直接的回答。“说不清楚,吃过才知道好坏。”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雨嫣又换上原来的衣服重新进了厨房。一阵煎炒烹炸之后,一桌子新奇、美味的食物被摆上了桌。

望着目瞪口呆、不知如何下手的四人,雨嫣指着桌上的美味开始介绍道:“这是卤味盘,有卤鸡蛋、鸡爪、鸡脖、鸡胗、鸡肝、鸡心。这是鸡肉卷、香辣鸡腿包、炸鸡翅、香辣烤翅……”原来她把前世的中餐卤味和洋快餐加到一块,来了个重组全鸡宴。只不过鸡腿堡被她改成了鸡腿包——鸡腿夹膜,配生菜和辣酱。

“这怎么吃呀?”顾春秀举着筷子,却不知从何吃起,齐氏父子都陷入同样的囧态。

雨嫣笑得越发得灿烂,她高举双手,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鸡肉卷,很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嗯,还是那个味,好吃!

四人先是一怔,齐宇轩和齐宇翰兄弟最先回神,也不客气得抓起鸡肉卷吃了起来。接着就是齐天宝,最后顾春秀也犹犹豫豫地用手拈起炸鸡翅尝了起来。

吃过一口之后,众人也顾不得什么就餐礼仪,放开了狼吞虎咽。满满一桌子的食物,大半都进了几人的肚子里。

齐氏父子三人打着隔,捧着肚子,口中不住的赞道:“好吃,味道也很新奇。嫣儿,你怎么想出来的?”

齐天宝突然想起什么,思索片刻,才问道:“这全鸡宴好吃味美,可又如何能解决银子和抚恤问题?”

齐宇轩和齐宇翰也才想起正事,纷纷点头又接着不断摇头,就是想不出全鸡宴能解决什么。

雨嫣从容得笑着说道:“这全鸡宴可是要分着卖的,开得食店也不会太大,但数量却可以无限大,不仅大燕可以开,就是别国也可以开。食店开起来了,店里就需要厨子、小二、掌柜。全鸡宴当然需要鸡,而这养鸡也得用到人。”

齐天宝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地大声说道:“对呀!身残体弱地可以养鸡,身体强壮得可能去开食店。自己养的鸡,直接卖到食店里做全鸡宴,这赚多少都是自己的。那就是不停的养鸡、开店……”

“这法子太好了。”齐氏兄弟也连声说好。

雨嫣依旧微笑着补充道:“方才的全鸡宴几乎把鸡全身都用到了。鸡头、鸡脖子、鸡爪子、鸡的内脏可以做卤味。鸡胸肉可以做鸡肉卷,鸡腿可做鸡腿包,鸡翅可是又炸又烤。就连最后的鸡骨架也可以用过熬鸡汤,那店里就可以卖鸡汤面和鸡汤粥。而且可以由户部出头设个总掌柜,下面管着无数个分店。分店摆设布置应该都是一样的,店里卖得饭菜应该是一样的,小二、掌拒穿得衣服也应该是一样的。店名可以让皇上赐名、书写,店就算是大燕朝庭开的,店里的净收益可以专门用来做善事和军人抚恤之用。”

齐天宝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雨嫣,听着她洋洋洒洒地一通长篇大论,盯着她的目光里是越来越多的敬佩,最后几人差点把她当财神奶奶供起来了。

一直沉默的顾春秀都忍不住感叹道:“雨嫣,你真不愧是沈三万的曾外孙女,一脑子的赚钱法子。大慈恩寺和尚说的话一点没错儿,嫣儿就是财神爷身边的玉女转世。财运,挡都挡不住。”

雨嫣把做全鸡宴的食材方子交给齐天宝,齐天宝原想着上报皇上,给雨嫣讨封赏得。却被顾春秀拦住,雨嫣自己也是连连摆手推辞。

“老爷,雨嫣才刚刚十岁,不可如此显名。虽顾家家规无明训,但顾家女世代不曾入宫侯选,还是不要提到雨嫣得好。”顾春秀轻声劝阻道。顾家只想做臣子,不想与帝王有裙带关系。虽然雨嫣相貌普通,也难保某位皇子不会为了利益而选择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齐天宝连连点头,又嘱咐儿子们不能向外人泄露半点。

拿了方子,齐氏父子三人躲进书房议了一下午,直到撑灯时分,三人才志得意满拿着了一本厚厚的章程给雨嫣看。

不得不佩服三人的才智,只根据她的方子和简单得三言两语就总结出了一整套的行事章程,古人的智慧果真了得!

章程有了,齐氏父子开始忙得常常见不到人影。顾春秀早已经习以为常,现在又有雨嫣同她作伴,每日过得滋润自在。时不时同雨嫣逛逛街,再不就是在家里,让丫环给她洗脸做面膜,享受雨嫣教授得整套得皮肤护理。

雨嫣就更轻松自在了,除了给麦包包画了新的设计、把靴子和手套的样品丢给顾成彬以外,她自己就彻底得万事大吉。正当她闲得快长毛时,筹备一个多月的乐乐鸡(皇帝赐名、并亲自书写的店名)终于开业了。雨嫣和顾春秀特意上街想去捧场的。不想乐乐鸡门前人山人海,吓得她们望风而逃,一直回到家,还不住的惊叹乐乐鸡的火爆。

卷二 入府 第二十章 余味 去老妈那吃饺子,晚了。可能有虫,明天再改。字数有点少,掩面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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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因为差事办得漂亮,得了皇上许多赏赐,来府上道贺的人这几日就没断过。相比齐家的门庭若市,顾家府门前就显得门可罗雀,顾家内宅更可以说是阴云笼罩。

顾老太太自雨嫣被长女接走后,她常常会怔神,眼前总是晃动长子顾春林笑盈盈地脸。再回想近一年来对雨嫣的态度,她心底生些许愧疚。

是啊,儿子没了,孙女是他唯一的骨血,自己却百般刁难于她,弄得夫妻生隙,一家不睦。她果然是越老越糊涂,越老越不通情理,好好的一个家都被她给搅乱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顾老太太想着如何重新拢回一家人的心,陈氏却嫉恨雨嫣日日夜不成寐。平日里,她对人越发得宽厚,嘴角慈善的笑容就没歇过。对姨娘、庶子庶女的用度也比往常大方,就连下人平时犯些小错,她也会笑着轻罚了事。她用最完美的笑容,堆起她最佳主母的外衣。

可到了独守空房得夜里,陈氏坐在晕暗的烛光下,拿出写着雨嫣生辰的小人一直扎到天边放明。虽然一次她克扣雨嫣的事没有闹开,就连顾老太太申斥她时也是禀退了下人。可天下没有透风的墙,单从顾春林长期夜宿秦姨娘房里就让下人们闻出了点不一样的味儿。只是主子们面上没露出点风儿,也都跟着装聋作哑的做事。

顾春林碍于子女的面子,明处还给陈氏留了几分面子,可心里却只当陈氏死了。若不是为了儿子前程、女儿的亲事,他早就丢一纸休书给她了。念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只盼着她能迷途知返……

顾雨柔眼睛里闪过忧虑,盯着母亲僵硬的愁容,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如果姐姐在家就好了。“娘……”

陈氏望着小女儿担忧的目光,心里暗自流泪,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拍着她的手说道:“柔儿,娘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为娘,娘只是夜是睡得不太好,有些乏了。”

顾雨柔眼含眼光劝道:“娘,是不是父亲他……”究竟发生什么事,她不太清楚,但影影绰绰地听到些闲言碎语。

陈氏轻笑着摇头,“父亲对娘挺好的,别胡思乱想。”

“是不是因为那个野丫头被姑母接走,父亲就责怪你没有照顾好她,这简直太无理了,这怎么能怪……”

“好了,柔儿。”陈氏面色不愉地打断她的话,沉着脸说道:“雨嫣是你大伯的女儿,是你的七妹,以后再不许野丫头、野丫头的叫。让人听到失了体统,传到你祖母或是你父亲耳朵里,只会让他们生气,怪母亲没有教好女儿。”

顾雨柔紧攥着帕子,嘴唇被她咬得泛着青白,心中只剩下对雨嫣的怨恨。不必母亲言明,她与母亲落到今如此境地全都因为那个野丫头。想她来之前她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自她来了一切便都颠倒了。

陈氏见她气闷得面色发白,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儿呀,要忍着、藏着。今日咱娘俩儿所受得一切,总有一天都会讨回来的……”

顾雨柔在陈氏的怀里点了点头,也轻声嘟哝着:“会讨回来的……”

齐宇轩、齐宇翰兄弟俩自从帮助父亲解了户部的难题,暗自心花怒放。好在他们出身大家,行事自不会带着张狂,平日里反倒愈加的勤勉、谦逊。户部的难题解了,三皇子面上也沾了光,与齐氏兄弟也越发亲厚起来。

三皇子黄耀祖合上乐乐鸡开业十天以来的账目,嘴角已经咧到了耳下,连声赞道:“真是意想不到,仅仅开业十天四家店就净利近三千两!就算日后有所减少,这收入也会非常可观,更何况乐乐鸡还会不断地开分店,那赚得银子……以后从战场退下来的士兵再不会无处安置,那些为国捐躯英烈的家属也不会孤立无依了。”想到那些曾经苦难的人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他脸上的满满得欣慰。

黄耀祖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到齐天宝跟前深行一礼,齐天宝慌忙侧身躲开,走上前扶起他,连声说道:“臣岂难受殿下如此大礼,三王爷折煞臣了。”

“我是替大燕所有将士、殉国英烈们的遗孤拜谢齐大人。齐大人能舍如此自家私利,成全众人实乃当下仕子们的楷模。其大义感天动地,令人钦佩。”黄耀祖语气激动,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齐天宝闻言连连摆手,诚慌诚恐地说道:“三王爷言重了。臣下只不过偶得一食材方子,突发奇想献出来解燃眉之急,从未想过会有如此丰厚的利润。乐乐鸡能如此之成功,全赖皇上赐名并亲书店名、还有三王爷事无巨细的安排,才使乐乐鸡家喻户晓,无数百姓忠爱痴迷。”

齐天宝得一通马屁,拍得三皇子神清气爽,笑盈盈道:“齐大人过谦了,过谦了。呵呵……”

见小老板面露喜色,齐天宝的心才慢慢放下,不过他心里也多了三分得意。回去得好好谢谢雨嫣,一会儿回家路过珠宝店时,一定要进去给她挑见好的……

卷二 入府 第二十一章 中秋赏月宴(一) 黄巢建立大燕称帝后不久便是中秋佳节,为了庆贺大燕建国和自己登基为皇,他颁布皇命全国上下大庆中秋三天,这习俗被保留至今。每逢中秋不论皇宫,还是民间都会大庆三天。拜月、赏月、吃月饼、观彩灯好不热闹。

为表君臣一家,皇帝还会在皇宫内举行中秋赏月宴,京中诸王侯、朝中重臣、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在受邀之列。出席赏月宴时可以携妻儿一同参加,君臣之间的规矩也被刻意淡化,只为君臣同乐赏月尽兴。

以往顾老太爷在京时,年年都被邀请参加赏月宴,赶巧今年他外出远游,顾家也就没有人在受邀之列。齐天宝是诚王次子,没有承袭爵位自然也没有出席赏月宴的资格,不过因为他差事办得漂亮,今年破例被列在了受邀之列。

当宫人来齐府统计出席宴会人数时,顾春秀将雨嫣的名字也报了上去。雨嫣沾姑父的光,也有了一游大燕王宫、一睹君王龙颜的机会。

为了参加赏月宴,顾春秀特意叫裁缝来家,为五人添置了新衣裳。又拉着雨嫣几乎逛遍了京城所有的珠宝店,买了许多的头面才算满意,只可怜雨嫣的两条腿……

望着儒雅挺拔的夫君,再看看玉树临风的帅儿子们,身边的雨嫣也被她装扮成了可爱的粉色娃娃,顾春秀嘴角满意上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得夫如此,得子如斯,夫复何求?

齐天宝和儿子们骑着马,顾春秀和雨嫣则着马车,一行人无限荣光得向皇宫行进。齐家的马车的车窗上安着一层薄纱,从里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外面去看不清马车里的状况。

天色快到掌灯时分,但街上依旧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街边的商铺为了迎接中秋,在店外挂上了各式的精美的花灯,精明的商家为了赚晚上逛灯会人的银子,还延长了店铺得营业时间。

她们的马车经过朱雀大街上的乐乐鸡时,里面的食客人满为患,虽然有许多人直接打包回家,但售卖处还是排起了长长地队伍。

“嫣儿,看着银子都落进别人的口袋,心痛不?”顾春秀笑呵呵地逗不断向外扒望雨嫣。

重亲坐直身子,雨嫣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不心痛。嫣儿现在衣食无忧,不需要多少银子。爹常说:房屋千间一张床,家财万贯日三餮。看到我的方子赚了银子,帮助那些食不裹腹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心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也算是做善事积福,不亏!”

顾春秀欣慰地笑弯了眼,“春林和怡妹把你教得非常好,雨嫣不愧是顾春林的女儿、沈三万的曾外孙女。当年沈三万两度散尽家财,救世人与水火之中,今天你又出方子帮助那需要求助之人,此乃世间大义。”

雨嫣被姑母夸的脸色羞红,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姑母休要再夸嫣儿了,不然未到皇宫侄女的脸就要熟了,不信你摸摸,都烫手了。”

顾春秀捧着她的脸,大笑道:“果然有些烫手,嫣儿的脸是什么做的,怎么如此薄?”

“姑母……”

“哈哈……”

在宫门前,众人下马、下车,与相识的大人、夫人及公子小姐寒暄问好,又相伴一同向宫里走去。

顾春秀生怕走散了,紧紧地抓着雨嫣的手。而雨嫣也紧跟在她的身旁,偷眼观看威峨辉煌的大燕皇宫。大燕皇宫其实就是盛唐时建的大明宫,前世湮没在战火中的大明宫,在这里却被大燕开国皇帝黄巢完整得保存了下来。

雨嫣前世曾经感叹得日本京都的精致华美,可在大明宫跟前,它根本不值一提。虽然时刻提醒自己,现不是旅游观光,稍有不慎就可以人头落地,可雨嫣还是抑制不住好奇,不住的偷眼观看大明宫,不断得感叹能工巧匠的智慧。

只是皇宫太大,一直走得****酸痛,她们才来到御花园的门口。门两边立着两个太监和许多守卫,在检查众人的名牌与请柬,才放人进去。

刚走了门口,阵阵浓郁的桂花香从园子飘散出来,雨嫣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顾春秀回身宠溺地对她笑了笑,“御花园里,正是桂花香浓的时节。”搂着她的肩一起往里走去。越往里走,桂花的香气愈浓。起过大门的转弯处,映入眼中的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和树上一簇簇的白色、橙色、金色的桂花坠满枝头。穿过桂花林,来到御花园的深处,各色怒放的奇花异草中闪出一片宽阔地空地。空地的三面摆放着许多平头条案,案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和月饼。

在宫人的带领下,齐天宝被安排在正南面的一处桌案后,齐氏兄弟坐在东面,而顾春秀和雨嫣等一干女眷则被坐在了西面的座位上落坐。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御花园里被各式的彩灯照得亮如白昼,受邀参加赏月宴的客人陆续到场落坐。

顾春秀刚刚同一位相识的夫人寒暄完,刚要举起茶杯喝口茶时,一位身穿藕荷色华裙的贵妇笑盈盈地走过来,说道:“原来二太太坐在这里,这地方有点偏,让我好找了一阵子?”

顾春秀脸上的笑面一僵,一瞬又笑容可掬地起身给来人见礼,“拜见诚王妃。”

诚王妃眼色眉梢带着得意,虚扶了一下,便懒懒地说道:“二太太何必如此可客气,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弟妹下次可千万别跟嫂嫂如此客气,太见外了。”

顾春秀眼底闪过不屑,但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的谦逊,恭敬地说道:“既是一家人,这礼数更不能有失,否则会让旁人看了笑话,失得是诚王府的面。”

诚王妃被噎了个结结实实,眼睛里满是不悦,但还是扯出生硬的笑容说道:“二太太说得极是。哟~~二太太身边的这俊俏得姑娘是谁家的呀?”

早已随着顾春秀站起身的雨嫣,故作天真得向诚王妃见礼:“雨嫣给诚王妃见礼。”

“我的侄女顾雨嫣。”顾春秀淡淡地笑着补充道。

“雨嫣?从未曾听你提起过,不是庶出的吧?”诚王妃的目光兴奋地闪了闪,如果真得是庶出的侄女,她倒是可以……

赏月宴是皇家举办得盛世宴,大臣携家眷前来时,通常只带正妻和嫡子女。如果带妾或是庶子女,是件非常失仪的一件事,是要被责罚的。

“是我大弟顾春林的嫡女。”顾春秀睨了她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她心中的盘算。

诚王妃听了有些失望,讪讪地笑道:“原来是天下第一美女的女儿,可是……你长得可不象你母亲。今日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改天一定要随你姑母到诚王府来玩。”转脸又带着几分得意地对顾春秀言道:“那我就回前面去了,二太太回见。”说完,便趾高气扬回位于前排的条案后坐下。

对于诚王妃的炫耀,顾春秀早已习以为常,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本领。对着雨嫣淡淡地笑了笑,拉着她从新坐好,悠闲地喝起了茶。

突然鼓乐齐鸣,一大队人马从御花园的北面穿人入。

“皇上驾到——”一个异常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一听便知道是个太监在高唱。

卷二 入府 第二十二章 中秋赏月宴(二) 第二十二章中秋赏月宴(二)

叩拜完皇帝,众人垂首平身。雨嫣借着人小地偏,睁大眼睛看着远处身穿龙袍的中年大叔。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五官相貌,皇帝的身形高大,气场超强,连雨嫣都能感觉犀利的帝王之气。

皇帝坐在官员堆里正南的大位上,皇后的两位贵妃坐在西面的位置,各位皇子则坐在东面。皇帝同皇后、皇子落坐后,众人才又重新坐下。

随着皇上一摆手,鼓乐再度响起,一队身着水袖舞衣、窈窕的舞女翩翩起舞。君臣一起观歌舞、品美酒,好一幅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画卷。

听着伊伊鸦鸦的古代歌舞,雨嫣无聊得不住以袖掩口偷偷地打着吹欠,眼睛里眼光盈盈,她好困呀!

歌舞稍歇,就不断地有皇子、臣子出来吟诗咏赋,手法娴熟地拍皇帝的马屁。接着歌舞再起,几番轮回,雨嫣已经瞌睡地直往姑母身上倒了。

“嫣儿,醒一醒,可千万不能睡。”顾春秀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但效果不佳。她干脆用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在雨嫣手臂内侧掐起一些小块肉狠狠地拧下去。

雨嫣差点从位子上跳起来,若不是顾春秀捂着她嘴巴,只怕她的尖叫声早已压过乐声。惊愕地瞪着姑母,又眨了眨眼睛,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了。

“醒了?”顾春秀又好笑又心痛地问道,见她点头,才撤下捂在她嘴上的手。

雨嫣坐直身子,嘟着嘴揉了揉手臂,撒娇道:“姑母下手好狠。”

“不狠不行。”顾春秀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

用茶水沾湿帕子擦了擦眼睛,困意去了大半。雨嫣拈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好酸!轻轻地抖了抖身体,雨嫣已全然清醒了。

好奇地重新环顾宴会,气氛早已变得轻松了许多,有不少人举杯穿梭席间寻友碰盏,就是皇帝那里也有不少的臣子上前敬酒。

顾春秀安慰地笑着说道:“快完事了,再挺一回儿。”

雨嫣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打量周围的景与人。突然觉得衣服被什么东西拉了拉,“是你?”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眨着黑亮的大眼睛,自恋地抑着头反问道。

“你想来,谁能拦住你?可你拉我衣裳干嘛,是不是好心又用光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雨嫣心情愉悦地与小家伙说笑,找上她的正是年初元宵节找不到家门的小男孩儿。想来能出现在这儿的,都是皇亲贵戚,他的出身一定不凡,那他那个胡须爹又会是谁呢?

小家伙有些扭捏的瘪了瘪嘴,“上回忘了谢你,今天过来谢你的,怎么还取笑我?”

“原来是我误会了。你是同你母亲来的吗?”既然出现在女宾区,应该是同母亲来的。想到他那个胡须爹,她还真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会嫁与他。

小家伙面色一暗,“我同奶奶和姑母坐在一起。”他向另一边靠前的位置望了望。

雨嫣细心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便轻快地笑道说:“我也是同姑母一起来的。”她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拿起一块月饼掰成两半,将一块递到他的嘴边,另一块则放进了自己嘴里。“皇宫的月饼,来一块。”

他咬了一口,接过月饼,点头称赞道:“果然不是外面饼店可以比的,很好吃。我叫萧文宇。”

“顾雨嫣。”雨嫣也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两人在时隔大半年后,正式认识了。

看到有小孩子找上雨嫣,顾春秀只当是小孩子之间更容易相处,也没太在意。

“顾雨嫣,你为什么不同你父亲母亲一同来?”萧文宇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玩伴。

“叫姐姐!”雨嫣轻敲了他的头,微笑着思忖一阵,才轻轻地叹了一声,说道:“我爹娘已经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他们现在只能在天上看着我、听我说话,却不能下来陪我了。”她愁怅地抬起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满月,却找不到星星的影子。

“人真得可以变成天上的星星吗?”萧文宇手捧月饼,仰头呆呆地望着天。“那我娘现在也在看着我吗?”

“当然了。他们说人间少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出一颗星星。难道你不觉得星星总是一闪一闪得吗?那就是他们在眨眼看着我们呢。”

“真的?”萧文宇的头仰地更高了,认真地寻找属于娘的那颗星。“那你怎么能找到哪颗星是属于娘的呢?”

“你眼睛里最亮的那颗就是属于你娘的。”雨嫣仿佛在黝黑的苍穹之上看到爹娘相拥着对着她微笑,她甚至看到前世奶奶的笑容。不知地哼唱起前世熟悉地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高高挂在天空中,好象宝石放光明。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

天上升起小星星,光辉照耀到天明。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雨嫣哼唱了一遍,萧文宇也跟着小声地唱和着,明明是中秋节,两个人却一直着唱着星星不肯停。不过他们的声音不大,顾春秀也只是看了看他们,并没有出声阻拦。

于是当赏月宴结束时,雨嫣最大的收获就是收了一个叫萧文宇的学生,教会了他一首儿歌。影视剧里令人惊艳的美人没出现,也没有趁机行刺皇上的动作片,只是一场皇宫里令人乏味的宴会。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雨嫣毫不淑女的打着哈欠,最后竟趴在顾春秀的怀里睡着了,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刘家庄,再次踏了那个熟悉的家门……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萧文宇同爹共乘一匹马,此刻他正在为爹爹哼唱刚刚学会的儿歌。

看着儿子脸上小小的得意,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宇儿,这是谁教给你的小调?今天可是中秋节,怎么唱起星星了?”

“雨嫣姐姐说,人间少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出一颗星星。天上最亮得那颗星星就是娘看着我的眼睛。”萧文宇兴奋把从雨嫣那听来的话,与爹爹分享。

萧峰心中一窒,不自觉地收紧抱着儿子的手臂,再次听到他唱的儿歌时,心里满是酸楚……

卷二 入府 第二十三章 回顾家 晚了,先看,明天再改错字。求票吧,票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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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在院子当中,望着天上的月亮,萧峰心中怅然若失。儿子稚气歌声犹在耳边,可亡妻的相貌他却越发得模糊了。萧家儿男为了保家卫国,又不至断了家中的香火,通常会在十六岁从军前娶妻生子。

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十六岁他便与刚满十五岁前礼部尚书的女儿徐氏成了亲。婚后不久他便到边疆从军,就连徐氏生下宇儿命丧黄泉,他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与她相守的日子加起来也不满四个月。他与亡妻说不多么情深意笃,至多也就是相敬如宾。今日若不是儿子提起,他几乎快把亡妻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为了文宇,他不愿再娶填房。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不愿儿子跟他受一样的苦。妹妹与继母之间的矛盾,他心知肚明,可是他一直对身外物看得很轻,再则萧轩也是他的弟弟,身为长子多得点、少得点他倒不甚在意。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就好,更何况他也不希望父亲辛苦为儿女积攒家业,临老看到一家人为了钱财淡了亲情,令他伤心实为不孝。

“大少爷,夜深了,歇了吧。”一只温柔的手攀上他的手臂,声音娇柔地劝道:“夜深露重,别再冻坏了身子,妾服侍大少爷早点歇了吧。”

萧峰轻轻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他的妾姜氏满目忧虑地望着他,他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歇着吧!”

中秋过后,秋风渐起,树上的叶子早已枯黄,但竟还有大半挂在枝头。反倒是园子里的菊花开得热烈、旺盛!金黄的、艳红的、洁白的、嫩紫的……一簇簇、一团团,迎着秋风喷芳吐香,把园子装扮成了锦簇的世界。

还未到年尾备年的时节,顾春秀却异常得忙碌,她要准备长子齐宇轩的婚事了。大燕朝的男子多半会在年满十八时成亲,齐宇轩今年刚好年满十八。而且他的亲事早就三年前就定下了,如今姑娘家也满十五了,正是两人成亲完婚的时候了。

见姑母忙碌,雨嫣也会跟在身后帮帮忙,出出主意。她眼光独道,依据她的主意布置的新房比原先堆金砌玉的新房,显得既大方美观,又喜庆舒适,受到众人的一致夸赞。

终于下过聘礼,一切准备就绪,姑侄才稍稍得喘息之机,只等好日到来迎娶新娘。这一日吃过早饭,姑侄俩正喝着茶聊闲话时,外面来报说亲家老太爷和亲家老爷到访,惊得两人慌忙起身出去迎。

才出房门,就见姑父齐天宝正笑着请岳父与小舅子进园子,顾老太爷的面沉如水,顾春雨则面带愧色地跟在后面。

看到久未见面的祖母,雨嫣喜出望外,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兴奋的冲上去抱住祖父,欢呼道:“祖父——”

抚摸着雨嫣的头发,顾老太爷的面色微霁,慈爱的笑着说道:“嫣儿,想祖父了?”

抬着灿烂的笑脸望着祖父,雨嫣撒娇地说道:“嫣儿当然想祖父了,时常还会梦到祖父。祖父怎么去哪么久,回来还会不会再走了?”

顾老太爷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笑着对雨嫣说道:“祖父再也不走了,会一直陪着嫣儿,好不好?”

雨嫣的目光闪过喜悦,才勾着得意的嘴角说道:“祖父还可以走,不过……记得带上嫣儿一块儿。”

顾老太爷哈哈大笑,“好,那下回祖父就带着嫣儿一起云游大好河山。”

听到老父的笑声,顾春雨脸色还稍稍好一些。

吃过午饭,雨嫣被撵回去午休,而齐天宝也已有公事为由躲进了书房,下人也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剩下顾老太爷和顾家姐弟。

顾老太爷面色阴沉,沉默半晌还开口问道:“雨嫣为什么会住到这来?顾家小得就住不下她了?”

顾春雨羞愧地低头不语,一想到雨嫣曾经遭受的待遇,面对父亲的追问,他无言以对。

父亲满腹怒火,弟弟愧疚无言,顾春秀暗自叹了一口气,才轻声劝道:“爹,女儿只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从前羡慕弟弟们有女儿,看到雨嫣,我这当姑接侄女来住,也不是什么大事。爹怎么还误会了别人虐待雨嫣,没有事儿。不信的话,可是把雨嫣叫来问一问,绝对没有发生任何事儿。雨嫣早就想祖母和哥哥、姐姐,是我一直拦着不让她回去,想让她再陪我段日子。弟弟也来了多次想接雨嫣回去,都被我挡回去了。爹,事情绝非您老想得那般,您误会了。”

顾老太爷望着女儿带着乞求的笑脸,又看了看儿子垂得更低的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家门不幸,稚子可辜?”

见老太爷火药味淡了,顾家姐弟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关总算过了。

顾老太爷根本没问雨嫣乐不乐意,直接命令她打包回顾家。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雨嫣拜别姑父、姑母,没能同表哥们告别,便被装车拉走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顾春秀眼睛红红地,手中的帕子不停地擦拭眼角。齐天宝抱着她的肩,轻声地安慰道:“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看嫣儿,也可以再把她接回来住一段日子。岳父刚回来想孙女,紧着接回去也是人之常情。”

顾春秀惆怅地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雨嫣望着越来越远的齐府,心里实在不舍。可看着身边年迈的祖父,雨嫣又很心疼。顾老太爷正闭目养神,脸上是掩示不住地风霜。

昨天他兴致勃勃踏进家门,却没有看到想念的孙女,只看到全家异样的神色。****辗转难眠,今天匆忙寻到孙女,他的心才放下。可想到家中的情形,他又忍不住皱紧眉头。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让雨嫣受一点点委屈……

卷二 入府 第二十四章 嫁衣 求票!多多投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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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声,雨嫣靠在贵妃椅上掩袖打着哈欠。时逢春雨绵绵,她无聊地乏起了春困,拿起放在腿上的绣绷,又无聊地放下。算算她回顾家已有半年,在大表哥齐宇轩娶妻成家之后,顾家庶子顾春阳之长女顾雨兰也在快满十六岁之前由顾家祖宅出嫁。忙完两件喜事就将近年尾,雨嫣就开始忙着整理沈氏的帐目,核算麦包包的收入及分红。接着又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长了一岁。

雨嫣重回顾家,祖父对她疼爱有加,叔父对她百依百顺。祖母对她不再百般挑剔,还时常会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婶娘对体贴入微,只是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甚至有时会让人感觉亲热得泛着寒意,就连一向看不惯她的堂姐顾雨柔对着她时总是笑容可掬。

最高兴得莫过于顾成彬、顾雨霞姐弟俩,顾成彬高兴再不用在齐家、顾家、店铺间穿梭。顾雨霞则喜于与她最亲近的姐妹又回来了,她也有个可以细说知心话的地儿。

随着雨嫣的回归,长久以来笼罩在顾家的阴云慢慢散了,家中的欢声笑语也多了,小辈们儿也开始在园子里东跑西颠,甚至在家中成立了个小小的诗画会,一干堂兄姐妹、表哥表弟或是以诗会友,或画画相长。当然地点多半都在雨嫣住得端园,无形中雨嫣成了义务会长,提供免费的茶水、茶点,有时还要料理出新鲜的菜品招待,当然美酒也是必不可少得。

新春伊始,顾家又开始忙碌起来。顾成林年满十八岁到了适婚年纪、顾雨霞也十五岁了,还有顾家庶子顾春明之长女顾雨琴也十五岁了。三年的亲事是早就订好的,但一年之内要办三桩婚事,顾家当然要早做准备了。

“小姐,四小姐来了。”小秋挑帘笑吟吟地来报。

雨嫣赶忙自贵妃椅上起身,说话间顾雨霞从外面走进来。“小妹,姐姐又来打扰了。”她一脸得笑逐颜开,与雨嫣初见时的忧郁女孩大相径庭。

雨嫣眼睛里满是笑意,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求之不得,我正想着找姐姐聊天,可巧姐姐就来了。”

小姐妹俩手拉着手坐在了榻上,顾雨霞未曾开口,脸先泛起了红,羞怯的说道:“今儿来,姐姐是有事来求小妹的。小妹也知道,姐姐要准备……准备嫁衣……”未说完,脸已羞得通红。

雨嫣看着她一副小女态,有心逗她,又怕把她羞走,只能强忍着笑意,绷着翘起的嘴角,认识地听着她的话。

“妹妹心灵手巧,我想……想看看妹妹这有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结结巴巴地,她终于羞红着脸把话说完。

“嫁衣的花样?”雨嫣一怔,不觉又想起与娘一起为自己绣嫁衣的情景。一切恍若昨日,可又早已物是人非。

看到雨嫣乌黑的眼睛里泛起了晶莹,顾雨霞为之一惊。雨嫣平日总是笑脸盈人,怎么突然……莫不是她的话触碰到她的伤心事?

“小妹……”顾雨霞怯嚅嚅地开口。

雨嫣这才回过神,对着她微笑说道:“姐姐来找妹妹可算找对人了,我这里不仅有新鲜的花样,还有整套的新式嫁衣呢。姐姐,稍等。”起身回内室,偷偷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整套的嫁衣?顾雨霞疑惑地望着小妹的背影,难道是大伯母当年的嫁衣?

房间里静谧片刻,雨嫣才捧着大红的嫁衣又回到外间,在顾雨霞的面前展开嫁衣。

顾雨霞惊艳地从榻上站起身,瞪着华美异常的嫁衣她已经伸出手想要摸上一摸,又胆怯地收回手,生怕会玷污它的华丽。

正红色的上等缎料、新颖细致的花样、精湛的绣工,用了大量的金丝线、嫁衣上还缝有许多的珍珠、宝石,珠光宝气让人眼不开眼。嫁衣的款式也前所未见了。一反传统的宽大的腰身和袖子,收腰、窄袖设计都能突现出新娘子的身妙曼的身姿。

呆若木鸡地盯着嫁衣许久,顾雨霞才会惊讶地有些结巴的声音问道:“这……这是大伯母的嫁衣……”

雨嫣摩挲着怀里的嫁衣,低眉思量了半晌,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我娘的嫁衣……她穿走了……这是娘陪着我一起绣的新嫁衣,是给我将来穿的……怕尺寸不合适,娘还让我多留了两寸。姐,好看吗……”

看着小妹泪睫于莹,嘴角却挂着最幸福的笑,顾雨霞心中一酸,眼中泪水夺眶而出。她赶忙扭脸拭去泪水,无比羡慕地说道:“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嫁衣。当小妹出嫁得那天,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嫁娘。”

两人小心地将嫁衣放到榻上,兴味盎然地开始讨论顾雨霞的嫁衣,越说越高兴,干脆一边说,一边把嫁衣画了回来。

几乎商讨了一个下午,最后看着嫁衣的图样,两个人喜欢不得了。顾雨霞的嫁衣也采用收腰设计,但袖子则采用了旗袍式的散袖。整件嫁衣以象征富贵的牡丹为主,袖口、衣摆处则是绣上了各式的牡丹花样,或含苞欲放、或艳丽盛放……

顾雨霞双手轻颤地捧着图样,喜极而泣,口中不断的喃喃道:“太美了!这真得是我的嫁衣吗?”身为庶女,她从不敢奢求太多。嫡母漠不关心,只扔下一堆绸缎、丝线,而生母秦姨娘却不敢过问太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人可问。原打算照着旧样式,绣一件花式新颖的嫁衣。不曾想,她竟也能拥有一件与他人完全不同、令人惊艳的嫁衣……

搂着泪眼迷蒙的顾雨霞,雨嫣多少能体会她的心思。只得在她耳边轻轻劝说:“四姐莫哭,该高兴才是。有了这件出彩的嫁衣,姐姐的女红一定能讨未来姐夫与婆母的欢心,这是喜事……”

“是喜事……”顾雨霞抹去脸上泪水,破涕为笑。“明天就开始绣……”

“我也帮忙。”雨嫣眼睛里闪过狡黠,****地笑着说道:“想来姐姐是急着嫁人了,哈哈……”

“坏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哈哈……”

卷二 入府 第二十五章 萧轩 新年归来,刚刚码完。亲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会继续努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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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轩,先生留的策论写得如何了?”齐宇翰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肩上。

少年一怔,笑如微风地见礼,才问道:“宇翰兄的策论写好了?”

齐宇翰摸了摸了额角,腼腆地笑着说道:“正因为毫无头绪,想借你的看看,看能不能启发一、二。嘿嘿……”

萧轩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文章递给他。“写得不好,还望宇翰兄指教一、二。”

齐宇翰急不可耐地抢过来,不甚在意地摆手道:“甭说让我指教,就是先生看了也只有说好的份儿,哪里还论到我指教?过会儿还你。”说罢就拿起萧轩的文章读起来了。

萧轩拿齐宇翰的不拘小节毫无办法,误打误撞,他竟和齐氏兄弟俩成了朋友。“怎么不见宇轩兄呢?”

“我哥?他的策论应该早就写好的。”齐宇翰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手中的文章,一目十行,飞快地读完了全文,兴奋地站起身说道:“好、好、太好了。文章锦绣,实乃佳作。看过之后茅塞顿开,谢谢了。”将手中的文章交回他的手上,匆忙回到自己座位上提笔疾书。

齐宇轩稳重温和,齐宇翰性格直爽,兄弟俩个性互相,且兄友弟恭感情很深。萧轩很羡慕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深,回头再看看自己,他心中一苦。

身为镇南侯的次子,他集父亲与母亲的庞爱于一身。兄长与姐姐因为母亲的关系,自小就与他不亲近,他虽崇拜自己兄长的雄才大略,却也只能远远地看着无法靠近。

因为家规他不能习武,母亲又对他寄于厚望,想要出人头地他只能勤奋读书。十三岁考中举人进国子监,十六岁进太学,他的学业越精进,母亲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只是他却时常感到迷茫,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萧轩还你的策论。”齐宇翰总算在先生来之前把自己的策论赶出来了,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长长地松了口气地说道:“还好、还好,总算赶出来了……兄弟,谢谢你了。过几日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了,我们一起去踏青游园如何?”

“游园……”萧轩微笑着瞥了他一眼,轻轻地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吧,我……”

“还吧,别把自己总关在书房里。常言道:读万本书,不如行万里路。纵然书中有颜如玉,也要换换心情看看花花地大千世界。可千万别成了不an世事的书呆子,日后成了指掌一方父母官,害人害己。一起来吧……”齐宇翰极力游说着,与他亲近才拉上他的。联想到雨嫣妹妹的厨艺,他眼睛里闪过垂涎三尺的饥饿。“也别人,只是我们同顾家的表兄妹。我们打算一起去西山游玩,一起去bbq。”

“笔笔@#&amp;……”萧轩的舌头打了结,满脸地不知所谓,疑惑地望着他。他在说什么?

“哈哈……”齐宇翰看着他的囧状,想起自己被雨嫣鄙视的情形,不由得开怀大笑,最后差点捧腹跌坐到地上。

萧轩被他笑得满面涨红,但还是很君子地扶起他快要倒地的身子,轻声地劝道:“宇翰兄,笑伤肝。物极必反,还是歇一歇再笑吧。”

齐宇翰也是实笑累了,才慢慢地收住笑声,坐到萧轩的身旁喘息未定。半晌,喝过一口茶后,他才终于平顺了气息说道:“bbq是蛮夷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烧烤。萧轩就一起来吧,游园、吟诗、烧烤颇有一番野趣。而且雨嫣的手艺……但凡是吃过的,都会永生难忘、垂涎三尺。”

比起美食,萧轩对齐宇翰口中的雨嫣更为好奇:一个才十一岁、被他们夸赞的世间少有的才女。左右闲着无事,去又何妨?萧轩拿定主意,便笑着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相传三月初三是西王母的生辰,于是人间的大燕有了“女儿节”。女儿节时,年轻的男女可以相约踏青,若有相看中意的,就可以请家长出面提亲。看着车外人头攒动,颇有几分后世的万人相亲大会,不过这里没有剩男剩女,满街只有正萌的小罗莉和小正太……

出了长安城西门,一行人奔西山而去。一路虽不象城中那么拥挤,但游人、马车明显比平常多了许多。除了齐宇轩留在家中陪已有身孕的王氏,顾家堂兄妹和齐宇翰全部出动,另外还多了顾成林的未婚妻林秀芸、与顾雨霞订了亲的薛明贵、不久就要迎娶顾雨霞的杜威和萧轩。

顾雨霞和雨嫣同乘马车,正暗合她们的心意。两人坐进车里嘴就没闲着,不过多半是雨嫣在开顾雨霞和她未婚夫杜威的笑话。羞得顾雨霞的脸一路上都是红红象涂了腮红般娇艳,在嘴上占不得便宜,顾雨霞最后只能红着脸武力解决雨嫣的一张利嘴。

看着近在眼前的西山,漫山遍野开满了雪白的梨花、粉艳的桃花。雨嫣不由惊叹道:“风光美如画,三月三、三月三……”呢喃间,她想起前世曾经听过一首歌,不由哼唱起来:“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

记得那年三月三,****难合眼,

望着墙角糊好的风筝,不觉亮了天。

叫醒村里的小伙伴,一同到村边,

怀抱画着小鸟的风筝,人人笑开颜。

抓把泥土试试风,放开长长的线,

风筝带着天真的笑声,白云去作伴。

如今每逢春风暖,常念三月三,

还有画着小鸟的风筝,和那小伙伴。

风筝懂得我的心,朝我把头点,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永把我陪伴。

风筝懂得我的心,朝我把头点,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永把我陪伴。

啦啦……”

雨嫣柔美动听的歌声,让顾雨霞沉醉其中,连赶车的车夫都听得如痴如醉。轻柔的歌声逸出车厢,随风在空中轻舞……

萧轩正惬意地享受****明媚,耳边突然隐约传来新奇的民间小调,可又同他往日里听过得不太一样。它听起来更加的柔美、甜蜜蜜,就如同饮了一口甘甜清澈的泉水——沁人心脾,让人通体舒畅……

卷二 入府 第二十六章 中意 投票、收藏吧!谢谢亲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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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偷听到了美妙的歌声,萧轩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向传出歌声的马车。直到一行人到达西山脚下,众人下马、下车,他的眼睛还死粘在那辆马车的车帘上。当看到顾雨霞和雨嫣走下马车时,他心里生出些许自己都弄不懂的心思,究竟谁才是那个歌唱之人?是那相貌清秀、温婉的大姐,还是那个相貌普通、却明眸如水的小妹……

“雨嫣,你准备好肉串了吗?哥哥我,可是想了很久……”齐宇翰才一下马就凑到雨嫣身边,笑着问道。

“宇翰哥就知道吃,怎么不见你长肚子,吃下去的东西都跑哪去了?”雨嫣边整理衣服的前襟,一边娇笑着反问。

两表兄妹自得地嘻笑谈天,倒是听到雨嫣声音的萧轩怔忡一会儿,还不停地用余光打量雨嫣。

竟然是她?那个才十一岁就能入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才女?那声音分明就是方才哼唱的人……

一行人徒步登上西山峰顶,俯看远方,一览远景,甚至长安城都看得清清楚楚。西山峰顶与雨嫣前世见过有上帝餐桌美誉之称的南非桌山有些相似,它的山顶也象是一张四四方的平坦桌面,不同之处在于,西山山顶不仅有清泉,还开遍了雪白的梨花和粉色的桃花……

挂满花枝的树下,零星地坐着一些游人。选好位置,安排下人准备,一大群人开始漫步花间,游****。

闻花香、观花色,诗性大发时,几位颇有文采的少爷们还不忘吟上几句。看着他们或摇头晃脑,或摆弄纸扇,或故作深沉,雨嫣强忍着不让嘴角上翘。少年不识愁滋味,欲赋新词强说愁,还兼收一颗颗正萌的小萝莉的爱心。

除了雨嫣,另几位小萝莉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投向自己的未婚夫或是自己暗恋的小正太。顾雨苹的眼睛盯在表哥齐宇翰的身上,而顾雨柔的目光则一直没有从萧轩的身上离开过。就连一向羞赧的顾雨霞在瞄过未婚夫以后,眸底都闪过淡淡地喜悦。

雨嫣嘴角挂着顽皮,促狭地在顾雨霞的耳边轻声道:“霞姐对未来姐夫,可还满意?”

顾雨霞羞得满脸通红,又碍于人前不敢乱来,只能又气又恼又羞的瞪着他,却奈何她不得。

几位少爷吟风弄花过后,顾成林突然兴致颇高地回身寻找雨嫣的身影。见她还在一行人的最后徘徊,便向她招手喊道:“嫣妹,快走几步。”

雨嫣一怔,不知堂兄寻她何事。顾雨柔的嘴角一僵,但立即又笑得更加灿烂了。为何兄长总是要在人前提起她来,扫兴!

带着几分犹豫,雨嫣缓步走上前,睁着一双清灵的眼睛问道:“林哥哥找小妹何事?”

“小妹你学富五车,见此情此景,不如赋诗一首如何?”顾成林笑眯眯地盯着眼前故作天真的堂妹,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期待,不知她今天又会作出什么样的佳作。

“学富五车?林哥哥又拿嫣儿说笑,回去定让叔父替嫣儿报仇!”雨嫣嗔怪地瞪了眼顾成林,却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便抬头望了望满眼的芳菲。

突然一阵轻风吹过,花瓣纷飞,随风起舞、旋转,最后轻轻地飘落在地上。雨嫣的脑中飞快的过滤合适的诗句,却怎么也找不到最贴切、应景的诗句。但她的口中却不觉脱口而出:“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哈哈……”

“嘻嘻……”

众人以为雨嫣一时作不出,打算随口说两句歪斜的打油诗,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萧轩也有些许的失望,嘴角的笑里多了些嘲弄。

顾雨柔笑得更是花枝乱颤,不过她十分聪明地用帕子掩住了嘴角闪过的嘲讽,但眸底的幸灾乐祸却没有过躲过离她最近的未来大嫂林秀芸的眼睛。

难道……

听到众人的笑声,雨嫣才迟一步发现自己竟吟出《宰相刘罗锅》中的那首诗。不过既然开了头,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停顿少顷,雨嫣将原作稍作改动,便又接着说道:“千片万片无数片,飞上九霄舞翩翩。”

随着雨嫣口中的最后一字落地,原本还怀着几分玩笑的众人都是一怔。暗自在心里回味雨嫣方才作的这首四句短诗……

“妙!实在是妙!”齐宇翰手把纸扇,连声称赞。他的眼角还不忘得意得瞄向萧轩,却意外的发现他正似惊似喜地呆望着雨嫣,而且还……

难不成这小子对雨嫣动了心思?齐宇翰心中一动,又重新用选妹婿的眼光打量了一翻。齐宇翰家中最小,但他早已将雨嫣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做为妹婿的侯选人萧轩才刚刚合格。看来回去要同兄长好好商量一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另一个发现萧轩异样的顾雨柔紧咬着下唇,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揉烂了。失落、愤懑、嫉妒纠结在胸,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祖父、父亲、兄长、姑姑一家人,甚至连祖母都偏向那个野丫头,而她这个正牌顾家大小姐都被清落一边,现在连……连他也……

不!

绝不可以,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不会再让那个野丫头如愿的……

绝不……

吟风弄花可填不饱肚子,男女分别围在了火堆旁品尝下人早已准备好的烧烤美食。其实雨嫣更喜欢自己动手,但看着其他人斯文的就餐方式,她也只能随了众人。

吃着口中的美味,顾不得夸赞,众人的嘴没停过,边吃还不住地点头表示称赞,却一直没人的肯歇一歇嘴夸讲,深怕因为说话比别人少吃一口。

直到准备的食物告馨,大家这才意犹未尽的拍了拍撑得圆滚地肚皮,满脸油光的称赞道:“美味!味道,要比胡市里胡人做得还要地道!顾家厨子的手艺真不错。”

“这哪里是厨子的手艺,是出自小妹雨嫣之手,今天算你们有口福了。”顾成文咽下口中的美味,得意地撇着嘴说道。

萧轩脸上还是依旧露出淡淡地笑,可他的心里却比顾成文还要得意。如果他与雨嫣的婚事成了,那日日有口福之人就是他了。生怕别人也生出同样的心思,他把夸赞之词也咽下了肚,打定主意让娘去顾家提亲。

今生他非顾雨嫣不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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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勇气满满的萧轩,一旦真得站在母亲面前,他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但想到那双拥有秋水明眸的主人,他还是握紧拳头略显紧张地说道:“娘,我……我看上了一个姑娘……”

沈氏眼睛一亮,微怔片刻,便满面喜悦地追问道:“是哪能家的姑娘,今年几岁?人品、相貌如何?”

看着自己出类拔萃的儿子,沈氏说不出的荣光。儿子的亲事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声病,挑来捡去,一直没有找到哪家的大小姐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如今儿子自己看上了,如果家世、人品若是般配,她倒是乐见其成。

可万一……

沈氏的心头一紧,嘴角的笑冷了几分,眼底的算计却浓了许多。

只顾着想他的心上人,萧轩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娘的异常,兴奋地干脆全说了。“是顾家的嫡小姐顾雨嫣。”

“顾家?城北顾家?”沈氏的眼睛为之一亮,暗暗开始盘算与顾家结亲的利弊。顾家开国功臣,书香名门,家业丰厚,根脉深厚。想到此,她不住笑眯眯地点头说道:“不错、不错,这件事交给为娘,定让我儿心想事成。”

且不说萧轩如何yy与雨嫣长相厮守,单说沈氏打发下人探听顾家及顾家大小姐的消息,沈氏只听清了顾家嫡出小姐,却没有听清楚名字,所以吩咐下人时也就没提名字。

一天之后,下人才来回报。回禀完关于顾家大小姐顾雨柔的八卦,下人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放下手中的茶碗,沈氏眯缝着眼睛,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顾雨柔芳龄十四,比轩儿小两岁,年龄倒还合适。其父顾春雨在朝为官,其母是顾家主母,娶她进门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其嫁妆也不会少。

思量半晌,沈氏终于决定与顾家结亲,立刻请来官媒去顾家提亲。

陈氏听完官媒的一席话,只道事关女儿终身幸福要与老爷商量,给了赏钱让她三天后来听回信。

送走官媒,陈氏起身去寻顾雨柔,毕竟是女儿的亲事,总得听一听她的意见。甫一进女儿的闺房,就看到她满腹心事的坐在窗前怔忡,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挥退下人,陈氏轻轻地坐在顾雨柔的身边,望着女儿时而轻颦眉头,时而又痴笑连连……

莫不是女儿已有了心上人……

“柔儿,想什么呢?”陈氏拉住顾雨柔的手,轻声问道。

顾雨柔一惊,瞪大眼睛诧异地望着陈氏。“娘……”

陈氏慈爱地笑了笑,“娘进来时,你还想着心事呢?告诉娘,你想谁呢?是哪个少年郎,让我的女儿牵肠挂肚呀?”

“娘……”顾雨柔羞得脸通红,羞答答地扎进陈氏的怀里。

摸索着女儿的乌发,陈氏感慨地轻叹道:“我的柔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今儿有媒人上门提亲了。”

“提亲?”顾雨柔的面色变得苍白,惊恐地坐直身子望向陈氏。“娘……你同意了……”

陈氏轻轻摇头,微笑着说道:“娘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要与你爹商议一下,让她三天再来听信。”

顾雨柔暗自松了一口气,拉着陈氏的手臂撒娇地说道:“娘,女儿不嫁!柔儿愿一辈子陪着娘,永远不嫁。”

陈氏听了也不急不恼,只是掩袖哈哈大笑。

“娘……”被陈氏看穿心事的顾雨柔羞怯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娇气地说道:“娘拿女儿逗趣,女儿真得不想嫁人了。”

“唉……”陈氏笑着叹道,“女儿家大了就得出嫁,过了年纪嫁不出去,只会让人当笑柄。趁着年纪小,还有时间好好地参看一下。这女人出嫁就好比第二次投胎,可不是小事。柔儿,如果你有意中人一定要告诉娘,不然空留遗恨,后悔一辈子。这可不是什么害羞的时候,听见了……”

顾雨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涨红着脸开口道:“娘……女儿、女儿……”终究是姑娘家,话说一半,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直接就是哪家公子好了。”陈氏也不再逗笑,正重的问道。

“镇南侯次子……萧轩……”

“萧轩?”陈氏一怔,片刻后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今天可算见识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这里思郎君,郎君就上门提亲来了。”

“提亲?”顾雨柔惊喜交集地望着陈氏,眼睛里掩示不住的狂喜。“娘……今天来提亲的是……是萧家……这……这是真的?”

“媒人说得清清楚楚,镇南侯次子萧轩,这哪里会错?”看着女儿痴傻的模样,陈氏摇头轻笑。

顾雨柔喜上眉梢,眼睛里激动地泛起了泪花,口中还有些不信地喃喃道:“是真的……他来提亲了……”可一想到女儿节游园时的情景,她心里还是有些狐疑。“娘,是向我提亲吗?您没听错名字?不是雨苹或雨嫣?”

“傻孩子……顾家嫡女,娘还会听错?”陈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只当女儿过于紧张。

“顾家嫡女……”顾雨柔心中一沉,生出许多地不安。“顾家嫡女……顾雨嫣也是顾家嫡女……万一……”

“胡说,那媒人说得清楚,娘也听得明白。顾家嫡女顾雨柔!这还能有错?”陈氏面色一变,“顾雨嫣……顾家嫡女……她也配!只不过寄住顾家……算哪门子的顾家嫡女?柔儿不许妄自菲薄,娘一定将柔儿风风光光地将你嫁进镇南侯府。”

三天后,陈氏拖媒人捎话,五日后请沈氏一同与慈恩寺上香,到时两家再交换生辰八字,合过八字后,就正式把萧顾两家的亲事定下来。

听到媒人的回复,沈氏也是笑弯了眉眼,赏了官媒十两银子,打发她走后,让人把萧轩叫来。

萧轩进来还未见礼,沈氏便将他召到自己身边,喜上眉梢地说道:“轩儿,你与顾家大小姐的亲事订下来了,过几日全过八字就可以正式下订了。”

“娘,这是真的?”萧轩惊喜地几乎蹦起来,“顾家答应了?”

“顾家答应了,傻孩子。不过,你的眼光真不错。顾家小姐相貌人品出众,家世年龄也与你相当。明年她满十五岁,你们就可以成亲了。”想到自己快要抱孙子、当婆婆了,沈氏又是感慨,又是欢喜。

萧轩陷入狂喜之中,一想到自己竟真得与雨嫣订了亲,他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顾家与佳人相见,一吐衷肠。直到……

“娘……你说顾家小姐明年就满十五岁?”

“是呀?”沈氏疑惑地望着有些傻眼的萧轩。

“顾家小姐叫什么?”

“顾家嫡女顾雨柔……”

“娘,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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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

怎么会错了呢?

顾家嫡女,未出嫁的只有顾雨柔一人,不应该错呀?

难道消息有误?

沈氏紧锁眉头,“究竟怎么回事,难道顾家嫡女顾雨柔,还会错吗?”

“顾家嫡女没有错,不过她叫顾雨嫣!”萧轩急得团团转,怎么就错了呢?

沈氏也是一头雾水,难不成顾家还把另一个嫡女藏匿起来不成?“轩儿莫急,娘这就让人再去打探,等事情查清了,我们再商议就是了。”

萧轩无法可施,也只得看着沈氏打发人出去查。母子坐在屋子里焦急地等着,过了近一个时辰,下人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回禀。

听罢下人打探回来的消息,萧轩心头的石头才算放下,等着自个儿的娘派人去顾家讲明原由,成其好事。可下人退下,沈氏却半晌没说话,眉头也打成了死结。

什么顾家嫡女?一个无父无母、无财无貌的孤女!

如何能配得上轩儿?

妄想嫁进萧家?做梦!

沈氏对雨嫣无端地生出许多的厌恶,更轻视她的不自量力。她心目中的媳妇儿人选——顾雨柔,不会变!

打定主意,沈氏语重心长的对萧轩说道:“轩儿,为娘觉得顾雨柔无论从年龄、还是相貌、人品都与你非常相配。再说娘当初就是向顾雨柔提得亲,如今又要重新向她的妹妹提亲,实在是……”

沈氏故作为难,顿了顿,才叹声说道:“这也许就是天意,说明你与顾雨柔有缘分。咱们干脆就将错就错,承老天爷的天意,娶顾雨柔吧。那也是个百家求的好姑娘……”

“娘,儿子今生非顾雨嫣不娶。如果娶不到顾雨嫣,儿子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会成亲的。”萧轩几乎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门心思就是想娶顾雨嫣进门。

沈氏面色平静,未露出一丝不悦,但心下却生出许多对雨嫣的不满。

好个狐媚子,才十一岁就迷得轩儿五迷三道。若进了萧家门,那还了得?也许她的八字太硬才会克得父母双亡,万一进门妨了轩儿……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进萧家的门!

“轩儿,婚姻大事原就是要遵父母之命,娘看顾雨柔与你更为合适,顾雨嫣年纪太小。你就听娘一回,娘不会害你的。”沈氏神色严肃地做了决定。“五日后,娘就给你与顾雨柔换八字,正式把亲事订下来。”

“娘……”萧轩呆怔地望着沈氏,一直慈爱的母亲第一次严正的拒绝自己,他没有想到。

沈氏轻轻地叹了一声,萧轩从小到大孝顺懂事,她对他的要求也几乎百依百顺,可唯独这桩亲事她不能同意。“你父兄都到边疆练兵去了,家中只留下你我母子两人,你的亲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娘……”萧轩急切地想要说服沈氏,可才开口却被她摆手拦住了。

沈氏无力的摆了摆手,面带疲惫地说道:“我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有心再争辩几句,但看到母亲为他的婚事劳心受累,萧轩只得垂着头沮丧地走了出去。

沈氏心痛的望着儿子失魂落魄的背影,心里只剩下对雨嫣的怨怼。若不是她****,轩儿哪里会忍受这般煎熬?

儿是娘的心头肉!只顾怨恨别人,沈氏就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是一厢情愿,与别人没有半点关系。

萧轩回到书房,焦急地在房中来回踱步。暗怪自己当初对沈氏没有讲清楚,才会弄出如今的乌龙。可是让他糊里糊涂地错娶他人,他又心有不甘。有心独闯顾家讲明原因,又怕顾家翻脸,弄砸了与雨嫣的姻缘。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唯今之计,只好找他了,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你是说萧轩对嫣妹……”齐宇轩端着茶杯,轻皱眉头望向自己的弟弟。

齐宇翰重重地点头肯定,“不会看错,女儿节那日游西山时他的眼神,我决不会看错。”

“萧轩……”齐宇轩眯着眼睛,在心里将萧轩的家世、人品、才学用称细细掂量过数次,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倒还凑合。”

齐宇翰也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也算差强人意。再找一找咱们身边的、与嫣儿年纪相当的,也就他还说得过去。”

齐宇轩颇为感慨地叹道:“虽然想晚些把嫣儿嫁出去,但还是应该早点找个好的订下来,不然她年纪大时就只能拣剩下的,岂不是委屈了她。”其实在他眼中,与雨嫣相衬的人还没出生。任何人娶了雨嫣,都是委屈了她。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急,再仔细考量一段日子再说。嫣儿的亲事可马虎不得。”齐宇翰还不想轻易地就将雨嫣托付他人,萧轩的人品他们兄弟俩还得再仔细审察一段再说。

“二弟说得极是。对萧轩,我们还需好好看上一段时日,再将此事禀告爹娘、外祖父母。”

齐氏兄弟俩就雨嫣的亲事达成了初步方案。两人便坐在书房里谈天说地,或是议论朝政。将近掌灯时分,两人准备起身去吃晚饭时,下人来报萧轩有急事来访。

兄弟俩人面面相觑,不知萧轩此时来访究竟何是。只得重新坐下,有请萧轩。

萧轩神色匆匆地走进书房,一进门就深施一礼,气喘吁吁地说道:“齐兄救我!”

救他?难道镇南侯府有什么变故?

两人俱是一惊,面色苍白地望向萧轩。“救你?出了什么事?”

萧轩这才起身将自己要订亲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齐氏兄弟听完,气得恨不能踹他一脚。

话不清楚,吓得他们出了一身的冷汗。可仔细回想他的话,就更恨得不能吃他的肉。想要提亲,竟连对方的姓名也没讲清楚,把好事变成了麻烦事。

“糊涂!”齐宇轩气得拂袖给了他一个背影。

齐宇翰则气得上前对着萧轩的肩膀就是一拳,气亨亨地说道:“连提亲都能提错了,你还能干嘛?”

萧轩见两位未来的表舅爷生气了,只是不停地作揖求救。“都怪我这个书呆子,好事办砸了,还望两位兄长帮忙。萧轩一定铭记在心,定当厚报。”

看着一向淡然潇洒的萧轩,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齐氏兄弟又气又笑。最后只得叹声说道:“这事交给我们吧,你回去等着吧。一有消息,我们就通知你。”

萧轩沉默片刻,只得无力地点了点头。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齐宇轩却叫住了他。

他的尖利的目光盯在萧轩的面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至多能让顾家不与萧家订亲,但萧家如果执意向顾雨柔提亲,我们也无能为力。萧家最终会向谁提亲,全在你——萧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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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秀听儿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完了萧轩的乌龙提亲,面色一直沉着,没有丝毫的笑意。齐天宝面无不表情,但却看出他此刻满腹的心事。

若没有这桩乌龙事件,萧轩倒还算是良配,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要再把萧轩和雨嫣放到一处,实在是……

顾太太陈氏既已答应定订,她就已经把萧轩当成自己的女婿,若此刻把事情真相揭开,她又会如何?她原本就对雨嫣怀有心结,那今后……

再则同是侄女的雨柔又该如何自处?

“唉……”顾春秀无力地垂肩,连声叹道:“萧轩看着挺聪明的孩子,怎么就把好事变成了一团麻?这该如何是好?”

“若把事情说开了,只怕会给雨嫣惹一身的麻烦。”齐天宝不是很赞成这桩婚事。

齐宇翰见爹娘不甚积极,他先急不可耐的问道:“难道就不管了?那雨嫣怎么办?”

顾春秀面色一变,怒声喝斥道:“什么雨嫣怎么办?是萧家向顾家提亲,关雨嫣何事?就算有什么,也只是萧轩一厢情愿,休要把雨嫣拖进这堆麻烦里。”

齐宇轩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猪脑子!”

齐宇翰捂着痛处,见三人均对他怒目而视,最后只能缩了缩脖子,再不敢多说一句。

清了清嗓子,齐宇轩迟疑不决问道:“这件事……”

“明天让你娘把萧轩的话原本的带去顾家,至于如何做……但凭你舅父拿主意了。”齐天宝最后做了决定。

房中的另外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也只能如此了……

顾春雨下朝回到家,却见姐姐与父母皆阴沉的脸坐着,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给父母见过礼,他才忐忑不安地坐下,轻声问道:“姐怎么没同姐夫一起来?宇轩、宇翰呢?”

不等顾春秀回话,顾老太爷就开口拦住了他的问话。“萧家是不是向雨柔提亲了?”

顾春雨连忙点头,口中还不断地夸赞道:“萧轩虽是镇南侯的次子,没办法承袭侯位。不过他的才学、人品、相貌都非常出众,倒还是件良缘。”说罢,他脸上露出满意,只是看到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异样。“难道是这桩亲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萧家隐瞒了什么?”

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都一言不发,只是面色愈发的难看。顾春秀只得开口说道:“这桩亲事……萧家并没有隐瞒什么,只是他们弄错了。其实……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才慢慢地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望着呆若木鸡的小弟,顾春秀的心情也异常纷繁杂乱。生怕他会误会,她还不忘轻声细语得解释道:“那孩子昨儿找到我府上了,原本这婚事由家中大人订就好了,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只是……要娶雨柔的毕竟是他,我怕还未等雨柔侄女嫁过门就失了夫君的欢心,到那时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所以今个儿,我才不管不顾地来了把听到的说出来,以免日后再闹什么事情。”

顾春雨有些无奈又无力地点了点头,嗓子有些暗哑地说道:“姐,我知道事情的轻重。听她娘讲,雨柔似乎也对萧轩动了心思……谁知会是这个结果,这叫雨柔如何能接受,这万一……”

顾老太爷也气恼地说道:“我们顾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干嘛非要嫁到萧家去?与萧家的亲事就此作罢,我的两个孙女谁也不嫁!”

手心手背,两个孙女他都疼,如今却因为这件乌龙提亲,生生离间他的孙女们,他怎能不恼?

“世间的好男儿多了,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也许过了这道坎,雨柔和雨嫣的亲事就会平顺了,别生气、别恼火,一切自有上天安排。”难得顾老太太也开口在一旁劝慰。

顾春雨起身告退,回房去寻陈氏。留下三人皱紧眉头,深恐家中又起波澜。

“只怕弟妹、雨柔又要错怪雨嫣……爹、娘,不然我接雨嫣回我府上住一段时间吧?”顾春秀实在不愿雨嫣又莫明其妙地卷入是非之中。

顾老太太不赞同的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若此时接走雨嫣,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有我和老太爷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就算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随它去吧……”

顾老太爷点了点头,眼睛闪过欣慰,望向老太太也越发柔和了。想来她已经慢慢打开心结,接受雨嫣了。“就听你娘的吧,家里还有我们呢!”

“也只能先如此了……”

“萧家提错亲了?他们……他们……是雨嫣……”陈氏惊骇的瞪着顾春雨,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在地上。幸好顾春雨把她扶坐在榻上。她闭上眼睛急喘了片刻,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声无力地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顾春雨也沮丧地坐在一旁,自言自语道:“萧夫人没听清人名,只听说是顾家嫡女,就误会是雨柔,才会出了这么大的茬头……”

陈氏袖里的手死握成了拳,嘴唇几乎快被咬出血来,半晌她才压住怒火,尽量轻声地问道:“那夫君打算怎么办?老太爷是不是想把雨嫣嫁给萧家?”

“关雨嫣何事,这都是萧家无理惹出的麻烦。再说天下只剩下萧家的男子了吗?萧家再来提亲,只管拒绝。不论雨柔、还是雨嫣都不会嫁进萧家。无论萧轩多么出众,都与我们顾家无关了。”顾春雨听陈氏提起雨嫣,心中不喜,但体量她为人母心痛女儿,也就忍着没有发作。

想到还不知情、满心待嫁的女儿,顾春雨暗自心痛,长叹道:“得空儿好好劝劝雨柔,她与萧轩无缘也莫强求。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替她仔细选户与萧轩更好的……”

陈氏气恼得肺都快炸了,可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也只能忍了。只是……那个小孤女,为何处处与她们娘俩为敌?她天生就是克星,克死爹娘,进了顾家又克她和雨柔,竟连雨柔好好的一桩亲事也给毁了……

陈氏恨雨嫣,恨得牙根真痒,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可眼下只能忍着。寒天饮冷水,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

想到自己可怜无辜的雨柔,心中难免苦涩、酸楚,要如何开口?她已经开始绣嫁衣了,她如何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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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柔眼中含泪,皱着眉头,满脸不信地摇着头,哽咽道:“怎么……怎么会弄错?不是顾家嫡女,不是我顾雨柔吗?”

见女儿一副哭断肠的模样,陈氏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劝道:“柔儿,莫伤心。娘一定给你个比萧轩好千倍、万倍的夫婿,萧轩算什么?不过是侯府填房的儿子,哪能里配得到我顾家嫡女?柔儿……”

“不!不!我只要萧轩!比他好千倍、万倍也不是萧轩!娘,我只要萧轩。当初萧家是向我提的亲,如今怎么说改就改了?怎么就成了顾雨嫣?这不是真的……不是——”顾雨柔歇斯底里地挣开陈氏的手臂,疯了般地将手碰确到的物件都扫到了地上,花瓶碎了,茶碗打了,连刚开始绣的嫁衣也被丢在了地上。

丫环、婆子守在院子里,听到房间里打砸声,也只是彼此看了一眼,没人言声,依旧垂手站着。

胸中的怒火变成稀烂的房间,顾雨柔脸颊挂着泪珠,虚弱地快倒在地上,被陈氏一把抱进怀里。母女俩相拥,放声痛哭。

也不知哭得多久,陈氏哭得眼冒金星,顾雨柔哭得眼前阵阵发黑,两人才慢慢收住泪水。陈氏轻轻地用帕子拭动女儿脸上的泪水,用哭得已经暗哑的声间劝道:“雨柔,算了吧。萧轩的心思不在你身上,就算嫁过去也非良配,我如花似玉的女儿可不能让他给糟蹋了。娘……娘一定你找个更好的。萧轩就算了,只怪他有眼无珠。”

顾雨柔抽泣着说道:“若萧家再来还是向我提亲,爹爹……准备怎么办?”

陈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哑着嗓子说道:“就算萧家再来提亲,顾家也会一口回绝。萧家无理无状,还未订亲就惹出这么多的是非,所以老太爷也恼了萧家,不会再与萧家议亲。”

顾雨柔还是心有不甘,扭着手中的帕子说道:“也许……也许萧轩改变心意……是向我提亲呢?娘……如果萧家再来提亲,娘……娘就答应了吧……”

“答应?”陈氏一怔,恼火地瞪着她,厉声问道:“难道在萧轩如此无理之后,你……你……你还想嫁他?”

“娘……”顾雨柔怯怯地望着火冒三丈的陈氏,才止住的泪水又浮了上来。“女儿……女儿不孝……唔唔……”她以手捂脸,大声痛哭起来。

陈氏又气又恼,只觉得天旋地转。气女儿不争,恼萧轩无状,最后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柔儿,出嫁之后夫婿是女子最大的依仗,如果他的心不在你的身上,日子会多苦,你想过吗?”

顾雨柔擦去泪水,眼底闪过绝决,木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女儿想过,也想清楚了。女儿今生非萧轩不嫁,只要能嫁给他,就算他心里有别人,女儿也不在乎。”

陈氏望着恍若瞬时长大的女儿,嘴角合翕,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少顷,她还缓缓地问道:“真得想好了……”

“想好了。如果不能嫁给萧轩,女儿就去死!”顾雨柔神色坚定、绝然,嘴角竟还微微扬起,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氏惊慌地抱住女儿,捂住她的嘴,恐慌地自言自语:“胡说,胡说!娘依你,娘依你就是了,娘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地嫁给萧轩,一定会的……”

沈氏看着小侍端出未动分毫的饭菜,心如火焚,急得她在原地搓手转圈。

这已经快三天了!

自打她拒绝他与顾雨嫣的亲事,他就开始滴水不进。眼见着他一天比一天瘦,万一真饿出个好歹,那她后半辈子……

沈氏苦着脸,走进房间来到桌边,看着儿子瘦了两圈的脸,泪水止不住地流。她抽泣着乞求道:“轩儿,起来喝口粥也好……”

萧轩面脸泛青,嘴唇干裂,虚弱地一直闭着眼睛,听到沈氏的声音,干脆把脸扭过去,一言不发。

沈氏抹去了泪水,接着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此为不孝!你读了这么多的年书,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知道吗?”

萧轩仿佛没听到,依旧默不作声。

沈氏绝望的靠在床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了。“罢了,娘认输了……等你身子养好了,娘就去顾家向顾雨嫣提亲,行不行?”

萧轩飞快地扭过脸,激动的望着沈氏,眼睛亮得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倒影。“真的……娘,你真得……真得同意儿与雨嫣的婚事……”

沈氏嘴角抽了抽,僵硬地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娘若再不同意,只怕轩儿会活活把自己个儿饿死。纵使娘不乐意,但为了轩儿,娘愿意了。”

萧轩费力地抬起虚弱的手臂,满脸讨好地笑道:“娘,原谅儿子不孝……实在是儿子不想错过雨嫣……娘,等雨嫣进门,儿子和她一定好好孝敬娘。雨嫣是个好姑娘,你会喜欢她的……”

听到雨嫣这个名字,沈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感觉象吃了苍蝇般恶心,却又吐不出,噎得人胸闷气短。直到看着萧轩吃完半碗粥,沉沉睡去,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只是对顾雨嫣的厌恶,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转眼间,萧家与顾家在慈恩寺相约之日就到了,沈氏和陈氏都各怀心事出城上了慈恩寺。上过香,进雅室,经媒人介绍相识后,独留两人相对无语地品着茶。

陈氏希望萧家依旧向顾雨柔提亲,而沈氏却满心不愿向顾雨嫣提亲,两相为难,谁都不愿先开口。

陈氏观沈氏面露难色,心中一窒,知道女儿的亲事出了茬头,沈氏定是为难地张不开口。她心中暗恼萧轩,但脸上依旧带着笑问道:“侯爷太太可是为亲事为难?”

沈氏惊讶地看了一眼陈氏,心中疑惑她是从何得知。

陈氏淡淡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贵公子其实是想向顾家长房嫡女顾雨嫣提亲,是也不是?”

沈氏闻言脸涨得通红,连忙道歉道:“小儿无状,还请顾太太多多海涵。其实顾雨柔小姐更适合小儿……可惜儿大不由娘,我这里代小儿赔礼了。”

陈氏眼底闪动怒火,但嘴角的笑依然淡淡地。“姻缘讲求两情相悦,也是他们没有缘分。我待那可怜的侄女也是如同亲生,只是……”她皱紧眉头顿了顿,好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沈氏的心也被揪起,莫不是顾雨嫣还有什么缺陷不成?“婚姻是终身大事,还望太太体贴为人母的不易,具实相告。”

陈氏长叹一声,抹去眼角的泪水,才无奈地说道:“我家长嫂身中奇毒,一直未解,成亲十年才生下雨嫣。可怜她自小身体瘦弱,自娘胎里带着病气。当我家大伯自损阳寿,用自己身体帮长嫂压抑奇毒。直到二年多前,长嫂毒发身亡……大伯他……他也在三日后毒发而死……”

“啪——”沈氏手中的茶碗掉地摔了个粉碎,她体如塞糠,惊恐地瞠目结舌!

卷二 入府 第三十一章 订亲(补更) 求收藏、求投票,求亲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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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沈氏只觉得手脚冰凉,连心跳几乎也要停止了。

顾雨嫣竟然有毒?而且还会过给她的夫君!如果娶了她,那……那轩儿的命岂不危在旦夕?

可如果不让轩儿娶她,轩儿若再绝食,她又当如何?

“这可如何是好……”沈氏急得已然乱了方寸。

陈氏见一语中的,嘴角添了几分得意。转眼,她又换了一张愁眉苦脸叹道:“咱们为孩子操碎了心,可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懂我们的良苦用心?”

束手无策的沈氏也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是啊……”

陈氏抽出帕子,擦了擦了眼角的泪水,低泣道:“我家雨柔自女儿节上见过贵公子,就念念不忘。听说能同贵公子订亲,喜得什么是的……高高兴兴地绣嫁衣……原想着女儿的终身有托付了,我这做娘的甭提多开心了……可谁曾想……可怜我的柔儿差点疯魔了。就算如此,她也心念贵公子,说今生非萧轩不嫁。不然……不然,她就以身殉情。你说……若她有个万一……”

沈氏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急切地说道:“陈太太,顾雨柔非小儿不嫁?”

陈氏抬起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点了点头,只是她掩藏在帕子下的嘴角却轻翘着。

“那今天你、我就交换他们的生辰八字,正式给雨柔和萧轩订亲。只是……可能要委屈雨柔小姐。对外只说给顾家嫡女和小儿订亲……”

陈氏心中不解,订亲可作假,可拜堂成亲时又当如何?“那成亲时……”

“只要人进了萧家门,何人与小儿洞房就是我说了算了。”沈氏的眼里只剩下狠绝,“虽说委屈了顾小姐,可这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如此了。”

“让我女儿替人洞房?”陈氏心里的火“腾”地冒起三丈,“不行,绝对不行!那我女儿的名声怎么办?让她以后如何做人?绝对不可以!”

沈氏连忙堆着笑解释道:“陈夫人莫急莫气,除了顾家几位至亲的请柬,其他喜柬上均会印上小儿与顾雨柔小姐的名字。是顾雨嫣替顾雨柔拜天地,仅此而已。”

陈氏盯着沈氏深深地看了一眼,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只希望侯爷夫人能善待小女,也不枉她忍辱负重。”

沈氏见事成,暗自松了口气,上前亲热地拉住陈氏的手,轻言细语道:“顾小姐能如此识大体,实非难得。日后我只当多了个女儿,必对她视如己出。”

陈氏眼含热泪地感谢道:“多谢夫人出此良策,保我女儿性命,成全了她。谢谢,谢谢夫人。”

了却一桩心事,沈氏一脸的喜气地拉着陈氏亲热地说道:“今后,你我就是儿女亲家了,还什么夫人、太太的,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

“那妹妹就越规叫一声姐姐了。”陈氏破泣为笑。

沈氏也笑得异常灿烂……

顾老太爷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氏,沉声问道:“你作主给雨嫣和萧轩订亲了?”

陈氏笑吟吟地回道:“是的。”

顾老太太怕老太爷发火,忙抢先问道:“不是说好,不与萧家订亲,怎么又替雨嫣订亲了?”

陈氏依旧笑着回道:“原本儿媳也是回绝了与萧家的亲事的,可不曾想侯爷夫人说什么也不肯,非要代儿子向雨嫣求亲。原来萧轩能与雨嫣议亲,在家绝食断水整整三天,逼得侯爷夫人只得遂了他的心愿。若今日议亲不成,只怕萧轩会亲自上门求亲。再不成,他就想学大伯跪在顾家门前,直到……”

提起旧事,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都陷入了回忆,久久不再言语。

陈氏停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儿媳怕萧轩真得跪在门前,到时事情闹了,对雨柔和雨嫣的名声不利。再则萧轩本身也是极出色的少年,虽比雨嫣大几岁,但难得他长情。虽然他身世配雨嫣差了点,但常言道:低嫁高娶。雨嫣嫁到萧家,凭她的家世、出身,婆婆必不会为难她。兄嫂都不在了,思来想去,我就越俎代庖把雨嫣的亲事给订了。有不妥之处,还望老太爷、老太太多担待。”

顾老太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才缓缓说道:“亲事既然订了,就订了吧。只是……雨柔怎么办……”说罢目光死盯在陈氏身上,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陈氏还未开口,眼睛先红了,声音微哑地说道:“雨柔肯定会闹一阵子,也许还会迁怒到雨嫣身上……儿媳会慢慢劝解的。过段时间,等她心情好些,我再替她找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慢慢会好的……”

顾老太爷未发现陈氏有任何异常,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头,有些忐忑。可又一时看不出破绽,只得轻叹道:“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顾老太太却心痛儿媳与孙女受了委屈,劝慰道:“个人有个人的缘分,雨柔的缘分未到,急不得的。回去好好劝劝雨柔,莫让她太过伤心,小心伤到身子。让她有空儿时,过来陪祖母坐坐,别一个人关上门憋闷。”

陈氏用帕子飞快抹去泪水,“烦劳两老费心了,我代雨柔谢过了。日子长了,她会想开的。”

“好好的一桩亲事……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顾老太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望着陈氏远去的背影,顾老太爷心中的忐忑越发的强烈,他总觉与萧家订得这桩亲事太过顺利、太过平静……

总感觉这里面一定藏着点什么……

搂着女儿,陈氏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顾雨柔苍白的面色慢慢地恢复血色,眼睛里一闪一闪,嫉恨、算计、得意混杂其中,最后都化成一记冷哼从鼻子里逸出。只是她的手还不甘地将帕子揉搓、撕扯……

说罢,陈氏心疼地拍抚顾雨柔的后背,无奈地叹气道:“可是委屈了你,好好的顾家大小姐却嫁得如此委屈。娘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恨不能……”

见陈氏为自己的事情忍气、劳心,顾雨柔心疼地躲进她的怀里痛哭。“娘,是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陈氏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以后顺顺当当的,娘吃再多的苦也乐意……”

稍后,顾雨柔房间里再次传出她的哭闹声、东西破碎声,只是没人看到,陈氏母女两正笑眯眯地往地上扔东西,好象是进行一场有趣的比赛。

卷二 入府 第三十二章 琐事 收藏投票吧,不会弃坑!已有完结文《重生之过埠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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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祖父,您方才说给谁订亲了?”

顾老太爷被她惊讶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捋着胡须说道:“当然是给你订亲了。”

“给我?”雨嫣从椅子上跳起来,张口结舌地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子。

顾老太太也被逗得掩嘴笑了,目光里是淡淡地慈祥。自从打开心结,她倒发现雨嫣越发的顺眼、可爱。特别是她寿辰时,雨嫣绣得《金刚经》让她爱不释手。回想过往,顾老太太时常会觉得老脸滚烫,对待雨嫣也越发亲厚了。

顾老太爷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

她才十一岁,就算大燕朝女子十五岁成亲,现在也太早了点吧?何况她上面还有顾雨苹和顾雨柔尚未订亲,怎么会跳到她头上的?“怎么会是我?雨苹姐姐和雨柔姐姐都还没订亲,怎么就掉到我头上了?”

“什么掉到你头上了?你当天上掉馅饼呢?”顾老太爷听了气得反倒乐了,“前些时,一同去游西山,人家就看中你了,特意来家提的亲。”他并不打算把其中的麻烦告诉雨嫣,不然以她的个性非去退亲不可。

游西山时?雨嫣皱眉侧头,把一同去的人想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出会是谁提亲。

顾老太太见她想得辛苦,便笑着开口道:“是镇南侯府次子萧轩。”

“萧轩……”雨嫣脑子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有些淡然的小正太的影像。相貌普通的她,竟无意中招惹了一朵小桃花。只是他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是朵烂桃花,或是桃花劫?

见雨嫣若有所思沉默半天,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只当她是害羞,相视一笑又都不住得点头。

当初顾成林送她回顾家,就是想顾家为她找户好人家订亲,希望她嫁得好,一生过得幸福美满。雨嫣知道人小言轻,就是反对也会被忽略。还是托曾管家调查一下萧轩其人,至于要不要嫁他,那是后话了。

丢掉烦恼,雨嫣又一脸娇笑地同祖父、祖母谈天说地,逗得两老笑声不断。在这说说笑笑中,她与祖母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终于得偿所愿的萧轩特意怀揣两方好砚,来齐宅答谢两位未来表舅爷。看着春风满面的萧轩,齐氏兄弟难免有些泛酸。两个准妹控被人抢了心中的宝贝,如何能舒服?

“同雨嫣订了定,必定心花怒放吧?”齐宇翰的语气酸得快倒人牙。

萧轩倒还有几分眼色,忙冲他深鞠一躬,连声道谢:“小弟与嫣妹能订定,全赖两们兄长促成此事,小弟在此谢过两位兄长。”

齐宇轩眼中浮过赞许,不过又很快地板着脸说道:“谢就不必了。也是我们兄弟看你人品、才干都出色,与嫣妹倒还相配才出手帮你。只希望你记得你们的姻缘来之不易,日后善待嫣妹。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萧轩只觉得脖颈处感到一丝寒气,但他依旧淡淡地笑了笑,“萧轩必不负嫣妹,不然必遭天诛地灭!”

齐氏兄弟这才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三人这才落坐,又复谈笑风生。

没容雨嫣抽空儿见曾管家,顾家已经开始忙顾成林的婚事了。顾成林将迎娶林太傅之孙女林秀芸。林家也是书香世家,林家女子的贤淑明理远近闻名。顾老太爷与林太傅是多年的老友,两家结成亲家关系就更近了一层。

雨嫣并不第一次参加大燕的婚礼,只是……只是知道自己订亲后再一次参加。大婚当天,看着一对新人,她总会时不时得联想自己穿上嫁衣、与人拜天地、入洞房会是怎么样的情景?特别是无意中撞进似曾相识的那双笑眼,她的心也为之怦然心动,会去想那双眼的主人为什么选择她,他又是会怎样的人?

不过顾雨柔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总是把她从幻想中刺醒。她竟然在她的目光里看到了化不开的恨?

她什么时候做了值得她恨的事情?

婶娘陈氏倒是对她越发体贴入微,只是她总会感到背后阵阵地发冷……

在众多道贺的宾朋中最开心的当属萧轩,除了感受喜宴的喜气,更开心得是能远远地看到雨嫣。隔着许多人、说不上话,但能远远地看上一眼,也算解了他这段日子的相思之苦。

她还是那么淡雅,明眸如丝,淡淡地笑容让他的心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连向来淡泊的他也被自己的热情吓到了,他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微笑,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一切悲喜早已被她操控,不复淡然。

若不是陈氏拉住顾雨柔的衣袖,此刻她早已冲上去撕碎一直被萧轩盯着的雨嫣。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她比死更难受,他们仿佛在用刀一下一下的活剐她……

她想冲到萧轩的面前,去质问他,她究竟哪里比那个野丫头差?为什么他如此羞辱她?

难道她的相貌、家世、人品比不过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孤女?

直到陈氏拉住她手臂的手掐痛了她,她才从自己愤懑的思绪中醒来,在陈氏担忧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愤怒到已经扭曲的脸,她的怒火被当头的一盆冷水扑灭了。

她要忍着,总有一天……

顾雨柔回望陈氏,扯出有些生硬的笑容,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眸子竟然在笑……

看着女儿重新笑了,陈氏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却因她的隐忍红了眼圈。女儿忍住,一切都会好的。今日所受得一切,总有一天都会摔回到那个野丫头的脸上,一定要忍住!

顾成林的婚宴办得喜气洋洋,不说惊动全城,但半城总有了。婚宴私下涌动的暗流,有心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秀芸进门后,就跟在陈氏身边学着管家。对于这个老太爷亲订的儿媳,陈氏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恶。顾家还一派平静安乐的家和图,只不知暗处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

卷二 入府 第三十三章 龙舟赛 感冒中,未能补更,报歉!厚颜求收藏、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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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五月初五为端午节,家家户户都悬钟馗像,挂艾叶菖蒲,赛龙舟,吃粽子,饮雄黄酒,游百病,佩香囊,备牲醴。

萧轩这一日比往常起得都要早,给沈氏问过安,草草吃过早饭,他急着要出门。刚出二门,他身后就传来拖沓的跑步声。未等他回身,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身后响起。“二叔,你去哪?”

萧轩的身子惊得晃了晃,无力地垂下肩,回身正看到恶魔小侄萧文宇笑逐颜开地跑向他,看来今天他被粘上,逃不掉了。

带着无奈,萧轩笑着回道:“约了人一起去看赛龙舟。”

萧文宇笑得越发灿烂,扬着他那张粉嫩的小脸,渴求地问道:“二叔,能带我去吗?”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变成了星星状,突闪突闪地盯着萧轩。

萧轩的心在他期盼地目光中化了,妥协地点了点头。“不过一定要听话,不然……”

“不然就没有下一次。”萧文宇很识趣接过话茬儿。

淡淡地笑容重回萧轩的脸上,牵起萧文宇的手,叔侄两人这才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长安城南昆明池边此刻已经沸腾了,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一年一度的端午赛龙舟即将开场。萧轩拉着萧文宇跟在开道的小侍身后,艰难地挤进昆明池畔的雅园茶楼。

为了舒服地观看赛龙舟,他们早早便订下了雅园三层侧对着昆明池的茶室。既避免了拥挤,又能登高望远,一览比赛全程,也方便女眷们观看赛龙舟。

“萧轩,怎么才来?”齐宇翰看着迟到的萧轩,不禁皱了皱眉头。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萧轩叔侄俩。

迎向雨嫣的明眸,萧轩淡淡地笑道:“出门有些晚了,路上挤……”

萧文宇环顾四下终于发现了一张他认识的脸,欢呼雀跃地冲上去喊道:“姐姐——”

甜甜的声音让整个茶室都静寂下来,雨嫣一怔,待明白过来时,齐宇翰已经开始开怀大笑,茶室里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笑声中,萧轩的脸越来越红,只有雨嫣和萧文宇还是一头雾水。

轻叹一下,萧轩走至雨嫣跟前,摸了摸萧文宇的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文宇……不能叫姐姐……她是……”

萧文宇眨了眨眼睛,抬头望着二叔,等着他说给出最终答案。可却见二叔的脸越来越红,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来。

看着萧轩的窘境和雨嫣泛红的脸颊,齐宇翰微笑着对萧文宇说道:“不能叫姐姐,她是你未过门的婶婶。”

“婶婶?”萧文宇盯着雨嫣看了又看,很是不满地撅嘴道:“明明是姐姐,怎么成了婶婶?姐姐,你几岁了?”

萧文宇的童言童语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满头黑线的雨嫣,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文宇——”萧轩的声音里传出淡淡地、泛着寒气的威胁。

萧文宇脖子一凉,立刻换上笑脸,甜甜地叫了一声:“婶婶——”

又一阵哄堂大笑!

雨嫣心里暗翻白眼,脸上却还得表现出一些羞意,温柔地拉住小恶魔的手柔声说道:“叫小姨吧!”

萧文宇是鬼精灵,非常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很乖巧地称呼:“小姨——”含糖量还不是一般的高。

一阵笑声中,雨嫣终于得了一个合适的称谓,众人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昆明池上。只有顾雨柔脸上一直挂着僵化的笑脸,为了摆出最完美的笑靥,她握成拳的手心被指甲掐出血,她都不曾发觉。

大燕的赛龙舟比后世的还要热闹许多,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小姐、夫人们都来摇旗呐喊。昆明池是唐代时开挖的人工湖,此刻宽敞的湖面上停着一条条雕刻精美的龙舟,比后世简易版不知华美多少倍。

每条龙舟上都坐满了健硕的彪形大汉,光着上身,精壮的肌肉突现出力与美。岸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穿着利落的新装,红着脸窃窃私语,又免不了偷眼瞧那些肌肉男。那些壮汉则在她们热切的目光中,把胸膛挺得笔直。小孩子们更是兴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有一些调皮的男孩甚至爬到湖边的高树上,占据着好位置,居高临下地往湖中眺望。

长安的龙舟队大多都是由驻守长安的军士组建的,少部分是城内世族子弟建立的。雨嫣前世是北方人,从未真正实地去观看赛龙舟,至多就是在电视里看过断断续续的镜头。如今能看到真实的古装版赛龙舟,她也非常好奇。竖起耳朵听别人讲过往龙舟赛上的趣事、评估今年最有实力夺取龙舟冠军的队伍,雨嫣觉得新奇、热闹。

萧文宇看着雨嫣好奇的盯着外面,都没有注意他,撅着嘴说道:“小姨,你没有看过赛龙舟吗?”

雨嫣微笑着摇头道:“没有。我从小长在山里,这是我第一次看赛龙舟。”

萧文宇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真可惜……要是我爹爹来参加赛龙舟,那冠军一定是我爹的。”说罢,他还得意地扬起头。

“是吗?你爹爹好勇猛!”雨嫣用帕子掩嘴偷笑。

一直偷听他们谈话的萧轩,也轻声的插言道:“家兄参加过三次龙舟赛,三次均夺魁。”淡然的语气也难掩对兄长的崇拜之意。

雨嫣微笑着点了点头,脑中闪出那张胡须张飞脸,想到他被自己叫大叔时的囧状,她不由再次翘弯了嘴角。

一阵爆竹声后,赛龙舟都整齐地划入起点,准备开始比赛。湖畔搭起的高台上,一位白须长者执锤来到巨大的铜锣前,高高举起,重重地敲响。

“铛——”

赛龙舟正式开始!龙舟便如一支支离弦的箭,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来去如飞。两岸看龙舟的人都大声呐喊,有的还把家中的锣鼓都拿出来,重重敲打助威,更有好事的少年郎把事先准备好的鞭炮挂到树上点燃。一时间,呐喊声、锣鼓声、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交汇在一处,在湖面上回荡,震耳欲聋。

龙舟上的壮汉们奋勇挥桨,动作整齐划一,坚实的肌肉随着动作一起一伏,额上布满汗珠兀自反射着太阳的光辉。击鼓的人更是兴奋异常,双臂一挥,双槌齐下,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上去,让人担心那鼓会不会被敲破。

茶室里的人们都紧张的探出身子,或是抿嘴死盯着湖面,或是挥臂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帮威。终于赛到紧张处,更是精彩异常,两只龙舟齐头并进,争先恐后,岸上的呼声一阵盖过一阵,待到分出胜负,又是一阵的欢呼声夹杂几声懊丧的叹息声。

齐宇翰最先蹦起来,他支持的皇城近卫队最终夺冠,乐得他眼睛都看不到了。他脸上挂着得意,手伸得很长,“给钱、给钱……”刚才下注赌龙舟,他竟赢了。

输了人只得不甘心地将银子放到他的手上,看着怀里越来越多的银子,齐宇翰很大方地说道:“今天的茶,我请了!”

当然,花得是别人的银子。众人鄙视中……

卷二 入府 第三十四章 等不得 继续求票、求收藏!求亲们支持!多谢亲们的打赏,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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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端午节过后,萧轩就时常拉着齐氏兄弟和顾家兄妹出游,不是登山,就是赏花,再不就是逛庙会,借各种由头与雨嫣见面、相熟。

对于他的积极,齐家与顾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做出格的事,他们还是蛮乐意让两人在成亲之前相熟相知。

相对与萧轩的热烈,雨嫣却一直是淡淡喜悦。她是个灵魂已经三十几岁的伪萝莉,前世她最多暗恋过某位男同学。经历生死,三十多年的光阴仿佛也磨损她对爱情的憧憬。在看过这个肉身父母的生死相随的爱情之后,她只想找个平凡的男人在这异界里,过平安平淡的生活。

萧轩的出现,让夫君原本空白的头像有了张具体面孔。订了亲,刚好把她的无头绪的未来都锁在了萧轩身上。虽然冷淡了一点、太过英俊了点,不过跟他过一辈子应该还不坏……

在一次次的相遇、交谈中,原本陌生的两个人之间,生出了淡淡地****,就象断藕之间透明、连绵的丝、牵挂……

粘着萧轩的机灵鬼萧文宇,更是打破了两人独处时的尴尬,让两人相处时更自在舒服。充当挡箭牌的萧文宇也很狡黠地敲诈了萧轩许多的好处。

“扎你眼睛,看你怎么用狐媚眼勾人!撕你嘴,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毁了你嗓子,让你再唱淫调勾人魂儿!”顾雨柔面目狰狞坐在昏暗的床上,用剪子戳手中的人偶,赤红的双眸只剩下仇恨。

眼前着心上人同那个狐媚子日益亲近,对她却连冷眼都不愿看一眼。人前,她还要表现出喜笑颜开、贤淑明理;人后,她又不能把怒火表现出半分。她只好偷偷是缝了个人偶,把雨嫣的生辰八字塞进人偶的肚子。每到夜深人静时,她就会躲在床上用剪子戳人偶,以解她的心头之恨,让她****好眠,第二日再次带上喜气地面具,一切照旧。

顾雨柔无力地垂下手中的剪子,将手中的人偶丢到一边。可她心里却并未如往日那般周身通畅,反而愈加的烦躁。

日复一日,萧顾两家订亲半年有余,先头的订亲风波已渐渐平息,顾家开始为顾雨苹和顾雨柔张罗订亲。陈氏已不合适推掉了两户向顾雨柔提亲的人家,可终究不能拖延不了多久。

她已经等不得了……

要么她放弃嫁进萧家,要么……要么她嫁进萧家。她要想嫁进萧家,雨嫣就必须消息,就必须得……死……

顾雨柔的眼睛瞬时闪过精光,嘴角也多了抹意味深长地笑意。她找到了解决难题的钥匙,只要一点点……

一切都会重回正途……

瞪着对面兴奋的女儿,陈氏突然后悔当初没有绝了她嫁进萧家的念头。如今她竟然想……

“不行,绝对不行……”陈氏本能的摇头拒绝,这下……下毒害人命的事情……

陈氏也是大府人家的小姐,内宅女人之间的手段她见过,给小妾下药坠胎,致人不孕的事情她见得就更多了,她……她更做过,可下毒害人命的事情她从来没做过。如今还未出嫁得女儿竟想出如此狠毒的招术,陈氏只觉得四肢冰凉,连舌头都不大听使唤了。

原想与陈氏同谋大计的顾雨柔,见陈氏面色苍白地一口拒绝她。不觉怒火中烧,她强压住声音反问道:“娘……难道真得要与别人订亲?真得要成全那个野丫头?日日看着她****萧轩,还不如杀了女儿痛快……”

看着明显清减了许多的顾雨柔,陈氏心疼的摸索着她的面颊,做、还是不做?陈氏眼中闪过寒光,一狠心,点了点头。“娘依你!只是娘需同侯爷夫人商议后再做决断。”

“娘……”顾雨柔以为是陈氏推拖之辞,又急着开口想要说服陈氏。

陈氏摆摆手说道:“若她不明不白的死了,侯爷夫人必知是我们所为,只怕到时她会认为我们母女是心肠歹毒之人,再不提订亲之事,我们也别无他法。倘若她倒打一耙,把事情宣扬出去……”

顾雨柔心中一凛,面色苍白如纸,沉默片刻才犹豫地问道:“难道……就算了?”

陈氏冰冷着脸,摇了摇头。“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过几日,我会邀侯爷夫人去一同去庙里,到时我只管添火。最好让她来……”

顾雨柔欣喜的扑进陈氏的怀里,“还是娘的手段高……”

陈氏搂着女儿,苦笑着叹气,眼神迷茫。怎么会走到这般田地?她真是在帮柔儿吗?

“千万使不得!”沈氏心力交瘁地抓住陈氏的手,哀求道:“妹妹,万万不可。”

陈氏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无奈的摇头道:“姐姐,旦凡有别的法子,妹妹也不会放弃与姐姐成为亲家。只是我家老太爷、老太太已经开始为雨柔张罗订亲。雨柔的年纪也不小了,再拖不得了。凡是能用得推拖之词,妹妹我都用过了。若再有人来家提亲,妹妹就真得没法子再推辞了。姐姐……还是算了吧。也是雨柔没福气,就算了吧!”

沈氏平了平心绪,强颜欢笑地拉住陈氏,亲昵地说道:“妹妹,千万不可。柔儿和轩儿的亲事是我们俩订下的,他们八字也已经换过了,可不能说算了就算了。”那她儿子还会有命活吗?

陈氏苦着脸,左右为难地叹气道:“不是妹妹不信守承诺,如今人人都知道萧轩与顾家长房嫡女顾雨嫣订亲。萧轩与雨柔的亲事是姐姐同妹妹私下订的,无人知晓。若雨柔继续拖着不订亲,我家老太爷、老太太那儿就说不过去。姐姐,妹妹我也是两头为难,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姐姐多多见谅。”

听完陈氏滴水不漏的说辞,沈氏呆怔了一会儿,心中暗恨雨嫣挡人姻缘。事到如今,不是她死,就是轩儿亡。思来想去,沈氏咬了咬牙,心生一计。

陈氏的眼角一直瞄着沈氏,见沈氏面色一变,她心中一乐,知道自己算计已成,但面上依旧是愁眉不展。

定了主意,沈氏一展愁眉,笑眯眯地说道:“妹妹,若信我可否将雨柔的亲事拖上月余?姐姐定能让妹妹满意。只不过……妹妹可否将府上信得过的嬷嬷借姐姐一用?”

陈氏心花怒放,但脸上却为难地思忖。少顷,她才长叹一声说道:“那……妹妹就听姐姐安排……至于嬷嬷嘛,明儿我就打发身边的王婆子去侯府。”

沈氏喜上眉梢,亲热地拉住陈氏的手,热心热肺地说道:“多谢妹妹了……”

“自家姐妹,姐姐何谈谢字……”

卷二 入府 第三十五章 小草 求收藏、投票!多谢亲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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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气渐退,又是瓜果飘香、硕果累累的秋天。农庄里树上的石榴,像刚睡醒了的孩子,笑得高兴地咧开了嘴,又香又甜的汁肉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红得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的脸蛋。摘下一个尝一尝,甜得人心里开了花,酥得让人感觉舌尖都要化了。高高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火红的柿子,远远望去,就是一盏盏小灯笼,好像在迎接秋天的到来。葡萄架上的紫葡萄,一颗颗饱满透亮。还有那黄澄澄的鸭梨,玛瑙似的山楂……

再有一个月,顾雨霞就要出嫁了。趁着秋高气爽,雨嫣禀明祖父、祖母,拉着顾雨霞到城外自己名下的农庄住段时间。在铺得细细密密的鹅卵石小径上,闻着淡淡的菊香,让小姐妹俩舒服地扬起脸闭上眼睛,享受阳煦的阳光、凉爽的清风。

雨嫣干脆躺在了开遍野花的草地上,懒散地伸着懒腰。吓得顾雨霞急忙弯腰去拉她,口中还不住地惊诧道:“小妹万不可如此,若被人看到,实在不雅有辱妇德。快些起来!”

雨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四姐,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哪里还有人会说我们有辱妇德?姐姐就是在顾家圈久了,四下无人时也不知放松一下。姐姐,你也躺下吧——”说着,雨嫣一把将她拉倒。

顾雨霞有些狼狈地坐到了地上,她有如受惊吓得小鹿,四下观望,见四下确不见人影,才放心地长舒一口气。看着雨嫣躺在草地上舒服的神态,她也犹犹豫豫地躺了下来。

静静地卧在大地的怀抱里,望着很高很高的碧蓝的天空,顾雨霞忘乎所有,惊叹道:“小妹,天好蓝!好美……看……看那云彩在动……”

听着顾雨霞连连的惊叹声,雨嫣的嘴角绽出绚烂,心中却泛起淡淡地苦涩。侧脸看着她清丽秀雅的脸庞盛开着稚气未脱的笑容,终日在内宅活得谨小慎微的庶女,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自由谈笑了。“四姐,开心吗?”

顾雨霞轻轻地叹息,微笑着扭脸看着她,眼睛异常闪亮地说道:“开心!从来不知道躺在草上这么舒服。原来竟这般蔚蓝,云竟然会随着风动……”

两人手牵着手,躺在草地上,盯着天空许久再没有说话。

“小姐、四小姐……”小秋焦急地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雨嫣和顾雨霞相视偷笑,谁也没有言声。

“七小姐、小姐……”顾雨霞的贴身丫环翠玉也急切地呼唤着。

可两人依旧静静地躺着,顾雨霞还用帕子捂住嘴,偷笑着抖动身子,生怕被她们发现。草深及膝,两人躺在草地上,刚好将两人挡了个严实。

“再到别处找找吧?”小秋拉着翠玉往别处去了。

呼喊声越来越远,雨嫣和顾雨霞才撒开手哈哈大笑。许久,顾雨霞才轻叹着站起身,把还赖在地上的雨嫣也拉了起来。她细心地将粘在雨嫣身上的草屑、泥土一一拍去,又收拾自己身上的尘土,两人才有说有笑地在桔红的暮色中向农庄走去。

“四小姐、小姐你们方才去哪了?”

“我们可是找了很久,嗓子都哑了……”

“呵呵……”

城外的这处庄子,是雨嫣去年年底用麦包包的分红新添的一处。曾管家经手办的,原来庄子的老主人去世,新主子是败家子欠了赌债,只得卖庄子还钱。庄子的管事姓王,是庄子的老人,王家做庄子的管事到他已经第三代了。

王管事倒是个老实本分的,把庄子经管得井井有条。庄子土地、山林都很肥沃,每年的出产颇多。当初雨嫣买这处庄子就是为了顾雨霞出嫁时,为她添嫁妆的。故这次来庄上,王管事回报庄子上的事及合算庄上了帐目,雨嫣都没的避着顾雨霞。若发现她听不懂皱眉着,还会让王管事仔细说明。

打发走王管事,雨嫣将手中的账本推到顾雨霞的面前,又从袖子里抽出契纸放在上头,方笑吟吟地说道:“四姐,从今往后这庄子就是你的了。”

顾雨霞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眼睛看了看雨嫣,又看了看面前的账本,不住的摇头。

雨嫣笑着解释道:“自小妹进顾家,除却祖父、叔父疼爱,也只有四姐和四哥对雨嫣亲厚。如今四姐要嫁人了,小妹给四姐添妆也是应该的。”

顾雨霞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咬着嘴唇,摇头道:“小妹……当初你不嫌我和弟弟身份低贱,又肯在我们困顿时给予援手……我们欠你太多了……这庄子……万万使不得……”

“姐姐怎么还同小妹客气起来了?”雨嫣坐到顾雨霞身边,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难不成姐姐对小妹的好是假的,那份情谊还不值一个庄子?再说姐姐是知道小妹底细的,小妹如今可是富婆。富婆手出当然得大方些,不然会被笑话的。”

继麦包包之后,雨嫣又出主意把沈氏牧场的羊毛纺成了毛线。用各种颜色的毛线织成毛衣开办了毛衣专卖店——珠珠秀。顾成彬已经成长为出色的职业经理人,珠珠秀雨嫣也被她扔给他来经营,所以她的进项又多了一项。而沈氏靠出产毛线,又赚了个财源滚滚。

“浑说!”顾雨霞破涕为笑,轻点她的前额,才叹道:“小妹的心意,姐姐领了。只是这庄子实在是太重了……若想添妆,妹妹就送姐姐副头面就好。这庄子万万使不得……”她一个庶女,顾家给的陪嫁最多也就是一个庄子和一个铺面。

雨嫣摇摇头,耐心地劝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遇上荒年,纵有万两银,不如一斗米。这庄子当初买时就是为了送姐姐的,旁人不知。虽不值多少银子,但能保姐姐吃穿不愁。姐姐收下吧,只当是小妹送给日后外甥的……”

顾雨嫣激动地搂住雨嫣,泪如雨下。自小她因庶女身份受尽白眼、歧视,在嫡母面前战战兢兢,与生母又不敢太过亲近。对亲生的弟弟又有许多话不便说,直到遇到雨嫣,她才真正感觉有了依靠……

“谢谢,小妹……”

在庄上待了十余日,顾雨霞完全熟悉了庄子里的各项事务,与王管事商量完日后的具体事项后,姐妹俩才带着庄上出产的新鲜水果、瓜菜回城了。

许是在庄上的日子自在轻松,顾雨霞眉心的那些忧郁早已消逝,反而多了许多阳光的味道。原本温婉的大家闺秀更加的喜气、娇憨,惹人怜爱。

“吱吱……”雨嫣坐在马车里,歪头故意用色色的眼光看着顾雨霞的容光焕发,才不住地出怪声调笑她。“瞧瞧,这才几天呀?四姐就变得愈发的出挑了。只怕下回姐夫来看你,非看得眼珠砸脚面上……”

“坏丫头!哪里学得那么多歪得、邪得,今儿非撕了你的嘴!再让你胡说!”顾雨霞羞得脸色绯红,却又不会用歪话顶回去,只得出手挠雨嫣的痒。

“哎呀……哈哈……”雨嫣笑着躲避,怎奈马车内空间有限,让顾雨霞屡屡得手。“好姐姐饶了我吧……哈哈……”

小秋早已习惯了雨嫣的活泼,倒翠玉偷偷地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多亏雨嫣小姐,小姐才难得如此开心。

回到顾家,拜见过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雨嫣才带着小秋回到端园。留在府里的王嬷嬷和小草出来迎她,大家安置停当后,雨嫣才抽空儿问两人近日府上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倒没什么大事发生,洛阳崔家向雨柔小姐提亲,不过被太太给回了,说是不想把雨柔小姐嫁得太远。”王嬷嬷不咸不淡地说着顾家发生的事。“对了,前几日小草去府外买丝线,遇到失散的叔父和婶婶了。”

“噢?”雨嫣一怔,但见小草没有一丝与亲人重逢的喜悦,面色刷一下得苍白,嘴唇抖动,半天说不出话来。雨嫣疑惑是皱了皱眉,“你叔父、婶娘在长安做何营生?”

小草垂着头,结结巴巴地回道:“在城南开了间小食肆,也就能赚个全家温饱。”

雨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找到叔、婶了,若想去看看,闲下来你就常去看看吧。”

“谢谢小姐。”小草全然没有了往日傲气,人也变得有些畏手畏脚的。

小草退下后,小秋疑惑地嘟哝道:“怎么小草象变了个人似的?不象是遇到亲人,倒象是遇到讨债鬼?”

王嬷嬷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说道:“自从遇到叔、婶,小草就常常魂不守舍,常常坐在着发呆,一坐就是半天,古古怪怪的……”

“许是见到叔婶,想起故去的爹娘了吧?”雨嫣感同身受,轻轻地叹了一声。“看别人一家团聚,再想想自己孤苦伶仃,难免……”

“也许吧……”

守在门口偷听的小草,用手捂住嘴,轻轻的走开老远去,才哭着跑到园子的僻静处,愁眉不展的沉思。

该如何是好?小姐待她亲如家人,难道真得要……

待她再好,她也只是个下人……

她想当主子!过好日子,再不想侍候人。凭她的容貌,当不了太太,当个姨娘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太太可是许了,抬她给成林少爷当姨娘的。

好日子正等着她呢!

……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算有鬼魂寻仇,也该去寻太太……

小姐,对不起了……

卷二 入府 第三十六章 突变 儿子感冒了,更得少了点,争取明天多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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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轩同沈氏用完早饭,便起身神色匆匆地出门了。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沈氏气急败坏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到桌上。

“什么去顾家参加诗会?分明是去见那个扫把星!”她的目光冰冷,低声对身边的婆子问道:“那边都准备好了?”

那婆子弯俯身在沈氏耳边小心地回道:“那丫头回话了,已经把事应下了,只等……”

沈氏淡漠地点了点头,冷冷地自言自语道:“再不能拖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正当那婆子还要再说些什么时,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面色异常的小侍,跪倒在沈氏跟前。他满头大汗,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氏被吓了一怔,定惊一看,气得她想让人把这无理小侍拉出打板子。可转念一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不然小侍不会不等人回禀,就冲进内宅。

沈氏这才皱着眉,耐着性子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慌里慌张地乱了章法?”

小侍总算把气喘顺了,才急切地回报:“夫人,侯爷……侯爷他在边疆受了重伤,怕是……怕是不好了,大少爷正护着侯爷在回京的路上,特派小的提前回府禀报夫人……”

“啪——”唐代白瓷茶碗被沈氏惊慌起身时,从桌上连带着摔到了地上。沈氏惊骇地瞪着面前的小侍,她全身战栗着颤声问道:“侯爷……他受重伤了……怎么会受伤……”

小侍低着头,哽咽着说道:“侯爷巡视边城,被突厥的细作行刺……”

沈氏只觉得眼一黑,晕了过去。身边有婆子、丫环乱作一团,又是喂药丸、掐穴位,又是跑去找大夫。半晌沈氏才长舒一口气,缓缓地舒醒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快……快去把二……二少爷找回来……”

顾家堂兄妹正坐在端园的书房里,悠闲地品茗着好茶,等磁卡齐氏兄弟和萧轩的到来。再有十余日顾雨霞就要出嫁了,按大燕朝的习俗,订亲的男女在成亲前的一个月开始就不能再见面了。

这次诗会,是顾雨霞出嫁前的最后一次,也算是众兄弟姐妹为顾雨霞的欢送会。每人都带了礼物,算是众人为顾雨霞添妆。

顾雨霞此刻正挨着雨嫣互相咬耳朵,不知说此什么,但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过,面色也粉嫩娇艳。顾成彬则目光温柔地望着两人,他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喜气。

众人等得有些心焦时,齐宇翰满面心事地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还未坐下便站着说道:“原本萧轩已经到大门口了,他家里出事又回去了,兄长一同去了。”

顾成林不觉站起身问道:“侯府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宇翰依旧愁眉不展,扫了一眼雨嫣才说道:“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慨,侯爷在巡边城时遇刺了。”

“啊……”众人皆惊。

顾成林立刻转身将手中的礼物交给顾雨霞,“霞妹,哥哥需去看看。这就算给你添妆了。”又扭脸对雨嫣说道:“嫣妹莫急,我这就去侯府看看。”说完便拉住齐宇翰往外走。

齐宇翰的小侍倒极有眼色地将齐氏兄弟的礼物放下,追了出去。顾成文也追了出去。原本要见得人不来了,顾雨柔也毫不眷恋地抬腿走了,连准备用来当道具的礼物也拿走了。

剩下得几人,也都陆续走了,只留下雨嫣和顾雨霞姐弟俩面面相觑。

遇刺?古装武侠片当中不可缺的情节,如今竟真实地发生在她身边。太可怕了。看到顾雨霞和顾成彬皆担忧地守在身边,雨嫣强装镇定,微笑着劝道:“不用为我担心。想侯爷也是久战杀场,这次也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

她笑着安慰别人,但窗外渐起的秋风,却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安……

顾氏及齐氏兄弟陪着萧轩在侯府的前厅焦急地等待着,沈氏则病倒在了床榻之上。一直过了掌灯时分,等在侯府门外的下人才看到一队人马缓缓向侯府走来。

“是大少爷!快……快去回二少爷,侯爷回来了!”

“侯爷回来了!”有人跑进前厅回禀。

萧轩等人匆忙跑出来,正赶上侯府大少爷萧峰自马上下来,他只是冲大家点了点头,便开始指挥众人从马车上把侯爷扶出来,抬进侯府。

借着昏黄的灯火,所有人都被镇南侯的泛青的面色一惊。萧家人忙作一团,顾氏与齐氏兄弟见插不上手,便识趣地告辞了。

镇南侯刚刚被众人安置到床上,闻迅而来的沈氏被婆子、丫环但搀扶着走进房间,看到床上满面病态的侯爷差点又晕过去。沈氏强打精神,紧走几步跪倒在床边,拉着侯爷的手,呼唤道:“侯爷……醒一醒,睁睛看看为妻……”

派人去请太医后,萧峰摆手让下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侯爷与沈氏,萧峰和萧轩兄弟俩,以及不知何时溜进房间抓住爹爹腿的萧文宇。

在沈氏呼唤声,侯爷才缓缓醒来,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终于回家了……”

“侯爷,到家了。”沈氏边抹着泪,边强扯笑容说道:“已经去请太医了,等吃过太医的药,过一阵子侯爷就会好的。”

镇南侯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好不了了……只是……”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偷偷的擦拭泪水。

“只是……我走后,侯府就得按祖训……分家……可峰儿和轩儿都是孤身一人……府中无……主母……不可,趁着我……还活着,让他们尽快……成亲吧……我也冥目了……”断断续续地讲完未了得心事,镇南侯再一次昏迷。

“侯爷——”

“爹——”

“祖父……”

刚好太医满头大汗的赶到,一番望闻问切后,皱着眉头向萧峰递了个眼色,便提着药箱来到外间。

“太医,父亲他……”紧跟在太医身后的萧峰焦虑地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叹声道:“侯爷的刀伤正好伤在了原来的旧伤处,而且刀上有毒。而毒只解了五分,余毒未尽……如今已经侵入侯爷的心脉,怕……”

萧峰心中一窒,痛切地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滑落。半晌才哽咽着问道:“父亲他还能……”

“至多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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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镇南侯遇刺中毒回京养伤的事,便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了。雨嫣虽与萧轩订了亲,却不便上门探病,只好托顾成林将神医留下的解毒丸和补身的药丸给萧轩送去。

服下林神医的药,镇南侯的病稍有起色。镇南侯回京养伤后,皇上派太医院的太医每日守在侯府为侯爷医病,还送来了许多的名贵药材,甚至还让大皇子代自己来探病,可谓皇恩浩荡。只可惜错过了最佳的解毒时间,再加上侯南年纪大、旧伤复发,既便是扁鹊再世,也是回天乏力。整个镇南侯府都笼罩在阴云当中,府中人人愁眉苦脸。

顾雨霞的婚礼上,萧家也只是派人送来贺礼,并未亲临喜宴。秋去冬来,寒风渐起,雨嫣又不便出门了,只能偶尔从顾成林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萧家的一些消息。

镇南侯自服下神医的药后,精神好了许多,不住地夸赞沈氏为萧轩订了门好亲事。但也知自己时日不多,他便常催促沈氏为两个儿子张罗婚事。

镇南侯的身子有了起色,原本乱了方寸的沈氏才慢慢定下心神,听侯爷又提起为两个儿子的婚事,她不由地心中一亮,生出一条妙计。

沈氏笑意吟吟地坐在侯爷的床边,“方才听爷夸我为萧轩订了门好亲事,倒让我想起一个人很适合大少爷。”

闭目养神的镇南侯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期盼,低吟地开口问道:“是哪家的大娘子?”

“可也巧了,也是顾家大娘子。顾春雨的嫡女顾雨柔,过了年刚好十五。容貌、人品没得挑,家世又好,打着灯笼都难找。”沈氏吹凉的碗中的参汤,小心地送到镇南侯的嘴边。

喝下碗里的参汤,镇南侯沉吟半晌,才缓缓地问道:“顾家嫡女……说给峰儿,会不会?”毕竟是填房……顾家未必会同意。

沈氏自然明白他的担心,可她打的得另一个主意,毫无顾虑地说道:“大少爷将来会承袭爵位,就是现在他也是深受皇恩。只有别人配不上他一说,哪有别人挑他的道理?”

为人父母,都是瞧着自家的娃好。听沈氏如此一说,镇南侯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就劳你多费心了。”

两人又叙了会儿闲话,有些乏了的镇南侯便歇息了。放下床缦,沈氏轻轻地退出房间,打发身边的婆子去顾家传话。

镇南侯这一病,倒让陈氏和顾雨柔坐卧不安、心急如焚。原本与沈氏定下的良策也被搁置,顾雨霞成亲后,来家向顾雨柔提亲的人更多了。再拖下去只怕会让老太爷、老爷起疑。

“娘……不然我们命那丫环动手……”急不可耐的顾雨柔恨不能雨嫣今天就死了干净。

“还是再等等吧。”陈氏这几日也是倍受煎熬,却又不好此时去找沈氏。“再过上几日,娘再打发人去萧家。若还……到时再动手也不迟。”

顾雨柔有些不满,想再说些什么时,抬头恰巧看到陈氏鬓角新生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泪水悄悄地爬满面颊。

“我的儿,莫伤心,娘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的。”陈氏只当顾雨柔为了亲事久拖不成而伤心。

顾雨柔扑进陈氏的怀里,低泣道:“娘……都怪柔儿不懂事,让娘操心费神,娘……”

陈氏只觉得眼睛一湿,心中泛起酸甜。“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柔儿现在就心疼娘,娘知足。”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搂着她沉默许久。

“太太,侯府来人的。”丫环在外间隔着门帘回道。

陈氏急忙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又仔细地帮顾雨柔拭去泪水,才让人将侯府的人领进来。

陈氏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关切地问道:“侯爷的身子可好了?”

“亏了顾少爷送去的解毒丸和大补丸,侯爷的身子大好了。我家夫人还一直要亲自过府谢谢太太,只是府中事忙走不开。三天后,我家夫人去庙里拜佛求平安符,想约太太一起。不知太太……”侯府的婆子低着头等陈氏的回话。

“真是巧了,我昨儿才说要去拜佛,今儿夫人就来信。三天后,正好同去庙里拜佛。”陈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这回见面又会是个什么结果。

顾雨霞成亲三天回门,眼角眉梢带着新娘子的娇媚与甜蜜,看得出夫君杜威对她极好。杜威是京城世族杜家的旁支,自小父母双亡,由族人养大。他也争气,从小酷爱习武,如今在驻长安的守军里当个校尉。

传到杜威手的家产微薄,但顾雨霞进门就是主母,不必受公婆管束,也不必为妯娌之间的琐事烦心。当初杜威为求亲成功,还特意在顾家长辈面前起誓绝不纳妾。在雨嫣眼中,杜威绝对是大燕不多的好男人。如今见小俩口甜甜蜜蜜,全家人都为他们高兴。顾成彬对这个姐夫也是十分满意,秦氏姨娘更是喜得不住地抹去眼角的喜泪。

时间仓促,雨嫣都没来得及与顾雨霞私下聊上几句,看着满脸遗憾的表姐,她只得保证过几日让顾成彬领她去串门,顾雨霞才欢欢喜喜同夫君回了家。

看着乐不可支的庶女走远,陈氏脸上堆着笑,心里却不是滋味。平日里怯懦的庶女,嫁人后变得光彩照人,身为顾家嫡女的雨柔却为亲事愁断肠。

不公平!

再见沈氏,她一定要让女儿达成所愿!

“姐姐……此话当真?”陈氏睁大眼睛惊呼着拉住沈氏的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妹妹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氏笑眯眯地看着陈氏的狂喜,点头再次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我岂会拿儿女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陈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喜泣着说道:“多亏姐姐考虑周全,我代雨柔先谢过姐姐了。”

沈氏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家人何谈谢字。唉……侯爷受伤,倒成全了两个孩子的婚事,也算是祸兮福所倚……”

“侯爷是有福之人,必会遇难呈祥,姐姐只管放心。”陈氏急忙掩去脸上的喜悦,柔声劝慰。

“但愿如此吧。”沈氏轻叹,“这两桩亲事的细节,我们还需谋划、谋划……”

“全凭姐姐作主……”

卷二 入府 第三十八章 双喜临门? 第二卷码完了,明天开卷三为妻。继续求投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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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侯府大少爷萧峰?”顾春雨不信地重复道,瞪着面前的陈氏恍若在看个陌生人。

陈氏平素对女儿爱若珍宝,怎会委屈她给人家做填房?

若不是有顾家家规拦着,只怕全天下只有皇上或是皇子才配得上她女儿。可如今怎么突然要把女儿嫁进侯府,还是填房?难道是为了侯府的虚名?

顾春雨的目光钉在陈氏的脸上,厉声问道:“你莫非疯了不成?顾家嫡女为何去给人家做填房?你舍得?”

陈氏惊得心中打鼓,但面上却是万般无奈得说道:“前几日侯爷夫人相约一同去拜佛,谁成想今个儿一见面,她就问柔儿的年龄、生辰。又说侯爷怕自己的身子拖不得太久,想早些为大少爷订亲。侯爷夫人竟说看中了我家柔儿,要再与顾家结亲。我本不乐意,只推说柔儿还小……可百般推拖不掉。侯爷夫人说先合合八字,若八字不合亲事罢了。实在无法,只好应下。可曾想……”陈氏苦着脸叹了一口气,“他们的八字竟是天作之合,而且柔儿还是旺家、旺夫、旺子的命……”

顾春雨脸上带着怒气,狠狠地拍了桌子,声音里带着火星吼道:“那也不能如此糊里糊涂得就把亲事订下,这……”

陈氏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原本想说白了,推了亲事。可……可那沈氏竟说要去请皇上赐婚。我怕到了那时就真得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实在是……”说罢陈氏捂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顾春雨气得直在房里跳脚,“明日我就到大殿之上参他一本,这分明就是抢亲!”

陈氏急忙擦去泪水,蹙着眉劝道:“老爷千万不可!雨嫣已经和萧轩订了亲,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万一砸了他们的亲事……”

顾春雨身子一僵,满腔地怒火也冷静了下来。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可……那也不能委屈了雨柔呀?”

陈氏见他如此在意雨嫣,心里越发的怨恨。她小心地垂下眼睑,掩去眸子里怨怼,口中叹道:“回来得路上,我仔细想过了。萧家大少爷除了成过亲,倒还和雨柔般配。而且以后分了府,侯爷夫人必跟着萧轩住到一起,雨柔就是当家主母,依着她的脾气倒还省心些。况且……她好歹也是侯爷夫人,还算得了上桩好姻缘……”

顾春雨无奈地坐回榻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声。“把雨柔叫来,问问她的心思。若她不乐意,就算是让雨嫣退亲,也不能委屈了她……”

早就与陈氏排演好的顾雨柔,一脸平静地听完顾春雨的问话,淡淡地说道:“女儿愿意。”

“愿意?”顾春雨暗暗吃惊,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为什么会愿意?“那萧家大少爷与你大七岁,而且还成过亲,有一个快五岁的儿子。你嫁进去是继室,就要当后娘,这些你都知道?”

“知道。”顾雨柔的脸色未变,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顾春雨愈加迷惑了,不解地皱眉望着她,不确信地问道:“全都知道了,也愿意?没有别的难言之隐?”

顾雨柔嘴角挂着微微地笑意,坚决地说道:“萧大少爷虽说成过亲,但女儿佩服他是真英雄,女儿愿意,还请父亲成全。”

“真得想好了?”顾春雨误以为顾雨柔因未能与萧轩订亲,故而一时赌气才会答应与萧峰的亲事。“万不可因一时赌气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追悔莫及……”

顾雨柔故作羞赧地笑道:“女儿……女儿是真得愿意……”

顾春雨久居官场,岂会看不出她的破绽。只是……

随她去吧……

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得知顾雨柔的亲事俱是一惊,但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只是顾老太爷总觉得陈氏两次与萧家定亲,似有深意,可又……

顾萧两家再次换庚帖、下定,将亲事定下来。亲事定得的第二天,侯爷夫人沈氏就亲自登门拜访。

女眷到访,当然是请进内宅与顾老太太和陈氏相见。宾主相互见礼落坐,顾老太太问候了镇南侯的病况,寒暄了片刻。

沈氏这才清清的嗓子,面露难色地开口:“今儿来,其实是有事相求。我家侯爷的身体怕是……不大好。”说着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角划落,抹去泪珠沈氏接着说道:“如今侯爷念念挂怀着两个儿子的婚事,他希望在闭眼之前,可以看到两人完婚……虽难以启齿,也只能厚着脸皮求亲家能同意马上把两桩婚事办了。”

顾老太太听完沈氏的话,先是摇了摇头,又皱着眉说道:“侯爷有此心愿也是人之常情,何来厚颜一说。只是……连办两桩婚事,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些?”说完,顾老太太将为难的目光投向陈氏。

陈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无措地说道:“是呀,时间太短,连办两桩婚事,实在是……”

沈氏却一脸喜气地接过话头儿,“时间一点不仓促,两桩婚事一起办,双喜临门!正好借此,给侯爷冲冲喜气。”

“双喜临门?”陈氏惊讶地喊出声,转瞬又惊叹道:“妙、实在是妙!好个双喜临门!”

顾老太太一怔,皱了皱眉,斜睨了陈氏一眼。老太太心生不悦,但当着沈氏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片刻,才沉吟道:“雨柔成亲,年龄倒还合适。可雨嫣还未到十二岁,着实太小些……现在成亲还太。”

被老太太扫了一记冷眼,陈氏自觉表现太过,忙低眉顺眼的坐在一旁,不敢再妄加插言。

“雨嫣小姐年岁小,还未长成自不能圆房。先迎娶进门,等她及笄再与轩儿圆房。这……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下策,还请老太太成全……”沈氏毫无预兆地跪在顾老太太面前,哭得如同泪人。“也是为了完成我家侯爷最后的心愿,才委屈了雨嫣。等她进门,我必对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求老太太成全……”

“夫人快快请起,万成使不得。”顾老太太和陈氏都慌忙起身去扶沈氏,可沈氏却执意跪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陈氏佯装劝了半天的沈氏,沈氏当然不为所动。见顾老太太急得火上房,陈氏暗自心喜,脸上却是百般的为难地转身低声劝起顾老太太。“娘,雨嫣年纪是小了些,但终有一日是要进萧家门的。委屈她先进门几年,实在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再说她年纪小,刚好跟在夫人身边学规矩、学如何掌管侯府,这也是好的。侯爷与夫人两人情深似海,坚如盘石。如果今儿不答应,只怕夫人她不会起来。”

顾老太太无奈地望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沈氏,犹豫片刻,最后长叹一记,抽了抽嘴角方才道:“罢了、罢了,就双喜临门吧!”

陈氏一脸喜气地去扶沈氏,“夫人,我家老太太同意了,快快请起吧。”递给沈氏的眼色中带着大功告成的欣喜和得意。

沈氏也得意的擦拭眼角的泪水,口中连连称谢,还不忘小心地不让顾老太太发现异常。

最终腊月初十,顾家嫁女,萧家娶。姐妹配兄弟,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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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像柳絮、像芦花般的雪花,正在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的时候,当大地被雪花装饰得像铺上白色的地毯一样的时候,雨嫣站在窗户边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的眼神却是茫茫然。

前世今世,也活了三十多年,可自打知道腊月她就要成亲起,面对未知的大宅门她多少还是有些恐慌。

萧家门里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家斗、婆媳斗、妻妾斗?

只要一想错综复杂、女人众多的大宅门,雨嫣就头痛。在顾家她好歹只是个闲云野鹤的小姐,可进了萧家她就是人妻、儿媳,甚至是丫环、通房、妾嫉妒的正室。要如何抓住夫君的心、合婆婆的意,打压或明或潜的情敌,顺利生养健康聪慧的子嗣,对雨嫣都是个具有攻尖意义的难题……

“小姐,外面下雪,天已凉了。别一直站在窗口,别吹风受凉。眼看婚期就近了,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进到内室的王嬷嬷紧张地把雨嫣自窗门拉开,关上窗子,口中不满地念叨她的粗心。

“嬷嬷,我错了,再不敢了。”雨嫣靠在王嬷嬷怀里撒娇,“莫气、莫急,嫣儿再不敢了。”

王嬷嬷搂住雨嫣,想起故去的林氏,不由得鼻子一酸,红着眼眶感慨地说道:“若是夫人还活着,看到小姐出嫁,还不定怎么高兴呢。”

眼前晃过那张满脸病容依然惊艳的脸,雨嫣心中泛起暖暖地酸甜,回身看向展放在榻上嫁衣。“爹和娘,会看到的……”

王嬷嬷小心的摩挲着华美的嫁衣,庆幸地嘟哝道:“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手把手地教小姐绣完了嫁衣。不然小姐这会儿正同雨柔小姐那般点灯熬夜地绣嫁衣呢。”

雨嫣将头靠在王嬷嬷的肩上,看着耀眼的嫁衣,得意的自言自语:“那可是我聪慧的娘……”

正当两人回忆逝去的亲人时,小秋一掀门帘走进来。“小姐,太太来端园了。”雨嫣和王嬷嬷忙用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迎了出去。

“给太太问安。”雨嫣迎出去施施然地行了礼。

陈氏急走几步,万般亲热的拉起雨嫣,笑着嗔怪道:“怎么跟婶娘生分起来了?快快起来。”

众人簇拥着走进房间,分别落座。陈氏才又笑吟吟地问道:“原打算让绣娘帮你绣一款与雨柔一样的嫁衣,不过听老太太说大嫂早就帮你绣好嫁衣了,可不可以让婶娘也开开眼?”

“劳烦太太惦念了。”雨嫣淡淡地一笑,回身让小秋去内间取嫁衣。陈氏对她的亲热让雨嫣非常不适,明明是冰冷的面骨,硬要挂上热烈,她看着都别扭。

陈氏脸上挂笑,心里却带着不屑。依长房的财力,想来那嫁衣也是平常,至多绣功、花色上出彩,应该比顾雨霞的嫁衣强不……

陈氏的眼睛里的不屑,在看到小秋的捧出的嫁衣,瞬时变成了震惊,她的目光也变得呆直了。

用得是最好的绸缎,连上面的绣花大半用得也是耀眼金线,上面还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嫁衣的扣子竟是几颗又大又圆地东珠……

这嫁衣……一点不比公主穿得差……

难不成为了女儿的一件嫁衣,长房倾其所有不成?还是长房另有隐密的私产?陈氏暗自咬牙,再想到顾老太爷给雨嫣置办的嫁妆和齐府送来的添妆,这比剜了她的心还难受。

可为了顾雨柔,她也只能忍了。稳了稳心神,陈氏用酸气十足语气说道:“大嫂竟能置办了下这等无双的嫁衣,实在是……唉,可怜我家雨柔却没有这样的福气。置办这嫁衣,大嫂一定花费不菲吧?”陈氏还不忘探察长房的家底。

雨嫣带着羞意笑了笑,“娘为我绣嫁衣,也是早几年前的事了,具体内情嫣儿也不太清楚。”

陈氏见雨嫣回答地滴水不漏,心中暗恨,却也只能笑吟吟地说道:“有这般好的嫁衣,我就不必让绣娘再为你赶制嫁衣了。原本我想给你做与雨柔相同的嫁衣,现在就更好了。”出门前是换不成了,只能换轿子了……

有了主意,陈氏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忙举起帕子假意擦了擦嘴角,才又说道:“还有陪嫁丫环,你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丫环,要不要再添些人?”

雨嫣看了看身边的小秋和小草,轻笑着摇头说道:“小秋和小草自小跟着我,我也习惯了,不必再添了。”

陈氏弯着眼睛点了点头,“也好。成亲当天萧家会派喜娘和丫环、婆子接亲,你身边只留一个贴身丫环就成。至于王嬷和另一丫环,则要同嫁妆跟在队伍后头。”说着,陈氏的眼睛在小草和小秋间来回打量,才笑着说道:“我就作回主,这出嫁时的贴身丫环,就留她吧。另一个就算了,实在长得……长得有些寒碜。”

陈氏一边笑着,一边抬手指了指小草。“就她吧!咱可不能让萧家小瞧了!婶娘如此安排,可好?”

雨嫣皱着眉头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小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凭太太作主。”

总算办妥了一件,陈氏笑得越发舒心了。她歪着头看着嫁衣,略带遗憾地叹道:“雨嫣现在穿这件嫁衣身量上,会不会稍欠一点?”

雨嫣笑着指着嫁衣的底襟,“这里留了富余,可以改短些。”

陈氏心疼地直摆手,“千万别改!非瞎了这料子,我看看……嗯……”陈氏沉默片刻,猛得一拍手,面带惊喜地说道:“嫁衣不用改,可以穿厚底靴。这样穿嫁衣的身量也够了,出嫁时也不会有一高一矮不相衬的新娘。我这就安排人去订厚底靴子去。”

厚底靴?雨嫣看看自己的身高,再看看嫁衣,直想敲自己的头。猪脑子!怎么把前世矮子独爱的“恨天高”给忘了?让麦包包给她特制一双厚十公分的松糕鞋,不就得了?

雨嫣的苦恼解决了,颇为开心地对陈氏说道:“厚底靴子还嫣儿自己订好了。让麦包包的人上门量下大小,说明样子就可以了。”

陈氏心中的石头去了大半,娇笑着连连点头。“靴子的花费府上出,那就这么订了。还有好多事要安排,我这就走了。若有什么事情,打发人去说一声就好,还缺什么,尽管开口。明个城里最好的裁缝会让门来量衣,你们俩还要做四季衣裳、袍子、披风;后儿珠宝店会送手饰上门,到时你尽管捡心爱的挑……得了,我也甭废话了……走了。”

雨嫣将陈氏送走,这才放松地垂下双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已进午饭时分,小草去张罗午饭,小秋和王嬷嬷则进房帮忙将嫁衣收好。

面对小秋,雨嫣多少有些不安,略带尴尬地对小秋说道:“小秋,委屈你了。其实……你一点也都不寒碜……我比你寒碜多了……”

小秋扑哧一声乐了,“小秋不委屈。小秋知道自己长得是有点寒碜,不过小姐不嫌弃就好,管别人怎么说?”

“我看太太才是真寒碜呢!”王嬷嬷有些不忿的嘟哝道。

“哈哈……”

卷三 为妻 第二章 出嫁(二) 狂求票、收藏!黎明前黑暗,亲们给些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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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的婚嫁风俗与明清时大不相同,迎娶的花轿要过了午时才可以从新郎家出发去迎亲。而且是要由媒婆、喜娘去新娘家接新娘,新郎则要在家等着,等迎亲的花轿到了,至多到自家大门口去踢新娘子的轿门,并没有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娶这一环节。

新娘出嫁时脚不能粘地,要由自己的哥哥背进花轿。而且新娘子的至亲不能去新郎家参加喜宴,只能在家中摆宴以示庆贺,但新娘一方也会出大批的旁支亲朋跟着去送亲,去新郎家讨喜酒喝。

从腊月初八夜里开始,长安城下起了鹅毛大雪,直到腊月初十雪还一直在下。顾不得看雪景,从早上开始,雨嫣就被一堆婆子拉起来沐浴更衣,被按在铜镜前开脸、化妆描眉、贴花黄。从早上一直饿到中午,雨嫣只吃了两块小小糕饼、喝了一口茶。在她戴上凤冠、蒙上喜帕、顾成文来背她出嫁前,王嬷嬷趁人不备往她手中塞了件东西,雨嫣一直握着它去拜别祖父、祖母与叔婶,哭嫁出门……

直到雨嫣被背进花轿,花轿晃悠着被抬起,她才小心地松开手,看了个一清二楚。原来王嬷嬷怕她饿坏了身子,用帕子包了四个小小的蒸饺。雨嫣心中一暖,眼圈湿了。她拈起蒸饺,仔细地扔进嘴里,怕碰到嘴唇上的胭脂。等四个蒸饺都下了肚,雨嫣的胃才偃旗息鼓,安静下来。

雨嫣垂着头,用帕子擦拭双手,耳朵竖起想要听听外面的情景,却只听到喧天的锣鼓唢呐声。百无聊赖中,雨嫣干脆坐在晃晃悠悠的花轿里闭目养神,却不知,原来走在她轿子边的小草,已与顾雨霞的陪嫁丫环翠珠悄悄地换了位置。骑着大马来送嫁的齐宇轩和齐宇翰兄弟俩聊兴正酣,根本没发现这一细微的变化。

镇南侯府与名门顾家结亲,还是双喜临门!这桩亲事震动全城,虽然还在下着雪,可长长地迎亲队伍,还是引来无数人临街旁观。一片雪白中,两顶红彤彤地八台大轿、连绵几里的嫁妆,更是让人羡慕、惊叹……

正当雨嫣与周公酣战正浓时,摇摆地花轿终于停住,而锣鼓唢呐声反而更加地震耳欲聋了。

“哐——”轿门被重重的踢开,雨嫣一惊,这才自梦中醒来。盯着眼前红红的一片,她这才忆起自己正在出家的花轿里。

喜娘将一方红绸塞进雨嫣的手中,将人扶出了花轿。雨嫣可以感觉红绸那边的人就走在她身前不远处,可惜四周太过嘈杂,她根本分辩不出他的任何声音。只是不住地揪紧手中的红绸,在一片红色中,茫然地在别人的挽扶下,跨过马鞍、火盆……

每当她稍稍收紧,红绸那边的人就会缓下脚步,稍顿一下。感受到他的细心体贴,雨嫣的紧张也慢慢淡了,跟着他的脚步走进了大厅,并排在他身旁站好。

两个儿子同时成亲,这是天大的喜事。人逢喜事,镇南侯的精神特别的好。特意让人把自己扶坐在大厅的正位上,看着两对穿着喜服的新人,不住地点头微笑。坐在一旁的沈氏却紧张地把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直到她看到站在新人身后的一个婆子冲她点了点头,她才暗自松了口气,望着自己的儿子,笑弯了眉眼。

“一拜天地。”喜娘喜滋滋地唱和着。

两对新人开始叩拜,萧轩起身时,瞄了一眼身边的新娘,想着喜帕下的娇颜,想着从此以后都能朝夕相伴,他心里比喝了整缸的蜂蜜都甜。

萧峰今日刮掉了脸上的胡须,露出原本年轻、英俊的脸庞,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脸,平静得让人看不出喜怒,此刻他更象是在朝堂之上行叩拜之礼。

“二拜高堂——”

沈氏笑吟吟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新人,眼睛在瞄到两个新娘的嫁衣时,不由一怔。她心下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换过了,不然那寄居的小孤女如何能穿这等嫁衣?难道那婆子也弄混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氏恨不立刻就把那婆子找来一问究竟,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忍着。

“三夫妻对拜——”

顾雨柔死撰着手中的那方红绸,紧张和窍喜让她的身体轻颤,若不是有人扶着她,只怕这会儿她已经瘫软在地上。可一想到能如愿地与心上人拜堂成亲,也顾不得去想明日会怎样,她现在只剩下欢喜了。

“礼毕,送入洞房!”

随着喜娘的最后一声,顾雨柔的心完全放进了肚子里。一堆人跟在新人后起哄,却进不了洞房。齐宇轩和齐宇翰兄弟也跟着欢呼,只是齐宇轩的目光在扫过新娘的嫁衣时一怔,但抬头再看清贴身丫环时,他的眉头才又舒展开来。对于刚刚的那丝怀疑,他自己都觉得异常的好笑。

绝无可能!

将新娘安顿好,萧轩手中的红绸被喜娘收走,原本还想说几句悄悄话,但看到满屋子的喜娘、婆子、丫环,他只得开口道:“嫣妹,你先歇会儿,我去前面喜宴了。”

喜床上的新娘子明显一僵,身边的小草机警地碰了她一下,蒙着喜帕的头才似羞赧地点了点,萧轩这才心满意足地迈步走出去。

小草塞给喜娘一个大大的红包,又打赏了萧府的丫环、婆子,最后她自己也随着众人走出洞房,守在外面。独留新娘子坐在喜床上,蒙着喜帕等着,等新郎回房用称杆挑开喜帕,只求“称心如意”!

苦坐在喜床上,雨嫣只觉得头晕脑胀、脖子发酸。顶着发髻,头戴凤冠,还蒙着喜帕,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草……”雨嫣轻轻地呼喊。

须臾之间,雨嫣便感觉有人来到跟前,轻声说道:“回少奶奶,小草出去帮忙整理少奶奶的嫁妆了。”那是一个婆子的声音。“小的是萧府的管事婆子,不知少奶奶有何吩咐?”

“噢……无事……”雨嫣有些落寂地咕哝着,“还以为屋子里只有我一人呢。”

那婆子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虽有些枯燥,但古礼不可废。少奶奶还是忍一忍,千万莫自揭喜帕,不吉利的。用不得多久,少爷就会回房的。”

身边没有自己的人,想要偷懒一下都不成。雨嫣起初还身形挺拔地坐在喜床上,生怕传进婆婆耳中,令她对自己有微词。可坐得久了难免颈酸背痛,雨嫣便偷懒地靠坐在床头,最后竟困倦地坐着睡着了。

直到新郎回房,用称杆挑开喜帕时,雨嫣早与周公游历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卷三 为妻 第三章 洞房 第三章洞房

穿着喜服的萧轩一脸喜气地接受众人的道贺,既便是被人灌酒,他还不改脸上的笑容。几杯酒下肚,他的脸色红润,在喜服的映衬下愈发地绯红,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萧轩遗传萧家男人千杯不醉的本事,越喝越清醒,最多脚下发虚。

眼前总是浮现独坐在喜床上的倩影,萧轩恨不能马上冲回新房,挑起蒙在她头上的喜帕。也知道雨嫣年纪小还不能洞房,但能和她面对面的喝交杯酒,说说闲话也好,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身着喜服的她,会是何等模样?柔媚?娇憨……

“妹婿——”齐宇翰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萧轩的肩头,也拍散了绕在他心头的旖旎。

见两位大舅子,萧轩赶紧躬身施礼。“两位大舅子可用过酒菜了?”

齐宇轩淡淡地笑着,笑容里透着淡淡的危险。“妹婿,嫣妹还小,你可莫欺负她。不然……”说罢他嘴角的威胁扬得更高了,而齐宇翰干脆活动手指,指关节被掰得卡卡作响。

萧轩的眼底闪过笑意,口中却陪着小心。“两位大舅子只管放心,萧轩定不负嫣妹,若有违今日誓言,萧轩甘愿被两位舅子拆筋分骨。”

萧轩脸上的笃定让齐氏兄弟非常受用,换掉脸上的危险,兄弟俩拉着萧轩亲热地推杯换盏。直到天暗下,房间里撑亮灯,萧轩才在两位舅子的帮助下,微熏着从喜宴上脱身。当他走出大厅,转身向内宅走去时,在过廊里又被一个举着酒杯的人拦住。看看腆着一脸笑意的人,萧轩不由眉头微颦。

怎么是他?

“表弟,今日是你洞房花烛的好日子。来,表哥我敬你一杯!”沈君柳猥琐地笑着将手中的酒杯递到萧轩眼前。

对于这个不学无术,只知花天酒地的表哥,萧轩从无好感,但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萧轩松开眉头,淡淡地笑着说道:“多谢表哥,小弟先干为敬。”接过酒杯,一扬脖把酒干了。

沈君柳眼中带着得色,从萧轩手中拿过酒杯,冲他挤了挤眼睛。“良宵苦短,表哥就不耽误表弟地洞房花烛了。哈哈……”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沈君柳的异常让萧轩心生疑惑,但他心念新房中的雨嫣,便把沈君柳抛到脑后,疾走向新房走去。不知是不是走得过快,还是不胜酒力,萧轩感觉胸中似有一团火,连脑子也被烧得晕晕的……

来到新房门口,萧轩的脚步已有些踉跄。

“姑爷……”小草怯怯地行礼。

萧轩摆了摆手,推门走进新房关上房门。房门外的小草机警地察看左右无人,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锁,自外面把新房的门锁死,便转身远远地避开了。

走进火红的新房,看着床上端坐的人影,闻着淡淡的清香,萧轩口干舌燥,那团火快把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他边解衣衫,边走向喜床,还不忘从桌上拿起称杆去挑新娘头上的喜帕。

萧轩将称杆和喜帕都扔到地上,可新娘子却娇羞地低着头,怎么也不肯抬头看他。凤冠前的珠帘,正好挡住了他的越来越模糊的视线。

坐在她的身边,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处子香,萧轩强咽口水,嘶哑的开口:“雨嫣……”

她却还是不肯理他,还把脸侧到另一边,刚好露出雪白颈项。萧轩强压的那团火终于把他的大脑烧成了一团糨糊,脑子里只剩下一件念头:他想亲近雨嫣,亲亲她……

猛地一把抱住面前的佳人,萧轩凭着本能去亲吻那片雪白,凤冠掉到了地上……

萧轩早已昏头昏脑,只知疯狂地采撷抱中的那片温香软玉,连挡住他唇与手的喜服也被他急切地撕破,他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早已除去……

揉扭着手中滑嫩的雪肤,萧轩将滚烫的身体贴了上去,他舒服地轻叹:“嫣妹……”

怀中的玉人身体一僵,随后却又更加温柔的缠绕他的腰身。

再也抑制不住,萧轩的腰一沉,冲破隔/膜,他的火热沉入一片温暖/滑腻,脑子一片空白,他也顾不得怀中人的感受,只剩下机械/的耸/动……

“嫣妹……嫣妹……”

战场上的同袍故旧一个个被他灌得趴在了酒桌上,萧峰却愈发得清醒,想到自己刚刚迎娶的新娘子,他的一双浓眉打成了个死结。

若不是为了父亲,他并不想再迎娶填房。他不想委屈了儿子,而且他已有一房妾氏,并不缺女人。可如今又多了个女人,日后的麻烦只怕会更多,若内宅不安?

他的头开始痛了……

萧珍珍为照顾病重的父亲、参加两兄弟的婚礼,这几日她一直住在娘家。夜深了,当她扶醉酒的夫君回房歇息后,再来到前厅时,却见自己的哥哥竟还坐宴席旁,独自饮着酒。再看看左右,客人早已离去,弟弟萧轩更是不见人影,只剩下哥哥同那几个倒在酒桌上的酒鬼了。

“哥哥,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快回新房,莫叫新娘子等急了。哥哥在这里好酒好菜,新娘子可已经饿了一天了……”萧珍珍完全以过来的人的口吻嗔怪起哥哥,新嫂嫂刚过门,不能让哥哥漫怠了人家,不然那个妖精小妾姜氏非又生出什么风波来。

萧峰拧着眉点了点头,沉默着起身走出前厅。萧珍珍则忙着让下人们扶起桌上的几个酒鬼去客房休息,并吩咐明早为他们备好醒酒汤。她才转身准备回房,却感觉脚上粘着什么?

弯腰一看,一张大红的喜柬被她踩在了脚下。萧珍珍拾起来,用帕子拭去上面的尘土。看着精美的印花,她难得好心情的展开喜柬,可当她看到抬头的人名时,面色一变,心中暗怪下人办事不利,竟闹出如此差错。若有人揪住此事,只怕镇南侯的名声都毁了。萧珍珍阴沉着脸把喜柬收起,决定明日定要找出那浑蛋下人好好敲打敲打。

萧峰走出大厅回内宅,并没有直接回新房,而是转弯去了儿子萧文宇的房间。摆手让下人退下,萧峰拉开床幔坐在床边,端详着睡得香甜的儿子。轻握他的小手,萧峰的嘴角微微翘起,儿子从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心中泛起为人父的甜蜜与自豪……

许久,萧峰松开儿子的小手,起身重新放好床幔,走出儿子房间,缓步走向新房。站到新房门口,萧峰长叹一声,又自觉无奈地笑了笑,难不成他还会怕一个女人?

推门进去,一个婆子迎出来匆匆行礼出去,带上的房门。内间桌上的红烛已燃了大半,一个娇小的身影倚坐在喜床上,蒙着喜帕的头歪歪地倒向一边。

萧峰也没言声,只是依惯例抓起称杆挑去喜帕,却发现新娘子早已酣睡。看着她可怜的睡姿,萧峰轻轻地帮她除去头上的凤冠。终于看清新娘的脸孔时,萧峰一怔,怎么会是她?

她有十五岁吗?

萧峰想扶着她躺到床上,让她睡得舒服些,却发现她脚上奇特靴子。她的个子也好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峰打开房门,“来人!”

萧峰的贴身小侍程喜跑了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找个婆子来。”

“是……”程喜转身就要离开。

“等会儿……”萧峰沉吟片刻,“你再到二少爷的园子听听,有没有什么异常?到书房回我。”

不一会儿大管家家里的,也就是程喜的娘冯氏来了。“大少爷……”

“把屋里小姐的靴子脱了,让她睡觉舒服点。只脱靴子……”萧峰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今夜里,你就在里面守****吧。”

冯氏点应了,走进房间。萧峰则一脸心事的走向书房。

明日又当如何……

卷三 为妻 第四章 大幕拉开 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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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干裂的嗓子,让萧轩极度不适地自梦中醒来。准备起身喝茶时,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烛光透过红色的床幔照进来,萧轩看到一颗黑色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而肌肤的触感说明……两人都光着身子……

该死!他竟然与雨嫣洞房了?

她还不到十二岁,他简直****不如……

萧轩追悔莫及,但事已至此只能及早医治,如今只能乞求没真得伤到雨嫣。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想要起身查看雨嫣伤。掀起床幔,看清身边的人的容貌时,萧轩惊得跌到了床下。

不敢相信看到的,他使劲儿地揉搓着双眸,再次睁眼,看到依旧是他的新嫂子——顾雨柔!萧轩有如当头一记晴天霹雳,光着身子瘫在地上。

烛芯“啪”的爆一声,在静谧的夜中,格外刺耳,也让萧轩从呆滞中回神。他狼狈地捡起地上的中衣、袍子穿上,草草的套上靴子,踉踉跄跄地到外间去开房门。

竟然锁了?萧轩立在房门前,脑子不停地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

门怎么会自外面锁上……

一向酒量良好的他怎么会突然酒后失德……他昨天喝得并不多,脑子也蛮清楚地,直到……直到喝了沈君柳的酒……

难道……难道他在酒……酒里下了……春药!

这个无赖、泼皮!

可……可顾雨柔如何会在他的新房之内……

眼前一切,是阴差阳错,还是蓄谋已久……

雨嫣此刻又身在何处?难不成她还在大哥的新房里?

萧轩打了个冷战,使出全力去拉房门,却还是打不开。紧走两步打开窗子跳出去,快步向外跑去,甚至忘记关窗子。

冬日的刺骨的寒风从窗外吹进来,让原本在床上装睡的顾雨柔再也躺不住了。她瑟缩着从床上坐起,穿上中衣,忍着周身的酸痛下床关窗。关好窗,放下床幔,再次躺到床上,顾雨柔已是泪流满面了。

洞房花烛夜只是个起始,明早为公婆奉茶又会是怎样一结果?她的心里泛凉,全身发抖,紧紧用被子包裹冰冷的身体,硬逼着自己个儿闭上眼睛安睡。明日她还有一场恶战……

冲出自己紧锁的院子,跑进兄长的院子开着的门,萧轩径直奔了萧峰的新房。推开新房,却见一个婆子迎了过来。定惊一看,竟是大管家家里的冯氏。

“二少爷?”冯氏错愕的望着萧轩,对看见本该呆在自己新房之中,此刻却气喘吁吁冲进大少爷新房的二少爷很是惊诧。“您……怎么……”

“我大哥呢……”萧轩不安的扫了一眼内室的门帘。

“大少爷在书房。”冯氏收起脸上的表情,恭顺地回答道。

“那新娘子呢……大哥他……他没入洞房?”萧轩的心放下了大半,长舒一口气。

冯氏笑了,“新娘子就睡在内间。我看大少奶奶还是小些,想要圆房可能还要等上几年。”

听冯氏叫雨嫣大少奶奶,萧轩心中又苦又涩,却又说不出。有心想进内室见见雨嫣,又怕再传更恶毒的闲话,萧轩艰难的转身去书房,临走只丢下一句话。“好好守着她,不能让任何人进内室。”

手捧着兵书坐在灯前,萧峰眼睛盯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回想这前前后后,总是透着古怪。战场上他可以统领千军万马、冲锋杀敌面不改色,可对内宅里阴暗的鬼把戏他就特别的头痛。

还未等他想出来龙去脉时,萧轩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闯进书房,直愣愣地跪在他跟前。“大哥,你杀了我吧……”

萧峰大约猜到出了什么事,只是其中的细节……

他拉起萧轩,命人送来两杯热茶,让全身冰冷的弟弟喝下去,定了定心神。这才让萧峰把事情的始末细细道来。等萧轩讲完,萧峰又把自己知道地讲了讲……

兄弟俩沉默许久,最后决定顺着两处破绽,查清整件事情的真实,找出幕后主使。

“程喜进来!”守在书房门口的程喜被叫了进去,没多会儿他跑出去安排两位少爷的吩咐。漆黑的夜色中,侯府悄悄地张网以待,只等明日自投罗网。

****好眠,若不是腹内空空,只怕雨嫣还会再睡上一会儿。抚着鸣叫的肚子,雨嫣睁开酸涩的眼睛,朦胧中看床边坐着个人。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睁开时只见萧轩双眸赤红、神气凄迷地望着她。

雨嫣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暗暗松了一口气,喜服还整齐地穿在自己身上,昨夜她是合衣而眠。

只是……

他为何要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难道说昨夜侯爷他……应该不是,不然他不会至今还穿着红色的喜服。

那又会是为何?

想到自己竟未等他回房就独自睡去,让他一人独坐新房,她一脸愧色地说道:“妾身失态了,还望夫君见谅……”说完,雨嫣就要下床梳洗,却被萧轩拦住。

听到雨嫣的那声“夫君”,萧轩只觉得心如刀割,喉咙被噎得死死地。他用双手搓了搓脸上了疲惫,强打精神僵硬地笑着说道:“天色还早,不用着急,我去叫下人来服侍你。”

没弄清状况,雨嫣忐忑地说道:“能让妾身的丫环来吗?一会儿要奉茶,还需换身衣裳。”

萧轩背对着她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不会儿,王嬷嬷与小秋就自外面走进来,王嬷嬷还用托盘端着一碗粥。

“还是奶娘心疼嫣儿。”雨嫣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连靴子也顾不得穿,就跑下床捧着碗开始狼吞虎咽。

王嬷嬷见雨嫣那副饿虎扑食的模样,心疼地皱着眉生气问道:“小草那丫头又疯跑到哪儿去了?若把小姐饿病了,非扒了她的皮。”

雨嫣口中含着粥,不清不楚地说道:“从昨……就没见她。还以为同你们在一起呢。”

“一直也没见她,昨儿我同奶娘一直守了小姐的嫁妆,萧府的人又怕我们乱走。除了去更衣,我们就没出过房间,连饭菜都是送到房里的。”小秋边从衣箱里找雨嫣要穿的衣服,边说明昨天她们的境域。

雨嫣很快就将那碗粥打扫进自己的肚子,幸福地打了个嗝。“多亏奶娘昨儿包在帕子里的点心,不然现在我早就饿得成了人干儿了。”

“难不成昨儿,小姐就没再吃点东西?”王嬷嬷心中的怒火又盛了一分,小秋不着四五,怎么萧府的下人也如此不尽心?

雨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等他回房,我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等会儿见到小秋,非好好敲打敲打她。别以为进了萧府,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王嬷嬷开始为雨嫣梳头,因为她未及笄不能束发,只得梳了个垂练髻。

雨嫣对着铜镜最后整理自己的妆容,萧轩也梳洗完毕,来接雨嫣一同去给父母请安。

望着沐浴在晨光中对自己娇笑得雨嫣,萧轩也报以温柔的微笑,只是他的心却在滴血。无论真相如何,近在咫尺的佳人,已永远得和他相隔万里了……

卷三 为妻 第五章 好戏开锣 年底杂事太多,还望亲们多多包涵,多多收藏、多多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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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柔默默地跟在萧峰的身后,面色如纸,丝毫不见新妇的娇美红润。当她看到接她去给公婆奉茶的人竟是萧峰时,呆若木鸡地望着他许久,直到他全身泛滥的寒意冰得她瑟瑟发抖,她才在翠珠的搀扶下走出房间。原本预想中的混乱并未出现,一切如常,昨夜她的洞房只不过她的黄粱一梦。难道他们打算粉饰太平,只当从没发生过……

顾雨柔饱受煎熬时,沈氏正美滋滋地同侯爷端坐在房间里等着新人来奉茶。一早就有婆子将萧轩新房的元帕拿给沈氏看过,想着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子,沈氏满脸的喜气。

两对新人还未到,萧珍珍携夫倒赶在了他们的前头。他们行过礼才坐下,萧峰、萧轩兄弟俩带着新婚妻子走进来。四人问过安,新媳妇就准备奉茶。除了顾雨柔面色异常,其作三人都面带微笑。而且四人站得位置,也让沈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难不成昨夜入洞房的不是轩儿?

顾雨柔神色木然地跪下,心里千回百转,终于决定放手一博,不然她就只能沦为笑柄,任人评说的丑闻。打定主意,顾雨柔并未从下人手里接过茶碗,反倒神情凄婉地哭诉道:“小女子顾雨柔清清白白嫁入萧家,可却误被歹人所害,在洞房里被人污去了清白、失了名节,实在无法再做萧大少爷之妻,也无颜再苟活于人世。今日小女子求侯爷和侯爷夫人查明真相,查明幕后歹人,也算给小女子一个交待。大恩不言谢,只能等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再报大恩……”说罢顾雨柔飞快叩拜起身,一头冲着旁边粗大的顶梁柱撞去。

眼见顾雨柔就要撞上柱子,血溅五步,却被早有准备的萧峰一把抓住推倒在地上。跌坐在地上的顾雨柔恍若一怔,心中却暗自庆幸省去了她的皮肉之苦。“求死”不得的她掩面痛哭起来,似有天大的委屈……

面上满是惊骇的沈氏,心里却比方才透亮了许多,想来昨夜一切的都依计顺利成功。这一直扣着的盖子终于被打开了,而最后盖棺定论也不远了。

“在洞房里失了清白、毁了名节?你这是说得哪里的梦话?大婚才第二天,如此没规矩,丢得不只是顾家的脸面,还有侯府的声誉!这究竟所为何事?”沈氏佯装不知,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镇南侯听得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他未发一言,脸色却骇得吓人。除了萧氏兄弟,其余几人也是云里雾里,根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眠、毫不知情的雨嫣,看着哭得宛若一朵雨中梨花的堂姐,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回想昨日成亲时种种不太合规矩的细微处,雨嫣有种被卖后,还帮人数钞票的感觉。堂姐哭泣时还不忘对着她投来遣责的目光,难不成自己就是她口中的歹人?

顾雨柔哭得愈加撕心裂肺,可却一言不发。沈氏气恼地拍打桌面,“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轩淡漠地上前一步,“与她同洞房的是我。”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静寂良久,除了萧峰表情如常。镇南侯早已气息紊乱、涨得满脸通红;沈氏脸上溢满惊诧,表现得有些过了;萧珍珍愕然过后,又想起昨日拾到的请柬,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连顾雨柔都收住哭声,无声的低泣着。

雨嫣闻言心中并未感到太过惊骇,反而是恍然大悟。同在一日成亲、劝说她订定厚底靴,都只是为了方便调包……

又或许此事谋划得要比她料想得还要早、涉及得人原比她能想到的要多,亦或这之后还有她料想不到的计中计,可如今雨嫣反倒坦然了,大不了她抬腿离开萧家去找外祖父,乐得逍遥。只是与萧轩,今生怕无缘了……

“蓄生——”镇南侯恨铁不成钢地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抽了萧轩几下。

萧轩面不改色地生受着,沈氏心胆俱裂地扑上去抓住拐杖,声嘶力竭地劝阻道:“轩儿平素是个什么秉性,侯爷还不清楚?还请侯爷手下留情,让轩儿道明详情。待一切查明,要杀、要留,任侯爷处置。”

镇南侯这才又缓缓坐下,沉着脸怒喝道:“蓄生,还不快讲!”

萧轩担忧地睨了眼怔忡的雨嫣,艰难地将昨夜大致地情形讲了一遍。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沈氏就抢着问道:“这么说你回房时,新娘已换了人?因为不胜酒力,你才会……”她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将萧轩的责任推掉了大半,只剩下酒后失德。

沈氏转身将还瘫在地上的顾雨柔搀到椅子上,语气和蔼问道:“雨柔,你怎么会进了轩儿的房间?”

顾雨柔红肿的眸底满含迷惑与委屈,摇头哽咽着说道:“自蒙上喜帕,就只能让贴身丫环扶着,一切都听喜娘的安排,究竟走到哪里、同谁拜得堂、进了何处的新房,一概不知……”

沈氏怜惜地用帕子拭去她的泪水,劝慰道:“莫哭……即进了萧家门,就是我萧家的媳妇,今日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哎呀……”沈氏惊讶地转头问萧轩,“轩儿,你进新房时可曾见过那陪嫁丫环?”

萧轩身子一僵,“见到。”

“如今可还能认出她?”沈氏宛如找到了解开迷局的钥匙,兴奋地追问道。

萧轩沉默良久,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孩儿之前就见过那丫环,她是嫣妹的贴身丫环小草。”

众人俱是一惊,除了萧峰,都用若有所悟地目光看着雨嫣。

小草!

雨嫣最不愿承认的一块拼图终于找到了。难怪警世名言常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没有内应,再精妙的计划也只能是空谈。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小草背弃捏着她契纸的主子?一步一步,看是漫不经心,实则步步暗藏杀机。

“来人——”下人早已退了出去,沈氏高声喊到。少时,沈氏身边的管事婆子开门走进,垂手恭立着。沈氏冷若冰霜的目光盯在雨嫣身上,冷冰冰地命令道:“去把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环小草找来。”

婆子抬头望了一眼沈氏,沈氏别有深意地眨了下眼睛,婆子这才就了出去。

沈氏稳稳地端起茶碗,啜了口茶,但藏在眼睑下的眸子却满是得意。若她所料不错,那个丫环已在今早开府门时出府去了。

人证无处可寻,又无旁证。这个屎尿盆子,顾雨嫣是躲不开了。既使她留在侯府,也再无立锥之地了。

只可惜……

“夫人,小草带到。”不多时,那婆子一脸尴尬地带着小草走进房间,门口处还站着两个男仆。

沈氏一惊,险些将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慌忙正了正面色,慢慢地将茶碗放在桌上,看着跪在跟前瑟缩发抖的小草,沈氏才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就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环,小草?”

“奴婢正是……小……草……”小草惊恐万状地跪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

“那好,我来问你。你即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环,为何会去扶大少奶奶?又为何要把大少奶奶引到二少爷身边,同二少爷拜堂?又为何要把大少奶奶送进二少爷的新房,同二少入了洞房?还不从实招来!今日若有半句假话,小心揭了你的皮!”

“奴婢只是小小的丫环,纵然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这等天大的祸事。可……实在是逼不得已……这……这都是我家小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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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众人鄙夷、疑惑、不信的目光,雨嫣面色如常,神情淡然,头脑异常的清醒。她在古代生活十年,也了解内宅女人们的阴暗手段,可雨嫣却一直以旁观者的目光看待一切。甚至有几分你狂任你狂,清风拂山岗。你横任你横,明月照大江的不屑。总是想着纵使再有手段又如何,她大不了抬腿走人,落得逍遥得意走四方。

可今儿小草的背叛犹如当头一棒将她敲醒,她一直旁观的世界并不是古装剧,她正真真实实地身在其中,稍有差池她就会名誉扫地,甚至会陷入万劫不复,而这一切的只因她自以为是的不屑。

她并非圣女,是个信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直道者。既然选择背叛她,就要承受背叛她的后果。

看着神情自若的雨嫣,沈氏暗自一惊,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接着对小草问道:“说这一切都是你家小姐的主意,你可有证据?再则你家小姐也是嫁进我萧家的媳妇,她为何要如此这般?你可要想清楚了,若说实话,我们萧府保你无事;若信口雌黄,背主之罪,你可知道?”

小草趴俯在地上,沈氏冰冷的声音让她的轻颤的身体一僵,可想到日后的好日子。她一咬牙,一闭眼将与陈氏事先准备好的“实情”道出。“奴婢没有证据,但奴婢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实话,若有半句谎话甘愿遭天打五雷轰!”小草情真意切地指天发誓,众人对她的话开始将信将疑。

小草咽了咽略干的喉咙,接着又道:“原本我家小姐同二少爷订婚后,对这桩婚事还颇为满意,欢天喜地地过了段日子,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得。可……可自从听说雨柔小姐同大少爷订亲后……小姐她……她就开始郁郁寡欢,还时常长吁短叹……直到……”

小草状似害怕地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地说道:“直到婚期定好、奴婢被夫人指定为贴身丫后……一日,我家小姐把奴婢一人叫到跟前,吩咐奴婢在迎亲时想方设法换到大小姐跟前……”她含泪又停了一下,“奴婢开始不肯,小姐就要将奴婢卖到那脏地界儿去,奴婢实在无法只得……小姐还对奴婢讲,小姐虽是长房嫡女,但父母双亡,在顾府地位尴尬。虽处处争强好胜,却处处比不过雨柔小姐,被雨柔小姐处处压着一头。连嫁进镇南侯府都只是屈居雨柔小姐之下,将来也只能看着雨柔小姐享受身为侯爷夫人的荣光,她心有不甘,所以才……才会……”

小草一番有眉有眼的狡辩,让萧家人看向雨嫣的目光多了鄙陋和怒火。听完小草“感人至诚”的辩词,连沈氏自己都有些相信一切都是雨嫣的指使。

佯装满脸悲愤地瞪着雨嫣,沈氏低声质问道:“雨嫣小姐,这丫环说得可是实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小草看似滴水不漏的供词,实则根本就经不起仔细的推敲,甚至是漏洞百出。

听到沈氏的质问,雨嫣也只是不慌不忙地微着问道:“人嘴两张皮,自然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我倒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小草。”

沈氏看了眼侯爷,见他一脸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也只能点了点头。“好,你问吧。”

“谢谢,夫人。”雨嫣依旧不紧不慢,低头笑望着面如白纸的小草。“小草,你跟着我也有八年了,你可还记得你同小秋一同被买进我家时,我选谁当了我的贴身丫环?”

小草许久才懦懦道:“小秋……”

雨嫣点了点头,又问道:“小秋给我当了八年的贴身丫环,平日里我的银子、契纸、账簿又是谁替我收着?”

“小秋……”小草的声音更小了。

“那你能成为出嫁时的陪嫁丫环,又是谁的主意?”雨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是……太太……”

“谁家的太太?谁的母亲?”雨嫣又追问道。

“是顾家太太……雨柔小姐的母亲……”小草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侯爷猛得睁开眼睛,看了看小草,然后目光就一直眼着雨嫣。

“到目前为止,你讲得都是真话。”雨嫣赞许得点了点头,她心情愉悦地接着问道:“依你所言,是依了我的吩咐,才会在迎亲的路上,换到雨柔姐姐的花轿旁边去的。那我问你,雨柔姐姐的陪嫁丫环翠珠又在哪里?她为何会不吭不响地任你抢了她的位置?她为何要看着雨柔姐姐被你错扶到二少爷身边,任我们将错就错得拜堂、入洞房?”

小草被雨嫣诘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乱了方寸。“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依小姐姐吩咐行事,其他的……奴婢真得不知道……”

雨嫣依旧笑吟吟地问道:“好,你不知。那我问个你知道的,你换到姐姐身边后,翠珠去了何处,站到了哪里?我身边的贴身丫环又换作了谁?”

雨嫣掷地有声地清脆反问,让小草抖得趴在了地上,就是坐在座上的沈氏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叫不好。而一旁的顾雨柔则瘫在了椅子上,差点滑到椅子下面去。

侯爷看向雨嫣的眼中闪过欣赏,低声说道:“去叫那个翠珠进来。”

少时片刻,翠珠忐忑的走进屋子,当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小草时,她****一软,坐到的地上口中惊呼:“娘呀!”

侯爷目光如炬地盯着翠珠,沉声问道:“昨个儿为什么是她扶着你家小姐,你去扶了谁?”

翠珠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道:“奴婢……奴婢去扶……雨嫣……小姐了,这……这都是我家太太的主意,不关奴婢的事。”

“你家太太?”侯爷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你家太太为何要将两位小姐调包?”

翠珠颤抖着身体,乖乖地回答道:“原本萧家二少爷来顾家提亲时,求得是我家小姐。后来不知怎得,二少爷竟又同雨嫣小姐成了亲。其实……我家小姐原本就……”翠珠胆怯地睨了眼坐上的顾雨柔,又飞快得低下头说道:“原本就仰慕二少爷的……结果……我家小姐还大闹了一场……后来就……”

侯爷沉默片刻,又将目光投向沈氏询问。沈氏僵硬地笑了笑,“轩儿开始没说清楚是哪位顾家小姐,才会闹出乌龙。过后,已经同顾太太说开了,而且也纷呈轩儿定了亲。谁知……她会存了这份心思……”三两语就将她自己个儿,与顾太太撇清了。

侯爷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声,沉默不语。

沈氏故作强硬地不依不挠地说道:“定要顾太太与我们侯府一个说法,不然镇南侯府的颜面何在?镇面侯府岂是他们顾家随意拿捏的?”

“只怕让镇南候府颜面不存的,不是顾太太,而是另有他人吧?”萧珍珍意味深长地笑道,眸子闪着得意,死死盯在沈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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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暗自心惊,满脸惊讶地盯着萧珍珍,嘴角抽了抽,却不敢说话,生怕被继女抓住把柄。

萧氏父子既意外又期待地望着萧珍珍,难不成她还了解其他的内情?镇南侯沉着面问道:“珍儿,你指得另有他人是谁?”

萧珍珍笑盈盈地说道:“常言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顾太太本事再大,凭着两个丫环就能翻了天?那迎娶时家里派出去的喜娘、婆子都是摆设,没长眼睛?只怕,这一切都是有人与顾太太勾结,方能成此好事。”

萧珍珍虽说没有指名道姓,但句句都把矛头指向了沈氏。沈氏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白。“与顾家的两桩婚事都是由我一手操办的,如今生出这些意外,也难怪珍儿会怀疑我与顾太太有私。可我真真对此一无所知,侯爷可把喜娘、婆子都找来一一查问,绝无此事。”

说沈氏完全不知,侯爷自己也不信,只是不知她是故作不知,还是参与其中,现在又无任何凭证,侯爷也只能装糊涂。

萧珍珍故意忽略她夫君劝阻她的眼神,她起身笑容满面地从袖子里抽出请柬递到镇南侯手中,“爹爹,你瞧这请柬错得正合了顾太太的心思。”

自打看清萧珍珍手中的请柬,沈氏便惊恐万状地瘫扶在椅子上。那请柬怎会落到她的手里,这该如何是好?

侯爷狐疑地看了看女儿,颇为纳闷地打开了请柬,才看清打头处的人名,他的肺子便气炸了。

“乓——”侯爷重重地将请柬拍在的桌子上,瞪着沈氏厉声吼叫:“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沈氏早不见开始的四平八稳,全身轻颤着瘫软成一团,面对侯爷的质问,无言以对。

虽早有意料,但真相被揭开时,萧轩还是不愿相信始作俑者竟是自己的母亲。

走上前,他抽出父亲手下的请柬,缓缓地打开,当两两相映的人名映入他的眼帘。萧轩的心被生生撕裂,手握拳,请柬被他握皱在手。

红着眼,哽着嗓子,他艰难地开口问沈氏。“娘……为何如此……若不同意儿的亲事,也不该……不该如此误了嫣妹……”

原本打算厮守一生的情缘竟被他至亲的娘生生地掐断了,他情何以堪?

沈氏抬眼望到萧轩眼中闪过的失望,整个人仿佛疯了一样冲上去狠狠地抽了萧轩两个耳光,怒骂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怨娘,唯有你不可以!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你,知道吗?”

沈氏轻蔑地睨了眼一言不发的雨嫣,一只手指着她,一只手揪住萧轩的前襟责骂道:“长安城里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你不逃,偏偏看上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孤女!她就是一个狐媚子,同她娘一模一样勾着男人为她续命!你知道吗?她身上有巨毒!轩儿,若你同她圆了房,就会命丧黄泉!轩儿,醒醒!顾家嫡女雨柔小姐才是你的良配!何况你已经同她入了洞房,外人也都知道你迎娶是她,何不顺水推舟,成就你们美好的姻缘?娘……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萧轩呆板地喃喃道,“为了我,所以让表哥在酒里下了春药?为了我,就拉上大哥与嫣妹作铺垫?娘……你是为了我,还是害我……”

“你个不孝子!白白浪费娘为你机关算尽,反倒怪娘害了你……今个儿,我非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打死你!”沈氏疯癫般地用手抽打在萧轩的身上、脸上,萧轩一动不动任她打,象个没了魂魄的活死人,全无痛感。

“够了——”镇南侯高声喝止沈氏的闹剧。

沈氏哭哭啼啼地脱力跌倒在地上,萧轩依旧直挺挺地立着。大厅里静默良久,只剩下呼吸声和低低地抽泣声。

雨嫣轻轻地来到镇南侯面前,深施一礼,淡漠地说道:“侯爷,如今事情已然查清。雨嫣与此毫无关系,还请侯爷同意让雨嫣自行离开侯府。”

镇南侯一愕,可也只能叹道:“虽然亲事出的差错,但你毕竟已经同峰儿拜堂成亲,你已是我萧家的长媳,以后侯府便是你的家了,再别提离开之事。”

雨嫣面带不屑地微笑道:“夫人方才已言明我身带巨毒,您不怕我日后成了她借刀杀人的工具?这桩亲事还是算了吧,还要请大少爷写份和离书予我,从此两人再无关系,何乐而不为?”

听了雨嫣的话,皆倒吸了一口冷气。方才只顾着看沈氏发飙,全都忽略了她意外泄漏的暗招。如今被雨嫣直接揭开,怎能不让人心惊。而沈氏更是恐慌将头埋进怀里,不敢去看众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侯爷眼神闪了闪,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雨嫣再次抢先施礼。“身为女儿不能孝敬父母也就罢了,今日还因我累及双亲受辱,实在是不孝。然双亲曾教我,若遇狗咬只需绕行,切不可同狗般咬回去。可死者为大,若今日只是我一人受辱倒还罢了,可夫人却无凭无据对着死者泼脏水。身为人子,雨嫣实在忍无可忍,也不愿再与之共处一府之内。还请侯爷答应雨嫣的请求,不然今日雨嫣只有一死,方能洗清我与双亲所受的污辱。还要化作厉鬼日日缠着仇人,让她日夜不宁。”

瞪着眼前柔柔软软、不满十二岁的雨嫣,众人俱是一惊,而沈氏更是缩紧身体,似乎真得怕被鬼缠上。

雨嫣说完并未起身,低着头躬着身子,静静地等侯爷的回复。

镇南侯惊喜地望着雨嫣,最后也只能轻叹道:“想当年,我也参加过你双亲的婚礼,他们是一对世间少有的神仙眷侣,任何不敬都是对他们的亵渎……俗话说:虎父无犬女,能身为你的父母,他们也一定很骄傲……罢了,你就先回顾家住段日子。待府中事务整理完毕,再坐下来谈你的事,可好?”

见今日摆脱不了与萧家的亲事,雨嫣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听凭侯爷处置。只是……雨嫣今日是不是可以将丫环小草一并带走?”

镇南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草一听可以同雨嫣离开,不住地叩头谢恩。以她对雨嫣的了解,和她与雨嫣近八年的旧情,她一定会被从轻发落的。

雨嫣再次行过礼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快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萧轩近似哀求的低唤:“嫣妹……”

僵住身子,雨嫣并未回头。她眼前依稀浮现第一次与他梨树下相识的模样,心中泛起酸涩。原以为会相守一生的人,****之间却成了陌路……

“子不言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轩哥哥,保重……”含着泪,雨嫣大步流星的迈出大厅,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家大厅里静寂一片,无声之间却满是惊恐、无措、愤怒、惊讶、心灰意懒……

萧峰却对那个叫自己大叔的女娃满是好奇,好一个灵牙利齿的丫头,自己竟同她拜了堂?

有趣……

待他再环顾四下,皱头却又打成了个死结。

卷三 为妻 第八章 各自珍重 雨嫣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淡然地跟在萧府下人的引领下走回房间。大慨想着会被王嬷嬷训斥一顿、罚没月钱,被小秋鄙视一阵,就会万事大吉,故而跟在雨嫣身后的小草,没表现出过多的不安。

正在整理雨嫣嫁妆的王嬷嬷与小秋,见雨嫣回来,后面还跟着失踪了一早的小草。没等王嬷嬷问小草,她的去向。

雨嫣笑吟吟地跟萧府的下人道谢,小秋也极有眼色的往那人手里塞了个荷包。那人暗暗捏了捏荷包里硬硬的银角,满意地笑着走了。

“奶娘,劳你现在就出府去找曾管家,把先前进长安城时同外祖父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再派几辆车来,我们要离开侯府。”雨嫣屁股才粘到椅子上,便发出了一连串的指令。

王嬷嬷和小秋闻之愕然,四目相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姐昨日才嫁进侯府,就算三天回门也是明日,怎么今日就要出去?还不是回顾家,是回那个小宅院……

“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

雨嫣略显疲惫地笑了笑,“奶娘快去吧,一切待出了侯府再说。”

王嬷嬷原想劝雨嫣莫莽撞行事,可看到她眼中浮现淡淡地心灰意冷,回想雨嫣年纪虽小,但平素行事从未失分寸,便毫不迟疑点头走了。

雨嫣斜睨了眼身边的小草,“别站着了,快去同小秋收拾东西,好早一点离开。”

小草故作歉疚地点了点头,小秋看了看小草,又望了望雨嫣的面色,没再说什么径直得收拾行装去了。

雨嫣闭上眼睛,靠坐在椅子上,眼前不断回放方才大厅里的人与事,头痛得几乎要炸开。她原本只想做个稀里糊涂地活在深宅大院里的宅女,却还是未能躲过别人的算计,若不是兄弟俩同时成亲,只怕她的性命都会……

自脚底升出一股寒意直达头皮,雨嫣全身战栗。时至今日,她才完全懂得陈氏眼中的寒意。顾家那个是非圈,她是不会回去了,不过她们对她所作的一切,她一定会好好“答谢”的。

快到午时,王嬷嬷才神色匆匆地赶回来,曾管家不便进侯府,便留在侯府的后门等侯。

“小姐,马车都在后门等着了,我们当家的也来了,曾运去收拾旧宅了。”王嬷嬷来不及歇口气,便把情况一并都说了。

雨嫣淡淡地点了点头,“奶娘先歇歇,不急在这一会儿功夫。”

明明是冬日最冷的时节,王嬷嬷却忙得满头大汗。“不碍得,我身子结实着呢。我这就去找侯府的管事,让他帮忙找几个下人,帮着把东西抬出去。”

雨嫣紧忙拉住王嬷嬷的袖子,强拉着她坐下,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心里暖暖地,又有些酸。“奶娘,这满头的汗一见风非病了不可,不急在一时,等汗干了再去。雨嫣就只剩下你们了,若你再病了……”说着,她的眼圈湿了。

知道雨嫣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正是心娇的时候,王嬷嬷也不再坚持,只是笑吟吟地坐着歇息喝茶。

休息半晌,王嬷嬷才要起身去寻侯府的管事,小秋挑门帘走了进来。“小姐,姑爷回来了。”

姑爷?雨嫣一怔,又立刻清醒。没错,她已嫁为人妻了,只可惜这位姑爷却上了别人的新床。小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自然要把萧轩称为姑爷,何况今日领她去奉茶的正是他。

“是吗?”雨嫣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淡淡地说道。

王嬷嬷同小秋相视无语,见萧轩走进来,俩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雨嫣同萧轩沉默相对,个中滋味只有两个人最清楚。萧轩的双手紧握成拳,生怕一时情急会将雨嫣抱在怀里,不让她走……偏偏他再不能了……

跨越两世,活了三十多年,真正披上嫁衣的那一刻,她也曾想着: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一切的美好,只不过别人谋算中的水中月……

“嫣妹,是我害了你……”想到雨嫣小小年纪,或许会因他的固执、他的亲娘,使她沦为弃妇……

雨嫣的嘴角泛起淡淡地苦涩,轻轻地摇了摇头。“时也,运也,命也……与你无关,只能说你我的缘分太浅了。”

抬眼看着异常自责、纠结的萧轩,雨嫣忍不住开口劝道:“轩哥哥,看开些。新妇不被婆婆喜欢,日子也很难熬的。让你夹在母亲与媳妇之间左右为难,终有一日,你我也会成怨偶。如今还能笑着别过,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嫣儿年纪还小,等过段日子这件事被淡忘了,嫣儿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

萧轩心中苦涩,也只能默认与雨嫣有缘无分。

心中的结,还要自己去解。雨嫣自己尚有心结未解,也没再费心神去开解萧轩。只是默默地坐着,听着外间王嬷嬷与小秋正监督侯府的下人将嫁妆抬出去。

萧轩也沉默垂立,纵有千言万语,此刻想来也是些淡而无味的废话。他只想静静地再看她一会儿,也只有这一会儿了。出了这道门,他们就是再无瓜葛的陌路人了。

“小姐,东西都装上车了。”王嬷嬷隔着门帘回道。

雨嫣暗自叹息,“这就来。”说着与萧轩行礼,强压住心底突然涌起的酸楚,平静地与他道别。“轩哥,就此别过……各自珍重吧……”

看着雨嫣的身影飞快地没入门帘后,萧轩想要留下她的手臂,最终只能缓缓放下。

就此别过……

别了……保重吧!

雨嫣脚步匆匆,故意忽视躲在侯府暗处的低语声和指指点点的手,直到踏出侯府的后门,她才长长地深呼吸,胸中的郁闷终于被冬日冰冷的清新代替,她差点就憋死在镇南侯府。

自由的味道如此甘冽,迎曾管家忧虑的目光雨嫣的心重新被温暖、跳动。她娇笑着对他说道:“快些回家吧,肚子早就饿瘪了,午饭非吃上三大碗!”

虽然强打精神,雨嫣还是掩示不住淡淡地憔悴,眼底泛着轻轻的黑眼圈。曾管家是看着雨嫣长大的,只生了三个儿子,雨嫣就如他亲生女儿,看着她才嫁入侯一天就心力交瘁如斯,他怎会不心疼?

想着冲进侯府找人理论,可眼下最重要得是让雨嫣安顿下来,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小姐,快点上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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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为妻 第九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宝宝在看非诚勿扰,雷语一堆,笑得我肚子痛,明天再改错。报歉!继续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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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碗,睨了眼立在一边的小草,雨嫣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小草,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再仔细说一遍吧。”

小草身体微微一僵,想到屋中多出的曾管家和曾运,她心下多了许多的恐惧,直直地跪在雨嫣跟前,苦着脸哀求道:“小姐,小草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小姐,饶了小草吧……”

雨嫣仔细地用帕子拂了拂衣服的前襟,头都没有抬起,语气冷冷地又道:“难道要我来讲吗?还是自己说清楚的好,毕竟大家伙都还糊涂着呢。”

“小姐……”小草原想着再求求雨嫣,求她将事掩过去。当雨嫣猛地抬眼,她眼中异常冰冷的锐利让小草的身子瑟缩在地上,团成一堆。

小草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顾家太太找到奴婢,说能让奴婢做小姐的陪嫁丫环,让奴婢在迎娶的路上与翠珠调换位置。趁机把两位小姐调包,让雨柔小姐嫁给姑爷……小姐,奴婢只是换个位置,真得没再干其他背主的事。”

“还想如何背主?”王嬷嬷愤然起身,在小草的脸上狠狠地摔了两记耳光。“小姐待你一向不薄,就是如此报答小姐的吗?”

曾氏父子和小秋虽没言声,但眼中的怒火早已恨不能将小草生吞活剥了。

“奶娘,别气坏了身子。”雨嫣微笑劝解奶娘,直到奶娘重新坐下,她才又重新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小草,不紧不慢的试探着说道:“都讲完了?可我怎么觉着太太找上你的时间不大对,应该是在我定亲后不久吧?”

小草面如纸灰,趴俯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小姐怎么知道先前的事?若被发现她曾妄图谋害主子性命,只怕她的小命不保。“小姐,小草绝没有欺瞒小姐,请小姐明查。”

雨嫣的眸底闪过不屑,“若不是镇南侯意外负伤,两位少爷同时娶亲,只怕我顾雨嫣,早就命丧你手了吧?”

满室的人闻之惊骇,小草更是拼命地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小姐饶命……小草一时糊涂,饶了我吧!”

曾运已经气得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若不是曾管家死死地拉住他,只怕他的拳头早已招呼到了小草的身上。

听着小草哀求,雨嫣反而被逗乐了,只不过她眼中的寒意仍未褪去半分。“饶命?想当初你可想着要饶过我的命吗?”

小草跪在地上哭泣哀求,身体早已抖作一团。

雨嫣淡淡地扫了一眼,“从头到尾,一件不少地仔细说清楚。若你所言不假,定饶你一条性命。不然……”

“是……”小草终于收起了她的小聪明,把自雨嫣定亲后,陈氏和侯府婆子如何收买她、如何安排她动手脚……事无巨细地道了出来。咽了咽了口水,小草不必抬头看,屋中四双仇视的目光已经杀了她千万回。

雨嫣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太太以什么为做酬劳,让你愿意听从她的吩咐的?”

小草仍旧低着头,不过她那面如白纸的脸上泛起了少女羞涩的红润。“太太说……事成以后,会抬我做成林少爷的……姨娘……”

“姨娘……”雨嫣为她的无知摇头叹道:“若成林哥占了妹妹的丫环做姨娘,传出去会损他的私德,影响他的前程。太太会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啊?”小草吃惊地抬起头不信望着雨嫣,待她细细想清其中的关节,也知上了陈氏的当。可她不甘地瞪大眼睛,疯了般摇头,低喃道:“不会的……太太亲口答应过的……她答应的……”到了今日这种境地,她还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望着可怜又可恨的小草,雨嫣神情木然地说道:“小草,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饶你一命……”

“小姐——”王嬷嬷、曾运和小秋皆不赞同地惊呼打断她,生怕她会心软从轻处置这背主的恶婢。曾管家紧抿着嘴唇也透着不敢苟同。

雨嫣淡淡地笑了,眼神却冰得不带一丝温度。“我饶你一命,不会让你死,会让你活着。让你今后活着的每日、每时、每刻都承受背主的惩罚,让你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岂不比杀了你更好?曾管家,她就交给你处置,记得让她活着,还有别再让她有机会再害人。”

曾管家眼睛里带着欣慰的笑意,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小姐,这点小事老奴会处置妥当的。”

小草自惊魂中回神,紧爬几步,想要抱住雨嫣的腿哀求。还未等她开口,曾运已经上前一掌批晕她,象拖一只死狗把她拽了出去。

王嬷嬷和小秋把脸扭到一边,不愿再看她一看。同时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小姐终于没有因心软,放过这条毒蛇。

曾管家红着眼睛站起身,仰天长叹道:“老爷、夫人,您们可以瞑目了。小姐长大了……”

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湿润,曾管家才转身对雨嫣感慨说道:“小姐,想当初为替小姐寻找贴身丫环,老爷同夫人可谓是煞费苦心。特意让老奴挑了相貌普通、品性淳朴的小秋和相貌娇好、自私好妒的小草。小姐,能猜出老爷、夫人的初衷吗?”

雨嫣懵懂地摇了摇头,难道当初父母就预见了她今时今日的境遇?

曾管家的眼神盯着远处,回忆起遥远的的过去。“老爷和夫人常常讲小姐非常聪慧,可又偏偏很懒,懒得动脑子、费心思,甚至是不屑同人斗心计,早早晚晚会吃亏。所以……”

“所以爹和娘把小草插在我身边,知道我早晚会在她身上吃苦头,也会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让我时刻警醒、不再滥好心,不再遭人算计……”雨嫣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下。“女儿不孝,让父母为女儿担心了。对不起……对不起……”

曾管家叹惜地点了点头,王嬷嬷则上前抱住雨嫣,轻抚她的脊背安慰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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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老宅的头天夜里,雨嫣神不守舍地坐在烛光下,捧着曾外祖父的手扎,过往十年一幕幕不断浮现。

细细想来,她从前自视从后世穿越而来,电视勾心斗角的手段见多了。连真实的生活中,她都心安理得地当起了旁观者。忘了她眼中的古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她身败名裂,嘴角一歪就能让她命丧黄泉,完全不会考虑她年龄、是否人道。

若不是被小草出卖一次,只怕她还会浑浑噩噩地混日子,自鸣得意地宅一辈子。幸尔她及时清醒,从今起她会审慎地对待一切,会不惜一切保护她自己、守护好她所在意的一切,任何人都别再想侵犯一分。至于从前欠了她的,她也会让他们一一还回。

终于想通了今后的路,她也解开了心结,收起手扎吹灭烛火躺在床上安然入睡。悄悄守在院里的小秋、时不时出来听窗根的王嬷嬷,这才跟着放心的各自回房睡下了。

也许是回到自己的领地,众人****好睡,早上起来都精神抖擞。还同在刘家庄时一样,众人未分主仆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早饭。吃罢早饭,雨嫣就回房间写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顾成彬的,一封则是由他转给顾老太爷的。

雨嫣将写好的信交到曾管家手中,“曾管家,立刻把这两封信送去顾府,交给成彬哥哥。这信还得劳您亲自去一趟,成彬哥哥认识您,一定要把信亲自交到他手上。今日……今日是三天回门的日子,他们应该都在府上。若成彬哥哥问起我的去向,就说过几日会去麦包包寻他。让他一定要睁大眼睛把戏看清楚,日后好说予我听。”说完,她笑得春风得意,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

小姐终于出手了。曾管家也是笑逐颜开地接过信,甚至比雨嫣还要热切几分。“我这就去,这就去……”

望着曾管家乐不癫的背影,雨嫣心里只剩下庆幸。若她执迷不悟,只怕她会寒了身边人的心,真得变成孤家寡人。

顾雨柔对着铜镜,仔细地又在眼下扑上了一层细粉,想要盖住青色的憔悴。可无论多精致的妆容,镜中人却还是苦着张,面上不带一丝新媳妇回门时的喜气。

自新娘调包计真相大白之后,她在侯府的地位就变得极其微妙、尴尬。镇南侯为了维护侯府的声誉,默认了顾雨柔是二儿子萧轩媳妇的事实,还语重心长地劝说萧轩要善待她。

作为顾雨柔在侯府最大的依靠沈氏,则被侯爷狠狠斥责一顿以后,被禁足在园子里抄写佛经。虽然经历番轩然大波,不过顾雨柔最终还是如愿得成为了萧轩的正妻,还让雨嫣灰溜溜地离开了侯府……

顾雨柔预想中的幸福生活却没能到来。除了洞房之夜,萧轩再没踏进她的房间一步,昨夜他干脆睡进了书房。若不是镇南侯下死命令让萧轩陪她一起回门,今个儿她只能独自一人回家了。

可她回了门又能怎样,只怕会有更大得一场风暴正等着她,而她娘能象沈氏只是被禁足抄佛经吗?

顾雨柔的眉头这几日就没打开过,甚至还皱出了个浅浅的印子。夜里坐在晕暗的烛光下,面对满屋的冷清,她迷茫了。第一次,怀疑她如此费尽心机抢来原本属于别人的一切,是否真得值得?

摇了摇头,挥去心头的不郁,顾雨柔努力扯出一抹喜悦。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只要过了今个儿这道坎,一切都会平顺和睦的。“轩哥哥已经是我的夫君了,野丫头也被撵出了侯府。上天保佑,今个儿也会遇难成祥的。”不自觉得握紧拳头,顾雨柔怀着满腔的级勇气,坐在马车里出了镇南侯府的大门。

萧轩眼神呆滞,板着一张冰脸的端坐在马上,走在去顾宅回门儿的路上。想来雨嫣昨天已回转顾家,知道真相的顾家今日又会上演怎样的一幕。会被齐氏兄弟暴打一顿,还是不等他进顾家就被当头泼上一盆冷水?

萧轩对将来发生的一切,已失去了好奇的兴趣。对于他来说,进顾家也只不过把他的伤口和丑事再揭开一回,早已无所谓了。大哥昨天就躲到城外的军营,练兵去了。始作俑者顾雨柔母女是罪有应得,只是……最无辜的雨嫣妹妹却要再是一次蒙受羞辱,任人可怜……

上天,不公啊……

“成彬少爷,这封是我家小姐写给您的,另一封是委托你转交给顾老太爷的。”曾管家将信亲自交到了顾成彬的手里。

看了看手中的信,顾成彬弄不清状况地望着曾管家。“嫣妹今日不是回门吗?为何还要写信给来?曾管家何时去侯府帮忙了?”

顾成彬与曾管家因商量麦包包和珠珠绣事宜,见过数面,也算熟人。见曾管家亲自来送信,心知此信非常重要,雨嫣上面写得定是要事。故而还未看信,他先急着想从曾管家口中探听信息。

曾管家只是笑了笑,一抬手,指了指信。“成彬少爷,看过小姐的信,便会一清二楚了。”

顾成彬飞快的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将信看了个大慨。“欺人太甚!”顾成彬看明信的内容,不由得火冒三丈,面色通红。“我这就替嫣妹讨公道去!”说完他就要转身回府,去找陈氏拼命。

曾管家上前一把抓住顾成彬,“成彬少爷,您歇消消气。我家小姐写的目的,并非是要成彬少爷替她出头、讨公道。是要成彬少爷将我家小姐的信转呈顾老太爷,一切全凭他老人家发落。至于成彬少爷……我家小姐让我转述一句话:切莫忘记瞪大眼睛看大戏,待几日后,我家小姐会去麦包包寻您,到时您再讲予她听。”

顾成彬在曾管家戏谑的目光中,渐渐冷静下来,细细体味雨嫣的来信和那句,不觉也露出大大的笑脸。“好!回去告诉嫣妹,我讲的故事定比那茶楼说书得还要精彩。她就等着听戏吧!”

曾管家转身刚要离开,却又被顾成彬叫住。“嫣妹现住在何处?若无住处,嫣妹又不愿回来,不如先去四姐住。明日我再去钱庄提些银子,给嫣妹在城里写处房子。”

曾管家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感激。“我替我家小姐谢谢成彬少爷了。房子就不用买了,小姐现在就住在林老太爷的一处宅子里。劳成彬少爷费心了。谢谢成彬少爷了。”

“自家兄妹,何谈谢字!”

两个又聊了片刻,便急匆匆地分了手。

一盏茶功夫,顾家后宅里传来顾老太爷痛心疾首的哀号:“毒妇——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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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秀惦念着雨嫣无父母,怕她看了顾雨柔回门有陈氏捧着会心酸,又怕她在新郎面前跌面子。若有她这个当姑姑出面在场担着,多少能好些。一大早,顾春秀便同夫君带着两个儿子回到娘家,只为了给回门的雨嫣一个笑脸。

可她一踏进内宅大厅,却见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君面如土色坐座位上,就连她们全家见礼,二老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半点笑模样。这是谁惹了他们生这么大的气,这副模样可别吓到回门的两对新人。

顾春秀偷偷递给坐在一旁的顾春雨疑惑的眼色,而他也一无所知的耸了耸肩。顾春雨也是一头雾水,明明早上请安时还好好的,现在……

反倒是边上的陈氏满腹心事地皱着眉头向房门口张望,坐卧不安的****着手中的帕子,还时不时地偷眼瞧两位老人的面色。

齐宇翰受不了屋子里的低气压,站起身冲外祖父、外祖母行礼,“时辰差不多,我去门口迎一迎。”

顾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去吧。”

“等等我。”齐宇轩也跟着起身,他身后顾家兄弟也都跟了出去。

大厅里少了小辈,连原本的窃窃私语声都没了,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直逃出内宅,几个半大的少年郎才纷纷呼出一直憋在胸中的压抑。齐宇轩百思不得其解得问顾成林,“外祖父和外祖母这是在生谁的气?今儿是雨柔和雨嫣回门的日子,一会儿别再吓到他们。”

“早上去问安时还好好地,可来大厅时却变了脸,也没人敢问为什么生气。”顾成林也犯糊涂,“看两老的神色,气得还不轻。”

除了顾成彬,几人都颇为赞成得点了点头。说笑间,众人就来到顾家大门前,几人也不在意天寒地冻,站在门外不停地向雨嫣他们回来的方向张望。

半晌,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定眼一看,远处真得来了一队人马,前头骑在马上的正是萧轩。

来到顾家门前,萧轩的马刚停下,就被几人拉下马。一群舅爷七嘴八舌地拿他逗趣。“妹夫,成亲是个啥滋味?”

“你可不准欺负嫣妹,不然……”

“也不多打你,一位舅爷一拳一脚,也够你受的……”

“哈哈……”

萧轩听了他们的话,他却不住地苦笑,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齐宇轩最先发现萧轩有些不对头,又看了看车队,诧异地问道:“萧轩,就你和雨嫣回门?你大哥和雨柔呢?”

经齐宇轩这么一说,几人才发现车队的异常,也都跟着你一言、他一语的追问。“就是,怎么不见他们呢?”

萧轩却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这可急坏了众了,顾成林更是心急火燎推了推萧轩,“快说,是不是雨柔出了什么事?你们萧家把我妹妹怎么了?”

就在这当口,马车的帘子被挑起,顾雨柔扶着翠珠的手慢慢从马车上走出来,抬头看顾成林正在推搡萧轩。她急忙赶上去拉开兄长,护在萧轩身前。“大哥,夫君何错之有,为何要如此待他?”

顾成林见自个儿的妹子好端端地立在自己面前,欢喜地笑道:“妹子回来了,哥没见你有些心急,错怪了萧轩。”他只顾着心喜,根本没有听清顾雨柔方才讲的话。

齐宇轩同齐宇翰却听得清清楚楚,皆是一怔。齐宇轩沉默思索片刻,阴沉着脸问道:“雨柔表妹,你称萧轩什么?”

顾雨柔面色一僵,但马上又转身微笑着对齐宇轩说道:“大表哥怎么犯起糊涂了?雨柔嫁给轩哥哥,难道叫他夫君,还有错不成?”两位表哥平素就偏疼雨嫣,不喜欢她,今个儿她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大快人心。

众人大骇,象见到疯子般看着顾雨柔,又看了看旁边面色苍白、精神恍惚的萧轩。齐宇翰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抓住萧轩的衣襟几乎要把他拎起来,还不住地摇晃着问道:“雨柔她是不是疯了?嫣妹呢,她在哪儿?”

萧轩如僵尸般任齐宇翰摆布,甚至自虐得期待他可是被暴打一顿,晕过去再醒来时,发现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故而他根本没打算回答齐宇翰的问题,直到他听到雨嫣的名字。“嫣妹……她怎么了?”萧轩的眼神里的迷茫少了几分。

“她怎么了?”齐宇翰抡起拳头对着萧轩的脸就是一拳,“她坐着花轿嫁给了你,如今你倒要问我,她怎么了?可笑!快说,雨嫣倒底怎么了,她现在何处?”

“嫣妹……她昨天就离开了,难道她……她没回顾家……”萧轩跌倒在地,他彻底慌了心神,人也完全清醒了。“她没回顾家,她会去了哪里……”

顾雨柔见萧轩被打倒在地,想用帕子擦拭嘴角的血迹,口中还愤恨地怒骂道:“二表哥,凭什么动手打人?雨嫣不见了与我们何干,难不成她与人卷包私奔了,也要怪到我们头上?”

没等齐宇翰说话,萧轩愤然地将顾雨柔推开,对着她怒吼道:“住口!自己做下无耻之事,反污嫣妹的清誉。毒妇,你连嫣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许你玷污她的名声,你不配!”他声嘶力竭地对着她吼声,把几日憋闷在胸的怒火一股脑地撒了出去,他的眼神除凶虐,就只剩下鄙视不屑。

顾雨柔被迎面砸来的怒火惊得一趔趄,若不是翠珠及时扶了她一把,只怕她已跌倒在地。萧轩眼中的凶虐让她心惊肉跳,鄙视不屑似乎在嘲弄她的可悲可怜。

“不配?难道你就配吗?莫忘了你已是我的夫婿,而你那圣洁的雨嫣妹妹如今是你的嫂子了,肖想自己的嫂嫂,你****不如!”愤怒的顾雨柔哪里还记得什么妇德,也顾不得脸面,她恶毒吼了回去。

“你、你……”萧轩怒不可遏地用手点指顾雨柔,面色被气得绯红,张口结舌半晌,他才慢慢冷静下来,神气淡漠地放下手臂,冷冷地说道:“既然我****不如,顾大小姐就不必再委屈自己,大家一拍两散,你就留在顾家吧。”

“想休了我,去寻那个与你哥哥和离的嫂嫂?休想!”顾雨柔扭曲着脸,直跳脚,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仪态。“你若去寻那个野丫头、狐媚子,我就找人撕了她的脸、弄瞎她的眼睛,再把她送到最烂的肮脏地儿!等千百个男人糟蹋过她,看你还要不要……”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顾雨柔恶毒的诅咒,原来是忍无可忍的齐宇翰强先下了手,而他身旁的齐宇轩和顾成彬也握紧了拳头。

“凭什么打我?”顾雨柔捂着脸,仇敌般地瞪着齐翰。“那个狐媚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们一个个如此维护他?狐狸精……”

“啪——”这回是齐宇轩的巴掌扇在顾雨柔另半边脸。他微笑着拍拂了下扇耳光的手,眼神中是难掩的厌弃。“成林,别让外祖父、外祖母等急了,你快扶她进去吧,省得顾家的脸面都让她丢光了。”

顾成林满面羞愧,强拉着不停挣扎的顾雨柔进府,最后还是在顾成文的帮助下,才把顾雨柔拉了进去。

齐宇轩脸上的笑容依旧,只不过眼神的冰冷得令人生寒。“萧轩妹婿,你也请吧!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还需要你细细道明。”

萧轩如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抬起灌铅的****,跟着进了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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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柔儿,脸怎么了?”顾成林强拖着顾雨柔走进大厅,一见女儿那红肿异常的脸,陈氏尖叫着扑上去,待她看清女儿脸上红红的手掌印,怒气冲天的大喊道:“谁?谁打的?”

顾春雨也心疼地坐不住了,走过去看了看女儿高高肿起的脸,满面不悦瞪着顾成林问道:“柔儿的脸是怎么回事?她萧家来时,就是这个模样吗?”

顾成林为难地摇了摇头,“来时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是谁打的?你这个做哥哥的就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白白被打?说——究竟是何人下的手?”陈氏心疼地搂着顾雨柔,语气极为不满地斥责儿子。

“是我和弟弟打的。”跟在后面的萧宇轩笑眯眯地回答,完全没将陈氏的愤怒放在眼里。

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差点气炸了陈氏的肺,陈氏不悦的怪罪道:“柔儿是你们的妹妹,就算有天大的事,坐下来好好商议就是了,为何还出手伤人?况且今儿个还是她回门的大喜之日,这让侯府的人看到,毁得可不只是雨柔的名声。”

心疼女儿顾春雨也面露不郁,皱着眉,阴着脸问道:“宇轩,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宇轩却还是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回答道:“雨柔表妹还有名声可毁吗?只怕她的名声早就被她自己给毁了,只剩下顶风臭十里的骂名了。”

“放肆!”一直坐着的齐天宝急忙起身训诫自己的大儿子,他原本还要再说几句的,正座上一言不发的顾老太爷,却轻轻地举了手,制止了齐天宝下面的话。“事情总有因果,还是先听听宇轩的话吧。他可不是行事莽撞之人。”

本就不喜欢顾雨柔的顾春秀,轻轻地拉了拉齐天宝的袖子,抛了一记狠狠地白眼,齐天宝摸了摸鼻子,讪然地重新坐下。“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

这时萧轩和齐宇翰等人也纷纷走进大厅,陈氏便拉着顾雨柔坐回位子,心疼且小心的查看顾雨柔的伤情。

齐宇轩继续微笔着坦白,“我们一人才打了一个耳光,太少。我恨不能再抽她几十、几百个耳光。若不是看在她是表妹的份上,直接杖毙了事。至于她说了些什么,还是让自己说吧。那话听着都脏耳朵,从人嘴里说出来,这嘴非臭上一辈子。”说完,他就幸灾乐祸地望着顾雨柔,怡然自得得双臂抱胸,等着瞧好戏。

顾雨柔在众人的目光中缩了缩身子,躲进陈氏的怀里,头都不敢抬起。方才在门口的张牙舞爪,也小心的藏好,极力装出一副可怜像。

顾春雨的目光扫过外甥们的愤怒及儿子难掩的羞愧,又盯着顾雨柔的可怜像沉默片刻,才低声问道:“雨柔,将你方才在门外讲过的话,再说一遍。”

顾雨柔愈加恐慌的缩进陈氏的怀里,而陈氏也挺身挡住顾春雨犀利的目光。“小孩子,说错一两句话难免的,打都打了,还想怎样?”

顾春雨眯了下眼睛,厉声道:“翠珠,把方才你家小姐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翠珠一惊,跪扑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却怎么也不肯说话。

顾春雨恼羞成怒,指着翠珠怒喝:“快说,不然马上就拖出去杖毙!”

翠珠这才颤抖着身子,闪烁其辞地说道:“小姐她……她说雨嫣小姐是……野……野丫头……还说要打……雨嫣小姐……”

齐宇轩挑了挑眉,见翠珠似乎“忘了”重点,他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家小姐好像还要把雨嫣送去什么地方……”

翠珠抖作一团,怎么也不肯说下去了。

“说——”顾春雨气得将茶碗狠狠摔到地上。

“送……送到……脏地儿,让……让男人……”翠珠头前的地上湿了一片,也分不清是她的汗水,还是泪水了。

“住口——”顾春雨僵立当场,怒目而视。“滚出去!”

翠珠如临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顾春雨仿佛被人抽走的精气神,颓丧的低下头,失望地摇头说道:“身为顾家嫡女、侯府的媳妇,说出的话竟比那无知村妇还要肮脏、恶毒。《女诫》都读到狗肚子去了?雨嫣是你的堂妹,你怎能……”

顾雨柔听父亲竟为一个外人鸣不平,心生怨气,想要开口为自己争辩两句。陈氏看出她的意图,伸手偷偷地在她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用严利的目光制止了她的鲁莽。

“跪下——”顾春雨沉吟道:“给雨嫣道歉!”说着,他抬起头寻找雨嫣,却没有发现雨嫣的身影。

“雨嫣呢?”顾春雨皱着眉头问顾成林。顾成林沉默片刻,含糊其辞的说道:“一直就没见雨嫣妹妹。”

顾春秀也找了一遍,只看到****的萧轩,却没瞧见雨嫣。“侄女婿,雨嫣呢?怎么三天回门,反倒把媳妇落在家里了?”

面对顾春秀善意地逗笑,萧轩愧疚地低下头,闷声不吭。

齐宇翰实在忍不住,开口见山将事实捅了出来。“娘,萧轩是您的侄女婿不错,不过他如今是雨柔表妹的夫婿了,听说雨嫣反倒成了他的嫂嫂。”

“什么?”顾春秀夫妇和顾春雨闻之惊诧,正座上的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只是不住的哀叹摇头,没有半点惊讶。

相拥在一起的陈氏与顾雨柔脸露恐慌,心知真相既将揭开,她们终将在劫难逃。

顾春雨最早回神,眼神失望地瞪着陈氏,心存一丝侥幸地问道:“是你做的?这又是为何?”

“为何?”陈氏满脸苦笑,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受到惩戒,索性也不再掩藏隐瞒,不如把往日的委屈一吐为快。“那你又为何处处偏坦雨嫣,刻责自己的亲生女儿?萧家先是向雨柔提亲,后又换成雨嫣,你非但没有替雨柔出头,反而为了促成雨嫣的亲事,让亲生女儿忍气吞生。若连我这做娘都不帮女儿,她早就没有活路了!再说,是侯爷夫人指名让雨柔做萧轩的媳妇,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依父母之命行事,又有何错?”

顾春雨茫无头绪地望着阵阵有词的陈氏,不敢相信她就是与他生活将近二十余年的妻子,只是呆愣愣地望着她,全然忘记要说些什么。

“好个父母之命!”顾老太爷火冒三丈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为了这父母之命,你就对侯爷夫人谎称雨嫣身有奇毒,谁同她圆房,谁就会命丧黄泉?为了这父母之命,你就收买雨嫣身边的小草让她在迎娶路上与翠珠调包,完成你们的调包大计?为了这父母之命,你就勾结侯爷夫人灌萧轩春药,同雨柔洞房,生米做熟饭?也就是雨嫣福大命大遇到侯爷受伤,两个儿子一同成亲,你们才转用了这调包记。不然你只怕雨嫣的性命,早就断送在被你们收买的小草手上,是也不是?”越说越恼,顾老太爷早忘了什么为老之尊,抓起茶碗冲着陈氏就扔了过去,正好砸中她的头。陈氏当即跪倒在地,茶汤、茶叶淋了她一身,额角也开始有血滴下来。

陈氏一身狼狈,早就没了方才的叫嚣,面如苍纸的瘫软在地上。

顾雨柔含泪去扶陈氏,用帕子擦拭娘身上水渍,眼含怨恨的对着顾老太爷喊道:“是又如何?那个不知从什么地界蹦出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跟我争?我才是顾家嫡女!一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也配做顾家嫡女?挡我的路,她就该死!”

“孽障——”顾春雨抬手就是两巴掌,“啪、啪——”

一巴掌打在顾雨柔仰起的脸上,另一巴掌则打在推开她的陈氏脸上。

“娘——”顾雨柔回身去扶倒在一旁的陈氏。“凭什么打我们娘俩,爹心中早已把那野丫头当成亲生女儿,对我们娘俩的事冷眼旁观,现在又凭什么打我们?”

“好、好、好……我今日就打死你个孽障,省得坏了我们顾家的名声。”说着顾春雨就去拿摆在堂上的家法。

陈氏见顾春雨真得恼了,紧忙跪爬着挡在顾雨柔身前,对着顾春雨哀求道:“老爷,一切都是为妻的错,要打便打我就是。雨柔已经是侯府的媳妇,打不得了。”

顾春雨对陈氏的哀求冲耳不闻,咬牙切齿道:“好个打不得!想那不孝女全凭这打不得,才跑回娘家行无礼之事。今儿个非打得她知理为止!”

“住手——”一声怒喝阻止了顾春雨要落下的家法。

卷三 为妻 第十三章 报应不爽 感谢亲们投票、收藏,打赏、留言,谢谢!会继续努力码字的。顾氏狼狈母的报应告一段落,今后她们还自取灭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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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雨高举家法的手停在半空中,惊讶地看着顾老太爷。“爹,您别拦我,我今儿个非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把家法放下!”顾老太爷板着脸,低声喝道。“顾家的家法是用来教训顾家的子孙的,既然她已嫁进侯府,咱们家的家法当然就不能落到萧家人身上。确实是打不得了。”

顾春雨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家法,垂头坐到一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地上的两人。心知一家之主的父亲早已决定了对两人的处罚,就算是他也改变不了。

顾雨柔少不更事,以为顾老太爷真得怕了侯府,不敢把她怎样。而陈氏心中却愈加的忐忑,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顾老太爷不再看地上的两人,只是沉着面对萧轩说道:“顾雨柔已是侯府的媳妇,还请萧公子领回。从此她的死活再与顾家毫无关系,顾家的族谱之上也不会再有她的名讳,顾家的大门也不会再让她踏进半步……”

“祖父,不可——”顾成林和顾成文兄弟惊呼着跪倒在地,想为自己的妹子求请。

陈氏也惊慌失措叩头哀求,“老太爷,要打、要罚由您,您可千万不能把雨柔撵出顾家……”

“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顾老太爷神情坚定,不容半分余地。“因果循环,怪不得旁人。”

陈氏和顾家兄弟的头磕得邦邦响,顾老太爷还是不为所动,干脆闭上眼睛,瞧都懒得瞧一眼。顾雨柔不知深浅,见顾老太爷半点没有原谅的意思,她竟然恼了。“娘、哥哥,不必求了。从族谱上抹去又能如何,随他去。别再求了!”

陈氏急切地捂住她的嘴,哭着责怪道:“休得胡言,快同娘一起求祖父原谅才是。”一个女子若没了娘家,就会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在婆家更是没有地位可言。

顾雨柔倔犟地仰着红肿地头,怎么不肯说任何乞求原谅的话。

为了女儿日后在侯府的地位,陈氏苦苦哀求道:“一切都是儿媳的错,雨柔还是个孩子,是儿媳没教好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儿媳的错,要罚就罚我吧。老太太,雨柔还是孩子,看到您疼爱这么多年的份上,千万不能把她从族类谱上抹去……”

顾老太太望着顾雨柔,虽说失望,但毕竟是疼了十几年的亲孙女,真要将她从族谱上抹去,实在是不忍心。“不然……原谅她一回……”

顾老太爷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神却异常坚定。“原谅她一回?哼!不是为了赌气才把她自族谱中抹去,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依着她的性子,日后必定会闯出更大的祸事,到时丢得可不止是她的脸面,只怕会累及顾家的名声和所有顾家女子名声。到时再断,只怕悔之晚矣。”

顾雨柔见顾老太爷主意以定,她干脆利落从地上站起身,还颇为不屑的劝道:“娘,莫再求了。女儿不稀罕别人可怜,女儿已做了萧家的媳妇,不进顾家的族谱又如何?女儿这就回去了。娘,保重。”说罢她便扬长而去。

顾老太爷轻叹一声,看了看行礼准备告辞的萧轩,冷冷地说道:“虽然与雨柔成亲实非你所愿,却也是侯爷夫人亲自求亲定的媳妇,还望你日后不要怠慢了她。今儿个这结果,萧府怕要负大半的责任。另外,回去转告萧大少爷,还请他尽快将雨嫣的和离书写好送来。雨嫣绝不会这么糊里糊涂地被骗进侯府,只当侯府发发善心,放过她吧。”顾老太爷讲完这番话,直接闭上眼睛,不愿再多看萧轩一眼,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虽将顾雨柔自族谱中抹去,但她终究是他的亲孙女,他能做也只有这么多了,只盼她日后好自为之吧。

萧轩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行过礼后,他也沮丧地离开了顾家,凭生最后一次进出顾家的大门。

陈氏见大局已定,神情木然地坐在地上,久久地望门口,沉默不语。顾春雨对女儿和陈氏已经绝望了,他缓缓起身,勉强立在顾老太爷跟前站住身子。“爹,我要休妻!”

“爹——”顾成林与顾成文跪在地上惊呼,“爹,原谅娘吧。爹……”

顾春雨哀莫大于心死地闭上眼睛叹道:“陈氏丧失妇德,教女失德,甚至还妄想谋人性命……此等毒妇,家门难容……我要休了她……”

顾老太爷缓缓地睁开眼睛,心疼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低声叹道:“陈氏不止是你的妻……唉……更是成林和成文的娘……若你休了她,置他们于何地?若传出去,让他们如何面对世人目光?算了……这段时间陈氏也太过操劳了,看她面色苍白,想是病得不轻,送她去城外的家庙好好将养身体吧……”掩去眼中闪过的寒光,顾老太爷重新闭上眼,他一句话注定了陈氏后半生可悲的命运。

家庙!?那个活死人墓!

陈氏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人也早已魂不附体,甚至忘了为自己争辩。顾春雨睨了眼陈氏,长叹道:“罢了……成林,扶她回房休息,明早送她去家庙。”

顾成林嘴角合翕,最终还是没再为为陈氏求情的话说出口。想到她的所作所为,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只希望在家庙里,她可以早日悔过自新,等机会他成熟,再想办法求祖父、父亲,将她接回府中。

顾成林和顾成文默默地扶起陈氏退下,大厅里静寂半晌。惩戒了顾雨柔与陈氏本该大快人心,可一番周折下来,众人都只觉得身心疲惫,空气中没有半点喜气。

思索良久,顾春秀苦着脸问道:“爹,难道真得要让雨嫣与萧峰和离吗?过了年,她才十二岁。这以后……”

顾老太爷原本坚硬的面庞,也泛起淡淡的无奈。“不和离又当如何?难道弄假成真让雨嫣与萧峰过一辈子?守着不喜她的婆婆、心怀叵测妯娌,万一她真有什么不测,如何向她爹娘交待?”

“若是侯府分了家,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虽说萧峰比雨嫣大十岁,倒还般配。这女子还是不要轻谈和离,这日后……”顾老太太比顾太老爷更知道身为女子的不易,不免开口劝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家亲。

顾老太爷沉吟片刻,无奈道:“急事缓办,先看看萧家的打算。若萧家有诚意,到时再谈条件不迟。”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事到如此,也只能等等看了。

“爹,听雨柔的话,雨嫣昨儿个就出侯府了,是不是应该去找找?”雨嫣不知所踪,让顾春秀心急如焚。

“我们现在就去找。”齐宇轩和齐宇翰兄弟说着,就要起身去寻雨嫣。

“别去了。今儿个早上,雨嫣写信回来了。她住到她城外的庄子里去了。信上说,她想一个人儿清静清静,等她想通,她会回来的。”顾老太太心疼又心酸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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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掌灯时分,萧峰略带疲惫地自军营回府。回到房中,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却见原本早该歇下的萧文宇竟靠坐在他的床上。

萧峰轻轻坐到床上,心疼地拍了拍萧文宇挂在脖上不住摇摆的头。“宇儿……醒醒……”

“嗯……”萧文宇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迷蒙地望着萧峰,半晌才看清眼前的人。“爹……”

“天都晚了,怎么还没歇下?找爹有事?”萧峰将儿子抱进怀里,看着儿子贪睡的模样,双眸盛满慈爱。

萧文宇这才想起守在爹爹房中的来意,狠狠地眨巴眨巴了酸涩的眼睛,完全清醒的眼中写满狐疑地问道:“爹,小姨要当宇儿的娘了吗?”

“小姨?”萧峰一怔,儿子何时多了个小姨?岳丈家只有妻子一个女儿,怎么他又多出个小姨子。“宇儿哪来的小姨?”

“雨嫣小姨!”萧文宇对萧峰粗心很是不悦。“小姨原本不是要给文宇当婶娘的吗?怎么又成了娘?”

萧峰困惑地皱着眉头,儿子何时同顾家小姐如此熟识了?“那宇儿是盼着小姨做婶娘,还是给宇儿当娘呢?”

萧文宇毫不犹豫答道:“当然是当娘了,可……可小姨那么小,能给宇儿当娘吗?”

望着萧文宇期盼又怕失望眼神,萧峰首次考虑与那个叫他大叔的小女孩结成夫妻的可能。

女人如衣裳,对萧峰这个粗老爷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何况他已经有了房妾室。只是儿子还小,需要一个母亲。若是他喜欢的人来当他的母亲,他这父亲又何乐而不为呢?

许久未得到回复的萧文宇拉了拉萧峰的衣袖,期盼地问道:“小姨真得能给宇儿当娘吗?”

萧文宇眼神的小心翼翼,让他这个父亲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小姨已是宇儿的娘了。她只不过有事回娘家了,爹过几日就把她接回来。”

“当真?”萧文宇乐得蹦了起来。

萧峰嘴角扬起,笑着点头道:“君子一言!”他伸出了黑黝黝的大掌。

“快马一鞭!”萧文宇举起手,重重地与萧峰击掌为盟。

看着儿子乐不可支的笑脸,萧峰打定主意,就算是用抢,他也会把那个丫头抢回府中,更何况他们可是拜过天地,入了洞房的!

为了儿子,一向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萧峰,竟耍起了无赖!

“想好了?”镇南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有些拘束的长子,翘着嘴角啜了口茶,故意逗趣道:“你那小媳妇过了年才十二岁,要圆房恐怕还要多等几年。”

萧峰闹了个大红脸,吭哧许久,他才含糊不清道:“不急着……圆房,是宇儿喜欢她给他当娘。至于……圆房……不急、不急……”

镇南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长子萧峰那点聪明都用在战场上了。骑马打仗、排兵布陈、练兵杀敌,他都有异于常人、酷似动物的敏锐。除此之外,他都过分憨直,甚至有些愚钝。

萧峰的亡妻、他长孙的生母,是个大家闺秀,温柔有余,略欠果断。那日,雨嫣有礼有节、果断聪慧的言行,让他印象颇深。联想长子的不足,他愈发觉得雨嫣虽然年纪尚小,却绝对是萧峰正妻最合适的人选。既使将来分府单过,她也会将新侯府经营得井井有条。

原本镇南侯还担心萧峰会因她年纪太小,排斥她。不想他竟会为了文宇接受雨嫣这个小妻子。不错,反倒省去了他许多口舌……

镇南侯捋着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既然不急着圆房,顾家小姐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明日为父就与你走一趟顾家,看能不能帮你求来。”

萧峰听了,却直摇头。“去接媳妇,自己去就好,何劳父亲出面?”

镇南侯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媳妇?想得美!昨儿个轩儿回来可带着顾老太爷的原话,让你早点把和离书准备好。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回来。”

“和离书?”萧峰颇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哪能随着她的性子,说和离,就和离?”

“糊涂!如何成的亲,忘了?万事不可闹得太僵,不然好事变坏事,既便强行把人领回来,也是家宅不宁。不如两家坐下来好好谈,你那笨嘴拙舌只会坏事!还是由我出面得好。”镇南侯抽了抽嘴角,对儿子那根直肠子,他早已绝望了。

萧峰皱着眉想了想,最后也只能点头。要真得办砸了,他可就是言而无信了。

顾成彬心情舒畅的走出顾家大门,若不是担心雨嫣的近况,只怕他这会儿已经飞起来了。他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悠闲的往麦包包总店走去。一连两日,顾成彬都会早早地去麦包包等着,就怕雨嫣来得早寻不见他。

其实躲在老宅的雨嫣也心急,急着了知道那两人的下场。原本第二天就想来麦包包,又怕被顾成彬看出她的心急,硬是在老宅呆了一天。第三天早早地,便同小秋坐着马车出门了。

才进麦包包店铺后面的屋子,顾成彬灿烂的笑容反倒把雨嫣吓得不轻。往日全身总是萦绕着淡淡忧郁的少年,仿佛****之间就变成了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男孩儿。这还是她熟悉的四哥顾成彬吗?

“四哥……”雨嫣懵懵地望着顾成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嫣妹来了,快进来坐。”顾成彬笑吟吟地把雨嫣让到里面,直到两人坐下,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停下。

“四哥有什么喜事吗?难不成要同秀秀姐成亲了?”雨嫣大略也差出七八分,却故意拿他逗趣。

顾成彬心情大好,甚至连羞赧都忘了,大方地说道:“成亲还早,不过昨儿个倒是出了憋了十几年的恶气。到现在还神清气爽!”

雨嫣一怔,回门之日不是前天吗?

怎么他憋闷在胸的恶气却是昨日出的?

难道昨儿个,顾家又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卷三 为妻 第十五章 成事不足 年前实在太忙,又要存稿。瘦点,健康……过年时一点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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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被送往家庙,她手中掌管多年的帐册、银钱等被送到顾老太太手中。事有凑巧,原本想直接将帐册交给长孙媳的顾老太太心血来潮,随手翻了翻帐本,却意外的揭出陈氏多年来一直克扣妾室及庶子、庶女月钱和供奉的事实。也是陈氏管家多年,天不怕,地不怕,帐面甚至起码的遮掩都省了。

又是一场轩然大波,顾老太太干脆仔仔细细将家中的账目、银钱、地契、铺面等一一过数。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陈氏掌家多年,家中的银钱、农庄、铺面有不少都让她转手低价卖出,再一查买主,竟是陈氏本人。数年来,陈氏的嫁妆倒是丰厚了数倍。

得知自己一向信任的陈氏竟做出如此出格之事,顾老太太也是大失所望,心中余下地一点儿不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顾老太太最后还着人把陈氏克扣的月钱和供奉都折成银子还回来,姨娘秦氏、顾成彬,甚至是出嫁得顾成霞都有份。

积少成多,秦姨娘同顾成彬姐弟的荷包也跟着鼓起来了。比起银子,最让他们大快人心的是陈氏罪上加罪,将在家庙中度过余生。

压在心上的石头被搬走,顾成彬当然心情大靓。雨嫣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还不忘好心劝道:“在外头如何高兴都无妨,回家还是要克制点,千万莫让成林、成文哥哥看到,若有人借此生隙,反而不美。”

顾成彬心中徒然一震,面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多,连连点头称道:“嫣妹所言极是。也是一时喜不自胜,差点乐极生悲。”

“若小妹与四哥易地处之,只怕早已手舞足蹈,闹得路人皆知了。”又怕坏了他的好心情,雨嫣拿自己逗乐。

顾成彬冷静下来,人也清明了许多,也想起雨嫣的大事。“只顾着自己的鸡毛小事,倒差点把小妹的大事给忘了。”

雨嫣只是淡淡地笑着道:“米已成炊,倒也不急了,只是想知道萧家今后的打算罢了。”

顾成彬也不再叙闲话,开始把回门当天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讲予雨嫣同小秋听。听到顾雨柔被打、被逐出顾家,陈氏被送往家庙精彩之处,小秋都会爽快直呼:“活该!”

一口气讲完,顾成彬直讲得口干舌燥,他捧起茶碗大口牛饮起来。

雨嫣神情却一直很平静,至多会时不时的摇头,眼神闪过鄙夷。小秋见雨嫣摇头,以为她又“圣母”可怜那对狼狈母女。“小姐,不必可怜这等恶人,她们也是罪有应得。”

口中有茶,顾成彬还不住地深以为然的点头赞成。

知道他们误会了,雨嫣轻叹道:“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也是她们自食恶果。我只不过感叹雨柔堂姐不谙世事,没了娘家的庇护,她往后的日子,只怕……”

顾成彬也只能无奈地叹道:“祖父倒是劝诫过萧轩几句,可哪个男子会忘记这等污辱设计?雨柔姐总有追悔莫及的一日……”

见两人对坐着悲古伤今,只差滴鳄鱼眼泪的模样,小秋扑哧一声乐了。“人家雨柔姐此刻正得意如愿以偿,您两位却坐这儿替人发愁。小姐、四少爷,您两位是不是早饭吃的有点咸了?”

雨嫣、顾成彬四目相对,再联想小秋所言,不觉也都笑了。“是咸了……”

“咸了,小秋快把茶水倒上。”雨嫣自嘲道。

小秋就出去泡茶,顾成彬才又想起最重要的一件。“萧轩走时,祖父还让他带话给萧峰,让他早点把和离书写好送来,早日解除这桩乌龙亲事。”

雨嫣不甚担心地点了点头,“和离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萧峰已有一子,且萧峰之妻将来可是镇南侯爷夫人,小妹的年纪实在不太合适。况且当日离开萧府时,镇南侯也是点了头的。”

顾成彬皱着眉,思忖半晌才点了点头。雨嫣年纪虽小,胆略、手段却一点不比成人差。若镇南侯爷慧眼识珠,就绝不会放过最佳的儿媳人选。

这想法也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顾成彬也没挂在心上。“小妹,你城外的农庄在哪儿?若有事,我也好去寻你。”

“小妹并未出城,而是住在外祖父的一处老宅。就在……”

兄妹俩轻松地说起了闲话,皆把镇南侯府的萧峰抛到了脑后。他们却不知此刻那人已坐在了顾家的大厅之内。

顾老太爷轻蹙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堂上的座上宾,心知来者不善,脸上却笑吟吟地问道:“侯爷气色不错,身子好利索了吧?”

镇南侯拱了拱手,“还多亏了府上送来的药好了许多。不过这身子……也只不过是在拖日子罢了。”他驰骋疆场多年,早已将生死看淡。

顾老太爷心生佩服,无限感慨道:“为社稷,侯爷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大燕可少不得,侯爷这样的国之栋梁。”

“顾老太爷过誉了。”镇南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其实,今日过府是有事要与亲家相商。”

一声“亲家”让顾老太爷心中一动,多少猜出了他的来意。猜是猜出来了,可明处顾老太爷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亲家?此话从何而来呀?前日老夫已将顾雨柔自族谱中抹去,再与顾家不相干。侯爷这声亲家,倒叫人糊涂了。”

你个老狐狸!

镇南侯心中暗骂,脸上却笑得愈发亲热地说道:“难道亲家忘了,雨嫣嫁予我儿萧峰为妻了吗?”

顾老太爷闻之摇头道:“不是已经谈好双方和离的吗?老身还在等贵公子的和离书呢。”

镇南侯讪讪地笑道:“说来也是他们结成夫妻的缘分,不如顺应天意,促成两人的良缘可好?”雨嫣离开侯府时,已讲明要和离。他虽未言明同意,也未否决,如今又上门说和,总觉得有些理曲辞穷。

顾老太爷面色一沉,带着淡淡地不悦说道:“哪里是什么天意、良缘?分明就是有心人算计,造的孽。与其将错就错,还不如早些拨乱反正,省得晚了两败俱伤。”

镇南侯被驳了面子,略显尴尬地捋了捋胡须,才要再开口劝和。坐在一旁的萧峰却再也坐不住了。

“先别说是不是有人算计,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她顾雨嫣就是萧家的媳妇儿!”

坏了!坏了大事!

镇南侯气恼地扶着前额哀叹,整个一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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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爷的胡子差点没气歪了,一双老眼气鼓鼓地瞪着萧峰。

萧峰身形魁梧,粗硬浓密的头发一丝不苟地被镶了美玉的小冠束于头顶。麦色的面庞,宽广的额角,浓黑的眉毛下一双深遂有神的虎目毫不示弱地盯着顾老太爷。新婚时剃掉的胡须又冒了出来,青青地布满嘴和下巴,一直连到鬓角。是条顶天立的汉子,不愧大燕的一员猛将,只可惜配不上雨嫣。

左看右看,顾老太爷只觉得萧峰同雨嫣放在一块,就如同把一头笨牛放到牡丹花边。牛嚼牡丹,实在太可惜。

原本就赞同和离的顾老太爷,如今就更是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萧将军英明威武,正是弱冠年华、风华正茂的好时季,耽误不得。而雨嫣过了年才十二岁,实在与将军不配。还是请将军退一步,同意和离,予己予人方便。”

萧峰只是憨厚,却不傻。任凭顾老太爷如何的好言相劝,他都只是摇头,只一句话:“拜过天地,入了洞房,便是萧峰的媳妇,断无和离之说。”

原本还有气恼儿子鲁莽的镇南侯,此刻却偷偷笑弯了嘴。狐狸再狡猾,遇上顽石也只能感叹冥顽不灵。

顾老太爷又气又急,恨不能用槌子去敲他的鱼木脑袋,看是不是实心的。见劝不动,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必杀技。

顾老太爷颤颤微微地起身,缓步来到萧峰跟前,不容分说,挑袍便跪。脸上来挂着两行老泪,哀求道:“顾家家门不幸,才让雨嫣落入歹人算计。可怜她父母双亡,犬子原想让老夫为她寻一门可心的人家,可谁曾想……”

顾老太爷这一跪,倒真让萧峰慌了手脚,任他如何阻拦、如休搀扶,顾老太爷就赖在地上不起来,最后萧峰也只得跪在他面前。

“老夫有负犬子所托,怕百年之后再也无颜面去见他。只求萧将军大人大量,就应允和离之事,老夫感激不尽。”顾老太爷说到伤心处,以袖掩面,老泪纵横。

坐着镇南侯比跪着的两位更着急,深怕那直肠子儿子着了老狐狸的苦肉计,可又不能把话讲到明处,他不断的冲儿子使眼色,可对方根本就没瞧他。

若是平时,萧峰早就缴械数次了。可一想到儿子忍着困意,坐在桌头期盼的目光,他也只是硬起心肠,坚决不同意。

两位面对面跪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萧峰怕顾老太爷的身子受不住。一咬牙,一闭眼,巴掌拍在另一只拳上,似乎要……

“峰儿,人要言而有信,切不可做出违心之事,谨言慎行,切、切、切……”镇南侯就怕儿子心软,中了老狐狸的道。

“男子汉,言必行,行必果。”萧峰正重对着镇南侯点了点头,“我答应……”

顾老太爷兴奋地差点地上窜起来,镇南侯头痛得举起双手不住的揉搓额角,心想这局是破了。

可谁也没想到,萧峰后面还有话没讲完。“我答应,从今往后定会善待雨嫣小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保她一辈子幸福安稳,子孙满堂,定不让祖父有负岳丈嘱托。若她嫌上次的婚礼过于草率,萧峰可以上殿请旨,请皇上为我两人赐婚,加封诰命夫人。”

“啊?”顾老太爷惊诧、失望瞪着萧峰,一时没了章程。

“啊——”镇南侯则惊艳得差点手舞足蹈,他儿子还不算太笨,竟想到请皇上赐婚,绝了!

萧峰顺势将顾老太爷自地上扶起,重新将他扶回座位上坐好,躬身立在他面前,等侯顾老太爷最后的态度。

许久,顾老太爷恍若自梦中醒来,望着垂立在自己跟前的萧峰,眼尾瞄见镇南侯正得意的嘴角。他心中无奈又无力地哀哉,口只能颇为感动的说道:“难得萧将军竟是有情有义的真汉子,罢了!只希望萧将军真能如己所言,善待雨嫣,白头携老。只不过……”既成事实,唯今之计只能替雨嫣争取最好的权利了。

镇南侯早就等着了,见顾老太爷话风一转,他忙笑眯眯地说道:“婚礼确实亏待了雨嫣,有甚要求尽管提。”他的语气更亲热了,连雨嫣后面的小姐两字都省了。

顾老太爷故意顿了一下,见他们父子两人脸上流露紧张,他才稍觉平衡地说道:“这桩亲事的来由,两位也应该清楚。若让雨嫣重回镇南侯府,只怕老夫会夜不能寐,寝食不安。且不说婆婆不喜,单单妯娌不合,就让老夫担心雨嫣是否真得能在侯府安然度日。若想认回雨嫣这个儿媳,镇南侯务必先保证雨嫣性命无忧。否则……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告到皇上跟前,老夫也要让雨嫣与贵公子和离。”

顾老太爷坚定冷静声音掷地有声,字字句句敲在萧氏父子心上。萧峰见镇南侯皱起了眉头,以为他犯起了难。左右掂量,与其让父亲为难,他宁可做个对儿子失信的父亲,萧峰才要开口,却听到镇南侯说话了。

“亲家所言极是。原本峰儿也已过了弱冠之年,也是分府单过的光景了。还请亲家宽限几日,等他分府出去,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再让他亲自接雨嫣回府。亲家,如此安排,可还妥当?”顾老太爷的要求乍听刺耳,但细想却再合理妥当不过。若强留雨嫣同在一府居住,只怕会生出许多事端,甚至是祸事。

“那老夫就静侯佳音了。”顾老太父面对这没输没赢的战争,也颇不是滋味。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睨了眼面色不愉的萧峰,镇南侯淡淡地问道:“觉得顾老太爷的要求有些欺人太甚?”

萧峰闷声不吭,但阴沉的面色却带出他此刻心情不爽。

镇南侯却笑着摇头,慢慢地劝解道:“先莫动怒生气,把整件事的源由想想清楚。若你是顾老太爷,你会放心把自己的孙女送进府吗?不说是龙潭虎穴,那也九死一生。若再赶上你、我出战,不在府中,顾家小姐又会是何种境遇,你可想过?沈氏、顾氏都非良善、心宽之人,若顾家小姐真得有个好歹,只怕悔之晚矣……”

思量许久,萧峰才舒展眉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卷三 为妻 第十七章 迷惑 用过晚饭,雨嫣正坐在书房与曾管家及曾福、曾寿父子闲聊,桌子上摆着高高的帐本。又近年底,沈氏又开始汇帐了。正当几人放下茶碗准备汇总账目时,外面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铛铛……”

曾管家看了看天色,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会是谁呀?”

他话音未落,曾运打外面走进来,神情略显紧张。“小姐,四少爷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他是一路跑来的。”

雨嫣一惊,早上才见过面,怎么晚上又找来了,会是什么事情?不容多想,雨嫣急忙起身去见顾成彬,曾福、曾寿被留下,曾管家和曾运则紧随其后。

看着不住喝着茶,还不停地用袖子抹汗的顾成彬,雨嫣看出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四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吞下口中的茶水,顾成彬顿了一下,才又急急忙忙地说道:“出……出大事了。今儿个镇南侯爷亲自来家,还领着长子萧峰,说是要接你回萧家。根本不提和离之事。”

雨嫣微微一怔,随即马上问道:“那祖父是如何回复的?”

顾成彬咽了咽口水,有些恼火地说道:“祖父当然是不同意。可任凭祖父如何回决,那萧峰却只是说一句话。”

曾运先急了,追问道:“哪句话?”

“他、他说……”顾成彬有些吞吞吐吐。

“急死人了,快说呀!”曾运只差冲上去摇顾成彬,让他把那句话吐出来。

“他说……他说,拜过天地,入了洞房,雨嫣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了。”顾成彬也是一肚子的火,却又不知道冲谁发,只能在心里将萧峰恨了又恨。

“想得美!”曾运气得直蹦,卷起袖子就要去寻萧峰拼命。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被欺负了,他这个哥哥可不能白当,非要去痛扁萧峰。

顾成彬也热血沸腾地跟在曾运的身后,眼睛里兴奋地闪亮闪亮的。

雨嫣见了,心里暖暖地。可也知道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真要闯侯府,吃亏得肯定是他们。雨嫣同曾管家死死拉住,连劝带骂才算把他们拦住。

“打又不让打,那现在该怎么办?”曾运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瞪着雨嫣干着急。

雨嫣也坐下,思忖片刻,问道:“四哥,那后来呢?”

顾成彬先是一怔,随后又弄清了雨嫣的意思。“后来祖父甚至……甚至跪地乞求,可萧峰依旧不肯。反倒也跪着向祖父起誓,今生与你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最后祖父实在无法,只得向镇南侯提出让萧峰分府出来单过,才肯让你回去。不然就是去告御状,祖父也不会将你送回。”

听到祖父竟提出如些越俎代庖的要求,只怕……“镇南侯答应和离了?”雨嫣眼睛闪过惊喜,满含期待的望着顾成彬。

“答应是答应了,镇南侯答应分府,没答应和离……”顾成彬有气无力地垂下头。

答应分府,却没答应和离?萧大将军何时对她如此一网情深了?雨嫣惊讶地半天无语。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显得格外诧异,难不成萧大将军对小姐一见钟情了?

“小妹,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顾成彬忧心忡忡地望着雨嫣。

事到临头,雨嫣倒也不急了,她淡淡地笑道:“萧峰分府只怕也要耽误几日,不急在一时半刻的。四哥,你也不要着急了。等过几日,小妹回顾家同祖父商议后,再行定夺。”

顾成彬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望着曾运同顾成彬出去的身影,雨嫣有些晃神,直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先把帐本汇完吧……”

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两人过早饭,坐在温暖的屋里品着茶,说着闲话。无意中说到雨嫣,二老都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叹着气。

“也不知嫣儿现在怎样了?”顾老太爷又轻叹道。

顾老太太也忧虑地点了点头,“不然到庄子上去看看?”

“明儿个让人去打听打听那庄子在哪儿……”顾老太爷点头赞成。

这时有丫环从外面跑进来,“回老太爷、老太太,七小姐回来了。”

“雨嫣回来了?”二老欢喜万分,没等他们起身相迎,雨嫣自外面走进来。“祖父、祖母安好?”

顾老太太一把将雨嫣抱进怀里,老泪迎眶,“可回来,委屈我儿了……”

抱着雨嫣一阵心啊、肝的痛哭,雨嫣劝解了许久,顾老太太才慢慢止住了泪水。

抹去眼角的泪水,雨嫣被顾老太太拉着坐在她身边。抬头正好看见顾老太爷也正偷偷的用袖子抹眼角。

满怀歉意,雨嫣内疚地说道:“嫣儿让祖父、祖母劳心费神,实在不孝。”

“胡说!”顾老太太笑着喝道,“都怪祖母平时太大意,竟让陈氏钻了空子,才让我儿落得如此田地。说起来,全都是祖母的错。”

“谁都不怪,只怪那陈氏丧尽天良,做出天地不容之事。”顾老太爷时至今日,他依然对陈氏所作所为耿耿于怀。

“唉……”说到家丑,顾老太太忍不住又叹道。“只是苦了成林和成文了。”陈氏作的孽,却要由儿子背负。

顾老太爷不愿意多谈,仔细打量了会儿雨嫣,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嫣儿的气色看来不错。”

“嫣儿早就没事了,能吃能睡。祖父、祖母千万别再为嫣儿担心。嫣儿一切都好。”雨嫣靠在顾老太太怀里边撒娇,边劝慰二老。

“那就好,那就好……”顾老太太颇感心慰地点着头,“嫣儿回府来住吧,只当陪陪祖父、祖母。住在城外,祖父、祖母想见上一面都麻烦。”

雨嫣微笑着摇头,“祖母,嫣儿已经嫁人了。再住回家里,让外人看到,又要说三道四了。而且嫣儿已经搬回城里外祖父的一处老宅,离这儿也不远,嫣儿随时可以回来看您二老,岂不更好。”

顾老太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老太爷拦住了。“就随嫣儿自己吧。成林和成文心里正难受,每日见嫣儿只会让他们更加愧疚,嫣儿也不自在。随她去吧!最多让她常来看你……”

顾老太太最后只是无奈点头同意。

顾老太爷清了清嗓子,眼睛闪过愧色,闪烁其词地说道:“嫣儿,萧峰的事听说了?”

“听四哥说过了。”雨嫣不改笑颜。

顾老太爷忧心地追问道:“作何打算?”

雨嫣摇了摇头,“还没什么打算,只不过……嫣儿想请祖父找人给萧将军送封信。”

“信……”

卷三 为妻 第十八章 和离书 第十八章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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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信纸。将信上隽秀的字迹看了又看,萧峰沉吟片刻,才对送信的人说道:“回去告诉夫人,一切依她在信中所言。”

程喜塞了些赏钱打发人走了,转身见萧峰皱眉沉默不语,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关上的房门。

想要面谈?

眼前浮现红色嫁衣映衫下倔强的小脸,萧峰不自觉扬起嘴角,她竟要与他见面谈。会同他讲什么?

曾经喊他大叔的小丫头,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的妻,萧峰也道不明心里是个啥滋味。毕竟她还未满十二岁,他又比她大十岁。个子的小小,至多才到他肩窝处。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极不相配,倒是她与二弟立在一处时仿佛是幅淡雅的风花雪月。

萧峰皱着脸,不悦地将脑中的那幅风花雪月****粉碎。不管相不相配,她已经是他萧峰的妻子、他的女人,只能站在他的身边。时间久了,慢慢也就顺眼了。

会同他谈和离?

莫明的烦闷自心底生起,萧峰冷着脸出了书房,大步走向府中的练功房。可他的脑子却没闲下来,满脑子想得都是明天同雨嫣的见面及见面后会谈及的内容。

她如此坚持和离。会不会是她心里仍旧惦念着二弟?对他念念念不忘,所以才……

萧峰怒火中烧,连挥出的拳头都多了几分力。不多时,府中同他陪练的侍卫已纷纷倒地,捂着伤处趴在地上****。

他极为不满地扫了眼地上的残兵败将,严厉地说道:“今儿起,练功时间多加一时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片无力的哀号。

夫人!?

雨嫣了然于心地挑了挑眉,思忖片刻又笑弯的嘴角。

两个字就表明立场,直接把“和离”丢出见面相谈的议题之外,他还不算太笨。

明明不缺女人的萧大将军,为何会抓住她这个还不算女人的小丫头,不放手?难道他知道她是沈氏的继承者?

不太可能!

她又不是长得倾城倾国的小祸水,为什么……

一切都只能等明日了……

看着茶碗中摇曳的翠绿,萧峰对着面前轻笑的小女孩,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个比他小十岁的小丫头,却让他感受到一种成人的压力。

不可!绝不能在气势上被她压倒,堂堂大将军不能败于她跟前。

必须先声夺人!

“老宅已经有人在整理,十天后的黄道吉日就可以分府搬家了。”萧峰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抢先一步把握了先机。“等分了府,就来接你回去。一个家缺了主母,成什么样子。”他的语气越发得理直气壮,隐隐带着一丝命令。

有了良好的开始,萧峰也放了胆量,开始涛涛不绝地对着雨嫣说教,几乎将她成为萧府主母之后的责任都讲了个遍。直到他喝光两杯茶,续上第三杯茶时。他才发觉一直挂着得体微笑的雨嫣,安静得有些诡谲。

“咳咳……”萧峰清了清喉咙,“相约见面详谈,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嫣儿深知萧将军是位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故嫣儿冒昧得请萧将军前来,有一事相问,希望将军能直言不讳,一解嫣儿心中疑惑。”雨嫣摆出完美的仕女风范、无懈可击,潜移默化中牵住萧峰的鼻子。

只见过数次,但雨嫣感觉萧峰是个不屑说谎,也不会说谎的人。不过她还是预先高高地把他捧起,让他想说谎都觉得对不起这张面皮。更何况为了一件小事,实在不值得丢了真汉子的名头。

萧峰在雨嫣的赞美声中,不自觉得又挺了挺胸,才沉稳地说道:“但说无妨。”

雨嫣轻笑着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当初雨嫣离开侯府时,当着侯爷和将军的面提出和离,侯爷和将军均未提出异议。时隔几日之后,侯爷和将军却要接雨嫣回府,只字不提和离。雨嫣只想弄清楚。将军为何会一改初衷,决定接雨嫣回萧家?这件事对萧将军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不是难事……”萧峰只觉得背上的汗下来了,其中原由实在让他说不出口。可要他说谎,他又说不出。在雨嫣期待、平静的眼神中,萧峰急得额角沁出一层薄汗。

早晚她都会知道真相,还不如由他口中道明。萧峰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说道:“是因为文宇……”声音里带着浓浓地为人父的欠疚。“原本萧某也不想耽误雨嫣小姐,只是……宇儿太孤独了,难得他与雨嫣小姐投缘。在知道小姨变成娘时,他欢喜得什么似的,等到很晚,只为证实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迷底揭开,雨嫣恍然大悟,原来理由如此简单。只是……

萧峰过意不去地移开视线,但随后却又更坚定的重新将眼睛盯在雨嫣身上。“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文宇,萧某都会接雨嫣小姐回府。无论是迎,还是扛……”

雨嫣惊诧地瞪大眼睛,看着萧峰那张活土匪脸,最后扑哧一声乐了。

她一笑,反倒让萧峰感到有些难为情,黝黑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紫。雨嫣第一次知道,肤色黑的人害臊,脸会变紫,而非红。

没有了秘密,萧峰也敞开心胸,侃侃而谈:“过了年,文宇五岁。他娘生下她,就没了。我这个爹又常年在外征战。他几乎是下人带大的。他很懂事、聪慧,可他太孤独了。在侯府,他跟谁都不太亲近,除了萧轩时常会带他出去玩,他连个玩伴都没有,甚至不会调皮倒蛋……”

听了心中难免泛酸,可让她为了一个孩子放弃自己的自由,她做不到……

她就算是做了反抗,只怕也是无用功。

若她以死相逼迫,也许萧峰会答应……

可后面呢?

她毕竟是名弃妇,若回顾家,只会引来更多的非议。单独在外居住,日子久了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不会放心。就算可以独居,顶着弃妇只名,会招来更多的祸事。顾家会更加心切的为她张罗亲事,也许她下回被包办的婚姻还不如第一次,起码遇到得是坦荡的汉子。

雨嫣这副身子的年纪还太小,就算想走四方,她这个年纪也很难成行。唯今之计是替自己寻一个可靠的安身之所,如此看来萧府最合适不过。

打定主意,雨嫣开始盘算最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雨嫣深受感动的长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雨嫣父母双亡,文宇的孤独也略有体会。为了他……雨嫣愿意随萧将军回府……替将军操持家务,抚养文宇成才……”她恰如其分地羞着脸。低下头。

准备大费口舌、甚至是动手劫人的萧峰,被雨嫣突然地深明大义,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雨嫣小姐,此话当真?”

犹豫半天,雨嫣低下的头,羞答答地点了点。

“太棒了!”萧峰激动的站起身,高兴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是分不清,这份高兴有多少是为儿子,又有多少为自己。“那……那萧某现在就回府,等黄道吉日、吉时。再来迎雨嫣小姐。”转身抬腿就想走。

“萧将军,且慢——”

萧峰疑惑的回头,“雨嫣小姐,还有何事?”

雨嫣若有所思的望着萧峰,“萧将军不与雨嫣和离,只是为了文宇?”雨嫣做了两世的女人,女人必不可少的虚荣心,她也有。明明是设计的陷阱,但她的心还是微微一紧。

神经粗大的萧峰根本没有意识到雨嫣问题中的“只”字,很痛快地回答道:“是为了文宇。”他的头也很一致地重重点了点。

抹掉心头淡淡地失望,雨嫣依旧温和地问道:“文宇成亲后,雨嫣再要求和离,萧将军应该不会再有异议了吧?”

啊……

萧峰傻眼了,完全不知道雨嫣在讲些什么。文宇成亲后,和离?

她疯了不成?

“雨嫣小姐,此话从何说起?”萧峰嘴唇合翕,许久才问出一句。

“依方才所言,萧将军不同意与雨嫣和离,只因为文宇。若文宇成亲,他有妻子相伴,自不会孤独。到那时雨嫣便再没理由留在萧府,再谈和离,萧将军应该不会再有异议了吧?”雨嫣一派风淡云轻,笑眯眯地望着萧峰。

萧峰被她绕得头都大了,有些烦燥地问道:“雨嫣小姐讲了这么多,是不是不想同萧某回府,依旧想要和离?”

“是要和离,不过是在十三年后。”

“十三年?”文宇满十八岁。萧峰吃惊地张了眼睛,“十三年后,文宇成亲。正是享受天伦、子女孝敬长辈之时,怎么要……”

“阴差阳错与萧将军结成夫妻,这也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可万一哪日萧将军飞黄腾达,有人拿这桩亲事作文章,害将军颜面尽失,一怒之下休了雨嫣,又该如何?”雨嫣表情冷静,用平淡的语气反问。

“绝无此事。萧某从不食言。萧某也不是那忘恩负义,心性凉薄之人。这一都会善待于你……”萧峰积极地表明立声。

雨嫣笑着摇头否决,“萧将军如何对别人,雨嫣不知。然萧将军甚至整个侯南府已经失信于雨嫣。富易妻……若萧将军心血来潮,休了雨嫣?到那时,又让雨嫣如何自处?

雨嫣再不作无把握之事,若萧将想接雨嫣回家,何不以和离书为聘礼?若十三年后,你我琴瑟合鸣,全当它是一纸笑话。若萧将军对雨嫣并无半分好感,又受誓言所累,不好逐雨嫣出家门。雨嫣自会拿着和离书,体面的离开。两全其美,还望将军成全。”

卷三 为妻 第十九章 分府 第十九章 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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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和离书为聘礼?

她那个小脑瓜里倒底装了什么?

萧峰坐在马上,皱着眉冥思苦想。最弱得出的结果是亲事被调包,让雨嫣事事变得谨小慎微。先握着和离书,算是她事先准备好的过墙梯。若有个万一,她也有个退身步。

真是难为她,年纪小小就得事事亲力亲为,等接她回府后,他会好好照顾她,给她一个安身的家。

方才书写和离书时生出的恼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雨嫣的好奇与怜惜。萧峰毫无察觉中,向着名叫雨嫣的陷阱迈出了第一步。

故作不知的雨嫣笑容可掬地送走了气哼哼的萧峰,将几经周折方才弄到手的和离书仔细收好。

“小姐,真得要回萧府吗?”小秋为雨嫣鸣不平,“和萧轩少爷比起来,萧峰将军就是个大老粗,根本配不上小姐。”

雨嫣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名分上,我已经是萧峰娶进门的妻了。萧轩……我与他已经是叔嫂了。莫再提他,让多嘴多舌之人听到,恐又生出许多事端。进了萧府。不比在顾家,要更加小心。”对着小秋嘱咐,更象是在提醒自己。

顾雨柔小心的将温度正好的茶端到沈氏面前,脸上笑容里陪着仔细。“娘,喝茶。”

沈氏略带遗憾地看着眼前的儿媳,心里为她报不平。多孝顺的孩子,顾家怎么就容不下她?这儿媳,她处处看着顺眼,只是缺了顾家的依仗,总是……

可一想到陈氏受她所累,被送进顾家家庙,沈氏也不好拉下脸苛责她。再加顾雨柔刻意迎合,婆媳相处得好似一对母女。

“娘,老宅那边修整得差不多了,大伯也快分府了吧?”顾雨柔状似漫不经心地与沈氏聊起了家常。

沈氏轻哼一声,不满地将茶碗放回桌上。“若不是为了主持分府之事,恐怕这会儿我还在抄写佛经呢。”

“主持分府?”

沈氏面带得色,“当然是由我主持分府。侯爷一直忙于军务,府里府外、大事小情都有**持。大少爷要分府单过,要分多少银子、田地、农庄、店铺,这一切都记在我心里,少了我……分府非分出乱子不可。”

“别说分府会出乱子,就是前几日,若不是娘治家有方,这府里早就乱得没章程了。”顾雨柔来到沈氏身后,轻揉地为她按摩颈部。

沈氏享受地闭上眼睛,慵懒地点了点头。“萧家早有祖训。萧家长子从戎,继承爵位、建军功,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得用命去拼。就算是分府,也只能分得少量极少的家业,轩儿又没有其他的兄弟,余下的家业也都是他的。”她撇了撇嘴,不屑道:“顾雨嫣将来就是成了侯爷夫人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占着虚名,肚子饿了又不能当米吃。”

“还是娘远见卓识,有她哭得时候……”顾雨柔手上的动作愈发的温柔,嘴角挂着得意,想到自己遭受的不公,她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要生吞了谁。

“哎哟……”沈氏被捏痛了。

一时情急,顾雨柔的手还是失了准头。“对不起,娘……没事吧?”

“没事……别捏了,过来这儿坐会儿。”沈氏慈眉善目地拉过顾雨柔,坐到她身边。“如今只盼着你们小夫妻俩恩恩爱爱,早点儿让我抱上大孙子,那我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娘——”顾雨柔羞赧地低下头,但她的眼睛却没有一点笑意。萧轩依旧夜宿书房。平时几乎不同她讲话。长此以往,她如何能怀上孩子……

没有孩子,沈氏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

孩子!孩子!孩子……

“姑母、姑母……”自外面走进一男子,见沈氏与顾雨柔都在,笑吟吟地说道:“原来表弟妹也在。”

顾雨柔抬头,四目相对,男子眼中闪过的惊艳、轻浮,令人厌恶。她清丽的脸孔多了冷淡、疏离。

“君柳来了。”沈氏面带慈祥地招呼他,“媳妇,他是我娘家侄儿,沈君柳。”

顾雨柔弯了下嘴角,淡淡地说道:“君柳表哥……”

沈君柳摆出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说道:“君柳这厢有礼了。”末了,还不忘向顾雨柔抛了记电眼。

顾雨柔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恶心,强压喉咙里窜上来的酸味,转身对沈氏施礼。“娘,儿媳给萧轩作的衣裳还差点儿,儿媳先……”

“去忙你的吧……”沈氏笑着摆摆手。

顾雨柔同沈君柳道别,便匆匆离开了沈氏的屋子。

沈君柳虽垂涎顾雨柔的美色,可当着沈氏的面也不敢太过出格。见顾雨嫣的裙角没入门帘后,他才苦着脸向沈氏诉苦道:“姑母,您可要为侄儿作主……侄儿一片好心帮表弟,谁曾想他不只不领情,还把侄儿堵住暴打了一顿。您看……这儿……这儿,还有背后都还黑紫、黑紫的……”他卷起袖子、解开前襟,雪白的皮肤上大块大块的淤血、青紫。

萧轩得知自己被陷害后,对沈君柳恨之入骨。为解心头之恨,他带着几名侍位,去ji院堵正堵住****快活的沈君柳,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打!

沈氏心疼的皱着脸。关切的问道:“要不要紧,还痛不?”

“当然痛,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才下得地。表弟下手也太狠……分明就是要人命……”沈君柳龇牙咧嘴、五官移位,好似刚刚被痛扁的模样。

沈氏满脸歉疚地说道:“君柳受委屈了,看过大夫了吗?可得好好补身子。”说着让身后的丫环去她内间拿出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沈君柳。“拿回去再补补身子,姑母替轩儿向你赔不是。”

沈君柳连客气都免了,理所当然把银票揣进袖子里。银子到手,也没心思再盘恒,草草敷衍几句便急着去当火山孝子了。

有了银子,翠红楼的绿牡丹还等着他呢!

望着不争气的侄儿,沈氏无奈地叹气。“沈家造了什么孽,竟生出这种败家子,唉……”

听说兄长要分府,萧珍珍再也坐不住了,打听到今日分家财,明日搬家。不用人请,她早早就回娘家来了。她与兄长是一母同胞,母亲早亡,今日无论如何她都替兄长多争取些,也为年幼的侄儿。

“大小姐回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萧珍珍一进门。就见全家人都坐在大厅里,应该要商谈分府一事。“好巧,大家都在。”她笑逐颜开走进来,大大方方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镇南侯淡淡地笑道:“正在商议分府之事,赶上了就一起听听吧。”

沈氏眼角抽了抽,恨不能跳起来把她赶出去,可……

千防、万防却还没能瞒过她。

镇南侯看了眼沈氏僵硬的脸,淡淡地说道:“明日峰儿就分府回老宅了,趁着大家都在,光明正大的把事情办妥。”

沈氏强挺着张笑脸,从袖子里抽出厚厚的单子放到桌上。情真意切地说道:“分府是大事,当然马虎不得,这两日就一直忙这件事。若按别人家的规矩,长子要继续大半家业,可咱们萧家与别人不同,有祖先遗训,左右为难。尽可能得往上添置,这是单子。先看看,若有不妥再另行更改。”

萧峰起身将单子拿到手上,看都没看就要收起来,大大咧咧地说道:“不用看了,就按这单子上……”

“兄长莫急,可否让小妹过过目呀?”萧珍珍好奇地来到萧峰身边,不等他答应,一把就将他手中的单子抢到手,还怕他会来抢,背过身子展开单子念道:“城外西五十里外的农庄一处、东市铺面一处……”

单子上一共列了二处农庄、二处铺面、土地二十晌,另外有白银万两、丝绸、布匹若干,家具、马匹、马车若干,仆人、奴婢若干……

单子很长,上列的东西很多。越到后来,越是零碎的物件,甚至连萧峰书房里用的镇纸都列在了上面。其实真正值钱得没多少,总共加到一块也不到镇南侯全部家当的五分之一。

萧珍珍念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尾音也是拉得越来越长。镇南侯的嘴角由弯变直,最后垂下。萧轩的面色越来越红,到最后如坐针毡地在椅子上忐忑,只有沈氏把笑容挺到最后。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萧珍珍才将单子唱念完。“好多,念得口都干了,喝茶歇歇。大哥,发财了。这厚厚的单子,侯府的家当全都让你拉走了。轩弟往后就要喝西北风了。”

沈氏对萧珍珍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厚着脸皮笑容可掬地对着萧峰问道:“看来缺点什么、还需要再添点什么?”

萧峰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该有得都有了,不缺什么。”

“娘,府上那些随父亲出生入死的老弱伤兵都跟着大哥走了。可相应分得银子给得太少。土地和农庄也太少,这往后大哥要如何养这么多的人?”没等萧珍珍开口,萧轩先忍不住跳出来为萧峰鸣不平。

见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帮她,沈氏气恼得恨不能上去掌抂萧轩。她精于算计、处处藏匿家产,到头来,还是不为了他吗?

她的这片苦心都被狗吃了!

顾雨柔今日只带着耳朵来的,其实她恨不能一两一文都不让萧峰带走,不想萧家的家财落进雨嫣的腰包。可她是刚进萧家门的新媳妇,而且进门还很不光彩。她很聪明地选择忍耐,不过宽袖里的手早被指甲不甘的掐破了。

听了萧轩的话,镇南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若这些只分给萧峰和文宇,倒也够了。可那些老兵、忠仆都是立过汗马功劳的,千万不能委屈了他们。嗯……再多添二处农庄、百田良田,银子也再万两吧……”

沈氏谦恭的说道:“侯爷所言极是,是为妻考虑有失,这就加上。”想到又分出许多,沈氏的心都在抖。

“峰儿先替那些老兵、忠仆谢过母亲。”萧峰心满感激地施礼。镇南侯分府的大幕正要落下……

“且慢——”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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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才刚要松口气的沈氏,又被吓得将心提要嗓子眼,眼睛里盛满戒备地望着举着单子的萧珍珍。

有她在,分府一事不可能轻易完结。特别是,还有另一半的……

镇南侯好象早就料到女儿有话要说,“珍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生怕自己个儿的妹子又说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萧峰在边上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劝道:“珍珍,分到哥哥名下的,已经足够了。妹子……别惹父亲生气,别再添乱了……”

一向性情火爆的萧珍珍,听了他的话竟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反问道:“瞧,哥哥说得什么话呀?难不成小妹一开口,说得全是让父亲生气的话?哥,可冤枉死小妹了……”

萧峰见她没恼了,心也就放下了。“只要不是让父亲生气的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珍珍得意的仰了仰脸,笑了。“这还差不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件小事。正因为事情太小,实在怕母亲贵人事忙给忘了,特意帮忙记着,没成想还真让我猜中了,用上了……”

沈氏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阴着脸问道:“如何分府,这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难不成还少写、漏写了不成?”

见沈氏先恼了,萧珍珍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如何分府,这单上列得明白、清楚,半毫不差。一看就知道母亲劳心费神,实在不易。”

沈氏依旧阴着脸,打算装聋作哑到底。可萧珍珍是谁,如何能让她得逞。“不过母亲确实忘了一件事。想当初我出嫁时……”

“难不成今儿个来府,是想再多分上一份?除去嫁妆,萧家可没有分家产给女儿的规矩。”沈氏故意打岔,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她心里盼着萧珍珍能冲上来找她理论、甚至对她大大出手,可今儿个的萧珍珍却异常冷静,任凭她如何挑衅,都一派海阔天空的架势。“就算分一两银,都不成!不合规矩!”

昨夜里萧珍珍的奶娘汪妈,事先在府中预演了一回今日的情景。她扮沈氏时说得话,比沈氏讲得还要过分数倍。为了兄长,萧珍珍都咬牙忍住了。如今真正对上沈氏,她反倒显得格外胸有成竹。

“谁说要分银子了?女儿只不过是在称赞母亲为人慷慨,在我出嫁时陪送的嫁状,多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吃惊。还将珍珍亲生母亲一半的陪嫁还给了珍珍。另一半……”萧珍珍拉着超长的尾音,故作高深地望着沈氏。“另一半仍由母亲保留,如今哥哥已然分府,那我们生母的另一半陪嫁是不是应该还给哥哥了?就算母亲替代生母,送哥哥一份分府的礼物。对吧,父亲……”

虽知沈氏爱财,会在府时刁难峰儿,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她竟然还昧下原配的留下的嫁妆。

镇南侯面色一沉,周身泛起几分寒意。开口时还是给沈氏留了几分颜面。“府中事多,一时忘了也是难免。为了代管你们生母的嫁妆,你母亲也受了不少累,这份恩情可不能忘了。我看……峰儿分府了,交还给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沈氏死不甘心,犹豫片刻,讪讪地笑着说道:“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登记,等下次见儿媳,再交予她也不迟。”

想让她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没门儿!

镇南侯扭脸盯着着。目光如炬,明显带着不信。若不是还要顾念两个儿子的兄弟情、萧轩的颜面,这目光短浅的蠢妇早被他撵出家门了。

沈氏被侯爷的目光钉得心虚已经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舍命,不舍财,沈氏佯装神情坦然,强扯嘴角的微笑。

看沈氏丑态百出,萧珍珍甭提多解恨了。看戏看够了,她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摞单子,笑吟吟地说道:“女儿就怕母亲贵人多忘事,昨儿特意把单子备好了,请母亲过目。”说罢,她贴心的将单子送到沈氏手中。

死攥着单子,沈氏的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气得呼呼直喘。思量半晌,沈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管事婆子宋嬷嬷,“去准备吧,千万别弄混了……”

宋嬷嬷心领神会,领命才要出去。

“等等……”萧珍珍脸上的笑容就没歇过,“汪妈是我娘的陪嫁丫环,让她去给宋嬷嬷搭把手,保管不会把物件弄混了。”

沈氏恨不能生啖其肉,她实在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正要与萧珍珍决一死战时,萧轩抢先起身向萧珍珍施礼,他面带愧色地说道:“姐姐说得极是,那就烦劳汪妈了。宋嬷嬷。还不同汪妈一同退下?”

萧轩冷清的声音让沈氏混沌地脑子冷静下来,眼看大势以去,才又缓缓坐下,充宋嬷嬷挥了挥手。“去吧……”

还是算了吧!若真得惹火了侯爷,再重新分府,只怕……

只当吃亏,换平安吧。

匿了人家的嫁妆,反倒是她吃了亏……

这都什么人……

镇南侯府分府,终于在萧珍珍热心、侯爷的默许中落幕。萧峰仅顺利分府,还意外得多得许多……

沈氏大病了一场,财舍了,还差点舍了命……

次日,萧文宇告别祖父、祖母、二叔和不甚喜欢的新婶娘,欢欢喜喜地同萧峰骑马去他们的新家。

“爹,搬了新家,小姨是不是也快回家了?”萧文笑着回头,问身坐在他身后萧峰。

“明日就接她回来。”萧峰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儿子的头。

萧文宇笑弯的眼,心里乐开了花。“明儿一同去。”

“好,同去!”

看罢手中的信,雨嫣轻轻地垂下手臂,再想到前途未卜,不由得长叹一声。倒把身边的小秋,吓了一跳。“小姐。莫不是萧府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嗯……”雨嫣一怔,待听明白小秋的意思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变故。侯府今儿个分府,明日就来接咱们。”

“新姑爷可够心急的……”小秋愉快的逗笑着。

“是挺急的。”急着接她去当继母兼保母。不过想起萧文宇可爱、又爱装大人的模样,雨嫣脸上也露出淡淡地喜悦。

小秋误会了,以为雨嫣对新爷颇为满意,暗自为她高兴。“我这就带文秀、文丽、文华去收拾,准误不了回府的时辰。”一脸喜气地出去忙活去了。

自从惩处小草以后,她身边就只剩下小秋一个丫环,曾管家又替她寻了三个新丫环。寻得都是沈氏里的家生子。虽不知雨嫣的身份,但对她绝对忠诚,小秋理所当然得升为她身边的大丫环了。

当夜,雨嫣就把回萧府的事及回去的时间都对曾管家一家讲了,对于她的决定,他们也只能接受。原本雨嫣想着身边有了四个丫环,不想再让王嬷嬷与家人分离,没打算带她进萧府。却遭到他们全家的强烈反对,王嬷嬷更是伤心欲绝的流泪了。雨嫣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讲明她绝没嫌弃之意,只是想让王嬷嬷享受天伦之乐。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雨嫣只能妥协,带王嬷嬷进萧府,待府中一切安定以后,再送她出来享天伦。

且不提雨嫣这里如何准备进萧府,单说萧府那里,不只有一堆的杂事等着雨嫣,还有一个忧怨的女子正等着看她的好戏。

“夫人,东西都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奴婢好叫人再改过来。”杜鹃笑眯眯行礼。

姜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颇合我心思,有赏!”

“谢夫人赏。”杜娟一听有赏,更是喜上眉梢。

听着杜娟一口一声夫人,姜氏心里甭提多舒服了。当初就因为看杜娟有眼色,在侯府时、无旁人,她就称呼自己为夫人。她才一路由扫地丫环,升作她身边的大丫头。

姜氏的兄长原是萧峰的部下,阵亡杀场。受其兄长所托,萧峰对姜氏一家照顾颇多。姜氏的父亲感念萧峰的恩情,也是为了让全家有所依靠。见萧峰原配亡故后,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便将姜氏送于萧峰作了妾。

姜氏初进侯府时,恍若掉进福窝里,侯府里的吃穿用度不知比家里好上多少倍。侯府虽由沈氏掌管,碍于侯爷的威严,她从不敢克扣。姜氏平时躲在萧峰的院子里,倒也过得滋润自在。

舒服日子过久了。再加上萧峰的身边又只有她一个女人,慢慢地姜氏竟生出别的心思。

她自恃容貌娇好,虽不敢贪求正妻之位,却开始妄想正妻之权。

得知萧峰娶进门的正室还未满十二岁,她的心思就愈加活络。如今分府出来,上面没了沈氏的压制,她的这种想法欲加的强烈。

杜娟的这声“夫人”刚好暗合了姜氏的心思,她慵懒地坐在榻上,闭上眼遥想全府的下人背弓起膝齐呼她“夫人”的光景,又想到随她拿捏的正室,她嘴角的得意再也遮示不住。

身旁的杜娟微微垂首,眼底浮现鄙夷,嘴不屑地轻撇。

夫人……

她也配?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一章 憧憬? 第二十一章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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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了****的萧文宇特意穿戴好衣裳,欢天喜地地来找爹爹一同去接小姨回家。萧峰也刚刚收拾停当,见穿着异常隆重、俊美的儿子,他脸上也露出淡淡地喜悦。

“爹,接小姨去!”萧文宇扬着喜洋洋地小脸望着他,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会溜之大吉,或是失言忘记带上他。

萧峰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他目光里带着笑意,温暖地大掌握住儿了慌张的小手。两人相视一笑,父子这才满意地抬腿出府。

去接雨嫣的车队早早就等在府门外,待有人牵过萧峰的马匹,他把儿子安置在自己的马鞍上。萧峰刚要抬腿上马,远处有匹马急驰而来,还未来到跟前,马上的人已经开始高声呼喊:“萧将军,留步——”

萧峰只得重新拉好缰绳,转身看向来人。待那人来到跟前,萧峰的眉头已高高地皱紧。

那人飞x下马,扔下马匹来到萧峰跟前施礼。“洒家见过萧将军。”

“见过袁公公。”萧峰也端端正正地还礼。来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太监袁公公。他骑马而来定是皇上召他有事,只是……

“萧将军,皇上有紧急军务相商,请立即随洒家进宫。”袁公公二十出头,相貌俊雅,皮肤白嫩,鼻下、下巴光洁得不见一根胡须。

“萧峰遵旨!”萧峰行过礼,转身正好看见萧文宇垂下的双肩。他犹豫片刻,“程喜,陪少爷去接夫人。将实情转告夫人,今日务必将她接回府。”虽然有欠妥当,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萧峰这才将转忧为喜的萧文宇抱下来,“宇儿,爹有军务不能陪你去了。去了一定要和小姨讲清楚,代爹爹把她接回来。”

萧文宇正重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爹放心,孩儿一定会把小姨接回来的。”

萧峰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稚嫩的肩头,便不再多言,飞身上马同袁公公奔皇城而去。

目送萧峰离开,萧文宇小大人似的对程喜吩咐道:“时间不早了,起程去接小姨,莫让她等急了。”说完,他便坐上接雨嫣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雨嫣的老宅此刻也是热闹非常,赶来为雨嫣撑腰的顾春秀一家,以及心怀愧疚想要补偿的顾春雨,齐齐的一早出现在雨嫣的老宅之内。若不是雨嫣劝阻。只怕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也会悉数到场。

坐在雨嫣房间的内室,顾春秀拉着雨嫣的手,叮嘱道:“呆会儿萧峰来了,千万别言声,一切听姑母的。今儿个非给他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顾家不是没人,省得他日后慢待了你。”

雨嫣微笑着摇头,“看萧峰性情直来直去,不像那心胸狭窄之人。姑母不必为嫣儿担心。”

顾春秀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恨铁不成钢地嗔怪道:“让姑母说什么好,人心隔肚皮,哪里看得清他的真面目。看人三分坏,有些防人之心总是好的。嫣儿,日后遇事要多思量几分,待人也切莫十心十意……”

听着顾春秀的碎碎念,雨嫣心里暖融融地,也不反驳,不住地笑着点头称是。

顾春秀念得有些口干,喝了些口茶,她又苦口婆心道:“同萧峰的亲事也是无奈之举,着实委屈了嫣儿。若他再怠慢于你,日后如何能在萧府立足。你年纪又小,若真有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不服管,你又当如何?”

雨嫣十分受教地点头,“是嫣儿有欠考虑,让姑母跟着费心了。”

“姑母也没帮上什么,若早点发现陈氏的毒计,嫣儿也落不到如今这般田地。是姑母欠考虑了,有负你爹娘的嘱托……”顾春秀悲从心生,泪水不禁滚落眼角。“可怜……可怜嫣儿年纪小小……却要当别人的继母……唔唔……”她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姑母……”雨嫣的眼睛也微微泛红,强忍泪水她低声细语地劝解半晌,顾春秀才慢慢歇住泪水。

坐在外间的顾春雨同齐氏父子,听见帘子后面传出来的哭声,面色阴沉得吓人。顾春雨更是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羞愧得无地自容。除了暗恨陈氏和顾雨柔的歹毒,更是暗下决心,日后定善待、补偿她……

几人各怀心事,或是心怀愧疚,或是憋劲儿准备下马威时,外头来报。“萧家来了人。”

看着仰头笑逐颜开的萧文宇和一边不停解释原由的程喜,特意迎到门外的顾春雨、齐天宝愕然。肚子里准备得满满的循循善诱、谆谆告诫都成了无处安放的废物。

刚才还斗志昂扬的齐氏兄弟也无精打彩地垂下了头,假想中的对手并未露面,来得却是才到他们腰身的小屁孩儿?

是举着扫帚打回去,还是开门让他们进去?

迎着萧文宇无辜、清澈的眸子,众人长叹一声,还是放他们进去了。一切还是让雨嫣自己作主吧……

听说萧峰并未出面,领头得只是一个孩子和下人,顾春秀摇头的动作就不曾停止,说什么也不肯放雨嫣回去。“说来接雨嫣的是他萧峰。如今有事耽搁了,那就让他们回去,何时萧峰不忙了,再让他来接!”

“姑母……”雨嫣强拉住准备撵人的顾春秀,“萧峰并不是不想来,只是君命难违,才没能来……姑母算了……”

顾春秀气馁地敲打雨嫣的头,“刚刚才教过,性子别太绵软了。转眼功夫就忘了?这般便宜地让他接回去,只怕日后有你苦头吃。”

雨嫣逼不得已从袖子里拿出和离书,递给顾春秀。“嫣儿定不会吃什么苦头,大不了抬腿走人就是了。”

顾春秀打开纸张,一怔。许久,她才长长地叹道:“难为嫣儿了……”

见顾春秀不再阻拦,雨嫣冲小秋递了眼色,几人开始指挥人往外抬东西,查点物品装上马车。

行李装得差不多了,雨嫣才在顾春秀的陪伴下来到大厅。

“小姨——”刚刚还是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萧文宇,喜笑颜开地奔向雨嫣,一把扑进她的怀里。“宇儿好想小姨……”

小姨?顾春秀听清萧文宇的话,眉毛不觉又打了个结。“往后是你母亲了,要叫母亲,再不叫娘也成。不能再叫小姨了。”

萧文宇有心反驳,但看到顾春秀紧绷的脸,又看了看雨嫣眼中闪过为难,他极有眼色地点了点头。“是……”

顾春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阳光,嘴角也颇为欣慰地微微扬起。“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雨嫣同萧文宇相视一笑,均为躲过一劫心喜,萧文宇还顾春秀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

见雨嫣同继子相处和睦,顾春秀的心总算稍感安慰。她眼角刚好扫到一旁偷偷抹汗的程喜,才转身缓步走到跟前问道:“萧大将军确实是贵人事忙,忙得连接夫人都只能派儿子、下人前来。回去告诉萧大将军。别只顾着忙,还要多顾惜自己的身子。年纪不小了,莫分不清主次,耽误了大事。”

程喜只得硬着头皮,嚅嚅地称是。

方才夫人还未出来,屋中几位主子虽未言语,但满含怒火的目光,差点把他烧死。原想是桩美差事,却一不小心成了主子的替死鬼,真是满腹的委屈无处述。

雨嫣和萧文宇同情地看着豆大的汗珠子不断地从程喜的脸上滴落,苦哈哈地陪着笑脸,还不住的点头哈腰。

训了大半天,顾春秀胸中的憋气才去了大半。看着程喜的狼狈像,雨嫣的娘家人才稍稍解气。

顾春雨看了看时辰,才开口道:“时辰不早了,让他们回吧!”

众人依依不舍地将雨嫣送到门口,直到把雨嫣送上马车,顾春秀才偷偷地帕子拭去眼角的泪花。看着车队慢慢走远,众人心中皆生出一句不曾说出口的话:雨嫣,保重……

“小姨……”萧文宇略带忧郁的开口,“小姨,别生爹的气。原本爹已经上马要来接小姨的,可……”

雨嫣了解地笑了笑,“小姨没生谁的气。君命难违……”

前世的现代军人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为皇帝打工的萧将军呢?稍有不慎,只怕会满门人头搬家。

萧文宇见雨嫣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只是她目光悠远象是在想心事,他便乖巧的闭上嘴巴。听了会马车单调地吱钮吱钮声,兴奋****没怎么合眼的他,终于扛不住,低下头昏昏睡去。

雨嫣小心地将萧文宇安置在马车里,幸好马车够大,萧文宇的个子还小,倒也够他躺下安睡。心疼地抚摸他眼睛下淡淡地青痕,雨嫣对今后生活充满疑惑。同萧峰的关系,更象是契约婚姻,各取所需。他的儿子需要一个娘。而她则需要一个暂时得容身之所。

只是她还没弄懂,为何她会心怀憧憬?明明知道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难道她还有所期待……

正当她思潮起伏、理不出头绪之际,马车缓缓停下,程喜恭恭敬敬的声音打车外传来。“夫人,到家了……”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二章 第一夜 第二十二章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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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至萧府大门,看着大门两侧恭恭敬敬垂手站立的仆役,雨嫣的嘴角微翘,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萧峰虽然没出现,这排场倒是给足了她面子。

“全府上下,恭迎夫人回府。”程总管领着全府上下的仆人行礼迎接。

未等雨嫣开口,睡醒的萧文宇自马车上跳下来。“别都站在外面,小姨快进屋。”

雨嫣小心地为他带上斗篷的帽子,深怕他刚睡醒再着吹风。“才睡醒,要带好帽子,吹着风会着凉的。”

程总管看着年纪不大的夫人细心地为少爷整理帽子,除去年纪,如何看俩人都只会觉得是一对亲母子,丝毫不觉得突兀。

感到雨嫣发自真心的关爱,萧文宇喜上眉梢。看到躬身站立的程总管,便热心地为雨嫣介绍道:“小姨,这是程总管,就是程喜的爹。”

“烦劳程总管……”雨嫣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程总管愈发的恭敬,对年幼的夫人不敢有半分得不敬。“夫人过讲了。”

“夫人,天冷。还是进屋说话吧。”程喜缩了缩脖子插言,再客气下去,他会先着凉。

程总管瞪了眼失了分寸的儿子,才又恭敬将雨嫣和萧文宇让进府内,留下程喜指挥下人帮小秋等将雨嫣的嫁妆搬进府去。在程总管的带领下,雨嫣拉着萧文宇的手走在修葺一新的老宅。

听说萧家老宅是第一代镇南侯的府砥,世代萧家长子必得的一份家业。老宅保护很好,只是规模、气派都远不如如今的镇南侯府,倒是处处透着韬光养晦之意。

对首任镇南侯,雨嫣只有深深的叹服。那应该是位目光深远的智者,正是他的步步为营,方才保得镇南侯安稳,时至今日仍能成为数不多的外姓侯爷。

雨嫣被萧文宇领进自己的房间刚坐下,内院的管事婆子冯氏就来给雨嫣问安了。雨嫣看着眼熟,不觉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她就是洞房那夜服侍过自己的婆子。也算是熟人,雨嫣脸上也有了笑容。“你是……”

“奴婢是程管家家里头的,老爷让奴婢当了内院的管事婆子。奴婢原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后由老夫人作主配给程管事。分府时,奴婢全家就跟着老爷回了老宅。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冯氏的语气老实本分,不带一丝的傲慢,几句话点明他们全家都是萧峰的忠仆。

雨嫣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换掉府上原来的管事。她只是个匆匆地过客,如非必要她并不想在萧府之内培植自己的势力,最大限度得利用原有资源才是她的上上策。

嫁妆才搬进内宅。不等收拾就到了午时。萧文宇陪着雨嫣用过午餐,又缠着她讲了故事,才随着奶娘回房午休去了。

送走萧文宇,雨嫣才得空儿靠着床歪一会儿。才一个早上,她就累死累活,这以后……

唉……原来当继母的体力、精力都要过人。

边疆不宁,突厥最近异动频繁,两国开战也是早晚的事。皇上找萧峰商议了近一日,细细盘问了两国一旦开战,可能出现的状况。

好男儿血战疆场,没什么好怕的,只是……

萧峰想到父亲的身体,不觉双眉紧蹙,恨马上与突厥开战,为父亲、为国家报这一箭之仇。若想与突厥开战,皇上就必先组织粮草,怕还是要等上一段时日。

忧心忡忡地萧峰回到家中,早已过了撑灯时分。心系战事,他一下马就直奔书房,找出两国疆域图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肚皮饿到打鼓,才让他想起早过了用饭时间。

饭菜摆上桌。又无外人在侧,他便放心地开始狼吞虎咽。程管家年着用餐的萧峰,欲言又止。犹豫再三,直到萧峰用过饭,端起茶碗,他才开了口。“老爷……少爷把夫人接回来了……”

萧峰端起茶碗的手一顿,怔忡地望着程管家,片刻之后他才想起程管家口中的夫人是谁。

全都忘到脑后去了!今日原订是要去接他新娶的正室回家,他却失言了,顾家又会作何感想……

“叫程喜来……”

回想程喜描述时苦哈哈的模样,萧峰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不过心里却对雨嫣多了几分感激,她年纪虽小却是个能识大体、不会斤斤计较的女主子。把家交给她,他放心了。

萧峰迈步走进卧室,在外间服侍的小秋警醒地起身施礼。他举手示意她禁声,轻轻地走进内间。

内间靠窗的桌上点着一盏昏黄的蜡烛,楠木漆金婚床的床幔垂下。萧峰想到时辰已晚,雨嫣早就歇下了。他还是禁不住好奇,掀起床幔抬眼一看,却是一惊。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床上雨嫣同萧文宇头靠头酣睡正浓,萧文宇的手还紧紧地环抱雨嫣的一只手臂,他的嘴角在睡梦中依然幸福的翘起。

萧峰微笑着想要放下床幔时,萧文宇刚巧不甚安稳地动了动身子,连带梦中的雨嫣也自动自觉作出回应,抬起自由的那只手臂,轻轻拍抚他的身体,口中模糊地哼唱道:“乖……宝宝睡觉……我可爱的宝贝……”

听着雨嫣言焉不详的呢喃,萧峰心头泛酸,眼睛一热,堂堂七尺男儿差点掉下眼泪。眨了眨眼睛。强压心头涌动的酸甜,他放下床幔走了出去。没理会外间的丫环,他缓步走出卧房,走下台阶,立在冬日寒夜院中,抬头赏起月来。可此刻在他眼中的月亮,却变成了雨嫣微笑的脸颊——柔美、淡然,让人想拥她入怀……

许是她纯粹、无所图的关心打动宇儿吧?想到她手握和离书,进萧家也只是为了抚养儿子成人,萧峰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起来,甚至……甚至有些吃儿子的醋。

十三年后……又会怎样?她会不会毫无牵挂的、潇洒地离开萧府……到那时,他又当如何自处?

萧峰烦闷的抓了抓头发……

又当如何?大不了把她的和离书抢回来撕了就是。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等她及笄,他就与她圆房,再生上几个娃,她想走也走不得了。

好计!

自觉想出妙计的萧峰终于解决了心中烦闷,转身想回房间,却又想起自己的床位被儿子霸占了。抬腿想去姜氏的园子,又想起今儿个是雨嫣进府的头一天,最后他只得回书房将就****了。

天光放明,晨光透过床幔照到床上,雨嫣自梦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陌生的床榻。她一时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地,是在梦中、还是醒来?直到看到身边熟睡的萧文宇,她才想起……

她昨日已经回到萧府,如今已是萧峰的正妻,萧文宇的继母了。轻轻地自萧文宇的手中拔出有些酸胀的手臂,轻手轻脚地起床。就连小秋进来服侍时,她也不忘对她做出禁声的动作。

雨嫣梳洗完毕,起身来到外间,小秋才低声说道:“昨夜里近三更时……姑爷来过了。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雨嫣微怔地看着小秋,傻傻地问道:“他来干什么?”她还未及笄。就是初潮也没来过,不能圆房的……

看萧峰也不象是急色鬼的模样,半夜到她房中,又会有何事?

小秋被问得羞红了脸,她也只不过比雨嫣在上两岁,刚来初潮没多久。被雨嫣一问,她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羞答答地低头不语。

等雨嫣回神,看到小秋这般模样,才发现她的问题问得有些别扭。只得轻咳了几声,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他昨夜里歇在哪里了?”

“书房……”

不待雨嫣再说话,内间就传来萧文宇的呼唤声。顾不得其他,雨嫣边应边急忙起身回屋,抱着萧文宇安抚了半晌,才消了他的起床气。又是鼓励、又是夸赞着让萧文宇自己穿衣、洗漱。

当两人收拾妥当,手牵手来到大厅时,萧峰正坐在满桌的早餐旁等着他们了。

吃罢早饭,萧文宇在萧峰严厉目光的注视下,满不甘心地起身去功夫房。“小姨,宇儿要去功夫房练功去了。”

雨嫣虽然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这般辛苦,但嘴上却惊喜地称赞道:“宇儿小小年纪就开始练功了,太棒了!真了不起!要练,咱就好好练,长大了成为象祖父和爹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萧文宇听得乐开了花,原本那点儿不甘心也飞得不见踪影。他一脸喜滋滋地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小姨放心,宇儿一定会成为真英雄的!”说罢,他兴致勃勃的跑出房间,练功去了。

同一件事情,从不同的两个人口中说出,差距竟如此之大!

萧峰心里愈发地佩服雨嫣,也愈发觉得坚持把她接回府中是明智之举。

“程喜——”萧峰低声喊道。

“小的在。”程喜应声自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捧着一摞厚厚的册子和许多钥匙。将东西放到桌上,他又一声不吭地退出房间,还不忘替两人带上房门。

一句闲话都没有,萧峰的大掌将东西一推,推到雨嫣面前。嗡声说道:“这是府中所的账目、银票和钥匙,就交由你全权处置了。”

雨嫣惊讶地抬头望着萧峰,“会不会太仓促了……”

“收着吧!”他一句话算是下了定论,也强硬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雨嫣皱着眉,来回摩挲这着账册、钥匙,想着该从何处下手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姜姨娘,这是……”

“来给老爷、夫人请安……”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三章 有个她! 第二十三章 有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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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

雨嫣微微皱了皱头。斜睨眼萧峰,神色又恢复了最初的淡然。

就算是在前世,象他这般带着孩子的钻石王老五是各色美女争抢的对象。何况如今通房、姨娘满天飞的时节,他身边怎么会少了女人的点缀?

雨嫣表现得平静淡然,萧峰心中却生出几许不安。丝毫看不出她的不悦,但她周身的淡然却泛着冷清清,他感觉自己完全被她漠视了。

因为姜氏?为了她的无理?萧峰纠结,却又想不出她生气的原由。他揪住眉头,面露不愉地大声道:“让她进来!”

“吱钮”一声,门应声而开。打门外走进一女子。雨嫣定神一看,竟与前世电视剧中的黛玉有三分相似。“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 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只不过她不带一丝病态,却同样能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惜。只不过她的眼睛在扫过雨嫣时,闪过几许得意与示威,没有半分妾见到正室应有的本分。

那女人双目含情地望着萧峰,婀娜多姿地走来,翩然施礼,带着无限的风情。“奴婢给老爷请安。”

萧峰本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见姜氏竟在夫人跟前还如此不安分。面沉似水,低声斥道:“还不快去拜见夫人?”

姜氏弄了个没脸,眼中含泪,眉梢带着委屈,规规矩矩地对雨嫣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雨嫣故作懵懂地望着萧峰,睁着黑亮亮的双眼,疑惑问道:“将军……她是?”

望着她清亮的目光,萧峰的难为情地低下头,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才含糊不清地说道:“只是一房妾……”

“妾?”雨嫣皱着眉撇了撇嘴,满脸委屈道:“将军有妾室,为何不事前言明,如今这般让人难堪?”

萧峰被噎得无言以对,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的事,妾室拜见正室再正常不过,怎么会令她难堪?不过事先,他确实没讲明家中有房妾……

见萧峰吃瘪,雨嫣神情淡然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心里却偷偷暗爽。

姜氏见萧峰落了下成,便拧眉苦脸,未曾开言先狠狠地梆梆叩头,说道:“夫人千万莫怪老爷。奴婢一家深受老爷大恩,家父见老爷的夫人亡故,身边没个女人服侍,这才将奴婢送进府。奴婢日后定专心服侍老爷、夫人,求夫人千万莫把奴婢撵走……求夫人……”

雨嫣冷眼瞟了瞟她,语气冷清清地说道:“好大冤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怪老爷了。再说老爷是一家之主。哪里是个****可以怪罪的……我又何时讲要撵你出府了?才进萧府不足一日,就把将军的妾赶出府,明日满长安城都会把我讲成天上无,地上少的妒妇……”

姜氏闻言惊讶得一时忘了规矩,抬头呆望着她。“夫人……”

见萧峰和姜氏皆惊诧地望着自己,雨嫣轻轻一笑,“将军不曾提前相告,连见面礼都不曾备下,岂不是让人难堪?”

萧峰一怔,又朗声大笑道:“确实有欠妥当,下次一定注意。”

雨嫣的下马威,不轻不重地打在姜氏的脸上,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千万别以为她年少好欺,想逾越她这个正妻,在府中横行无忌。

闹得自己个儿没脸的姜氏,哀怨地跪在地上,还不忘抛电眼给萧峰,只可惜后者不解风情。

眼角瞄到姜氏依然贼心不死,雨嫣不咸不淡地说道:“日后切莫抢话插嘴,听得不清不楚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若传出去。只会说萧府家宅不宁,有辱将军威名。家和万事兴,你可记下了?”

萧峰听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皱着眉颇为不满地对姜氏训诫道:“夫人的话字字句句要记下,若下次再犯,必定严惩。”

姜氏的身子一僵,跪趴在地上连连称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定铭记夫人教诲……”

萧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雨嫣一眼。雨嫣淡淡一笑,“起来吧,至于见面礼,稍后再命人送到你房里。”

“奴婢谢过夫人。”姜氏比方才敛去了不少风情,多了几分规矩。

“退下吧。我与夫人还有事要谈……”

姜氏老老实实地行礼,退出房间,全然没有了甫一进门的万种风情。

雨嫣望着姜氏的背影,心中无奈轻叹,萧大将军的妾绝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日后在萧府的日子定不会平淡不奇。她期盼的古代宅妇的生活,极有可能变成一部宅斗史……

望着愣怔的雨嫣,萧峰有些担忧地轻唤道:“夫人、夫人……雨嫣……”

“嗯……”直到听到自己的闺名,她才从自己惨烈的幻境中回神。紧忙敛住心情,她方微笑着问道:“将军,何事……”

萧峰见她神色如常,才缓缓说道:“近日边疆不宁,只怕在家中也呆不了许久。宇儿和家就全交托给你了,若遇到什么难处你只管与程管家商量,再不就去找珍珍也可。夫人还未及笄,这副重担……实属无奈……”说到最后,萧峰满脸愧疚的望着她。

雨嫣灿然一笑摇着头。眼神坚毅地说道:“有道是:夫妻一体。男儿上阵杀敌,女子养儿守家,天经地义。雨嫣年纪虽小,但绝不会有负将军所托,定将文宇抚养成人,将萧家经营得有声有色。”

萧峰听得一丝甘甜在心头,他激动的眼神中藏着深深地感动。“有劳了,夫人……”

强颜欢笑地送走小秋,姜氏怒不可遏地望着桌上那副黄金头面,她恨不能把它扔到地上,踩上几脚,只是……

看这头面的程色,应该是纯金的,而且样式也是长安城最新流行的,有心毁了它,却又着实舍不得。

杜娟小心守在她身边,还时不时地贪恋地看着那头面。若她不要,扔了……杜娟在心里暗暗祈求。“夫人,这头面是收起来,还是扔……”

“扔、什么扔?这可是纯金的!”还好姜氏没气昏了头,烦躁的摆摆手。“快收进箱子里,现在不想看到它。”

杜娟忍着心中的失望,蔫不唧儿地将头面收好。其间还珍视地摸了摸精美地头面,暗叹夫人的大方。

姜氏正满腹心事,根本没察觉杜娟的异常。她仔细回想方才在大厅时的一幕一幕,思量半晌,她越发觉得小夫人手段不一般。淡笑间,就不轻不重地敲打了她一顿,算是警告过她。若是再犯到她手里,只怕……

想到夫人莹莹笑靥,姜氏的后颈竟生出几分寒意。下次,一定得小心,再小心。没有十分把握。绝不可轻易出手,不然必受其害。

自接过萧峰手中的账册和钥匙,雨嫣就没了闲暇时光,忙着汇总萧府的人口、家产、银钱……

闭上酸涩的眼睛,揉按胀痛的太阳穴,雨嫣有些虚脱地合上最后一本账册。轻捶疲惫的双臂,起身走向睡床。掀起床幔,萧文宇正四脚朝天地酣睡在床上。雨嫣目光慈爱地翘起嘴角,将外衣脱下,她坐到床上,放下床幔。

小心地替萧文宇掖好被子,雨嫣毫无睡意坐在床上想心事。忙活了几日,萧家的家底总算被她摸清了。分府时,萧家分给萧峰四处农庄,二处铺面,土地三十晌,另有白银两万两,丝绸、布匹若干。

倒是萧峰生母留下的嫁妆,比萧家分予萧峰得还要丰厚许多,一共有五处家庄,长安城内的铺面五处,良田四十晌,白银五万两,珠宝、古董若干。

乍看萧峰家底不薄,可若以此养活近千人,他还不如普通的富户。沈氏分府时将原本寄居在镇南侯名下的伤兵、老兵都划到了萧峰名下。看似丰厚的家业,养活如此庞大的人口,还是真考验她的实力。

算了,还是明日找程总管仔细询问过萧府不动产状况后,再作打算吧!

“老夫人留下的农庄都是出产丰厚的良田,铺面也位置极好的。分府得来的农庄有两处收产勉强持平,另两处则是连年欠收的农庄,每年还要填补不少银子。两处铺面,一处位置极僻静,别一处实在是……太小了。土地也多是滩涂、旱地。”程总管无奈地摇头、叹息。

雨嫣倒没表现出多大的意外,同她预想得差不多。“总管可知那两处农庄为何连年欠收?”

“小的替侯爷管府多年,这个倒也清楚。两处庄子均离南山不远。既不是林地,也不是良田、旱地,偏偏是山坡沙壤地。虽然挨着河边,却不易灌溉。甭管年景好坏,种啥都欠收。白白浪费银子,还不如不种。可偏偏这两个农庄面积最大,里面养活得还多是侯爷用下的老兵及家眷。让他们闲下来白拿银子,他们又不肯……”说到两个农庄,程管家就会头痛不止。

山坡沙壤土?

雨嫣眼睛一亮,“管家,农庄的光照如何?”

“光照?”程管家一怔,被这个新词绕晕了。

雨嫣讪讪笑道:“夏日里农庄地头晒不晒?”

程管家总算听明白了,笑呵呵地说道:“农地里无遮无掩,当然晒得很。”

“太好了!”雨嫣惊喜地站起身,没想到竟让她捡到聚宝盆。

程管家诧愕地望着雨嫣,仿佛看着一疯子。

雨嫣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眼睛闪动惊喜,带着几分得意问道:“管家,可曾听说葡萄、水瓜?”

啊?这与农庄有何干系……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四章 小姑驾到 第二十四章 小姑驾到(四千求订阅、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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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水瓜?”程管家惊愕地望着她,“难不成夫想……”

雨嫣兴奋地点了点头,“曾经听人说起,葡萄、水瓜都喜山坡沙土地,既然连年欠收,还不若试种葡萄、水瓜。万一真成了,可是白捡个聚宝盆。”她几乎看要金银满仓的景象了。

程管家闻之先是惊喜,须臾又皱起眉头。“夫人,葡萄、水瓜都产自西域,这长安城里还未有人种过……再则……水瓜还好说,可那葡萄很难久放。若两个农庄一起出产,收获产量必是惊人,到是只怕会烂在地里。岂不可惜……”

雨嫣嫣然一笑,神秘地说道:“可曾听过,葡萄美酒夜光杯……”

“葡萄酒?”狂喜如惊涛骇浪拍中程管家,他轻颤着身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会酿葡萄酒……”

“外曾祖父曾留下酿酒的方子,不过就算是种出葡萄,也要两、三年才会有出产,绝非立竿见影之事。”雨嫣生怕管家高兴过头,认为明年就能种出葡萄。

“就是等上四、五年也值。”程总管的惊喜没减少半分,反而多了几分信心。“让那些老兵自食其力,等多久都值。只是葡萄、水瓜的种子……”

“我现在就写信,管家只管拿着信去找顾家老宅的曾管家,他有熟人常走西域商路。让他托人带着种子回来,最好再请几个种过葡萄、水瓜,酿过葡萄酒的胡人回来……”对沈氏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

“夫人快写,小的马上就去。”程管家迫不及待地催促雨嫣,仿佛那葡萄熟了正等着他去摘。

“这就写……”雨嫣轻笑着摇头,开始写信。

一盏茶后,程管家笑逐颜开地拿着信,一溜小跑出了府,那腿脚一点不比少年郎差。

望着程管家健步如飞的背影,雨嫣欣慰的弯起嘴角。得一忠仆,萧峰幸甚,她之幸事……

忙了近十余天,雨嫣才粗略地熟悉了萧府,同程管家与冯氏也有了初步合作的默契,有了几分女主子的气势。她废止了些过于残虐的惯例,又颁布了带有奖励色彩的新规矩。萧府上下对雨嫣的行事赞不绝口,人人脸上带着笑意,皆是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将近年底,萧峰愈加忙得不见人影。雨嫣问明程管家夫妻萧府过年的旧例,便让他们按旧例准备。安排好一切,还未等雨嫣抽空在年前回顾家拜望祖父、祖母,家中却来了位贵客——小姑萧珍珍驾到!

自打兄长分府出来,萧珍珍惩治了沈氏之后,倒是痛快了几日。可一想到那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小嫂子,她呆在家中终日坐卧不安。

怕她年幼不会持家,怕她不贤虐待侄儿,怕她懦弱治不住下人……总之,无一让她放心。强忍数日,不顾夫君的劝阻,萧珍珍还是决定走一趟萧府,看在眼里总会踏实些,实在不成她也好帮衬一、二。

对于这个被调包的嫂子,萧珍珍打心里不满意。论家世,她虽说是顾家嫡女,父母双亡,客居顾家,想来陪嫁也不是很多;论样貌,也只是中人之姿;论德行,想她双亲早丧,少人管教,最多也只能算是小碧玉。

不过她年纪小小,姿色普通就能勾得小弟为她绝食求亲,可别是个狐媚子吧?万一哥哥,长年不在家中,再闹出什么丑闻,实在……

绝不能让她坏了萧家、哥哥的威名,万不得已,她就替哥哥休了她!

带着十二分挑剔的目光,萧珍珍不请自来。扶着丫环的手下了马车,看着萧府门前抖擞的门房,来到府内见下人们个个喜笑颜开,衣着打扮也整洁得体,萧珍珍暗自对程管家与冯氏能跟随哥哥分府,感到万分庆幸。

等来到内宅,看着迎出门的小嫂子,萧珍珍勉勉强强地喊了声:“嫂子……”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雨嫣倒也没放到心上,笑着将她让进屋里。屋内布置得清雅、舒适,萧珍珍眼中的不满才稍退了些。可等落坐,看着雨嫣过于素雅的穿着,萧珍珍不觉蹙眉,不满道:“虽说节简持家,可见客时也不能太过寒酸,丢得可是哥哥的人。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萧家落破到女主子连件象样的衣服、头面都没有,让人耻笑。”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再想到头上的玉簪子,雨嫣淡淡地笑了笑。“是有欠考虑了。可想着来得是小姑、自家人,所以……”

“自家人,也得注意分寸,若传扬出去,还以为是哥哥为人苛刻,损了哥哥的名声。”连她看向雨嫣的目光,完全是看到烂泥扶不上墙的不屑。

说话间,小秋端着茶上来,才让萧珍珍收住了口。她端起茶碗,品了口茶,轻皱的眉头打了个死结。“雨前西湖龙井?”

“正是,原来小姑也是品茗高手。”雨嫣陪着笑脸,低头饮了口茶。

“叭——”萧珍珍极为不满地将茶碗重敲在桌上,深深不忿地说道:“由简入奢易,切不能因轮到自己个儿当家作主,就挥金如土。爷们在外流血、流汗,这女人可不能挥霍他们的心血,不然天打雷霹!”

听到自己主子被人如此污蔑,小秋再也压不住脾气,想要开口为主子争辩两句。小姐除了吃、喝萧家的,月钱没领过、平日里的茶叶、补品、衣裳都是花自己的钱。还时不时自己贴钱包给少爷、老爷做衣党。何时花萧家一分一毫了?小秋才要张嘴,却被雨嫣一双厉眼止住了未出口的话,最后只得气愤又无奈地低下了头。

一个小姑,半个婆婆。雨嫣只当今儿个把耳朵收进珠宝箱里,对萧珍珍的厥词充耳不闻。萧珍珍说什么,她都只是笑眯眯地称是。

面对雨嫣的好脾气,萧珍珍只觉得她的拳头犹如打在一团棉花上,有劲儿使不上。说到最后,她也累了,只得闷声地喝着茶。

雨嫣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萧珍珍聊闲话,虽然大多时都是萧珍珍在教诲她这个嫂嫂。对萧珍珍,雨嫣倒没有厌恶感。若换作自己的哥哥娶个小丫头做老婆,一大家子还是由个小孩子作主,她也许表现得会更过分些。

萧珍珍虽然话说得有些难听,倒是个直来直去的直肠子,同她哥哥一样也是不屑蝇营狗苟的直人。

将近午时,萧文宇一身粗布短打得自门外跑进来,跑得满头大汗。一进屋子,没等看清屋中的情景,就径直投入雨嫣的怀里。“小姨——”

看着萧文宇一头汗,雨嫣撇嘴嗔道:“都说好多遍了,别跑……看这一头汗,若吹到风着凉生病,多不值。”她手中的帕子仔细给他擦汗,眼角察觉萧珍珍侦探的目光,连忙出声提醒萧文宇。“宇儿,快去见过姑母。”

萧文宇这才看到坐在一旁的萧珍珍,连忙站直,恭敬地行礼。“拜见姑母。”

见萧文宇的脸色和气色都比从前好了许多,萧珍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再一瞧他身上衣裳,她的面色又沉了下来。“宇儿穿得这是什么,难不成府里真得没了布匹,竟让他穿这粗布短打衣服?”

“宇儿早上要……”雨嫣笑着开口想要说明原由,却生生被萧珍珍打断了。

萧珍珍却先入为主,根本不听雨嫣的解释,气昂昂地站起身,指着雨嫣的鼻子噼噼叭叭训斥道:“少了谁穿得,也不能少了宇儿穿的。宇儿可是镇南侯府嫡长孙,就算你再生个儿子也抢不去他的爵位!原想着你年纪小,可谁曾想年纪小小,心肠却坏了!你还不如沈氏,沈氏为了堵人口舌,明处还不曾苛扣继子的用度。你呢?自己喝着雨前西湖龙井,继子却连一件象样的袍子都没有!难怪人说后娘毒,你这后娘比那毒蛇还毒……”

雨嫣原不想同她一般见识,可萧珍珍的话越讲越不中听,若她一味忍让,只怕萧府主母之位,她是坐不安生。她不肯发威动怒,原是她尊重小姑。她也不是软柿子,一味忍让,任人藐视欺负她。

小秋见萧珍珍话讲得没边没沿儿,信口开河。就算小姐能忍,她也绝不能任由别人辱没小姐的名声。豁出去挨一顿打,今儿个她也要为小姐正正名儿。她挽起袖子,刚要……

“叭——”茶碗摔到地上,粉碎!

吓得萧珍珍身子一僵,住了嘴,呆若木鸡地望着摔茶碗的雨嫣。

雨嫣用帕子拂了拂纤巧的小手,望着萧珍珍微笑着,笑容却透着丝丝寒意,说道:“老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姑娘,拨出去的水。原本记挂着小姑是将军的一母同胞,想让小姑多个娘家。可小姑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打一进门,就挑三拣四,嫌这嫌那。小姑,莫忘了这是萧府,不是你何宅。雨嫣年纪小,却也是将军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是小姑的嫂子。虽不敢说长嫂如母,可也不应落到由着小姑么喝的地位。说起来,小姑也是镇南侯府出来的嫡女,怎么会如此不知礼数?后娘毒!?小姑哪只眼睛,看到雨嫣毒害宇儿了?又有何凭证,说雨嫣苛扣宇儿日常用度了?无凭无据……小姑可不能血口喷人!”老虎不发威,真拿人病猫?舒发完忍无可忍的憋闷,雨嫣心情畅快许多,连带她的目光也愈发亮晶晶。

萧珍珍被雨嫣披头盖脸一顿批驳,惊愕地一时忘了顶回去。连萧府的下人们也是惊诧不已,平日里笑眯眯的夫人,原来还有如此一张利嘴,竟噎得一向泼辣的姑奶奶吃了哑巴亏。

最欢喜得当然莫过小秋,想不到一向好脾气的小姐也有发威的时候。让人见识见识小姐的厉害,看谁还敢因为小姐脾气好、年纪小,欺负小姐。小秋顿时觉得底气足了十分,腰也硬气了,挺得笔直。

半晌,萧珍珍回不过神,她身后的汪妈轻轻地推了推她。她还恍若自梦中醒来,细细回想方才的情景。她猛地揪住萧文宇的粗布衣裳,怒吼道:“还说没有苛扣宇儿,那他为何要穿这粗布衣裳?满府上下,就连下人穿得都要比他好,你这后娘又如何解释?”

雨嫣不急不恼,“让宇儿自己说吧!”

萧珍珍怒气冲冲地低下头,“宇儿跟姑母说,你这后娘是不是待你不好,连衣裳都只给穿粗布衣裳?你平日里的月钱、饭菜又是如何?只管对姑母说,今儿个有姑母为你作主,替你讨回公道!”

“姑母……”萧文宇望着火大的萧珍珍轻叹道:“姑母,宇儿早上去练功房练功,才穿这粗布短打,练功时利落。小姨待宇儿极好,从未虐待宇儿。姑母误会小姨了。”姑母为何就是改不了莽撞的毛病?总是不未问明原因,就先开腔得罪人。

“啊?”猜测与真相大相径庭,萧珍珍满脸难堪地呆望着萧文宇。许久,她才松开揪住萧文宇衣裳的手,手足无措立在原地。最后萧珍珍满脸通红地对雨嫣说道:“是小妹……小妹无理……错怪嫂嫂了……”

雨嫣欣然一笑,宽大为怀地说道:“小姑也是好意……”

见雨嫣如此简单的原谅她,萧珍珍的脸愈发地热,困窘地说道:“小妹……出来匆忙,家中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说罢,她便讪讪而去。

“小姑,有空常来……”

见姑母匆促离去,萧文宇有些担忧地走到雨嫣跟前,“小姨,姑母是不是生宇儿的气了?临走,也不看宇儿……”

“宇儿觉得姑母是小气之人吗?”雨嫣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睛,笑着问道。

萧文宇仰着头思量片刻,摇头道:“姑母绝不是小气之人,只不过为人比较直爽、粗心。”

“那就对了,姑母只是家有急事,一时忘了同宇儿道别。下次再来时,她应该不会忘记了。若她真忘了,宇儿提醒她便是了……”雨嫣和善地微笑着。

对这个莽撞、直肠子、勇于犯错,同样勇于犯错的小姑,雨嫣还是蛮喜欢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她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五章 顾雨晴 第二十五章 顾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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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忐忑,萧峰略显无措地走进雨嫣的房间。只见雨嫣正端坐在烛光下看书,她神情不虞,丝毫看不出发生过何事。

眼睛的余光早就看到走进来的萧峰,雨嫣依旧一副全心投入看书的模样,没有半分理睬他的打算。

“咳咳……”一向不善八面玲珑的萧峰只得窘迫地轻咳,提醒雨嫣旁边站着个大活人。明明是他大十岁,却为何站在她面前,总会手足无措,为何总是他处处吃瘪?

雨嫣在心里暗自偷笑,脸上却恍然大悟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惊讶地望着萧峰说道:“将军……何时回来的?只顾着看书……还望将军见谅……”

望着雨嫣满含笑意,半点歉意都不见的眼眸,萧峰苦笑着摇头道:“理应是我道歉才是。珍珍她……她并无恶意,只是……”虽说自己妹子并无恶意,但她炮桶似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更何况是无辜的她?

看着身高七尺、满脸胡须的萧峰被自己捉弄叫苦连天,她心里剩下地那点儿不多的气愤,也烟消云散。谁让他是那个蛮女的亲哥呢?不整他,不以平她心中不忿。事过境迁,对于萧家兄妹这种直人,有话讲在当面。过后对他们的直言不讳不要记在心上,否则气死自己,他们也弄不清原因。

雨嫣淡淡地笑着说道:“小姑只是不放心,怕雨嫣不会持家,委屈了将军和宇儿。再则……小姑今儿个也没得什么便宜,就算扯平了……”

见雨嫣笑了,心知那片云彩终于散了。萧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憨憨地笑了……

顾雨柔握着手中的信,眼底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看清信上的字。把信看完,她再也忍不住,又哭又笑,吓得她身边的翠珠慌了手脚。“少奶奶,大小姐在信上说了些什么?千万别哭伤了身子。”

“姐姐要回来了……”自从陈氏被关进家庙,顾雨柔就如同少了主心骨,没了帮手,也没有了可以商量的人……

她同萧轩成亲近月余,可同萧轩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每次见面不是漠视她,就是一言不发。他夜里仍旧住在书房,未曾再踏进卧房一步……

难不曾从今后,日日夜夜,她都要如此度过?

“少奶奶……”翠珠为难地望着顾雨柔欲言又止,“还是回去吧……”

顾雨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让一边去!”她从翠珠的手里接过托盘,长长地吸了口气,挺直僵硬的腰背,径直跨过园门,走向透着点点烛光的书房。

“谁?”守在书房门口的书僮文生警惕地看着走近的黑影,人影走近时,他诧异地道:“少奶奶……”

“是我。”顾雨柔和善地笑道,“少爷在书房吗?”

文生作难地瞟了眼书房的烛光,勉强吭哧了许久,“少爷……他……他在书房。”

顾雨柔眼底闪过恼怒,但嘴角愈发笑吟吟地翘起。“夜深了,怕是他也该饿了,正好端宵夜给他吃。”说罢,不容文生说话,直接绕开文生推门进了书房。

文生想拦,却为时已晚。想进去把她拉出来,又想到是主子之间的事,他只得关上门,守在门外,耳朵机警的立起,生怕漏听主子的呼喝。

萧轩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史书,脑子里却不断地想着先生新留得策论,想着如何立,如何破……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也只当是文生进来给他换茶水,眼睛一直没离开书。直到感觉来人停在书桌旁,少时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萧轩才寒着脸抬起头。借着烛光看清来人的脸,萧轩的眼里、脸上猝然化作寒冰。“你来干什么?”

顾雨柔一腔的柔情,瞬时化成灰烬,笑容凝滞在她脸上,那模样比哭还要难看。 缓了许久,她目光黯淡地说道:“做了些宵夜……”

“端走!”萧轩毫不留情地甩一句冰冷的话,就又把头埋进书里,再也不肯理睬她。

顾雨柔哪里受过如此委屈,泪水在眼底打转,忍着鼻子的酸楚,强言欢笑道:“夜深了……肚子……也该饿,吃点吧……这燕窝粥……”

萧轩冰冷的目光盯在她脸上,嘴角挂着残忍,嘲讽道:“又放了腌臜之物?”

“萧轩——”顾雨柔手中的托盘摔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地指着他。“你……你别欺人太甚!”

萧轩惨然苦笑,冷冷道:“是谁欺人太甚,是谁不知廉耻?顾小姐,太高看萧轩了。天下恐怕再找不出几个,同顾大小姐般欺人太甚之人了……”

“好……好……”顾雨柔眼睛泛红,目光恶毒的盯着萧轩,声嘶力竭地吼道:“萧轩,会后悔的一天!咱们走着瞧!”说完,她便扭头跑了出去。

“后悔?”萧轩木然喃喃,酸楚一笑。“早就悔死了……”

一连数日,顾雨柔都精神恍惚,人也瘦了一圈。翠珠想劝解,又不敢去碰触她的伤心事。

沈氏见她容颜憔悴,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干脆****床榻,茶饭不思,口中不停地低语。不是骂萧轩无情,就是诅咒雨嫣,她都快疯魔了。急得翠珠团团转,却又不知该去找谁求助。

下了马车,顾雨晴淡淡地抬头看了眼镇南侯府的匾额,扶着丫环绿梅的手走上台阶。踏进角门,一行人进了镇南侯府。

由侯府的婆子领着进了内宅,来到顾雨柔住的园子门前,翠珠红着眼睛迎了出来。

“大小姐,可把您盼来了。”翠珠哭泣施礼,若不是有侯府的婆子在,她早已嚎啕大哭了。

见翠珠这般模样,又不见妹妹的影子,顾雨晴急躁地问道:“雨柔呢?”

翠珠看了眼侯府的婆子,抽泣道:“少奶奶病了。”

顾雨晴瞄了眼绿梅,绿梅麻利地掏出个荷包塞到那婆子手里,“有劳嬷嬷了。”

掂了掂荷包的重量,那婆子喜笑颜开的谢过走了。

打发走婆子,翠珠才引顾雨晴同绿梅进了园子,一路上翠珠大概向顾雨晴讲明了顾雨柔得病的原因。

虽说有些准备,可当真看见病床上****不振、神情憔悴的妹子,顾雨晴还是惊骇不已。

含着泪水,她颤动地来到床边,直到她在床边坐下,顾雨柔却还是目光呆板,恍恍惚惚地喃喃着。

顾雨晴心若刀绞,哽咽着用帕子掩口,泪如雨下。“小妹……”半晌不见顾雨柔应她,她双手将她的脸转向自己。“雨柔,是姐姐来看你了……”

顾雨柔无神的眼睛盯着熟悉的脸庞,她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眼底浮上泪水,嘴唇抽动半晌,才哭叫道:“姐姐……”

“妹子——”

数年未见的姐妹俩抱头痛哭,翠珠、绿梅也跟着偷偷抹泪。

痛哭一场,顾雨柔郁解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顾雨晴红肿着双眼,细心地用帕子擦对妹妹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一切有姐姐,由姐姐为你作主。翠珠去打水来,让你家少奶奶梳洗。”

几人帮着顾雨柔梳洗、换衣,扶着她坐在桌边。翠珠、绿梅收拾房间,顾雨晴则喂她吃粥。一切收拾妥当,姐妹俩才安静地坐下说话。

顾雨晴心疼地握着妹妹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从爹爹的信中,她了解了娘与小妹的所作所为,她们做得是有些过了,可罚得也太狠了些。

如今看到妹子落到这般田地,她恨萧轩无情无义,也恼顾家的狠心绝情,更暗恨那个不知从何处蹦出来的堂妹雨嫣。

“姐姐,一定要帮妹妹报仇。妹子现在恨不生吞了顾雨嫣那个狐媚子,是她!是她让妹子沦落如此地步。姐姐……”顾雨柔恨得咬牙切齿,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

“柔儿……”顾雨晴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不住地替她擦去泪水。

“娘还被圈在家庙里……毫无音信……是柔儿不孝,连累了娘。呜呜……”想到被自己连累的陈氏,顾雨柔又开始哭天抹泪。

顾雨晴又是一阵安慰,“别担心娘,明日姐姐就回顾家,求祖父、祖母与娘见面。家庙那里,有姐姐打点。等有机会,定将娘接出来。放心,有姐姐呢。”

被顾雨晴好言好语地开解一阵,顾雨柔的心情才慢慢地平息下来。拭去眼角的泪,顾雨柔也开始同姐姐叙起了家常。聊起顾雨晴家中的情景,她那两个可爱的儿子……

见顾家姐妹终于静下心闲聊,绿梅同翠珠也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顾雨柔若有所思地望着绿梅的背影,“姐,怎么不见红玉呢?”她记得姐姐的丫环当中红玉是大丫环,可今儿个却不见她的影子。

一听那个名字,当下顾雨晴面色如水,目露寒光,手中的帕子被狠狠地揪成一团。“别提那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她竟然趁我病时,爬上你姐夫的床!”

“啊?”顾雨柔闻之惊诧。“贱婢!姐姐可曾把她卖了?”

顾雨晴森森一笑,“没有。刚开始你姐夫也新鲜了几日,后来我又买了个漂亮的丫环做了你姐夫的通房,如今红玉也被厌弃了。这次我提前回长安,把她也一同带回来了,原想着在路上卖了。可谁曾想她竟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她还不知道呢,只当自己是晕船。等过上月余,趁你姐夫回来前把孩子打掉,再买了这个背主的贱婢!”

顾雨柔听着却笑了,她黯淡的目光变得闪亮闪亮。“姐,妹子求你件事儿……”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六章 去了 第二十六章 去了

眼睛睁不开了,明日再改错字!报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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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断线头,雨嫣展了展手中的衣衫,嘴角满意地翘起。连熬了几日,终于赶在年前,将送给萧峰和萧文宇新棉袍赶出来了。眨了眨酸胀的双眼,雨嫣将衣裳收好。掩口打着哈欠,她才要起身去休息,小秋在外间回道:“夫人,冯妈来了。”

“让她进来。”夜深入了,会是什么事?雨嫣的心无故一紧,有些不安。

冯氏面色略带苍白,神色慌张的行礼。“夫人,方才侯府来人了。说……侯爷怕是不大好了……”

“啊……”雨嫣心下一惊,惊恐地站起身,又跌坐回去。稍稍定了定神,她才吩咐道:“派人去找将军了吗?”

“已经去了。”

雨嫣缓缓地点了点头,“快去备马车,一会儿去侯府,需要带些什么,只管让小秋她们一起收拾。”冯氏匆匆领命走了。

雨嫣回身疾起几步来到床边,收好床幔,推醒熟睡的萧文宇,替他穿好衣服。一行人匆匆匆忙忙地坐上马车,赶往镇南侯府。

萧文宇似懂非懂,哈气连天,末了皱着眉说道:“小姨,是不是祖父……”说着他的眼睛先红了。

雨嫣轻叹着将怀中的手炉放到一旁,轻轻地搂住萧文宇。“宇儿如今也是男子汉了,小姨也不瞒宇儿,祖父的身子怕是……”

萧文宇瞬间湿红了眼圈,许久才低泣着问道:“祖父是不是要同娘一样死掉了?再也见不到了?”

雨嫣抚摸他的头,沉默片刻说道:“也许吧……世上每个都会死。宇儿还记得小姨说过,世上少个人,天上就会多颗星星。宇儿还是可以见到祖父的星星,祖父也会看着宇儿,一直守在宇儿身边。”

萧文宇乖巧地抹去泪水,仰起头看着她说道:“小姨,宇儿不哭了,长大后定要成为象祖父一般的真英雄。”

雨嫣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搂紧萧文宇沉默不语。活了两世,她面对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还是学不会如何安慰人,只能紧紧地抱住他,给他温暖、也温暖她……

镇南侯面泛青黑,毫无精气神可言,若不是他的胸脯还在微微地呼吸起伏,几乎与故去的人没什么分别。沈氏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用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又扶了扶镇南侯略歪的身体,强忍着泪水,在他耳边低语:“侯爷……他们都来了……”

镇南侯费力地抬起头,疲惫不堪地睁开眼睛,原本矍烁的目光也变得黯淡无光。看着站在床边的儿女、孙子、女婿、儿媳,他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都……来了……”

自宫里刚刚赶来的萧峰也湿润了眼圈,记忆中永远如山般挺立的父亲,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心如刀割。“爹……”千言万语涌上来哽噎在侯,说不出一句。

萧珍珍泪如泉涌,疯了般扑倒在床前哀号:“爹——”

“不哭……”镇南侯气喘吁吁地说道,“怕是快到时辰了,临闭眼前,有些话要说……”

他停了一会儿,才又道:“如何忠君、为人,平日里嘴皮子都磨破了……你们兄妹三人,日后要好自为之……切莫忘了,你们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血亲……”又歇了片刻,“吾孙宇儿,要勤奋练功,萧家日后全靠你了……”

萧文宇含着泪,点点头。“宇儿一定不负祖父期盼,勤学古练,定要做同祖父般的真英雄!”

镇南侯心满意足地笑着,看了看床边哭泣的女儿,望着女婿轻叹道:“贤婿……苦了你了。珍珍被宠坏了,今后替老夫好好管教他,还望多多包涵、照顾……”

同样湿了眼睛的何汉明躬身施礼,“请岳父放心,小婿定会与珍珍执手白头。”

看着温柔敦厚的女婿,镇南侯放心地笑了。

可当他的目光扫到顾雨柔和萧轩时,眼里闪过不屑、不喜,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轩儿,日后……不仅要孝敬你母亲……也千万要记得‘有所为,有所不为’……万万不可愚孝……”

萧轩几乎泣不成声,哽咽道:“儿不孝……”

沈氏面色变成极为难看,低头用帕子擦泪,眼睛里是满满地怨怼。临死也不忘离间他们母子之情。

镇南侯睨了眼身边的沈氏,无力地闭上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默默垂泪的雨嫣,缓声道:“大儿媳……最不放心得就是峰儿。日后峰儿、宇儿就交予你照顾了……峰儿……他心明嘴笨,若日后他惹恼了你,看在他老子我的几分薄面上……原谅他,啊?”

迎上他殷切的目光,雨嫣的泪水静静划落,咬着嘴唇,轻轻地颔首。

“好,答应了就好……”镇南侯虚弱地笑了,放心地靠在沈氏的身上。淡淡地看了眼跟了他十几年的沈氏,最后叹道:“轩儿孝顺……你有福……知足长乐,别太难为他……小心你的儿媳……”还等他的话讲完,镇南侯的头轻轻地偏垂向一边,没了气息。

等不到下面的话,沈氏抬眼一瞧,却发现他闭上眼睛。她举起颤抖的手,慢慢的凑到他的鼻下,想探探他的气息,结果……

“侯爷——”沈氏撕心裂肺的哀号着,扑在镇南侯的身上拼命摇晃着,想把他叫醒。

“爹——”

“祖父——”

倾刻间,镇南侯府哭声震天,哀云密布……

威名远扬的镇南侯去了,镇南侯府的前院布置了灵堂,全家上下也都换上的孝服,一家老小跪在棺前焚纸烧香。

冬日的夜悠长寒冷,萧珍珍跪着,眼里的泪水一直没断过。雨嫣慢慢凑到她身边,红着眼圈劝道:“小姑节哀。公公已去了,逝都如斯。活着人,还得好好的活下去,千万莫哭伤了身子……”

“故去的是我的爹……”萧珍珍不屑的白了眼雨嫣。

雨嫣看在眼里,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怎么会不伤心?爹娘一起去时,我也哭了许久……”

自然失言,萧珍珍嚅嚅地不知说什么好。“嫂嫂……”

“哭出来就好了。”雨嫣看着她安慰地翘了翘嘴角,“后来想着他们是一起去了,去了阴间也有个伴儿。身为他们的女儿,应为他们庆幸……只有嫣儿好好的,他们才会毫不牵挂的走好……”

“嫂嫂……”萧珍珍心头又酸又暖,她竟在小嫂子的身上,感到淡淡、暖暖的关爱,明明比她要小几岁……

“小心自己的身子。要活得硬硬朗朗的,爹娘在天上看着,才会放心。活出个样儿,才不愧镇南侯儿女的名儿……”雨嫣举起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养足精神,出殡时嫂子陪你疼快的哭一场,把男人们不能哭的份儿都哭出来。”

萧珍珍强忍泪水,红肿着眼睛,拉住雨嫣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姑嫂两人静静靠在一起,心默默地贴近。

被遗望在角落里的顾雨柔垂着头,心里没有一丝悲痛,满是对镇南侯的忿恨。实在挤不出泪水的她,将事先备好的浸过姜蒜的帕子擦眼睛,她的双眸才勉强泛红。

明明同样的媳妇,凭什么那野丫头能得到公公的侧目,而她却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绝不能再坐以待毙,是出手的时候了……

镇南侯突然去世,皇上虽然不能亲临至哀,倒是派来了大皇子代为慰问。陆陆续续前来祭拜的人也非常多,熬了二日,众人皆面如菜色,红肿着眼睛。

顾雨柔借着更衣的机会,躲回园子里翠珠的房间里休息,为了不被人发现,她身边也没带丫环。

也是真乏了,坐在椅子上没多会儿,顾雨柔竟睡着了,还发出轻轻地酣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萧轩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这两日守灵累了吧,到床上休息会儿,放心睡,时辰到了叫你。”

顾雨柔犹如沐浴在暖暖地风里,想到要起身,****却发软。

谁曾想,萧轩竟一把抱起她,几步便把她放在了床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她的耳朵都红得快滴血了。

想着她受过的种种委屈,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下来。她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襟,痛哭起来。“轩哥……”

“好妹妹,哥哥来了……”他紧紧地抱住她,将她压在身子底下,越来越紧,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终于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一场梦,可梦醒来的顾雨柔,竟发现此刻她竟真得被个男人扑倒在床上,一双大手正在解她的衣服。

难道……

她终于苦尽甘来了?

可如今是孝期,万一被人发现,他的前程就全毁了。“轩哥哥,千万使不得……是孝期……万万不可!等公公出了殡……全依你……”

她身上的人却越发的急迫,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双手也越来越放肆。

顾雨柔对自己的魅力暗自得意,萧轩最终还是对她缴械了。她惊喜地抬起头,看向她身上的男人……

“啊——”她惊声尖叫!

怎么会是他?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七章 有身孕了! 第二十七章 有身孕了!

最近聚会比较多,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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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

沈君柳见她完全清醒,嘴角的**愈发猖狂,狼爪趁她呆愣之机愈加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他还不住的口吐秽语:“妹妹,柳哥哥很会痛人的。可怜顾家好妹妹了……轩表弟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哥哥保你欲仙/欲死……嘻嘻……”

惊魂未定地呆望着逼上来的色相,顾雨柔浑身颤作一团,完全忘了反抗。直到混着酒气、廉价脂粉味冲进她的鼻子,粘着黏腻口水的嘴贴上她的脸颊,差点恶心地她吐了。“放手……登徒子……松手,再不松手……喊人了……”

谁知沈君柳根本不在意,以为她是在耍花腔,笑嘻嘻的yin笑道:“喊吧……快点喊……趁公公丧期****大伯……躲在空房之间与男子幽会……好妹妹,我该选哪个说呢?哈哈……”

顾雨柔又气又恼,涨红着脸奋力挣扎、咒骂道:“****不如……衣冠****……松手!”

沈君柳非但没松手,在拉扯顾雨柔孝服的同时,还不忘解开他的腰带。“别装了……轩表弟入洞房时的*药都是我下的……没了药……他连屁都顶不了。随了我吧,保妹妹快活……保妹妹抱上大胖儿子……到时银子、儿子都有了,这侯府还不是咱们三口的?”他色心渐起,喘着粗气,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色相。

他色心大发时随口胡说的假话,无意中正中她下怀。顾雨柔满脑子不断回想他的话,人也瘫软在他怀里不再挣扎。

从了?有了身孕……她就可以……顾雨柔默默闭上眼睛,屈辱地泪水划过眼角。

沈君柳只当顾雨柔想男人了,开始撕扯她身上的孝服。少时,她雪白的锁骨露了冷冷的空气之中,沈君柳眼冒绿光地扑上去。

衣襟被撕开的一瞬,顾雨柔浑身一激灵,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再看到趴在身上的沈君柳,本能地狠狠将他推开。

毫无防备的沈君柳被推倒在地上,恼羞成怒地吼叫道:“小娼妇疯了?装什么贞节烈女……”他提着裤子走过来。

“站住!”顾雨柔手里紧握从头上拨出一支簪,护在身前,目光绝决,声音颤抖的警告道:“若再上前,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迎着顾雨柔冰刀般的目光、求死的坚决,沈君柳后颈感到阵阵寒意。他畏首畏尾的移开目光,怯怯地说道:“晦气!明明是个小娼妇,偏要假正经装什么烈女……呸……”虽心怀不满,他还是整了整衣袍,愤愤地走了出去。

顾雨柔呆若木鸡地坐在床上,手中的簪子依然紧紧地攥着,生怕他去而复返。想起嫁进萧家后,她受得种种委屈,忍不住痛哭流涕。想起萧轩,她既爱又恨……

思前想后,惟今之计也只能棋行险招,再也拖沓不得了……

顾雨晴看着一身孝服、我见犹怜的顾雨柔,柔声劝道:“节哀,小妹当心自己个儿的身子。看这眼睛,肿得快成一对桃子了。”

见到顾雨晴,想起方才受到的屈辱,才稍稍歇息的眼泪,又滚落下来。她扑进姐姐的怀里呜咽不止。“姐姐——”

细细体味,顾雨晴感觉小妹似乎受了委屈,又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小妹……”她也不再追问,只是抱着她轻轻拍抚、安慰。

顾雨柔满腹的屈辱,随着泪水逝去……半晌她止住泪水,那桩耻辱永远地被她埋在心底,永生不与人说。

“姐姐,那件事安排得如何了?”顾雨柔这才记起还有一桩大事要办。

顾雨晴蹙眉,为难地问道:“小妹,当真非要如此?”

“此事不成,姐姐就等着为小妹收尸吧……死了倒也落得个干净……”让她看别人的白眼过活,趁早死得更干脆。

“浑说!”顾雨晴红着眼圈,气恼地拍打她的后背。“什么事情,同姐姐商量就是了。偏偏整日把死挂在嘴边,要逼死姐姐不成?”

“姐姐……”姐妹俩人又是抱头痛哭一阵。

顾雨晴抽咽着擦去顾雨柔脸上的泪水,“那件已经安排妥当了,医生也找妥当了。祖父也明日去家庙见娘,借机……会把她留在家庙里,至于其他的……与娘商议过后,再做定夺。只是……现在可要考虑好,一旦开始……就绝无回头之理了……”顾虑重重地望着顾雨柔,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顾雨柔则毫不迟疑地摇摇头,“小妹已考虑清楚了,绝不返悔。”若说原来,也许她还有些犹豫,可经过沈君柳一事,她已经想明白了:若再不下手,这镇南侯府只怕难有她顾雨柔立锥之地。“事不宜迟……”

“现在?”顾雨晴惊诧地看着她,见她咬唇点头,也只得叹道:“好吧……”

萧珍珍同雨嫣及萧文宇草草吃过饭,便要起身要去替换守灵的萧峰、萧轩和何明汉。她起身后四下寻找,“二弟妹呢?打下午就见她,又躲到哪里轻闲去了,难不成忘了她还穿着孝服呢?”

雨嫣环顾周围,确实不见人影。“也许已经回灵堂的吧,还是早此换他们来用饭吧。”

一路上,萧珍珍还是不死心的四下寻找,可还是一无所获。直到回到灵堂,替换他们下来,续香焚纸,也还是没有看到顾雨柔的影子。

“去找找二少奶奶,看看她又到哪躲轻闲去了?”萧珍珍气呼呼地打发小丫环去找顾雨柔,对她偷懒耍滑,一百个看不上眼。

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小丫环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二少奶奶……二少奶奶有……有身孕了……”

“啊?”众人惊诧不已地瞪着小丫环,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是真的?”萧珍珍不确定地问道。

小丫环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是二少奶奶同王大*奶说话时,晕过去了。特意请大夫来府诊过脉了,确实是有了身孕,有一个多月了。”

正当她们议论时,沈氏早已乐得手舞足蹈,笑弯了眼睛,亲昵地拉着顾雨柔的手说道:“谢天谢地,终于有后了。天大的喜事……”

顾雨晴面色微微一僵,马上又换上一副笑靥道贺。“恭喜侯爷夫人了,真是天大的喜事,一定是侯爷保佑萧家开枝散叶。”

“同喜、同喜……”沈氏笑眯眯地说道:“多亏方才有您在身边,还请了大夫,这才发现天大的喜事。若不知,连着三天守灵,只怕会伤到孩子。”

顾雨柔苦着脸,犯难地说道:“还要守孝、出殡,孩子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胡说!”沈氏板着训斥道,“怀身孕,是老爷赐福!怎么会不是时候呢?萧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才是侯爷期盼的。若是他活着,指不定他多高兴?唉……再早几日知道这消息,他定会含笑九泉的。”抬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如今是双身子了,千万马虎不得。守灵、出殡,就别去了,好好歇着。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房。若是哪不舒服了,找大夫。实在不行,去找太医看看也好。”沈氏忧心忡忡地皱紧眉头,“不如再找太医瞧瞧?”

顾雨晴同顾雨柔的面色,刷一下子变得苍白。顾雨晴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方才找来的陈大夫医术高超,我怀两次身孕,都是他请的脉,生得个个壮实。说也奇了,经陈大夫把过脉的都生得是儿子。不知别家如何,我可是连生了两个儿子。还是换大夫了,省得减了福分。”

一听到“儿子”这两字,沈氏连连点头。“好,不换大夫。咱们就陈大夫看到底,生个大胖小子,让我早点抱上大孙子。”她笑眯眯地盯着顾雨柔的肚子看,仿佛看见了胖乎乎的大胖小子。

姐妹俩人四目相对,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皆吓出一身的冷汗……

“什么……身孕……”萧轩呆愣愣地看着文生,怀疑自己重听了。他拼命地挖了挖耳朵,“谁有身孕的?”

文生怯懦地看了眼萧轩,低下头含糊不清地重复道:“少奶奶有身孕了……”

“什么?”萧轩惊愕尖叫。

“你要当爹了!”萧峰的大掌重重地拍上他肩,“恭喜二弟,也要当爹了。也恭喜我,要当大伯了。”

萧轩懵怔的看着萧峰的笑脸,面无表情。仿佛为人父的喜悦,只是别人的闲事,与他毫无关系。

身孕?怎么会如此巧合……

只一次……她就有身孕了?从此两个互相怨恨的人有孩子,成了扯也扯不断的牵挂。

想起桃花间穿梭的身影,耳边回荡她哼唱过的小调……

如今一切都随风而逝,她成了嫂子,他成了有妇之夫,甚至为人父。他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再也无法跨跃,今生怕是再也无缘了。

若有来世……

与她,是否可以相约来世……

看着兄长灿若阳光的笑容,他满心愧疚……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八章 相见 第二十八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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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晴疲惫地靠坐在马车里,似睡非睡地闭目养神。回长安时日不多,可短短几日,远比她在外几年都要累。想到自己不省心的小妹,她头痛地涨大了几倍。

“绿梅,夫人出城是去拜佛,还是……”红玉瞄了眼顾雨晴,小声地问侧座在一边的绿梅。

心知肚明的绿梅装起了糊涂,“咱们当下人的,主子怎么说,咱们怎么做。打听那么多作什么。”自打红玉妄想攀高枝,私自爬上主子床,绿梅就没用正眼瞧过她。

碰了一鼻子灰尘,红玉讪讪地笑了笑,心里却暗暗将绿梅忌恨上。还梦想着日后抬为姨娘,再回头收拾不识好歹的绿梅。只是现在,她都忍了……

想到未知的去处,红玉总有些不安。太太出城,偏偏带上她,还让她把东西都收拾整齐,是打算把她发卖了,还是……

红玉惊慌失措的低下头,猜测主子要如何打发她。是卖?还是干脆把她送进庵里?老爷还没回长安,就算他如今在长安,恐怕他也救不了她。她是太太的陪嫁丫环,没名没份地跟了老爷。

被老爷厌弃了,还不是任凭太太处置?

事到如今,红玉才想到后悔。为了活命,她悄悄地向顾雨晴的身边的挪了挪。“夫人,今儿个是要上香,还是……”

顾雨晴眼皮都懒得抬起,沉静许久,仿佛真得睡着了。“去顾家家庙看娘……”

“太太去了顾家家庙?”红玉惊诧地望着顾雨晴。

顾雨晴睁开眼睛,嘴角挂着笑,淡淡地说道:“娘去了家庙,怕是身边没个贴心的照顾。作女儿的不能随身侍奉,派个丫环也算是女儿进孝心了。思来想去……红玉最合适。等过些日子,娘回顾家了,再接你回府。俗话说:远香近臭,隔上一段日子,再到老爷身边服侍,只会更亲热。”

有心顶回去,可想到自己的处境,红玉勉强堆出笑脸,欣喜地说道:“能代夫人回去服侍太太,是红玉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夫人只管放心,奴婢定尽其所有地服侍好太太。”

顾雨晴缓缓地闭上眼睛,嘴角闪过淡淡的不屑。“知你是个明事理的,才挑了你。只管代我在娘跟前好好进孝,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谢谢夫人!”进了家庙,还再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再回王家,还不知哪年哪月,只是……若她现在拒绝,惹火了主子,再把她发卖了……

红玉满心不愿,可事到眼事也只能先将就下来,再徐徐图之。

顾雨晴眯着眼睛,早将红玉脸上的不满、眼眸转动间闪过的算计,看了个清清楚楚。

无论如何,这贱婢是留不得了……

细算起来,陈氏被送进顾家家庙也就一月有余,可再看如今的模样却同原先有了天差地别。原来端坐在顾家主母位置上、通身气派的贵妇,沦落成了家庙里专干杂务的婆子。乌黑的头发竟花白了两鬓,用一支简单的木簪笼在脑后。她的面色枯黄,目光呆板,神形憔悴,身上穿得早由绫罗绸缎换成了灰色的粗布棉袄,不见了往日的高不可攀。

顾雨晴用帕子掩去口中溢出的哀鸣,一头扑进陈氏的怀里,哭吼道:“娘……女儿不孝……来晚了……”

直到顾雨晴扑进怀里,抱住她的身体,陈氏肯定一切不是梦。她抖擞着双手抚上女儿的头发,“真的是晴儿……不是在做梦……真得不是梦……”

顾雨晴泣不成声的抬起脸,心胆俱裂地看着迥然不同的陈氏,“娘,是晴儿。不是梦,真的是……是晴儿……”

陈氏抹去眼中迷蒙的泪水,“是晴儿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呜呜……”

“娘……”久别重逢,又在如此境况之下,娘俩抱头痛哭……

最后还是一直陈氏身边的婆子袁妈和绿梅,将她们娘俩儿劝回屋子里。久未见面的娘俩肩并肩叙起了家常,只是陈氏住的屋子太冷,还是绿梅将车上备的炭取来,又添了一盆炭火,屋子才慢慢暖和起来。

四下打量简陋的屋子,顾雨晴愤懑地问道:“娘就住在这种屋子里?简直……欺人太甚!”她才要转身去找庙主,却被陈氏拉住了。

“算了……在这一方天地,都是人家作主,忍忍就好了。没事……等日后成林、成文出人头地了,娘就有好日子了……”陈氏不甚在意地摇头道。

顾雨晴心头泛酸,想要娘讲悄悄话,眼角却看到红玉不安分地眼睛。面色一凛,低声说道:“绿梅去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把送庙主的给送过去。红玉也去帮忙。”她最后递给绿梅一个眼色。

绿梅心知夫人有话要同太太讲,便带着红玉下去了。

一旁的袁妈也要去帮忙,并被顾雨晴叫住了。“袁妈留下,有件要事还要托付。”

陈氏皱了下眉,“晴儿,大丫环怎么换成绿梅了,红玉她……”

顾雨晴冷冷地一哼,“也是个眼皮浅的。背着主母,爬上主子的床。若她直说,女儿做个顺水人情,最少也能抬她做个通房。居然偷偷摸摸的,分明是打女儿的脸……后来女儿又买得个更艳丽的,抬她作了通房,红玉弄了个没脸。原本打算把她发卖了的,可是……”

听明原由,陈氏的目光厉芒一闪,“想得美,卖了?这种背主的贱婢直接打死!还留她作甚?”

顾雨晴冷冷一笑,“娘休恼,休动气,女儿自有打算。”转脸对着袁妈说道:“袁妈,红玉会留下帮你服侍娘,有什么活尽管让她干。只有一点,千万别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别让她跑出家庙,一直到她生下孩子……”

“孩子?”陈氏、袁妈俱是一惊,瞪着眼睛望着她。“这……”

“袁妈,去帮帮绿梅。对了,红玉还不知道身孕的事。”顾雨晴平静地打发了袁妈。

陈氏狐疑地看着女儿,半晌才呆愣地问道:“这孩子是女婿的?”

顾雨晴点点头,莫明其妙地说道:“娘,雨柔怀身孕了。”

陈氏的眼底瞬间绽放异彩,脸上露出最灿烂的笑脸。“真的,太好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双手合掌,不停地向天施礼。

顾雨晴眼圈湿润,带着气恼,不解地问道:“娘受了雨柔的拖累,才落得如此地步,怎么还如此这般的牵挂她?”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只要雨柔幸福和美,娘就有了盼头。等成林、成文出人头地,娘还是顾家老太太。熬几年,娘顶得住。”陈氏笑容里带着得意、欣喜。

顾雨晴苦笑着抹了抹眼角,拉住陈氏在耳边一通窃窃私语。陈氏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冷掉,眸子也黯然失色。

直到顾雨晴讲完,推了推懵怔的她,她才如梦初醒重重地点了点头。“晴儿放心,一切有娘。定会盯住这丫头,外面的事就托付你了,切记要仔细小心。遇事要再三考虑,小心再小心。该狠心里,绝不能手软,不然……”

“女儿知道了,只有又要烦劳娘……”想到顾雨柔,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娘俩又坐着叙了些闲话,顾雨晴便起身去见了庙主。原本还端着架子的庙主,在见到她丢出去的五万张的银票,那张脸乐开了花。顾雨晴的吩咐,只有点头称是。

镇南侯风光大葬后,萧峰三口才面色腊黄得回到老宅。雨嫣命下人准备热水,三人沐浴过后,晚饭也只是简单地过了白粥、咸菜。用过晚饭,萧峰阴着脸去了书房,雨嫣领着萧文宇回卧房早早歇下了。

独自坐在书房,木然地盯着烛光,萧峰毫无睡意。近三天四夜不曾合眼,他那双虎目布满了红血丝,只要闭上眼睛,父亲往日威武的模样就是眼前晃儿。

虽说是他亲自将父亲下葬,可还总觉得父亲还在侯府的书房看兵书、战册。每每躺到床上快入睡时,他就又会从梦中惊醒,惦念父亲躺在冰冷的地下如何安眠。熬得他心力憔悴,依旧无法入眠。

呆愣愣地坐着,直到天光快放明时,萧峰起身大步走进书房,来到雨嫣的睡房。挑开床幔,看着躺在温暖床上,相拥安睡的雨嫣和萧文宇,他心里暖暖地……

正与周公下棋的雨嫣,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睁开困倦的双眼,回头看时,模模糊糊地看到萧峰立在床边。似梦非梦,她只咕哝了句。“天还早,你不睡……”终抵不住周公地盛情,她转头又沉沉睡去。

“睡……”萧峰也含糊不清地应道:“这就睡。”说完钻进床里,放下床幔,躺在雨嫣身边,合衣而卧。好在床大,三人躺下也绰绰有余。

躺在雨嫣身边,只是想小憩的萧峰,闻着她身上干净、带着奶味的处子馨香,他竟意外酣然入睡。

疲惫不堪的三口,相依而卧,一直酣睡到次日掌灯时分……

自一对坚强的臂膀里醒来的雨嫣,诧异地呆望着眼底闪过羞意的萧峰。

“嗯……昨晚是你让我睡在这里的……”萧峰拘谨地扭过头,“担心你们害怕……”厚着脸皮,他给自己找了个极为牵强的理由。

看着近乎逃跑的高大背影,雨嫣同萧文宇四目相对,“扑哧”乐了……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九章 枕边故事 第二十九章 枕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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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过镇南侯的头七,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萧峰继承镇南侯的爵位,雨嫣理所当然地成了镇南侯爷夫人,朝庭二品诰命。早先悬挂于镇南侯府门上的匾额也被挪到萧家老宅大门之上。

想到大门之上换上了孤零零两个字“萧府”,老侯爷夫人沈氏气闷得整整一天没沾烟火,最后还是萧轩苦劝许久,她才暂时咽下这口气。

看着娘终于肯吃送到嘴边的燕窝粥,萧轩的心才稍稍放下,他的心里不住地叹气。明明已经占有侯府大半家产,将所有的包袱都丢给了大哥,如今看大哥得了空爵位,竟还会……

人心不足,蛇吞象。

爹临终遗言的余音还是耳边回响,再看看眼前的一切,萧轩感叹爹的远视与睿智,不幸真得被他老人家言中了。

他成了萧家顶门立户的老爷,可到头来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专断的娘、怀着身孕的顾雨柔,以及未出世的孩子,他只觉得孤苦伶仃,内外交困,却又无可奈何。

翠珠颤抖着收好手中的月信带,苍白着脸转身想要出去,却被顾雨柔冰着脸叫住。

睨了眼不停发抖的翠珠,顾雨柔慢慢味着茶碗中的茶,半晌才缓声说道:“你是家生子,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爹、娘、哥嫂也都在顾家办差,是吧?”

翠珠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不停地叩头。“小姐,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会说出去?”顾雨柔冷冷一笑,“若没记错,上回你可是一样没落地全说了。这把不住门的嘴,是该让她永远当哑巴,还是该让它永远断了气儿?”

“小姐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翠珠乓乓地叩头,头磕出血也不敢停下。

顾雨柔嘲弄地翘起嘴角,“不敢?若敢了,只怕我这条命都死在你手里。若我死了,你会活着?你们全家会如何?”

翠珠抬头惊骇地望着顾雨柔,“小姐……”

顾雨柔却好似没听到,只是轻蔑地笑道:“莫怕,你现在不会死。只要记得再开口胡说时,不仅是你我的忌日,也是你quan家的死期……”

“啊——”翠珠瘫软在地上,魂不附体。

顾雨柔却再也不看她一眼,“还不下去把东西处理干净,现在就想死了?”

翠珠惊恐地摇头,半晌,才跌跌撞撞地自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逃出房间。

抚着扁平地肚子,顾雨柔灿烂地笑了。“儿子莫怕,娘会一直陪着你……”

“方才说得,都记下了?”萧珍珍努力板着脸,有些无力地瞪着笑盈盈地雨嫣。“只知道笑,到时候被欺负了可别哭!”

“名师出高徒,有了小姑的教导,雨嫣不会吃亏的。”雨嫣笑着安慰担忧的小姑。

坐在一旁的萧文宇也举起手,“小姨才不会吃亏,还有宇儿和爹爹保护小姨,姑母放心就是了。”

萧珍珍郁闷地戳点萧文宇的额头,“就因为有你爹爹,姑母才会不放心。”叹了口气,她无奈地转脸对雨嫣说道:“嫂嫂千万莫要相信哥哥说的话。在他心里,只要是萧家门里的,就都是他的家人,哪里还有什么坏人。既使让人占了便宜,他也只会当成肉烂在自家锅里,根本不会去计较。却不知人家背后,都只当他是傻子,好骗!”

想起自己兄长吃过的亏,她鼻翼合翕,气不打一处来。稍稍平息自己的心绪,萧珍珍又苦口婆心地嘱咐道:“嫂嫂如今也是侯爷夫人的,千万不可让人随意拿捏,不然日后被他们生吞活剥都是轻的。哥哥身为男人自是粗心,还需嫂嫂多方打理,绝不能让那毒妇占了便宜。”

看着为兄长煞费苦心的萧珍珍,雨嫣了然地笑道:“小姑放心,雨嫣年纪虽小,性子懒散了些,但绝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小姑应该知道才是……”

萧珍珍想起上次吃瘪的情景,悬着心才放进肚子里,扑哧一乐,笑着点了点头。“嫂嫂发起威来,也蛮泼辣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明处她是老夫人,是侯爷的长辈,是二叔的生母,不好做得太绝。趟若她倚老卖老,想要骑到头上去……对不住,本人也是朝庭的二品诰命夫人,可不是她随意驱遣的。”雨嫣微笑着安慰道:“雨嫣知道小姑是把雨嫣当成一家人,才会具实相告。小姑放心,方才的字字句句,雨嫣都记清楚了。雨嫣定不让人欺负将军和宇儿,他们同小姑都是雨嫣的亲人。就算是拼了命去,雨嫣也会保护自己的亲人的。”

泪水在萧珍珍眼底打转,心里暖烘烘地。“嫂嫂明明要比珍珍小几岁,可为人处事却比我还要圆滑、老道,处处反道是你在照顾我。”

雨嫣淡然一笑,目光悠远地叹道:“人各有命,际遇不同罢了。”活了两世、三十几岁的人,可有些地方还是不如十几岁的古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是家人,当然相互关爱、互相帮衬才是。”

萧珍珍却误以为她自幼父母双亡,看尽旁人眼色,明白事理也就比平常人早些。“哥哥比嫂嫂年长,又不善言谈,但绝对是个实诚之人,必不会有负嫂嫂的一番心意。只是……那姜氏却不是省心的,嫂嫂还要多加防范才是。”

雨嫣感激得笑了笑,“早就派人盯着了,若她安分守己,也不会亏待她。反之,也不会任由她胡来……”

再则萧峰正在守孝,不能沾女色,再没去过姜氏的院子。不过自打一同睡过楠木大床之后,萧峰高大的身材便不请自来地占据半边床。只是单纯的****,无形中拉进了三人之间的距离……

将给顾家、萧府、齐府、何宅的年礼送出去之后,雨嫣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捶了捶酸痛的身子,感叹准备富人的年节都是桩费心费力的苦差事。因为还在孝期,府里过年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就是如此也累得她苦哈哈。

“对……对就是那儿……再用力点……”雨嫣幸福的呻/吟着,“哎呀……真舒服,谢谢宇儿了。”

萧文宇带着几分得意,挪动自己的脚丫。“小姨还有哪里不舒服只管说……”

甫一进门的萧峰,看到床上的两人吓了一跳,高声怒喝道:“小宇下来——”

萧文宇一惊,脚下打滑,跌坐在雨嫣的背上。

“哎呀——”可怜雨嫣差点被压成馅饼。

“小姨……”

萧峰几步上前,两掌一翻将雨嫣的身子转过,担忧的问道:“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刚刚要发育的胸被踩痛了,但碍于他们的眼光,雨嫣只能忍着痛,苦笑道:“没事,不痛……不痛……”

痛死了!飞机场不会被踩成吐鲁番盆地吧?

看着雨嫣强忍泪水的模样,萧峰的心一紧,绷着脸训斥道:“宇儿怎可如此顽皮,若是踩伤地小姨该如何是好?”

萧文宇原就愧疚,被爹爹训斥,也不辩白,只是低头不语。

“莫要错怪宇儿。这几日忙得我腰酸背痛,宇儿方才正给我踩背,结果被你一惊,才……”雨嫣嗔怪地瞪了萧峰一眼,轻轻将萧文宇抱在怀里。“错怪宇儿,千万别生爹爹地气。小姨这就给宇儿讲故事如何?”

“哈利?波特?”闷闷不乐的萧文宇兴奋地扬起小脸。

“快躺好,故事马上开始。”雨嫣帮他摆好枕头,待他躺好,才讲道:“昨日咱们讲到哈利看到一顶会讲话的帽子……”为了哄他睡觉,雨嫣将前世《哈利?波特》系列稍作改动后,当成了讲给他听的睡前故事。却意外受到萧文宇的热烈欢迎,如今每晚都要听着故事入睡。

萧峰笑吟吟地坐在床边,听着她柔声细语地讲着故事,慢慢地他也被精彩的故事吸引,安静地听着。正听到精彩处,她居然不讲了……

见萧文宇睡熟了,雨嫣的故事也到一段落。替他掖好被子,自己也打算睡觉着,耳边却传来萧峰不满的声音。“故事还没讲完……”

扭脸正好看到萧峰纠结不满的表情,雨嫣没忍住,笑了。

想着精彩的故事,萧峰只好厚着脸皮重复道:“接着讲故事。”

雨嫣无奈笑着叹气,古人的娱乐实在太少,到了晚上不是做床上运动,就是闭灯睡觉。难得有故事听,当然想知道结果了,可是……

“不能再讲了,不然明日宇儿会抗议的。”雨嫣不想把同样的故事讲两遍,听者无趣,讲者无味。可看到他失望的神情,一时忍不住说道:“不过可以另外讲别的故事。”

话一出口,雨嫣就后悔了。但当他闪亮的眼睛盯上她,她只得叹气认命了。

思忖片刻之后,她想好了要讲的故事。清了清嗓子,在萧峰期盼的目光中,她开始了。“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前世雨嫣是个评书爱好者,特别喜欢袁阔成、单田芳的评书。三国演义、水浒传、岳飞传、封神演义等等,虽不敢说倒背如流,倒也将它们了记于心。现在她讲的正是袁阔成的代表作《三国演义》,她讲得精彩,他听得更入迷。

冬日漫长地夜里,昏黄的烛光下,娓娓动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卷三 为妻 第三十章 疯子爹 第三十章 疯子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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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

长安城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年味儿!街道被打扫的干净整齐,树木被披红挂绿装饰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贴上了喜庆的对联,每人脸上荡漾着喜气洋洋的笑容。逛街的人络绎不绝,有的在买年画,有的在买年货。虽然雪花纷飞,每个巷子里人都乐呵呵的笑着。

一片片雪花带着“瑞雪兆丰年”好兆头,从天上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地上、树上、房顶上都变成白色的了。整座长安城银装素裹,晶莹冰丽震人心扉。

相较别处的热闹,镇南侯府前却显得冷冷清清,门口挂着白灯笼泛着阴森森地寒意。

镇南侯府因为在守孝,不过年节。雨嫣早早就把红包、月钱都给下人发下去了。府内只留了极少的人留守,大部分人也都放假回家,与家人过团圆年去了。

在别家爆竹声声中,雨嫣陪着萧峰父子守着一盏蜡烛,度过了这个冷清、却很温暖的除夕。

守孝期间不得拜年!不过大年初一早上,萧峰骑马,雨嫣、萧文宇坐着马车,压着路上厚厚的积雪去萧府给老侯爷夫人问安。

扶着小秋的手下了马车,雨嫣抬头看着冷清的萧家大宅门,不由思虑踏进那门槛儿,又遇到怎样的波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躲是躲不开的!

唉……

下马来到她身边的萧峰、刚下马车牵住她手萧文宇打断了她的思潮起伏。三人相视一笑,相携着走进萧家大门。

听到下人回禀,早早站在二门外等侯的萧轩,看着越来越近、不断低声笑语的三口人,他心底被轻扯,泛起浓浓地酸意。

原本她娇笑看着的人,应该是他!

而今,一切全拧了……

“二弟,恭贺新禧!”萧峰笑弯了一双虎目,来到近前,同呆愣在寒风中的萧轩拜年,不愿深究他目光盯住的方向。

慌忙地敛住心神,萧轩温和地笑道:“大哥、嫂……嫂嫂恭贺新禧!”

雨嫣似乎没看到他的任何异样,面色平静地回道:“二叔同喜!”

萧文宇眼睛闪过诡谲,笑嘻嘻地凑到萧轩身前。“二叔过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说完,他便把白嫩的小手展开,高高举到萧轩眼前。

看着眼前晃动的小手,萧轩笑着从袖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浅色荷包塞到小手上。“红包拿去!”

得了沉甸甸的荷包,萧文宇喜笑颜开地蹦到雨嫣身边,举着茶包晃动,笑着炫耀道:“小姨,你看!”

“宇儿,真棒!”

“呵呵……”

给沈氏问安后,萧峰便同萧轩去书房了。萧文宇怕雨嫣一人受欺负,便故作天真地坐在雨嫣身边吃点心、干果,一双耳朵却支起来了。

素色的衣裳,头上、耳边、手上戴得也多是珍珠或是银饰,找不到任何红、黄之色。就连裙间偶尔露出的鞋子,也是白色的。

用最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大儿媳,沈氏没找到丝毫地破绽,不满地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道:“若大个侯府全由你支应,怕是心有余,力不足。不如今儿个领两个精干的嬷嬷回去,也能让你腾出手,歇一歇。”

手伸得够长的,竟想伸到老宅去?

不急,且看她下面又要唱哪出?

雨嫣只是淡淡地一笑,低头玩弄手中的帕子,没言声。

沈氏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许,语气透着无限地亲热。“儿媳出身顾家嫡女,自是错不了。只是年纪太小,府中有些事难免有考虑不到的地方。那一房妾姜氏出身又太低,掌不得家。不如趁百日之内,再迎房贤淑的平妻,帮忙撑起侯府也是好的。”

雨嫣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一旁的萧文宇都急得想替她出头了。

沈氏笑逐颜开地自说自话道:“这平妻的人选……我有个娘家侄女倒是满合适的。年龄、样貌都般配……”

“娘何不出面为大哥提亲,遇成好事?”顾雨柔笑吟吟得开口帮腔。

退无可退,戏也看够了。雨嫣有些懒洋洋地开口道:“劳老夫人惦记,老宅不比这里,人事情也不多。程管家和冯妈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儿媳也没操过闲心。没能在老夫人进孝就罢了,怎好还挖老夫人的墙角,若让人知道,只怕会笑话儿媳不懂事。”

“你……”沈氏气得差点将手边的茶碗扔出去,平顺许久怒气,才轻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不识好歹!”

“长者赐,不敢辞。怎么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顾雨柔坐在一旁早就按耐不住,借机刁难。“难不成镇南侯的夫人是个无知的蠢妇?”她的目光闪过不屑,嘴角轻蔑地翘起。

雨嫣冷冷地扫了一眼,“镇南侯夫人是不是蠢妇,也容不得弟妹评说。好歹也是诰命二品夫人,是你能评说的?要不要要朝堂上评说评说?”

顾雨柔心中一窒,面色苍白地哑了,可那双眼睛却盛着满满的愤恨瞪着雨嫣。

见顾雨柔吃亏,沈氏阴沉着脸,不悦道:“雨柔不管怎么说也是姐姐,对姐姐就是如此态度吗?”

雨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柔声说道:“俗话说得好,嫁鸡随鸡。进了萧家门,自然得按萧家来论,姐姐成了弟妹,妹妹成了嫂子。方才弟妹对嫂子讲得话,怕也是不妥吧?”

“你……”沈氏气得还要再说什么。

雨嫣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先说道:“就算退一万步说,按顾家来讲,弟妹也已被顾家自族谱中抹去,不再是顾家之女,自然也不再是雨嫣的姐姐。老夫人莫不是忘了,也才月余……”

沈氏同顾雨柔气得差点找不到北,可又对她奈何不得,看着还添堵。眼不见为净,早早便打发萧峰一家回去了。倒省了雨嫣不少麻烦!

送走没盐不进的三口人,沈氏气得差点把屋子砸了。“不识好歹的蠢妇!自以为成了侯爷夫人就猖狂起来,不知分寸!”

“娘莫气!小人得志,能狂到哪里去!只坐等看,用不了多久老宅那边非乱作一团,到时您老人家再收拾不迟……”顾雨柔劝解道,她的眼睛里也满是不甘。

沈氏长长地吸了口气,坐回榻上缓了许久,才无力地说道:“只是委屈你了,来日方长,日后娘一定帮你讨回来!”

顾雨柔拭了拭眼角,委屈道:“儿媳无能,看娘生气,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比杀了儿媳还难受……”

“苦了我儿的……”

顾雨柔低着头,眼中仇光闪闪。顾雨嫣,瞧好吧!

“哈哈……”初二回娘家的萧珍珍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用帕子掩口放声大笑。

雨嫣搂着萧文宇,无奈地摇头,对她得不争气,不以为然。

快笑掉大牙了!

最后萧珍珍捂着肚子,眼角流着泪水,才歇住了笑声。“哎呀……肚子痛……太可乐了……可惜没看到……可惜了……”

想起那日沈氏与顾雨柔暗恨的目光,雨嫣轻叹道:“只怕她们不会死心,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怕她不成?”萧珍珍轻蔑地撇了撇嘴,端起茶碗喝一口茶。“想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还是小心些好……”无所顾忌,顾雨柔的心狠手辣只怕比从前还要狠辣几分。

萧珍珍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她们的手伸不到何宅去,到是这里要小心些,没准她真得会在老宅设了暗桩。”

“都要小心些。”雨嫣拧眉沉思,不知她们下一步又会做些什么。

萧珍珍倒是心宽,把沈氏她们抛到脑后,同雨嫣叙起了家常。直到午饭摆好,下人来请时,姑嫂俩人这才要领着萧文宇去用饭。

“哎呀——”刚起身,萧珍珍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一边倒。

“小姑——”雨嫣眼急手快扶住她,而萧珍珍已晕倒在她怀里。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萧珍珍扶进内室床上,派人去通知道萧峰和姑爷,又派人去请大夫。雨嫣才坐在床边,为她把脉。

是滑脉?

雨嫣长长地舒了口气,松开眉头,翘起了嘴角。

汪妈急得团团转,看着雨嫣把脉暗自一惊。难道夫人会治病?

“夫人,小姐她……”

还不等汪妈说完,何汉明心急如焚地挑帘闯进来,身后紧跟着焦急的萧峰。“珍珍怎么了,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雨嫣识趣地起身给他让位,他坐在床边,急切地抓住萧珍珍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厥?”

“别急了,是喜事。”雨嫣笑着说道,见众人的目光盯住她。“若无意外,小姑是有喜了……姑爷不必太心急,不碍得。已经去请大夫了……”

“有喜了……”何汉明呆若木鸡地望着雨嫣,半晌还是呆头呆脑,只是不停地重复道:“有喜了……有喜了……”

萧峰又气又笑地推了推他,“你要当爹,我要当舅舅了!”

“当爹?”何汉明的双眼放光,兴奋地跳起来。“我要当爹了!要当爹了!哈哈……”

众人满头黑线!孩子还没生,反倒多了个疯子爹……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一章 姑爷身世 第三十一章 姑爷身世

萧珍珍幽幽自黑暗中醒来,抬起沉沉地眼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欣喜中混乱着焦急的夫君坐床边望着她。“方才是怎么了?”

何汉明握着她的手,脸上是掩示不住的欣喜。“可是哪里不舒服?”

皱着眉,萧珍珍感到有些头晕。“有些头晕、恶心……想睡会儿……”说着,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这时请来的大夫被领进屋子,众人紧忙让开,大夫坐下诊脉。不一会儿,起身向何汉明拱手恭贺道:“恭喜,尊夫人怀有身孕,差不多有两个月。夫人并无大碍,只不过身子有点虚,补一补即可。”

谢过大夫,有人把大夫请出去写药方。躺在床上的萧珍珍惊诧地望着何汉明,眼泪在眼底晃动,最后溢出眼角。

“这是真的……真得……有身孕了?”

激动的何汉明不住地点头,红着眼圈。“是真的……”

一旁的汪妈偷偷用帕子拭去喜泪,“恭喜小姐、姑爷,终于……”说到后面,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何汉明只觉鼻子一酸,心喜地转头对萧峰说道:“一起去痛饮三杯,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乐得早不见眉眼的萧峰,笑呵呵跟着去了。

雨嫣见萧珍珍、汪**神情,似乎另有内情,便打发小秋领着萧文宇去用饭,又派人去厨房为小姑准备着清淡、易消化的粥菜。

雨嫣这才在床边坐下劝慰她,汪妈也又惊又喜的劝说。劝了半天,主仆两人才把泪水擦干。萧珍珍长叹道:“嫂嫂不怕你笑话,小妹我也是人前强悍、笑容满面,人后没少偷偷抹泪……”

“总算苦尽甘来,切莫再伤心了……”怕她再伤心,汪妈忍着泪劝道。“小心伤到身子。”

雨嫣温柔地拉着她的手,笑着打趣道:“有了身孕,要吃好、睡好、心情好。若整天愁眉苦脸,小心生出个小苦瓜!”

萧珍珍噗哧一声笑了,红着脸反驳道:“没羞!嫂嫂就会胡说,年纪小小的,不懂装懂!”

“小姐,夫人懂医术,方才还是夫人诊出小姐有身孕了。”汪妈憋不住,道出自己的发现。

萧珍珍诧异地望着雨嫣,“嫂嫂,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雨嫣淡淡一笑,“外祖父行医,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不过怀孕时的一些禁忌,倒也清楚。”

自幼丧母,萧珍珍又是初次怀孕,紧张再所难免。听雨嫣要讲孕期的禁忌,双手紧握她的手,专注地盯着她。

“女子有身孕是喜事,心情要好。头三个月时,胎儿不稳,切勿太过劳累。孕期多吃五谷杂粮、水果鲜菜、肉蛋鱼,少吃寒凉之物,千万别吃人参等补品。人参大补,胎儿受不住,不然生出来时会带热毒,不好医治。倒是可以多喝些烧开的牛乳,保证生出的娃儿白净结实。还有……”结合自己所学和前世所知的一些常识,她仔细地嘱咐。

萧珍珍听得认真,一旁的汪妈更是把每句话记在心里。等雨嫣讲完,主仆两人面露感动的望着雨嫣。

“谢谢,嫂嫂……”萧珍珍心头又酸又甜,眼里含着泪,脸上却露出笑貌。“长言道:长嫂如母,萧家有福娶了嫂嫂如此贤德的媳妇,小妹有福得如此良善的嫂嫂……从前,是小妹误会嫂嫂了,小妹错了……”

汪妈喜上眉梢地退出屋子,只剩下姑嫂两人讲悄悄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是一家人,就不用讲客气话了……”雨嫣安慰地笑道:“若心里有事,只管对嫂嫂说,多个人商量多条路。切莫憋在心里,伤身子……”

迎着雨嫣忧虑的目光,萧珍珍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道出憋在心里烦恼……

姑爷何汉明是洛阳人士,说来也是书香门弟,其父何厚铭还中过举人。其母刘氏虽出身商户,但也能识文断字。何家祖上留下的田产又颇多,严父慈母的三口人,原本过得和乐美满、殷实富足。直到何厚铭买进曾经唱小曲的清倌程翠为妾,一切就都变了……

起初的一年,程氏倒也安分。直到程氏有了身孕之后,原本狡猾狠辣的本性渐露。

“老爷,求求贱妾肚子里的孩子。贱妾死不足惜,可肚子里的孩子是何家的血脉……老爷……”程氏面如苍纸,唇无血色的哀求着。豆大汗珠布满额头,那副我见犹连的神情,让何厚铭痛得心都快碎了。

“翠儿,大夫马上就到,孩子和你都会没事的。翠儿,千万挺住……”看着程氏x下越来越多的血迹,何厚铭的双掌不自觉得握成拳,胸中怒火雄雄。“我这就去杀了那毒妇与不肖子!”说话间,他就已经冲出房间。

程氏苍白的脸上多几分计谋得逞的得意,“全杀了才好!”

守在身边的养母李氏慌张的向外张望,“小声些,若让人听到,没咱们好果子吃。”

程氏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但还是收低声问道:“表哥何时到?”

“丫环已经去了,应该快了……”李氏看着越来越多的血迹,“身子不要紧吧?怎么这么多血?这可怎么好、可怎么好……”只是想借着月信不顺污蔑正室,血却意外的多,不会是真得有什么事吧?

“慌什么?”程氏不屑地轻喝道,“怕血不多,另外弄了些鸡血……”

李氏这才稍稍放下心,“吓死,还以为真得……”

这时一个慌里慌张的小丫环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走了进来。“姨娘、李嬷嬷,大夫来了……”

中年大夫不动声气与李氏递了个眼色,李氏摆手叫小丫环出去。“一个没成亲的小丫头就别进来的,血淋淋的,别再冲着……”

小丫环原本就害怕看到血,一听这话,转身就跑得远远的了。

李嬷嬷警戒的守在门口,而房内狼狈为奸的男女商议下一步害人之计。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程氏那里关门密谋,刘氏却将何汉明紧紧抱在怀中,回想方才在花园中发生一幕幕。

一向温顺得程氏竟发疯般得当着儿子的面辱骂她,儿子一时气愤,狠狠地推了她一下。程氏当场倒地,下身流出少量的血迹。回想当时她的丫环被打发去厨房拿茶点,在场得只有他们母子和程氏及其养母,若她咬一口,他们母子俩百口莫辩……

如今想来,一切都设计好的,是用来设计她与儿子的阴谋……

“乓——”房门被人踹开,刘氏母子身子一抖,惊骇地望向门口。何厚铭怒火中烧的闯进来,手中还提着根粗壮的棍子。“小畜生,今儿个非打死你!”

不由分说,他举棍就打。榻子如雨点般落下,刘氏拼死将何汉明护在怀里,棍子都落在了刘氏的身上。最后,刘氏竟也晕倒在地,x下血流如注……

何厚铭的棍子“嘡啷”一声掉到地上,他惊惧地瞪着晕倒的刘氏。

“娘——”

刘氏不知自己已怀有身孕,何厚铭无意中打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刘氏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最后哀莫大于心死的刘氏同何厚铭和离,带着被何厚铭赶出家门的何汉明离开何家,住回娘家。

话说何厚铭将发妻、嫡子赶出家门,时隔一年程氏才真得生下一男婴。何厚铭一时高兴,竟扶程氏做了正室。程氏开始管家,慢慢掌控了何家所有了家产,何厚铭乐得做个甩手老爷。

刘氏的兄长、嫂子都是忠厚良善之人,收留了刘氏母子,并厚待他们。何汉明遭遇家,变得异常懂事,更加刻苦读书。

刘氏、何汉明与何厚铭断了联系整整十年,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何厚铭竟浑身是血地敲开了刘家的大门。

看着浑身是伤,气息微弱的何厚铭,刘氏母子是又气又急。最后何厚铭在临终前断断续续道路出了实情。

原来是他撞见程氏与一大夫行苟且之事,无意中得知他们是对失散、有婚约的表兄妹。恶毒得程氏早给何厚铭下了毒药,使他不能生育。而她生下的儿子是那表哥大夫的,他们甚至谋划着要杀了何厚铭,谋夺他的家产。

何厚铭一时气愤,冲出去要与那对狗男女拼命,却反过来被他们追杀。虽险险的躲过追杀,却深负重伤,深知命不久已。他这时才想起,被他冤枉、赶出家门的正妻嫡子。他拼了最后一口气,赶来刘家,只为见他们一面,求得他们的谅解。

何厚铭最终还是含恨而终,苦于证据不足,程氏依旧逍遥法外。直到一年后,何汉明在二十岁时中了状元。何父的冤曲才得以伸张,程氏与她的表哥被判斩立决。

本该是大团贺结局,不曾想水灾过后的一场瘟疫夺走了刘氏兄长和嫂嫂的生命,只留下他们未满十二岁的女儿刘文秀。

原本刘氏想让何汉明在满孝期之后迎娶刘文秀,可谁曾想皇上抢先一步赐了婚。刘氏原本的计划就落空了,不过刘氏随何汉明回京,把侄女刘文秀也带上。打算让刘文秀委屈一些,做何汉明的平妻。

可何汉明经历程氏算计,亲眼见父亲被谋害之后,对平妻、妾都厌恶之极。甚至发誓,今生绝不娶妾。刘氏最后也只得放弃。

萧珍珍嫁过去之后,夫妻和睦、孝敬婆婆,只除了要应付表妹刘文秀时不时的刁难,日子过了美满。

可他们夫妻成亲一年有余,萧珍珍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刘氏就又动了纳妾的念头。甚至还要萧珍珍同意,让夫婿迎娶刘文秀的事情,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如今苦尽甘来,她终于有身孕了。

萧珍珍温柔地抚着肚皮,眼神是透着人为母的慈爱,连笑容都带着圣光。“盼来盼去,终于把他盼来了。嫂嫂,小妹也要做娘了……”

雨嫣祝福地笑了笑,心里却暗暗记下,稍会儿一定要另外要再嘱咐一下汪妈。千万不能让人钻空子……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二章 出征前 第三十二章 出征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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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初二萧珍珍回娘家,还在孝期的镇南侯府一直很冷清。过了大年初五,下人们陆续回到府中,才多了几分人气。

初六一大早,原本该在家守的萧峰,被召进宫里去了。闲着无事的雨嫣,吃过早饭坐在榻上,听萧文宇读诗词,手里还在给萧峰做春衣。

冬日里的阳光照进屋子,房间里虽没点熏香,但插花瓶中盛开的腊梅枝散发着淡淡地清香。最近雨嫣都很忙,难得享受早上温馨宁静时光。

“夫人……”小秋从外面走进来回报,“齐府的姑太太来了。”

一听说是姑母顾春秀来了,雨嫣放下手中的活计,领着萧文宇迎了出去。

顾春秀心疼地看着脸庞又小一号的雨嫣,嗔怪道:“才没见几天,又清减了许多。”

雨嫣呆笑着摸了摸脸颊,“瘦了吗?最近贪长,个子长高了,看着清减了,其实暗地里还胖了不少。”说罢,她偷偷向萧文宇使了个眼角。

萧文宇笑容可掬地给顾春秀施礼,“姑姥姥,恭贺新禧!”

“同喜、同喜……”看着他笑得如同年画里的金童,顾春秀心里也是欢喜,还从身上拿了个大大的荷包塞进他手里。鬼机灵的萧文宇笑得就更开心,一对大眼睛愣是让他笑成一了条线。

小财迷!雨嫣腹诽不断,脸上却笑眯眯地拉着姑母的手往里走。

一路走来,顾春秀微笑着仔细打量侯府下人的举止,见他们对雨嫣都恭恭敬敬,雨嫣脸上的笑容也自在从容,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雨嫣在侯府过得不错,同继子的关系也很融洽,想来萧峰也没有亏待侄女。想到此,顾春秀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满意。

偷瞄到姑母满意翘起的嘴角,雨嫣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过关了……

下人奉上茶点,萧文宇也去书房了。只剩下雨嫣和顾春秀两人,终于毫无顾虑地说悄悄话。

“看着一切都好,姑母就放心了。回去讲予他们听,也省得他们再为你担心了。”老父老母守在家中,也是坐卧不宁。

“嫣儿是府里的主母,侯爷主外,府中上下都由嫣作主,哪里有嫣吃亏得道理。姑母,回去转祖父、祖母,嫣儿一切都好。只因公公去世未过百天,实在不便去拜年,还望二老见谅。”想起时刻惦念自己的亲人,她不觉有些愧疚。

“千万别什么见不见谅的。既已嫁人,当然要替夫婿操持家务。不比当小姐那会儿自在,毕竟还要顾着一家老小,还有一堆规矩拘着。”顾春秀意味深长地叹道。

怕触动她的往事,雨嫣笑着问道:“姑母初二可回过顾家?祖父、祖母的身体可还硬朗?”

“身子骨儿都还好着呢,依我看活过百岁没问题……”顾春秀舒心地笑了,随后又皱了皱眉前头。“初二时,在顾家遇到雨晴了。”

“雨晴?”雨嫣一怔,一时没想起是何许人也。

“你叔父的长女,雨晴是你堂姐。几年前嫁给王家,后随姑爷外放到南方当官,她也跟着。你们没见过面,前些日子才回京。听你祖父讲,雨晴已经去家庙见过陈氏,应该也见过雨柔了。姑母怕她偏听偏信,做出糊涂事。若日后见到她,凡事要多个心眼。雨晴也不是善茬儿……”对于自己的大侄女,顾春秀也不知如何是好。想到那日众人提起雨嫣时,她脸上闪过的不屑与恨意,让顾春秀放心不下。

顾雨晴?那个人人称颂的顾家嫡长女?雨嫣思忖片刻,淡然一笑,无奈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灭之。”眼神一闪,“谢谢姑母提醒,又让姑母为难了。”

顾春秀也只能无力的摇头,叹道:“雨晴原本是个聪慧明理之人,只是……唉,可惜了……”

“不提烦心事了。宝哥儿差不多会翻身了吧?”说到宝哥儿,她眼前就有一张粉嘟嘟脸儿在晃动。

一想到自己的金孙,顾春秀的脸上就开了一朵菊花。说起金孙的趣事,她就更停不下来了。拉着雨嫣的手,乐不可支地细叙一桩桩一件件……

送走姑母,雨嫣手中拿着绣针,脑子里却在揣测未见面的堂姐顾雨晴,会做些什么?打算如何为其母、其妹报仇?

思量半晌,雨嫣决定早做防范,以免事到临头手忙脚乱。飞快地给曾管家写了封信,让他盯着顾雨晴和顾雨柔的动向,她们应该不会善罢干休才对……

早早将萧文宇哄睡,雨嫣无聊地坐在桌边做着绣活,时不时地侧耳倾听房外的动静。直到街上的更夫敲过二更天,萧峰才风尘仆仆打外面走进来。

雨嫣紧忙起身,接进他的斗蓬,关切地问道:“用过饭了吗?晚上的宵夜是馄饨,要不要再吃点?”

饭是吃过了,不过吃到肚子里时都凉了。萧峰摸了摸肚子,他还真有些饿了,馋涎欲滴地说道:“煮一碗吧!”

等萧峰梳洗过后,热腾腾地馄饨也端上了桌。他毫不客气的大块朵颐,没一会儿,一碗馄饨都进了他的肚子。

接过雨嫣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萧峰满腹心思地望着雨嫣,犹豫再三,最后说道:“皇上决定对突厥用兵了,大军在几日后开拨……”

开拨?

“侯爷不还在孝期吗?难道皇上决定让侯爷挂帅?”心里虽然知道皇命难违,可真得发生了,雨嫣还有些意外。

“军令如山……”萧峰目光如炬,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烧。“国仇家恨,也是该了解的时候了。”

雨嫣点了点头,既能已经决定了,与其让他担心,还不如让他无忧的出征。“宇儿和侯府,侯爷尽管交给雨嫣,必不负侯爷所托。”

盯着个子小小,面色正重的妻,萧峰心潮澎湃。一伸手,将雨嫣抱进怀里。怀中瘦弱纤细的身体,说出的话却让他十分安心,就如果是他最亲密的生死兄弟,让他安心地将自己的后方交给她打理。

萧峰心里装满了感激,可最后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受累了……”

好在雨嫣也是个三十岁的成人,自然多少能领会他那“无声胜有声”的表达,微笑着在他怀里摇头。“能为侯爷分忧,也是嫣儿之幸事……”说完,雨嫣在心里为自己的酸腐暗爽了许久。

****无话,转天萧峰和雨嫣同时忙了起来。萧峰忙着练兵,准备开拨。雨嫣则忙着替萧峰准备刀伤药、衣袄、鞋袜。

“程管家,一会儿让人去采购这张单子上的物品。越快越好,赶在侯爷出征前,多配着刀伤药才好。”雨嫣将手中的单子交给程管家,思忖片刻,又嘱咐道:“侯爷出征的事不要外传,无论外面听到些什么,也不能从侯府传出闲话去。”

“是,夫人。”程管家接过单子,匆匆走了。思来想去,他还是亲自到街上采购。这件事,他不大放心假他人之手。

打发走程管家,雨嫣又把小秋及其他几个丫环找来,把女红都分配了下去。最后把府中的女子都盘点了下,突然想起自己竟把另一个人落下了。

“小秋,去把姜姨娘请来。”雨嫣端起茶碗饮了口茶,才轻叹着缓缓紧绷的神经。“也该让她忙起来,省得她闲着想东想西的。”

“是……”

姜氏胆战心惊地躬身立在雨嫣身前,看着雨嫣正闭目养神,却不敢发生任何一点声音。

夫人突然命人将她叫来,却又一言不发,难道是什么祸事……

越来越心惊,姜氏的面色也越来越白,额头沁出一层细汗。她偷瞄了一眼依然闭目的雨嫣,小心地举起帕子,飞快地抹去额头上的汗。

雨嫣透过眼睑缝,将姜氏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感觉正室的威风摆得差不多了,她才以手掩口,打着哈欠睁开眼睛。“哈——”

懒懒地打量了姜氏,雨嫣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来了很久吧?”

姜氏僵硬地笑了笑,怯懦地说道:“刚刚来,怕打扰夫人休息,所以……”

“今儿个把你叫来是……”雨嫣扭动略僵的身体,缓声道:“侯爷过几日就要出征了。想让你趁这几日,替他赶制着衣裳、鞋袜,你看……”

闻知萧峰要出征,姜氏暗自一惊,想着自己落入雨嫣之手,只怕再无她的好日子。

“姜氏——”

姜氏身子一抖,自天马行空中回神。“夫人……”

“方才我说得话……”雨嫣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听清楚了吗?侯爷的衣袜……”

“啊?”姜氏方才听了前半句,后半句根本就让她忽略了。听雨嫣又重复了一遍衣袜,她也猜出了几分。“奴婢这就回去做。夫人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

雨嫣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

姜氏这才匆忙行礼,转身刚要疾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扭身又回来了。“夫人,奴婢……奴婢抽空去次慈安寺,替侯爷救道平安符……”

雨嫣皱了下眉头,点头道:“想去就去吧,求了心安……”

姜氏惊讶地抬头看了眼雨嫣,又飞快地低下头,走了。

见姜氏走了,小秋才笑mimi地端上新茶。“夫人平时就该如此,省得让她以为您是好欺负的主儿。”

雨嫣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原本不想敲打她的,只是侯爷即将开拨。怕她又生出什么邪得、歪的,搅得家宅不宁。”

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一定要让他放心出征,凯旋而回……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三章 巧遇? 第三十三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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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氏眼底泛着淡淡地青黑,打着哈欠咬断手中的线。三天三夜,侯爷的衣袜,终于赶制出来了。仔细地收好衣袜,抹去眼角淌下的酸涩泪水,抬眼却瞧见杜娟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瞌睡。

她做主子的熬得这般辛苦,丫环倒比她好命,睡得香甜。越想越气,举在杜鹃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下去。

“哎呀——”杜娟尖叫着睁开眼,瞪圆的双眼撞上姜氏的怒目,这才想起她身处何地。“夫人……”

姜氏愤愤的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夫人?说得好听!这当主子的反倒没有当下人的舒服,要不要喊你一声‘夫人’?”

杜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求饶道:“夫人,杜娟该死!奴婢任夫人处罚!求主子切莫因奴婢气坏了身子,那奴婢就犯了大罪了。杀伐斩断,奴婢全凭夫人,只总夫人莫再生气了。夫人不辞辛苦熬夜为侯爷赶制衣袜,若再因生奴婢的气伤得身子,实在奴婢的罪过……要打要骂随您,夫人千万莫生气……”

姜氏听了她这一通的恭维,心里的火也灭了,气也顺了。最后她只是摆了摆手道:“就长了一张巧嘴!死人也能你说活了。唉……起来吧!也就你还念着我的辛苦,别人……”说到最后,姜氏自顾自怜地掉了几滴眼泪。

杜娟赶忙起身,来到姜氏跟前劝道:“夫人莫伤心,侯爷在孝期自然不能同夫人同房,看到这些衣袜,他自然就领会夫人的深情厚意。”她的语气诚挚、热情,眼底却闪过不相衬的鄙夷。

姜氏锁眉轻叹,哀怨地说道:“但愿吧……”

“夫人,奴婢服侍您早点歇了吧。明儿个不是要去庙里帮侯爷求平安符吗?早点歇下,省得明个儿再起晚了……”杜娟扶起姜氏来到床上,服侍她睡下,才放下床幔,还到外间。

放下门帘,杜娟回身白了一眼,无声地呸了口吐沫。

“杜娟……”姜氏在床上轻唤。

杜娟惊骇得差点唾沫噎死,轻颤道:“夫人……有何吩咐?”

“明儿个早上,记得叫醒我,别误了时辰。”

杜娟应了声“是”,吓得不住地轻抚胸口惊跳的心。

萧峰几口吃光了跟前的粥与包子,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迎上雨嫣颇不赞同的目光,他又耐住性子坐下,看着两人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饭。

“去侯爷倒杯茶。”雨嫣咽下口中的粥吩咐道。

快要出征了,为了让两父子多些时间相处,雨嫣特意规定了三人共进早餐。故意装作没看见他急着出门的模样,同萧文宇享受着难得的早餐时光。

萧文宇看到父亲的焦急,他还稍稍地加快了进餐的速度,咽下最后一勺粥,未接过下人递过的帕子,先抢着说道:“爹爹快走吧,莫误了正事。”

如同孙悟空逃出五指山,萧峰放下茶碗,起身大步流星地走掉了,生怕雨嫣出声再喊住他。

雨嫣瞪了眼萧文宇,捂着嘴笑道:“看来是小姨拘着你们父子了,今儿个起再不管闲事了。也别再在我跟前说想爹爹……”

萧文宇苦着脸,眉眼挤在一堆,拉着雨嫣的袖子哀求道:“宇儿错的,小姨莫气……”

雨嫣笑着戳了戳他的头,但笑不语。

姜氏早早起床,对着铜镜小心地整理妆容,又想起在孝期,不敢太过艳丽。看着镜子清丽的人影,她满意的翘起嘴角。

收拾好萧峰的衣袜,让杜娟捧着,去给雨嫣请安、告假,借此看一眼久未谋面的侯爷。姜氏打好如意算盘,眉眼间外露出几分妩媚,举手投足中还带着风情,朝正院走去。

还未到院门,姜氏低头暗自盘算该如何同侯爷讲话时,迎面疾步走来一人影。她紧忙躲闪一旁,再仔细看那背影,惊呼道:“侯爷……”

萧峰急着出门,根本没听到,也没回身看一眼。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姜氏悲伤地垂下手臂,原本准备好的满腔柔情化为乌有。呆愣愣地立在原处,仿佛丢了魂魄。

“夫……”杜娟才要张口喊,才又想起如今已出了姜氏的院子,只好又改口道:“姨娘……夫人哪儿,还去吗?”

“啊——”姜氏恍如隔世地回神,懵怔了片刻,才道:“去,当然要去,还要去庙里求平安符呢……”最后她喃喃得转身,只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风情风韵。

“夫人,姜姨娘来了。”小秋自外面走进来回报。

雨嫣挑了挑眉,放下怀中的萧文宇,帮他整了整衣服。“回房换身衣服,再去练功房吧。”

萧文宇恭恭敬敬地施礼,“小姨,宇儿午饭时再过来。”

他斯文有理的模样,让雨嫣没忍住,举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去吧……”

雨嫣指了指餐桌,“撤了吧!”她起身坐到正位,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让她进来吧。”

姜氏失魂落魄地立在雨嫣的跟前行礼,“夫人安,侯爷的衣袜赶制出来了。奴婢今儿个想出门去庙里……”

雨嫣看了眼心绪不宁的姜氏,淡淡地说道:“衣袜放这,好装行装里一起收好。要去庙里,就早点去吧,莫误了时辰。小秋,拿一百两银子给姨娘,算是我添的香火钱。”

“是……”姜氏目光无神的施礼,拖着沉沉的****退了出去。

雨嫣眼底浮现狐疑,“她今儿个怎么不大对劲儿?”

小秋却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道:“方才她出自己个儿院子时,可不是这般模样。****着呢……想是让侯爷看看,可谁曾想侯爷打她跟前儿过,一眼没看,停都没停就过去了。她才变成这般模样,呵呵……”

雨嫣也被逗乐了,笑骂道:“榆木疙瘩!”

顾雨晴刚用罢早饭,绿梅就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子。

微微蹙眉,顾雨晴问道:“看清楚了?”

绿梅点了点头,“回话的说,看得真真的。后来他又跟车把式闲聊了会儿,说是去慈安寺求平安符……”

“平安符?”顾雨晴一怔,再连想到最近风传皇帝打算对突厥用兵的传闻。她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备车,去慈安寺!”

姜氏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祷告,“大慈大悲的菩萨,请保佑侯爷齐开得胜、平安归来……”

姜氏将香插进香案里,从庙里师傅的手中接过平安符,自荷包里掏出银票添了香火钱。

杜娟扶着姜氏来到庙里梅园,赏梅散心,轻声在劝慰道:“夫人,几日后侯爷就要出征,军务繁忙,难免忽略一、二……夫人莫误会侯爷,伤了身子,侯爷会心疼的……”

姜氏脸露羞意,掐了下杜娟的脸,嗔骂道:“小浪蹄子,年纪小小,倒什么都懂!”

“哎哟,夫人饶命……”杜娟故意大声叫闹,逗得姜氏格格直乐。

“夫人?这是哪家的姨娘,这么大胆子,出门充夫人?”一个不高不低、冷冰冰地声响起,姜氏、杜娟吓了一身的冷汗。

两人轻颤着转身,不远处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和身后立的丫环冷冷地看着她们。贵妇的冷森的目光,犹如两道剑光盯在姜氏身上。“若没看错,应该是镇南侯府的姜姨娘吧?怎么到了这庙里反成了夫人?二品诰命夫了?”

姜氏只觉得眼前发黑,若不是杜娟扶着,如今早就躺到地上。定了定神,姜氏强作镇定地问道:“不是哪位夫人,竟管起别人家的闲事?”

“闲事?”贵妇冷冷一笑,“怎么是闲事?说起来镇南侯夫人,还是我嫡亲堂妹。我顾雨晴,顾雨嫣的大堂姐……这是闲事吗?雨嫣妹妹毕竟年纪小,连个小小的妾也敢出门称夫人,实在是……”最后只是,淡淡地斜睨了眼两人。

扑通——

扑通——

姜氏主仆两人吓得跪倒在地上,抖擞一团,甚至无法言语……

那贵妇正是顾雨晴!自大年初一,顾雨柔被整后一直怀恨在心,后来专门写信给顾雨晴诉苦。

经顾雨柔添油加醋,再想到自己娘亲同妹妹受到的欺辱,顾雨晴便命人专门守在侯府附近,随时回报镇南侯府的一举一动。

顾雨晴将镇南侯府中状况反复思量,最后只找到姜氏一个可能的破绽。今儿个赶到慈安寺,原想借机与姜氏认识,看一看有无机会打探一、二……

谁曾想?天赐良机,竟让她意外抓到姜氏的把柄,大喜!

顾雨晴得意的欣赏二人的慌张,许久才翘起嘴角,眼中含笑地自责道:“只是句笑话,怎么就把姜姨娘吓成这般模样?真真是我不是!绿梅,快些把姜姨娘扶起来,快点!地上凉,莫真冻出病来!”

姜氏呆愣愣地被绿梅扶起,惊骇地望着顾雨晴,越发糊涂,弄不清来人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夫人这是……”

“嘿嘿……”顾雨晴捂嘴娇笑,“刚刚只是个玩笑,没曾想姜姨娘竟当了真。莫怪、莫怪……晓得姜姨娘是守规矩、懂本分的,就怕有不省事的下人想拍马屁,反倒害了主子。妹子可点有心点。”她意有所指、轻蔑地瞪了眼杜娟。

强按下心中的鄙夷,顾雨晴亲热地拉住姜氏的手臂。“妹子,慈安寺里的梅花,还要再往里走。那里面开的梅花,才真真得清香怡人……”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四章 老夫人到! 第三十四章 老夫人到!

元宵快乐!眼睛睁不开了,明天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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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出车窗的薄纱,萧峰端坐在马上的伟岸身姿,雨嫣看得清楚。大燕皇帝调味高站点将台上,专门祭祀过神灵,另外又举行了祭祀军旗的礼仪。萧峰才从皇上手中接过帅印,大军正式开拨!

望着渐行渐远的尘土飞扬,雨嫣只觉得悲怆,由来由得想起一句唐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想到此,自己都觉得不吉利,迭声道:“呸!呸!呸!”

可巧在外面看热闹的萧文宇挑帘上了马车,狐疑地问道:“坐在马车里也吃了一嘴的沙土?”

雨嫣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走远了?”

“看不见了……”萧文宇有些失落,可转眼间他又重新兴奋的抬起头,手舞足蹈道:“爹爹好威武!小姨,爹爹的那匹战马是汗血宝马,名叫逐风。爹爹的兵器也是把宝刀……”他那张小嘴滔滔不绝,眼中流露的骄傲,下巴高高扬起。好似雨嫣方才没看到,他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望着萧文宇好不得意的神情,雨嫣只是捂嘴偷乐,打趣道:“哎哟喂——原来公子的父亲就是镇南侯?你爹爹真威武,实在是天下少有的英雄!”说着她还四下打量马车上下,“马车实在太小了,快装不下英雄的儿子——小英雄了!不如小英雄下车如何?”

“小姨……”萧文宇羞得脸通红,扑进雨嫣的怀里,将他的脸埋起。

“呵呵……”马车里传出阵阵的笑声,冲散了淡淡的离愁……

沈氏听罢顾雨柔的进言,欢喜得拍手称道:“太棒了,妙计!”

顾雨柔坐在椅子上,抚着鼓得高高地肚皮。她得意地翘起嘴角,暗自心喜。谋划多日,终于要……

“可是……”沈氏看着儿媳鼓起的肚皮,不禁皱起了眉。“再有三个月,孙子就要出世了。若身边没人守着,实在是放心不下……”

顾雨柔笑容微微一僵,转眼又笑弯了眼,劝道:“才七个多月,时间还早。等临近生产时,再接您回来住一段日子就好,耽误不了您见孙子。”

沈氏低头沉思,最后笑着点头道:“所言极是!早点下手的好,在孙子出世前替他寻着见面礼。”想到此,沈氏再也坐不住了。“来人,收拾东西,明儿个搬家!”

顾雨柔才轻轻地舒了口气,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终于成了……

静静的湖面上布满了碧翠欲滴的荷叶,像是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翡翠伞似的,把湖面盖的严严实实的。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

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坐在老宅的荷塘边水榭里,雨嫣悠闲地吹着微风,吃着冰镇银耳莲子羹,细细品味荷塘美景。

自萧峰远征已有五个多月,来了几封信也都只是报喜不报忧,信里讲得最多的是让她多配着刀伤药捎去前方。雨嫣配的外伤药止血快,伤口恢复得也快。为了前线将士们的性命,萧峰自己出钱买药,让她配制刀伤药。

于是每个月除了处理家事,雨嫣还要定期赶制出大批的刀伤药。方才终于把这个月的药配出来了,难得忙里偷闲来到水榭赏风景。

雨嫣正惬意地享受腐化的贵妇生活,冯妈神神匆匆地一路小跑来到水榭,连急带喘的说道:“夫人……老夫人派人稍信过来,说……说从明儿个起……要搬到老宅居住。”

“什么?”雨嫣差点失手打翻手中的碗,将碗递到小秋手里,用帕子擦了擦手,皱着眉头问道:“怎么突然说要到老宅来居住?”

“只说……只说老夫人想念老侯爷,想回老宅住一段日子……”冯妈也是为难地直搓手,“怎么就要来住老宅呢?”

惊讶过后,雨嫣反倒冷静下来了,淡淡地道:“正如老夫人讲的,怀念老侯爷吧?再说侯爷是长子,侍奉母亲是份内之事,理当恭迎。冯妈带人去把老夫曾经住过的园子收拾出来,园子里多派出得力省的人服侍老夫。告诉全府上下绝不可慢怠了老夫人,不然传出不孝之名,对侯爷不利。”

冯妈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老婆子这就去办……”她令命匆匆走了。

小秋皱着眉头,不定的嘟哝道:“夫人还是小心为妙,只怕善者不来,来都不善……”

雨嫣沉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件事。“小秋去趟何府,把明儿个老夫人要来的消息告诉她……让她莫急,我会好好应对的。别让她挺着大肚子,再赶来。我就是怕她从别处听了再着急,先知应她一声。告诉她,若真是需要,我再请她这员大将出手!”

小秋走后,雨嫣怔忡地盯着荷塘,不由得感叹: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舒坦的日子没过几天,躲在暗处的终于忍不住,终于有人跳出来了。曾管家时常会写信,告诉她顾雨晴姐妹的动向。顾雨晴果真是位有耐心的对手,她频繁出入顾家家庙,去萧家看自己的妹妹,再有甚者,她还曾“巧遇”过侯府的小妾姜氏……

萧峰远征后,程管家曾来回禀,侯府周围有陌生人徘徊。暗中跟踪回去,却发现是顾雨晴的夫家王宅。幸好侯府的门卫都是退下来的老弱残兵,别的不熟,警觉却是一流的,不然她还真没想到那这位堂姐,会如此关心她。

一步步看似毫不相连的棋子,却暗中密密地结了张网。如今这张网终于动起来了,离揭开迷底,不远了。

下人来报,雨嫣就拉着萧文宇亲自到府门外迎接沈氏。恭敬地给沈氏行过礼,便把沈氏请进府来。

雨嫣低眉顺眼的跟在沈氏身侧,轻声道:“原本想搬出正园,让予老夫人住……可又一想,老夫人回老宅是因惦念老侯爷。故还是让下人把老夫人住惯的宁园整理出来了,园子里也是尽可能照原来的模样摆设的,若老夫人有需要量改动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沈氏听完,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想当年她嫁进侯府做得是填房,老侯爷并未让她住进正院儿,而安排她住进了偏院——宁园。直到搬去新府之前,她都未能住进正院儿一日,对此她耿耿于怀。而今,雨嫣又拿旧事戳她的伤口,沈氏恨不能扇她一记耳光。

可是,谁让她昨儿个寻了那么个借口呢,也只能暂忍一时了。

沈氏气得鼻翼合翕,却又偏偏拿她无法,只能强压怒火,切齿道:“安排得甚合我意,辛苦了……”

进了宁园,跟着沈氏来的丫环、婆子都去忙着安置行装。萧文宇也告退去了练功房。只剩下沈氏同雨嫣二人品茶,闲聊……

“小小年纪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属不易。可是苦了你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人虽老了,但出个主意倒还是可能的。”沈氏想到此行的目的,脸上的笑容越发可爱了。

雨嫣慌张得直摆手,“可不敢抢了小姑的功劳!除了每月翻一翻看不懂得账本,管着月钱、家中用度,其他的事情都是小姑一手操持。农庄、铺面……这些听着就头大……侯府出征前,已将这此都托付给了小姑。小姑本事可大了,真是好本事,样样儿都拿得起,放得下。只希望日后能有小姑一凌半就好。”雨嫣满脸向往之色,眼睛里是满满意的崇拜!

“糊涂!”沈氏急得直跳,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不停地点雨嫣,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个小姑子如何能插手兄长家的家客务事?糊涂!”

雨嫣委屈地皱眉垂首,喃喃道:“侯爷是实在没法。全府上下总有个主事之人,可巧又分府单过,就不好再劳烦老夫人……”

沈氏抢先驳斥道:“没什么劳不劳烦的,虽说分府,但都是萧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何事尽管说……”

雨嫣极为赞成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可侯爷却偏说,刚刚分府单过,若再烦劳母亲,恐会污了母亲的名声。继子分府,母亲插手府中杂事,故然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可世人不知内情,会咒骂母亲贪得无厌。老侯爷才故去,就为家产插手继子家事,甚至会传出母亲为谋夺家业,还打算杀人灭口。若真是如此,实乃为人子女的不孝!最后还是小姑出头,替老夫人背了黑锅,以尽孝心。说来说去,一切都怪雨嫣太小,只好烦劳小姑了。万死不敢劳动母亲!”

沈氏差点气炸了肺,却又一时想不出驳斥的理由。再想到萧珍珍凶悍的泼辣,沈氏只得摆摆示意雨嫣退下。锁着眉头,苦思良策……

雨嫣一踏出宁园,便同身后的小秋互换眼色,捂嘴偷笑。太好的,先把枷锁带上,看她还如何厚颜的开口?

两人还未踏进正院,冯妈面色苍白的跑来,气喘吁吁道:“夫人……何家……何家……”

“何家怎么了……”雨嫣心中一窒,莫不是萧珍珍……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五章 意外? 第三十五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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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提让文秀进门,她就偏偏肚子痛?太巧了吧!明明就是以有身孕为要挟,阻止文秀进门,此为不孝不贤!”

雨嫣还未等进大厅,就远远地听到大厅里传出的怒斥声。领雨嫣进门的何府下人闹了个脸,“夫人请稍侯,容小的去回禀……”说完,他慌忙跑进大厅。

没多会儿,何汉明匆匆迎了出来,满脸愧色地施礼。

还礼后,雨嫣也不虚与委蛇,直接问道:“现在如何了?”

“已经请大夫看了,还不知道结果……”何汉明为难地望了眼身后的大厅。

雨嫣虽心下焦急,但应有的礼数不能丢,更不能让人笑话。“这就去给亲家老夫人请安。”

一门大厅,正座上端坐着一位怒气冲天的中年****,见雨嫣进门,愤然将头扭向一旁,令何汉明愈显尴尬。

忽略****的无礼,雨嫣微笑着行礼,温和地说道:“老夫人安。突然到访,实在是唐突打扰了。”

“可不敢受侯爷夫人的礼,萧家女儿精贵,嫁入何家实在是委屈了她,不如把她接回娘家去,省得来不来的动了胎气。”刘氏淡淡地斜睨了眼雨嫣,冷嘲热讽一股脑的摔回来。

雨嫣一怔,转眼笑了得灿烂,不弱不硬得顶了回去。“宁毁十座庙,不毁一家亲。更何况小姑进了何家的门,有不当之处,老夫人只管指教就好。可小姑怀着身孕住回娘家,知道的说老夫人疼儿媳,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要挑动小夫媳和离。传出去对老夫人、姑爷都不大好吧?”

何汉明面沉似水,觉得母亲的话有些过了,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僵硬地笑着对雨嫣说道:“嫂嫂这边请。”

雨嫣淡淡地同刘氏行辞,便跟在何汉明身后直往萧珍珍的卧房而去。才一进院子,就见汪妈如热锅上的蚂蚁,站在房门口团团转。

看到雨嫣,她满脸激动的迎了上来,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夫人可来了!”

“境况如何?”雨嫣皱问道,脚下却没停。

“大夫正在看,弄不原由,只说小姐动了胎气。小姐情况不好,已经见红了……”汪妈尽量镇定的说清状况,声音里是硬忍的哽咽。

当雨嫣踏进门槛儿,一位年长的大夫自屋内走出来,皱着眉摇着头。看着情况未不大乐观。

“大夫,我家娘子她……”何汉明冲到大夫跟前,颤声问道。

大夫抽了抽嘴角,叹道:“夫人确是动了胎气,甚是危急。先开几副安胎药吃吃看,明日若还是有少量出血,胎儿怕是保不住了。夫人的身子大损,日后恐再难有身孕了……”

“啊——”汪妈惊恐的捂住嘴,泪如雨下。何汉明双目呆滞,哑口无言,完全没了章法。

顾不得其他,雨嫣挑帘走进内室,萧珍珍面如白纸地躺在床上,双手捧腹,紧闭双眼,皱眉****。

几步坐到床边,雨嫣扶住她的手腕诊脉。片刻后,她疑惑地望了望萧珍珍的面色,最后轻唤道:“小姑……”

萧珍珍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她紧紧抓住雨嫣的手,低泣哀求道:“嫂嫂,求求我腹内的孩儿……”

“放心,嫂嫂一定会救的。小姑……引出舌头,看看舌苔。”雨嫣轻声安抚说道。

微微点头,萧珍珍张口伸舌,未见异常。

找不出病因,只能先稳住病情。“小秋把银针拿出来。”雨嫣把手伸向背后,身后背着药箱的小秋急忙将银针递到她手中。不容犹豫,雨嫣就分别在萧珍珍的百会、归来、肾俞、涌泉等穴位下针。她时而一捻一放,或用指尖轻弹针尾,或用拇、食两指从下向上轻刮针柄……

一盏茶的功夫,小秋不断地用帕子替雨嫣擦去额头上不断涌出的泪珠,而萧珍珍的****也渐趋低弱,最后她竟沉沉睡去。

见小姐竟安详的睡去,汪妈喜极面泣。“夫人……小姐她……”

等雨嫣行完针,再次为她诊脉时,胎儿也稳,少量的血已止住了。收回扶在她手腕的手,雨嫣虚弱地靠在小秋身上。“血已经止住了,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夫人……”小秋担忧地看着疲惫的雨嫣,汪妈上前帮忙,一起扶着她来到外间。见老大夫还在写药方,雨嫣安置到椅子上,小秋上前施礼。“大夫请为我家夫人诊脉。”

何汉明见雨嫣面露疲惫,疑惑的看了眼汪妈。“嫂嫂,她……”

汪妈笑着抹泪道:“夫人为小姐施针,小姐无事了,已经睡着了……”

何汉明惊喜地跑进内室,老大夫也惊诧地看了看雨嫣,最后伸门搭上她的脉门。“并无大碍,只是饥饿、疲惫罢了。先吃着粥,便可。”

小秋这才恍然大悟道:“夫人早饭没吃多少,午饭也还用过,又施针……”

汪妈拭了拭了眼角,“这就让厨房准备此粥来。”

此时何汉明急切地从内室走出来,拉着老大夫往里去了。“大夫,快再帮我家娘子诊一诊。”老大夫眼光闪了闪,才要再说些什么跟了进去。

汪妈吩咐过下人,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才要开口替萧珍珍道谢。雨嫣却皱着眉问道:“汪妈,小姑是如何动的胎气?把当时情景细细道来。”

汪妈皱着眉,回忆道:“小姐动胎气,确实有些蹊跷……自小姐有孕后,老夫人几次提出要姑爷迎娶文秀小姐为平妻。今儿个早上,小姐去去请安,老夫人旧事重提。小姐依旧看笑不语,姑爷也表明不会再娶妻纳妾。老夫人面露不悦,念叨了小姐几句。原本一切还好好的,可曾想小姐突然捧腹大叫。她腹动难忍,还流了少量的血,这才去请大夫。老奴怕有个好歹,又派人请夫人过来。谢天谢地,夫人竟真得救了小姐……”她双手盒实,开始念阿弥陀佛。

“当时大厅之内还有谁在场?”雨嫣问得愈加仔细,深怕漏了什么。

汪妈沉思片刻,“老夫人、姑爷、小姐,还有表小姐……”

“表小姐?”当着她的面商议迎娶平妻之事?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身份尴尬。还屡次遭拒,实在有伤姑娘家的面子。

雨嫣思忖片刻,她才沉声问道:“汪妈,小姑的饮食……”

“小姐的院子里另起了小厨房,厨娘是老奴的侄媳妇……”汪妈思来想去,想不出任何破绽。

“那小姑的衣物都是谁洗的?”雨嫣还是觉得忽略了些什么,细细问着,想要找出蛛丝马迹。

“小姐怕别人洗得不干净,小姐的衣物是由院子里的三等丫环来洗衣,姑爷的衣物和被褥则送到洗衣房去洗。被褥三天前,才换洗过。”汪妈妈神色也愈发紧张,丝毫不敢怠慢,细细回答。“难道,夫人怀疑小姐被下了毒?”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下毒?”何汉明惊骇地挑帘从内室步出,身后跟着同样惊讶的大夫。“怎会是下毒?绝无可能,府中绝不会有人对珍珍下毒!”何汉明越来越心惊,拼命摇头,不敢再往深处想。

大夫捋胡沉思,才缓缓道:“依老夫看,并未见夫人中毒症状……”

雨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大夫难道没听说过,‘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吗?只要任何一种普通的活血药,就足以令孕妇魂归九天!”

大夫身子一顿,许久才又缓缓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是小老儿浅薄了。是药三分毒……”

“毒?现如今又要污蔑我们下毒不成?”刘氏气呼呼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位面貌清秀、气质温柔的女子。“既使是侯府夫人也不能随意塞脏陷害!若今日拿不出个真凭实据,别说老婆子要把姓萧的通通赶出去,这可是何家。”

见到别人的家事,总有不便。大夫转身背起药家,拱手告辞。“小老儿无能,尊家的病,这夫人看得更为准确。”

何汉明点头,准备让汪妈送大夫出去。

“慢着……”刘氏冷着脸出声止住大夫的脚步,“大夫还不能走,还得帮忙见证毒药是何物。”

“这是何大人的家事,实在……”大夫为难地低吟。

“别想跑,没准你就是故意安排的拐子。”刘氏的话越发刻薄、无理。

“胡说!小老儿也是朱雀大街怀仁堂的坐堂医,如何就成了拐子?”老大夫的胡子都气得飞起来,面红耳赤的瞪着刘氏。

经何汉明、汪妈劝说半晌,老大夫还忿忿地抱着医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刘氏白了眼大夫,转眼盯着雨嫣,厉声问道:“侯爷夫人年纪小小,不想医术高超,三两下就医好了媳妇的胎气,反过又污蔑何家人毒害儿媳,有何凭证?”

有何凭证?雨嫣皱了下眉,刚要开口,何汉明抢到了她前头。“娘,嫂子并未讲珍珍中毒,她……她只是在查探病因……多问两句,别多心。”

“查探病因?用她吗,她是何家什么人?就算是侯爷夫人,那也管得太宽了吧?”刘氏不依不绕,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怕内室的萧珍珍听了生气,伤了身子。雨嫣长吸一口气,决定与刘氏唇枪舌剑、理论一番时,一缕似有若无的气味冲进她的鼻子。

天哪!竟如此歹毒!

这是……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六章 真相 第三十六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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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出错,雨嫣又重新深吸了口气,小心分辨过,她终于肯定了方才的猜测。她抬眼看了看紧关的窗户,来龙去源也猜了七八分。

她缓缓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有意无意地从几人身边走过。终于,找到了……

雨嫣眼眸一转,淡淡地问道:“汪妈,早上小姑去请安时,大厅里是不是也关着窗子?”说着她的眼睛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那人的身子微微一僵,面色略白。

“窗子是关上的,小姐当时还说天热,觉得屋子里闷。”汪妈被问得一头雾水。

咄咄逼人的刘氏只觉得雨嫣是故意拖延,不满地撇嘴道:“难不成文秀这几天头痛不能吹风,关上窗子也是错?”

雨嫣眼底闪过诡谲,满脸关心地来到她身边,微笑着关心道:“刘小姐既然头痛,何不让大夫诊脉?小病不治,大病当头,还是趁早医治的好。”

刘文秀一惊,双手慌张的摇摆,面色苍白地僵笑道:“小毛病,不碍的,已经好多了。”

刘氏诧异地望了眼侄女,不过她马上又把矛头指向了雨嫣。“文秀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夫人还是早些把证据搬出来吧,何家蒙受不白之冤,绝不可不了了之。”

雨嫣仍旧微笑着盯着刘文秀,仿佛并未听到刘氏的话,反而对刘文秀特别感兴趣。她甚至在刘文秀身边坐下,伸手去拿腰上的荷包。“刘小姐的荷包很特别,不知能不能取下来一观?”

刘文秀惊骇地捂住腰上的荷包,等迎上众人异样的目光,她才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双手不自然的从荷包上移开。她的手手就放在荷包的不远处,似乎随时防备雨嫣抢她的荷包。“女红做得实在粗鄙,入不得眼。”

雨嫣嫣然一笑,转头却对老大夫说道:“大夫,可否换换座位,这里的药味有些刺鼻。”说着她便起身对换老大夫。

何汉明自雨嫣盯上表妹,而表妹又异常珍视自己的荷包,他多少能猜出个大概。可想到万一真得把表妹揭穿,会有碍她的名声,对她的亲事不利。未等大夫回话,他先沉着脸说道:“汪妈,送大夫出门,多封十两为谢礼。”

老大夫也久经世事,闻言起身道谢告辞,他生怕再被叫住,匆匆忙忙地离开何宅,发誓今后绝不再来何宅看病。

刘氏则觉得雨嫣是无中生有,有意陷害。侄女就她一个亲人,若她不出头为她辩白,只怕会做实罪名。“侯爷夫人请不要再故弄玄虚,陷害我那无辜可怜的侄女。依老身看,夫人分明就是同儿媳狼狈为奸,不赶尽杀绝,不罢休!”

“何人狼狈为奸?何人赶尽杀绝?”萧珍珍面无血色的挑帘自内室出来,一只手还摸着硕大的肚子。

“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何汉明又气又急地冲她吼声,冲过去扶着她要回房,却被萧珍珍倔强的推到一边。

“才稳住,怎么如此鲁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雨嫣也是气急败坏的斥责,还不忘回身吩咐身后的汪妈和小秋。“把窗子全打开!”

推搡半天无果的何汉明,只好把萧珍珍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着脸坐到她身边,目不转睛地在萧珍珍身上。

直到屋子里的空气流动,雨嫣闻不到任何异味着,她才板着脸怒斥道:“自己不想要命,也得顾着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不是亲者痛,恨者快吗?”

萧珍珍微笑着抚着肚皮,淡淡地道:“生着清楚,死也要死得明白。嫂嫂,方才闻到了什么药味?”

雨嫣的身子一顿,抬头看了眼为难的何汉明,嘴唇合翕,还拿不准该不该说出来。

刘氏见雨嫣半晌无语,更相信她有假,愈加盛气凌人的逼问道:“不是言之凿凿吗?为何才转眼的功夫又哑口无言了?”

何汉明无奈地闭上眼睛,苦笑着叹道:“娘何苦咄咄逼人,非要争个长短。何不私下里问表妹呢?”

“为何要私下里问文秀?明明是她们在人前陷害,反倒要文秀偷偷摸摸地辩白,这里哪家的理?这不是陷害,是什么?”刘氏气恼地上窜下跳,一副随时想要与人拼命的架式。

萧珍珍也气得涨红脸,想要起身争辩一、二,又被雨嫣压了回去。被逼无奈,雨嫣转脸看向刘氏冷冷地说道:“老夫人何不问问刘小姐,她的荷包是直接装了麝香,还是在荷包的夹层里缝了麝香?”

她话音未落,众人惊恐地瞪着她,又呆呆地将目光转向刘文秀,除了萧珍珍,他们几乎不敢相信柔软、温驯的她会做出这些事情。

刘文秀面如土色,额角布满层细细的汗珠,双手死死地揪住腰上的荷包,手上的关节都泛着恐怖的青白。

刘氏浑身轻颤,望着刘文秀的目光透着失望。她跌坐回座位上,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瞪向雨嫣。“麝香?话说得越来越过分了,是不是觉得大夫走了,就可以信口雌黄,也不怕被揭穿?”

雨嫣和萧珍珍不敢置信的盯着刘氏,对她颠倒黑白的本领深深叹服。雨嫣不怒反笑道:“老夫人想揭穿真相,何不再多请几位大夫来府上,一看便知。若证明所言半句有假,愿将人头献上。”

刘氏一僵,看着看雨嫣坚定的目光,才讪然的将脸转向一边,轻哼道:“明知那是文秀的荷包,若落入男子手里,有污她的清誉。还会有此一说吧?分明时心怀鬼胎,想闹得何府上下家宅不宁!”

雨嫣心知刘氏是为了维护刘文秀,才会不有余力的污蔑自己,好洗脱她的名誉,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坐在边上的萧珍珍却再也忍不住了,嫂嫂方才救了她与孩子的性命,反过来却要受人奚落。她胸膛里强压下去的火,腾一下子烧起来了。“是何人心怀鬼胎,娘该心知肚明,不必再说此违心之言。究竟是谁闹得何家家宅不宁,娘也应该心中有数。可娘还是一味姑息……”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为了肚子里的孩儿,何家是不能再呆了。汪妈,收拾东西跟嫂嫂回家。”

汪妈微微一愣,可想想早上的情形,毫不犹豫地叫人收拾东西。

“小姑……”雨嫣为难地想要开口劝阻,但看到萧珍珍恳求的目光,也只好握住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何汉明看着刘氏,又望了望呆若木鸡的表妹,无奈地叹道:“有劳嫂嫂,珍珍就交有嫂嫂照顾。”

他扭头望向萧珍珍目光满是愧疚、无奈与不舍。心有灵犀,一点通。萧珍珍与何汉明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嫣重新为萧珍珍诊过脉,吃过她特制的药丸,才带着她坐着马车缓缓回镇南侯。

坐在马车里,看着何汉明立在何宅府门外越来越小的身影,萧珍珍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雨嫣暗自叹惜,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为了逗她开心,她夸张的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有小姑回府镇宅,早上那位应该不会翻江倒海才是。家中有了主心骨,再也不用怕了。小姑,你是不知道。今儿个早上一来,她就急着想要把握侯府的大权。没法子,只好把你抬出去当恶人了。说除了月钱和厨房,外面的农庄、铺面都由你和管家把着。没瞧见,当时她的鼻子都气歪了。”

“说得好!哈哈……”萧珍珍这才破泣为笑,“等回去,再好好收拾、收拾她,居然还敢肖想大哥的家业。就该拿棒子直接打出去。”

“想要把她打出去可以,不过要先把身子养好。到时嫂嫂同你一起,把人打出去!”

刘氏虚脱地堆在椅子上,伤心地看着自己宠爱的侄女,喃喃部道:“秀儿,真得是你……”

“是……”刘文秀目光呆滞,嘴角诡异地翘起。

刘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全心宠爱她,结果她竟想要谋害何家的骨肉。滚烫的老泪自眼角落下,“为何……”

“为何……”两个字自她口中重复,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尖锐、冰冷。“为何?那表哥为何如此对秀儿,几次三番的羞辱?姑母为何全然不顾秀儿的感受,一味要让秀儿做表哥的平妻?萧珍珍又为何一再拒绝,只因她是侯府大小姐?上天对秀儿不公,秀儿心中不平……”

“心中不平?不平就要谋害何家骨肉?”刘氏痛心的闭上眼睛叹道,“兄长与嫂嫂都心地良善之人,如此歹毒之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刘文秀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何妈在进刘府之前,曾在王府呆过……”

“毒妇!”刘氏气得直捶桌子,恨不能活剥了何**皮。“偏偏教人如此腌臜之术!来人!把何妈那个毒妇抓来!”

何妈被重打三十大板,喂了哑药之后发卖去了远远的。刘氏并未重责刘文秀,只是姑侄二人促膝长谈了****。经过刘氏一番苦口婆心,刘文秀扑进她怀里痛哭悔过,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刘氏倒是原谅了侄女,开始满长安城的为她,寻门当户对、合适的夫婿……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七章 生了 第三十七章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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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靠坐在榻上,窗外隐隐飘来沁人心脾的幽香。八月桂花黄,她住的园子里种了几颗桂花树,枝繁叶茂,花香缭绕了,开得繁盛热烈。每年八月,中秋前后,园子里桂花开了,整个院子就弥漫在桂花幽幽的香气中。

算算自己回老宅住了大约两个月了,全府上下倒是没人慢怠她,吃穿用度上更是与从前没有差异半分。可她偏偏就是无法插手府中事务,她假意怀柔,对方就以孝名称不敢劳烦她。她若以长辈自居,欲强行夺权,就由继女萧珍珍出面玩横的,占不到半点便宜。

思来想去,沈氏打定主意想在中秋节回自己家,与自己的儿子、儿媳团聚,再则儿媳分娩在即,实在不放心。“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就该生了吧?”

“最迟九月初也该生了。”身旁的婆子边接过沈氏手中的茶碗,边笑mimi地说道:“看夫人的身姿、步态,一准是小少爷。”

沈氏听了,心中自是高兴,乐弯了眉眼。“借你吉言,等抱上孙子,定重重有赏。”

“谢老夫人!”

主仆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叙着闲话,窗外的日头慢慢偏西。

近晚餐时,外面慌里慌张时跑进一名丫头,气喘吁吁的跪到沈氏跟前,结结巴巴地回禀道:“老夫人,夫人那边传信说……夫人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多月?

小丫头愈加忐忑的说道:“说是夫人午后不小心动了胎气……”

沈氏急得团团转,“怎么会动了胎气……”见屋里头的人都呆愣着,就急吼道:“还发什么傻,快去备马车,回府!”

等雨嫣、萧珍珍得到消息,想要出去送行时,沈氏早已坐上马车绝尘而去。闲着无事,雨嫣扶着萧珍珍往园子里散步。萧珍珍肚大如萝,走起路却一点不显蠢笨,只是肚子实在是太大了些。

瞪着鼓得圆圆滚的肚皮,萧珍珍赌气得说道:“肚子大成这般,会不会里面住着两个、三个,会不会是四个?”

“四个?呵呵……”雨嫣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当自己个儿是母猪?”

“能吃、能睡,就算想抱抱相公,肚子也把他顶得远远得。”萧珍珍无限沮丧地皱起眉头。“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呀?”

“等生下来,又会恨不都装进肚子里,省得抱着累。”雨嫣想起前世的同事的感叹,好心提醒。

“有奶娘抱,累也是累别人。”萧珍珍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雨嫣恍然大悟地点了点,把这茬儿给忘了。她为萧珍珍把过脉,大大的肚子里还真住着两个娃儿,若无意外还是两个男婴。

何汉明自刘氏开始给刘文秀寻夫婿开始,他也不顾什么避讳住到了镇南侯府,守在萧珍珍身边,大燕朝难得的好男人。

多胞胎都很难足月生产,她偷偷告诉了何汉明和汪妈,让他们私下里多多注意,府中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雨嫣请了三位经验丰富的稳婆,甚至选好了四个奶娘,只等孩子生下来,萧珍珍自己拍板。

镇南侯上下是严阵以待,只有当事人萧珍珍全然不知,一天到晚乐得悠闲自在……

“啊……啊……”顾雨柔躺在床上哀号,神色紧张地不住向外张望,还不停地问身边绿梅。“孩子生下了吗?”

“奴婢出门时,那孩子已经露头了,夫人应该很快就把孩子带来。再多喊几声,千万别停。”绿梅虽有些惊慌失措,还不忘提醒顾雨柔。

顾雨柔只得又扯着嗓子吼叫:“啊——痛死了——”

守在一旁,由顾雨晴身边婆子扮的稳婆,也跟真得似的,不停地安慰道:“夫人再使点劲儿,再使点劲儿……”她看了眼呆头呆脑立在一边的翠珠,“呆着干什么,快去厨房端盆水来……”

翠珠一惊,看到三人气恼的目光,“这就去端热水来……”她慌慌张张的跑出房间,差点忘了关房门。

屋子里的三个人接着演,“啊——痛死了……”

“再使点劲儿……

沈氏、萧轩都不在家,院子里只站着几个婆子、丫环。

望着药箱里闭着眼睛的孩子,顾雨晴不停的催促着车把式。“再快点……”

坐在一旁的陈大夫,好声劝道:“夫人放心,会赶上的。”

“可晚不得……”顾雨晴抬头望着一眼陈大夫,“大夫,今日之事切莫漏出去,不然我们姐妹也只有一死了。”

陈大夫面色苍白,沉默片刻,坚定地说道:“夫人救过小的一家的性命,小的决不做那背信弃之事。再则夫人今日只是让小的去家庙给老夫人看病,又正好赶上令妹生产,仅此而已。”

“谢谢……”半晌,顾雨晴才缓缓说道。

马车终于停在了萧府门口,陈大夫先下车,再从顾雨晴手里小心地接过药箱背上。顾雨晴最后从马车上走来,领着陈大夫匆匆地往萧府里进。萧府的门房认得顾雨晴,施礼往里请。

可巧就在这时,“呱呱……”让三人俱是一愣。

顾雨晴面色一白,勉强笑道:“这几日,肚子里总是不停地叫,过后可得吃几副药。”说着,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塞给门房。“辛苦了,喝茶钱。”递了眼色,同陈大夫一路小跑地进了萧府。

门房捏着不轻的荷包,美得快找不北了,哪里还记得方才的怪叫声。

当顾雨晴同陈大夫进了顾雨柔的院子,被下人找回来的萧轩呆立在院子里,面色苍白的听着屋子里越来越惨痛的叫声。在见到顾雨晴时,他激动得如见到救命稻草,躬身施礼。“快救救她吧……”

顾雨晴睨了他一眼,拉着陈大夫进了产房。

屋子的人见有人进来,吓得面如土色,待看清来人,才放下提起的心。屋里没了动静,顾雨晴摆手示意她们接着叫。

“再使点劲儿……已经看见头了……再使点劲儿……”

“啊……”顾雨柔喊得有些累了,声音小了下来。顾雨晴气得上前抓住她腰上的软肉狠狠地掐住,拧了一圈。“啊——”

陈大夫抱出药箱里安睡的孩子,婆子也抓住时机喊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陈大夫狠狠地在小孩光屁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呱呱……”

终于“生下来”了……

沈氏火上房似得赶回萧府,一踏进院子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孩子的涕哭声,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喜出望外地喊道:“生了、生了……”

推开人群,才来到房门口,房门就打开了,陈大夫先走了出来,紧接着稳婆从屋里抱着孩子来到院子里。“恭喜、恭喜,生了位少爷……”

“是孙子?”沈氏喜笑颜开地抱过孩子,左看看、右看看,“长得可真象轩儿小时候……”

萧轩紧张地搓着手凑过来,激动地望着红彤彤的小孩,皱着眉问道:“像吗,看不出哪里象……”伸出手想抱,又收回来。

沈氏笑着将怀里的孩子交到萧轩手上,“这只手要托住孩子的头,另一只手要抱住孩子的腰……对,就是这样……”

萧轩抱着怀里小小的人儿,心里暖暖的,暗自感叹:他也当爹了。

屋子里靠坐在床上的顾雨柔,听着房外的一切,抓着姐姐的手,眼泪不停地流。

见妹妹的事情有了转机,顾雨晴语重心长地小声劝道:“小妹,孩子都生,可千万别再使小性子了。方才进屋里,妹婿还求大夫求你呢。人心都是肉长得,吃这么多苦,不就是为了合家团圆吗?日后莫再由着性子,乱发脾气,学着多体贴人,慢慢地就走到一块了。更何况还有孩子……”

顾雨柔含泪点了点头,用帕子擦眼角的泪水。沈氏当巧抱着孩子进屋子,见她流泪,忙劝道:“可千万哭不可,月子里流泪,伤眼睛。可是为萧家生了孙子,立了大功。是喜事,千万莫伤心,日后有我给你做主,绝不让人欺负你,就轩儿,也不行。”

顾雨晴连忙起身谢过,“小妹在家宠惯了,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老夫多指教。方才还对小妹说,她有福,遇到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好婆婆,真让人羡慕!”

沈氏被捧得笑逐颜开,口中还不断谦虚。“过讲了,过讲了,哈哈……”

又聊了会儿闲话,顾雨晴起身告辞,奔波了一整天,她也累了。待她从屋子里走出来,萧轩在门口恭敬得对她施礼。“烦劳姐姐……”

看着让小妹痴颠的妹婿,顾雨晴长长地叹了一声,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外人。她缓缓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妹婿可曾想过柔儿最初的初衷?丢失名誉、害母受累、被赶出家门、为生子过生死关……还不够吗?无论她对别人如何,她对妹婿却一直是一往情深。她纵是对不起天下人,她对得起妹婿……妹婿又当如何?妹婿是铁石心肠不成,若还是对柔儿毫无情义,那就与她和离,也省得她再痴傻下去……”说完她拂袖而去。

萧轩懵怔地立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望着天边桔色的余晖,久久不语……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八章 乱葬岗 第三十八章 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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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五和任六兄弟俩是沈氏小主管曾运手下,半年前被他派到城外的顾家顾庙守着。兄弟俩伴成乞丐或是货朗,徘徊在顾家家庙附近,日夜监视,隔个三、五日就有别人来替他们两日。

顾家家庙地处偏远,人迹稀少。除了顾家每月来送银粮、顾家长女时常来探母,平日几乎没有什么访客。兄弟俩私下里没少感叹大材小用,但每日还是照章办事,丝毫不敢怠慢。

直到今日一大早,顾家家庙突然热闹起来。先是家庙里的婆子坐马车去了城里,没多久家庙的马车和顾家长女常坐的马车又回到家庙。从马车上下来得,除了顾家长女和丫环,还多了一个背着箱子的男人。

那个男人曾经来过顾家家庙,他们也已查清了他的底细。那男子是长安城慈安堂的陈大夫,曾受过顾雨晴的大恩,几乎成王家专用大夫。他又来家庙,难不成家庙里有人重病?若有人重病,也该请顾家人,为何来得却是嫁出门的顾家长女?

任五、任六兄弟四目一碰,眼神中同样闪着兴奋。潜藏近半年,终于要开花了。

他们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将近午时,家庙的大门再次开启,顾雨晴的那个丫环慌慌张张地坐着家庙的马车回长安城。任五从树林里赶出马车追了上去,一直跟到萧府门外,家庙的马车折回,他又跟着回了家庙。

等任五藏好马车刚和任六碰头,顾雨晴和背着药箱的陈大夫又坐着马车匆匆回城里去了。任五没法只得再次赶着马车追上去,同样又追到萧府门外。

任五坐着马车上歇息,也就一盏的功夫,萧府放起的鞭炮。他好信地上前打探,才得知萧家夫人刚刚生了位少爷。

任五总得有些不对头,买了几个肉烧饼,他坐在车上细细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直到看着顾雨晴坐着马车回了府,他才赶着马车回了城外。

把还有些温热的肉饼扔给弟弟,任五皱着问道:“家庙这里可有何异动?”

任六大口地吞咽着肉饼,摇头说道:“麽油(没有)!”

任五的眉头打了结,揪了片草叼在嘴里,思忖半晌,他才说道:“方才两辆马车都去了萧家大宅。顾家大小姐和陈大夫进萧家没多会儿,萧家就放了鞭炮,说是萧家夫人生下一位公子。”

任六一愣,放下手中的肉饼,“哥,这事是不是太巧了。会不会什么古怪?”

“肯定有古怪!”任五扔掉手中的草,肯定地说道:“这两日一定要警醒些,或许还会有事情发生。”

“嗯……”任六颇有同感得点了点头。

月明星稀、云淡风轻的晚上,林子里转来蝉鸣阵阵,任五、任六兄弟俩正换班休息。

不远处,顾家家庙的门吱钮一声,开了!

先是出来一人探头探脑,看了看四周。片刻之后,顾家家庙大门洞开,一辆马车赶了出来。马车并未同往常一样奔向长安城,反而一路向西,向着离长安城更远的方向驶去。

任氏兄弟怕惊动马车,只好徒步远远得跟在马车后面。行进了大约一刻钟,马车停驻了。

待看清四周的环境,任氏兄弟暗吃一惊,竟是乱葬岗!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同车把式一起,从马车里抬出一具尸体,远远得扔到乱葬岗上,两人便匆匆坐着马车走了。

待马车走远,兄弟俩才大着胆着爬上乱葬岗,寻找刚刚那具尸身。

“哥,打到了。”任六低声呼喊,生怕惊到黑夜的鬼魂。

任五赶紧上前,掀开蒙在尸身上的白布,两人借着皎洁的月光一看,竟是一具年轻女尸。两人犹豫是直接回去禀报,还是把尸身运回时,任六只觉得自己的前襟,被什么东西死死的钩住。

任六吓得面色苍白,差点****,目光前视盯着兄长,颤声哀道:“哥,有鬼……有鬼揪着衣服……不撒手……”

任五闻言惊骇,壮着胆子,他低下头看,那女尸的手不知何时抓在了弟弟的衣角。当他去掰那只手时,手心竟还有些余温。

仔细倾听,那女尸似乎还在喃喃低语。“救……救……命……”

“快,搭把手!她还活了……”

沈氏离开侯府的第二天,她就打发身边的婆子来侯府收拾东西,她要搬回去住。同时,还捎带通知雨嫣和萧珍珍,顾雨柔为她生了孙子,邀请她们参加孩子的“洗三”。

“她的命可真够好的,一生就让她生了个儿子。这下她在萧家可以横行霸道了。小弟也真够可怜的,夜叉娘再加上狐狸妻,有他受的。”萧珍珍虽苦着脸,皱着眉,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雨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夜叉娘也是自己个儿的亲娘,狐狸妻又给他生了儿,只会护着他,哪有害他的道理?”

雨嫣叫来冯妈,让她安排“洗三”时应送的礼物,自万事大吉。同萧珍珍一用过午餐,送她回房歇息。

小秋就打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曾管家捎来的信。”

雨嫣打着哈欠撕开信封,展开信写一观,吓出她一身冷汗,顿时困意全消费。她懵怔的看了看盯着她的小秋,用帕子擦了擦眼睛,重新展信观看。信上的字字句句写得真切,看到最后,雨嫣气恼地将信写握成团。“小秋,去端火盆来。”

见雨嫣面色有异,小秋麻利的端来火盆。

雨嫣将握成团的信纸、信封扔进火盆里点燃。望着跳跃的火光,雨嫣气恼难平,暗恨顾雨晴、顾雨柔姐妹不择手段。万一事发,不但萧家、顾家、王家声誉俱损,只怕萧轩名誉扫地,顾雨晴、顾雨柔难逃牢狱之灾。

偷天换日!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昨日才发生的事,今儿个她就得了消息。若日后有心人追查,查出真相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胆大包天!

唉……

为今之计,只能先帮她们善后、隐瞒,只求她们不要继续做出更加伤天害理之事,不然以此为柄,也可牵制她们。其二,也是为了萧轩,若此事被揭穿,他不止再难入仕途,只怕他会心灰意懒,生出其他的意外。

雨嫣起身来到桌旁,展纸疾书。信中大意:让曾管家尽早医治好那人的疾病,送到离长安城远远的地方看牢。只当是无意救了她,不可让她起疑。

写好信,雨嫣派小秋亲自去送信,还叮嘱她一定要亲自把信交到曾管家手里。

送走小秋,雨嫣虚脱般趴伏在桌上,连抬起手指的力量都没了。思量许久,又觉自己太过杞人忧天,别人做得轻车熟路,她在这里担心显得多余。只可怜萧轩还蒙在鼓里,知道得越少,越幸福。但愿顾雨柔可以瞒上一辈子……

“洗三”那日,萧珍珍怕“撞喜”留在了家中。雨嫣满腹心事,怕照顾不到萧文宇,便独自领着四个丫环,带着礼上去了。

雨嫣扶着小秋的手下马车,可巧遇上才上台阶的顾春秀。“姑母……”

顾春秀回身看到雨嫣,笑吟吟地立住等待。“怎么你一人来了,小姑和宇儿呢?”

“小姑有身孕怕‘撞喜’,宇儿有功课。”雨嫣撒娇似的扶住顾春秀的手臂,“几日不见,姑母越发年轻、娇丽了,只怕姑父更不敢让姑母单独出门了。姑母,何时再为姑父生个女儿如何?”

顾春秀羞得面色微红,气恼地拍打雨嫣。“让你浑说,竟拿姑母打趣!姑母可是当奶奶的老太太了。”两人身边的丫环都捂嘴偷笑。

姑侄俩有说有笑地往里走,来到大厅,里面已是人满为患了。她们刚一进门,一位身着大朵牡丹红色罗绸,逶迤拖地白色散花石榴裙,身披金丝薄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红宝石金步摇,出水芙蓉般的贵妇上前,笑吟吟地行礼道:“姑母安。”

贵妇正是顾雨晴,她满脸笑意地盯着雨嫣,亲热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这位妙人一定是雨嫣妹妹。今儿个可是好日子,终有机会得见妹妹一面,难得……”她脸上笑容可掬,但她眼神中却闪过冷意。

雨嫣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觉得后颈处泛凉。来而不住,非礼也。她微微一笑,淡淡道:“大堂姐之名,也是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如然名不虚传!”

“过誉了,只怕姑母没少讲究那泼辣之名,让妹妹见笑了。”顾雨晴笑得越发娇艳,嘴角挂着挑衅。“妹妹可是有福之人,小小年纪就当了侯爷夫人,富贵荣华亨不尽。”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不能与命争……”雨嫣毫无退缩地望进顾雨明的眸子里,她眼中的了然,让顾雨明暗自一惊,仿佛她无遮无拦的被看透。

顾春秀怕两人真得撕破脸皮,忙拉着雨嫣,笑道:“只顾着你俩姐妹叙闲话,还没去给老夫人道喜呢。小心失了礼数。”

雨嫣和顾雨晴之间的剑拔弩张,顿时化为无形,两人笑吟吟地点头分手,算是结束了首次交峰。

吉时到时,奶娘抱着一名红彤彤的婴孩儿出来见客,“洗三”正式开始……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九章 红玉 第三十九章 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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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的土坯房里,摆着破旧的木床和桌椅。昏暗的灯光,晃晃忽忽间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泪水不停地自眼角滚落,红玉眼睛无神地张着。回想自己被送进顾家家庙的几个月,她如同自地狱中逃出升天。

想着爬上主子爷的床,攀上了高枝亨尽荣华富贵,却差点落得没了命。闯了一回鬼门关,却不知自己生下得是男孩、女孩;是死、是活?红玉不敢再深想下去,心里泛起的寒意,让她的身子抖作一团。

若不是被人从乱葬岗抬回来,只怕她现在早已是地下屈死的鬼了!

顾雨晴!王大*奶,好狠地心!

好歹看在她服侍了十多年的情份上,也不该如此狠心。顾大小姐,一定吃好喝好,好好活着。

红玉一定会去把帐算清楚,就算是作鬼,也一定会去……

她可怜的孩儿,连一眼也没瞧过,如今……

一位驼背的老****端着粗瓷碗走进来,蹒跚地来到床边。见红玉睁开眼睛,开口劝道:“小娘子,莫再想那些伤心事了,来把这碗小米粥吃了,将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大娘……”未曾开口,泪先流,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老****长叹道:“为了争一口,也得活着。别人不想你活,偏要活得好好的。来,把粥喝了!”

红玉含泪点点头抹去眼泪,从床上艰难地坐起身,接过老****手中的粥。看着粥里两个荷包蛋,只得觉鼻子一酸,她的泪水差点挤出眼眶。

“大娘……”

“快吃吧,月子里千万别再哭得,莫哭坏了眼睛。”老****慈爱地掏出袖子里粗陋的帕子,为她抹去眼泪。

“嗯……”

接过空碗,随手放到桌上。老****那双闪亮的眼睛望着红玉,亲切地问道:“今后作何打算?”

红玉只当老****家中贫困,希望她早日离开。涨红着脸,窘迫地说道:“大娘只管放心,等明日天亮便离开,绝不拖累大娘。大娘一家的恩典,红玉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老****急忙摆手,抢辩道:“小娘子误会了。老婆子家中虽不宽裕,但添口人吃饭,还是可以的。老婆子不是赶小娘子走,只是出了这般大事,小娘子做何打算哪?”

红玉皱着眉头思量许久,又想起自己被救得有些蹊跷,不禁疑窦丛生,反问道:“大娘,两位小哥为何深更半夜去那乱葬岗?”难不成,又是顾雨晴用来陷害她设的圈套?

老****低头长叹,小心地掩去眼中的精光。“唉……说起来话长,老婆子那可怜的女儿同她那薄凉的夫婿和离后,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婆子才让两个儿子满世界的寻她,早想去乱葬岗,又恐天光大亮时去,被人看到说闲话,这才……”

“可找到人?”红玉直起身追问道。

老****抹去眼角的泪,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也是该着你福大命大,寻到你……只希望我儿也能遇上好心人……”

红玉拉住老****的劝慰道:“大娘只管放心,定会平安归来的。”

老****苦笑着点了点头,“承小娘子吉娘……”

“大娘,这里是什么地界……”

“长安城外牛家村,全村上下都姓牛。”老****拉了拉被子,帮她掖好。

红玉兴奋地抓住老****的手,“大娘,明儿个让小哥去长安城城北王家,给王大爷送信,就说红玉为他生了孩子,求他接红玉回王家。”只要能回到王家,她一定要跟爷讲明事情始末,让他休了顾雨晴。她定要顾雨晴还她孩儿,她最少也能成为王家的姨娘。

老****却不住的摇头,叹道:“糊涂!若真送信去,还会有命在?我儿去送信,能见到王家大爷?退一万步,纵是见到王家大爷,凭我儿一平头百姓能把王家大爷请到这来?再退一万步,王家大爷来这儿,见着了,又打算讲什么?讲你曾经为他生下一儿子,让他抬你做姨娘?那孩子在哪儿,又有谁能证明?纵使证明全是真的,王家大爷能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丫环,一个不知死活的庶子、女,就休了王家大*奶?毁了他们王家的名声?”

老****每多说一句,红玉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最后面如苍纸、唇色发白。她眼眸中曾经燃起的兴奋,也慢慢黯淡下来。“再无生路了?”

“唉……”老****无奈地摇摇头,同情地拉住她的手劝道:“小娘子,老婆子年轻时曾给贵人家当过奶妈,高门大户里的人心黑,手更黑。下人的命在他们眼里连蝼蚁都不及。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还想跑回去送死?来世上走一遭,不易。因果循环,终有报,要好好活着,活着看他们最后落个什么下场。”

“真得会吗?”红玉泪眼迷蒙地望着老****,语气凄婉,透着绝望。

“会的,一定会的……”

劝红玉安睡后,老****留下那盏油灯,缓步走出房间关上门。突然那老****步履轻盈地来到后院墙根,飞身翻墙而过,来到另一座院子。直奔亮着灯的房间,屋内曾管家、曾运已恭侯她多时。

“如何?”一见老****,曾运便急切地问道。

“且容我歇会儿。”老****的声音悦耳,全然没了方才的苍老暗哑。只见她坐到椅子上,右手伸进衣领内的左锁骨上方用力撕扯,竟张张撕下一张完整的人脸。撕去老****苍老的面皮,露出一张十六、七岁灵动、清秀的娇容。“热死了!”

“快死了!”曾运急得直拿白眼翻那姑娘,“音儿,快讲呀!”

反正在红玉的粥里下了**,不怕她醒来。急什么?

王音儿故意冲他吐了吐舌头,才转脸把方才与红玉的谈话重复了一遍。“都是死过一回的人,还是想不开。竟还想着回王家当姨娘,找顾雨晴报仇,也不惦量自己的份量。”她无奈又好笑得摇了摇头,“死性不改!”

曾运呲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这就是嫣儿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药可救了!”

“妙哉!”王音儿拍手称绝,“早就想与主人一见,可惜一直没机会。哎,呆头,多讲讲主人的事情。”

“哼!”曾运牛哄哄的转过脸不理她,差点没把王音儿的鼻子歪了。

王音儿,沈氏情报处的高手,善长易容、轻功、偷盗,是堂堂“千面王”的徒弟,竟落得让个毛头小子瞧不起,恨得牙庠。

“好了!”曾管家皱着眉扫了眼两人,两人顿时老老实实的垂手站立。沈氏情报处一直是由沈氏总管直接掌管。面对老大的冷脸,两人当然要有所收敛。

“小姐来信所讲的,已经讲过了。在她养伤的这段日子,音儿勿必要劝她离开长安城,至于身份……就用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儿’的。若她还不肯离开,到时,就算是押,也要把她押走。”

“是……”

所幸一个月后,被王音儿洗脑的红玉迫不及待地遵从安排,逃离了长安城。当她再次回到长安城时,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掀起得,不仅仅是惊涛骇浪……

参加完“洗三”,陪着假笑吃过午餐,雨嫣终于回到侯府。横七竖八地倒在榻上,才要闭上眼睛,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嫂嫂,回来了……”

雨嫣赌气似地蒙住脸,不想去理萧珍珍,她好想睡会儿。

可是,“嫂嫂,快起来吧!才进门,哪里睡得那么快?”萧珍珍干脆去拉她的衣袖。“快点,快点讲讲……”

雨嫣气恼的放下衣袖,板着脸瞪着她。“讲什么?”

“讲‘洗三’办得如何,都去了哪些人?那孩子长得像谁……”萧珍珍兴奋的捧着大肚子坐到榻上,满脸的期盼。“快讲讲……”

雨嫣仰天长叹,最后只能无奈地望着萧珍珍。

“嫂嫂,是不是今儿个他们又趁我不在你身边,欺负你了?都有谁,下次帮你报仇。”萧珍珍义愤填膺地差点蹦起来。

看得雨嫣肝颤儿,“姑奶奶,求求你小心点,小心你的肚子!”她无奈地垂下双肩,轻叹道:“小姑虽然没去,我姑母去了,无人欺负我。再说今儿个是‘洗三’的好日子,无人生事。只不过,对着一堆不熟的亲戚傻笑,脸皮有些痛罢了。”说着,她轻轻拍打僵硬的面皮。

看着被雨嫣揉搓成怪样的脸,萧珍珍噗哧一声笑了,“哎哟,肚子痛!”

“肚子痛?”雨嫣一惊,紧张地望着她。

“笑的。”萧珍珍来了个大喘气。

雨嫣气得没好眼地瞪了她一眼,存心吓死人。

萧珍珍缠着雨嫣,把“洗三”的经过、细节问了个遍,最后连宴客的席面上的菜色都问了。

“果然是生了孙子高兴,人也大方了许多。”萧珍珍不咸不淡地丢了句结尾。

雨嫣也清醒了,姑嫂两人吃着茶吃,聊起了闲话。

“哎呀,肚子痛!”萧珍珍惊呼。

难道是吃岔气了?

“好痛……好像要生了……”萧珍珍捧着肚子大喊。

啊……

卷三 为妻 第四十章 三年 第四十章 三年

“舅母,小山要吃萨其玛。”挽成两髻,身穿宝蓝色夹袄的粉嫩小娃抱着雨嫣腿,谄媚地笑道。

“小林也要吃,舅母别落下我。”又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冲进来抱住她的另一条腿。

雨嫣微笑着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可爱面孔,连连点头。“谁也不落下……马上端来给你们吃。”摸着两个娃娃乌亮的头发,暗自感叹时光如梭。

何庆山、何庆林,这对双胞胎是二年半前,由她自亲接生到人间的。刚出生时,还是两个粉嘟嘟的肉团,如今,已是满是跑得宝贝蛋。想当初,萧珍珍一生下这对双胞胎,刘氏差点拿八人抬大轿接她回去。可萧珍珍最后还是在侯府做了月子,才回了何家。自此刘氏同萧珍珍相处和睦,再无矛盾。

萧珍珍有气无力地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来,哀叹道:“这两个小魔王最听嫂嫂的话,干脆放这寄养好了。”可她的眼神满是幸福和得意。

“哭天抹泪生下的一对大宝贝儿,舍得贴给我?只怕天没黑,就是哭着找来。更则小姑乐意,何家奶奶能同意?姑爷能同意?不怕把你休出何家,抱走这对大宝贝儿?”雨嫣将两个宝贝抱坐在腿上,狠狠地在两张嫩嫩地小脸上印上狼吻。“啵——啵——又香又嫩!”

“嘿嘿……”萧珍珍被她垂涎三尺的馋像逗乐了,“如今已除孝,等哥哥回来,圆了房,还怕没孩子抱?”

雨嫣面色微红的瞪了眼萧珍珍,“口没遮拦……”看着怀里得两个手拉着手的宝贝,更觉得小孩子还是五岁前比较好玩。“宇儿如今觉得自己个儿是大男子汉了,根本不让抱。不过倒是越来越有乃父之风,苟不言笑。唉……”

也不知萧峰出征前,同萧文宇讲了些什么。小家伙自父亲出征后,便再也不同她睡。幸好他没把睡前故事忌了,不然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那是越来越有将帅之威了……”提起自己宝贝侄儿,萧珍珍嘴角扬起得得意又多了几分。

正说着,萧文宇挑门帘找门外进来。见雨嫣、萧珍珍行礼,“小姨、姑母安。”转眼一看何氏兄弟坐在雨嫣腿上,面色微暗,淡淡笑道:“山儿、林儿来了?”

何氏兄弟对这位大表哥,是又爱又怕。见到大表哥狐狸式的微笑,兄弟俩本能的往舅母怀里缩,最后又迫于他的yin威,齐声怯怯地道:“宇表哥……”

小秋端着萨其玛走进来,还没到到何氏兄弟跟前,就被萧文宇一抬手劫走了。“山儿、林儿,去表哥屋里,有萨其玛、有故事听。”说完,他诡谲一笑,转身走了。“来晚了,萨其玛就没了。”

何庆山、何庆林苦着脸望了望无奈的舅母,最后从她腿上滑下,迈开小短腿追了出去。“宇表哥,等等……”兄弟俩的奶妈、丫环,也贴身跟了出去。

“这两小魔王也就见了宇儿老实,偏偏又逢人就夸自己的的表哥本事大、功夫深,见了面反倒象是猫见了老鼠似的。”萧珍珍等他们都走远了,才嗔怪道。“前儿个回去除孝时,怎么瞧着胜哥的身子骨那么弱呀?快三岁了,走路都走不利索,总让人抱着。”

虽说不喜欢沈氏、顾雨柔,可见小弟的独苗体质弱小,萧珍珍难免看着心疼。

雨嫣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轻叹,在娘胎里就担惊受怕,能好到哪里去。“天生不足,许大些就好了。”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许久,才又说起了长安城内的新鲜事。

“老爷,夫人来信了。”程喜一路小跑地来到萧峰的书房,递上刚刚接到的家信。看萧峰微微弯眉,接过书信,他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有些迫切地撕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信纸,找开信纸,雨嫣秀逸的字体跃出眼帘。信上最平淡、普通的记叙,让他的心满满地……

雨嫣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信很长。几乎每日发生的小件都记下来,告诉他。事无巨细,让他感觉自己离家不远,对家中一切了如指掌,整整三年从未间断……

但细看来信,就不敢发现,她报喜不报忧,似乎家中一切安好,根本没有烦心事。

掌管若大的镇南侯府谈何容易,光说用那点薄产养活,越来越多的残兵就绝非易事。可却从来没听她说过半个不字,道过一声苦。

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

读完手中的信,萧峰闭目标靠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出如今的妻子会怎般模样。就是原来的模样,也越来越淡了。会不会有一日,他连雨嫣的模样都记不得、不认得?

一语成谶,让他听尽了苦头。

“咚咚——”城头上战鼓雷动,萧峰扔下信,起身披上战甲,拿起长刀冲了出去。

与突厥连战三年,其国力日弱。青黄不接,正是突厥人强抢大燕平民最猖獗之时,几乎每日皆有战事。只等今年秋日再同突厥一决雌雄,早些得胜还朝,与家人团聚。

顾雨柔端着托盘中的鸡汤,在萧轩的门外徘徊了许久,眼看鸡汤都快凉了,她还是没勇气敲响他的房门。

房内的萧轩同样举着手中的书,却半晌没有翻页。回想顾雨柔拼死为萧家继续香火,以及三年来她养育胜哥儿、孝敬公婆的种种,再硬得心也会弱下来。

萧轩也已过弱冠之年,细细想过后,竟发觉她最大的过错,不过是因为太喜欢他,做出那些出格之事。整整委曲求全三年,足矣……

更何况,她是胜哥的娘儿,他实在不该再耿耿于怀。为了胜哥儿,为这整个家,原谅她。

萧轩思索良久,才哑着嗓子问道:“谁在门外?”

顾雨柔一惊,差点打翻手中的鸡汤。定了定神,她才淡淡地笑着,端汤入内。“夫君,是柔儿……”

萧轩这才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一旁的笔,抬眼看了一下顾雨柔,又飞快地垂下眼睑。“何事……”

“人说:秋风凉,春风寒。熬了点鸡汤,温度正好,喝下去暖暖身子。”顾雨柔笑盈盈地将汤端到他面前,柔声道:“趁热喝了吧。”

萧轩看了眼桌上的鸡汤,他又放下笔,端起盅将鸡汤吃完,放下碗。“也早些回去歇着去吧。”

他话音未落,顾雨柔竟掩袖抽泣起来。

萧轩一怔,莫不是府中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惹到她了?“为何哭泣,莫不是那里不舒服,或是哪里……”

这一问更捅了马蜂窝,顾雨柔竟放声大哭起来……

“莫哭,快说话呀!”萧轩急得直围着她转,而顾雨柔哭得愈发伤心了。“快出话呀!急死人了……”

苦苦追问许久,顾雨柔才抬起红肿的双眼,哀叹道:“夫君今日竟然……竟然劝柔儿早些休息……柔儿就是即刻去死……也心满意足了。”

萧轩心生怜意,再回想自己不咸不淡的态度,只觉得脸热。“嗯……”

顾雨柔见萧轩面色泛红,眼中闪过得色,咬了咬唇,扑通一声跪倒在萧轩跟前。“夫君,自从生下胜哥儿,柔儿就自知罪孽深重。才发现自己对嫣妹是多么的不公,可……可柔儿时常会心生庆幸,庆幸能守在夫君身边。纵然惹夫君厌弃,但能守在夫君身边,哪怕每日只是看一眼,柔儿都甘之若饴……”她说得入情入理,动人心弦,神情哀婉。“任生唯一憾事,就是胜哥儿天生不足……今日柔儿厚颜……厚颜相求……求夫君可以……可以再让柔儿为夫君生下一男半女,万一日后柔儿有个好歹……不至于让胜哥儿,太过孤单……呜呜……”

萧轩闻之,羞得涨红了耳朵。可转头又见顾雨柔跪哭在跟前,萧轩的心也是肉长的,朝夕相处三年有余,又怎么会没有半分情义。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胜哥儿……

想起羸弱的长子,萧轩阵阵心疼。

天生不足?怀胎十月郁郁寡欢,少人关怀,生出得孩子又怎会强健。若有一日,他们夫妻二人离开人世,难不成就留下他孤苦伶仃活了世上?

看着哭泣如带泪梨花,他心软了。长长地吸了口气,萧轩扶起跪在地上的顾雨柔。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帮她抹去泪水。“莫再哭……莫再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还得看着大宅子里儿孙满堂……扶你一块……回房歇着吧……”

顾雨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梦想多年的梦,终成现实,她一时没活接受。懵怔的望着萧轩,直看得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哇——”顾雨柔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多年来压在她心头的委屈、不安,一股脑地涌上来……

萧轩彻底慌了手脚,最后只能搂着她,他略显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任她哭湿他的袄。

顾雨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她最后睡在他的怀里。等到她睁开眼睛时,她同他合衣而卧,而他依然搂她在怀……

她终于等到了,顾雨柔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顾雨嫣,萧轩完完全全是她的了!账,她会慢慢得算清楚……

卷三 为妻 第十八章 和离书 第十八章 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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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开信纸,将信上隽秀的字迹看了又看,萧峰沉吟片刻,才对送信的人说道:“回去告诉夫人,一切依她在信中所言。”

程喜塞了些赏钱打发人走了,转身见萧峰皱眉沉默不语,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关上的房门。

想要面谈?

眼前浮现红色嫁衣映衫下倔强的小脸,萧峰不自觉扬起嘴角,她竟要与他见面谈。会同他讲什么?

曾经喊他大叔的小丫头,阴差阳错地成了自己的妻,萧峰也道不明心里是个啥滋味。毕竟她还未满十二岁,他又比她大十岁。个子的小小,至多才到他肩窝处。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极不相配,倒是她与二弟立在一处时仿佛是幅淡雅的风花雪月。

萧峰皱着脸,不悦地将脑中的那幅风花雪月****粉碎。不管相不相配,她已经是他萧峰的妻子、他的女人,只能站在他的身边。时间久了,慢慢也就顺眼了。

会同他谈和离?

莫明的烦闷自心底生起,萧峰冷着脸出了书房,大步走向府中的练功房。可他的脑子却没闲下来,满脑子想得都是明天同雨嫣的见面及见面后会谈及的内容。

她如此坚持和离,会不会是她心里仍旧惦念着二弟?对他念念念不忘,所以才……

萧峰怒火中烧,连挥出的拳头都多了几分力。不多时,府中同他陪练的侍卫已纷纷倒地,捂着伤处趴在地上****。

他极为不满地扫了眼地上的残兵败将,严厉地说道:“今儿起,练功时间多加一时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片无力的哀号。

夫人!?

雨嫣了然于心地挑了挑眉,思忖片刻又笑弯的嘴角。

两个字就表明立场,直接把“和离”丢出见面相谈的议题之外,他还不算太笨。

明明不缺女人的萧大将军,为何会抓住她这个还不算女人的小丫头,不放手?难道他知道她是沈氏的继承者?

不太可能!

她又不是长得倾城倾国的小祸水,为什么……

一切都只能等明日了……

看着茶碗中摇曳的翠绿,萧峰对着面前轻笑的小女孩,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个比他小十岁的小丫头,却让他感受到一种成人的压力。

不可!绝不能在气势上被她压倒,堂堂大将军不能败于她跟前。

必须先声夺人!

“老宅已经有人在整理,十天后的黄道吉日就可以分府搬家了。”萧峰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抢先一步把握了先机。“等分了府,就来接你回去。一个家缺了主母,成什么样子。”他的语气越发得理直气壮,隐隐带着一丝命令。

有了良好的开始,萧峰也放了胆量,开始涛涛不绝地对着雨嫣说教,几乎将她成为萧府主母之后的责任都讲了个遍。直到他喝光两杯茶,续上第三杯茶时,他才发觉一直挂着得体微笑的雨嫣,安静得有些诡谲。

“咳咳……”萧峰清了清喉咙,“相约见面详谈,有何要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嫣儿深知萧将军是位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坦荡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故嫣儿冒昧得请萧将军前来,有一事相问,希望将军能直言不讳,一解嫣儿心中疑惑。”雨嫣摆出完美的仕女风范、无懈可击,潜移默化中牵住萧峰的鼻子。

只见过数次,但雨嫣感觉萧峰是个不屑说谎,也不会说谎的人。不过她还是预先高高地把他捧起,让他想说谎都觉得对不起这张面皮。更何况为了一件小事,实在不值得丢了真汉子的名头。

萧峰在雨嫣的赞美声中,不自觉得又挺了挺胸,才沉稳地说道:“但说无妨。”

雨嫣轻笑着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当初雨嫣离开侯府时,当着侯爷和将军的面提出和离,侯爷和将军均未提出异议。时隔几日之后,侯爷和将军却要接雨嫣回府,只字不提和离。雨嫣只想弄清楚,将军为何会一改初衷,决定接雨嫣回萧家?这件事对萧将军来说,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不是难事……”萧峰只觉得背上的汗下来了,其中原由实在让他说不出口。可要他说谎,他又说不出。在雨嫣期待、平静的眼神中,萧峰急得额角沁出一层薄汗。

早晚她都会知道真相,还不如由他口中道明。萧峰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说道:“是因为文宇……”声音里带着浓浓地为人父的欠疚。“原本萧某也不想耽误雨嫣小姐,只是……宇儿太孤独了,难得他与雨嫣小姐投缘。在知道小姨变成娘时,他欢喜得什么似的,等到很晚,只为证实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迷底揭开,雨嫣恍然大悟,原来理由如此简单。只是……

萧峰过意不去地移开视线,但随后却又更坚定的重新将眼睛盯在雨嫣身上。“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文宇,萧某都会接雨嫣小姐回府。无论是迎,还是扛……”

雨嫣惊诧地瞪大眼睛,看着萧峰那张活土匪脸,最后扑哧一声乐了。

她一笑,反倒让萧峰感到有些难为情,黝黑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紫。雨嫣第一次知道,肤色黑的人害臊,脸会变紫,而非红。

没有了秘密,萧峰也敞开心胸,侃侃而谈:“过了年,文宇五岁。他娘生下她,就没了。我这个爹又常年在外征战,他几乎是下人带大的。他很懂事、聪慧,可他太孤独了。在侯府,他跟谁都不太亲近,除了萧轩时常会带他出去玩,他连个玩伴都没有,甚至不会调皮倒蛋……”

听了心中难免泛酸,可让她为了一个孩子放弃自己的自由,她做不到……

她就算是做了反抗,只怕也是无用功。

若她以死相逼迫,也许萧峰会答应……

可后面呢?

她毕竟是名弃妇,若回顾家,只会引来更多的非议。单独在外居住,日子久了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不会放心。就算可以独居,顶着弃妇只名,会招来更多的祸事。顾家会更加心切的为她张罗亲事,也许她下回被包办的婚姻还不如第一次,起码遇到得是坦荡的汉子。

雨嫣这副身子的年纪还太小,就算想走四方,她这个年纪也很难成行。唯今之计是替自己寻一个可靠的安身之所,如此看来萧府最合适不过。

打定主意,雨嫣开始盘算最有利于自己的计划。

雨嫣深受感动的长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雨嫣父母双亡,文宇的孤独也略有体会。为了他……雨嫣愿意随萧将军回府……替将军操持家务,抚养文宇成才……”她恰如其分地羞着脸,低下头。

准备大费口舌、甚至是动手劫人的萧峰,被雨嫣突然地深明大义,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雨嫣小姐,此话当真?”

犹豫半天,雨嫣低下的头,羞答答地点了点。

“太棒了!”萧峰激动的站起身,高兴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是分不清,这份高兴有多少是为儿子,又有多少为自己。“那……那萧某现在就回府,等黄道吉日、吉时,再来迎雨嫣小姐。”转身抬腿就想走。

“萧将军,且慢——”

萧峰疑惑的回头,“雨嫣小姐,还有何事?”

雨嫣若有所思的望着萧峰,“萧将军不与雨嫣和离,只是为了文宇?”雨嫣做了两世的女人,女人必不可少的虚荣心,她也有。明明是设计的陷阱,但她的心还是微微一紧。

神经粗大的萧峰根本没有意识到雨嫣问题中的“只”字,很痛快地回答道:“是为了文宇。”他的头也很一致地重重点了点。

抹掉心头淡淡地失望,雨嫣依旧温和地问道:“文宇成亲后,雨嫣再要求和离,萧将军应该不会再有异议了吧?”

啊……

萧峰傻眼了,完全不知道雨嫣在讲些什么。文宇成亲后,和离?

她疯了不成?

“雨嫣小姐,此话从何说起?”萧峰嘴唇合翕,许久才问出一句。

“依方才所言,萧将军不同意与雨嫣和离,只因为文宇。若文宇成亲,他有妻子相伴,自不会孤独。到那时雨嫣便再没理由留在萧府,再谈和离,萧将军应该不会再有异议了吧?”雨嫣一派风淡云轻,笑眯眯地望着萧峰。

萧峰被她绕得头都大了,有些烦燥地问道:“雨嫣小姐讲了这么多,是不是不想同萧某回府,依旧想要和离?”

“是要和离,不过是在十三年后。”

“十三年?”文宇满十八岁。萧峰吃惊地张了眼睛,“十三年后,文宇成亲。正是享受天伦、子女孝敬长辈之时,怎么要……”

“阴差阳错与萧将军结成夫妻,这也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可万一哪日萧将军飞黄腾达,有人拿这桩亲事作文章,害将军颜面尽失,一怒之下休了雨嫣,又该如何?”雨嫣表情冷静,用平淡的语气反问。

“绝无此事,萧某从不食言。萧某也不是那忘恩负义,心性凉薄之人。这一都会善待于你……”萧峰积极地表明立声。

雨嫣笑着摇头否决,“萧将军如何对别人,雨嫣不知。然萧将军甚至整个侯南府已经失信于雨嫣。富易妻……若萧将军心血来潮,休了雨嫣?到那时,又让雨嫣如何自处?

雨嫣再不作无把握之事,若萧将想接雨嫣回家,何不以和离书为聘礼?若十三年后,你我琴瑟合鸣,全当它是一纸笑话。若萧将军对雨嫣并无半分好感,又受誓言所累,不好逐雨嫣出家门。雨嫣自会拿着和离书,体面的离开。两全其美,还望将军成全。”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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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才刚要松口气的沈氏,又被吓得将心提要嗓子眼,眼睛里盛满戒备地望着举着单子的萧珍珍。

有她在,分府一事不可能轻易完结。特别是,还有另一半的……

镇南侯好象早就料到女儿有话要说,“珍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生怕自己个儿的妹子又说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萧峰在边上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劝道:“珍珍,分到哥哥名下的,已经足够了。妹子……别惹父亲生气,别再添乱了……”

一向性情火爆的萧珍珍,听了他的话竟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反问道:“瞧,哥哥说得什么话呀?难不成小妹一开口,说得全是让父亲生气的话?哥,可冤枉死小妹了……”

萧峰见她没恼了,心也就放下了。“只要不是让父亲生气的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珍珍得意的仰了仰脸,笑了。“这还差不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件小事。正因为事情太小,实在怕母亲贵人事忙给忘了,特意帮忙记着,没成想还真让我猜中了,用上了……”

沈氏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阴着脸问道:“如何分府,这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难不成还少写、漏写了不成?”

见沈氏先恼了,萧珍珍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如何分府,这单上列得明白、清楚,半毫不差。一看就知道母亲劳心费神,实在不易。”

沈氏依旧阴着脸,打算装聋作哑到底。可萧珍珍是谁,如何能让她得逞。“不过母亲确实忘了一件事。想当初我出嫁时……”

“难不成今儿个来府,是想再多分上一份?除去嫁妆,萧家可没有分家产给女儿的规矩。”沈氏故意打岔,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她心里盼着萧珍珍能冲上来找她理论、甚至对她大大出手,可今儿个的萧珍珍却异常冷静,任凭她如何挑衅,都一派海阔天空的架势。“就算分一两银,都不成!不合规矩!”

昨夜里萧珍珍的奶娘汪妈,事先在府中预演了一回今日的情景。她扮沈氏时说得话,比沈氏讲得还要过分数倍。为了兄长,萧珍珍都咬牙忍住了。如今真正对上沈氏,她反倒显得格外胸有成竹。

“谁说要分银子了?女儿只不过是在称赞母亲为人慷慨,在我出嫁时陪送的嫁状,多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吃惊。还将珍珍亲生母亲一半的陪嫁还给了珍珍,另一半……”萧珍珍拉着超长的尾音,故作高深地望着沈氏。“另一半仍由母亲保留,如今哥哥已然分府,那我们生母的另一半陪嫁是不是应该还给哥哥了?就算母亲替代生母,送哥哥一份分府的礼物。对吧,父亲……”

虽知沈氏爱财,会在府时刁难峰儿,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她竟然还昧下原配的留下的嫁妆。

镇南侯面色一沉,周身泛起几分寒意。开口时还是给沈氏留了几分颜面。“府中事多,一时忘了也是难免。为了代管你们生母的嫁妆,你母亲也受了不少累,这份恩情可不能忘了。我看……峰儿分府了,交还给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沈氏死不甘心,犹豫片刻,讪讪地笑着说道:“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登记,等下次见儿媳,再交予她也不迟。”

想让她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没门儿!

镇南侯扭脸盯着着,目光如炬,明显带着不信。若不是还要顾念两个儿子的兄弟情、萧轩的颜面,这目光短浅的蠢妇早被他撵出家门了。

沈氏被侯爷的目光钉得心虚已经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舍命,不舍财,沈氏佯装神情坦然,强扯嘴角的微笑。

看沈氏丑态百出,萧珍珍甭提多解恨了。看戏看够了,她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摞单子,笑吟吟地说道:“女儿就怕母亲贵人多忘事,昨儿特意把单子备好了,请母亲过目。”说罢,她贴心的将单子送到沈氏手中。

死攥着单子,沈氏的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气得呼呼直喘。思量半晌,沈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管事婆子宋嬷嬷,“去准备吧,千万别弄混了……”

宋嬷嬷心领神会,领命才要出去。

“等等……”萧珍珍脸上的笑容就没歇过,“汪妈是我娘的陪嫁丫环,让她去给宋嬷嬷搭把手,保管不会把物件弄混了。”

沈氏恨不能生啖其肉,她实在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正要与萧珍珍决一死战时,萧轩抢先起身向萧珍珍施礼,他面带愧色地说道:“姐姐说得极是,那就烦劳汪妈了。宋嬷嬷,还不同汪妈一同退下?”

萧轩冷清的声音让沈氏混沌地脑子冷静下来,眼看大势以去,才又缓缓坐下,充宋嬷嬷挥了挥手。“去吧……”

还是算了吧!若真得惹火了侯爷,再重新分府,只怕……

只当吃亏,换平安吧。

匿了人家的嫁妆,反倒是她吃了亏……

这都什么人……

镇南侯府分府,终于在萧珍珍热心、侯爷的默许中落幕。萧峰仅顺利分府,还意外得多得许多……

沈氏大病了一场,财舍了,还差点舍了命……

次日,萧文宇告别祖父、祖母、二叔和不甚喜欢的新婶娘,欢欢喜喜地同萧峰骑马去他们的新家。

“爹,搬了新家,小姨是不是也快回家了?”萧文笑着回头,问身坐在他身后萧峰。

“明日就接她回来。”萧峰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儿子的头。

萧文宇笑弯的眼,心里乐开了花。“明儿一同去。”

“好,同去!”

看罢手中的信,雨嫣轻轻地垂下手臂,再想到前途未卜,不由得长叹一声。倒把身边的小秋,吓了一跳。“小姐,莫不是萧府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嗯……”雨嫣一怔,待听明白小秋的意思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变故。侯府今儿个分府,明日就来接咱们。”

“新姑爷可够心急的……”小秋愉快的逗笑着。

“是挺急的。”急着接她去当继母兼保母。不过想起萧文宇可爱、又爱装大人的模样,雨嫣脸上也露出淡淡地喜悦。

小秋误会了,以为雨嫣对新爷颇为满意,暗自为她高兴。“我这就带文秀、文丽、文华去收拾,准误不了回府的时辰。”一脸喜气地出去忙活去了。

自从惩处小草以后,她身边就只剩下小秋一个丫环,曾管家又替她寻了三个新丫环。寻得都是沈氏里的家生子,虽不知雨嫣的身份,但对她绝对忠诚,小秋理所当然得升为她身边的大丫环了。

当夜,雨嫣就把回萧府的事及回去的时间都对曾管家一家讲了,对于她的决定,他们也只能接受。原本雨嫣想着身边有了四个丫环,不想再让王嬷嬷与家人分离,没打算带她进萧府。却遭到他们全家的强烈反对,王嬷嬷更是伤心欲绝的流泪了。雨嫣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讲明她绝没嫌弃之意,只是想让王嬷嬷享受天伦之乐。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雨嫣只能妥协,带王嬷嬷进萧府,待府中一切安定以后,再送她出来享天伦。

且不提雨嫣这里如何准备进萧府,单说萧府那里,不只有一堆的杂事等着雨嫣,还有一个忧怨的女子正等着看她的好戏。

“夫人,东西都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奴婢好叫人再改过来。”杜鹃笑眯眯行礼。

姜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颇合我心思,有赏!”

“谢夫人赏。”杜娟一听有赏,更是喜上眉梢。

听着杜娟一口一声夫人,姜氏心里甭提多舒服了。当初就因为看杜娟有眼色,在侯府时、无旁人,她就称呼自己为夫人。她才一路由扫地丫环,升作她身边的大丫头。

姜氏的兄长原是萧峰的部下,阵亡杀场。受其兄长所托,萧峰对姜氏一家照顾颇多。姜氏的父亲感念萧峰的恩情,也是为了让全家有所依靠。见萧峰原配亡故后,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便将姜氏送于萧峰作了妾。

姜氏初进侯府时,恍若掉进福窝里,侯府里的吃穿用度不知比家里好上多少倍。侯府虽由沈氏掌管,碍于侯爷的威严,她从不敢克扣。姜氏平时躲在萧峰的院子里,倒也过得滋润自在。

舒服日子过久了,再加上萧峰的身边又只有她一个女人,慢慢地姜氏竟生出别的心思。

她自恃容貌娇好,虽不敢贪求正妻之位,却开始妄想正妻之权。

得知萧峰娶进门的正室还未满十二岁,她的心思就愈加活络。如今分府出来,上面没了沈氏的压制,她的这种想法欲加的强烈。

杜娟的这声“夫人”刚好暗合了姜氏的心思,她慵懒地坐在榻上,闭上眼遥想全府的下人背弓起膝齐呼她“夫人”的光景,又想到随她拿捏的正室,她嘴角的得意再也遮示不住。

身旁的杜娟微微垂首,眼底浮现鄙夷,嘴不屑地轻撇。

夫人……

她也配?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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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才刚要松口气的沈氏,又被吓得将心提要嗓子眼,眼睛里盛满戒备地望着举着单子的萧珍珍。

有她在,分府一事不可能轻易完结。特别是,还有另一半的……

镇南侯好象早就料到女儿有话要说,“珍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生怕自己个儿的妹子又说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萧峰在边上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劝道:“珍珍,分到哥哥名下的,已经足够了。妹子……别惹父亲生气,别再添乱了……”

一向性情火爆的萧珍珍,听了他的话竟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反问道:“瞧,哥哥说得什么话呀?难不成小妹一开口,说得全是让父亲生气的话?哥,可冤枉死小妹了……”

萧峰见她没恼了,心也就放下了。“只要不是让父亲生气的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珍珍得意的仰了仰脸,笑了。“这还差不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件小事。正因为事情太小,实在怕母亲贵人事忙给忘了,特意帮忙记着,没成想还真让我猜中了,用上了……”

沈氏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阴着脸问道:“如何分府,这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难不成还少写、漏写了不成?”

见沈氏先恼了,萧珍珍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如何分府,这单上列得明白、清楚,半毫不差。一看就知道母亲劳心费神,实在不易。”

沈氏依旧阴着脸,打算装聋作哑到底。可萧珍珍是谁,如何能让她得逞。“不过母亲确实忘了一件事。想当初我出嫁时……”

“难不成今儿个来府,是想再多分上一份?除去嫁妆,萧家可没有分家产给女儿的规矩。”沈氏故意打岔,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她心里盼着萧珍珍能冲上来找她理论、甚至对她大大出手,可今儿个的萧珍珍却异常冷静,任凭她如何挑衅,都一派海阔天空的架势。“就算分一两银,都不成!不合规矩!”

昨夜里萧珍珍的奶娘汪妈,事先在府中预演了一回今日的情景。她扮沈氏时说得话,比沈氏讲得还要过分数倍。为了兄长,萧珍珍都咬牙忍住了。如今真正对上沈氏,她反倒显得格外胸有成竹。

“谁说要分银子了?女儿只不过是在称赞母亲为人慷慨,在我出嫁时陪送的嫁状,多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吃惊。还将珍珍亲生母亲一半的陪嫁还给了珍珍,另一半……”萧珍珍拉着超长的尾音,故作高深地望着沈氏。“另一半仍由母亲保留,如今哥哥已然分府,那我们生母的另一半陪嫁是不是应该还给哥哥了?就算母亲替代生母,送哥哥一份分府的礼物。对吧,父亲……”

虽知沈氏爱财,会在府时刁难峰儿,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她竟然还昧下原配的留下的嫁妆。

镇南侯面色一沉,周身泛起几分寒意。开口时还是给沈氏留了几分颜面。“府中事多,一时忘了也是难免。为了代管你们生母的嫁妆,你母亲也受了不少累,这份恩情可不能忘了。我看……峰儿分府了,交还给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沈氏死不甘心,犹豫片刻,讪讪地笑着说道:“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登记,等下次见儿媳,再交予她也不迟。”

想让她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没门儿!

镇南侯扭脸盯着着,目光如炬,明显带着不信。若不是还要顾念两个儿子的兄弟情、萧轩的颜面,这目光短浅的蠢妇早被他撵出家门了。

沈氏被侯爷的目光钉得心虚已经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舍命,不舍财,沈氏佯装神情坦然,强扯嘴角的微笑。

看沈氏丑态百出,萧珍珍甭提多解恨了。看戏看够了,她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摞单子,笑吟吟地说道:“女儿就怕母亲贵人多忘事,昨儿特意把单子备好了,请母亲过目。”说罢,她贴心的将单子送到沈氏手中。

死攥着单子,沈氏的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气得呼呼直喘。思量半晌,沈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管事婆子宋嬷嬷,“去准备吧,千万别弄混了……”

宋嬷嬷心领神会,领命才要出去。

“等等……”萧珍珍脸上的笑容就没歇过,“汪妈是我娘的陪嫁丫环,让她去给宋嬷嬷搭把手,保管不会把物件弄混了。”

沈氏恨不能生啖其肉,她实在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正要与萧珍珍决一死战时,萧轩抢先起身向萧珍珍施礼,他面带愧色地说道:“姐姐说得极是,那就烦劳汪妈了。宋嬷嬷,还不同汪妈一同退下?”

萧轩冷清的声音让沈氏混沌地脑子冷静下来,眼看大势以去,才又缓缓坐下,充宋嬷嬷挥了挥手。“去吧……”

还是算了吧!若真得惹火了侯爷,再重新分府,只怕……

只当吃亏,换平安吧。

匿了人家的嫁妆,反倒是她吃了亏……

这都什么人……

镇南侯府分府,终于在萧珍珍热心、侯爷的默许中落幕。萧峰仅顺利分府,还意外得多得许多……

沈氏大病了一场,财舍了,还差点舍了命……

次日,萧文宇告别祖父、祖母、二叔和不甚喜欢的新婶娘,欢欢喜喜地同萧峰骑马去他们的新家。

“爹,搬了新家,小姨是不是也快回家了?”萧文笑着回头,问身坐在他身后萧峰。

“明日就接她回来。”萧峰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儿子的头。

萧文宇笑弯的眼,心里乐开了花。“明儿一同去。”

“好,同去!”

看罢手中的信,雨嫣轻轻地垂下手臂,再想到前途未卜,不由得长叹一声。倒把身边的小秋,吓了一跳。“小姐,莫不是萧府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嗯……”雨嫣一怔,待听明白小秋的意思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变故。侯府今儿个分府,明日就来接咱们。”

“新姑爷可够心急的……”小秋愉快的逗笑着。

“是挺急的。”急着接她去当继母兼保母。不过想起萧文宇可爱、又爱装大人的模样,雨嫣脸上也露出淡淡地喜悦。

小秋误会了,以为雨嫣对新爷颇为满意,暗自为她高兴。“我这就带文秀、文丽、文华去收拾,准误不了回府的时辰。”一脸喜气地出去忙活去了。

自从惩处小草以后,她身边就只剩下小秋一个丫环,曾管家又替她寻了三个新丫环。寻得都是沈氏里的家生子,虽不知雨嫣的身份,但对她绝对忠诚,小秋理所当然得升为她身边的大丫环了。

当夜,雨嫣就把回萧府的事及回去的时间都对曾管家一家讲了,对于她的决定,他们也只能接受。原本雨嫣想着身边有了四个丫环,不想再让王嬷嬷与家人分离,没打算带她进萧府。却遭到他们全家的强烈反对,王嬷嬷更是伤心欲绝的流泪了。雨嫣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讲明她绝没嫌弃之意,只是想让王嬷嬷享受天伦之乐。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雨嫣只能妥协,带王嬷嬷进萧府,待府中一切安定以后,再送她出来享天伦。

且不提雨嫣这里如何准备进萧府,单说萧府那里,不只有一堆的杂事等着雨嫣,还有一个忧怨的女子正等着看她的好戏。

“夫人,东西都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奴婢好叫人再改过来。”杜鹃笑眯眯行礼。

姜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颇合我心思,有赏!”

“谢夫人赏。”杜娟一听有赏,更是喜上眉梢。

听着杜娟一口一声夫人,姜氏心里甭提多舒服了。当初就因为看杜娟有眼色,在侯府时、无旁人,她就称呼自己为夫人。她才一路由扫地丫环,升作她身边的大丫头。

姜氏的兄长原是萧峰的部下,阵亡杀场。受其兄长所托,萧峰对姜氏一家照顾颇多。姜氏的父亲感念萧峰的恩情,也是为了让全家有所依靠。见萧峰原配亡故后,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便将姜氏送于萧峰作了妾。

姜氏初进侯府时,恍若掉进福窝里,侯府里的吃穿用度不知比家里好上多少倍。侯府虽由沈氏掌管,碍于侯爷的威严,她从不敢克扣。姜氏平时躲在萧峰的院子里,倒也过得滋润自在。

舒服日子过久了,再加上萧峰的身边又只有她一个女人,慢慢地姜氏竟生出别的心思。

她自恃容貌娇好,虽不敢贪求正妻之位,却开始妄想正妻之权。

得知萧峰娶进门的正室还未满十二岁,她的心思就愈加活络。如今分府出来,上面没了沈氏的压制,她的这种想法欲加的强烈。

杜娟的这声“夫人”刚好暗合了姜氏的心思,她慵懒地坐在榻上,闭上眼遥想全府的下人背弓起膝齐呼她“夫人”的光景,又想到随她拿捏的正室,她嘴角的得意再也遮示不住。

身旁的杜娟微微垂首,眼底浮现鄙夷,嘴不屑地轻撇。

夫人……

她也配?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第二十章 落幕?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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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才刚要松口气的沈氏,又被吓得将心提要嗓子眼,眼睛里盛满戒备地望着举着单子的萧珍珍。

有她在,分府一事不可能轻易完结。特别是,还有另一半的……

镇南侯好象早就料到女儿有话要说,“珍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生怕自己个儿的妹子又说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萧峰在边上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劝道:“珍珍,分到哥哥名下的,已经足够了。妹子……别惹父亲生气,别再添乱了……”

一向性情火爆的萧珍珍,听了他的话竟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反问道:“瞧,哥哥说得什么话呀?难不成小妹一开口,说得全是让父亲生气的话?哥,可冤枉死小妹了……”

萧峰见她没恼了,心也就放下了。“只要不是让父亲生气的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萧珍珍得意的仰了仰脸,笑了。“这还差不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件小事。正因为事情太小,实在怕母亲贵人事忙给忘了,特意帮忙记着,没成想还真让我猜中了,用上了……”

沈氏的脸面再也挂不住了,阴着脸问道:“如何分府,这单子上写得明明白白,难不成还少写、漏写了不成?”

见沈氏先恼了,萧珍珍反倒笑得更灿烂了。“如何分府,这单上列得明白、清楚,半毫不差。一看就知道母亲劳心费神,实在不易。”

沈氏依旧阴着脸,打算装聋作哑到底。可萧珍珍是谁,如何能让她得逞。“不过母亲确实忘了一件事。想当初我出嫁时……”

“难不成今儿个来府,是想再多分上一份?除去嫁妆,萧家可没有分家产给女儿的规矩。”沈氏故意打岔,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她心里盼着萧珍珍能冲上来找她理论、甚至对她大大出手,可今儿个的萧珍珍却异常冷静,任凭她如何挑衅,都一派海阔天空的架势。“就算分一两银,都不成!不合规矩!”

昨夜里萧珍珍的奶娘汪妈,事先在府中预演了一回今日的情景。她扮沈氏时说得话,比沈氏讲得还要过分数倍。为了兄长,萧珍珍都咬牙忍住了。如今真正对上沈氏,她反倒显得格外胸有成竹。

“谁说要分银子了?女儿只不过是在称赞母亲为人慷慨,在我出嫁时陪送的嫁状,多得让全长安城的人都吃惊。还将珍珍亲生母亲一半的陪嫁还给了珍珍,另一半……”萧珍珍拉着超长的尾音,故作高深地望着沈氏。“另一半仍由母亲保留,如今哥哥已然分府,那我们生母的另一半陪嫁是不是应该还给哥哥了?就算母亲替代生母,送哥哥一份分府的礼物。对吧,父亲……”

虽知沈氏爱财,会在府时刁难峰儿,却怎么也不曾想到,她竟然还昧下原配的留下的嫁妆。

镇南侯面色一沉,周身泛起几分寒意。开口时还是给沈氏留了几分颜面。“府中事多,一时忘了也是难免。为了代管你们生母的嫁妆,你母亲也受了不少累,这份恩情可不能忘了。我看……峰儿分府了,交还给他也了了一桩心事。”

沈氏死不甘心,犹豫片刻,讪讪地笑着说道:“时间仓促,也没来得及登记,等下次见儿媳,再交予她也不迟。”

想让她把吃到肚子里的肉,再吐出来,没门儿!

镇南侯扭脸盯着着,目光如炬,明显带着不信。若不是还要顾念两个儿子的兄弟情、萧轩的颜面,这目光短浅的蠢妇早被他撵出家门了。

沈氏被侯爷的目光钉得心虚已经到了极点,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舍命,不舍财,沈氏佯装神情坦然,强扯嘴角的微笑。

看沈氏丑态百出,萧珍珍甭提多解恨了。看戏看够了,她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摞单子,笑吟吟地说道:“女儿就怕母亲贵人多忘事,昨儿特意把单子备好了,请母亲过目。”说罢,她贴心的将单子送到沈氏手中。

死攥着单子,沈氏的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气得呼呼直喘。思量半晌,沈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管事婆子宋嬷嬷,“去准备吧,千万别弄混了……”

宋嬷嬷心领神会,领命才要出去。

“等等……”萧珍珍脸上的笑容就没歇过,“汪妈是我娘的陪嫁丫环,让她去给宋嬷嬷搭把手,保管不会把物件弄混了。”

沈氏恨不能生啖其肉,她实在忍无可忍,猛然站起身,正要与萧珍珍决一死战时,萧轩抢先起身向萧珍珍施礼,他面带愧色地说道:“姐姐说得极是,那就烦劳汪妈了。宋嬷嬷,还不同汪妈一同退下?”

萧轩冷清的声音让沈氏混沌地脑子冷静下来,眼看大势以去,才又缓缓坐下,充宋嬷嬷挥了挥手。“去吧……”

还是算了吧!若真得惹火了侯爷,再重新分府,只怕……

只当吃亏,换平安吧。

匿了人家的嫁妆,反倒是她吃了亏……

这都什么人……

镇南侯府分府,终于在萧珍珍热心、侯爷的默许中落幕。萧峰仅顺利分府,还意外得多得许多……

沈氏大病了一场,财舍了,还差点舍了命……

次日,萧文宇告别祖父、祖母、二叔和不甚喜欢的新婶娘,欢欢喜喜地同萧峰骑马去他们的新家。

“爹,搬了新家,小姨是不是也快回家了?”萧文笑着回头,问身坐在他身后萧峰。

“明日就接她回来。”萧峰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儿子的头。

萧文宇笑弯的眼,心里乐开了花。“明儿一同去。”

“好,同去!”

看罢手中的信,雨嫣轻轻地垂下手臂,再想到前途未卜,不由得长叹一声。倒把身边的小秋,吓了一跳。“小姐,莫不是萧府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嗯……”雨嫣一怔,待听明白小秋的意思后,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变故。侯府今儿个分府,明日就来接咱们。”

“新姑爷可够心急的……”小秋愉快的逗笑着。

“是挺急的。”急着接她去当继母兼保母。不过想起萧文宇可爱、又爱装大人的模样,雨嫣脸上也露出淡淡地喜悦。

小秋误会了,以为雨嫣对新爷颇为满意,暗自为她高兴。“我这就带文秀、文丽、文华去收拾,准误不了回府的时辰。”一脸喜气地出去忙活去了。

自从惩处小草以后,她身边就只剩下小秋一个丫环,曾管家又替她寻了三个新丫环。寻得都是沈氏里的家生子,虽不知雨嫣的身份,但对她绝对忠诚,小秋理所当然得升为她身边的大丫环了。

当夜,雨嫣就把回萧府的事及回去的时间都对曾管家一家讲了,对于她的决定,他们也只能接受。原本雨嫣想着身边有了四个丫环,不想再让王嬷嬷与家人分离,没打算带她进萧府。却遭到他们全家的强烈反对,王嬷嬷更是伤心欲绝的流泪了。雨嫣好说歹说,费尽口舌才讲明她绝没嫌弃之意,只是想让王嬷嬷享受天伦之乐。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雨嫣只能妥协,带王嬷嬷进萧府,待府中一切安定以后,再送她出来享天伦。

且不提雨嫣这里如何准备进萧府,单说萧府那里,不只有一堆的杂事等着雨嫣,还有一个忧怨的女子正等着看她的好戏。

“夫人,东西都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奴婢好叫人再改过来。”杜鹃笑眯眯行礼。

姜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颇合我心思,有赏!”

“谢夫人赏。”杜娟一听有赏,更是喜上眉梢。

听着杜娟一口一声夫人,姜氏心里甭提多舒服了。当初就因为看杜娟有眼色,在侯府时、无旁人,她就称呼自己为夫人。她才一路由扫地丫环,升作她身边的大丫头。

姜氏的兄长原是萧峰的部下,阵亡杀场。受其兄长所托,萧峰对姜氏一家照顾颇多。姜氏的父亲感念萧峰的恩情,也是为了让全家有所依靠。见萧峰原配亡故后,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便将姜氏送于萧峰作了妾。

姜氏初进侯府时,恍若掉进福窝里,侯府里的吃穿用度不知比家里好上多少倍。侯府虽由沈氏掌管,碍于侯爷的威严,她从不敢克扣。姜氏平时躲在萧峰的院子里,倒也过得滋润自在。

舒服日子过久了,再加上萧峰的身边又只有她一个女人,慢慢地姜氏竟生出别的心思。

她自恃容貌娇好,虽不敢贪求正妻之位,却开始妄想正妻之权。

得知萧峰娶进门的正室还未满十二岁,她的心思就愈加活络。如今分府出来,上面没了沈氏的压制,她的这种想法欲加的强烈。

杜娟的这声“夫人”刚好暗合了姜氏的心思,她慵懒地坐在榻上,闭上眼遥想全府的下人背弓起膝齐呼她“夫人”的光景,又想到随她拿捏的正室,她嘴角的得意再也遮示不住。

身旁的杜娟微微垂首,眼底浮现鄙夷,嘴不屑地轻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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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配?

卷三 为妻 第一章 离家 第一章 离家 (新章节,请订阅)

急着开新卷,原本重复上存的章节不删除,开不了新卷。结果就多了几个重复章节,还让不少亲们重复订阅了。对不起,明天与编缉勾通后再商量对应之策!实在抱歉!让大家浪费了银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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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孝之后的几日里,雨嫣忙着去顾家拜望祖父、祖母,又去齐府看了姑父、姑一家,甚至还去了顾雨霞家中坐客。

看着顾雨霞怀里可爱的小外甥,立在她身边老实本分大着肚子的姨娘,雨嫣暗自诅咒一夫多妻的万恶。但见顾雨霞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幸福,再看那个姨娘相貌清秀,眼眸清澈,应该还算本分。

心里虽替顾雨霞不平,可想到自家后院的姜氏,也只能庆幸那个姐夫没抬七个、八个回来。

沐浴后洗去一身疲惫,雨嫣坐在灯下,拿出曾外父的沈三万的手扎读起来。沈氏这几年凭借书中的方子,赚了数座银山都不止。前几日,曾管家捎信来说,沈氏的船队出海真得找到了“流泪树”,并已在南方的海岛上试种成功,几乎用不多久,大燕朝的马车真得可以配上橡胶轮胎了。

算上今年,侯府农庄已经是第三年种植葡萄,总算正式进入丰果期了。去年出产太少,鲜食都不够,但她还是偷偷存了一部分,让人试着照方子酿制葡萄酒,没成想还真成了。

不过幸好在农庄里,同时种植了了许多的西瓜、甜瓜、香瓜,才让农庄稍稍收支平衡。今年若葡萄丰产,再酿出纯正的葡萄酒,侯府就等于得了一聚宝盆。

正刚雨嫣捧着书扎,yy从聚宝盆里飞出无数金银元宝时,小秋冷静的声音戳破了她的美梦。“夫人,天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雨嫣略带孩子气地撇了撇嘴角,“就要接到金元宝了,被你这么一喊,什么都没了……”

“瞧瞧夫人出息的,金元宝就想成这样儿,不知道得还真以为您一贫如洗。明明私房的银子都快没地儿放了,还这般财迷……”小秋憋着笑,故作无奈是摇头叹息。

“嘴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看来真得找个时间,同王嬷嬷商量你同曾运的婚事,省得一天到晚被嫌弃。”雨嫣也毫不客气地以促狭回敬。

“小姐……”小秋羞红着脸,气愤地转身逃出了屋子。

“呵呵……”

王嬷嬷可是早就相中小秋做小儿媳,而受够了聪明女子捉弄的曾运,对小秋也非常满意。弄不是萧家守孝,早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

看来真得找个时间,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小秋也不小了……

吃罢早饭,萧文宇就带着随身小侍冯贵,出门去了官学。才一进学堂,便看到几个衣着华丽,满脸不屑的毛头小子围坐在一处,窃窃私语。

几人见萧文宇走进来,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缎袄的小肚子,腆着肚着,迈着四方步,嘲讽道:“什么镇南侯?什么令蛮夷望风而防?分明就是望蛮夷防如风才是!打了三年却还是未能全胜,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哈哈……”

“住口——”萧文宇攥紧拳头,怒目而视。“曾胖子,休要口出狂言。若换你去打突厥,只怕听突厥的名,就尿湿了裤子。”

一年前,曾胖子在路上被一只疯狗扑倒,虽未受伤,却吓得他尿湿了裤子。他因此成了学堂里有名的“尿裤精”,好在他外公是当今宰相,很少有人当面提起。如今被萧文宇当众揭丑,听着身后隐忍的笑声,更让他恨得牙根直痒。

“萧文宇——”他挪动肥硕的身体冲向萧文宇,妄图推倒他,利用体重的优势将他压在x下,痛扁。只可惜梦想与现实有巨大的差距,最后被痛扁的人反倒成了他。“啊——救命!萧文宇杀人啦——”

“住手——”

送走怒气冲冲的先生,雨嫣皱着眉回到大厅,看着低着头沮丧的萧文宇。摇摇头,她轻叹着将他抱在怀里。“小姨知道宇儿绝不是那莽撞之人,打架也一定是有原由得,宇儿愿意告诉小姨吗?”

萧文宇红着眼圈,抬起头说道:“曾胖子出口辱没爹爹!”

“打得好!若还有下次,还要痛扁他。不过日后要讲救方法,让他有苦说不出,要讲求方法。兵书白读了?”雨嫣抚着他的背,小声地在他耳边低语。“记住了?”

“记住了。”萧文宇破泣为笑,“下次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还让他找不到人。”

“虎父无犬子,好样的!”雨嫣开口夸赞道。“小英雄归来,晚餐加菜。”

萧文宇却面色正重地问道:“小姨,爹爹一定能打败突厥,绝不畏敌不前。爹爹是真英雄,一定会打败突厥。”

“当然是真英雄,有一群忠君为国的真英雄,才有大燕的国泰民安。那些懦夫辱没不了他们的功勋,永远不能。”雨嫣无条件地支持萧文宇,她不能再让他那颗爱父之心受到伤害。“宇儿的爹是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小姨……”感受到她无条件的支持,萧文宇觉得心里暖暖地,扑进她的怀里享受浓浓的关爱。

第二天,萧文宇如同往常一样,带着冯贵出了府门,坐上马车来到学堂。下了马车,进了学堂,却又在马车离开后,跑出学堂。

“少爷,今儿个不进学堂了?”冯贵为难地望着萧文宇,若被夫人发现,头一个被责罚得就是他。“少爷还是回去吧,夫人若知道少爷逃堂,会重重责罚的。少爷……”

“要责罚也由本少爷顶着,怕什么?再说今儿个,本少爷根本就没带书本,进了学堂也学不成。”萧文宇看看左右无人,迈出大步,直奔大街而去。

冯贵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少爷没带书本,那书包里装得是什么?”

“银子和吃得、匕首。”萧文宇大步流星地冲街边的成衣铺子走去。

“啊……”冯贵越听越糊涂,“少爷打算做什么?”

“去边城找爹。”萧文宇踏进成衣铺子,充着伙计说道:“要两件粗布棉袄、鞋帽,快点……”

“少爷使不得……”冯贵吓得慌了心神,想要去报信,却又怕把萧文宇跟丢了。“夫人会担心的、着急的。”

“已经留信给小姨了,晚餐时应该会发现。”萧文宇拉着冯贵换上了伙计捧出来的衣帽,又将换下的衣服打包让冯贵抱着。付了银子,他又拉着冯贵直奔西市,找胡人西行的商边。“你若不想去,只管回去。”

冯贵心急如火,可更不敢离开他一步,生怕跟丢了他。“小的是少爷的小侍,当然要跟在少爷身边。不过少爷……还是回府吧,若真想去边城,可以让夫人派人陪少爷同去,路上也安全些。”他还不死心地劝说着。

“放心,一定会平安到边城,见到爹爹的。”萧文宇乐观地拍着胸脯保证道,“还有,在外面不要叫少爷。对外就说是表兄弟,你现在开始就表哥。就说是去边城投奔亲戚,可记下了?”

冯贵苦着脸点头,“是……少……表弟……”

坐在桌边,雨嫣不住地向外张望。“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又被先生罚了,还是跑到哪里去玩了?”她有些坐立不安。宇儿一向很懂事,让她很放心,从未如此……

程管家从外面跑进来,变脸变色的喘道:“夫人……接少爷的马车回来的,没……没找到少爷,管学的先生说……少爷早上就没去学堂……”

“什么?”雨嫣惊愕地起身,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倒在地上。

小秋眼明手快扶住她,“夫人——别急,许是少爷贪玩……”

雨嫣眼冒金星,缓了许久,“去……去翻少爷的屋子,看……看他是不是留下什么信……”若她猜得不错,这混小子恐怕已出了长安城了。

“是……”程管家一怔,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踉踉跄跄地跑出屋子。

雨嫣心里暗暗后悔,若自己再小心些,应该不难发现,怎么就……

不多时,程管家又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封信。

真让她猜中了……

颤抖着接过信,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的看完,她又将信递给程管家。“他真得去了……”

程管家看完信,也是心焦如焚。“夫人,小的马上去追。”

雨嫣轻叹着摇了摇手,“只怕早就出长安城了……”

“那也不能不追,任由少爷胡闹,万一真有什么……”程管家急得抓耳挠腮,“小的拍死,也会把少爷找回来。”

“明日我亲自去追……”雨嫣定住心神,也打定了主意。

“夫人——”程管家惊愕道。

“小姐——”小秋反对的惊呼。

“程管家,去何府把小姑请来,快去。”雨嫣镇定地吩咐道。

程管家盯着她片刻,最后只能无奈地应了出去。

“小秋马上去老宅找曾管家,告诉他明日我要去寻少爷,让他按排马车护卫。”她的语气不容半点质疑,小秋也只好点头,匆匆地走了。

看着满桌的饭菜,她全然没了味口。“都撤下去吧!”

雨嫣闭着眼睛,轻揉额角,打定主意再见萧文宇,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屁股。不让人省心的坏小子!

“夫人,门外有个商号的伙计,说是受冯贵的托付来送信的。”丫环跑来回禀。

“快、快……让他进来!”

卷三 为妻 第二章 起程 第二章 起程(请订阅)

因操作不当,给亲们造成的不便身感抱歉,重得的章节会用雨嫣曾外父沈三万的番外补回!望大家见谅,现已登了一章,月底前一定会全部改完。求亲们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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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儿,不见了?”萧珍珍急匆匆地走进屋子,脸上写满焦急。“这混小子跑哪儿去?”紧跟在她身后,何汉明走了进来。

雨嫣轻叹着将放在桌上的信递给她,“去边城找爹了……”

萧珍珍接过信,草草眼了几眼,又递给了何汉明,气恼地坐到一旁,拍桌子。“越来越没边了,哪里学会偷跑,怎么想着去找爹?”

雨嫣无法,只得将昨日萧文宇在学堂上与人打架,先生来家的事又讲了一遍。“也是怪我粗心,若再往深处想一想,也许他就不会有机会……”

“哪里别人的事,就是这小子越来越野了,等把他找回来,非得剥他一层皮,看他还敢不敢偷跑。”萧珍珍咬牙切齿,若萧文宇在这儿,非得被她咬下一块肉去。

何汉明看完信,沉吟着劝道:“当务之急是把宇儿找回来。”

雨嫣轻轻地点了点头,“明早城门一开,亲自去找。”

“嫂嫂亲自去找?”萧珍珍惊讶地望着她,“若嫂嫂亲自去,那侯府怎么办?”

“还是派下人去追,若大的侯府,没个正经主子说不过去。”何汉明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侯府有程管和冯妈就行,还有小姑在一旁帮衬着,乱不了。可是宇儿……他犯起犟来,九头牛拉不回。若半路上,他再跑了……”雨嫣轻叹道,“方才宇儿身边的小侍冯贵偷偷托胡西商行的伙计送信来了,他们两人早就随着早上一胡人商队出长安城了。宇儿如今主意大了,不知在哪里找了两身普通的衣裳换上,跟商队人说是去边城投亲,就这么走了。他把他屋子里平时攒下没用的银子、银票通通都带上了。他是铁了心去看爹爹,能听下人的劝,就回来?”她不信地摇了摇头。

“那是做梦!”萧珍珍也很了解自己的侄儿,“那也头倔驴!唉……可嫂嫂要去追,还是先找镖局,请几位镖师如何?”

“镖师是必须的,还得多带着人跟着,这样路上才有照应。”何汉明点头咐呵道,一个女子上路,实在不安全。“不然还是我去追吧。”

“万万不可,姑爷是朝中大臣,未有皇命不得私自离开长安城。那可是要降罪的呀!”雨嫣摆手、摇头,坚决反对。

萧珍珍暗忖半晌,“就让嫂嫂去吧,若追到边城还可以同哥哥见见面。夫君不如马上就去联系好镖局,好明早出城。”

“镖局就不要找了,方才我已捎信给外公家的管家,已经托他找了。而且这次出门,一切从简,不打算打丫环、婆子。扮男装出行,更方便些。”

“男装?”

“嫂嫂……”萧珍珍羡慕嫉妒恨地望着她,“分明是打算追上宇儿,一同去边城逍遥吗?”****于江湖,她也想去。

雨嫣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宇儿离家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行事当然得低调些。再则外祖父那边安排的人,也都是有功夫傍身的老人,小姑只管放心就是。一辆马车,三四个人足矣。”

见雨嫣主意已定,夫妻二人就起身回府,商定第二天早上来送行。

送走萧珍珍,雨嫣又把程管家和冯妈找来,仔细将府中的事安排好。嘱咐他们府中一切照旧,万一有事就去找萧珍珍。又让程管家去官学替萧文宇请假,只说他去外地走亲戚。

等安排好府中的事务,正收拾行李时,小秋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夫人,曾管家说一切都会按信中讲的安排好,连马车也由他准备。”

雨嫣满意地点了点头,“小秋……明儿个你就收拾东西回老宅,早点把婚事办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小姐——”小秋急得红了眼圈,“去找少爷,小秋一定要跟着,不然身边没照顾怎么成?小姐,小秋不嫁,千万别把小秋抛下。”

雨嫣也被她弄得湿了眼角,“小秋,说起来从刘家庄一直到现在,始终跟在身边的只剩下你了。曾运哥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因为侯府的孝期耽误了婚事,若再拖下去,不怕曾运被人抢跑了?再则曾管家和王嬷嬷年纪渐长,也该让他们早日抱上小孙子。早晚要嫁,何必再拖下去?再说曾管家会安排好人的,不必担心,就这么定了,快收拾东西。”

见事已成定局,小秋只得听从雨嫣去收拾行李。

烤着篝火,靠着冯贵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繁星点点,萧文宇却怎么也睡不着。随胡人商队走了一天,他才知道原来长安城外的天地更大。难怪先生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提一天所见所闻,光听商队里的伙计讲丝路上的各地风情、民俗,他兴奋极了。

直到夜幕降临,商队在野外夜宿,他才想起长安城里的家。自己离家出家,小姨定会心焦如焚,姑母会暴跳如雷,全府上下没准正满世界的找他。

对不起……

可是谁不能阻止他去边城看爹爹,若这次他不幸被抓回去,他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偷跑,直到成功。小姨常讲,有志者,事竟成,他有信心。

若雨嫣知道萧文宇讲她的教诲用在这儿,不知会做何感想。

缩了缩体,看着与自己靠在一起熟睡的冯贵,替他掖好身上的毡子,又卷了卷自己身上的。

睡吧,明儿个还得赶路呢……

挥别萧珍珍夫妻,将小秋送到老宅。她在老宅换上男装,换了马车,她才真正的踏上出城的路。临行时,曾管家怕她担心,故意回道:“小姐,已经吩咐下面延线的铺子注意胡人商队里有没有小少爷了,也告诉他们只能暗中保护,不得打扰他。”

听了曾管家的话,她悬着心才稍稍放下。与红着眼睛的王嬷嬷和小秋告别后,她才带着王音儿和一对武功高强的齐虎、齐豹兄弟上路了。

“主子,音儿仰慕主子已久了,今儿个终于得见主子,荣幸之至。”同样男装打扮王音儿挨着雨嫣坐在马车里,那么大眼睛眯成了月亮。“主子年纪小小,怎么会想出那么多赚钱的法子?是不是老老主子传世投胎,托生到小主子身上了?”

“王音儿?”雨嫣眼眸含笑,“干脆改名,王麻雀如何?”

“啊?”王音儿一怔,马车外却传来某些人强忍未果的偷笑声。“主人,嫌弃音儿!”

雨嫣闭目养神,并未再讲话,而王音儿继续发出的杂音也被她自动略过,她的嘴角扬起一丝亲近。

王音儿不满地嘟哝道,眼睛一直没离雨嫣的脸,看着雨嫣扬起的嘴角,她也笑了。

这个主子,她认了。

风尘仆仆的追赶了两日,曾管家用飞鸽传书,称沈氏的人已经找到藏匿在胡人商队中的萧文宇。依照吩咐没有打扰他,已派专人保护让她不必担心,另外曾管家还将消息通知了萧珍珍。

坐了两天的马车,雨嫣的骨头都快散了,既然有了消息,就不用如此疲于奔命了。“音儿,让他们找地方停车休息,今晚上早点歇着。这副骨头架子都快坐散了。”

“好嘞……”

看着忙着点火,雨嫣则不停地来回走动,活动僵硬的身体与关节。原想等着吃现成的,但他们笨手笨脚,怕白遭尽了刚刚剥皮的肥兔。“来,给我吧!音儿,去把马车底下的炊具和调料拿来。”

“主子,您会吗?”王音儿惊诧的质疑,说出另外两人的心事。

直到半个时辰后,金黄色的兔肉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引得三人不住地吞口水,追问道:“主子兔子好没好?看着可以吃了,差不多就行。”

雨嫣看了看支在火上的锅,粥熬好了。馒头也烤成了金黄色,兔子肉已经在住地滴油了。再看看三个那副馋像,她才微笑着说道:“好了,可以吃了。”

话音未落,将一只肥大的后腿放到雨嫣的碗里,三人就开始拼抢起来。

“喂,把另一支后腿给我!”王音儿还是慢了一步。

“凭啥?”齐虎将兔子举得高高地,只掰下一只前腿递给她。“给你……”

“要那只后腿!”王音儿瞧都没瞧眼的前腿,死盯着后腿不放。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齐豹掰下后腿塞进嘴里。“齐豹,还我!”

齐豹看都没看她,只是加快了吃的速度。

“不要,不要这个也没了?”齐虎晃晃手中的前腿,王音气急败坏地接过那只前腿。“混蛋!”

直到雨嫣将她分得的一半给了她,她那撅得高高的嘴才收了回来,谄媚地说道:“还是主子痛我,谢谢主子。”

见识过雨嫣好手艺的三人,便厚着脸皮跟着她混吃混喝,别人再好意思显白他们自以为是的“手艺”了。

这一日,四人正驾着马车走在官道上,只听得从后面传来越来越进的马蹄车。王音儿挑帘一望,竟是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黑压压一片。

她重新坐到雨嫣边上,拨出腰间剑,对着前面说道:“人数众多,小心防范!”

卷三 为妻 第三章 夜袭 第三章 夜袭

谢谢支持,还得回头码沈三万的番外,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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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群越来越近,齐虎齐豹却还是不急不慢地赶着马车,而马车里的王音儿早就拨出剑,只等来敌进范。直到快马队与他们并驾齐驱时,王音儿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杀气,而在片刻之后,马队超过他们快马向前。

虚惊一场!

王音儿收起剑,讪然地笑道:“虚惊一声,嘿嘿……”

雨嫣淡淡地一笑,心里知道他们是因她而紧张,若换做平常,他们必会泰然处之。“受我拖累,反倒失了平常的镇定,有情可原。”她的话让王音儿、齐虎齐豹完全放开了,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机敏。

“果然是明主,嘿嘿……”王音儿笑嘻嘻地上前,又是为雨嫣捏肩,又是揉腿。

“又想干什么?”雨嫣挑了挑眉,微笑着看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主子,今儿晚上吃什么呀?”王音儿忍着口水问道。“小的听曾运那小子讲,主子做的‘叫花鸡’堪称一绝,不知今晚小的们有没有口福?”

“想吃‘叫花鸡’了?”雨嫣笑着看王音儿拼命地点头,笑了。“好啊,去抓两只山鸡,就给你们做。”

雨嫣的话才说完,马车微微一动。雨嫣困惑地看向王音儿,后者神秘一笑。“必是他们兄弟俩中的一个耐不住,去抓鸡了。”

“哈哈……”

天气微暗时,他们在一处背风临水的山脚下休息。待雨嫣扶着王音儿的手下马时,看见不远处有另一群人在歇息,定神一看,正是下午超过他们的快马队。

待齐虎准备点起火堆时,齐豹提着两只野鸡回来。“主子,是不是还得烧水褪鸡毛?”

“只管开膛、取出内脏就好。对了鸡爪上的硬皮必须剥了,鸡心、鸡胗、鸡肝留下有用。”雨嫣吩咐完,就又拿出炊具准备熬点粥喝。见王音儿立在一旁游手好闲,“想吃叫花鸡,去粘土回来。”

王音儿环顾左右,看只有自己闲着,只能点头去寻粘土去了。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目瞪口呆着看着雨嫣直接将和好得粘土抹到鸡身上。王音儿急得直呼,“主子,这……这鸡还能吃吗?”

“叫花鸡、叫花鸡,叫花子偷来鸡。没水、没锅、没碗,不如此烧,又该怎么做?”雨嫣白了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她把两个粘土团放进火堆里烧,三人还是不信地盯着火堆。似乎害怕那两只鸡突然从火中窜出,飞走了!

不到半个时辰,当雨嫣敲去土块,轻松地带下鸡毛时,三人惊叹道:“原来如此!”

两只叫花鸡完全被剥开时,香气扑鼻。那味道让另一群人馋涎欲滴,再看看自己手中干巴巴的牛肉干和干饼,全然没了味口。

见主子兴味索然地放下手中的无味的食物,身为下人的刘海极有眼色的问道:“主子,小的去买些吃得回来。”

那主子沉默片刻,几不可见得点了点头。刘海领命,匆匆来到雨嫣他们的马车旁,深施一礼。“打扰几位……”

雨嫣见来人,衣着样式、颜色都很普通,但所用布料却是上等的材质。故未等别人说话,她先起身还礼。“不知先生有何事?”

“连日赶路,家主食欲欠佳。不知可否卖些美食……”刘海满脸堆笑,语气温和。

王音儿闻之,不满的撇了撇嘴角。“两只鸡勉强够四个人吃,哪里还有卖的份儿?”

刘海为难地立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若不是主子一向管束手下颇严,哪里会如此尴尬?

“难得有人赞赏在下的手艺,这半只鸡就送予先生了。”说着雨嫣起身将盘中的半只鸡递给刘海,“这里还有热的小米粥,也来一碗?”

刘海乐得直点头,“感激不尽!”最后他乐呵呵地端着鸡和粥走了,还不忘一再道谢。

直到人走远了,王音儿不满地抱怨道:“白白便宜了别人。”一向沉默少言的齐虎笑着说道:“主子好眼力。”

“虽行事低调,想来也是贵胄。算是予人方便,予己方便。”雨嫣淡淡一笑,悠闲地喝起粥。坐了一天的马车,还是清粥小菜最合味口。

看主子吃光盘子的鸡,喝光了碗里的粥,刘海欣喜地翘起了嘴角,极有眼色地递上帕子。主子擦过嘴,又把帕子丢给他。“送锭金子过去,在路上难得吃到美味。”

“是……”刘海撤下盘碗,亲自洗净后,送还给雨嫣。“谢谢,这位爷。我家爷说难得在路上吃到如此美味,小小意思不承敬意。”刘海极为诚恳地双手奉上一锭金子。

雨嫣淡淡地看了一眼金子,笑了笑,“恐怕连人带车加一块儿,也没有这锭金子值钱。只是赠予,不卖人!”

刘海一怔,红着脸匆匆逃开了。

“赠予,不卖人!”听刘海原话回禀,那位俊美的大叔扯了扯嘴角,“说得,倒是有趣。算了,就算朕吃一餐白食,欠了份人情。”他举目看过去,不由被眼睛看到的一切愣住了。

刘海见主子半晌没发话,偷眼一瞧,却见主子正望着远处愣情。顺着目光望过去,他由得也愣住了。那是什么东西?

“刘海,去问一问那是何物,又有何用?”他饶有兴趣的翘起嘴角,并未收回自己的目光。

刘海称是,厚着脸皮又走了上去。见齐虎齐豹两人正在支起一圆顶的棚子,“请问两位,这是何物?”

“帐蓬!”齐豹笑着回答,“夜里可睡在里面,风会小很多。”

刘海拍手赞道:“实在是妙,用时支起,不过再收,如然妙不可言。”连忙跑回去回禀。

“奇人奇事……”那个主人淡笑点头。“长了见识。”

夜里马车外寒风阵阵,车内王音儿正和雨嫣低声私语。

“音儿,那个变色膏变着真好,涂上竟然用水也洗不掉。你是不是还会易容术?”雨嫣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没想到古代真得有易容术。“真得有人皮面具吗?”

“主子,音儿的师傅可是‘千面王’!虽然现在的道行,还不如师傅,但‘百面王’还是绰绰有余的。所谓的人皮面具,只不过是泡过药水的猪皮。不过听师傅讲,曾经有邪门中人真得活剥整张人皮,做人皮面具。”想一想,王音儿自己都感到阵阵阴冷。

说到剥人皮,雨嫣联想前世曾经听说过一种活剥人皮的方法。“从前,曾听说西面的番邦有一种活剥人皮的的法子,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王音儿来了兴致。

雨嫣看了眼漆黑的四周,犹豫了一下。“现在……”

“快讲!”王音儿已经完全忘了什么主子、下人。

“好吧……”雨嫣忍住心里的寒意,缓缓说道:“水银听说过吧,把人埋土里,在头顶划个十字口,再从开的口子灌水银下去。痛得受不了,人就会自己从皮里钻出来,而整张人皮就留在土里。”

“哎……”一想到红彤彤没皮的血人,王音儿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什么法子,够狠毒的。”

雨嫣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人心毒起来,是天下最毒的毒药。只有想不到,绝没有做不到。”

“主子说得极是,行走江湖,见多了蛇蝎美人、人面兽,手段极为狠绝,令人发指。”王音儿想起血雨腥风的江湖,也是觉得太过残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绿林、市井、庙堂,甚至是内宅,哪里不是江湖?”雨嫣的感叹回响在马车内,两人都陷入深默……

雨嫣正冷着脸,揪住萧文宇,正解恨地打他屁股时,被人从边上狠狠地推一把。“嗯……”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主子……”王音儿趴在她耳边,“有人偷袭!”

“啊……”还未出声,雨嫣的嘴就被她捂住了。见她定神,王音儿才收回手,两人轻手轻脚的收好衣服。

这时远处才传来刀兵相击的声音,王音儿扶着雨嫣来到车外,齐虎齐豹已守在车旁。“主子,看来那群贼人是冲他们来的。”

四人举远望,贼人人数众多,马队那些人已落了下风。

雨嫣皱眉思忖片刻,“齐虎、齐豹,若你们出手,能否赶跑那此贼人?”

两人一怔,又飞快地点头。“能!”

“去帮他们!”雨嫣下了决断。

“可主子,这……”齐虎、齐豹可没忘了他们的责任。

“快去!若马队的人被贼人所灭,到时再过来灭口,恐寡不敌众。”雨嫣厉声催讨促他们,“快去,这里有音儿!”

“保护好主子!”两人这才飞身过去帮忙。王音儿则拉着雨嫣躲到一旁的树丛里,瞪大眼睛机警地盯着四周。

东方渐渐放亮,远处的刀剑才慢慢停下。有人朝她们走来,王音儿提高着剑,挡在她身前。

“主子,音儿……”原来是齐虎。

两人这才放心从树丛里走出来,只见齐虎挂了彩,却不见齐豹。

“齐豹呢?”雨嫣揪心着颤声问道。

齐虎一乐,“没事手臂上划了一下,正在那上药呢。”

“音儿把药箱背着,去看看……”雨嫣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卷三 为妻 第四章 青丝 第四章 青丝

等雨嫣她们赶过去时,齐豹已经包扎好手臂的伤口,正要拉下衣袖。

“慢着……”雨嫣紧走两步,拉过他的手臂,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直接拆开包布看伤口。伤口不深、浅长,敷了刀伤药。

看到伤口,雨嫣皱了下眉头,借是微弱的光亮仔细观察了伤口,最后竟拉过他的手臂闻了闻。

有淡淡地酸味……

不好!“齐虎拿酒来,快点!”雨嫣急切的大喊。

“主子,怎么了?”王音儿与众人皆是一愣。

“刀上有毒!”雨嫣接过齐虎递过来的酒,冲洗齐豹的伤口,直到把伤口上的刀伤药冲净。“忍着点!”说完,她开始用力地挤压伤口。

齐豹微微皱眉,快马队的人也好奇地走过来,众人都盯着他的伤口看。刚挤时,伤口上的血是红的,片刻之后从伤口竟挤出黑血,仔细闻还带着酸味。

众人皆惊,马队的人慌乱地追问道:“请问,如何知道是否中毒?”

“闻一闻伤口是不是有酸味,有酸味得先用酒把刀伤药冲净。稍后,再给你们诊治。”雨嫣的眼睛盯在伤口上,手上的动作没停。

“谢谢大夫了!”问过之后,那人匆匆跑开了。而留下的人都打开伤口仔细地闻着。

这时齐豹的伤口流出的血终于又是红色的了,为了确保安全,雨嫣又挤了几下,才又用酒冲洗伤口。重新从她的药箱里拿出刀伤药敷上,又给齐豹吃了颗解毒丸,才算万事大吉。

“好了!”雨嫣微笑着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汗水,却发现周转站满了人,不觉收起笑意,皱起眉。

这时人群当中,走出一个人来。雨嫣一看,认识,昨晚向他们买吃食的人。来人站到雨嫣跟前躬身施礼,“小的名叫刘海,烦劳先生给家主看看刀伤。”

雨嫣微微地点了点,跟在刘海身后,王音儿背着药箱跟上。而齐虎、齐豹则被他们有意的隔在外圈。

来到跟前,发现刘海的主子是个气墙超强、刚毅的中年大叔。样式简单、材质高级的深蓝色衣衫更显他的内敛、贵气。雨嫣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却一时想不起。

“主子,大夫到了。”刘海的态度愈发的恭敬。

主子才不是大夫,王音儿不断的腹诽,眼角带着不满。雨嫣却淡淡道:“在下不是大夫,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中年大叔的目光盯着雨嫣,雨嫣的眼神、表情依旧是淡淡得。半晌,中年大叔才沉吟道:“有劳了。”

刘海这才上前为主子宽衣,露出左后肩的刀伤。雨嫣走过去,看了看伤口,他肩上的刀口深且长,差点伤到筋脉,虽然涂了刀伤药,但还是有血渗出。她又低头闻了闻,伤口处散发的酸味浓重。

雨嫣低头去闻伤口时,中年人皱了下眉,目光盯在雨嫣脸上,目光里也多了些玩味。他味到一股淡淡地栀子花香,难道……

“伤口有毒,明显带着酸味,须用酒冲洗伤口,挤也毒血。但伤口太深,清理干净毒液,还需缝合伤口。”雨嫣冷静地讲清状况,由他们自己决定。

“什么毒?”中年人皱眉问道。

“睡美人……”

“睡美人?!”三人惊诧道。

“睡美人,无色无味,难易察觉。只会在进入伤口一盏茶之后,发出淡淡地酸味。它不会马上毒发,会潜藏在体内三个月。三个月后,中毒之人会慢慢的困倦打不起精神。一个月之后,中毒之人就会整日昏睡,查不出病因。最多睡上一个月,中毒之人就是丧命。”雨嫣淡然地为他们讲解睡美人的毒性。

“换而言之,下毒之人希望五个月之后要人命?”中年人眯缝着眼睛,心头的疑惑也清明了许多。

“应该是。”雨嫣点了点头,她感觉他已经有怀疑的目标了。“要现在医治吗?”她总感觉对方心怀芥蒂。

刘海的目光飘向自己的主子,中年人爽朗地笑了。“当然要医治,还不想被害死。”

刘海乐颠颠地拿来酒壶,而雨嫣则把药箱里的药和针具一一摆出来。后用酒清洗伤口,处理好伤口的毒血,王音儿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她从自己的头上拨了几根青丝,用酒浸泡上。

“主人,这头发是……”王音儿看糊涂了,难道头发也能治病?

“穿到针上缝合伤口的。来,慢慢倒……”雨嫣将酒壳递给王音儿,示意她往自己手上倒酒。

在几天疑惑的目光中,仔细地洗净手。她才拿起手中的弯针,穿好青丝,做好准备。“要缝合了,会有些疼,要不要咬块柔木?”

中年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必。”

雨嫣开始缝合,第一针下去,她手下的身体一抖。她尽量只注意伤口,尽快的缝合。从第二针起,他再没抖,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雨嫣终于缝完了。重新敷上刀伤药,雨嫣才放松地退到一旁,让刘海来包扎伤口。

“伤口不能粘水,三天、最晚五天后,在外面剪断头发,把头发拔出来。这是解毒药丸,吃一粒就可以了。”雨嫣将整瓶药丸交给刘海,“另外受伤的人,只要挤出毒血再上刀伤药,一人吃一粒解毒丸。”

王音儿收好药箱,两人往回走,走出两步,雨嫣又想到什么,回身说道:“千万别拉扯伤口,再撕开,恐会伤到筋脉。”

见中年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雨嫣微微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刘海帮主人包扎好伤口,重新穿上衣袄。中年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依旧盯在雨嫣离开的地方。

不能扯到伤口?哪只好再麻烦他们了……

“主子,马队里重伤两人。贼人死了六个,其余得都跑了。齐豹,贼人多不多?”王音儿边添柴,边问闲坐一旁的齐豹。

齐豹闪了闪眼,“很多!”

王音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算什么回答?”

点火架锅,雨嫣正在熬一大锅的什锦年糕片汤。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说道:“只怕那贼人不是为了要人命,主要是为了下毒。”

“还是主子聪明。”王音儿闻着食物的芳香,口中的赞美之词也多了起来。

雨嫣无奈地摇了摇头,“留下够吃的,余下的都给对面送去吧。也算有始有终。”

齐虎默默点头,留下少部分吃得,最后连锅一块给端去了。

“他也太实心眼儿了?”王音儿不满地瞪着远去的美食,“齐豹,他是不是傻了?”

齐豹连头都没抬,享受着片汤配馒头,打了一早上,早就饿了。

“音儿,不够吃?”雨嫣总是忍不住将王音儿当成妹妹一样待,总是忘了肉身来说,她还小四、五岁。

吃过早饭,收拾好马车,他们准备出发时,刘海端着锅还来。“谢谢,谢谢了。有幸遇到几位,实在是有福。”还了锅,刘海却还站着一劲儿道谢,似乎还有别的事情。

可他不开口,几人也都装作不知,雨嫣和王音儿更是准备上马车出发了。刘海这才连忙走过来,“几位留步!几位的大恩,日后定当报答,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刘兄,就此别过了。”雨嫣拱了拱,就要上马车。却又被刘海叫住。“先生留步!”

“先生,小的来其实是有件事要求先生……”刘海难得不住地搓手。

雨嫣与王音儿,四目相对,谁也猜不出刘海还会有什么事?

“家主受伤,又刚刚经先生缝合了伤口。若骑马,又怕扯到伤口,能不能让家主同几位共乘马车……”刘海心里这个苦,换作平常,这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可如今却要求人,实在是……

没等雨嫣说放,王音儿已经将头摇成了拔浪鼓,“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齐氏兄弟虽一言不发,他们的面色也不善,脸上写着明显地拒绝。

“实是逼不得已,等中午到了前面的封城,就可以买到马车了。烦劳几位通融一下吧。”刘海不断地恳求、作揖。

雨嫣沉思片刻,“请问,马队里还有多余的马匹吗?”

刘海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喜笑颜开的说道:“除了主子的马匹,还多出两匹。”

“音儿、齐豹骑马,我坐前头。”雨嫣几句话,就解决了刘海的难题。

刘海兴冲冲地跑回去,雨嫣则吩咐王音儿将马车收拾干净,千万别漏了什么不该留在外面的东西。

当刘海扶着家主来坐马车时,雨嫣已穿带好厚厚的抖蓬,带好毛线织的帽子、围巾、手套,只留下一对眼睛,端坐在车把式的位置。

中年人眼睛里闪过失望,闭上眼睛,让刘海扶进马车躺好。一躺在满是馨香的马车里,他的嘴角才又微微扬起。

马车真跑起来,雨嫣一点没觉着冷,心里感激小秋想得细心周到。而曾管家的马车的前面,是由后世欧洲马车的样式改得,马把式的位置坐着也极为舒服……

坐在外面,雨嫣甚至感觉有种坐汽车旅游的悠闲自在。让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前世最爱王菲版的《又见炊烟升起》,虽然有些晨昏颠倒。

坐在马车里的人,虽听不清歌词,却在那柔美的旋律中沉沉睡去……

卷三 为妻 第五章 教子 第五章 教子

上卷的结尾添了四章沈三万的番外,欢迎亲们订阅。月底了,投点粉红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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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正午时分,雨嫣的马车与马队进了封城。在城中最大的客栈前让中年人下车,没做太多寒喧,四人赶着马车去了沈氏在封城的店铺。

齐虎进去打探消息、齐豹留下看马车,而王音儿则陪着雨嫣在街上买着吃食。等她们回到马车旁,齐虎面带喜色地上前说道:“店里的掌柜说小少爷跟的商队今儿个早上才走,晚上会在黄河渡口的镇子歇着,明儿早上渡河。若现在追,晚上就能找到小少爷。”

“可午饭?”雨嫣为难地看了看几人,难得进城却没让他们饱餐一顿。

王音儿一乐,“主子,风餐露宿是常事。这回跟着主子出门,咱们还算享福了。午饭好说,买几个包子路上吃,还不耽误赶路。”

“马车里还好说,这车外风大,吃进去一肚子凉风……”

没等雨嫣讲完,王音儿就把她推上马车。“不怕,顶多让他们多放几个屁!”

看着消失在马车的王音儿,齐虎、齐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燕少有的男人婆!

他们最终还是吃着包子出了封城,一人一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还不时留下标迹。

凌晨遇袭,又吹了一早上的冷风。吃过几个包子,雨嫣和王音儿两人躺在马车里,盖上薄被,美美地睡了一下午。

当主仆两人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坐起身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齐虎,渡口还有多远?”王音儿不雅地摸了摸肚皮,有些饿了。

“最多半个时辰!”齐虎的声音和着风声传进马车里。齐虎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齐豹则时不时得回头看看。“哥还在后。”

齐虎皱不语,其实他们早就知道马队派人跟着他们,应该不是恶意。可为何要苦苦地追着他们?时机到了,他们自然会现身。

冯贵气闷啃着干馒头,暗自腹诽那商铺的伙计究竟有没有去送信?若他回长安城,发现他收银子未办事,他非活批了他。同少爷离开长安城快十天了,按说府里的人也应该追来了。怎么会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少……表弟,都啃了十天的馒头了,就不能喝口汤吗?又不是没银子……”冯贵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萧文宇横了他一眼,把腰上的水袋递给他。“有水,还要什么汤。别忘了咱们是去边城投奔亲戚的孤儿,哪里有银两大吃大喝?”

他也想吃肉!可小姨常说财不露白,让人发现他们俩个小家伙身上带着银子、银票,焉有他们命在?

“再忍一忍,等到了下个镇店,给你买肉烧饼吃。”一想到香喷喷、热乎乎的肉烧饼,萧文宇瞪着握在手里的馒头,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表弟,那我要吃四个,不,五个肉包烧饼。”冯贵垂涎欲滴地伸出一只手,仿佛已经闻到了烧饼的香味。

“好,给你买五个,让你吃个够……”

正当两个小家伙商量要买几个肉烧饼时,雨嫣四人终于赶到了黄河渡口的镇子。与其说是个镇子,不如说是个村子,岸边稀稀拉拉地有十几间房子。挨着河岸边,远离村子倒有一处两层的大院子,门口高挂着两个灯笼,上书“客栈”。

将马车停好,齐虎吹了一长两短的口哨。没多会儿,客栈里走出一个大汉,一见齐虎,笑着上见抱拳。“两位齐兄,久违了。”

“原来是高明贤弟……”齐虎、齐豹也笑着拱手还礼。

“先前齐兄托掌柜找得两个少年,如今就中这客栈后面的柴房里。”高明也没废话,直接转身带领他们往客栈后院走去。

齐虎、雨嫣、王音儿跟了上去,齐豹将马车交给才出来的店伙计,他也跟了上去。他不想落了这出好戏。

来到柴房外,众人都把路让开,雨嫣轻轻地走到柴房门口,正好听萧文宇同冯贵回忆侯府糖醋里脊的美味。

“等回长安,一定让小姨亲自给我做两盘、不,三盘糖醋里脊,好好慰劳、慰劳小爷光啃馒头的肚子。”萧文宇不停地抚摸瘪下去的肚皮,可怎么也咽不下面前的馒头了。

“慰劳?慰劳一顿竹笋炒肉,成不成?”雨嫣冷着脸,推门走了进来。正对着门坐着冯贵一怔,随后吓得颤抖地立在原地,话都不会讲了。

“竹笋炒肉也不错,啊?”而背着门坐着的萧文宇闭着眼睛点头,可又发现声音有些不对头。他跳起来瞪向门口。虽然换了男装,涂黑了皮肤,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人。“小姨?”

“小姨?少爷是不是认错人了?天老大、地老2儿、你老三,哪里还有小姨?小姨还在你眼里?”越说越气,雨嫣顺手抓起一根堆在旁边的柴棒,举起棒子就往萧文宇的屁股上敲。“离家出走?越大越长本事了!说走就走,也不管家里急成什么样子?若有个万一,还让不让小姨活,让小姨怎么活?狼心狗肺,今儿个非打断你的腿,看还怎么跑?平日里惯着、纵着、顺着,越发不把长辈的话放在心里。棒下出孝子,今儿个就替你爹好好管管你!”

看着雨嫣发飙,萧文宇怔忡,直到棍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他痛得跳起来,也知道小姨是真得火了。明明棍子打在屁股上痛得很,他心里却是热乎乎地,小姨是真心待他,不是做给什么人看的。

萧文宇自知有错,不跑不躲,任她打。挨打不觉得痛,打的人却心疼了。想起两人相依为命了日子,雨嫣又气又恼,却又再不去手,最后扔掉棍子,坐桌边掩面低泣。

后妈难当!

萧文宇捂着被打痛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到雨嫣身边,哀求道:“小姨,宇儿错了,宇儿再也不敢了。小姨……”他撒娇地拉了拉雨嫣的袖子,希望小姨能如往常一样原谅他。

雨嫣却冷着脸,擦去天上的泪水,异常明亮的眼睛盯在萧文宇的脸上,正重地说道:“宇儿,真得把小姨当成家人吗?抬腿离开长安城之时,可曾想过家人是否会心急如焚?若有个万一,小姨纵是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必是小姨有什么做得不妥之处,心怀不满才会抬腿就走。侯府的主人姓萧,其实该走得应该是小姨……”

萧文宇呆呆地望着冷着脸的雨嫣,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全没了。他扑进雨嫣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开始嚎啕大哭:“小姨……宇儿错了……再不敢了……小姨别走……小姨……宇儿不去看爹爹……马上就回长安城……不要丢下宇儿……呜呜……”

“分明是你丢下小姨跑了……”雨嫣孩子气的抱屈,可看到萧文宇可怜地眼泪、鼻涕乱抹,她只好抽出自己的帕子小心地擦去泪水。“明明不对,还哭得那么大声!”

“嘻嘻……”王音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一对活宝儿!

是谁?雨嫣、萧文宇同时抬头瞪向门口,皱着眉,斜睨着眼,一模一样。这下站在门口的几人都乐了。“哈哈……”

在笑声中,这对母子俩难为情地收回目光。“音儿,去客栈要几间上房,再让客家准备一桌上等的酒席,快去!”她假装若无其事地为萧文宇擦了擦脸,整了整衣服。

“是……”王音儿捂嘴走了,门口看热闹的几位也都散了。冯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冯贵无能,没能劝回少爷,请夫人责罚。”

萧文宇看着跪在地上的冯贵,也跪在他旁边。“小姨,全是宇儿一人之过,求小姨不要责罚冯贵。”

雨嫣无奈地瞪了眼萧文宇,转脸笑着拉起冯贵。“就宇儿那倔脾气,你哪里能劝回他?若你能劝回他,他就不是萧文宇了。你有心了,知道往家里送信,不然都不知该往哪找去。”

萧文宇闻之,瞪大眼睛,手指着冯贵,半天却说不出话来。“你……”

“冯贵,去看看客房准备好没,准备好了,过来通知一声。”雨嫣淡淡地扫发眼萧文宇,他垂头丧气地收回手指。

“是。”冯贵机灵地逃了出去,还不忘带上房门。

雨嫣看着萧文宇,无奈地轻叹道:“宇儿,在心里怪冯贵坏你好事了吧?”

萧文宇先是摇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宇儿可曾想过,冯贵跟着你出来,若你有个万一,他还有命在吗?你是主子,他是家生子,出了事他地冲在前面保护你。可你想过他的危险吗?就算他侥幸活下来,他回了侯府,还会有他活路?他的家人怎么办?”雨嫣神情严肃地看着萧文宇。“宇儿想成为爹爹那样的真英雄,最起码也应该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你爹爹领兵杀敌,若不顾将士死活,只顾自己高兴,那有多少人家会失去爹爹、儿子,想过吗?”

萧文宇低下头,愧疚地说道:“小姨,宇儿错了。”

“唉……”雨嫣拉起萧文宇,拂去他腿上的灰尘。“万事好商量,有事说出来大家商量。就算想去边城看爹爹,只要说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偷偷地离家出走,让人担惊受怕,该打!”

萧文宇惊喜地抬起头,圆圆地大眼睛,闪亮闪亮地。“小姨,可以去边城看爹爹?”

卷三 为妻 第六章 又遇 第六章 又遇

盯着萧文宇闪亮的目光,雨嫣故意冷着脸,“有说可以去边城?”

“啊……”他一怔,懦懦地嘟哝道:“不是说万事好商量……”

“没错,万事好商量!可你同谁商量了?”雨嫣强忍笑着,假装低头掸身上的浮灰。“怎么不说了?”

萧文宇象只斗败的公鸡垂下头,“宇儿是私自逃家,不曾与谁商量过。宇儿,明儿个就与小姨回长安城。”

“不会借机再逃?”雨嫣盯着他的头顶。

“不会……”萧文宇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万事好商量……如今倒是可以再商量……”雨嫣诡谲一笑,毫无意外地迎上他惊喜的目光。

“小姨,宇儿想去边城看爹爹,可不可以?”萧文宇也不笨,马上埋着谄媚的笑脸,扑进她的怀里撒娇。

雨嫣皱眉绷着嘴角,偏着头思考。“偷偷离家,理应重罚。不罚,反而遂了他心愿,日后会不会愈发得变本加利?”

“绝对不会!”萧文宇急忙保证道。“日后万事都跟小姨商量。”

雨嫣笑着摇头,“男子汉顶天立地,当然自己得有个主心骨,事事问人,岂不成了应声虫?只不过宇儿年纪尚小,象出远门等大事,还需与大人商议后再决定,记住了?”

“记得了……”

用过晚饭,雨嫣回房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沈氏主子的身份在酒桌上,齐虎三人闭口中谈,只说是掌柜的朋友,他们也只是受人所托。

想到萧文宇和冯贵的馋相,雨嫣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为了不露财,两人愣是啃了将近十天的馒头,如今见到肉,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猛塞。两人独自从长安城走到这,也算是经过一场历练,算是颇有收获。

她半借着寻子的名头出来游山玩水了,多少了解了些大燕的风土人情,甚至还亲历了谋杀。那马队的中年主人,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另外她还可以肯定,那中年人的身份也一定不凡,最少也该是位王爷。只是长安城内的王亲贵族她也不了解,应该是位高权重的主儿,不然谁会费如此心思来谋杀他?

甭管他是谁,都与她无干,早点歇息,明儿个早上还得赶路。

次日早上,****好眠的众人吃罢早饭,终于又要启程了。萧文宇和冯贵也换回了原来的衣裳,去谢过商队的主人多日来的照顾,并同商队道了别。

再次启程去边城,心情却大相径庭。雨嫣找到了萧文宇,再去边程就是一家团圆,坏事变喜事。心情大好的几人,说说笑笑,唱着小调走了一早上。

日头悬在头顶时,马车在路边的停下,准备休息吃午饭。正当几人拿出干粮、泡菜、卤味开始用餐时,远处传来纷杂的马蹄声。

齐虎兄弟互换眼色,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终于还是追上来了,只是他们所未何来,只是单纯的偶遇,还是令有所图……

想起中年人那日上马车时投向主子的目光,齐虎心事重重地皱紧眉头。

“小姨,来马队了。”萧文宇好奇地向声音的源头张望,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发现令人垂涎三尺的宝马,他欢喜地拍起了巴掌。“小姨快看,那都是宝马良驹。啊——那后面……后面地那匹白马是……汗血宝马!”

“好了,看够了快过来吃饭,一会儿还要赶路呢。”雨嫣敲了敲他的头,“快吃饭,大不了回去送一匹汗血马给你。”

“真的?”萧文宇终于转过身子。

雨嫣将手中的干粮递到他手里,“真的!”抬头时,不经意地扫了眼马队,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来到近处,马队停下,她也确认正是前个遇到的那支马队。真巧,又遇上了!

她才想到这儿,马队里就走出一人,定眼瞧,正那个马队总管刘海。来到跟前,他飞x下马恭恭敬敬地同众人见礼。“又遇到几位恩人,真是有缘那,几位别来无恙?”

雨嫣没忘记正扮着男装,便也拱手还礼,“托福,一切都好。”

“能再次遇到先生,真是太好了,想请先生再帮家主看看伤口。不瞒先生说,当初在封城,也找过别了许多名医。结果个个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根本没听说过‘睡美人’,最后倒找到个听说过的,倒是把毒性说清楚了,却根本不会解,还说这世上能解此毒的大夫不超过五人。真真吓得我出了一身得冷汗,赶巧遇上先生医术高明,不然……”就算是现在想想,刘海的后背都是湿的。“见过家主伤口的大夫,无一不称颂先生的神乎奇技。所以,还烦恼先生……”

“神乎奇技谈不上,看看伤口倒可以,只是……”雨嫣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午餐。“现在……”

刘海也是极有眼色之人,忙行礼告辞。“众位请慢用,等先生时间方便,再看不迟。想来赶一早上的路,家主也该用餐。多有打扰……”

雨嫣淡然一笑,转身回到萧文宇身坐下吃午饭。王音儿吃光手最后一口干粮,又喝了半肚子的水,才问道:“主子,真得要再给那个人看伤?总觉得那人的眼神,不太地道。”他看着主子目光跟凳徒子好不哪去!

咽下口中的馍,雨嫣才笑着说道:“就算有始有终吧!总不能看了一半就不看了。没事的,都这副装扮了,谁还会多看一眼?”原本没长开的身材藏在厚厚棉袄里,原本可炫耀的雪肌也被涂成了黑色,不起眼、瘦弱地大夫而已。

齐虎三人都无奈又无力地低下头,满头黑线。皮肤是黑了,是装了男装,可却愈发得显出主子独特的气质与脱俗。那双原本就引人注意的明眸,好似愈加得勾人心魄了。而她却毫无自觉,易了容就万事大吉。

“宇儿就会多看一眼,会一直看着小姨。”萧文宇对她的自歉,深感不满。“小姨是天下最美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宇儿也会夸人了,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以会准能骗个好媳妇回来。”

“小姨……”萧文宇被逗得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将脸转到一边,但红透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害羞了?”雨嫣越逗越觉得有趣。

“小姨——”

“哈哈……”

马队又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休息,马队里多了一辆宽大的马车。想那尊贵的主子,就坐在马车里。

吃过午餐,稍作休息,雨嫣便领着背着药箱的王音儿向马队走去。刘海面一直在盯着这边,见她们走过来,他马上迎了过来。

雨嫣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跟着他来到马车前。隔着帘子,刘海依然恭恭敬敬地施礼。“主子,先生来了。”

“嗯……先进来宽衣……”那个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

刘海急忙攀进马车,好一会儿,刘海出来。“先生,马车内空间狭小,只好委屈先生了。”

雨嫣没做它想,很自然地接过王音儿背着的药箱,挑帘进了马车。那中年人光着半个身子,露出受伤的部位,此刻正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见他沉默,雨嫣也只是善意地翘了翘嘴角。将药箱放下,跪坐在他身边,拆解包伤口的布。

专注于伤口的雨嫣,根本没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栀子花淡淡芳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的处子香,在他鼻音萦绕,沁人心脾,令他沉醉,想拥她入怀。

“咝……”中年人轻轻地皱眉,布有一小块粘在了伤口上,雨嫣正小心翼翼地撕下来。

“扯痛了吧?”雨嫣试着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中年人淡淡道:“还好。”

终于把布都打开了,看了看伤口,雨嫣放心地笑了。“伤口恢复得非常好。”说着,她还很尽责地低头闻了闻。“闻不到酸味,毒都解了,可以放心了。今儿个换过药,后天就可以拆线了。”

雨嫣开抬换药,却不知中年人心里正翻江倒海,最想将她扑倒在马车上。若不是雨嫣双眼清明、纯净,没有半分的****,他会以为她正在****自己。

但见她动作熟练地为自己处置伤口,淡然地同他说笑,他才强压自己的狂念。

唉……还是慢慢来吧?看她的模样,应该还没有及笄。无论如何,这次回宫时,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去,哪怕是用抢的……

“好了……”终于处理好他的伤口,雨嫣抹去额角的汗水。马车里有些热了。“还是不要碰水,就可以了。恢复得不错。”

说着雨嫣收好药箱,就要下马车。他却没头没脑地说道:“黄弈!”

“嗯?”雨嫣困惑地抬起头。

“姓名……”

雨嫣笑了笑,“黄先生,好好休息。”便出了马车。

黄弈守着马车内的淡香,舍不得呼吸,又忍不住深吸,若有所失……

马车外,雨嫣将箱子递给王音儿,心里却在想,原来是皇族亲王,了不得。

卷三 为妻 第七章 顾林? 第七章 顾林?

最近更得有些晚了,明日改正,还盼亲们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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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猜疑的雨嫣,也发现了状况的异样。马队放慢速度竟同他们一路同行,甚至马队的主子降尊纡贵地走下马上,同他们一起围坐在火堆旁吃晚饭。

虽然有些不便,倒也不好赶人。俗话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全当路上多些同伴,人多势众,不怕遇到劫匪了。

吃过晚饭,萧文宇终于摸黑找上他想找的目标。只不过围着它转了三圈,他一直不敢上前,也不肯离去。他的眼眼黏在那匹雪的汗血宝马身上,拔不出来了。他很想冲上去,解开缰绳,骑上去。可现在他只能眼巴巴的瞪着,连摸一下都不成。

“宝马,饿吗?这儿有糖,要不要尝一尝?”萧文宇讨好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将手心上的糖送到他嘴边。

“呋——”白马抬起前腿,不在意、甚至带着轻蔑地将头扭向别一边。

萧文宇沮丧地垂下头,放下手臂。“糖是甜的……”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疾风不好吃糖,它爱吃豆子。”黄弈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白马跟前,一边喂它吃自己手心的豆子,一边抚拍它的颈项。

抬头正好看到萧文宇渴望的目光,“想摸一摸它吗?”冲他招了招手。

萧文宇兴奋地忘了讲话,只是不住地点头,轻手轻脚地来到宝马跟前,从他的手中接过一小把豆子,送到宝马的嘴边。白马先了闻了闻他的手心,最后张嘴舔食手心的豆子。“它吃了,吃了!”他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另一手也学着黄弈的模样轻轻地抚摸马头。

见萧文宇整个心思都在马的身上,黄弈微笑着同他闲聊起来。“小哥儿姓甚名谁,几岁了?”

“萧文宇,八岁了。”萧文宇的眼睛就没离过白马,听到问话,也是顺嘴就说。“疾风真是匹好马!小姨说回长安城,她要送我一匹汗血宝马。”

“小姨?”黄弈挑眉一笑。

萧文宇一怔,紧张地笑了笑,“说错了,是舅舅……会给人看病的舅舅。”偷偷地吐了吐舌头,说错了。

“你舅舅的年纪虽小,但医术了得。看着还不满十四岁吧?”黄弈似乎非常认真地用手摩挲马的脊背,他的耳朵却树起来,惟恐会漏下萧文宇的话。

“舅舅上个月才过十五岁的生日……”萧文宇心不在焉地问道。“大叔,疾风几岁了?”

“大叔?”黄弈微怔,马上又笑着说道:“二岁多了,疾风是匹公马。等疾风有了儿子,送匹给你如何?”大叔?!黄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蛮亲切的。

“送我?”萧文宇不信地用短短地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真得吗?”他狂喜地拉住黄弈宽大的袖子。“无功不受禄,小……不,舅舅说不能受人以柄。不如……不如大叔到时卖一匹小马给宇儿?”

“无功不受禄……受人以柄?说得太好了。”黄弈脸上闪着激动。如真是位奇女子。

“大叔,可使得?”萧文宇极其渴望地目光,盯着他。

“嗯?”黄弈根本没听到萧文宇的话,“什么使得?”

“有了小马,要卖一匹给宇儿。小姨……不,舅舅有银子。”萧文宇露出万事大家可以商量的讨好。

“好,一定卖给你。”黄弈笑着点头。

萧文宇伸出小手,黄弈也收起笑容伸出手,击掌为盟。萧文宇心喜若狂地跑去找雨嫣,想与她分亨这喜悦。他终于要有自己的马了!

“镇南侯的妻妹……”黄弈满意地笑了。

她已然及笄了……

为了摆脱马队,除了头天露宿山林,第二天起齐虎他们晚上路、早歇息。只要赶上镇店,就住客栈,不再露宿。吃过晚饭,雨嫣舒舒服服地洗衣过热手澡,正靠坐在床上,打着盹儿晒头发时,却有人来敲门。“咚咚……”

雨嫣猛地自半梦半酸中睁开眼睛,“谁,何事?”

“先生,小的刘海。想请先生帮家主拆去缝线。”刘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天已经黑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装束,很想拒绝。可拆线确实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先回去吧,稍后就过去。”雨嫣无奈地重新穿上外袄、鞋子,将有些湿的头发用发簪束于头顶。背起药箱走出屋子,旁边房间地王音儿闻声走出来,抢过她肩上的药箱。“主子,音儿陪你同去。”

原想拒绝的雨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虽扮了男装,但若传出去,总是“好说不好听”。“受累了……”

“主子跟音儿,还客气。”王音儿微笑着跟在她身边,却不停地腹诽。死色鬼色胆包天!有她音儿在,休想占主子一点点儿的便宜!

来到黄弈的门外,刘海已等在门口,看到雨嫣身边的王音儿微怔,只是一瞬,他便笑着迎上来。“打扰先生了,请……”

黄弈其刻只着中衣坐在屋内喝茶,他的目光扫过王音儿,未露丝毫地不悦。刘海上前替他宽衣,便退到一旁。雨嫣打开伤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伤口恢复得极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她只是习惯性地安慰病患,根本没想到他会回答。

“先生的医术超群,黄某命大。”黄弈笑了,笑里却带着几分苦涩、无奈、酸楚……

“嗯?”雨嫣反倒愣住了,一向惜字如金的人,居然会说话。“还是黄老爷身体底子好,伤口自然恢复得快。”正当她拿出剪子准备拆线时,却再次被他的话,差点吓掉了剪子。

“先生的外甥可是镇南侯的公子?”黄弈虽是在问,语气却带着肯定。

“正是……”雨嫣定了定神,开始手上的动作,口中也不忘解释状况。不然什么不利的流言传回长安,恐累及侯府声誉。“宇儿也是淘气,在学堂里听别人污蔑自己的爹爹,同人打架。第二日就带着小侍跟着胡人商队出长安城,他想去边城找爹。家姐急得团团转,这才命我等出长安城寻他。如今寻得了,干脆领着他去边城寻姐夫,遂了他的愿,省得日后再偷跑。”说着,她开始轻轻地抽出肉中的发丝。

黄弈皱了皱眉,绷着脸。

“放松些,拆线不疼。不要紧张,不然反倒会疼。”雨嫣柔声提高醒,熟练地拔出一根发丝。见手下的肌肉放松了,“对,就这样放松。”

“记得镇南侯娶得是顾家嫡女,先生姓顾吧?还不知先生地姓名?”黄弈果然不疼了,又开始悠闲地说话。

“啊……”雨嫣的手轻轻一抖,“在下顾林。”

“顾先生救了黄某的命,无以为报,不如……不如黄某将家中的妹妹嫁予顾先生如何?”黄弈好整以暇地丢了个烫手山芋进她的怀里。

“啊……”雨嫣懵怔了。好好地看着病,怎么讲到娶他的妹妹了?一时忘了该如何回答。

王音儿看到黄弈嘴角的狡赖,便笑着帮腔。“黄老爷的美意,只怕我家少爷享受不了。少爷已经定亲,两人青梅竹马,只等姑娘及笄,娶进门呢。”

“噢……”黄弈笑着点头,他目光中寒意却让王音儿忍不住轻轻一抖。“倒是我多事了。”

王音儿暗吸了一口冷气,微皱眉,愈发看不清黄弈的身份了。

雨嫣专心地在安静的环境里,为他拆线。终于抽出了最一根青丝,雨嫣抬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都拆下来了。”又重新上了药,包上伤布。雨嫣边收拾药箱,边嘱咐道。“十日之内不要碰水,可能伤口会痒,不碍的。伤口长新肉,说明快好了。”

王音儿背上合上的药箱,先出了屋子。雨嫣也拱了拱手,告辞向两人告辞。“两位早歇休息。”

“顾先生慢走……”黄弈拱了拱手,刘海则送她出了房间,替主子带上了房门。

黄弈略带失望地坐下,暗自后悔没在午间时,马车内拆伤口。也许他还可以守着那满车的馨香久一点,总好过他此刻守着个空屋子。

他有多久没如此动过心了?从第一个进入他*梦的她之后,整整二十多年了……

他正值壮年,女人如衣服,为何偏偏才及笄的小丫头,让他心动、牵挂?只因她救了他一命?

黄弈坐在烛光里,百思不得其解,印在脑子里的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次日早上,当雨嫣几人起床用早餐时,店老板交给雨嫣一封黄老爷留下的信。而马队早已出发,去往边城了。

“终于把那群苍蝇撵走了,有他们在旁边,吃饭都不香。今儿个早上,能多吃两碗。”王音儿开始始早上的美食。

雨嫣也只是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就收起吃早饭了。

“主子,黄老爷信上写什么?”王音儿虽然对黄弈意见颇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救命之恩,容后再报。边城再见!”雨嫣淡淡地道。

“无趣!”王音儿吊儿郎当地摆了摆手。

雨嫣微微一顿,轻叹道:“音儿,真性情是好事,私下里如何都可以,却也得分些场合。黄老爷的身份尊贵,音儿失礼了……日后,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不然早晚会捅马蜂窝的。”

王音儿见雨嫣不悦地板着脸,而齐虎、齐豹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音儿什么都好,就是有欠稳重,玩心太浓。必须改正……”

王音儿羞愧地点了点头,“主子,是是音儿无状了……”

“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卷三 为妻 第八章 当真不认得? 第八章 当真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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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呸、呸……这黄沙满天、尘土飞扬的,莫说人、就是娇滴滴的春风也吓跑了……”王音儿不停得用帕子擦去脸上的尘土。

雨嫣皱着眉,却不吞张嘴说话,生怕会吃进一嘴的尘土。如今已快进四月了,可马车外的景象却丝毫不带春天的影子。

“小姨,还有多久才到边城?”萧文宇却未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多了几分兴奋。

“天黑之前能到……”雨嫣看着窗外的荒凉,也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想一想成亲三年多的夫君,只剩下一张满是胡须的面容和高大的身形。

成亲近三年半,守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四个月,估计他都快忘记她的模样了。“军中无女”的古训早被遗忘,军中不乏军ji,不知他的身边是不是也有了知冷知热的女人?

萧文宇喜出望外,差点没把马车的顶撞破了。“马上就能见到爹了?”

可也巧,齐虎的声音传了进来。“看到边城的城门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

“终于不用再坐马车了,全身的骨头都快酥了……”王音儿毫无形象地伸着懒腰。

“快到了……”雨嫣轻声低喃。

当几个人忍不住掀开轩帘,能看清城门楼上的大字时,城头上突然传来长长地吹牛角号声。

路上的马车、行人,不管是出城的、进城的,全都一股脑地往进里跑。还有人惊慌地尖叫着。“突厥兵来了,快进城呀!”

齐虎狠狠地拉紧缰绳,抽了马儿几鞭。“抓好喽——”马车飞一般的向前冲去。终于混在人流、车流中,在兵丁关上城门前进了城。

听着车后城门落栓的声音,几人悬着心终于放下,雨嫣抚着胸门,虚弱地靠在马车里。“好险……”

马车进了城,城里乱哄哄的,也不知哪里是大帅府,可军队又开始清街。“还是先找家客栈先安顿下来再说。”

齐虎赶着马车,顺着大街前行,看到一间大的客栈,才又停下来。小二上来牵马,几人进客栈里,大厅里坐着许多人,都在谈论突厥兵。

“突厥兵又来了,这段时间就没断过,没几天就会来一次,还讨不到什么便宜……”一个客商模样的人低声说道。

“在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去年冬天突厥境内来下了几场大雪,死了不少的牛羊,自然想来抢。”另一个人接着说。

“也幸亏有镇侯挡着,不然突厥非一马平顺得抢到长安去……”

“是啊……”

“可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何时才是个头儿,唉……”

“非得把突厥人打败了、打怕的,打得再也不敢来了才成……”

几人听着客人的谈论,沉默不语。直到小二笑容满面地上前招待他们,他边擦了擦桌子,边问道:“几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呢?”

“上一桌上好的宴面,先吃饭。至于住店……小二,这突厥兵多会儿能走?”雨嫣还真不知今晚能不能回大帅府。

小二脸色一僵,为难地笑了笑。“这可不好说,有时会守整夜,有时一、二个时辰就走了,谁也说不准。”

“那先准备几间上房,还有热水。”干脆住在客栈,休整****,明日再去寻萧峰不迟。

“好嘞,酒菜马上就来。”小二儿抹着额角的汗转身传菜去了。

萧文宇显得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小二儿再来得问问大帅府在哪里?不然明日找不到路……”看着几人含笑的眼睛,他低声解释道。

正当酒菜上来,几人开始用饭时,外面传来急骤声,稍后是震天的战鼓声,终于还是打起来了。就着战鼓声,几人草草地吃过饭,各自回房休息。

临进房门前,雨嫣神情严肃地正告了萧文宇。“宇儿,洗过热水澡,早点****休息。绝不可偷偷跑出去,听明白了?”尖利的眼神盯在他脸上,默默地等侍他的回答。

萧文宇一怔,最后在她的压力下,重重地点了点头。“宇儿绝不会再偷跑出去了。”

雨嫣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希望宇儿遵守一个男子汉的诺言。”转面对冯贵嘱咐道:“好好侍候少爷,夜里多听着点响动。”

“是,夫人……”

舒服地泡在热水里,清洗身上的疲备,雨嫣的心却牵挂着正在战场上的萧峰。夜已深,外面鼓声还未停歇,反而敲得愈加的紧迫……

匆匆洗过澡,穿好衣袄,准备去萧文宇的房间看看时,客栈里传来纷乱的人声。雨嫣赶忙别好头发,走出房间。发现大家都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走廊,向大厅望去。

原来是几位军爷打扮的人走进客栈,大声地嚷嚷着。“客栈当中可有当大夫的?有懂医术的快快站出来,前方受伤的将士,急需大夫。城中所有的大夫都在城门口,若是大夫的,请随小卒速去城门口救人。谁是大夫,没有没大夫?”

“在下是大夫,请兵爷稍等。”雨嫣高声回道。

“主子……”齐虎几人都焦虑地望着她,“不能去,太危险了……”

雨嫣却一言不发,穿戴好,背上药箱又出了房间。“总不能看着人白白死掉,不然当初就不该回医。齐虎、齐豹、冯贵照顾好宇儿,音儿,可愿意跟去?”

王音儿嫣然一笑,“主子去哪儿,音儿自然跟到哪儿。”

“小姨……”萧文宇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袖。

“莫怕,只是在城门里救人,不碍得。”雨嫣笑着安慰道,“早点睡,明儿早上还要找你爹……”

萧文宇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好了没,别拖拖拉拉的,有人还等着救命呢……”楼下的兵爷等不急了。

“来啦……”

坐上马车,借着插在车头的火把,在黑夜里她们仍能看清,在街头来回跑动的马匹和兵士。也就一盏的功夫,她们来了城口门,原本宽敞的大街上躺满了受伤的士丁。顾不得其他,雨嫣跳下马车,直奔最近得一位伤者而去。

伤者是位年轻小伙子,满脸血污,无助地躺在地上。他的腹部受伤,双手紧紧压住伤口,但仍有血不停地从指缝间涌出。他的眼睛无助又满是对生的乞求。

“小兄弟,忍住!马上就给你医治,会好的。”雨嫣紧忙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扎进穴位,替他止口流血。

“大夫救我……家里还有妻儿等着……”小伙子有气无力的哀求着。

雨嫣湿着眼睛,点头微笑道:“一定会治好,一定让你回家见妻儿。”她的手利落的撕开衣服,查看伤口。刀子在他的腹部划了大大的口子,肠子翻了出来。庆幸得是没有划破肠子。“把药布、酒递过来,准备伤药、针、线!”

“是……”王音儿也是强忍着汗水给雨嫣充当助手。

在伤口之上洒上止血药,雨嫣开始用酒冲洗双手,然后用药布伸进腹部,尽可能的擦拭腹腔内的积血。小心地将肠子放会原来位置,她接过王音儿递过来的针线,开始缝合伤口。当然这之前,她已经给伤都服了麻醉安眠药。一刻钟之后,她终于将伤口缝合好。又重新替伤者诊了脉,他终于挺过难关了。

雨嫣累得瘫坐在地上,冲守在一旁举着火把的士兵摆了摆手。“好了,二日之间不能下床,莫给他喝水、吃饭,直到他放屁这之后才能进食、饮水。”

士卒们严肃地点了点头,用担架将伤者抬走了。容不得她休息,她又奔向了别外一个伤者……

有细心的将士发现她的医术高会缝合伤口,越来越多的重症伤者送到她跟前,最后累得实在站不住,只得让人搬来一张长条案和椅子,她开始坐着缝合伤者。直到天光放明,突厥兵退去后,雨嫣还在忙着。

等到她医治好最后一名伤者时,她几乎要昏倒在桌案上。就在王音儿扶起她准备回客栈时,身后传来众多脚步声。

“多谢神医救命,我萧峰替所有的兵士们感谢大夫了。请问大夫高姓大名?”那熟悉的声音在雨嫣的身后响起。

雨嫣含羞带臊地回身望向他,他的身形依旧好往日一样高大,只是清减了许多。眼睛熬得通红,还是满脸黑黑的胡须几乎看不清五官。他还是以前模样,没变。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感激,甚至没有一丝兴奋、激动?

“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家住哪里?先生医术了得,可曾想过当兵?”萧峰甚至热心地开始劝说雨嫣当兵?“若大夫成了军医,将是所有士卒之福。先生考虑一下如何,萧峰定不亏待先生。”

王音儿象看怪物一样望着他。他、他是萧峰吗?怎么会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得?

雨嫣却无比失望地看着他,半晌才失神地问道:“当真不认得了?”

“认得?”萧峰一怔,“难到萧某曾与先生见过面?

雨嫣闻言,气得眼前发黑,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也许人世不醒,也是好事!

“主子!主子……”王音儿拼命地摇晃着雨嫣的身体,莫不是被他气得晕倒了?

卷三 为妻 第九章 不客气 第九章 不客气

清心寡欲了几个月,终于见了点肉汤。亲们想吃肉,还是再留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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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床上晕睡的小人,萧峰心里软软地。原本涂在她脸上的药水被王音儿洗掉了,露出她白皙如玉的雪肌。操劳****,她的眼眶泛着淡淡地青黑。

他眼中医术高超的大夫是他的小****,成亲三年多,他却快将她的模样忘光了。若不是她身边的丫环小声相告,他还真没认出那个羸弱的少年,会是他三年未见的娘子。

直到他在客栈里见到窜长一大截的萧文宇,才真得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想到娘子晕厥时的情形,他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醒过来的娘子。激战半夜,萧峰也是****未合眼,忍不住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雨嫣安详的睡颜,他起身匆匆梳洗过后,脱去外衣挤到她的身边躺下。

闻着身边淡淡的馨香,他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在她的柔顺的乌发上摩挲,感觉怀中已经有些曲线的娇躯,他忍不住胸中的火热,想要亲近她。看看她眼下的青黑,他只能轻叹一声,紧抱着怀里的娇人沉沉睡去。等她休整过,就同她圆房。如今,只能睡觉……

日头偏西,外面桔色的余晖照在床幔上,雨嫣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她被禁锢一双铁臂之中。

稍一偏头,一张满是胡须的黑脸几乎贴在她眼前,乱成一团的胡子扎得她的皮肤刺痒。雨嫣扭过脸,呆呆地望了望棚顶,才慢慢想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夫君竟然不认得她!既是陌生人,为何如今却要睡在一处?心生怨气,雨嫣极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可她稍稍一动,他就会不自觉得收紧手臂,最后她热得香汗淋漓,他还是酣睡不醒。只过他却也不老实……

那只大掌欺上她胸前不大的“小笼包”,还意有未尽地捏了几下,她的大腿侧顶着他硬梆梆地“凶器”。雨嫣又羞又气,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假睡****民女!

两世**女,雨嫣羞红着脸腮,直挺着身体,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可萧峰似首不大满意手上的触觉,粗糙、满是老茧的大手竟从她中衣的下摆摸上她滑嫩的雪肤,一直向上……

“嗯……”雨嫣****着想要抓住他的手。“别动——”她娇声喝斥。可回应她的是愈加放肆的抚爱。

“混蛋!”雨嫣咬着唇,强忍溢出]口的****。他的大掌扫着她粉嫩的顶点,她的身体忍不轻颤。“****!”她气不过,张嘴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结果牙差点咬断了,而他却闻丝未动。

“放手——”雨嫣竭尽全力想要推开他的大手,推离他的身体。

萧峰猛地自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她气喘吁吁粉嫩的娇容。他隐匿胡须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嘿嘿……”

雨嫣又气又羞的目光刚好撞上他含笑的眼神,“把手拿开!”

“嗯?”萧峰一怔,他的一只手在她颈下,另一只……什么东西滑滑的?他好奇的捏了捏……

“把手拿开!”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愣了半天,萧峰这才迟钝得弄清自己的手放到哪里。“噢……对不住……”他傻笑着把手抽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禁又皱起了眉。

她是他娘子,他手放到哪都可以!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他重新抱住想要起身的雨嫣。

重又倒进他怀里的雨嫣,嗔怪道:“快放手!”

“我的娘子爱抱多久,就抱多久!”说着他的大掌将她亲昵地抱在怀里,尽亨美人在怀的得意。

“你母亲子?”雨嫣闻言,火往上撞,瞪着杏眼质问道:“这位爷难到顾某曾与先生见过面?”到此刻,她还没有忘记他重逢时对她讲的话。

萧峰这时也想起昨日的情形,又被顶得地无话可说,沉默半晌,才含糊其辞地说道:“天色太黑……又是男装打扮……还涂黑了脸……没认出来,也是有情可原……”

“这位爷请放手,小****已许了夫家。若再轻薄无礼,休怪小****不客气!”雨嫣板着脸喝斥,也奈她羞红的脸蛋,让她的威胁少了几分杀气。

“哈哈……”萧峰大笑,眼中带着几分邪气。“小****的夫君长年不在家,独守空房,不如就从了爷吧?”

雨嫣惊愕地看着眼前大胡子,不敢相信他就是呆头呆脑的夫君。“当真是萧峰,不是旁人易容?”

“请娘子验证真假……”萧峰笑着吻住她嘴角的惊讶,“一试便知……”

直到他的胡须扎痒她的脸,他的温热的唇欺上她的,雨嫣才想起要推开压上来的大山。怕压痛她,他只是用身体将她禁锢在身上,一支手臂承担了他大部他的体重,另一只大掌顺着她的曲线抚摸。“嫣儿……”

他轻轻地印上她的唇,温柔地吻吸、轻咬,只希望她可以接受他。雨嫣只觉得越来越热,****的硬物也让她越来越不舒服。当他的大手再次抚上她的前胸,她忍不住惊呼:“呀——唔……”

他趁机轻启她的牙关,探入她的口中,勾缠她的香舌……

雨嫣只觉得晕晕的,顺着他,或是回应他。床幔之间,只剩下两人粗浅的呼吸声……

做了三年和尚的萧峰,扯掉身上的中衣,撕去雨嫣的。看着羞红着脸用手臂遮挡身体的小人,他笑着俯身,轻舔她的耳垂、顺着雪白的颈、锁骨,一路下向……

拉开的她的手臂,吻上一抹粉/嫩、爱/抚另一方娇/嫩时,雨嫣只能咬着唇,无助地扶上他的双肩……

“峰……”

“嗯……”

他紧切地去拉扯她的裤带……

“砰砰……”有人在敲门,可床上的两人都没有听到。

“爹、小姨,吃晚饭了——”萧文宇在门外大喊。

萧峰一惊,差点压到身上的雨嫣,侧倒在她身边,无奈长叹……

雨嫣只觉得胸前一凉,羞赧地拉过衣服盖住裸/露的身体,满床的旖旎变成淡淡的尴尬。她才要起身穿衣,又被他紧紧的抱住。身体紧贴,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嫣儿,就抱一会儿……”

门外的萧文宇却不肯善罢干休,“小姨该吃晚饭了。”

萧峰气恼的起身,抓起中衣胡乱套上,便下了床。几步到了门口,打开房门,他板着脸望着儿子。“她劳累了****,让她多睡会儿不成?乱敲什么门?”

这时,从里间传来雨嫣的声音。“宇儿先去,小姨稍作梳洗就来。”

“好嘞——”宇儿翘着嘴角回道,临走还冲萧峰做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鬼脸。

看着儿子一溜烟逃走的身影,萧峰笑着摇头,关上房门回到内间。雨嫣已经开始穿戴好外衣,坐在镜前梳头。梳好头,回身时,却看见萧峰脸上带着憨笑,直直地看着她。

雨嫣只觉得脸上一热,娇嗔道:“傻愣着看甚,快穿衣服,莫再着了凉。”

“娘子来了,自然是娘子服侍穿衣。”一伸手又将她抱在怀里,拥她入怀的感觉真好。

“和小孩子一样。”嘴上虽嗔怪着,手上却开始服侍他穿衣。又把他按到镜前,重新梳了头,才拉着傻笑的他出了房门。

直到快出院子,雨嫣才放开牵着的手,推了推一径傻乐的萧峰。他这才收起傻样,摆着了一副威武的模样踏出院子。而雨嫣则很小女人地,跟随在他身后,嘴角带着淡淡地甜蜜……

“小姨快来,快来吃烤全羊!”萧文宇兴奋冲才进的雨嫣摆手,雨嫣微笑着跟在萧峰的身后走进来。

“少爷想吃烤全羊,也是为了给夫人接风洗尘,晚上烤了一只羊。”屋子里程喜、齐虎兄弟和王音儿都在一旁等候。

萧峰笑着大声说道:“烤全羊好,正好与两位兄弟痛饮,感谢二位护送他们娘俩来边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谈客气?侯府言重了!”齐氏兄弟抱拳还礼。

一番寒暄过后,几人都到桌边,正准备开宴时,外面有人跑到萧峰耳边低语几声,他连忙起身向外走去。众人也赶忙跟着起身,迎了出去。

才到院子里,正看到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萧峰向来就要跪拜,被那人拉住,最后他只得拱手作揖。

待看清来人,雨嫣几俱是一惊,萧文宇惊讶地喊道:“黄大叔?”

“宇儿,正是黄大叔。”来人正是黄弈,他望着萧文宇笑弯了眼。当看清雨嫣白皙的娇容时,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兴味盎然。“这位是……”

“内子顾雨嫣。”萧峰笑着为二人介绍,雨嫣恭恭敬敬地行礼。

黄弈脸上的笑容一僵,眯缝着的眼睛里多些寒意。“内子……宇儿不是叫小姨吗?”

萧峰哈哈一乐,“小孩子叫顺嘴儿了,也就没改。”

“噢……”黄弈淡淡地点了点头,“黄某还要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不知夫人的医术是……”

“医者仁心,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谈救命之恩?小****也不过是同外祖父学了点皮毛而已。”雨嫣的态度恭敬有礼,对黄老爷的身份,又多了许多的问号。她突然想起,在哪里远远地看见过他。

难道他是……

卷三 为妻 第十章 圈套 第十章 圈套

系统异常了半天,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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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终于想起四、五年前,跟着姑母进宫参加中秋赏月宴,远远见过地那个身影。难道他就是当今的皇上?

雨嫣暗吸一口寒气,庆幸她并未说任何大逆不道之言、行任何大逆不道之事,只是伴君如伴虎……

黄弈微微一笑,“夫人的医术若称为皮毛,只怕天下就无人敢称名医了。”

“黄老爷过誉了。”雨嫣的行为变得更为恭敬,拘谨。

“爷里面请,做了烤全羊,请爷一共味尝。”萧峰笑着往里请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赶上了,也算有口福,那就打扰了。哈哈……”黄弈也不让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众人分两桌落坐,黄弈同刘海与萧峰一家三口坐一桌,其他人坐另一桌。少时,烤得喷香的羊肉被端上来,众人也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弃筷子改用手抓着烤羊肉吃。

果然是肉嫩味美,丝毫不带腥臊味,萧文宇同雨嫣都吃了不少。黄弈也吃得颇为尽兴,趁着与萧峰举杯畅饮间,他的目光时不时的扫过雨嫣。见她眉眼依旧清纯,不带****的媚态,心知她还是处子之身。

算算她也才及笄,而萧峰来边关也近三年半,想来她成亲之后,尚未同萧峰圆房。想到此,黄弈暗自松了口气,眼中的寒意也淡了些。

美味的羊肉,雨嫣吃了七分饱,放下筷子,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扭脸正好看见萧文宇吃得油光满面,她笑着用帕子给他擦。萧文宇乖巧地仰脸,眼睛非常刁钻发现了她的异常。

“小姨,你的脸和脖子红红地,是不是生病了?”雪白的皮肤上有许多红红的点点尤为显眼, 萧文宇不禁止皱着眉担心地问道。

“啊?”雨嫣一惊,马上又想起刚刚……

都怪他的胡子!

她红着脸,收回帕子遮掩着,“没……没什么,可能是昨夜吹了****的风……起了些风疹罢了……等会儿回去抹些药就好了。”

萧文宇的惊讶,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移到了雨嫣的脸颊、颈项,果然有许多异常的红点。

萧峰尴尬地咳了咳,手却抚上脸上的胡须,有些碍事了。他开始想着要剃掉胡子,扎伤她娇嫩的肌肤,他也心疼。若再亲密些,她岂不伤得更重?

雨嫣眼角流露出的娇羞和萧峰抚须时的歉疚,都让黄弈如刺在喉,极不舒服。

探知主子几分心思的刘海,暗自叫苦不喋。主子看上的女子,竟是镇南侯的正妻,这该如何是好?看了眼桌下主子握成拳的手,心知主子正强压怒火,只是人家的夫妻……

“这烤全羊的味道颇为地道,不知可否写份方子给小的,让小得回长安之后也试着做烤全羊。没准小的可是开间食肆,专卖烤全羊,呵呵……”刘海笑着移开话茬儿。

萧峰自然是满口答应,“主管放心,稍后就让人把方子送来。”

“不急、不急……”

晚宴结束,黄弈就拉着萧峰出去,说是查看军营。

“夫妻难得重逢,拉人也不看看时间……”王音儿看着远去的人影,低声不满地抱怨着。

雨嫣脸上微微泛红,“别胡说,正事要紧。音儿,日后在黄老爷跟前谨守礼数、分寸,他可是天大的官……”

齐氏兄弟同王音儿惊愕地目光投向雨嫣,见她淡淡地点头,肯定他们心里的猜测,皆是一惊。

“他是……”王音儿讲不出话来。

“这里是边城,他只是黄老爷,听明白了?”雨嫣冷静地提醒道,切不可揭露他的身份,不然会出大乱子。

“是,主子。”三人齐声应道。

同萧文宇闲聊了会儿,众人散了,雨嫣便回了房间。闲着无聊,做在灯下开始给萧峰做衣裳。

不知过了多久,雨嫣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收起针线。才要起身回床上休息,外面传来更夫敲打三更天的梆声。

放下床幔,雨嫣独自躺在宽大的床上,不禁想起早前同他躺在床上的一幕。只觉得脸皮发热,甚至有些口干。“色女!”她笑着自嘲道。

两世的**女怎成了****女?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他闪亮黑眸、满是老茧的大掌、甚至是扎得她麻庠的胡须……

被褥上他留下淡淡的气息,更让她辗转反侧。最后紧紧拥住被子,她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天光放明,雨嫣醒来时,床的另一侧还是空的。他****未归!

等他们吃过早饭,还是不见他的身影。正当雨嫣准备回房做女红时,程喜匆匆打外面走进来。“夫人,外头有军医求见。说是要早前儿个给将士医治的大夫,想请大夫去给士卒们复诊。”

差点儿把这一茬给忘了!“让他稍等片刻,顾大夫马上就去。”

雨嫣拉着王音儿回房换装,当她再次涂黑脸和手上的皮肤,着男装出现时,程喜吓了一跳。原来顾大夫竟是夫人扮的?

前儿个,萧峰抱着雨嫣进门时,程喜刚好没碰上,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女扮男装之事。

雨嫣淡淡一笑,“走吧……”她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王音儿,当然也是一副小侍的装扮。

跟着军医来到病房,仔细查看伤口,还不忘向身边的军医讲解注意事项。当有军医向她请教如何缝合伤口时,她也会细心的回答,并将她专用的缝针拿出来传看,还将可以止血、止痛的穴位指给他们看,只求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原本对雨嫣有些不服不忿的军医,在她倾囊相授时,都收了轻视之心,专注地听讲,虚心地求教。

雨嫣甚至将自制特效刀伤药的药方抄收给军医,“依这药方上写的,多备此刀伤药。药效极快,一般的小伤口可以立竿见影。既使是露骨的伤口敷上,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可止血。”

一位两鬓灰白的老军医,含泪冲她躬身施礼。“顾先生大义!竟能无私的将祖传药方相授,实属不易,老夫代大燕全体将士感谢先生了。”他身后的军医也都着纷纷行礼。

“老先生过誉了,顾林区区黄口小儿哪里敢受各位如此大礼,快快请起。”雨嫣赶忙去扶老者,“顾某不能久驻边城,只能将药方相送。诸位同大燕将士共守国土,共保大燕天下太平,实在令顾某佩服。药方赠予各位,救治更多我大燕好男儿,乃幸事。若顾某还有其他可以帮大家做的,只管开口,顾某一定竭尽全力。”

军医同卧床的伤者均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听了她的一番话,心里暖烘烘。

“顾先生何时回去,可否帮我捎信回家?”一个士卒眼中满是希冀地望着她。

“当然可以,不方便写信,本人还可免费代写书信。”雨嫣微笑着说道。

“哈哈……”

“太好了,嘿嘿……”

停在门外的萧峰内心激动,他为能得如此贤妻,感到庆幸。听着她伪装后低哑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暖暖地。

驻足的黄弈则更坚定得到她的决心,为她所展现得不同的风情着迷。纵使她已为人妇,他也没熄了得到她的妄念。他自视天子,天下皆为他所有,区区一个女子,更应是他的囊中之物。只需稍等上一段时日……

黄弈同萧峰没再进病房打扰他们,而是静静地走开了。直到走出营房,还到空旷之地,黄弈才无限感慨道:“夫人果然是高义之人,令男儿汗颜。唉……战场上刀剑无眼,夫人才刚刚及笄……要多多珍重自己的身体。若有个万一,朕实在无法向夫人交待……”

萧峰的虎躯一僵,眼前浮现雨嫣披麻带孝、泪如雨下的模样,他的喉咙哽咽住。半晌,他才缓缓道:“爷,若真有个万一,还请恩准嫣儿另嫁。她……她才刚及笄,不能误了她终生……”顿了一下,他又咬牙道:“误了她清白……”

黄弈背着萧峰,他微微翘起嘴角,眼里闪过笑意。太了解萧峰的脾气,几句话便达到他想到的目的。然他转过身时,脸上却挂着一副怒容。“胡说,哪个说让她另嫁了?朕的原意是想你能得如此深明大义的美眷,更应倍加珍惜。多多保重自己,早日得胜还朝,与她朝夕相处,才不负她一番美意。”

强忍心中泛起的无奈,萧峰苦笑道:“爷,嫣儿嫁进萧家近四年,替老父孝守,操持家务,教养宇儿,对萧家有恩。她如今还是白璧无瑕,他日我若有三长两短,绝不能害她再为我守节。还望爷到时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把她嫁出去。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沉默许久,黄弈才无奈地长叹道:“天意弄人。暂且答应你所言之万一。不过,你一定要得胜还朝,方不负她的一片深情厚意。”

“萧峰定奋勇杀敌,驱除突厥,早日得胜还朝。”萧峰语气坚定、声音铿锵的说道。

“好!不愧是我大燕的镇南侯!”黄弈面露欣慰之色,实则心怀鬼胎。

萧峰全身热血沸腾,却不知自己已落入他的圈套,一场厄运悄悄地向萧家靠近……

卷三 为妻 第十一章 醉酒误事 第十一章 醉酒误事

有点小虐,写得我自己心里都拧巴了。唉……为了好戏,充几天后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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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边城的头几日,雨嫣忙、萧峰也忙。雨嫣忙着教授军医各种现代的紧救、外科手术技术,萧峰终日处理军务,忙得干脆见不到人影。白天见到也就罢了,夜里也让她独守满室的冷清。

起初雨嫣并未在意,可日子久了,她渐渐发现异常。难道萧峰另有温柔乡?再忙也要休息,难不成他夜里都不闭眼休息?

终于闲下的雨嫣坐在后宅的大厅里,慢慢地品着茶,而她面前的程喜却异常忐忑。夫人把他叫来也不言语,只是把他晒着,难不成他做错了甚事,被夫人抓住了小辫子?

“程喜,侯爷最近夜里回府上吗?”雨嫣淡淡地放下茶碗,面色平静地望着他。

“侯爷?”程喜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两日回来过,太晚了,怕影响夫人休息,就在书房歇下了。”

雨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咬了咬唇,才又问道:“侯爷的军务一直这么忙吗?除了军务,他可还有别的什么去处?”

“别的去处?”程喜这才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夫人,侯爷军务繁忙,又为老侯爷守孝三年,哪里会有别的去处?这一点,小的在夫人跟前打保票,侯爷在外绝没有什么别的去处,也没有别人女人。”

被点破心事,雨嫣面色微红,不过程喜的回答让她稍稍放下心。

“不过自打黄老爷来到边城以后,侯爷才忙得不分昼夜。”程喜也感觉到萧峰的差常。

皇上来了,当然得表现出最好状态,忙一点难免。雨嫣点了点头,并未再往深处想,只当自己的误会了萧峰。“若侯爷夜里回来,让他回房,只说找他有急事相商即可。”

程喜点头应了,便退了出去。

雨嫣便又回房给萧峰做衣裳去了,心知在边城呆不久,早点赶制出来,早放心。雨嫣又是苦等****,还是未见到萧峰的人影,心下的疑惑更多了。把程喜叫来一问,人是夜里回来的,她的话也传到了,可他还是歇在了书房。

他无缘无故地把她晒在一旁,总得有个原因吧?

老也不见面,就能躲过去?

窗外高挂着月亮,柔和的月光照进屋内。没有点蜡烛,雨嫣孤零零地坐在床边百感交集。回想重逢时的浓情蜜意,转瞬间化为寒冰。最后他竟连面都懒得一见,雨嫣思忖整日,她并未做出任何有违妇德之事,他何故如此对她?

若他另有钟意之人,她也绝不会痴缠不去。只需他一句话,断得干净利索,省得藕断丝连,恼人心烦。

终于,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得次数虽少,雨嫣还是听出是萧峰回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还隐约可以听到程喜在说话。“侯爷……夫人有事……还是回夫人……房里……”

“已经说过了,时辰太晚了,有事明日再说。回去歇着吧!”萧峰语气烦燥的打发走程喜,气呼呼地推门走进来。借着月光他坐到书案前,沉默许久,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侯爷果然军务繁忙,小心伤了身子。”雨嫣幽幽地说道。

“谁?”萧峰身子一僵,想到去拔腰上的宝剑,后又感觉声音非常耳熟,紧忙点燃桌上的蜡烛。

直到烛光照亮整间屋子,他才发现雨嫣神情淡漠地坐在桌上,冷冷地看着他。明明只离她几步远,他感觉她远在天涯。“嫣儿……”

雨嫣只是望着他,依旧不说话。

他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夜深入了,没……没早点歇着?”

她将目光移向他处,轻轻地问道:“侯爷,可愿意给嫣儿一个答案?”

恨不能冲上去抱住她,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可是……他只是死死地握紧拳头,许久才挤出一句。“嫣儿回房去歇着。”

雨嫣木然地将目光盯在他脸上,“嫣儿再问最后一次,若侯爷还是不愿实情相告,嫣儿此生绝不再问。”心被揪得紧巴巴地,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话……

“嫣儿……等到……”萧峰最终还是忍住了,缓缓改口道:“回房歇着……”

嘴角挂着苦笑,雨嫣点了点头。“是该回房歇着去了……打扰了侯爷……”说完,她翩然起身走出屋子,再没回头看一眼。

“嫣儿……”她的名字在他嘴边呢喃,他的心被生剜下一声,他的腿象灌了铅般地抬不起,呆坐在椅子上夜。

次日早上,一向不见人影的萧峰出现在早餐桌旁。他吃着温热的肉粥,眼睛一直小心地打量雨嫣。她面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地青黑,默默地吃着早饭,连眼角不曾扫过他。

萧峰沮丧地将粥送进嘴里,味同嚼蜡。其他几人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却没人敢一句。

在无声地压抑中吃过早饭,萧峰并未离开,而是坐着同齐氏兄弟闲聊起来。他的余光还是在雨嫣的身上,说起话来也是心不在焉。

雨嫣面色平静地放下茶碗,抬头对齐虎、齐豹说道:“后天就回长安城,提前把马车及车上应用之物准备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若谁还想到街上买东西,趁今儿个早去早回。”

众人皆是一惊,萧文宇第一个撅嘴抗议。“小姨,来边城才满十日,再呆些日子,宇儿还没同爹爹亲热够呢。”

雨嫣淡淡一笑,“可以,等宇儿亲热够了,再让爹爹派人送你回长安城。小姨后天是要回去了。边城比不得长安繁华,无趣之极,想早些回去了。”

萧文宇委屈地红了眼圈,“宇儿只说想同爹爹亲热,并未说不同小姨回去。”

“随你吧……”雨嫣无力地摆了摆手,“大了,小姨管不得,一切由你作主吧。儿大不由娘,何况还是小姨?”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近乎透明,目光弯得黯淡无光。

萧文宇惊愕地冲上去抱住雨嫣,“宇儿都听小姨,宇儿跟小姨回长安城,千万不要丢下宇儿。唔唔……”

萧峰死握拳头,如梗在喉,面色极为难看。另外几人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王音儿还抱走了雨嫣怀里的萧文宇。

雨嫣懵怔地坐着,眼神空荡,根本不理睬坐一旁地萧峰。

“嫣儿……昨夜……”萧峰笨嘴拙舌地解释不清。

雨嫣先冷冷地说道:“不必了,嫣儿不想再听了。侯爷也不必为难解释了。是嫣儿不知天高地厚了……往后,嫣儿会谨守本分,不会再让侯爷为难。还望侯爷早日得胜归来,另娶佳妻。嫣儿也不想再耽误青春,也想早日他嫁,生儿育女,为**为人母。”

“胡说!”萧峰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嫣儿就是萧峰的妻,宇儿的娘,何谈早日他嫁。绝不可以!”

雨嫣残忍地一笑,“侯爷忘了那封和离书了吗?”

“你……”萧峰冲上来抓住雨嫣瘦弱的双肩,“休想!嫣儿是萧峰的娘子,你……全身上下……全看过,除了……没别人会要……”

“住口——”雨嫣怒斥推开他,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侯爷听好,嫣儿不是你的,纵然没有别的男人要,也绝不会赖上侯爷,侯爷大可放心。”说罢便忿忿地拂袖而去,独留萧峰呆立在原处。

半晌,萧峰才回过神来,气恼得直想扇自己耳光。怎么越说越拧,到了无法挽回地地步?

“主子莫气……”王音儿轻声劝着,“侯爷是憨直嘴笨之人,他心里的意思绝不是口上说得那样……”

“憨直之人更能出口伤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雨嫣苦笑着叹道:“刚刚终于体会从头顶凉到脚后跟是个啥滋味,想死的心都有了。”

“主子……”

雨嫣摆了摆手,“罢了,不气了,再不相干了。出去吧,想躺着睡一会儿。”说着,她便合衣倒在了床上。

王音儿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帮她放下床幔,轻轻地走了出去。

泪水终于还是顺着雨嫣的眼角划落,逃进枕头里。轻轻地抽泣,哭湿枕头,不知何时她哭着睡着了……

另一边的萧峰垂头丧气地走出大帅府,巡过军营,才赶到军帐之内,拜见黄弈。

黄弈见他面色异常,关切地问道:“昨夜不曾休息好?”

“****未睡。”萧峰苦笑道。

****未睡?难道他们……

黄弈面色一沉,又看了看萧峰的神色,不象是入洞房的模样。“****未睡?为何失眠?”

萧峰只是摇头轻叹,却怎么也不肯开口。正这时,刘海笑着走进来,“爷,该用餐了。”

“该用行餐了。”黄弈一笑,心生一计。“反正闲来无事,你我君臣两人痛饮一番。”

酒入愁肠,愁更愁。萧峰在黄弈故意地劝酒之下,饮了许多。****未眠,再回上心情烦闷,没多会儿,他便有了七、八分醉意。

在黄弈地旁敲侧击之下,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嫣儿她……她竟然让……让我早日得胜……还朝,另娶……佳妻……她要和离……另嫁他人……她……她休想!她是我的……我的……”

他终于不胜酒力倒在了餐桌上,黄弈却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心里有了通盘的打算。

顾雨嫣,只能是他的……

卷三 为妻 第十二章 夜话 第十二章 夜话

肉汤难熬,抹汗,快看,没准会被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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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扶住胀痛的头,歪歪扭扭地坐起身,摇晃晕晕沉沉的头,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他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按揉双额,这才想起与黄弈饮酒,听着外面鸡鸣,知道自己又是****未归。

明儿个雨嫣就要启程回长安城了,若还是拧着只怕有朝一日,她真得会离他而去,成为别人的娘子。

想到此,萧峰匆忙起身,穿好衣袄。门外有人侯着,听到响动端来热水。洗漱完毕,他大步来到大厅,正赶在黄弈要用早餐。

“赶巧了,来一起用早饭。”黄弈笑着冲他招手。

萧峰躬身施礼,“多谢黄老爷,家中有急事还得赶回去,就不打扰了。”

“急事?”黄弈一怔,紧张地问道:“是何急事?”

“内子明日就要启程回长安了,还需回去看看,再则他们来边城……一直……唉……想陪他们在城内走走,买点礼物带回去。”越说越发觉自己所做甚少,心生愧意。

“明儿个就回长安了?”黄弈皱了皱眉头,淡淡地笑道:“回去也好,边城毕竟不太平,等扫平突厥,得胜回长安团聚也好。快快去吧!”

萧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心急如焚地赶到家中。才踏进大厅门,正好赶上摆桌吃早饭。摸摸早已干瘪的肚皮,还真是饿了。

“爹,快来吃早饭。”萧文宇笑容满面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爹咋才回来?”他小心地看了看小姨的面色。

萧峰一见儿子拍得座位,心中暗喜,果然不愧是他的亲儿子。“昨儿个陪黄老爷喝酒结果醉了,就睡在军营里了。”小心翼翼地在雨嫣身边坐下,笑着解释道。

扫了眼萧峰,见他不住地按压额角,雨嫣无奈地转身,小声吩咐身边的下人几句。下人匆匆转身走出大厅,没多会儿端来一碗蜂蜜水送到萧峰面前。“侯爷喝碗蜂蜜水。”

萧峰的浓眉打了个结,一脸嫌弃地说道:“撤下去,甜滋滋的不要。”

那下人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雨嫣,小声在萧身耳边说道:“这是夫人给您准备醒酒用的。”

萧峰微怔,看了看细嚼慢咽的雨嫣,端起碗一口就把蜂蜜水干了。他抹了抹嘴,“甜得,甜心心里去了。”嘿嘿一笑,刀子嘴豆腐心,娘子还是心疼他的。

众人看了看萧峰,又望了望雨嫣,都忍不住低头偷笑。雨嫣板着脸,两腮微笑,瞪了他一眼。

萧峰挂着傻笑整整吃了三碗粥、六个包子,才放下碗筷。“嗯……今儿个天气不错,没刮风。正好军务也不太忙,要不要一起逛逛边城,买点东西?”

萧文宇乐得蹦起来,拉住萧峰的衣袖,惊喜地说道。“爹爹,快走,马上就去。”

萧峰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扭过脸盯着雨嫣。她充耳不闻地喝着茶,像逛街完全与她不无关。萧文宇极有眼色的去拉她的衣裳,轻声地同她商量道:“小姨一同去。来边城忙得把宇儿忘了,就陪宇儿一次,好不好?”

迎着萧宇可怜巴巴的目光,雨嫣只得轻叹着点头。

“去逛街喽!”

打点好明日出发的行装,雨嫣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抹干头发,正准备****休息时,卧房的门却被打开了。

扫了镜中的倒影,雨嫣依旧神情淡然的擦拭头发,心里却紧张地在敲鼓。他来做什么?不是一直对她避之不急,临走又出现?

萧峰无措地搓着手,立在门口,看着灯下纤细的背影,平日里勇冠三军的气慨,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要如何开口?

第一句又该说什么?

她还在生他的气……

心乱如麻,急得他汗都出来了。

看着镜中越来越窘困的脸,雨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狠狠地咬了咬唇,轻轻地梳理好半干的长发,雨嫣自顾自地起身来到床边,放下床幔,躺回床上。人是躺下了,耳边机警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瞪着垂下的床幔,萧峰彻底没有主意,雨嫣摆明不想理睬他。难道他就如此这般得回去?

才要转身回书房的萧峰停顿了一下,她是他的娘子,夫妻同床天经地意,他为何要出去?

开门吩咐下人,重新准备水,沐浴后穿上中衣,他也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听到萧峰沐浴的声音,雨嫣的心紧张地快要跳出来。难道他今夜里想……面红耳赤的画面重放,她不敢再想下去,缩着身体躲到床的内侧,明明闭上眼睛,却异常清醒,直到他躺到床上。

躺在床上,床榻之内是她诱人清馨的体香,萧峰难免心猿意马。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雨嫣,轻轻地掬起她的长发,痴痴地看着它从自己指间滑过,心里痒痒地。

“嫣儿……”忍了很久,才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边城一家团聚,这心里美得什么似的。原来的小娘子也出落成更……更迷人了,就恨不能把你捆在自己身上,怕你丢了。可……可萧峰是军人,有今儿个,不知明儿的人。我怕……”

“怕?”雨嫣眼冒火光的转过身,瞪着他。“怕就躲了?既然如此,侯爷还是请回书房躲着,嫣儿也离得远远得,两相就都不用怕了。等回到长安,嫣儿拿着和离书另嫁他人,侯爷就又是铮铮的铁汉,天下再无侯爷可怕之事了。请吧,侯爷……”

盯着一再挑衅的红唇,萧峰做了他一直想做的……

雨嫣气恼地想推他下去,“快点,侯爷……嗯唔……”炙热的气息欺上她的唇,深吻她口中的芳香,她几乎快要迷失在他的唇舌之间,猛然想起被他冷落数日的委屈、不甘,一狠心将他推开。

“既然侯爷怕这、怕那,如今又何必来招惹嫣儿?嫣儿已决心为未来夫婿守身,还请侯爷自重,快快离去,也不负当初侯爷一心为嫣儿的美意。”嫣儿拼命地伸直双臂,将他的脸推向一边。

“放屁!”萧峰怒目圆睁的盯着雨嫣,“狗屁未来夫婿!守什么身?你是我的!”压抑在心中火焰被点燃,萧峰开始撕扯她的中衣,雨嫣惊慌失措的望着他,委屈地哭了。

雨嫣泪水如同一盆冷水当中泼醒了恼怒的萧峰,看着哭得梨花沾露的她,萧峰完全没了章法。“嫣儿……”

压在雨嫣三年多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含泪指着他的鼻子哭道:“镇南侯了不起?镇南侯就可以欺负人?三年前用一张和离书把人骗进侯府当继母,后来又把若大个侯府扔下抬腿走了,这好不容易一家人在边城团聚,又摆出一副为人着想的假面具。如今顺了你的意,不难为你另嫁他人,你还不满意?还吃上醋了?吃得哪门子醋?不是侯爷一直希望的吗?怎么又变了?还想把人往哪里逼,是不是要自尽以表清白?滚……马上滚,明儿一早,定让你看到一具尸体!现在滚!呜呜……”说完,雨嫣用被子蒙住头,躲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萧峰手足无措,看着床上不停抖动的“茧”,全没有主意。“嫣儿……别哭了,全是夫君的错。不该胡思乱想,要打要骂全凭你,嫣儿莫再哭了,哭伤了身子。”最后只得坐在床上,将“茧”抱在怀里轻晃。“是为夫的错,嫣儿受委屈了……任凭嫣儿随意处置,要求嫣儿莫再哭的。为夫的心都被你哭碎了……”

“茧”中的哭泣声渐渐小了,萧峰小心的拉下被子,露出雨嫣可怜兮兮的小脸。红肿的双眼委屈地看着萧峰,随时都准备再来一场大水。

萧峰心疼地亲亲她的眼睛,“嫣儿,为夫错了……”

雨嫣眼中的湿意又多了几分,无声地控诉他的残忍。萧峰无奈地轻叹,狠狠地吻上她嘟起的小嘴,只求她早就忘记。

“嗯……”雨嫣忍不住****,让他愈发的忍不住,掀掉她身上的被子,大手轻易地握住她胸前的软弱。他将她放回放上,滚烫地气息吹到她的耳边,舔咬她的耳垂,指间轻拈那软嫩的顶/峰。“放……手……不要……”

雨嫣全身热乎乎地,脑子也晕晕的,她的手拉住他的大手,不知是该推开,还是……

萧峰扯掉挂在她身上的衣片,一只大手将她的双手抓在头顶,干脆把头堆进那片雪白/粉嫩里,另一只手则解开了她亵裤的带子……

“啊……峰……别……”雨嫣觉得整个人在他的唇、手之下燃烧,她紧紧地夹住****。“别……”

她终于无遮无拦的躺在了他x下,他轻轻地抚上她滑嫩的****,印上他的吻,娇嫩的肌肤上就会留下红红红痕。他的吻由脚踝一路向上……

“别……”雨嫣羞红的脸闭上眼睛,一只手臂掩挡在身前,一手想要推开他。“求你……别……”

抬着头,萧峰正好看到她诱人的粉颜,他重新吻上的她的唇。不知何时他的中衣也早已脱掉,他抓过她的一只手,握住他的……

“帮我……”他在她的耳边呢喃,他的手指也进入一方温/润的紧/实里……

突然袭击让雨嫣皱紧眉头,可随后的进进出出让忍不住呻/吟。“峰……”而她的手也学会跟着他的频率上下……

床幔之内春意一片,粗/喘呻/吟****未断……

卷三 为妻 第十三章发现 第十三章发现

晚了点,明日争取早点,谢谢亲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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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的手掌下如丝的肌肤,萧峰慵懒得不想睁开眼睛。“*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不是他此刻的感觉?

身无片缕的两人紧拥在一起,回味昨夜的滋味,萧峰的嘴角邪邪地翘起。除了冲破那层膜,得到滴血的元帕,她的全身每处都留下他的印迹。此刻她正枕着他的肩膀,侧趴在他的胸前睡着,胸前的软弱和一只手臂贴他的前胸,她纤柔的腿搭进****……

幸福地长长地叹气,含着笑意,他睁开眼睛,粉红诱人的唇近在眼前,低头含吻。

“嗯?”雨嫣几乎快要窒息时,才晕晕糊糊地自梦中醒来,迷蒙地睡眼正对上他闪动异彩的双眸。而他放肆的大手让她连连喘气,“坏蛋——”她的娇嗔他他酥弱到骨头里。

“嫣儿……”他低声在雨嫣耳边呼唤,麻痒的气息让她轻颤。“等着我回去……”

“好……”雨嫣的手环上他宽大的后背,突然想起前世曾听过的一句话。“等着夫君平安得胜归来……若夫君不回来,嫣儿就找个野男人,让那男人打你的娃儿,睡你的女人。气死你!”

“打我的娃儿,睡我的女我人?”萧峰的鼻子气歪了,瞪着怀里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今儿个就睡了你,省得便宜了别的野男人!”说完他如同恶狼般扑向雨嫣,吓得她惊吓连连。

“饶命!饶命!啊——侯爷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啊……嗯呜……”她所有抗议都淹没在萧峰霸道的唇间。

驻足门外,萧峰有些神不守舍地看着马车慢慢走远,远去的马车仿佛把他整颗心都掏空了。直到马车消息在街尾的转弯处许久,他才长叹一声转身上马,奔向军营。倒清静了,只盼着早点赶跑突厥人,早日回长安城合家团圆。

挺拔如山的身影终于被一面墙挡住,萧文宇无奈地坐回马车里,雨嫣掀起的窗帘却久久不肯放下。

“小姨……”萧文宇抻头向外看了看,“有什么新鲜事看吗?”

“啊?”雨嫣这才回神,放下手中的窗帘。“没什么,只是小姨想起些事情。”她干笑两声解释道,却迎上王音儿意有所指的目光,瞪了回去。

“噢……”萧文宇无趣地抱住****,枕着膝盖。“小姨,爹爹什么会回长安?还没出城,宇儿又开始想爹爹了。”

“若是顺利,全家人可以一起过年吧?”雨嫣只能说出自己的期盼,军国大事,哪里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打探的?才分开不足一盏的功夫,她的眼睛便开始晃动那张憨笑的黑脸。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只求上苍保佑他平安归来……

困倦一整的雨嫣坐在晃动的马车里,两眼皮直打架,将头靠在一边,她才想打个盹儿,萧文宇惊诧地用手摸上她脖颈的一处。“好好的,怎就又青又紫的?被虫子咬的?这是……”

雨嫣一惊,急忙坐直身子,用帕子遮掩。“没事……过两日就好了……”她羞红着脸,心里却不住地暗骂萧峰的疯癫。只因早上她那话句,竟在她全身上下又咬又啃,弄得她“咬痕”累累。

越是私秘密处,咬痕就越多。他还邪邪地在她耳边威胁道:“嫣儿,如今全身上下都是我萧峰的印迹,跑不掉了!找野男人?休想!”

她当然还以颜色,同样在他的身上留下许多青青的牙印,也学着他的样子,喘气着在他耳边低语道:“想找野女人没门!”

回想早上香艳的光景,雨嫣脸上一阵阵发烫,丝毫未察觉马车里的另两人正诧异地看着他。

“音儿,这是……”萧文宇呆呆地拉了拉王音儿的衣袖,“脸红红地,是不是病了?”

王音儿的眼睛没离开,笑着摆了摆手。“不是病,只是在发春,想侯爷了。”

“发春?”萧文宇好奇地大声问道,“发春是啥?为何小姨想爹,叫发春?”

回过神来的雨嫣,气鼓着小脸,又羞又恼的瞪着王音儿,那模样象是随时准备冲上来收拾她。“音儿?又当着少爷的面,胡说什么?是不是皮又痒了?”

“嘿嘿……”王音儿讨好地堆着满脸的笑,结结巴巴地说道:“主子,音儿只是……同少爷开玩笑……玩笑而已……嘿嘿……”

萧文宇疑惑地来回打量两人,“啥是发春?”他还不死心地追问着。

“小傻子!音儿她在取笑小姨,怎么还追问起没完了?”雨嫣气恼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瓜。“眼里越发得没主子了!宇儿,收拾她!”

王音儿将身子缩进一角,慌忙举手告饶。“主子、好主子,求主子饶了音儿,音儿再也不敢了!啊……哈哈……饶命……哈哈……”

她拼命挣扎,怎奈双手难敌四掌!最后,她被收拾地无力地趴在马车里,嘴里还不住地求饶。“主子……音儿……再不敢了……”

雨嫣和萧文宇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袖子,两人击掌,以示庆祝!又一个人,倒在了他们挠痒痒二人组的手下!

“服了……再也不敢了……”

瞄了眼心不在焉的萧峰,黄弈垂下眼帘,刚好挡住他眼中的寒光。草草的谈完军务,君臣两人坐下来品茶。

“家眷启程回长安了?”黄弈微着茗了口茶,“怎么不多呆些日子?同朕的马队一起走,还安全些。”

萧峰连忙起身拱手谢恩,“谢皇……黄老爷……原本就是出来寻小儿的,又在边城耽误数日,回去的路程又长。还得早些回去,家中无主,久了怕生出乱子。”

“此话有理。家中无主……要生乱子的……”黄弈意味深长地重复着,“朕来边城也十余日了,眼见镇南侯治军严谨、抗敌有术,深得朕心。与突厥决战的时机,也已商量妥了,过几日若无大事,朕也要回长安城了。大燕的西北门户就交给镇南侯了,还望爱卿不负朕之重望,早日平定突厥,得胜还朝。朕定在大明宫内为爱卿接风庆功!”

萧峰跪地叩拜,“臣定平定突厥,得胜还朝!”

“好、好,大燕有此忠臣良将,实乃大幸!哈哈……”

同黄弈吃过午餐,萧峰就又回军营练兵排阵去了。黄弈则静坐书案前,盘算着回长安城后的打算。马车走得慢,马队倒可以在他们到长安城之前,追上他们,共赴一段旅途,也算一桩美事。

想到雨嫣闪亮的明眸、高超的厨艺,黄弈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若有朝一日,与她相守在花前月下,谈风说月,岂不快哉……

“爷,飞鸽传书到了……”刘海小心地呈上手中一截毛笔杆。

黄弈皱眉一皱,抿了抿嘴,带着几分不悦,接过来熟练地倒出封在中间的纸条。展开一看,他不觉莞乐。“太好了!她竟是沈三万的曾外孙女!终于找到了!哈哈……”

当年沈三万使瞒天过海之计脱身,若不是他父皇的暗探曾在泉州的一条海船上见过他的身影,只怕大燕皇族永远都蒙在蛊里。后来先皇又仔细合兑过国库收没沈三万的财产和他最盛时的全部身家,这才发现还差了一大截。

传说沈三万有张藏宝图,不仅藏着他毕生的财富,藏着许多赚钱的方子。

沈三万?终于有线索了!随他一起消灭的除了沈氏的财富,还有帮先祖打下江山的火枪、大炮,如今都有线索了。

天助我也!

“哈哈……”

雨嫣突然觉得耳朵痒,揉搓着耳朵,口中还念叨着。“痒死了,这又是被谁掂记上了?”

“还能是谁?当然是侯爷呗?”王音儿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这才一日不见,就想得……”

“音儿……”雨嫣脸没转、眼没抬,只是长长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王音儿身子一僵,想起早上残烈的败局,谄媚地笑道:“主子,有事尽管吩咐。音儿定竭尽所能办好主子的事。”

“贫嘴的丫头!”雨嫣笑着斜睨了眼她,“管好你那张巧嘴就好了。”

王音儿哀声长叹道,“主子比音儿还要小上几岁,可行事、做派处处透着稳重,难怪曾总管把音儿派到主子身边。不知音儿何时才能学些皮毛?唉……回了长安城,又得到离开主子,还真是舍不得。”

雨嫣抿嘴一笑,“越来越会阿谀奉承了。你们个个都是行走江湖的高手,还会跟着我学皮毛?只怕你们走过的桥,比主子我走过的路都多。一个整日守在宅门里的小女子会有什么见地?别逗闷子了……”

“主子,您也太谦虚了。整日不出宅门,就能知天下事,有那么多少生财之道,一百个音儿回起来也顶不上半个主子。”一想到雨嫣点石成金的魔力,王音儿心服口服。“主子教教音儿……”

“没法子教,祖传的!”雨嫣指了指自己的头,“生下来自带的,怎么教?要不,音儿再投一回胎,做我女儿如何?”

一直在边在沉默的萧文宇来的精神,“那音儿岂不成了宇儿的妹妹?嗯……也不错!音儿妹妹……”

“主子——”

卷三 为妻 第十四章 拐子? 第十四章 拐子?

人贩子该杀!对野生动物还呼吁: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何况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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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自西向东,天儿也渐渐暖和了,草青山绿,连山脚下的小溪也开化了。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群山,雨嫣暗自感慨千年之后,不知还会不会是满目黄沙的景象,她轻声叹息。

“主子,这荒无人烟、山连山,有啥可看的?”王音儿就弄懂,只是看着外头的山呀、水得,主子也会感伤、感叹。

雨嫣淡淡地一笑,低头为枕在她腿上午休的萧文宇拉了拉薄被。“山美、水美,移步是景,看不够。”

王音儿抿嘴一乐,“主子就是在宅门里憋闷得太久了,看哪儿都是景,日后主子常出来走一走,这山呀、水的也是不稀罕了。”

“是得常出来走走,不然这骨头都快生锈了……”雨嫣忍不住长长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骑着马的齐豹凑到车窗边,“主子再有一个多时辰,前边就有个镇店,今儿个就早点歇在镇上吧,看这天气,怕是夜里会有场大雨。”

“那就歇在镇上吧,好好睡上****。反正,不急着赶路。”都有三、四天没沐浴了,到客栈还可以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

没到天黑,几人就来到镇边,抬头正看见镇门上的大字“柳镇”。赶着马车,进了镇门,街边还真是种着许多的柳树。青油油地柳条随风摇摆,煞是好看。

“名副其实,真不愧柳镇之名。”萧文宇学着大人的模样摇头摆脑,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来在镇中最大的悦来客栈前,众人下马、下车算是住在下了。

将近掌灯时分,沐浴过后的几人才又来到大厅里用餐。

“几位爷想吃点什么?”一看是贵客,小二麻利的堆着笑上前招待。

“捡你们这儿的有特名的、拿手的给爷上,只要好吃,爷不在乎银子。”重换男装的王音儿又显出浓浓的“爷们本色”。

萧文宇才要开口戳破她的真身,就被她一记白眼瞪回去了,摸了摸鼻子,靠进雨嫣的怀里,找个靠山。

王音儿面露不屑的撇了撇嘴,眼神象是在嘲笑他只会靠小姨。

“哼!”萧文宇得意地扬起头,“怎么样,谁让你没有的?”

两人你来我往,其他人都只是翘着嘴角看热闹。不多时酒菜摆上,众人也顾不得客气,大块朵颐。

外面突然雷声大作,少时竟下起了大雨,一男一女怀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进客栈里。

“什么鬼天气?说下就下起来了。”两人当中的汉子啐骂着,抖落身上的雨滴。

****忙着拂拭自己身上的雨水,根本看不没看怀里的孩子一眼。她怀中的女娃不舒服地在她怀里拧转身体。“囡囡想娘亲,啊啊……”

“哭、哭,就知道哭!”****不耐烦地将女娃丢在地上,“你母亲亲死了,哭死也找不到她了。”

客栈大厅里零散地坐着几桌客人,听到****的话,都皱着眉看过来。

那汉子警惕地觉察到众人探究地目光,眼珠一转,板着怒喝道:“泼妇!孩子哭,不哄她,胡说什么?她娘亲是你,你死了?”

被汉子一吼,那****的脾气马上不见了,看了看周围注视的眼睛,才又默默地抱着女娃,在雨嫣旁边的桌边坐下。“囡囡不哭,乖,娘亲一会儿买好吃得给你,噢……不哭……”语气透着生硬做作。

一旁的小二儿白了白眼睛,抽了抽嘴角,见得多了,也就知道两人是个什么货色。“两位,是想住店,还是吃饭呢?”满不情愿地走上前。

“不住店,也不吃饭,躲躲雨。”那****蛮横的瞪了眼小二儿。

小二儿气得差点拿扫帚赶人,可未等他开口,那汉子倒是笑着说道:“小哥儿,莫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平时很少出门,头发长见识短。嘿嘿……就来两碗素面好了。”

“素面两碗,客官稍等。”小二儿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打发走小二儿,那汉子恶狠狠地瞪着****,****瑟缩着低下头,看着抱在怀里的孩子。

萧文宇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女娃儿,仍在哭泣的大眼睛含着委屈、恐慌也在回看着他。

雨嫣夹菜给他,正他举着筷子,脸却扭到了别一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女娃儿的脸。粉嫩白皙的圆脸,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忽闪忽闪,眼下憔悴地泛着淡黑色,异常艳红的小嘴正撅着。再看她的衣衫简陋、乌黑的头发凌乱,还满是尘土。

带着疑惑,雨嫣假装无意的打量两个大人。两人相貌普通,面色腊黄、神色憔悴,眼神中带着小心、戒备。仔细对比两人同女娃的相貌,发现无一相象之处。

难道是拐子?

雨嫣的心一紧,开始担心女娃儿,也多了几分注意。

小二儿端上两碗素面,二人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见****只顾着自己吃,根本不给女娃喂食时,雨嫣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萧文宇皱了皱眉,抬头看着雨嫣。“小……舅舅,宇儿的饭可给***吃吗?”

雨嫣一怔,还未等她回答。那汉子已经开口喝斥****,“别只顾着自己吃,喂一喂囡囡。”他显然是听到萧文宇的话。

那****状似不满地嘟哝着什么,但还是开始喂女娃吃面条。

见女娃有面吃,萧文宇也放心地吃饭了。雨嫣还会时不时地看过去,看着女娃儿异常艳红的嘴唇和脸颊,她不禁皱起了眉毛。

大厅里的客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外面的雨却还在下。就在雨嫣他们快要用餐时,那****怀中的女娃儿突然“哇”地一声,将吃下去的面条全都吐了出来。

“这死妮子!吐得人全身都是。”****恼怒地将女娃儿丢到另一张椅子上,忙着擦拭身上的污秽。

“哇啊——”女娃儿放声大哭,却还是无人理睬。

萧文宇起身跑到女娃身边,“妹妹别哭,别哭……”

雨嫣也起身来到跟前,抽出帕子为她擦去嘴边的污垢,手一贴到她脸上,就发现女娃儿的体温异常。又摸了摸女娃的额头,她正在发烧。

这时****冲上来,想要抱起女娃儿,却被雨嫣抢了先。“这娃儿身体烫着呢,怕是病了,让小生替娃儿看一看。”说着,她便将女娃抱进她的怀里。

说来也怪,女娃儿一进雨嫣的怀抱,她就不哭了,只是蔫蔫地靠进她的怀里抽泣。“这娃儿几岁了,这两日都吃了些什么呀?”边诊脉,雨嫣边笑吟吟地问两人。

二人有心上去把孩子抢回来,可看到雨嫣身旁立着齐氏兄弟,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那****只得顶着头皮说道:“娃儿四岁了,这两日赶路,没怎么吃好。许是着凉了,没大事。家就在附近,回去喝点姜汤就好。”

诊过脉,雨嫣不急着还孩子,反倒用帕子小心地擦拭小脸上的泪痕。“娃儿是着凉了……可也不只是着凉。她这是惊吓过度……”雨嫣停下来,抬头盯着二人,厉声问道:“这娃儿的家在哪儿?是从何处拐来了?”

“杭……”雨嫣一下,那****惊愕间差点说了实话,被汉子狠狠地拉到一边,强摆出怒不可竭的模样瞪着雨嫣。“这位小哥儿,太无理了。强抱走咱娃儿,还污蔑咱是拐子。快把娃儿抱回来,不然……不然就去衙门告状去。”

雨嫣微微一笑,“好哇,这就让小二儿去请镇上的捕头,查个水落石出,若娃儿真是你们的,要打要罚随你们,可若是假的,大牢可等着你们呢!”

“小二儿,劳你去请捕头。”王音儿从袖子里拿出块银角,扔给一边的小二儿。

小二儿喜滋滋地接过银子,见掌柜冲他点头,他连忙说道:“拿了伞,马上去。”转身冲进后面。早就看二人不象好人,正好捕头收拾收拾他们,还意外得了银子。嘻嘻……

一听找捕快,二人慌了手脚,故作镇定地挨在一起,僵硬地笑着。“太好了,请捕头来收拾你们。”两人趁机互换眼色,抬腿就往外跑。

王音儿快步上前,正好拉住那汉子背上的包袱,见王音儿不撒手,后面的齐氏兄弟又上来了,他只得撒手跑了。

王音儿拉住包袱却不再追,只是抬手一抖,象是扔出去什么东西。她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转身回来,而齐虎、齐豹也跟着回来了。

“音儿、齐叔,为啥不追,把坏人抓回来?”萧文宇急不可待地追问,眼见着恶人跑了,让他扼腕长叹。

三人只是微微一乐,王音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外头的雨大着呢,着冷就不好了。恶人是跑不掉了,放心吧。”

雨嫣虽然弄不清楚其中的玄机,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地放过恶人,便没有更追问。低头看向怀里的娃儿,她的脸红得象个红苹果,人已经晕厥在她的怀里。“音儿上楼,孩子昏过去了。”

几人在众人焦虑地注视中上楼去了,小二儿拿着伞回来时,人已经散了。“掌柜的,人呢,都哪去了?还找不找捕头去了?”

“人都散了,还找什么捕头?快去干活!偷懒,小心扣银子!”

卷三 为妻 第十五章 囡囡 第十五章 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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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了试囡囡的额头,体温终于降下来了。将她额上的湿布巾撤下,看着她可爱、惹人疼的睡颜,雨嫣舒了口气。

昨夜里她抱囡囡回房,替她脱去肮脏的粗布外衣,里面的中衣却精细的丝绸。施了针又喂了药丸、喂了水,又用湿布巾敷了****,她的体温才降下来。小娃娃最怕发烧,若不及时降温,脑子都会烧坏。

摸着她梳理柔顺的头发,雨嫣打着哈欠,放心地趴在床边睡去。

“娘亲……水……”女娃儿自梦中喃喃低语,“水……”

“嗯?”雨嫣闻声急忙起身睁眼,听清她的话,又紧忙端水,扶她起身喝水。一通忙活,女娃儿才睁开眼睛。

雨嫣怕吓到孩子,昨晚回房便洗去了脸上涂抹,换上了女装。原本怕孩子醒了,看不娘会哭,谁知女娃娃竟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脖子,软软地喊道:“娘亲……”

雨嫣的眼圈一红,心仿佛被谁揉碎了,暗自诅咒可恶的拐子。“囡囡乖……”她用被子裹着孩子抱起,“娘亲在这儿……”

囡囡紧紧地团住她的脖子,小脸埋进她的颈项处,身体轻轻颤抖。“娘亲,囡囡怕……”

“囡囡莫怕,娘亲在这儿,在这儿……娘亲把坏人都赶跑了,莫怕……”雨嫣轻轻摩挲囡囡的后背,小声地安抚她受的惊吓,最后轻声地哼唱起摇篮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王音儿眼巴巴地看着粉嫩地玉娃,“囡囡,你母亲亲累了,让我抱抱成不成?”

囡囡很不给面子地将身子埋进雨嫣的怀里,紧揪着雨嫣的衣服,生怕再丢了娘亲。

“好,不去、不去。娘亲抱囡囡,囡囡莫怕。她是音儿,是好人。”雨嫣赶紧拍抚她柔软的后背。“来囡囡,娘亲喂粥喝,喝了粥病就好了……来,对……吃一口。”看着囡囡又吃了一口鱼粥,雨嫣喜得翘起了嘴角。

囡囡喝了大半碗鱼粥,雨嫣正给她擦洗小脸,萧文宇推门自外面走进了。“小姨,囡囡好了吗?”

囡囡抬头盯着萧文宇看,他也惊讶着盯着换了新衣的女娃娃。“小姨,囡囡真好看。”

“小****!”王音儿邪笑着敲他的头,“好看,娶回家当媳妇。”

萧文宇皱着眉揉按痛处,“哎呀,轻点儿。”

原本文静地坐在雨嫣怀里的囡囡突然窜起来去打王音儿,“坏人!坏人!”若不是雨嫣眼明手快,她非跌到地上。

“哟——”王音儿诧异的看着囡囡,“才多大!就知道心疼自己个儿的夫君了?宇儿,这么好的媳妇,快快娶回家去,莫让人抢了。”

萧文宇被羞得满脸通红,装聋作哑,只是同囡囡玩。

雨嫣狠狠地瞪了王音儿一眼,“什么胡话都说,才多大的孩子?”笑吟吟地低头同囡囡说道:“囡囡,这是哥哥,宇哥哥……”

也许孩子之间特有的同性,没多会儿囡囡就投进了萧文宇的怀里,两人叽哩咕噜地说着宝宝外星语,好不热闹。

“昨儿个就不该让那两个该死的拐子跑了,生生偷起别人的娃儿,让人家骨肉分离,作孽!”雨嫣敲打酸痛的双臂,想到昨夜两个人贩子,恨得她牙痒。

王音儿笑盈盈地过来帮她揉捏,“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这种人送到衙门不是流放,就是判罪,判不了死罪。若是有银子,兴许没两日,就会被放出来。等他们再出来,还是重操旧业,继续害人,不如死了干净。昨儿个他们已经中了我的毒针,过不了三天,他们就肠穿肚烂而死。”

雨嫣解气的点了点头,又稍有遗憾地说道:“只是没问出囡囡故乡……”

王音儿一笑,摇了摇头,“只怕囡囡被倒过手了。听囡囡的口音是江南人氏,而那拐子却是本地口音,问了也是白问。”

“唉……早上打开昨儿个你抢下的包,囡囡现在穿得衣服和一块凤凰环玉佩就包在里头。看样子囡囡的家境不错,丢了孩子家里指不定急成啥样?只怕……她娘得丢掉半条命去……”雨嫣看着被萧文宇逗乐的囡囡,鼻子一酸,忍不住用帕子抹泪。

“真该把这些拐子都杀了。”王音儿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突然想起件事。“昨儿个,主子诈那****时,她好象说了个‘杭’字,会不会他们从杭州买得囡囡?倒可以拿囡囡的画像和玉佩的样式,到杭州那找一找。”

“也只能这样了,等回长安再说吧。”雨嫣点头,“可能要再多住两日,等囡囡的病好了,再启程。等会儿,去镇上的成衣铺子给囡囡买几身换洗的衣袜。”

“音儿这就去。”王音儿领了差事便赶着出了门。雨嫣则陪着宇儿、囡囡玩耍了一个早上。

雨半夜里就停了,如今外面正是好天气。早上,雨嫣忙着喂囡囡吃粥,早饭也是在房间里草草吃的。当午饭时,她抱着囡囡走出房间,小二儿、掌柜和昨晚没走的客人俱是一怔。原来那个公子,是****扮得男装。

大燕民风还算开化,并没有人太过在意。等他们看向她怀里的女娃时,却都是无比的庆幸。这出落得玉一般的娃娃,若在拐子手里,只怕会被卖到那腌臜之所,也是女娃儿有福。

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中,几人神态自若地点菜吃饭。看囡囡乖巧地任雨嫣喂食,雨嫣出自挚诚地体贴照顾,让原本牵挂女娃儿的人们放心了。

小二儿、掌柜对他们的态度便是殷勤热情,让王音儿不住地感叹。“世上还是好人多,人活着还得多做好事,有好报!”逗得大家哈哈直乐。

又过了两日,囡囡已完全好了,几人才又重新上路。临行前,雨嫣还命齐虎告之掌柜,若有人来寻囡囡,让来人到长安城内的麦包包总部去寻。

客栈掌柜满口答应,更是对几人的良善之举折服。专程送到客栈门口,见马车走远了,才笑着走回客栈。

少时,去街上跑腿买东西的小二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掌柜的……掌柜的出大事了,唉……”跑得急,他停下来直喘粗气。“镇外的破庙里发现死人……死的是一男一女……方便捕头命人把尸体抬回府衙。方才打衙门口过,看了一眼,差点吓掉半条命。死像恐怖之极……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流到外面的肠子也都是烂的,哎呀,吓人!”

掌柜听了直皱眉,想象那恐怖得死状,后脊直凉。“是图财害命?这……最近也没听说附近出什么强匪呀?”

小二儿神色诡秘地望了望四周,凑到掌柜地耳边说道:“掌柜的,那一男一女,您见过。”

“谁?”掌柜地心中一凛,莫不是他认识的人?

“您还记得几天前下雨的夜里,来店里吃素面的两个拐子吗?”小二儿的声音更低了,只是那字字句句进了掌柜耳朵里,却如钟声阵阵。

“是他们?”掌柜听了有些脚软,“没看错?”

“就是他们。后来有人认出他们是邻县的何贵夫妇,听说他们平日里就游走各地,专干那拐带的勾当。如今不明不白地死在庙里,都说他们是遭了报应。”小二儿悄声地把听来的八卦说予掌柜的听。

掌柜皱着沉思片刻,才沉吟地问小二儿。“没对旁人讲过那一男一女的事吧?”

“没有。”小二摇了摇头。

“把这件事忘了,咱们店子里可从来没来过什么拐子,听清楚了?”掌柜的冷着面警告小二儿。

小二儿只当掌柜的不想惹闲事,连连称是,便钻到后面去了。掌柜的却瞪着账本,半晌无语。当晚的情景,小二儿没看到,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明明可以追上拐子,那几人却没有继续追。最可疑得是,那个抢下包裹的少年,他还曾诡异地甩了下手,象是扔出什么东西。难道是他……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更何况当晚的客人都走了,无有旁证。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只是自找麻烦,给衙门送银子。

更何况那一男一女拐带的娃娃不知有多少,有多少人被他们害得生不如死……

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死有余辜,报应不爽。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正当柳镇谣言四起时,雨嫣他们正坐着马车悠闲地踏上归途。囡囡坐在马车里,摸摸这儿,看看那儿,什么都觉得新奇,最后拍在车窗边向外看风景。还不时的问:“娘亲快看,那是啥?”

不一会儿,又拉着萧文宇的袖子。“宇哥哥快看,山上的花开了。快看……”

多了个囡囡,旅途上又多了许多的笑声。坐在马车里,她总是依在雨嫣的怀里,或是让萧文宇抱着。同乘马车的王音儿,她却怎么也不肯理。任音儿用美食、玩具****,囡囡总是留下美食、玩具,脆生生地甩一句:“坏人!”便又投进雨嫣的怀里,板着俏脸瞪着音儿。

惹得王音儿不住的哀叹:“得了音儿的物件,还说音儿是坏人!不就是打了你的宇哥哥一下吗?至于一直怀恨在心吗?冤枉死音儿了!”

“坏人!”清灵的童音煞是好听。

“哈哈……”

卷三 为妻 第十六章 追上来了! 第十六章 追上来了!

眼睛快睁不开了,明日再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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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这时辰,咱们已经进侯府的大门了。”看着西下的夕阳,齐虎赶着马车念叨着。“主子,晚上要露宿野外了。”

“太好了,齐叔今晚上烤鱼吃。”坐在齐虎身边的冯贵馋嘴的望着他。

“烤鱼、吃烤鱼!”尝过烤鱼滋味的囡囡,也不安分地在马车里上窜下跳。

雨嫣笑着扶住她,生怕她又碰到哪里。“好、好,等会娘亲就给囡囡做烤鱼,而且是最大的一条。”看着她充满童贞的笑容,雨嫣也喜在心头。

象是怕萧文宇不悦,囡囡拉住他的手不停地摇。“囡囡和宇哥哥一起吃最大的。”

“女生外向,也太快了点。才四岁就知道疼夫君,忘了娘亲。唉……主子可真可怜……”被冠上坏人名号的王音儿,还是不肯放过促狭两个小人儿的时机。

萧文宇已经练出一张比城墙还厚的面皮,对音儿的话充耳不闻。倒是囡囡每次还是会固执地回击一句。“坏人!”

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他们在官道旁一处临溪的草地上停驻。篝火映照在他们脸上,捧着烤鱼大块朵颐时,官道上由远而近,传来阵阵马蹄声。齐氏兄弟和王音儿互换眼色,不由得都想起同一件事。

不会……又是偶遇?

雨嫣忙着帮囡囡挑烤鱼里的刺,根本没功夫理会官道上的响动。她们娘仨吃得正开心时,马队也来到跟前停住,一个熟悉的面孔笑着打马背上下来。“真是有缘,在这儿又遇上几位了,幸会、幸会!”

闻声抬头,雨嫣看到黄弈的总管刘海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赶忙起身行礼。“刘总管一向可好?”

“托福、托福,一切都好。”刘海笑脸还礼,抬头看了看黑下来的天,皱着说道:“天色已晚,怕是只能露宿野地,不如大家合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还是刘总管想得周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雨嫣满脸欢喜地道谢。

刘海如释重负地笑道:“那小的这就去通禀家主……”说完,他回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马车。今晚上终于能歇一歇了,为了追赶他们,可谓是日夜兼程。

“哪个要他伞兵照应……”王音儿狠狠地咬了一口烤鱼,不满地嘟哝着。

雨嫣回身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黄老爷身份尊贵,管好嘴巴,不得胡言乱语,小心祸出口出。”她又开始在火堆上,烤新鱼。

王音儿缩了缩脖子,老实地低下头。“音儿再不敢了,主子。”

黄弈心满意足地吃掉一整条美味的烤鱼,擦拭过双手,抬眼正看见囡囡依在雨嫣的怀里,小心地观察他。

“这是谁家的娃儿,长得真俊,她爹娘呢?”黄弈觉得可爱,笑着问。

囡囡转过身,紧紧地搂住雨嫣的脖子。“娘亲……”

“娘亲?”黄弈、刘海一怔,她何时又多出个女儿?

雨嫣抱歉地一笑,拍抚她的后背,哄了一会儿,她才安静下来。萧文宇见他们有话要说,又不想囡囡再回忆起可怕的过去,便走上前将囡囡抱到一边玩去了。

直到囡囡被抱得远一些,雨嫣淡淡地轻叹道:“路上遇到两个拐子,囡囡就是被他们拐带离家的,生着病差点丢了性命……”她大概地讲了事情的始末,想到囡囡际遇坎坷,眼角又湿了。

“大胆刁民!若让朕……嗯……真地遇上捕头,抓进府衙,判个斩立决才大快人心。”黄弈差点手露了,生生改了口。

“百种米,养百种人。天下之大,难免有为恶之人,但更多得还是良善之人。”当着皇帝的面,雨嫣也只好昧着良心,说些假话。冒死进谏,那是御史大夫之责,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躲远些吧。

“夫人说得没错。如今我大燕,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纵使有些为恶之徒,可还是良善之人多,囡囡不就被夫人所救吗?”刘海适时的轻轻地、不露痕迹地拍了黄弈的马屁。

马屁拍得黄弈很是受用,满脸的怒容稍稍退去。“嗯……大燕还如夫人这般良善之人更多些。”

“黄老爷过讲了,只是随手而为,哪里算得上什么善事。”雨嫣连连摇头。“最多只算是于心不忍。”

黄弈看了看她被火光映得愈发娇媚的明眸,回头扫了一眼刘海。刘海极有眼色的退到远处,给他们留了单独说话的时机。

“夫人的医术是从外祖父那里学得?”黄弈手中拿着一根细棍,在地上来回划拨。“夫人的外祖父是……”

“外祖父姓林,名远山。”想到久未见面的林远山,雨嫣眼里满是牵挂。

“那夫人的曾外祖父是沈三万?”黄弈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他眼中的惊喜掩示不住。“夫人可听说过沈氏?”

雨嫣心中一动,他问这做甚?但她面上却略带懵怔点了点头,“曾外祖父确实是沈三万。听说他曾是大燕首富,他经营的商行就叫沈氏。”

黄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祖上同沈家颇有渊源,同为大燕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可惜……”他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夫人可知沈前辈的墓园在何处,日后有时间也好去忌拜。”

虽然还不太肯定他的真实意图,雨嫣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同他虚与委蛇。“说来惭愧曾外祖父的墓园,小****不知在何处,更别说去忌拜了。”

“难道家中无人忌拜沈前辈?”黄弈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听起来可能匪夷所思,但小****自小同父母住在刘家庄,八岁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外公。直到九岁,才见到外公林远山。后来……”雨嫣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后来双亲又接连故去……外祖父受家父委托,将小****送回顾家,一路由刘家庄来到长安城。临进长安城门时,外祖父才同小****说起曾外祖父的种种轶事趣闻,小****才知道自己还有过首富曾外祖父。只可惜……”

“为何可惜?”黄弈神色紧张地追问。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沈家偏偏富不过一代。母亲白得三代之名,却无半点好处。当然可惜……”雨嫣愈发觉得黄弈别有所图,难道他是奔着沈氏来的。

“富不过一代?”黄弈的目光闪了闪,看向雨嫣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有些可惜了……”

“其实也不可惜。子孙若争气,留财有何用。子孙不争气,留财也无用。财去人安乐,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想起整日****病榻的母亲,财富对她全无意义。

见雨嫣眉着轻皱,目光带着淡淡地哀伤,似乎碰触到了她的伤心事。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却没几人能看破这铜臭之物,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可笑、可悲、可叹……”雨嫣嘴角挂着淡淡地鄙夷。

黄弈只觉得耳朵一热,又看雨嫣那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像,有几分相信她并不知沈氏之事,他反倒对林远山更感兴趣了。“不瞒夫人,家中有长辈身体欠安,若夫人的外祖父回长安,定到府上求医,到时还要劳烦林老先生了。”

贼心不死!雨嫣暗自冷笑,脸上却甚为关切地点了点头。“医者仁心,外祖父一定会用心医治的。”

其实雨嫣的身世,他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只是由当事人亲口讲出来,总是比几张纸来得生动、真实。对比再三,他还真没发现雨嫣有任何异常之处。

反倒是她不加掩示的鄙夷,让他更为心动。财帛动人心,她表现出的清高、淡泊,令人另眼相看。

雨嫣之言半真半假,还真得瞒过黄弈自以为雪亮的眼睛。可他也只是暂时歇工,待有时机,他还是会出手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该收归他所有,包括女人……

雨嫣只当他对沈氏别有所图,却不知她也被划进了他私有的圈子里。

****平安,他们与马队一同吃过早饭,便再次分手。临别时黄弈古怪的目光,让雨嫣心生忐忑,只是她还猜不透。直到马队绝尘而去,她才将他再次抛到脑后。

“走喽——”萧文宇伸长脖子,在马车里呐喊。众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再次启程,向着长安城进发。

长安城,镇南侯府内,萧珍珍正百无聊赖地听冯妈回禀,近日来侯府中的一些杂事。

“得了、得了,甭再讲了。”萧珍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按信上讲的日子,嫂嫂也该回来了。讲得也都是府上的小事,若不急就等她回来再行定夺吧。”她不会是觉得边城好,留下来陪哥哥,再不回来了?

见色忘义,只怕早把她这苦命地小姑子忘脑后了。正当她气恼得起拍桌子时,外面闯进一个丫环,喘了半天,又用手摆弄半天,却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才,“夫……夫人和……少爷回来了……已到府门口了……”她终于说出来了。

“嫂嫂回来了?”说着,萧珍珍风似地跑出去,身法快得让小丫环们叹为观止。

终于到家了……

卷三 为妻 第十七章 被盯上了 第十七章 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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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

抱着囡囡才进门的雨嫣,差点被扑上来的人给掀翻。定眼一看,竟是自己的小姑萧珍珍。“小姑……近来可好?”

“嫂嫂还记得有珍珍这个小姑?一去边城近三个月,丢下珍珍……”萧珍珍不满地拍打雨嫣。

“哇——”雨嫣怀里的囡囡吓得大哭,搂着她的脖子呼救。“宇哥哥,坏人打娘亲……”

“娘亲?”萧珍珍一怔,嫂嫂去看大哥,怎么回来就多了丫头?

雨嫣赶忙又是哄、又是劝,“囡囡不哭,这是姑母。就是宇儿路上讲得,给他买好多东西的珍珍姑母。莫哭了,姑母是在同娘亲开玩笑。来,囡囡叫姑母,快叫呀!”

囡囡这才停住哭泣,黑亮的大眼眼委屈地看着萧珍珍,犹豫半晌,还嚅嚅地叫道:“姑母……”

萧珍珍也是做了母亲的,又只有两个顽皮的儿子,如今看到乖巧可爱的囡囡,眼馋得不行。“哎……叫囡囡是吧?还让姑母抱一抱。”看囡囡有些怕生,她笑得更亲热了。“囡囡,你母亲亲都累了。让姑母抱一会儿,等娘亲不累了,再让她抱。万一累坏了娘亲,可怎么好?”

囡囡看了看雨嫣,最终还是投进萧珍珍张开的手臂里。“娘亲累……姑母抱……”

“囡囡真乖,真是你母亲亲的小棉袄。”萧珍珍抱过囡囡,在她粉嘟嘟的脸上印了响响地吻。虽然还不知道囡囡的来历,她已经喜欢上这可爱的****妞了。

休息了****,雨嫣和囡囡、萧文宇一扫头天的疲惫不堪,正神采奕奕地吃早饭。“宇儿,吃过早饭就去官学复课。去了学堂好好地听课,切不可再偷懒,听清楚了?”

“宇儿知道了。”走一趟边城,萧文宇成熟了许多,眼界也不同了。

“囡囡也要跟宇哥哥上学堂!”囡囡兴奋地直拍巴掌。

雨嫣苦着脸,皱着眉。“囡囡也去学堂,谁在家中陪娘亲?娘亲一个人在家,会怕怕……”

囡囡为难地来回打量两人,半晌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囡囡在家陪娘亲,宇哥哥放学再陪囡囡玩。”

“囡囡真乖!”

雨嫣拉着囡囡的手才送萧文宇出门,萧珍珍风风火火地进了门。“囡囡想不想姑母?”

虽说同姑母不熟,囡囡还是非常规矩地同萧珍珍见礼。“姑母安!”

“真是爱死个人儿,啵——”萧珍珍抱起囡囡,狠狠地亲了一口。

囡囡皱着眉,向雨嫣投去求救的目光,雨嫣只是掩嘴偷笑,只要囡囡红了眼圈,她才把她重新抱进自己怀里。

看着抱成一团的伪娘俩,萧珍珍眼热得紧。

安抚好囡囡,让丫环带她去花园玩,姑嫂两人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时间。萧珍珍问得第一件事,就是囡囡的身世。

“坏了心肠的恶人,不得好死……”听完囡囡的身世,萧珍珍便没停歇地唾骂那两个可恶的拐子,对囡囡多了十二分的怜爱。“囡囡也是命好遇到嫂嫂了,不然……唉……”

联想到囡囡可能的境遇,两人只觉得心惊肉跳,唏嘘不已……

“万幸……”

“谁说不是……”

“嫂嫂有了没?”萧珍珍****地冲她挤了挤眼睛。

雨嫣一怔,马上又听清了她的话意,不觉闹了个大红脸。“什么有了没?”她端起茶碗,装起了糊涂。

“哎呀急死了!都成亲三年多了,而且也除了孝。这次去边城,就没圆房?”萧珍珍干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好奇地盯住雨嫣,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小姑……”雨嫣羞得差点找地逢钻进去躲着,活了两世,她还没有同人聊房事的经验。

只看雨嫣扭捏不语,急得萧珍珍差点蹦起来,抓住雨嫣肩头摇晃,倒出她肚中的实情。“急死人了,快说呀,嫂嫂。有没有?要不请大夫来家?”

“小姑,我就是大夫!”雨嫣无奈地笑了。

萧珍珍直拍前额,“把茬儿给忘了。嫂嫂快说呀!”

知道躲不过去,雨嫣只得笑着轻叹道:“没有……”

“没有?”萧珍珍颇为不满地皱着眉,盯着她上下打量了许久。“嫂嫂……不会是没同哥哥圆房吧?”细仔观瞻,越看越觉得嫂嫂那副姑娘家的羞答答,很是可疑。

“唉……他说要等他得胜还朝,再……”对于萧峰的固执,她也是无可奈何,又一再得让她感动。

“死脑筋!”萧珍珍气恼地扶住额角,低声嘟哝着。“也不怕娘子跑了,再到哪里打更好的?”

“小姑……”雨嫣瞥了眼她,阴森森地提醒她,她口中的主角离她很近。

“嘿嘿……”萧珍珍憨憨一笑,与萧峰倒有几分相似。“对了,差点就忘记了。咱的弟妹又怀上了,听说快一个多月了……”

“噗——咳咳……”雨嫣连忙放下茶碗,用帕子手擦拭自己的狼狈,许久她还得空说话。“雨柔又怀上了?”

萧珍珍撇着嘴,点了点头。

雨嫣皱着眉,沉默思忖许久。萧珍珍以为她因又被雨柔抢先而生气,连忙从旁劝解。“不就是有了身孕吗?等哥哥回来,嫂嫂也生他十个、八个,气死她!”

“啊?”雨嫣慢半拍地听清了她的话,“小姑……嫂嫂是人……”

“嗯……”萧珍珍没听懂她的意思,疑惑地盯着她。

雨嫣无奈的叹道:“不是母猪……”

“嗯?哈哈……”

一连数日,守在府中,处理好侯府内积攒的事务。事毕,雨嫣便同囡囡坐着马车,来到林家老宅。

看到小秋****的打扮,雨嫣喜得湿了眼圈。“小秋……”

王嬷嬷上前接着雨嫣上下打量,心痛得直皱眉。“小姐又轻减了,老婆子这就去熬鸡汤,给小姐补一补。”不顾雨嫣的阻拦,急冲冲地去了厨房。

“小姐,让婆婆去吧,不然她晚上都睡不好。”小秋笑着拉住雨嫣,低头正看见囡囡盯着她看。“小小姐,奴婢是小小姐娘亲的丫环小秋。”曾管家一家早就由王音儿之口,听说了囡囡的身世。

“囡囡,叫秋姨。刚刚的老奶奶,要叫王嬷嬷,知道了?”雨嫣慈爱的摸着她的头,给她介绍人。

“秋姨……”囡囡甜甜地喊了一声。

“小小姐,真聪明!”小秋笑弯了眉眼。“小姐、小小姐快屋里坐。”

“曾管家在吗?”雨嫣主要是有事找他。

“公公出去有一会儿,知道小姐要来,应该很快就回来。”小秋忙着上茶点、糖果。

“小秋,曾运哥对你好不好?”没参加小秋的婚礼多少有些遗憾,看着她气色极好,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

小秋脸上泛红,眼中带着甜蜜,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好……”雨嫣也笑了,“他日后若欺负你,只管告诉我,定不饶他。”

“不饶谁呀?”曾运冷着脸走进来,“小丫头,竟敢……哎呀!”

曾管家狠狠地在曾运后脑勺上拍了一记,“怎么跟小姐说话呢?没有礼数!”转向雨嫣恭身施礼,“小姐久等了。”

雨嫣笑眯眯地丢给正憋气的曾运得意的眼神,对曾管家却语气端正。“也才刚刚到,请坐。”

小秋见他们有事要谈,弯腰哄囡囡。“小小姐,给奴婢去厨房找王嬷嬷要好吃的,好不好?”

囡囡犹豫不决,在娘亲和美食间左右为难。

“囡囡去吧,等会儿再回来同娘亲玩儿。”雨嫣微笑着对着她点头,她这才欢欢喜喜地拉着小秋的手走了。

“音儿回来说起过,官道上遇到的黄老爷吗?”雨姨这几日都在为此事挂心。

曾管家皱着眉捋着胡子,“说起过,感觉这黄老爷来历不一般,小姐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若所料不错,他应该是当今皇上。”雨嫣轻叹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皇上!”曾家父子一惊,互看一眼,又都锁眉沉默。听音儿回来的描述,那黄老爷似乎对小姐生了觊觎之心。原本以为他最多是个皇姓王爷,不曾想竟是皇上……事情有些棘手。

“小姐提到他,莫不是有什么事?”曾管家心中一沉,难道他已经动手了?

蹙眉颔首,雨嫣轻轻地说道:“他打听曾外祖父沈三万和沈氏……”

“什么?”两人惊愕地瞪着她,“他都问了些什么?”

“他只说祖上与曾外祖父共为大燕江山出力,想问问他的墓园在何地,有空时想去祭拜。”雨嫣如实地将黄弈的话重复一遍。

“呸!”曾管家气昂昂地啐了一口,“舔不知耻!恩将仇报的混蛋!分明是想谋夺沈家的家业,说得比唱得好听。”

“只怕他旧事重提,是不怀好意。”雨嫣更担心将来。

“那小姐是如何回答他的?”曾管家也冷静下来,细细琢磨整件事。

雨嫣又仔细地将自己的说辞,讲了一遍。“自觉没什么破绽,细细想来,又觉得他会找上外祖父。”

曾管家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一定会找去找老主人,若所料不错,他还会去刘家庄核实小姐的说辞。”

“派人去刘家庄,问一问有没有陌生人打探家里的情况?若真是……只怕咱们被盯上了……”

“小姐,往后作何打算?”

卷三 为妻 第十八章 留不得 第十八章 留不得

“作何打算?”雨嫣眯缝着眼睛静默半晌,“先捎信给外祖父,提醒他多加小心。不行就让他退到海岛上去,那儿更安全些。”

曾管家同曾运皆深以为然地点头,“知会老主人,让他早做防范,皇上的暗探可是无空不入。”

“上次船队新近发现的海岛,可查探清楚了?”数日来,她的计划有了大概的雏形。

曾管家心中一动,眼睛为之一亮。“前几日又来信了,说那岛方圆足有十几万顷。岛上有高山、草原、四季如春,最难得是岛上还有瀑布、湖泊,住上几万人不成问题。岛周围暗礁极多,若不熟识,极难登岛。而且它远离大燕,若不是咱们的船队遭遇暴风雨,根本不可能发现那座岛。”

“天无绝人之路!”雨嫣暗自心喜,“马上派人去到岛上,建新的沈氏老巢。原来的海岛离大燕太近,知道它的人也不在少数。若朝庭想要登岛,也不是什么难是。等新岛建成后,旧岛上的火炮、兵工厂要尽快搬到新岛上去。要把新岛武装到牙齿,让朝庭想吃,也无从下口。”

曾氏父子听得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就开始。“与其防着他动手,还不如早日按排退身之所,小姐想得极为周到了。”

“算不得周到,全是嘴上的功夫。这也只是初步打算,新岛的防预、设计详细的章程还需几位总管议定。不过……事情拖不得,必须要快。在侯爷未还朝前,皇上还有几分顾忌,应该不至于在明处动手。迟则生变,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为了安定军心,皇帝也会忍上一忍。可萧峰还朝,功高盖主……

伴君如伴虎,还是小心些好。

“小姐只管放心,沈氏一定会倾全力,尽快建好新岛。”想到沈氏的财力、人力,曾管家信心满满。

“太过****的铺子、农庄也早点转手、处理,务必不能让人找沈氏的蛛丝马迹。再则……分批把老宅中的财宝都运到海岛上去,把这地下填了。等刘家庄那边彻底安生了,我爹娘的坟地也迁到海岛,然后把庄子卖了吧。”雨嫣无奈地叹道。

“是……”曾管家知道她心中难过,只是轻声应了,再没说话。

雨嫣慢慢回过神,“时间仓促,也只想到这么多,若还有什么不足,看着补上就是。沈氏那边的情形,就全托付给几位总管了。”

“份内之事,应当的。”曾管家态度依旧不必的恭敬,“小姐,明日起让小秋还回侯府做活,有她从旁帮衬着也放心。再则小姐总是出入老宅,太过显眼。若换成小秋每日进出侯府上工,就少人猜忌了,而且通信也方便。”

“小秋回去当然好,只不过,这每日来回去侯府,怕是不太方便……”小秋回侯府,她就能省许多力,只是怕她出入不便。

曾运却嘿嘿一乐,“小姐忘了,小的如今已是麦包包的车夫了,每日接近内子方便得很。”

“内子?”雨嫣掩面大笑,“哈哈……如今曾运哥也会用些文雅之词,只是嫣儿的牙酸倒了……”

“内子?亏你说得出!”曾管家强忍着笑意,瞪了他一眼。

“娘子、内子,一个意思,怎么讲还不成?”曾运满腹委屈地抱怨道。

说笑过后,雨嫣又想起了一件小事。“顾雨柔又有身孕了,听说有一个多月了……”

“啊?”曾管家一怔。

曾运干脆扯着嗓子问道:“真的、假的?不会又是……”

“闭嘴!”曾管家沉着脸怒斥道。

自觉失言,曾运紧忙闭上嘴巴,抬手狠狠地给自己一嘴巴。曾管家的面色稍霁,“都是成了家的人了,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雨嫣淡淡一笑,“曾运哥觉得都是自己人,也就少些顾忌。出了门,他可是严谨得很。”

“还是嫣……小姐了解小的,嘿嘿……”曾运厚着脸皮道谢。

曾管家瞪了他一眼,方才沉着脸望着雨嫣。“小姐的意思……”

“觉得不大会是假的,不过还是派人盯着放心些。对了,当年那个丫环……”说起旧事,难免想起从前的旧人。

“还在南边农庄里做活,倒还安分。不过已经嫁了人,生了娃儿。”曾管家也没忘了她。

“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但愿顾雨柔懂得惜福,莫再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了……”明知所想近乎奢望,雨嫣还是选择做了一回鸵鸟。但愿一切永远被深埋,不再被揭开……

“娘亲,多吃点儿。弟弟、妹妹饿!”稍显瘦弱的男孩,乖巧地立在顾雨柔身边,满脸讨好的看着她。“娘亲,胜儿乖,听话……”

顾雨柔慈祥的抚摸着肚皮,想象着孩子的模样,对身边的胜儿置之脑后。直到他摇动她的手臂,她才极不耐烦的瞄了他一眼。“去、去……去到外面玩去,吵得人家头痛。”

胜哥儿委屈的湿了眼圈,“娘亲吃燕窝粥……”

顾雨柔皱着眉,烦燥地瞪着他,又想起近一千个日夜的相伴,心中生出几许内疚。“好……娘亲吃。谢谢胜儿关心,胜儿真乖……”她勉勉强强地端起粥,吃进肚子里,还真觉得味美。

“噢……娘亲吃了!”胜哥儿欢蹦乱跳地拍手,“弟弟、妹妹也吃了……”

“吃什么了?”萧轩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高兴的儿子,他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胜儿为何如此高兴?”

“爹爹,娘亲吃粥了,弟弟、妹妹也吃了……长大了,他们陪胜儿玩……”胜儿跑到他跟前,抬着头笑着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吗?胜儿真是个孝子,还会是个好兄长。”萧轩一把抱起胜哥,“真是爹娘的好儿子!哈哈……”

“嘻嘻……”胜哥儿亲昵地搂住萧轩的脖子,亲了又亲。

玩耍在一处的父子俩,看在顾雨柔的眼中,却有如肉中刺,眼中钉。胜哥儿越大,长得就愈象大姐夫。若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到时她百口莫辩。极有可能被污蔑,与自己的姐夫通奸,到那时……

后果,她不敢设想!

向萧轩吐露实情?才刚刚有的一点夫妻情份,只怕又会毁与一旦。弄不好,还会牵连许多人……

可胜哥儿越大,这危险就越大。万一被姐夫看到胜哥儿,还会连累姐姐被休。

她想过送走,胜哥儿是婆婆与夫君的心头肉,若无原无故得失踪,最终还会惊动官府,事情就更不好办的。

左不行、右不通,顾雨柔满腹心事地愁眉不展。萧轩抱着胜哥儿,见顾雨柔眉头紧锁,他便上前,想逗她开心。“娘子……”

顾雨柔只顾揪团着手中的帕子,想心事。根本就没发现他们父子俩,已经来到跟前。直到,“娘子(娘亲)——”

她被突然凑到跟前的两张脸吓到了。“哎呀!干嘛?差点吓掉半条命!”

“在想什么心事,愁眉不展的?”萧轩轻声地问道。

他低低地一声问侯,让顾雨柔心中一热,先红了眼圈。“没事,只是在想若再生个男娃儿,正好同胜哥儿作伴。只是男娃儿太皮,两个一起,府里肯定遭殃。”

“男娃儿就该淘气一些,省得象女娃儿般软弱。男娃儿淘气是好事,说明他身体康健,是好事!”萧轩侧脸看着胜哥儿,还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还觉得胜哥儿太过老实,应该再淘气些!”

“子不教,父子过!当爹得不知道严家管教,只知道陪他傻玩。长大可怎么好?”顾雨柔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说胜儿傻玩,他已经会背三字经的。来胜儿,给娘亲背一个!”萧轩得意向顾雨柔介绍,他完美的儿子!他脸上也是淡淡的骄傲,得意的冲胜哥儿点了点头。

“人之初,性本善……”胜哥儿清灵灵的声音响起,顾雨柔却愈发得心乱如麻。

“柔儿身子怎么样了?”来看妹妹的顾雨晴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可得小心点,为生孩子就是走一回鬼门关,千万注意自己的身子。”

顾雨柔淡淡地苦笑,这时她身边的胜哥儿,小大人似地抬头向顾雨晴问安。“大姨母安。”

顾雨柔笑容一僵,又飞快的拉起嘴角。“乖,胜儿真乖,越发懂事了。”

“回自己房间去玩,娘亲要同姨母说会儿话。”顾雨柔冷清清地对胜哥儿的奶娘说道,“快领少爷回房间。”

奶娘赶忙抱着胜哥儿回房间,其余的下人也退了出去。

“雨柔,怎么了?”顾雨晴不觉皱起眉,不知小妹又为何这般冷漠。

“姐姐不觉得胜儿越发得象……”顾雨柔话留半句,若有所思的盯着顾雨晴。“越来越象,若再大些,恐怕就瞒不下去了。到时……”

顾雨晴全身一凛,“今儿个看了,还真是越来越象了……留不得了……”

“是留不得了,还需早日谋划。省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顾雨晴阴森森地说道。

“如何谋划,小妹可有主意?”

卷三 为妻 第十九章 再等等! 第十九章 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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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柔眼神冰冷地摇了摇头,“没还有主意,可是……”

“小妹,急事缓办。眼前的大事,就是安稳得生下肚里的娃儿,一切都等你生产过后再说。”顾雨晴权衡许久,找出最稳妥的办法。

“姐姐!”顾雨柔不满地开口,却被顾雨晴冷冷地瞪了回去。

顾雨晴轻叹着劝解顾雨柔,“若马上去手,万一有个疏忽,妹婿会如何对你,可曾想过?这肚子里的娃儿生不生得下来都两说。再则……怀着身孕,有些事还是要避讳点儿。等孩子生下来再处置了他,就大相径庭了。到时既便生下的是女孩儿,他也不好急着纳妾,还怕生不出儿子?千万不可行事莽撞,坏了大事!”

听了顾雨晴的一番话,顾雨柔也慢慢冷静下来。“是小妹想得太简单了,差点弄出大乱子,还要多谢姐姐提醒。”

“自家姐妹,讲什么谢不谢的?”顾雨晴摆了摆手,想到胜哥儿稚嫩的小脸,她心中一沉。若当初生下扔了,倒眼不见为净。可如今看了三年多,要除掉他,难免会心愧疚。

只愿他到了阴朝地府,莫来找她,一切都是他那不争气的娘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

姐妹俩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条人命的未来,末了两人还心情愉悦地谈起顾雨柔肚子里的孩子,全然忘了方才她们还要谋杀一条幼小的生命。

把囡囡的画像及她身上玉佩的样图留给曾管家,让人派人往江南打听,看能不能找到囡囡的家人。又教会曾叔开启密室的方法,把钥匙交给他之后,便带着囡囡回了侯府。

去过老宅,雨嫣的心也就放下大半。想着回长安城已数日了,若再不过府去探望沈氏,又要落人话柄。好在雨嫣和萧珍珍有约在先,去萧府必是两人同去。小秋第二天就回侯府复工,雨姨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就连囡囡也不那么黏着她了。

“今儿个囡囡怎么没跟着来?”萧珍珍看着独自上马车的雨嫣,有些失望地问道。

“小秋回侯府上工了,有她带着囡囡,留在府里更放心些。”又不是去什么好去处,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是少带囡囡去。“再则去了也呆不久,带上她更麻烦。对了,午饭跟嫂嫂一起回府用,准备了擀面皮。”

“擀面皮?”萧珍珍的眼神一亮,“准备得多不多?家里还有四张嘴等着呢?”偶尔一次,吃过雨嫣做得擀面皮,他们一家四口,外加她婆婆都爱上了那个味道。

“准备得足足的,管够!误不了小姑吃不了,兜着走。”雨嫣掩袖偷笑。

萧珍珍颇为不满的抱怨,“嫂嫂也太吝啬了些,小姑回娘家带走些吃食,也值得一笑?”

“小姑的脸皮快赶上城墙了。哪个心痛你拿吃食回家了?只是觉得小姑那副馋嘴模样有趣,总算是找到山儿、林儿馋嘴有根儿了。”雨嫣笑吟吟地打趣。

姑嫂两人坐在马车里说说笑笑,车子穿过长安繁华的街道,一路来到萧府门外。

二人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萧府的大门,相视一笑。带着无奈,缓缓走进宅门里。纵然两人想一辈子不进萧府,可沈氏的身份摆着,平日里的礼数可是一点儿也不能少了。不然,用不了多久,满长安城的人都会议论她们姑嫂二人不孝。

淡淡地扫眼雨嫣自边城带回来的皮毛,沈氏的面色稍霁,慢腾腾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老大在边城可好?”

“侯爷在边城都好,他让媳妇给老夫人带好。”雨嫣态度谦恭,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氏点了点头,想说两句长辈的训示,又怕一旁的萧珍珍发威。正当她思忖时,陪边的顾雨柔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不怀好意。“听说嫂嫂是为了追宇儿,才顺路去的边城?想宇儿他一个孩子,怎么就想起去寻侯爷了?莫不是受得什么委屈?”

经她提醒,沈氏才想起这茬,板着脸斥责道:“宇儿才多大?继母难处,我也清楚。可也不该委屈了宇儿,若实在管不好侯府,待不好宇儿,休怪我不客气!”

雨嫣微微一怔,看了看满脸得色的顾雨柔,暗自好笑。不气不恼,雨嫣笑容满面地说道:“侯爷把全府托到我手,不管多难都会替侯府操持好这个家。至于让宇儿受委屈,更是市井谣言。思父心切,去边城看望爹爹也是人之常情。退一万步讲,若宇儿真得受委屈,侯爷为何又让他回长安,依旧让**持侯府?老夫人千万莫为了几句诽短流长,劳心费神。老夫人若因为我等小辈之闲事伤了身子,媳妇可承担不起。老夫人只管保养好身子骨,吃好、睡好,身子硬硬朗朗地才是大事。”

分明是让她少管闲事!沈氏气得满腹怒火,又找不到她的把柄,气得她的脸色由红弯紫,再由紫变黑……

“嫂嫂这话好生无理,分明是不要娘插手侯府的事,根本没把娘放在眼里。难道嫂嫂要拂逆娘的意思?”顾雨柔气亨亨地站起身,单手插腰,另一只手还不停地点指雨嫣,全然没把雨嫣放在眼里。

“住口!”萧珍珍寒着脸喝斥道,“无礼泼妇,用手点指谁?在家她是嫂嫂,你身为弟媳竟敢如此对嫂嫂,家法难容。在公她是二品诰命,是你一个民妇可以点指的?”

顾雨柔一惊,匆促地收回手指,慌乱间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身边的婆子扶住。她面色苍白地合翕嘴唇,半晌无语。

沈氏也被吓得不轻,不住的嗔怪道:“快扶夫人坐好,小心肚子!”

萧珍珍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扭过脸望向门外,仿佛方才暴怒之人不是她。

雨嫣起身淡淡一笑,看着顾雨柔说急不慢的说道:“为人子女者,怎可只将长辈放在眼里?更应该时刻放在心里。老辈想得无非是合家美满、家人平安。心知长辈所愿,为人子女怎可整日以烦心事劳累长辈,此乃大大地不孝。弟妹还是要多读点书,弄清楚何为真正的孝,日后才不会再闹出笑话。”

萧珍珍端着茶碗,掩住面目的袖子可疑地抖动着。沈氏抽动嘴角,却又找不到她的错处,只得忍下。顾雨柔脸色愈加苍白,捧着肚子在椅子上喘息,哑口无言。

“出门地时间也长了,侯府还有一堆杂务等着处置,改日再来给老夫请安。”说着雨嫣躬身施礼。

萧珍珍也放下茶碗,起身告辞,若细看,她的嘴角正微微地抽动。

沈氏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媳,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直到出了内宅,萧珍珍再也忍不住,抱住雨嫣,哈哈大笑起来。“痛快!嫂嫂的‘温柔一刀’,够她顾雨柔享受一阵子的。”

“好的,别笑了。还赶着回府吃午饭呢!”雨嫣努力托住她的身体,微笑着催促她。

“好、好,不笑了。回去吃擀面皮!”变成萧珍珍拉着雨嫣急急地往外走,惟恐落下她的那份。

转弯才出月亮门,差点与对面来人撞上。两人紧忙躲开,定眼一瞧,正是萧轩拉着胜哥儿打外面回来。

“嫂嫂,大姐?”萧轩放下胜哥儿,给二人见礼。

胜哥儿也规规矩矩地行礼,“胜儿给大伯母、姑母问安!”

“胜儿真乖!”拿出一个荷包塞进他手里,许是可怜他的身世,雨嫣对胜哥总是多几分怜惜。而小家伙心思单纯,对大伯母也是打心里喜欢。“谢谢,大伯母。”

萧珍珍递上她的,“小财迷,只谢大伯母,不谢姑母?”

“谢谢姑母!”胜哥儿喜滋滋地接过荷包。

看着他那么副财迷样,萧珍珍笑着打趣道:“胜儿,这么爱银子,是不是要攒钱,将来好趣娘子呀?”

胜哥儿细心地收好荷包,严肃地摇了摇头。“娘亲就要生弟弟、妹妹了,胜儿要攒好多、好多的银子,将来好给弟弟、妹妹买好吃、好玩的。”

萧珍珍乐得前仰后合,心情愉悦地逗弄着侄儿。

雨嫣听着胜哥儿纯真的心愿,不觉鼻子一酸,泪水打眼角落下。想到他的身世,雨嫣为他日后的生活担扰。顾雨柔一旦有了亲生骨肉,难免会冷落胜哥儿。若日后遇到白眼、不公,他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盯着胜哥傻笑的萧轩,无意中看到雨嫣偷偷拭去泪水,怔忡地看着她。“嫂嫂……”

“听胜哥的话,想起小时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觉得特孤零零……真是越大越没出息了。”雨嫣淡淡地笑着,“二弟,日后就算有了其他的孩子,也千万别忽略了胜哥儿,别伤了他的心。”

看着雨嫣的含泪的笑容,他心底微微泛酸。可扭头看到胜哥儿,想起顾雨柔鼓起的肚子,往日的种种都化作一声叹息。“日后就算有了其他的孩子,也不一样的,他们不是胜哥儿。胜哥儿是长子……”

长子,他第一个孩子,寄托了他太多的希望、情感,如何能忽略了他?

看着萧轩闪亮眼眸,雨嫣暗自松了口气。

得父如斯,夫复何求?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谋杀? 第二十章 谋杀?

快困死了,先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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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太拉着雨嫣的手,左右打量着她,心疼地摇头。“这一来一回,二个多月,轻减了不少。别只顾着操着别人的事,也得爱异自己个儿的身子。”

“孙儿的身子骨结实着呢,让祖母为孙儿担心了。”雨嫣笑吟吟地安抚祖母,还把一直立在身边的囡囡拉过来。“囡囡,过来给曾外祖父和曾外祖母问安。”

被雨嫣打扮得俊俏可爱的囡囡,腼腆地一笑,甜甜地说道:“曾外祖父、曾外祖母安。”

“哟……这是谁呀,长得这么可人疼?”顾老太太喜得眯缝着眼睛,拉过囡囡看了又看。“跟从年画下来的玉娃娃似的。”

“娘亲……”被顾老太太捏得小脸通红的囡囡,扭脸向雨嫣求救。

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俱是一怔,呆呆地望雨嫣。怎么会凭空多出个女儿,莫不是萧峰在边城……

“囡囡,让秋姨领你去花园转转好不好?”雨嫣笑着打发囡囡出去玩,直到她出了房间,才回头给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解释。“囡囡是嫣儿刚刚收的义女。”

“嫣儿,有事一定要跟祖母讲。是不是萧峰在外面生的……”生怕孙女隐忍,遇到难是也不同他们讲。“若他错待了你,顾家绝不饶他。”

“祖母,囡囡真的是嫣儿从边城回长安时,路上救的义女。”雨嫣又将救治囡囡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过之后,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都唏嘘不已。“多险呀以后要更小心些,切不可为了救人,伤了自己。也是那拐子人少、心虚,若遇到那亡命之徒……多玄……”

“只想着救人,没来得及想别的。”在顾老太爷犀利的目光下,雨嫣怯懦的低下头。

“唉……”顾老太太慈爱的抚摩她的手,“跟你爹娘一样,心眼太实诚。”

“实在当时囡囡太可怜了。”想起当时的情景,雨嫣的心还是会被揪紧。“囡囡身上烫手,就剩下一口气。想着她那么小,就要受那份苦,就……”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囡囡和嫣儿有母女缘分,好事。”看着雨嫣红了的眼圈,顾老太太反倒开始夸赞她。“好事要做,自己的事也不能忘了。嫣儿,怀上没?”

迎上顾老太太好奇的目光,连一旁的顾老太爷也假装品茶竖起耳朵。雨嫣羞红着脸摇了摇头,“他……他说等他还朝……再圆房……”

“早点圆房,早点生娃。传宗接代,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千别耽误了。”顾老太太遗憾的提醒道。

顾老太爷稍稍沉默了片刻,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果真是有情有义的真英雄。嫣儿错嫁有情郎,命有福。”

顾老太太微怔,也明白了萧峰的用意。“难得他处处替嫣儿着想,等他得还朝,你们两人要相敬如宾,白头携老。话说回来,老话说得一点不差。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阴差阳错的,嫣儿遇到了好郎君。对你爹娘,祖父、祖母也算有了交待。”说着,老泪自眼角落下。

“祖母……”雨嫣用帕子擦去顾老太太泪水,劝慰道:“莫伤心了,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好日子还在前头呢。您二老要保重身体,等着给雨嫣看孩子。”

“好、好……以后孙女生了孩子,祖母去帮你侍候月子、看孩子。”顾老太太破泣为笑,也来了精神。

“你去?只怕到时,嫣儿到反过来侍候你。”顾老太爷笑着摇了摇头。

顾老太太不满地转身,瞪了他一眼,才又转身同雨嫣说笑着。

将近午时,打算陪两老用餐时,顾老太爷犹豫着说道:“嫣儿,陈氏已经从家庙里接回来了。她……守在她院子里的佛堂里念经……如今成林出仕了,顾家也由他们当家了。若再把陈氏留在家庙,就……”

“祖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顾家的事,雨嫣实在不适合再参与顾家的家务事。再则顾家由成林哥当家,孝敬父母是他的本分,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过去的,都过去了。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是最重要的。”明明知道陈氏的本质,可为了安慰二老,雨嫣也只拣面上的漂亮话讲。既成事实,反对何用。再则她的反对,只会招来堂兄、堂姐的厌烦,何必呢?

刚巧立在外面的顾大*奶、顾****奶将雨嫣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四目相对,又无奈别开眼睛。想一想自己婆婆的所作所为,她们都觉得臊得慌,只求她千万别再弄出什么乱子,人家已经是镇南侯夫人了。

“夫人,侄小姐回来了,正在老太爷、老太太屋子里呢。”婆子低头在陈氏耳边禀报。

陈氏正跪在佛像前颂经,听了婆子的话,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寒光,没有半分的仁慈。“她来了……”

回想自己在家庙里受过的苦,陈氏手中的念珠被她弄地噼叭响。“哗——”念珠终于断了,洒了一地。

只因她,堂堂的顾家嫡妻被送进家庙三年有余,明明是婆婆的她却在儿媳们面前抬不起头,同顾春雨多年的夫妻情分化为乌有,她的掌上明珠被从族谱上抹去……

如今自己被圈在这院子里,她却过得逍遥快活,还成了高高在上的镇南侯夫人?天理何在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早早地把她除掉,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杂七杂八,她还是原来风光无限的顾夫人。

她恨不能冲出去撕了那丫头,可想一想自己的处境。还是再忍一忍吧。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陈氏急红了眼睛,三年多的煎熬,让她冷静下来了。回想前些日子大女儿顾雨晴探望她时讲的话,陈氏突然有了条妙计。此计若成,不仅可以解顾雨柔之忧,还能让雨嫣身败名裂。一箭双雕,还得让她好好策划一番……

那婆子看着歪笑的陈氏,怀疑她是否疯了。“夫人,午餐您是打算在哪儿……”

“平日里已经习惯如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还在园子里吃就是了。”陈氏打发走婆子,闭上眼睛,转动手上的念珠,心中却在谋算着如何回害雨嫣。

罪过……

拜访姑母,将带回的礼物送上门,雨嫣才真得闲下来。侯府上下有管家、冯妈打理,小秋又回来帮忙,她每日清闲得很。除了陪囡囡玩,就是坐女红,再不然就是搂着囡囡午休,日子过得滋润。

“公公让转告小姐,老宅里的东西已经都捎出长安城去了。新宅子的用地已经开始整理出来,年底之前,就可以搬进新家了。旧岛上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全家人高兴得,只差放爆竹了。”陪雨嫣在花园里座着,囡囡在不远处玩耍。

想到曾家三口地兴奋斗劲儿,小秋无奈得直摇头。“还有小姐的口信已经送到老主人那里,小姐不用再担心了。”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不然……”她可以躲藏起来,可萧家、顾家,甚至是齐家该怎么办?万一天子一怒,岂不血流成河?

“小姐……”见雨嫣的脸色变了又变,小秋担心的盯着她。“小姐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啊……”雨嫣一愣,才缓缓道。“无事,不过是想起一件小事。”

“小事?”

“小事……”真到了死你我活的时候,为了几百口子的人命,她不得不防。只是到时若真得动手,如何能做到神鬼不知……

雨嫣苦恼地皱紧眉头,学医术原本是为了医病,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成了她谋杀的手段。低头愣愣地看着双手,玩弄自己的纤纤细指,她犹豫了。真得要让的手也沾上鲜血吗?

可联想到至爱样朋,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雨嫣缓缓地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她再睁开时,她的目光坚定不移。

“小秋,守着囡囡。我要回书房看一看。”要做,就要做得天衣无缝,她要去找医书。结合她前世的记忆,找到十全十美的法子,应该不是什么难。

一连找了数日,雨嫣都无功而返。重重地将书扔回桌上,雨嫣闭上酸肿地睁不开的眼眸,趴在书房的桌子上休息。

仔细回想几日以来的方向,她觉得有些拧巴。

若用毒药,终究会被医术高超的太医发现异常,到时……

没有有一种毒药,一****就会完全吸引,任何人都找到一点错处。这世上有没有……

雨嫣趴在桌子半梦半醒,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找到了

她只顾着在中医草药里寻找,怎么就忘了西药里的……

一旦用了它,就是大罗神仙也查不出。她困意全消,努力回想关于它的一切信息,甚至开始动手试验……

经过她日复一日的努力,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她终于成功了。发现了一种亲药,可她的目的却是为了谋杀

只希望她永远用不到,如果可以避世,她也绝不下对他痛下杀手,只乞求上苍,千万不要……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一章 贺寿 第二十一章 贺寿

“大帅,探子全派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回音。若不出意外,突厥大军一定会被找到。”前锋官程大明目光如炬地握拳回报。

萧峰看着地图,“必须找到,胜败在此一举了。”皇上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粮草、马匹,只等在冬季之前,找到突厥主力大军一举歼灭。

快四年了,突厥国力已被掏空,而大燕的国库也去了大半,胜败只等秋季见分晓了。对他而言,只有不成功,便成仁,否则就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想起自己的稚儿****,萧峰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昨日又收到家信,仿佛是她坐在面前,娓娓地讲叙家中琐事。听不到什么甜言蜜语,信中的小事却让他听着踏实、温暖,家离他并不远。

“一举灭了突厥,早点回家。前儿个家里来信了,家里的大胖小子见到有陌生男人,他就叫爹。臭小子打他在娘胎里,我就出征来边城。他都快三岁了,还没见过爹……”程大明也个身形高大的壮汉,说起自家的婆娘、儿子,脸上快滴出蜜了。

“是想儿子,还是想婆娘?只怕更想婆娘的被窝了吧?”旁边的副将孟飞开口呛他。

“想婆娘的被窝怎地?”程大明不屑地撇了撇嘴,“童子鸡,懂个球?”

“你……”孟飞被气得满脸通红,“童子鸡咋了?不行?”他十七岁参军,还未成亲,如今他二十有一,却还是个童子身。

“行,童子鸡好呀,味美不过跟你谈女人,对牛谈琴,一边玩去。”程大明呲着牙取笑他。

眼看两个手下没完没了,萧峰眼睛一瞪。“好了,闲话少说有功夫想一想如何打败突厥,早点回家。”

“是,大帅”大帅发威,两人都乖乖地低下了头。

“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寿辰了。今年除了孝,你我都得进宫给皇后祝寿。”萧珍珍吃了半个甜瓜,懒懒地打了个隔。

“进宫?”雨嫣听得直头大。自打成亲之后遇上守孝,三年多从未进过宫,如今却再也逃不掉了。“小姑,快点把进宫的礼仪、禁忌给嫂嫂讲讲。对了,皇后寿辰该送些什么寿礼?都有什么特别的讲究?”要不要先缝一副护膝?进宫就得跪来、跪去,带着它保护一下。

看一向四平八稳的嫂嫂,也有自乱阵角的时候,萧珍珍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嫂嫂……不用太过紧张,只不过是进宫见太后,向平常一样就好。至于禁忌,我说你记就是了,不用太担心。”

说是不用担心,雨嫣还是催促萧珍珍将进宫的各种禁忌都讲了一遍,还牢牢地记在心里。她甚至将跪拜的动作演练了一回,生怕到时出丑。

接下来她就开始忙着准备送皇后的贺礼。既不能太奢侈,也不能太单薄,她想到了去年葡萄园里酿造的葡萄酒。最后她让沈氏琉璃坊送来了六支墨绿的长口玻璃瓶,装上葡萄酒、塞上木塞、贴上亲自画的商标,六瓶瓶装葡萄酒正式诞生了。另外还有六支精美的玻璃葡萄酒杯和自家葡萄出产的六个西瓜和六个甜瓜。送上了四个六,取顺顺利利的彩头。

皇后寿辰的当天,雨嫣将小秋留在府内,只带了她身边新近才抬了大丫环小春。她是沈氏的家生子,是雨嫣补先的三个陪嫁丫环之一。人机灵、话少眼快。早早地在膝盖上系好跪得易,带着小春,坐上自己的马车,缓缓向大明宫驶去。

来到宫门外等候,透过窗纱她看见了姑母和小姑的马车,雨嫣的心才稍稍放下。等到内宫门前下车,她才带着小春向姑母、小姑走去。站在熟悉的人身边,她的心才真得放下。“姑母、小姑……”

“嫂嫂莫担心,皇后人很和善的。”萧珍珍见她面色苍白,小声的劝解。

顾春秀也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道:“莫怕,如今也是镇南侯夫人了。看在镇南侯在边疆,为国尽忠的份上,不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雨嫣勉强挤着笑,但还是能看出紧张的神色。偷偷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想起皇上她都见过,皇后应该更不在话下。脑子转过来了,雨嫣也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

见雨嫣放开了,顾春秀、萧珍珍原本悬着心也放下了。三人面带笑容,缓缓地走向宫内。

大燕自开国以来,历来都以勤俭为本,既使是皇上、皇后的生辰也都办得极为俭朴。又赶上今年不是皇后整寿,只请了宫中的嫔妃和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在皇后宫殿里摆了几桌酒席,甚至没有准备歌舞庆贺。

寿礼里昨日提前奉上的,当雨嫣几人在酒席边坐下,西瓜、甜瓜已经切好摆上了桌。

不多时,身穿凤袍、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皇后走了出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诰命夫人,微笑着说道:“诸位快快平身。”

雨嫣等人起身,等皇后落坐后,才小心谨谨地坐下。雨嫣的位置离皇后很近,她偷眼瞧了瞧皇后。

三十多岁的年纪,看容貌落落大方,虽不及身边嫔妃艳丽,却处处显示出国母的端庄大气,不失国母风范。反倒显得嫔妃们的艳丽落了俗套,流为下层。

“多谢各位夫人来为本宫贺寿,送来得贺礼也十分合本宫的心意。多谢各位了。”皇后淡淡地笑道。

诸位夫人又紧忙起身,齐呼:“祝皇后娘娘身体康健、青春永驻”

“呵呵……”皇后满意地笑了笑,“谢谢了,快坐吧。”她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殿外的太监喊道:“皇上驾上”

未等坐下的众人紧忙站直,连皇后娘娘也都起身。众人在皇后的带领下,向皇上跪拜。

雨嫣低着头,无比庆幸自己系了跪得易,不然她现在的膝盖只怕早就破皮了。

皇上飞快地扫了一眼人群,找到那个身影,他才收回目光,笑吟吟地扶想皇后。“平身,不必多礼。朕也是来给皇后祝寿的。”

众人重新落坐,皇上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投向雨嫣处,却见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丝毫不敢把脸抬起来。

“皇上,快尝尝这甜瓜、水瓜,味道好极了。”皇后温柔地将一片甜瓜递到皇上跟前。

“昨儿个送到御书房,朕尝过,味道极好。”皇上兴致勃勃的接过瓜,咬了一口。“很是解暑气,这是从哪里得的。”

听到皇上的话,雨嫣的身子一僵,心知是逃不过去了,头低得愈发得低了。

“这是镇南侯府送的寿礼,说是他们农庄出产的。还送六只样式古怪的玻璃杯子……”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皇上若不提,差点忘了。镇南侯夫人何在?”

雨嫣只得起身,碎步来到皇上、皇后跟前。“妾身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祝娘娘青春永驻,岁岁有今朝。”

看着面前将头顶露给自己的人,皇上、皇后相视一笑。“平身……”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雨嫣起身后眼不抬,只是恭顺的站立。

皇后见她年纪小小,却十分懂规矩,心中暗喜。“昨儿个送上的寿礼,颇为满意,只是有一件不明。那瓶中装得应该是葡萄酒,可要如何开启酒瓶?”

“葡萄酒?”皇上一怔,“葡萄美酒夜光杯中的葡萄酒?”讶异地看了看皇后,又扭脸看向低眉顺眼的雨嫣。

“回皇上、皇后,那酒正是用农庄去年出产的葡萄酿制的,存放了近一年,正是酒香浓郁之时。因为出产葡萄量少、头一次酿制葡萄酒,出产的葡萄酒极为稀少,总共也才八瓶。”雨嫣小心的回禀。

“侯府的农庄定是块宝地,又出产水瓜、甜瓜,还有葡萄酒。”皇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回禀皇上,那农庄原本是靠山边的沙土地,种粮食年年欠收。后来农庄的总管听胡人讲沙土地种瓜和葡萄正合适,这才买了种子,请胡人教授。种了近三年,才有了些收获。”雨嫣半真半假地解释,可千万不能让皇上留下侯府富甲天下的印象。

“那如今农庄怎样?”皇后关切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农庄是侯府面积最大的一处,往年都是粮食欠收,连年亏空。可农庄里都是老侯爷收留的老弱残兵,又不卖不得。原想着既然年年亏空,倒不如换着种些别得试试,连种了三年。第一年只收了几个歪瓜,去年是第二年,水瓜、甜瓜产量、味道都不好,葡萄出产得更少。今年是第三年,瓜的产量、味道都大好,看着葡萄也少不了。”雨嫣大概将农庄的情形讲了讲。

“也难为你们了,不然皇上和本宫,还不知何时能尝到如此美味呢。”皇后极为高兴,“赏镇南侯夫人东珠五颗。”

“谢皇后娘娘”雨嫣再次跪拜,心中在腹诽万恶的旧制度。

“去把葡萄酒和杯子拿上来,还有劳夫人帮本宫开瓶,品一品传说中的葡萄酒……”皇后心驰神往的吩咐道。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二章 皇上? 第二十二章 皇上?

雨嫣拔出葡萄酒的橡木塞,用帕子包住酒瓶,轻轻地将艳红色的酒液倒入透明的酒杯,引得众人惊叹一片。

“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皇后讶异的感慨道。

雨嫣只在两个酒杯中倒了个杯底,皇上看了不解的问道:“为何不倒满酒杯?”

“回皇上,味葡萄酒,讲究观色、闻香、品味,若将酒倒满,酒会溢出。”雨嫣端起一杯酒,举到眼前看酒色,又轻轻地摇晃酒杯,酒液在杯中旋舞。“这之后就可以闻香、品味,酒入口,不急咽下,含在口中细细品味,酒味甘甜醇香,回味无穷。”她将酒杯重新放回托盘,宫女将两个酒杯端到皇上、皇后跟前。

天生的贵族,对于礼仪一看便知。雨嫣看着皇上、皇后端起酒杯、喝葡萄酒的模样,比她还要正宗三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帝后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连连点头。“果真不负琼浆玉液的之名,果真是好酒。”

“葡萄酒每晚睡前喝上一小杯,会安眠、健脑,有益身体康健。”雨嫣躬身细说葡萄酒的妙用。其间她一直没抬头,也没有看过帝后的近容。

皇后又喝了口酒,微微点头。“这瓶既然开了,今晚就给在座的各位倒上,一起品味这葡萄美酒”

皇后手臂一挥,下面坐着的各位又再次纷纷起身谢恩。雨嫣退回到原来的座位,用帕子悄悄抹去额角的汗水。

喝了一口葡萄酒的顾春秀,也不住地赞道。“人间仙酒嫣儿是不是该给姑母送一些?”

“还有我那份。”萧珍珍歪着头,回忆口中的美味。“几乎天天守着侯府,竟然没发现嫂嫂还私藏了这么好的东西。”

“家中也没剩多少,姑母同小姑拿去分了吧,府中也无人喝。”雨嫣倒是很大方地将酒送出去了,省得两人再讲她吝啬。

顾春秀、萧珍珍志得意满地相视一笑,暗赞雨嫣识实务。

这时一位妃子翩然起身,跪在皇上、皇后跟前。“臣妾被皇后娘娘青春永驻,为表心意,特为皇后娘娘献上一曲。”

“谢谢淑妃妹妹了……”皇后抬手虚扶,淡淡地笑着,心中却不屑的撇嘴。分明是借献曲,****皇上。

淑妃坐到古琴前,拨动琴弦开始弹奏,但她的勾人的眼神去投向高高在上的皇上。

淑妃一曲奏罢,其他的妃子也坐不住了,才要起身献艺时,坐在上座的皇上摆手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皇后,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如何,输者上来献艺,不可吟诗作对。算是君臣同乐,也为皇后祝寿,此法可好?”

皇后甚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法甚好,又可多些热闹。来人,去准备击鼓传花。”

不多时,游戏开始,女眷们起初还有些拘谨,越到后来,越放得开,最后笑闹、尖叫着将抛进自己怀里的花再抛出去。每次鼓停,就都会有人起身去表演节目。嫔妃们当然乐得在皇上面前一展风彩,而其他的诰命夫人却都犯起了难。不能太精彩,抢了各位贵人的风头;也不可太平庸,丢了自家相公的面子。而且表演的内容还要多回推敲,不觉愁坏了众人。

雨嫣两次险险地将球抛出去,只第三次时,明明鼓声停止,坐在她上首的顾春秀,还是把球抛进了她的怀里。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歉意。

算了,自己的姑母,还是她去吧。雨嫣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起身来到皇上、皇后跟前,躬身施礼。

“回禀皇上、皇后,妾身孤陋寡闻,不会弹唱什么名曲。倒是还记得曾经听过了民间小调,若皇上、皇后不弃,愿弹唱一曲。”之前能弹的曲名,几乎上前面的几位都弹过了,她只得偷梁换柱,唱一曲民歌了。

前世她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特爱听台湾一位迷死八岁至八十岁女人师奶杀手的歌曲。听久了,雨嫣也会唱上几首,正好有一曲正符现在的景致,又是一曲赞歌。其实她能想把《好日子》唱出来的,可又觉得太过直早,没有诗般的意境。

下面的众人有的不屑撇嘴,有的干脆掩袖偷笑,各位嫔妃的脸上更是写满鄙视。

反倒是皇上、皇后四目相撞,来的兴致。“好啊,快快唱来,也换换脑子。”

雨嫣再度行礼,坐到古琴前弹奏起那首带着老上海舞厅风味《天上人间》。弹过一段奇特动听的前奏,她轻启双唇唱道:

“树上小鸟啼江畔帆影移

片片云霞停留在天空间

阵阵薰风轻轻吹过

稻如波涛柳如线

摇东倒西

吓得麻雀儿也不敢往下飞

美景如画映眼前

这里是天上人间

青蛙鸣草地溪水清见底

双双蝴蝶飞舞在花丛里

处处花开朵朵花香

兰如白雪桃如胭

你娇我艳

羞得金鱼儿也不敢出水面

万紫千红映眼前

这里是天上人间……”

原本还有些不屑的人,听着、听着都情不自禁地随着歌曲摇头晃脑,沉浸于美妙的音乐里。带着几分俏皮和田园意境的歌词,更是让人听得心旷神怡。直到雨嫣唱罢最后一句,收回手指,起身再次叩拜时,皇上和皇后才从方才新奇的小调中回神。

“好一曲天上人间,好”皇上兴奋的为之鼓掌,眼睛盯在她身上,越来越好奇眼前的女子究竟还有多秒让人为这惊讶之处。

皇后也是大喜,“如此新奇的曲调还是头一回听到,绕梁三日不为过。赏镇南侯夫人,西域紫纱两匹。”

“谢皇后娘娘……”雨嫣态度谨慎地谢恩,退回座位。未等坐下,她就感觉众人的目光里多了嫉妒、不忿,想来今日有些太出翘了。

接下来的节目就显得有些乏味平庸了,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皇后娘娘有些累了,寿宴才宣告结束,雨嫣正着顾春秀、萧珍珍走在人流后,准备出宫。

这时一宫女走过来施礼,“镇南侯夫人,皇后娘娘有事相询,请跟奴婢来。”

三人互换眼色,雨嫣点头说道:“请稍等。”扭脸对二人说道:“姑母、小姑时辰不早先回去。外面有马车,稍后便自己回去。”

两人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出了内宫的门,遇到雨嫣的丫头小春,命她等雨嫣,便坐着马车回府了。

雨嫣则默默不语地跟在那句宫女身后,不知经过了多少院落,终于被她领到一处极其偏僻的院子。此时天已渐黑,院子的正厅里点了灯火。才进院子,那宫女什么没讲就转身离开了,雨嫣才要开口问,房音里有人走了出来。“夫人一向可好?”

看清来人,雨嫣一怔,竟是一身宦官打扮的刘海?“刘总管?”雨嫣惊诧不已,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刘海,更没想到刘海竟是一员太监。

刘海却误会了雨嫣的惊诧,只当她对他们主仆俩人的身份毫不知情。“正是小的,多日不见,夫人可好?”

“托刘总管的福,一切都好。只是刘总管怎么会……”戏已开始,就得演全,雨嫣满脸吃惊地看着刘海。

刘海嘿嘿一乐,“夫人屋里请,一切疑问就会迎刃而解。”

“嗯?”雨嫣皱眉,难道不是皇后娘娘找她?怀着疑问,雨嫣跟着刘海走进屋子,一抬头看到背影,诧异地张大嘴。稍后,她又急忙跪地叩拜。“妾身叩见皇上。”

“平身”皇上转身弯腰去扶雨嫣,吓得连忙起身低头退后。

黄弈看了看落空的手,淡淡一笑。“镇南侯夫人,朕准你抬头。”

“妾身不改……”雨嫣还是低着头,不肯抬起。

“抬头——”黄弈猛地大声喝道。

雨嫣吓得一抖,惊愕地抬起头,正好迎上黄弈含笑的眼眸。“黄……”雨嫣有些张口结舌。

“黄老爷”黄弈得意笑着,对她的惊讶十分满意。

雨嫣皱着眉问道:“皇上就是黄老爷?”

“正是。当初朕去边城巡示军务,正好遇到夫人。”黄弈不觉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皇家气质。“夫人对朕有救命之恩,朕想要答谢夫人。夫人可有何夙愿,只管说来,朕一定满足夫人的心愿。”

“皇上言过其实了,妾身只是行医者本职,何来救命之说?再则妾身衣食无忧,也无其他非分之想。”雨嫣再度垂首,越发的谨守宫中礼仪。

“好一个医者本职,只怕世上少有象夫人这般心肠的医者了。”黄弈笑着盯着雨嫣,眼神温柔得可以滴出水。“也罢,这夙愿朕帮夫人留着,何时想起,何时再讲。”

“妾身惶恐,谢皇上。”雨嫣依旧低着头,“皇上,方才宫女讲明,皇后找妾身……”

“不是皇后,是朕找夫人有事。”黄弈在椅子上坐下,“夫人也请坐。”

“谢皇上……”雨嫣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边上。

“镇南侯守节边疆,夫人独守家中,一定举步为艰。若有难事,夫人只管开口。”黄弈探究的目光一直缠在雨嫣和身上。

雨嫣觉得浑身不舒服,可又无可奈何。男女之防,皇帝会不知道?夜色渐黑,就算避讳谣言,他不应该与她单独共处一室?“还好,有长辈、小姑从旁扶持,一切还好。皇上,时辰不早,家中还有孩儿等着妾身。妾身先行告退了……”说着雨嫣起身向皇上告辞。

黄弈一急直接起身挡住去路,雨嫣正好撞进他怀里。她慌忙退步,不想却被他死死拉住。她惊骇地抬头,皇上眼中的亮光让她心生不安。“皇上……”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三章 强x! 第二十三章 强x!

卡文犹豫中,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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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雨嫣极力想要挣脱他的手掌,“男女有别,还请皇上放手。”她自认没长祸水脸,怎会惹得这么大朵烂桃花。她气得满脸涨红,声音微微颤抖。

“嫣儿……”黄弈闻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压抑许久的情感突然在晕暗的空间放大。他猛地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抱住她。

登徒子

雨嫣又羞又恼,可又挣不开他的手臂,别无他法,她只要曲膝去攻击他的弱点。

她才稍有动作,黄弈就查觉得她的意图,不得已他松开双臂,雨嫣趁机挣脱。躲进角落,警惕地瞪着他。

“嫣儿……”黄弈自以为深情的呼唤她,向她走近两步。

冷冷地盯着他,雨嫣眼中满是怒火,她飞快地自头上拔出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

停住脚步,黄弈颇为神伤地皱紧眉头。“嫣儿……”

“那是妾身的闺名,皇上喊不合适。妾身是镇南侯萧峰之妻,皇上可以喊妾身顾氏。”最初恐慌已渐渐平息,雨嫣强压满腹的愤怒,冷冷地说道。

“哈哈……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哪里当得了一个‘氏’字?不过哄骗别人的幌子”黄弈意有所指的笑着说道。

“萧峰堂堂正正娶进门的妻,为何当不得?”恨不能冲上去咬死他,雨嫣咬牙切齿。

“顶着****之名,却守着处子之身?莫不是镇南侯有隐疾不成?”黄弈见雨嫣只谈萧峰,执意不肯接受他,忍不住开口伤人。

“龌龊”雨嫣眼中除了愤怒,又无了几分不屑。“我夫君萧峰正在边城为国尽忠,皇上却在这里污蔑他,妾身为他不值”

“难道朕说错了?成亲近四年,又在边城相处十日,****还是处子,难道不是他萧峰的错?”见雨嫣维护萧峰,黄弈的怒火愈盛。

“这是妾身同夫君的私事,不劳皇上操心。皇上还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何必劳神别人闺房之事?”雨嫣态度冷淡,握簪子的手却没松开过。

“萧峰只知舞刀弄枪,不知情趣,让嫣儿独守空房。朕倒是乐意代劳,教嫣儿男女之事、闺房之乐yu仙yu死……”想到她身无丝缕、明眸如丝地躺在自己x下,黄弈只觉得血脉喷张,眼神也变得炙热。

“住口——”实在是忍无可忍地雨嫣怒吼道,“常言道:君不戏臣妻,父不进子房。身为一国之君,竟****臣妻你与那无道昏君商纣有何不同?想我夫萧峰此刻在边疆与突厥人对战,你这昏君却在这里行此龌龊之事,不是昏君是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做那亡国之君,看着大燕王朝毁与你手?”

原本还顾忌他是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不敢与他彻底翻脸。如今,她却再也不想忍了,大不了一死。她死之后,总会有人为她报仇。

“大胆”黄弈被雨嫣的一番话气得直跳脚,“不要以为求了朕的命,就可以口出狂言。朕照样可以灭你九族”

“大不了一死与其苟且地活着,令族人蒙羞;还不如死了,清清白白”雨嫣不屑地睨了眼他,便冷冷地别开脸。

“你你你……”黄弈气急败坏的点指雨嫣,“放肆”他气昂昂地背起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又停下来死盯着雨嫣许久,最终拂袖而去。

见他走远,雨嫣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这时她的****发软,差点跌坐到地上。扶住身边的椅子,雨嫣瘫在椅子上喘气。心脏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怒火压在胸口,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雨嫣十分戒备的看向门口,不多时,刘海走了进来。“夫人,奴才送夫人出宫。”

雨嫣暗暗松了口气,整了整衣衫想要走身,脚有些软,差点又坐回椅子上。刘海想要上前扶她,她躲开了。片刻之后,她方才站直身子,袖子下的右手握紧簪子。

“夫人请。”刘海轻叹着摇头,走在她前面。

雨嫣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的观察周遭的一切,生怕从黑暗中会冲出一个人来。

直到可以看到内宫的大门,刘海才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雨嫣,开口劝道:“夫人,皇上的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妾身才疏学浅,但也知道为夫守节。为守贞洁,死不足惧”说完雨嫣大步流星的直奔宫门去。

刘海望着雨嫣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转身去回禀。冤孽

一出内宫门,雨嫣就看到小春正焦急地四下张望。看到她,小春兴奋地跑过来。“夫人,小春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夫人怎么了?”

雨嫣苍白的面色,让小春的心再次悬起。

“没事……有些累了,扶着我……”放下心,雨嫣脚底无根,身子发虚。

小春紧忙扶住雨嫣,两人沉默着走出宫,坐上马车。看着雨嫣将握在手心的簪子重新插回头上,小春这才觉得夫人必是遇到什么大事。身为下人,她不能过多询问,只能在旁小心服侍。

“夫人喝口茶”小春奉上有些冷的茶。

早已口干舌燥的雨嫣,将整杯茶都饮下。“再来一杯”

一连喝了三杯茶,喉咙冒烟的情形才好些。定了定神,放下茶杯,淡淡地嘱咐道:“若有人问起,只说我是半个时辰之后出来的即可,旁地一概不许提起。听明白了?”

“小春明白”

吩咐完,雨嫣嫣疲惫地闭上眼睛,心中惶惶,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她愈感忐忑。不能犹豫了,必须找出万全之策

“她走了……”黄弈无神地盯着烛光问道。

刘海躬身回禀,“是……”

“她说什么了?”

刘海一僵,犹豫片刻。

黄弈冷眼竖起,瞪着他。“说一字不许差”

“夫人说……说她才疏学浅,却也知道……为夫守节。”刘海话说一半,停了下来。

“还有呢?”

“嗯……为守贞洁……死不足惧……”刘海惶恐不安地垂下头。

沉默许久,黄弈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倒象是她说的话。”想起那张愤怒粉红的面孔,想象她在自己x下曲意承欢的模样,他只觉得欲/火/焚身。“摆架长****。”

刘海微怔,旋即转身高声和道:“摆架长****”

出来接架的淑妃早已笑弯了眉眼,看到原本该陪皇后的皇上竟来了长****,她如何能不高兴。“臣妾恭迎皇上圣安”

没等她站直身子,一阵风吹来,她被人拖着直奔内间而去。刘海摆了摆手,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最后刘海也退到门外,关上门。

看清来人,淑妃娇滴滴地说道:“皇上,弄痛臣妾的手臂了。皇上,不要、不要……”

黄弈对她的呼喊置若罔闻,一抬手将淑妃丢到床上,三、两下脱得只剩下中衣。来床上,不由分说。

“嘶——”淑妃身上的衣服被撕碎。

看着黄弈扭曲的脸,淑妃瑟缩着身体。“皇上……”不容她拒绝,没有任何前/戏,只有粗暴的入侵……

“啊——”淑妃的惨叫声在宁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抓住身上哀求的淑妃,黄弈脑子里想得却是雨嫣冰冷拒绝的双眼,他胸中的怒火就愈发炽烈,动作也就更加的野蛮。

“皇上……不要……”淑妃气若游丝地哀求,“不要……”

“不准不要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别人碰你,他就得死嫣儿……嫣儿……哼嗯……”他趴在淑妃耳边低语,已经完全陷入他yy世界里,疯了

嫣儿?嫣儿是谁?淑妃强忍着身上男人的野蛮,听到他喊出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一定要找到她,毁了她这是淑妃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长****里,****未眠……

“娘娘……”看着犹如破娃娃躺在床上的淑妃,她的贴身宫女招弟扭脸偷偷地擦掉眼泪。“娘娘,让奴婢扶您沐浴更衣,再涂些伤药……”

淑妃眼神空洞地盯着床顶,许久脸上才绽出一抹苦笑。“兄父的荣华富贵,就是用这身子换来的。娼ji也不过如此……”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招弟四下打量,见无人才松了口气,跪到床边劝道。“娘娘,千万别再说这置气的话,若到有心人耳里,是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淑妃惨笑道,“大不敬又如何?人人都以为在宫中享尽天下荣华,却不知道其中的苦涩……”

“娘娘……”招弟用帕子擦拭淑妃眼角垂下的泪水。

“皇上……皇上……他昨夜里竟喊别人的名字……那我算什么?”淑妃酸楚的闭上眼睛。“算我活该?”

“啊?”招弟惊愕地捂住嘴。

淑妃睁开眼睛,眼神冰冷,语气更透着寒气。“招弟,去打听、打听,谁叫嫣儿。”

“娘娘,招弟去。不过,娘娘先让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上过药,用过膳食,招弟再去。”招弟起身轻轻地去扶淑妃去沐浴,她没再反对。

“一定要打到嫣儿”淑妃恨得牙痒痒。“哎呀”不小心扯到她的伤处。

招弟愈加小心的扶着她,“招弟一定找出嫣儿”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四章 无奈的良策 第二十四章 无奈的良策

一股急火攻心,夜归时又受了风寒。次日清早,雨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起不来。

“夫人,浑身全身都是烫的,快去请大夫。”打发身边的小丫环去请大夫,小秋红着眼圈看着一脸病容的雨嫣,嗔怪道:“夫人病了怎么也不叫外间的丫环,病成这样……”

“没什么大事,只是……只是受得些风寒……”她全身发软,连手臂都抬不起。“别上囡囡和宇儿过来了,再染上病气就不好了……”

“夫人放心,少爷去学堂了,小姐也由丫环陪着在花园里玩呢。”小秋仔细地喂雨嫣喝水,“夫人专心养病,府上的事有冯妈、管家。”

雨嫣点了点头,“有他们,平时也没怎么操心。”闭上眼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抖。

“夫人……”小秋感觉雨嫣心事重重,“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雨嫣睁睛眼睛,眸底来残留着一丝惊恐。“小秋……找时间让曾管家尽快来见我……进府之前……若府周围有人守着……让他另想办法……”

小秋惊愕地咬紧嘴唇,点了点头。“小秋明白了。”

想要安慰小秋两句,可她头痛得厉害,只能虚弱地闭上眼睛。

“秋姐,大夫来了。”小春挑门帘领着大夫进了内室。

大夫隔着床幔诊了脉,只说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另外又染了些风寒,没大事。

吃了药,喝了些粥,雨嫣在床上睡了一天****。再睁开眼睛,她的病也好了大半。

瞪着小春端上来黑糊糊地汤药,雨嫣皱着鼻子喝了下去。当她面色苍白地出现在早餐桌边时,萧文宇和囡囡都急切地围上来。

“娘亲……”囡囡直接扑进她怀里,雨嫣慈爱的抚摸她的小脸。“想娘亲了?”

安抚好囡囡,她抬眼正好看到萧文宇红着眼圈看着她。“宇儿担心了吧?小姨身子比昨儿个强多了,再将养几日就全好了。”

萧文宇点了点头,从她怀里把囡囡抱下。“囡囡下来,小姨生病了,别累到她。”

囡囡看了看萧文宇,又望了望雨嫣,最后还是依依不舍了从她怀里下来。“囡囡乖,不用娘亲抱。”

“囡囡真乖,等娘亲病好了再抱。”虽然很想亲一亲囡囡,雨嫣最后还是忍住了。

三人默不作声地吃过早饭,萧文宇去官学,囡囡被丫环领着去花园玩。雨嫣才靠在榻上小憩,小秋急匆匆地走进来。“夫人,我公公来了。”

雨嫣精神一振,眼中带喜色。“快请。”

曾管家进门,看见面色苍白的小姐,忍不住心疼。“小姐……”

“曾管家……”一见至亲的家人,雨嫣的泪水在眼底打转,哽咽着呼喊。

曾管家看雨嫣的神情,知道她必是遇到大事,受了委屈。强忍怒火,转身对儿媳说道:“到门外守着,莫让旁人靠近。”

小秋应了出去,遣散下人,独自守在门口。

“小姐……出了什么事?”曾管家心焦如焚地问道。

雨嫣只是默然流泪,哭了许久,两日以来的委屈、憋闷去了大半。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擦干眼角。张着红肿的眼睛,看到曾管家焦虚的眼神,她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

“小姐……”曾管家让她哭得全然没了章法,心里跟随被猫挠了似的,恨不能把那个欺负雨嫣的人揪出来粉身碎骨。

除了老爷、夫人过世,他几乎没见小姐哭过,如今哭得如此伤心,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小姐受了委屈只管跟老奴讲,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小姐讨个公道。”

“唉……”雨嫣长长地叹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这公道没处讨去,只怕咱们还得避着些。前儿个进宫了……”

“莫不是皇上他逼小姐交出沈氏?”曾管家握住拳头,象猎豹般前倾着身体,随时随地准备与人拼命。“可是对小姐动刑了?”

雨嫣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曾提起沈氏,他……无道昏君……他竟妄图****臣妻……”

“什么”曾管家愤怒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昏君他……****”

“若不是嫣儿以死相拒,他又恐走露风声激怒夫君,只怕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了……”雨嫣无奈地长叹道。

曾管家思忖片刻,平静地问道:“小姐,是不是要……”他用手轻轻地在脖颈处笔划了一下。

雨嫣摇了摇头,“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冒险。”她原来备下的药,现在想来确实是有些幼稚了。

“那小姐打算……”曾管家也茫然了,找他来难道不是为了动杀机?又是为了什么?

“料想昏君不会善罢干休,日后还会以势逼人。如今只有一死,才能躲过此劫……”苦思两日,这是她想到的万全之策。

守在外面的小秋听得心惊,差点冲进去劝阻雨嫣。宁肯豁出去鱼死网破,不能让小姐那条绝路。又想到公公还在房中,他定能劝住小姐,她这才忍住。

曾管家一怔,看着雨嫣的坚定的神色,他马上反应过来。“小姐是想金蝉脱壳……”

“只有如此了……”雨嫣点了点头。

“小姐打算何时?”曾管家也颇感此计可行,急切的追问。

“这时间不是由你我来定,只能等到他再次妄想无礼之时,此计才能实施。”黄弈绝不是轻易可糊弄过去的人,时机非常重要。

“必须当着他的面死一回……”

“啊?”曾管家惊呆,“不可,绝对不可小姐咱们另寻他路,千万不能冒险,万一其中其一环节有变……”

“曾管家,雨嫣熟知医理,外祖父曾告诉嫣儿,胸前有一穴位,扎进去可假死三日。到时再寻与雨嫣身形相仿的女尸,绝不会出意外的”雨嫣大慨地将计划讲予曾管家听。

“万一扎偏了、扎深了,或是扎错了……”曾管家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可,万万不可”

“若换成您,又将如何处置?是拿沈氏和九族至亲冒险,还是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保大家安宁?”雨嫣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将球抛了出去。

曾管家皱着眉沉默许久,最后长长地叹口气,点了点头。“小姐想让老奴做些什么?”

“过几日送音儿进府,下次随我入宫。打一把锋利的簪子送来,别外找具身形相似的女尸存放于冰室之内备用。”雨嫣将事先想好的三件吩咐下去,“曾管家,若他再次逼迫,嫣儿找算……”

她详细地将自己的分析与计划,与曾管家商议,生怕她思虚不周,有遗漏之处。

曾管家听了频频点头,最终在几个细节处的连接点上做了确认,瞒天过海之记就算定下来了。

“小姐觉得那人会在何时动手?”曾管家想有个大概的准备。

思索片刻,“应该是在夫君还朝之前,诰命再次入宫就应该是中秋赏月宴了……”雨嫣说出自己的分析。

“中秋节?”还有不到两个月。

“在十日之内,做好万全准备。万一他的找上门,不至于束手无策。”雨嫣皱着眉说道:“此事要绝对保秘,绝不可外传,不然……”

“小姐放心,不到时机绝不让多余之人知道。”曾管家知道事关重大,不敢稍有懈怠。“若无其他事情,老奴就先回去了。”

雨嫣点头,曾管家匆促地走了。

小秋回到房间时,眼角垂着泪,却又找不到安慰小姐的话。

“小秋没事……人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都安排好了,会没事的。”雨嫣拉小秋坐在自己身边。“傻瓜,不哭的。等熬过这段,咱们就远走高飞,再不受这窝囊气了。”

小秋含泪不住点头,对雨嫣说的日光憧憬不已。

“到时你替曾运哥多生几个娃,最好生它十个、八个的,我做干妈。”雨嫣开始向往海岛上明媚的阳光了。

“小秋可不是母猪”小秋不满地嘟哝着。

“当然不是母猪,人家母猪一次就能生十个、八个。若小秋是母猪,那一辈子还不得生它个百八十个?当干**可养不起”联想被百十个娃娃包围,雨嫣想想都头痛。

“小姐”小秋恼羞成怒地翻脸,干瞪着雨嫣,却又拿她没办法。

“哈哈……”雨嫣笑了,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放下心中的石头,病也差不多好了。

又吃了三日的药,雨嫣的病终于全好了。音儿也被“买进”府里,成了她的贴身丫环,随身给她带来了一支样式新颖的金簪。女尸也开始积极寻找,相信过不了几日,便会有消息。

这日天气极好,身子爽利的雨嫣正陪着囡囡在花园里抓迷藏,萧珍珍带着两个小魔王来了。

“舅母,山(林)儿想吃点心”两个圆圆的小人扑抱住雨嫣的****。

见娘亲被别人抱去,囡囡也从原来躲藏的花丛里跑出来,拉住雨嫣的袖子。“娘亲,囡囡肚子饿,也想吃点心。”

雨嫣摸了摸三个宝宝的头,笑着说道:“好,这就让厨房把点心送来。不过你们三人是不是应该先问安呢?”

“姑母(舅母)安”

“表姐(表弟)安”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五章 又生毒计 第二十五章 又生毒计

喂好三个娃娃点心,让丫环领他们去玩,萧珍珍同雨嫣才有了说话的功夫。

“嫂嫂怎么又轻减了?”才几日不见,萧珍珍感觉雨嫣的身子越发的纤细了。

“从宫里回来时受了些凉,病了几日,才刚好。”雨嫣淡淡地笑了笑。

萧珍珍心疼地皱了皱眉,“侯府内外全靠嫂嫂一人,嫂嫂得更珍惜自己的身子。”纤弱的肩膀扛起全府的琐事,做得倒比她这个虚长几岁的小姑做得好。难为她了。

“谢谢小姑,全都好了。病来得急,去得也快,倒是那几日让宇儿和囡囡担心了。”想到两个娃娃的贴心,雨嫣心满意足地翘起嘴角。

“对了,皇后留下嫂嫂都讲了什么?”萧珍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一直要问的事儿。

雨嫣微怔,淡淡地说道:“也没什么事,夫君在边城,皇后只是问了问侯府有没有难处。”对于发生的一切,她只字未提。

“皇后可是位难得贤明的娘娘,当年跟着皇上吃了不少了苦……”萧珍珍感叹道。“想当年皇上却非是皇太后所生,母妃外戚身份低微,或不是他建的军功和皇后娘家全力支持,只怕……”

“苦尽甘来,皇后娘娘也是有福之人。”雨嫣嘴上说着漂亮话,心里却替皇后不值。受尽委屈,最终只得了个多情郎。

萧珍珍赞许地点了点头,“再过十余日就是那边老夫人的整寿了,嫂嫂打算送什么寿礼?这回可得商量好,别再象上次送皇后寿礼那样落下小姑我。”

“知道了,不如现在就例礼单省得重了样儿。”雨嫣知道萧珍珍看不上沈氏,怕她送得太贵重,反倒显得她那份太轻。

可沈氏是过整寿四十岁的生辰,礼物也不能太过轻薄,反复斟酌,将近午时两人才例好各自的礼单。

抚着圆滚的肚皮,顾雨柔忿然地盯着花园里得某处。萧轩正陪着胜哥儿在花园是吟诗诵词,父子俩笑吟吟地享受午后时光。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前些日子已经诊出她肚子里怀得男胎。看着萧轩父子情深,她嫉恨地要发疯。属于她儿子的一切都被不相干的胜哥占有了。

不可,绝以不行。在儿子出生前,她必须帮他清理绊脚石,让他一出生就得到所有关爱与荣耀。

“翠珠,去给王家大*奶送信,就说三日后同去城外的庵堂拜佛。”顾雨柔打定主意,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得了信的顾雨晴锁着眉,额角痛得她快抬不起头。小妹为什么就不能沉住气,再等等。顾雨柔的脾气秉性她一清二楚,若一味地拦着她,只怕她就瞒着众人私下动手。出了什么纰漏,反而更麻烦。既然拦不住,莫不如同她仔细商议,将事情弄得再完满些。

“告诉来人,三日后庵堂见面。”拿定主意,顾雨晴冷静地打发来人回去。

夏风习习,抱着囡囡坐在荷塘边赏荷花,看丫环去采新鲜的莲蓬……这段日子过得格外得平静。曾管家那里万事俱备,只等……

王音儿悄悄地走进花园,趁到雨嫣耳边低语了一阵,脸上的笑意凝成冰。她勉强冲囡囡笑了笑,“囡囡乖,跟秋姨玩,娘亲等会儿再过来。”说完就带着音儿来到不远处的凉亭里面。

“那人没听错?”雨嫣冷着脸,心里已经结了冰。恶毒的人惯用恶毒的手段,想她回头比登天还难。

“听得非常清楚,他们不止要对胜哥儿痛下杀手,还想将罪名扣到主子身止,一雪前仇。”王音儿的目光冷厉,似乎能刺穿人的身体。

“想得倒还蛮周全的,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雨嫣不屑撇了撇嘴,异想天开。

“萧府办寿之时。”

雨嫣沉思许久,“那个红玉也该回长安城了。当初救了娘,这回再救儿子,倒也圆满。让曾管家牢牢地盯住他们,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关系着人命呢。”

王音儿点头,悄悄地退下。雨嫣独坐在凉亭之内,沉思许久,最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哐当——”红玉端在手中的碗碎了,神不守舍地喃喃道:“回长安城?”

陈副主管,红玉的夫君,抱着他们一岁多的儿子逗弄着。“对,方才主管专门讲的,说你母亲生病了让你回长安城去见见娘。顺道再把与王家的旧帐结了,不然帐就黄了。”

同王家的旧帐?难道她有报仇的机会了?红玉呆若木鸡地瞪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夫君、儿子,想起从前妄想着攀高枝的自己,心里是满满地庆幸。

有了他们,她这辈子满足了。只是一想到,那个生下来没多久就死去的婴孩儿,红玉就恨不能生撕了顾雨晴。如今有机会报仇……

她要去,去同顾雨晴了结这笔陈年旧帐。然后再回来踏踏实实地同夫君、孩子过美满的小日子。

第二日,红玉就挥别夫婿和儿子,同送信的人一同起程回长安城。再次回到长安城外牛家庄牛大娘家。装扮成牛大、牛二的任五、任六和扮成牛大娘的王音儿正在家中等着她。

再见自己的救命恩人,红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红玉拜见三位恩人,三位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哪里来得那么多虚礼?想当初就是顶着大丫头走了,如今你就是老****的女儿了,再莫说什么恩不恩的。”“牛大娘”颤微微地扶堤岸红平。还不忘擦拭眼角的泪花。

几人寒暄过后,红玉急切地追问道:“同王家的旧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王大*奶她快不行了?”

“唉,王大*奶的身子骨好着呢。莫急,俗话讲得好,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牛大娘”小心地劝慰着。

“她还活着?同她的旧帐就这么了了?绝对不行”红玉含泪的目光**出仇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咱那未谋面的儿讨还公道。”

牛大娘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算完旧帐,打算怎么办?回王家做少奶奶、姨太太?”等待她的答案明朗了,再另外制定可行性礼教

“娘太太?”红玉苦笑一记。“大娘太抬举红玉了,那只不过是红玉曾经的痴心妄想。如今红玉只想早点回庄上,同夫婿儿子,过平安平凡的日子,这辈子别无他求了。”

“牛大娘”的面色微霁,拉着她的手欣慰地说道:“想开了就好。那高门大宅却非都是风平浪静。小门小户,倒也美满。人要知足……”

红玉抽泣着点了点头。“报仇的事情……”

“牛大前些日子遇到一位贵人,她熟知王家和顾家的一切。有事情同她讲,虽不敢说一定报仇雪恨,起码有个盼头。没准这位贵人真得能把信儿捎进王家,让王家大爷替你们母子报仇雪恨。”“牛大娘”正重的解释叫她来长安的原因。

“那贵人不会是顾雨晴设得圈套吧?”红玉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会不会反过把红玉当逃奴抓去?”

“绝无此事。明儿个只需跟牛大、牛二去城里见一见贵人,道清来龙去脉之后,再同牛大、牛二回牛庄。此后是留,还是回农庄全由你。无论结果如何,大娘都会给你捎信去。毕竟长安城还不是久留之地。”“牛大娘”将整件事情的安排讲了出来,“当然若你再不想提起此事,也可让牛大、牛二送你回农庄,只当从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红玉盯着“牛大娘”良久,“怎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那可怜的孩儿怎么办?难不成白白的冤死了吗?大娘,明儿个红玉就随兄弟们进城,是死、是活全凭天作主,就算为了苦命的儿,红玉也该走一遭”

“好样的明儿个牛大、牛二一定护你全周,让你平平安安地回家团聚。”亲眼看到“浪子回头”,连日来一直憋闷的王音儿,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换上男装,雨嫣从后门出去,直奔事先准备的幽静小院。昨儿个她以何汉明的名义,请萧轩到此小院一斜。

当她到达后没多久,萧轩也准时赶到。疑惑地走进院子,在大厅里看到男人装扮的雨嫣,他微微一怔。“嫂嫂今日……”

“今日借妹婿之名找二弟来,实在是有件要事相告。”雨嫣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犹豫再三。可为了萧家的名声,为了一条活生生地人命,既使是让他伤得鲜血淋淋,她也必须说出真相。

“莫不是大哥在边城?还是……”萧轩马上联想到萧峰,紧张地盯着雨嫣。

雨嫣轻叹着摇了摇头,“不是关于你大哥的,而是关于你,关于胜哥儿的……”

“胜哥儿?”萧轩心头一紧,呆望着雨嫣。“关于胜哥儿什么的?”

“胜哥儿的身世……”雨嫣移开目光,无奈地说道。

萧轩不敢置信地瞪着雨嫣,“嫂嫂,胜哥儿是萧轩的长子,他的身世一清二楚,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心底生出巨大的不安,全身轻颤。以他对雨嫣的了解若不是有了十分的把握,她不绝会信口开河。

仔细回想顾雨柔生胜哥儿的前前后后,他心中生出些许怀疑。

难道……

不不会的……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六章 打算 第二十六章 打算

春困得睁不开眼睛,先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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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雨嫣下首,看着垂手站在眼前有颇有几分姿色的****,萧轩疑惑地看了眼雨嫣。难道仅凭这****的一面之词,就能让他相信胜哥儿不是他亲生,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感觉到萧轩探竟的目光,雨嫣却未扭脸看过去,反倒是淡淡地开口问道:“你就是红玉?”

“小****正是红玉。”红玉依旧低着头,心里却是怀着必死的决心。今日若是顾雨晴的圈套,就算是碰头撞死,她也不要再次落顾雨晴的魔掌。

“既然来到这儿了,就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吧?”雨嫣静静地盯着看,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红玉。

红玉的手不断的绞扯着手中的帕子,面如土色,犹豫片刻才问道:“两位爷问明红玉这件事,真得能为红玉报仇吗?”

“没听你讲,也无法判定能不能为你伸冤?但若所斜均为事实,会尽力为你讨还公道的。”虽然有些自私,但她不能做出任何保证,至多在还击时再不留余地,痛打落水狗

红玉失望地放下手中的帕子,哀伤地一笑。“其实若只为小****一人,倒是不必提报仇二字,一切皆由小****从前妄想攀高枝,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是……可是小****生下来就被人抱走,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儿何罪之有?匆匆来世间走一遭,甚至还不知是否还活在人间……今儿个同二位爷讲一讲,就是想着除了小****,还能有人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个孩子……”

萧轩一听红玉提到孩子,面色冰冷着瞪着红玉,仔细察看,发现这小****的眉眼竟与胜哥儿有几分相似。他紧握着拳头,为着那愈来愈近的迷底揪心。万一……

红玉止住抽泣,抹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开口。“小****原是王大*奶顾雨晴的体贴丫环,是顾家的家生子。自小就在顾雨晴身边服侍,直到做了陪嫁丫环随顾雨晴嫁入王家。后来王大爷外放为官时,还又随着他们下江南。

见主子吃好穿绸,小****也去了歪心眼,背着女主子偷上了男主子的床,原来着最差也能当半个主子,可谁曾想?”她眼睛失神的定住,仿佛又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非但成为主子,连做丫环都被降了等级。后来男主子又得一貌美的妾室,将小****抛在脑后。主子任期已满,小****随女主先行回到长安。原本一直被女主子冷落在家,时常还吃到饭。直到……直到被女主子打发到顾家家庙服侍亲家夫人……”红玉断断续续地将发生的事讲了出来。

直到她讲到生下孩子的时辰时,萧轩的身体一颤,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生产时顾雨晴和陈大夫都在场?”

“是的,他们都在,另外还有一个冒充稳婆的婆子。孩子一生下来就被他们抱走了……小****就这么被她们晾在床上,直到天黑被他们扔到乱葬岗,若不遇到牛氏兄弟,口供怕活不到现在……”想起那冰冷阴森的夜晚,她的身子就会不住的颤抖,那夜的恐怖永远的刻在了她心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躬身施礼,默默的转身离去。

雨嫣没开口说话,只是看着红玉轻轻地走出房子、院落。憋闷太久的红玉终于可以放下,回家了。

萧轩也许久没说话,最后用听着沉重的轻松口气说道:“嫂嫂,就凭这****的话,怎么可推断胜哥儿就是她丢失的孩儿?分明是无稽之谈就算是王大*奶抱走了她的孩儿,又如何能判定,她一定将孩儿抱进了萧府?”他想对雨嫣笑,脸上的神色却比哭还难看。

“她确实是自顾家家庙里丢出来的,牛氏兄弟自乱葬岗救回来的。当日顾雨晴自家庙出来时未抱着孩子,她同陈大夫直接去了萧府,陈大夫一直随身背着个大的药箱。直到顾雨晴回府,也再没见到过那孩子。一日当中,顾雨晴所到之处,只有萧府多了个孩子。若不是同一个,那红玉的孩子又去了哪里?”知道萧轩一时难以接受,雨嫣还是将当时的情况做了补充。

“她的孩子去了哪里与胜哥儿何干?嫂嫂为何一定要将胜哥儿说成是别人的孩子,难道就那么急着看我萧轩的笑话?”满腔怒火不处泄的萧轩,扭脸就将一切都砸到雨嫣身上。

雨嫣惊诧地瞪着他,满心委屈,恨不能拂袖而去。可一想到做这件事的初衷——救胜哥儿的命,她又忍住了。

“是啊,只怕世上再哪找象我这般恶毒揭短之人了……”雨嫣嘴角挂着苦笑,淡淡道:“被人害怕了,难免也做了些防备。前些日子,顾雨柔同顾雨晴在城外的庵堂见了面。她们打算除掉胜哥儿,就在老夫人寿辰当日。还要设计由我亲自将毒药喂进胜哥儿的嘴里……”

萧轩震惊地望着雨嫣,仿佛在白日里看到鬼。“这不可能……不可能……胜哥儿是她的儿子……她不会的”他两腿软成了面条,跌坐在椅子上,面如苍纸,口中不停的嘟囔着。“她不会……不会的……”

看着完全崩溃的萧轩,雨嫣又气又急,劝了半天,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气得她命小秋端来一盆冷水,小秋迟疑不决地端着盆。“小姐,这样行吗?”

“放手”雨嫣端过她手中的盆,抬手将满盆的水都泼向萧轩。

“啊——”萧轩惊愕地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眼身上湿嗒嗒的衣服,茫茫然地抬头望着雨嫣。“嫂嫂……”

“如今是你傻愣着的时候吗?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胜哥儿害了?先不说他是不是你亲生儿,好歹他也叫了四年爹爹。忍心看着胜哥儿没了命?”雨嫣恨铁不成钢地喝斥着,狠狠地将铜盆摔到地上。“哐当——”

看着满目怒火的雨嫣许久,萧轩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睁开眼睛时眸底只剩下清明。“胜哥儿是萧轩养了四年的儿子,永远都是……”

仿佛经过一场大战,雨嫣浑身虚脱无力,摸着桌子坐回椅子上。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二弟相信嫂嫂不去毒害胜哥儿不?”她平静地盯着萧轩,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相信”萧轩毫不犹豫的点头。认识她近五年,她的人品如何,他一清二楚。纵然时隔五年,他依然相信她没有变。

雨嫣淡淡地点了点头,“先将胜哥儿的身世丢到一边,如今最紧要得就是胜哥儿的安全。万一她们真得动手,只怕防不胜防,必须抢在她们前头保护好胜哥儿。若二弟信得过,嫂嫂替你寻个识毒之人守在胜哥儿身边,片刻不离左右,可好?”

“大善正可解萧轩燃眉之急。”萧轩的心病解了一半。只要胜哥儿平安无事,一切皆可慢慢解决。

看萧轩冷静了许多,雨嫣才缓缓地说起另一件事。“若无人毒害胜哥儿,就当是嫂嫂以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到时该罚该打,绝不后悔。反之,二弟又当如何,可曾想过?”

萧轩一怔,淡漠地说道:“事实具在,此等毒妇萧家不容,必休之。”

听到预想之中的结果,雨嫣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二弟,若嫂嫂劝你借机带着老夫去南方休养如何?还是二弟还出仕为官,不想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萧轩愕然,方才不还是在讲胜哥儿的事吗?如何突然跳到离开长安上来?“从前没想过……出仕为官曾经想过,不过如今反倒淡了。”

“二弟饱读诗书,定然听过‘鸟尽弓藏’。若萧峰得胜还朝,一切都会变得极其微妙。不如趁他还未回之时,借机离开长安是非之地……当然这也只是嫂嫂得一些浅见,若二弟不同意,只当嫂嫂没提过。”雨嫣说了她的看法,想让萧轩远走,多一份安全。

“萧轩一家走了,大哥同嫂嫂,还有姐姐、姐夫又该如何?”萧轩摇了摇头,“萧轩不是贪生怕死这徒,绝不会自己溜掉。”

“糊涂”雨嫣急得直敲桌子。“走一个,就少一个。若真有什么事,也方便。再说让二弟先走,也不是什么轻松之事。得带全家的老幼先走,就连宇儿也想一块走。另外还要为萧家寻一处安身之所,不是真得轻松休假。”

“那嫂嫂同姐姐一家一起走,大家相互有个照应。”萧轩联想到可能出现的状况,皱眉苦劝道。

“若都走,怕是走不成。没等出长安城,就会有谏臣禀报皇上,说镇南侯的家眷欲离开长安。最后极有可能判定镇南侯叛逃突厥。到那时,就算有千张嘴,也没办辩清黑白。反而会惹出许多矛盾。”想走,淡何容易?雨嫣苦笑着摇了摇头。“珍珍已嫁入何府,是何府中人,想来皇上不会迁怒于何府。不过此事要绝对机密,绝不能露出一点风声……”

“那大哥同嫂子何时打算离开?”萧轩更关心他们的安危。

“可能要守在长安呆两、三年 ,然后有时机,再……”到那时,只有萧峰孤孤单单的走了……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七章 要动手了 第二十七章 要动手了

最近事多,更得晚了,对不住明日尽量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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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轩迈进内宅大厅,顾雨柔扶着硕大的肚子,笑盈盈地缓步走过来。“夫君回来了?去了哪里,衣衫怎么湿了?”

掩去眼中的寒光,萧轩淡淡地说道:“在街上逛时,不小心被泼到。”

顾雨柔才要嗔怪他两句,胜哥儿闻声从外面跑进来。“爹爹……”说着扑向萧轩。

习惯性地张开双臂,萧轩高高地将胜哥儿抱起。盯着那张笑脸看了许久,越发觉得自己的迟钝。王大爷虽说不常见,但倒是见过次,如此相似的两张脸,为何一直没有察觉?

心里泛起层层苦意,他脸上却笑着问道:“今儿个胜儿都做什么了?”

“吃过早饭……”小家伙掰着手指,将这一天他的经历细细道明。他讲了兴致勃勃,萧轩嘴角挂着淡笑也耐心地听着。

“好了,别再缠着爹爹了。要吃晚饭了,让爹爹回房洗洗、换身衣服。”顾雨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谈话。“快点下来,都多大了,还总是让人抱?”

又听平日里常听到的抱怨,萧轩回头瞟了一眼,顾雨柔眼底的嫉恨、厌恶看得清清楚楚。

他居然一直没发现……

萧轩若无其事地扭过脸,抱着胜哥儿逗笑。“胜儿也不小了,今儿个给他买个小侍,明儿个就进府服侍胜儿。胜儿是男孩子,身边总得有个小侍,跟着一堆丫环婆子,成不了材。”

顾雨柔暗自心惊,为何突然要给胜哥儿添小侍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若想找小侍,在府里的家生子里找就是了,怎么还到外面去买?”

“是原来父亲老兵的孙子,今儿在路上遇见,正四处找差事。看着还蛮机灵得,就让他回去告诉家里,明儿再来府上。”萧轩捡了个最平常的理由,这种事往常也不少。

听明来由,顾雨柔悬着心才算放下,满脸笑意地开起了玩笑。“知道了,日后别总是往府里带人,不然有朝一日府上装下了。”

“再不会了……”萧轩淡淡道,抬头看了眼熟悉的院落。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离开了,这里也只会是空荡荡了。

第二天,王音儿就易容成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孩,住进了萧府成了胜哥儿的小侍。甫一进府,就被顾雨柔找到一顿敲打后,才被安排到了胜哥儿的身边。

陪着胜哥儿跳了会儿格子,王音儿困倦地打着哈欠。昨儿个陪红玉住了****,说了****的闲话,当然那里她还牛大娘。

末了,她让红玉给王大爷留了一封信,将她的遭遇写了下来。当然是封“绝笔信”,如此就不怕王家和顾雨晴追查她的下落,随信红玉还附上了一支王大爷送她的一支金钗。

虽说红玉自作孽,但顾雨晴的手段太过下作。等事情完结,王音儿打算将信交予王大爷,做为对她的回礼。主子的心肠还是太软了些,既然到办,姐俩人一个不能少

早上送走红玉,换了张脸她又赶到萧府。顾氏姐妹都不是省油得灯,心肠、手段一样的毒辣。竟连一个刚刚四岁的娃娃都不放过……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全报

在忐忑不安之中,沈氏的四十大寿终于还是来了。早上雨嫣将配的解毒药和银针都装进了袖兜里,又让小秋将药箱事先放到马车上。

准备用早餐时,打扮得花朵儿般可爱的囡囡拉着已有小树风彩的萧文宇走了进来。如真是一对壁人,雨嫣恍惚看到十几年后,两人手牵手走在月下有模样。yy了……

“娘亲……”囡囡甜甜的呼喊,雨嫣的心都化了。拉过她亲了又亲,“快吃早饭,过了饭还要去给祖母拜寿。囡囡会不会拜寿?”

“囡囡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囡囡跳下她的膝盖,规规矩矩地施礼。

雨嫣乐得笑弯了眉眼,“囡囡最棒,成大姑娘了”

萧文宇笑吟吟地看着母女俩,“小姨快用饭,不然又要晚了。”

“好,用饭”

顾雨嫣走下马车,小秋将囡囡从马车上抱下来,萧文宇跳下马任萧府的小厮牵马匹。囡囡笑着牵住萧文宇、雨嫣,三人互换眼神,笑眯眯地跨过萧府的门槛儿。

来到院子里,萧轩正领着胜哥儿迎客。“嫂嫂、宇儿来了?”低头正看见囡囡冲他笑,眨着眼睛。“这里哪儿来的玉娃娃?”

“二叔,囡囡也来给祖母拜寿”

萧轩也乐了。“囡囡真乖”扭脸正看见胜儿哥眼睛里充满期盼,拍了拍他的头。“胜儿跟哥哥、姐姐玩去吧”

囡囡大大方地伸手拉住胜儿哥,抬头望着萧轩保证道:“二叔,囡囡会照顾好弟弟的。”

“去吧”萧轩笑着点了点头。王音儿看了一眼雨嫣,也跟在孩子们身后去了。

雨嫣笑着同萧轩点过头,便领着小秋带着礼单进内宅去了。沈氏红光满面的坐在正位上,顾雨柔挺着大肚子,坐在沈氏的下垂手。另外还坐满了长安城内的贵妇及沈氏的亲戚。

“问老夫人安,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雨嫣躬身施礼,等了半晌沈氏还是没说起。知道沈氏是有意为难她,雨嫣倒也不在意,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静静地等着。

见雨嫣被沈氏收拾,顾雨柔心里甭提多痛快了。撇着嘴,美滋滋地享受难得惬意。顾雨嫣也有今天,重头还在后头呢

今儿个保管她,有来无回

沈氏就想给雨嫣来个下马威,故意在她请安时同旁边人讲话,似乎没看到、没听到雨嫣请安。原本想激怒雨嫣,最后当着外人的面扣个不孝的名声。谁知她竟毫不无抗,只是静默的躬着身子,倒反她将住了。

在众人越来越诧异、好笑的目光中,沈氏才在旁人的示意下,恍然大悟道:“哎哟来了,人老耳朵也不灵了。快快免礼。”沈氏虚伪地笑着,抬手虚扶了雨嫣。“真是个实成孩了,快坐下。就是太老实,也不知道变通一下。”

“谢老夫人……”雨嫣笑着坐下。“孝顺岂是能变通一下的?孝顺、孝顺,孝则为顺,雨嫣不敢妄自尊大因不拘小节而失了大义。”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让沈氏闹了大红脸。

厅里其余看戏的众人,原看着镇南侯夫人年纪小小未放在眼里,也都纷纷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之心。有德不在年高,看沈氏年纪不小,却在小辈跟前失了体面,闹了笑话。

雨嫣坐下后一直低眉顺眼,十足名门贵妇的范儿,想打毛病都难。姿态完美,她脑子里却不停转动,顾雨柔打算怎么谋害胜哥儿?看她稳如泰山的架势,陷阱应该是准备好了,会在何时动手呢?只放一个音儿,会不会太单薄了些?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时,外面又走进母子三人。雨嫣抬头一看,萧珍珍一手拉着一宝贝走了进来。“ 祝母亲(祖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沈氏面色僵硬地看着笑逐颜开的继女。对这个自小就野蛮的继女,沈氏早就认输了,想到继女曾经的辉煌经历,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好、好,快、快坐下吧。”

欺软怕硬室内众人都抽出帕子,小心地掩去她们嘴角笑意。过不了多久,沈氏就会轮为长安城内的笑柄。

领两个宝宝问过安,萧珍珍就找发他们去找表兄、表姐玩去了。看萧珍珍轻描淡写得让沈氏萎了,雨嫣打心心佩服她,便偷偷投去赞许的目光。

萧珍珍美得差点翘起辫子。

不多时,客人都到齐了。寿宴正式开始。第一个拜寿的是长子长孙萧文宇和雨嫣、囡囡跪拜在沈氏跟前,给她祝寿。看到身份不明的囡囡,沈氏强忍住翻白眼,在萧轩和萧珍珍注目之下她淡然地说道:“快快请起。”

接着就是萧珍珍一家,据说何汉明有差事,来得只有萧珍珍娘仨。娘仨都能吃,正好把本儿吃回来。

最后是萧轩领胜哥儿、顾雨柔拜寿。当看到正牌孙子给自己拜寿时,沈氏的嘴咧到了耳下,越看越觉得胜儿哥是顺眼的一个。“快过来,到祖母这来,胜哥儿真是越来越惹人爱了,呵呵……”

寿宴正式开始,沈氏陪着宾朋小酌,而雨嫣和萧珍珍坐在一处,孩子们则被安排在另一处。雨嫣见几个孩子吃得美味,王音儿又在旁边守着,这才边用餐,边不住地用眼睛瞄。直到用餐结束,看王音儿冲她摇了摇头,雨嫣的心才稍稍放下。

宴席撤下,众人又转到后园看戏。为给沈氏办寿,萧府特地请了长安城的戏班子唱戏。雨嫣从来不喜欢台上的依依呀呀,便同萧珍珍陪着孩子在小花园是赏花嘻戏。

因为寿宴,孩子们不用被逼着午休,而且还多了许多的玩伴,个个都玩疯了。

看着孩子,雨嫣和萧珍珍摇扇闲聊,正说得起劲儿时,又有一伙人走进园子。人才进园子,声音却传得老远。“让人这通好找,原来都在这儿呢?”

听声辨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雨柔大驾光临。扶着翠珠的手,挺着肚子,得意的向她们走来。

有丫环在石椅上铺好垫子,顾雨柔才得意扬扬地坐下,手还不住地在她鼓起的肚子摩挲,象是在炫耀她凭生最大的功劳。

雨嫣心中一动,难道她要动手?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八章 试毒 第二十八章 试毒

只早了一点点,明天继续赶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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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雨嫣扁平的腹部,顾雨柔笑吟吟地说道:“嫂嫂从边城回来也两月有余,可有喜讯,何时给宇儿添弟、妹?”

雨嫣原本懒得理睬顾雨柔的挑衅,但她眼底闪现的得意和不屑,让雨嫣皱了下眉头。思忖片刻,她谈谈地回道:“全天下没几个女子能如弟妹般有福,能在洞房花烛之夜喜得麟儿,双喜临门。可是有什么祖传秘方?”

顾雨柔面色骤变,嘴角抽了抽,勉强地笑道:“嫂嫂就是爱说笑,这生孩子哪里来得祖传秘方,不过是赶巧儿罢了。”她的手紧张地握成拳头,难道她听到什么风声了?

顾雨柔不停地用眼角观察雨嫣的神色,见她神情平静,正微笔着看孩子们玩耍。她才暗自舒了口气,一定是她过于紧张,别人的一句无心之语,就让她如坐针毡。一切即将过去,只要过了今日,真相都会随着他埋进土里,死无对证。

萧珍珍有些讶异地看了看两人,总觉得今日的两位有些异样。不过见两人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也就把疑问压在心底,等过后单独向雨嫣问清楚。

几个小家伙又玩又叫,玩了这许久,都有些口干舌燥。囡囡顶着额上的细汗跑过来,“娘亲,囡囡渴了,想喝水。”

雨嫣笑着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先歇一歇,娘亲倒茶给囡囡喝。”

囡囡乖巧地点了点红扑扑如苹果果的小脸,“嗯……”

雨嫣才要倒桌上的茶水,顾雨柔却开口道:“喝什么茶水,有备好的冰镇酸梅汤,喝了解一解暑气。翠珠,去厨房把酸梅汤端来。”

翠珠领命去端酸梅汤,雨嫣和萧珍珍四目相视,对顾雨柔突然的示好,均有些诧异。今早的太阳是打西边升起?

雨嫣心中一动,抬眼看了眼王音儿,用眼神示意她照顾好胜哥儿。

不多时,翠珠领着个小丫环,端来酸梅汤。为每人盛了一碗酸梅汤。雨嫣端起碗,偷偷地先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无毒

萧文宇和囡囡各自端起碗,没两下就喝光。何氏兄弟俩还有些娇惯,萧珍珍正一人照顾俩,喂他们喝酸梅汤。

胜哥儿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碗,没动。顾雨柔长叹一声,“胜儿被祖母宠坏了,到现在还得让别人喂。这大着肚子又不方便,可否拜托嫂嫂喂胜儿喝酸梅汤?”

她的请求太过唐突,喂胜哥儿喝酸梅汤,可是叫他奶娘、丫环喂。何况翠珠就站在她身后,让下人闲着反倒使唤一个主子……

“身后的丫环可还闲着呢?为何偏偏支使嫂嫂?”萧珍珍先听过去,呛声道。

“翠珠笨手笨脚,每次都喂得太急,弄得胜哥儿不舒服。”顾雨柔也不气恼,满脸堆着笑,语气轻柔地解释道。

看着眼巴巴的胜哥儿,雨嫣犹豫片刻,便端起胜哥儿的酸梅汤,轻轻地搅动碗里的勺子。“胜哥儿的酸梅汤,大伯母闻着特别香。胜哥儿让大伯母尝一尝可不可以呀?”感觉顾雨柔此举别有深意,她干脆将计就计,一探虚实。

王音儿神情紧张的望着雨嫣,顾雨柔想开口拦住雨嫣,最终却紧紧地闭上了嘴。而孩子们则真得以为胜哥的酸梅汤特美味,也垂涎欲滴地看着。就连萧珍珍也被逗得笑着看着雨嫣的一举一动。所有人目光都盯在了雨嫣和那碗酸梅汤上面。

未闻出任何异常,雨嫣笑着喝下一口酸梅汤,冰凉酸甜的味道让她精神一振。砸巴、砸巴嘴,雨嫣才慢悠远悠地说道。“酸梅汤真是透心凉,好喝胜儿,看来你母亲亲在这碗酸梅汤里,一定偷偷地上了许多的好东西,胜儿的酸梅汤是最好喝的。来尝一口……”说着,雨嫣开始喂胜哥儿酸梅汤。

急忙咽下汤水的胜哥儿,不住地点头。“好喝”娘亲今儿特别的关怀,让汤水的滋味格外的甜美。“谢谢娘亲。”

顾雨柔一怔,眼底闪过内疚、愧意,只是片刻又瞬间即逝。挂着最得体地笑容,对胜哥儿说道:“乖,快谢谢大伯母。”

“谢谢大伯母”胜哥儿清澈地眸底是雨嫣慈祥的倒影。

“胜儿乖……”

喝过酸梅汤,孩子们又恢复了活力,重新跑出亭子,在花园里玩耍。

雨嫣的心反而越发的不平静,回想方才顾雨柔别有用心的安排,只怕她真得打算动手了。只是,她不觉得这手段太过粗糙了吗?还是把旁人都当成了傻瓜,任由她随意捉弄?

雨嫣一心二用地同萧珍珍讲话,她的目光片刻不离孩子们。深怕一眼看不到,让人钻了空子,王音儿更是神情专注的不敢眨眼。

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都有些疲倦,打算别找个屋子小憩时。顾雨柔瞄了一眼翠珠,翠珠身体一抖。直到顾雨柔的目光变得冷厉,翠珠才缓缓地向胜哥走去。“小少爷,要不要去如厕?”

经翠珠一讲,胜哥儿这才发觉得有些尿意,便痛快地点了点头。其余的孩子们也都嚷着要去如厕,王音儿便哄着孩子们向园子僻静去走去。

雨嫣的心再度悬起,眼角扫过顾雨柔。她面色平静,身子却微微侧向一边,象是在倾听什么。

难道……

不好

才想着不好,就传来一声残叫。雨嫣和萧珍珍起身冲出凉亭,寻着方才孩子们的路径找来,看到王音儿假的小侍,正紧紧地握着翠珠的一只手。翠珠的残叫声不断,象她的手臂已经断掉了。站在旁边的胜哥儿,懵懂地看着两人,并无异样。

“住手”气喘吁吁赶到的顾雨柔,苍白着面色怒斥道。“张狂的小奴才,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妄图非礼丫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放手”

王音儿置若罔闻,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直到翠珠痛得张开手掌。她飞快地将翠珠掌心的东西取出,才松开手,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上。

顾雨柔惊得差点也跌到地上,看着胜哥儿的小侍得了翠珠手上的物件,她的心都快从口中跳出来。“手中拿得是什么?拿过来”

王音儿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垂手站立,似乎在等待什么。

“主子的话,没听见吗?”顾雨柔疯了似的怒吼着,得不到王音儿回答,扑上去要扇他耳光。

“住手”

众人回头,原来是萧轩赶到。他浑身上下泛着森森寒意,目光如剑的盯在顾雨柔的身上。

顾雨柔身体一晃,怯怯地收回扬起的手臂。“夫君……”

“爹爹……”胜哥儿惊慌失措地扑抱住萧轩的****。

萧轩闭上眼睛,瞬时平静,睁开眼轻轻地说道:“胜儿,跟哥哥、姐姐回房玩可好?”

胜哥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已经如厕完毕的几个孩子,在萧文宇的带领下回房间去了。在雨嫣的示意下,小秋也跟了去。

冷冷地盯着顾雨柔,萧轩开口问王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爷如厕完毕,小的看到翠珠偷偷地递给少爷一样物件,可等小的上前,她又要撤手。小的一时心急,想要看看究竟是何物,才抓住她的手……”王音儿垂首,恭恭敬敬地回禀。

萧轩的目光变得越发的犀利,“翠珠,是也不是?”

翠珠跪在地上,摇头摆手。“老……爷……他胡说,他污陷奴婢……”

“方才明明看到小侍自你手中取出一物件,如今怎么反污起小侍来?”萧珍珍看不过,直言戳破翠珠的谎言。

萧轩冷清清地扫了一眼翠珠,“把那物件拿来,让我也掌掌眼。”

王音儿将手中之物递给萧轩,雨嫣和萧珍珍走近一看,原来是一颗黑黑的丸药。

“这是什么?”萧轩缓声问道,声音却象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翠珠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身子却在不住地轻颤。

顾雨柔这时接过话茬儿,“胜儿最近脾味欠佳,这只是山楂健脾丸罢了。”说着就想从萧轩手里把药丸拿走,却被萧轩避开了。

“健脾丸?”萧轩淡淡一笑,“正好嫂嫂在此,不如让她一辨真伪如何?”

“辨真伪?难不成还是假药不成?”顾雨柔故作镇定地笑道。

“假药倒还好,就怕是毒药”萧轩的声音不大,他的话却让周围的空气炸开了。

“毒药?”萧珍珍惊恐万状地尖叫,“想要毒害谁?胜儿?不可能”

“姐姐说得是,怎会是毒药?亲娘还会毒自己的儿子?夫君想得太多了吧?”顾雨柔的嘴角轻轻抽搐,目光有些闪烁。

“是真是假,让嫂嫂看看又何妨?小心无大错,若真是让人钻了空子,岂不仇者快,亲者痛?”萧轩目光如冰,脸上挂着冷笑,转身将药丸递给雨嫣。

雨嫣接过药丸看了看颜色,又拈下一块揉碎放在鼻下闻了闻。

好歹毒雨嫣皱眉,扫了一眼面色如土的顾雨柔,轻轻地说道。“是药是毒,谁讲都是空口白话,不如试一试。翠珠,既然这药丸是健脾丸,不如你吃下去如何?”

众人闻之愕然,翠珠惊惧地望着雨嫣,仿佛是看到一个怪兽。雨嫣趁机抬手,将手中的药丸丢进翠珠的口中……

“啊?”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九章 没了! 第二十九章 没了!

纠结许久,还是发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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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惊慌失措间大喊一声,药丸畅通无阻地滑进她的食道。她恐慌地用双手捂住脖子,甚至想用手去抠喉咙。

“别白费劲儿了,就算药丸吐出来,也已经身中巨毒,只不过是毒发早一刻、晚一刻罢了。”雨嫣用帕子轻拂双手,微笑着缓缓站起身子。“看你的神情,不用说,也知道方才那药丸并非什么健脾丸。可巧那味毒药刚好认得,还知道它叫化尸丹。吃了此味毒药的人,不会马上毒发死去,先是要活活忍受奇疼三天三夜,最后看着自己个儿的手脚慢慢地化为脓水,直到把心化了,才会咽气。这又得忍上十多日,从今儿算,还得有个十四、五日才会嗯气,不急在一时。不过这化尸丹说来也怪,毒性霸道,解药却非常简单,而且一吃就灵。翠珠时间还富裕,何时愿意一吐实情,何时再解毒,不迟……”

翠珠瘫软在地上,萧轩和萧珍珍皆恶心地皱起眉。顾雨柔神色平静,只是她的脸色早已失了血色。从姐姐手中到药丸时,只知道中毒药,却不知竟是如此霸道的毒药……

“是不是觉着肚子里热热地?”雨嫣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用怕,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才会毒发。”

翠珠吓得按住肚子,一劲儿地磕头。“侯夫人救命……侯夫人醒醒好,救奴婢一条贱命……”

“打算说实话了?”雨嫣依旧淡淡地。

偷瞧了顾雨柔一眼,翠珠又开始磕头。“侯夫人,奴婢原是顾家的家生子,还求侯夫人救奴婢的家人,奴婢必俱实相告。”

“大胆的贱婢,居然想血口喷人,小心你的皮”顾雨柔厉声喝斥,恨不能冲上去掐死个背主的奴婢。

“弟妹,少安勿燥。她还未开口,如何知道她就会血口喷人?倒不如让她说,若是胡言乱语,再处治她不迟。”雨嫣并未回身,眼睛还是盯在翠珠身上。“只要说实话,他们才有活路。”

“是……”翠珠轻颤着身子,低着头。

“从头说起……”情节有些老套,但还得由她亲口讲出来。

翠珠颤颤微微地说道:“是……那药丸是……是夫人给奴婢的……少爷脾胃虚弱,平日里经常吃健脾丸,也是都奴婢喂的……”

“知道今日药丸与往日不同?”不老实,还想着绕转子。

“知道……”翠珠讲得含糊其辞。

“既然你不急着讲,咱们的腿也站乏了,先回去歇一歇,过个半时辰再接着问,会更快些。”对翠珠的拖延战术,雨嫣失去了耐心。

“侯夫人奴婢这就讲。”她伸手抱住雨嫣的要抬起的腿。“奴婢知道药丸是毒药,夫人将药丸给奴婢时就讲明了。夫人……夫人想毒害少爷,再把这一切都扣到侯夫人您身上……”

“胡说”顾雨柔紧起两步,想到踢翠珠。才抬起腿,就被萧轩拉到一旁。“明明就是这疯丫头不知受了何人的摆布,设局陷害自己的主子。亲生母生毒害自己的儿子?耸人听闻”

萧珍珍惊骇的捂住嘴,“难怪要嫂嫂喂胜儿酸梅汤,原来……”太歹毒了只是生身母生毒死亲儿,报复仇人?会吗?

“为什么?”雨嫣冷冷的追问,“纵然你主子对我恨之入骨,要寻机复仇,也不该搭上自己亲儿的命呀?”

豆大的汗珠从翠珠的头上滴下,紧闭双唇,不敢再往下讲了。

“是不是觉得****开始酸麻痒痛了?”雨嫣准确无误地讲出了翠珠的症状,见她还是不言不语,她话峰一转。“红玉,认得吧?”

翠珠慌张地抬起了满是汗水、泪水的脸,若不是萧轩抓住她的手臂,顾雨柔早已脚软地坐到地上。

看着二人的神色,萧轩心痛难忍。红玉所言,怕是句句是实。

“红玉……”翠珠怔忡地望着雨嫣,半晌才缓缓道:“红玉姐……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都是顾家家生子,当然认得……”

“翠珠,要不要由你自己作主,没人逼你。只是别把主子都当成傻子……”雨嫣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再绕下去了。“是不是心口处仿佛被揪住般?应该是快了……”

“奴婢再不敢了,奴婢讲全都讲”翠珠最后的心理防线被冲垮了,一五一十得从顾雨柔假装怀孕、移花接木地生产,以及此次毒害胜哥儿的原因、计划……

全都讲出来了……

首次听到骇人听闻的真相,萧珍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切就发生自己个儿的身边。

萧轩紧紧的抓住顾雨柔的手臂,他的心有多痛,他手上的力量就有多大。可顾雨柔完全感不到痛,只感觉天已塌了……

“奴婢知道的,奴婢都讲了……”翠珠长长地叹了口气,呆若木鸡堆坐在地上。

“胡说……胡说……一派胡言”顾雨柔疯魔了一般,想挣开萧轩的钳制,扑上去把背主的奴才撕了。“主仆十余年,竟污陷主子,背主求荣说是哪个让你如此害人?收了多少好处?”

“住口”萧轩气恼得举起手,想要给她一耳光,可想到她鼓起的肚子,他的手又缓缓放下。“是到如今,还要狡辩”

看到萧轩的目光,顾雨柔这才想起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也顾不得平日里装出的贤良淑德,完全是一副泼妇的嘴脸。“一个背主贱婢的一面之词,就定了主子的罪,这算哪门的家法?看你分明就是同这个狐狸精藕断丝连,合起伙来陷害正室你们才是一对见不得光的奸夫yin妇”

萧轩心痛得闭上眼睛,“到了这般田地,还要污蔑他人难道旁人都是傻子,都不长眼睛不成?红玉被你们丢到乱葬岗并没有死要不要把她找来与你对屿?要不要把你们姐俩和那大夫、顾家家庙的主持都送官,好好审一审?”他气愤地松开手,只剩下忿恨、失望……

“啊?”听到红玉未死的消息,顾雨柔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原来她自以为周详的妙计,只不过自投罗网罢了。“她没死……”

翠珠突然觉得肚部绞痛,“侯夫人……救命”

雨嫣淡淡地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翠珠,“去如厕吧喂得只是泻药,真正的毒药在这儿呢”说着,她展开手心,正是缺了一小角的药丸。

萧珍珍也跟着松了口气,是诈敌之计她还真不敢想一个活人在她面前化成一滩脓水。

不是毒药?一切都是诈敌诡计?

翠珠惊愕地看着雨嫣,肠子悔得都青了。顾雨柔也回过神来,“顾雨嫣——阴魂不散的魔鬼跟你拼了”拨出头上的钗,冲雨嫣刺了过去。

众人惊呆王音儿眼疾手快,拉过雨嫣,狠狠地将顾雨柔挥向一边。

“啊——”顾雨柔突然失了平衡,腿又恰巧被坐在地上的翠珠绊了一下,身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众人愣住了,时间、空间仿佛凝固了,直到顾雨柔的下身有血流出,他们才回过神秘。

雨嫣紧忙从袖兜里掏出银针,才要弯腰施救,顾雨柔却还是疯了似的挥动金钗。“顾雨嫣不用你假慈悲休想害我肚子里的孩儿”

王音儿本可点顾雨柔的穴位,可见她还是那副死性不改的模样,直接将主子拉到一边,免得真得被这疯婆子伤到。

“真得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了?”萧轩勃然大怒,见顾雨柔死性不改,只能弯腰把她抱起,跑回房间。“快去找大夫”碰到下人,他大声喊叫着。

雨嫣和萧珍珍愣愣地看着他走远,直到看到他的身影,两人才四目相遇,只剩下轻叹。

萧府乱作一团,雨嫣和萧珍珍领着孩子坐着马车,回了侯府。王音儿依旧留在胜哥儿身边,保护他。

将孩子和下人都赶到另一辆马车,萧珍珍单独和雨嫣坐在了一起。两人坐在摇晃得马车里,神情还是有些木然。

真相被揭开,却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每个人都遍体鳞伤……

“唉……”两人同时轻叹。

“若不是她想杀胜哥儿污陷我,本打算永远不讲出来的……”揭露顾雨柔的本来面目,雨嫣心里空空地。“最初就告诉萧轩,没准儿他也不会那么伤心……”

“顾雨柔若知道悬崖勒马,他们还是一家人。只是她走得太远了……”想到二弟苍白、绝望的神情,作姐姐的一阵阵地揪心。“多一个儿子不好吗?说起来,胜儿是她的福星……”

无法理解,永远也理解不了——鸿沟

看着婢女一盆一盆地端出血水,房间里传出阵阵尖叫声,萧轩面如苍纸地守在门外。闻迅赶来的沈氏,惶恐不安地拉住他。“儿啊,这是怎么了?儿媳怎么了?”

萧轩沉默不语,呆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沈氏心急如焚,放开他,打算自己进去一探究竟。

“吱——”房门打开了,一个胡须花白的大夫擦着汗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背着药箱的小童。

“大夫,我家儿媳怎样了?”沈氏揪住大夫的衣袖。

大夫看了一眼沈氏,又看了看走过来的萧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六个月……已经成形的男婴……”

“啊……”沈氏眼前一黑,直接晕厥过去。

命人送沈氏回房、送大夫出去,萧轩凄怆地迈进房门……

园子里安然无事的翠珠得了消息,只知死罪难逃,默默地朝花园里的水井走去……

卷三 为妻 第三十章 疯了? 第三十章 疯了?

写完觉得心里爽、爽、爽,又开始为明天的故事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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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柔满头汗渍,她此刻的面色同死人并无区别。僵直地躺在床上,眼睛毫无焦距地张着。

萧轩冷冷地看着狼狈地顾雨柔,眼中没有一丝的关切、怜惜,只是冰冷的寒光。孩子的逝去,他伤心,心底也暗藏几丝庆幸。有这样一个母亲,那孩子的将来……

“本该把你赶出萧家,念在守孝三年的份上,可以留在萧家。只一点,再不能踏出这院子一步。若不想被母亲逐出家门,最胜对胜儿的身世三缄其口。”萧轩只交待几句,也不等顾雨柔回复,便转身离去,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眼泪自顾雨柔的眼角默默流下,是悔、是恨、是痛?她分不清脑子里一模糊,只是泪水却停不下来……

第二天,王音儿就回了侯府,将顾雨柔小产和翠珠跳井的消息带了回来。她还在回来的路上,拐了下转,将红玉写的“绝笔信”亲自交到了王大爷的手中。

听到消息,雨嫣和特地来侯府打探消息的萧珍珍都沉默了。曾经水火不容,真得挥刀砍下去,流了血,才发现骨肉相连。

“举头三尺有神明,当初何必……”萧珍珍轻叹着摇头。

雨嫣点了点头,“没人想到以后……”经历前世,她还是不大习惯如今有如此之多避不开的仇怨。

非得你死我活?

又过了两日,神色憔悴的萧轩来见雨嫣。

看着他双目赤红,面带倦意,对她躬身施礼。“嫂嫂,有两件事拜托嫂嫂。”

“有事尽管讲,哪里用拜托两字?”雨嫣抬手虚扶一下。

“头一件,是想拜托嫂嫂去一次顾家,把事情的始末告之几位长辈和两位舅爷。虽说她被顾家赶出家门……也算是对顾家的交待。也省得日后顾家与嫂嫂之间再生误会。”左思右想,去顾家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她了。

雨嫣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她都曾经是顾家的女儿,应该当此。这事应下了,一会儿就去。另一件……”

“她昨儿个疯了”萧轩面色平静地说道,“又弄了个假肚子,摸着肚皮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疯了?”雨嫣诧异地张大嘴巴。

“明日想请嫂嫂过府,给她诊诊脉,看她是真疯、假疯……”萧轩苦笑着摇头,“家丑不可外扬”

雨嫣心中一涩,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明儿早上就去,正好给老夫人也诊诊脉。外祖父留了许多特制的药丸,兴许用得上。”

“谢谢,嫂嫂”萧轩深施一礼。

“一家人,再客套就太见外了。”雨嫣轻轻叹惜。

萧轩悄悄地拭了拭眼角,勉强笑道:“若母亲身子渐强,过个十余日萧轩就想领着家人启程到江南去。”

“这么快?”雨嫣微微一怔,再想到近况,又赞成地点了点头。“早点离开也是好的。想好到哪里落脚了吗?若信得过嫂嫂,船队、镖局我来安排如何?”

萧轩一怔,没想到雨嫣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看到他惊讶的神情,雨嫣有些难为情的笑了。“别误会……还是早点离开长安地好。有些话,嫂嫂没法还没办法讲……”

“萧轩相信嫂嫂。”对于她,他相信她的人品。

雨嫣红着眼圈笑了,“不如就去泉州,我爹娘在那有处宅院,住着方便,出海也容易。”

萧轩闻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那萧轩就偷个懒,一切就拜托嫂嫂了。”

雨嫣长长地松了口气,淡淡地翘起嘴角。

“回老太爷、老太太,七小姐回来了。”丫环在前面挑起门帘,雨嫣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祖父、祖母安”

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老太太还不住地对着她招手,“别弄什么虚礼,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雨嫣还是笑着给二老行了礼,才坐到祖母的身边。“祖父、祖母最近可还好?”

“能吃、能睡,好着那”打雨嫣进门,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怎么没带囡囡来?”

“带着她不大方便……今儿是受萧轩之托,有事要讲。”雨嫣也没回避,直接把话挑开了。

“萧轩?”顾老太爷一愣,脸上也没了笑容。“是她的事?”

“唉……都传开了。”顾老太太也湿了眼睛,“寿宴时,她小产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她的事就不必讲了,就算是萧轩打掉的,也跟顾家无关了。”顾老太爷闭上眼睛,疼了十几年的孙女,怎会不心疼?

“不是萧轩打的,只是其中有些内情,还需要向叔父和两位哥哥道明,省得日后再生出误会来。”守着下人,她也不好多讲。

“内情?”顾老太爷猛得睁开眼睛,难道他当初的担心成了真?她又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握紧手上的茶碗,对着身边的下人说道:“去把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叫来,你们都退下,没叫你们不许靠近。”

下人都退下,屋子里静寂沉默。怕二老呆会儿受不了刺激,雨嫣劝着二老服了清心丸,才放心地坐下。直到……

“雨嫣来了。”顾春雨父子三人迈步进屋,却发现屋子的气氛有些异样。

雨嫣给三位施过礼,又重亲落座。顾老太爷身心疲惫地说道:“嫣儿今儿是受萧轩之托,有事情对你们讲。无论好坏,只一件事情记住了,她已经不是顾家人了,听明白了?”

顾老太太扭过脸,偷偷地抹泪。顾春雨沮丧地低下头,顾氏兄弟则紧张地看着雨嫣,毕竟是一奶同胞。

“萧轩没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她毕竟曾经是顾家的女儿,又是两位哥哥的一奶同胞,有些事还是要告诉大家,免生误会。”雨嫣艰难地开了个头,“前几日,萧家老夫人寿宴时,她小产了……其实胜儿不是她亲生的……”

“啊?”众人惊骇就连有所准备的顾老太爷也是吃了一惊,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雨嫣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明,几人面沉如水,越往后听,越觉得心惊。不相信这骇人听闻的事情,竟是顾家女做出来的

听雨嫣讲完,几人神色各异地低下头。顾老太爷痛心疾首地敲碎茶碗,“孽障当初撵她出顾家,只希望她能改过,在萧家小心地做好媳妇。谁曾想,她竟变本加厉胡涂”

顾老太太默默垂泪,“她为何总是挑绝路走?”雨嫣在旁劝了许久,她才慢慢止住泪水,却还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顾春雨只觉得老脸一阵阵地发烫,怎么就生下如此歹毒的孽障?不由得想到了陈氏。“明儿就就陈氏送回家庙,永不得回府若谁再提将她接回,就同她一起滚出顾家”

顾成林、顾成文面带愧色地点头。同为男人,被女人愚弄,还是在子嗣问题上,换作他们手段也许会更狠决。

“家庙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不然还得出更大的乱子”顾老太爷冷冷地吩咐道。跳梁小丑竟然胆大包天,闯出如此祸事。再不管束,还了得?“以后任何人都不得进家庙见陈氏,特别的顾雨晴。派人到王家告诉她,以后让她好自为之,她不用枣子回顾家了。若日后还不安分,就自族谱中抹去她。”

顾春雨父子只得点头称是,幸好当初顾老太爷将顾雨柔自族谱中抹去,不然事情闹开了,只会有辱顾家门庭。

“再有,过个十余日……萧轩打算领着家人离开长安城去江南,一是怕将来胜儿的事出茬子,再一个也是为了让老夫人去江南将养身体。”雨嫣把萧轩的打算说出来,“为了老夫人和胜儿,胜儿身世还得继续保密……”

众人长叹,有佳婿,却无好女。可悲可叹

陈氏颂一早上的**,才刚刚被婆子扶起,坐着喝茶,等着用午餐。

“乓——”房门被狠狠地踹开,陈氏一惊,打翻了手中的茶碗,酒了一身的水。惊讶地抬起头,却见顾春雨怒火中烧地走进来。

瞪着陈氏身边的婆子,“出去”吓得婆子慌忙地走出房间,送上房门。

“老爷,这是……”陈氏完全不知原因。

顾雨晴原想着等事成之后,再通知陈氏。至今陈氏还不知道两个女儿提前动手,还失了手,事情也完全败露。

“就不用假装了吧?自己做了什么,全忘了?”顾春雨不屑地撇了撇嘴,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是不是坏事做得太多,一时想不起是哪桩、哪件了?”

陈氏心中一凛,故作平静地问道:“一早上都在房内颂经,老爷此话何意?”

“好,那就提醒一下。还记得在家庙里做的好事吗?”顾春雨眯缝着眼睛,冷冷地说道。

“啊?”陈氏神色大变,惊恐万状地看着顾春雨。“老爷……”

“想问是如何知道的?”顾春雨一阵苦笑,“你那自以为聪明能干的女儿想毒害胜儿、陷害雨嫣。没想到被人识破,自己还小产了。”

“啊?”陈氏惊声尖叫,“不可能,绝不可能柔儿怎么会小产?”她扑上去抓顾春雨的手臂。

顾春雨将她推到地上,咒骂道:“毒妇如然知道那孽障的毒记一个老毒妇,养了两个孽障如今老天都看不过去,遭了报应活该”

“不会的,不会的”陈氏拼命得晃头,不肯相信顾春雨所言。

顾春雨冷漠地看了眼陈氏,“明儿就回家庙去,永远别想着回顾家。若谁再提接你回府,就同你一起撵出顾家。只要你活着,休想走出家庙的门,休想再见儿女”

“若不想另一个孽障也从族谱中抹去,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庙里呆着,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丢下冰冷冷地一句,顾春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房子里,陈氏绝望的哀号着。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一章 来不及了 第三十一章 来不及了

顾家鸡犬不宁,王家的内宅也同样不安宁。握着手中的信纸,回想总是含羞带娇地对他笑吟吟的人儿,王梓林的心就一阵阵地闷。

红玉连个通房的名分都没有,最多只能算是服侍过他的丫头,还是他正妻的陪房丫环。说他有多痛、多爱红玉,那倒也没有,只是……

只是他不曾想到顾雨晴的手段如此毒辣他妾有两房,通房也有三个,不何单单容不得红玉,最后连他刚刚出生的骨肉都不放过?

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簪子,眼前晃动得是红玉的笑靥和血淋淋的婴孩……

顾雨晴陪王老太太打过牌回房,正看见夫君呆愣愣地坐着,手上还拿着一支簪子。“爷这是怎么了?”

细看那支簪子,她竟觉得有些眼熟。走过去自他手中拿过来仔细端看,“看着眼熟,应该时见谁带过。”

王梓文一阵冷笑,“当然见过,是红玉带过的……”

“啊?”顾雨晴一惊,簪子掉到了地上,惊惧的看着他。“爷,在哪见着她了?”

“见着她?不是说她回遇到曾经定过亲的表哥,回家成亲去了吗?长安城里哪能见着她呀?”他弯腰又拾起地上的簪子。“难道不是?为何发如此惊慌?象是见到小鬼索命一般。”

“呵呵……”顾雨晴抚着胸口,面如土色地假笑道:“爷就爱说笑,乍看听到红玉的名字有些诧异罢了,怎会恐慌呢?”

王梓林别有意味地看了看顾雨晴,嘴角一弯。“说来红玉还是服侍娘子最久的,想必也是非常想念。这么久也不说稍封信回来,也是个不念旧情的。枉娘子一心为她着想……”

顾雨晴扯了扯脸颊,“也是路途遥远,家中事忙忘了,不打紧。”感觉有些不对头,红玉的簪子怎么会到他手中,难道是鬼魂……

小妹在萧寿宴之日小产,胜哥儿却是好好的,莫不真相败露?翠珠这丫头也不早点过府上送信,萧府内如今究竟如何,她也是一无所知。

今儿个,他又拿着红玉的簪子,话也绕着红玉,莫不是事情败露了?

顾雨柔偷瞄王梓林,只见他皱着眉头拿着簪子端详,心事重重的模样。没忍住,她还是问出了口。“这簪子是从何而来?”

他抬眼盯住她,淡淡一乐。“说来也怪,娘子没收到她的来信,为夫却收到了他的信,还随信附上了这支簪子。”

“绝不可能”顾雨晴差点尖叫出声。

王梓林脸色一变,眼神如剑地盯着她。“为何不可能?只因她早被丢到乱葬岗去了,绝无存活希望?”

顾雨晴全身打颤看着他,强撑着说道:“乱葬岗?爷说得哪里话?红玉已然成亲,怎会被丢到那儿去?”

“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看看吧”王梓林一抬手,将揉在手中的信扔给她。

展开揉皱的信纸,看着熟悉的笔迹,顾雨晴心里翻了个。待看完信,她已面无血色。“一派胡言信上所写分明是捏造,绝不是红玉写的信。定有人冒充红玉的笔迹,离间咱们夫妻。”

“是不是假,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红玉的表哥哪里人士,派人去探听一、二,再见红玉。一片云彩不就散了吗?不然把陈大夫找来一问,对了,绿梅找来问问,定会真相大明。竟敢公然污蔑王家大*奶,绝不轻饶。为夫这就去查明真相,还娘子一个公道”王梓林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抬腿就要出去,却被顾雨晴死死拉住。

“爷……算了,都只是……只是些没影的谣言……谣言止于智者……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那件事原本就破绽百出,不经细查的事情,万一被他识破……“算了”

王梓林静静地看着她,一向不肯吃亏的主儿,今儿个竟也学会了息事宁人?对信中的内容,他已相信了大半。“怎可如此就算了,莫不是信中所写属实?”

看着他横眉立目,顾雨晴只觉得****发软,拼命地摇头。“没……绝非事实……”

“那娘子怕甚?让为夫查明真相又何妨?”说完,拉开她的手,王梓林就要去找绿梅。

王梓林外放为官数年,又回长安城为官,经历颇多,手段不俗。若绿梅、陈大夫落入他手,只怕什么也瞒不住了……

“扑通——”顾雨晴跪到他面前,苦苦哀求。“爷,晴儿错了……”

虽暗自猜出七、八分,她真得承认,王梓林还是惊愕不已。缓缓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沉默许久才问道:“为何非要做这天理不容之事?为何连一婴孩都不放过?”

想到刚刚小产的小妹,顾雨晴眼一闭,牙一咬,认了。“红玉是顾家的家生子,自小跟在身边,就如同左右手。可没想到那丫环竟不知轻重,没名没分地爬上主子床……但凡她能说出来,也不至于丢了晴儿的脸面。这比杀了晴儿还难受,分明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纵然红玉有错,可那孩子无辜,他身边流得是王家的骨血,不何连他也不放过?”王梓林手握成拳,恨不能挥动拳头。

“晴儿就是再狠,不也至于对婴孩动手。红玉生下一女儿,抱她回府,师出无名,只得将她寄在一处顾家下人家中……可谁曾想,还未满月竟夭折了。”顾雨晴用帕子捂脸,失声痛哭……

听说红玉生了个女孩,而且还夭折了,王梓林的火也小了些。看着痛哭流泣的顾雨晴,当下他就信了她的话。

杀人不过头点地,总不能为了个夭折的庶女处置主母吧?至于红玉,连卖身契都还在顾雨晴手中握着,就算真得送官,最多罚些银子了事……

算了……

不过顾雨晴还是被罚禁足一月,抄写金刚经百遍。充着两嫡子的面儿,王梓林并未让她丢了主母的脸面,只不过心里却对她淡了许多,也很少她房里。两人从前相敬如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顾雨柔穿戴整齐,翘着嘴角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边晒太阳,边笑吟吟抚摸自己圆鼓的肚皮,还不时地对着肚子讲话。“宝宝乖,娘亲陪宝宝说话……”

萧轩领着雨嫣走进院子,看着这般模样的顾雨柔,他冷漠地说道:“第二日就是这般模样了,嫂嫂就替她把把脉……”

雨嫣轻轻地来到顾雨柔的跟前,早有丫环搬来椅子,她便在顾雨柔身边坐下。顾雨柔惊讶地望着她,一副从未见过她的模样。“你是谁?”

“是大夫,来府上给夫人和少爷诊脉的。”不知她是真疯假疯,雨嫣只能顺着她的话茬儿说下去。“夫人难道不知道正想吃什么吗?”

顾雨柔偏着头看了她许久,才笑着点头,伸出手臂。“快点诊,好给他吃东西。”

“好……”雨嫣扶上她的手腕,开始诊脉。

“如何?他想吃什么?”顾雨柔不停地追问。“不会是骗人的吧?”

雨嫣终于笑着放下她的手,“宝宝很健康,夫人想吃的,就是少爷想吃的。”她平静地转身,“都出去,让我们单独呆会儿。”

稍作犹豫,萧轩和小秋,还有下人都退出院子。雨嫣只是看着顾雨柔温柔的抚摸肚皮,半晌她才叹道:“雨柔姐……别太逼自己个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快乐也是一天,哭天抹泪也是一日,不如淡然的面对一切吧。”

顾雨柔的放在肚子上的手稍稍一顿,脸上的笑也变成了冷冰冰的呆板。

“如今讲什么,都象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可还是想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雨嫣轻轻地说道,“自小在家中时,只和爹娘、王嬷嬷一家住着,直到后来才买了小草、小秋做丫环。爹和曾管家只有一个正妻,无通房,也无妾室。日子过得简单幸福,没有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娘亲最常讲得就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说这辈子做过得最强求的事,就是爹娘能活得再久一点,可最后还是……

若没有爹爹的遗命,嫣儿或许早就随着外祖父南下行医去了。回到顾家,雨嫣从未想过要贪图顾家的一分一毫。论家业,爹娘留给嫣儿的,不比顾家少。小心谨慎地在顾家寄居,从不想招惹任何人。

原本雨嫣只希望能嫁个普通人家,只要人品好,家境如何,有几亩地,她不在乎。她只求他能象爹爹对娘那般待嫣儿,足矣。如此卑怯的要求都会被人利用,步步相逼……

可是抢来的一切都好吗?夜里不会被梦魇惊醒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雨柔姐要得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恶毒。难道今日种种不是当初的因?若早点明白知足者长乐,相信雨柔姐绝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胜儿是雨柔姐的儿子,永远是……

他陪着姐姐一起走过不如意的日子,为何要如此对他?口口声声喊姐姐娘亲的他,你从来就没心疼过?”

顾雨柔想起当初亲自照顾胜哥儿的情形,那虎头虎脑样子,她竟然还没忘?可这一切,来不及了……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二章 命由己造 第三十二章 命由己造

眼睑粘到一块了,先传草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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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出心里一直想对顾雨柔讲过的话,雨嫣胸口也不再那么憋闷了。讲了这么久,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雨柔姐,过些日二弟打算带着全家去江南了。换了地方,换一换心境,病自然就好了。临别望日后姐姐珍重,惜取眼前人。”雨嫣长叹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不恨吗?”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雨嫣激动地回身,她依旧一副木然的模样。

“恨吧?”雨嫣也说不清心里的想法,“可过日子里不能只有恨,恨对自己也是毒药,烂心、烂肺,坏了心肠。莫不如放下,日子过得更好些。”

顾雨柔一动不动的怔忡着,雨嫣走出院子,她也没再说一句。

烂心、烂肺,坏了心肠……

对萧轩,雨嫣只说顾雨柔过于悲伤,日间长了,只要注意休养,不日即可康复。萧轩也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慢着下江南的事务,只是让下人小心看护顾雨柔了事。

“老夫人安”雨嫣向半卧在床上神情憔悴的沈氏请安。

沈氏虚弱地笑道:“劳烦你过来看病,还请什么安?快坐这吧”

雨嫣笑着坐到桌边,替她诊脉。沈氏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事出突然,急火攻心罢了。

“老夫人的身子没甚大事,不过是上了一股急火,过几日就好。”轻轻地放下沈氏的手腕,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这是清心丸,先服一丸。明儿起每日早饭前服一丸,连服七日病就好了。”

旁边有丫环端来温水,雨嫣服侍沈氏服下药丸,不多时沈氏的面上有了些血色。沈氏扶着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真是神药,才服下就不觉憋气了。谢谢”

看着微笑着雨嫣,沈氏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愚蠢,生生用一个贤媳换了个愚妇回来。媳妇究竟为何小产,萧轩只说她不小心,看他的神色必另有内情,翠珠又刚好跳了井……

头发长,见识短。老侯爷必是早已看出两个媳妇的内里,才会坚持让萧锋迎娶雨嫣进门。

只是可怜了轩儿,若非她横插一扛,一切会是另一番模样?

转眼就到了萧轩起程去江南的日子,萧珍珍一家四口和雨嫣母子三个带着婆子丫环去码头送行。看着即将远行的二弟、胜哥儿,甚至是沈氏,萧珍珍心里竟有些舍不得。“放着好好的长安不呆,偏偏要去江南,还说就走……”

“长安呆得太久,换个地方散散心,没准过不了多久就又回来了。”萧轩究竟是男子,感情不易外露,只能笑着安慰姐姐。

看着来送行的继女,沈氏回想过往种种,竟先开口对萧珍珍说道:“珍珍,日后要好好待婆母、夫婿,那暴躁的脾气也改一改,不然日后会吃亏的。”她的脸色因紧张,微微泛红。

若换作从前,萧珍珍必会火冒三丈地顶回去,可这次她却只是点了点头。“老夫人的话,珍珍记住了。老夫人也要多注意身体……”

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两人,临了竟有点依依惜别的劲头。感到众人诧异的目光,两人都有些别扭的转过面。

迎上夫君促狭的目光,萧珍珍十夜叉口气说道:“看什么看,别见过?”

何汉明苦笑道:“刚刚才答应老夫人,为何才扭头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萧珍珍习惯性的举起拳头,最后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放下了。“回家再收拾你……”

众人都抿嘴偷笑。

看着船支渐渐远去,萧珍珍感慨地轻叹道:“守在一起时,没说过一句说话,如今真分开了,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谁说不是,就应了那句老话儿,远香近臭……”

“还真是……”

提早被丫环扶上船的顾雨柔,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河面波澜起伏的河水,她的脑子却是空空地。只是呆坐着,直到天暗下,丫环在屋里点起了蜡烛。“夫人,夜里河上风大,奴婢扶着夫人到桌边去坐吧。”

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碗热粥,丫环才要喂顾雨柔吃晚饭,胜哥儿蹦蹦跳跳地走房间。“娘亲一直呆在房里闷不闷?”

烛光下胜哥儿黝黑的眼睛异常明亮,此刻正满是希冀地望着她。顾雨柔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胜儿陪娘亲一同用饭,好不好?”他脸上的笑容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她拒绝。

顾雨柔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又回到母子相依为命的三年光景。她眼底有些湿意,点了点头。

“太好了,娘亲吃饭”胜哥儿灿笑着坐到她身边,时不时得给她夹菜,顾雨柔竟多吃了半碗粥。

躲在暗处,透过门缝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萧轩,疑惑地皱了皱眉。她又想干什么?是不是又要做出什么包藏祸心的毒计?

想到四处茫茫地河面,他心里一阵阵泛寒。不行得多派人守了胜儿,决不能再让他出事……

一连数日,只要一空儿萧轩就会找寻胜哥儿的身影,生怕顾雨柔会趁人不备将他推入河中。

可一路走来,顾雨柔都不曾开口讲话,只是默默地陪着胜哥儿玩耍。萧轩的心却真越发得不安,不知前头又要有什么样的大祸等着……

他们的船只在掌灯时分停靠在了洛阳码头,久未登陆地众人坐着马车去洛阳城内的客栈休息。沐浴过后,顾雨柔坐在临街的窗边看街景。

这时街角走来一位身着灰布长袍的尼姑正端着铜钹化缘,走进一家店,却是空手而归;又走进另一家店……

她脸上总是闲淡的笑容,就算店内的小二口气不善,她脸上还是一副笑容。

顾雨柔从身解下一个荷包,递给身边的丫环,又指了指街上的尼姑。

“夫人是想给那师傅香油钱?”怕误解她的意思,丫环问道。

顾雨柔轻轻地点了点头。

尼姑打了个无量寿佛,才自丫环手中接过荷包,又在丫环的指引下,眼向客栈楼上的窗户。

尼姑并未急着走开,而是跟在丫环身后进客栈来见顾雨柔。“多谢施主慈悲”她与顾雨柔见礼,脸上依旧是淡然的浅笑。

顾雨柔木然地摇了摇头,原想着尼姑会识趣地走开。不想,她竟大刺刺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施主心中所苦,也只在一念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贪尼是洛阳永慈庵的主持悟静,今见施主与佛有缘,特来渡化施主。明早贫尼将客栈门口等施主,望施主回头,随贫尼回永慈庵。”当着丫环的面,悟静大大方地向顾雨柔传扬佛礼,甚至想拐一个已婚****当尼姑,这还了得?吓得丫环连拉带扯地将她送出客栈。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久未开口,嘶哑艰涩的声音轻轻地从顾雨柔的口中逸出。

抱着胜哥儿在怀中摇晃,看着他香甜的睡颜,顾雨柔一阵阵的揪动。直到身边的丫环将他抱走,顾雨柔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划落。

“去把老爷来,有要事相商。”顾雨柔一开口,反倒把丫环吓了一跳,急跑着去给萧轩报信。

烛光下顾雨柔静静地坐在桌边,同样的沉默,今夜的她却带着宁静坦然,而非平常的沉沉死气。

“何事?”语气冷漠,萧轩盯着她的表情,就怕错过她任何狡诈的痕迹。

“写封休书或和离书吧”顾雨柔声音淡然,却透着坚定。

萧轩一怔,彻底糊涂了。莫不她又一个以退为讲的方案?“看来是真疯了,离了萧家又想去哪里?”

“去找永慈庵主持悟静……”依旧淡淡然。

“你要出家?”萧轩瞪大了眼睛,完全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

顾雨柔点了点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想出家,用佛法去除心中的恶念。整日过着胜儿,莫说你怕,就是我也怕。怕哪一日又会生出更可怕的一念,若再伤了胜儿、其他,到时悔之晚矣……”

“庵里清苦,不比家中,真得想出家,不再享受金玉美食?”怕顾雨柔反悔,她预先有个准备。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萧轩静静地低头沉思,胜儿可以守一日、两日,难道能守一辈子?去永慈庵或许是她最好的去处。最终他点头同意了,只除了,“不会有休书、和离书,为了胜儿,会永远保留你嫡妻位置。若日后想回家只管捎信回来,定会派人来迎。”

顾雨柔去庵堂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两人同时舒了口气。

“明儿早见过娘和胜儿再辞行吧……”萧轩轻叹着走了。

胜哥拼命地摆动手擘,象是告别,更象是挽留。顾雨柔头也不回地跟在灰袍身后消失在清晨的大雾之中。方

“爹爹,娘亲会回来吗?”胜哥儿禽着泪,环住萧轩的脖颈。“娘亲何时才能治好身上的病?”

“会的,很快就会回来的……”想到决然离开的女人,也许那儿是她最好的去处了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三章 赴赏月宴 第三十三章 赴赏月宴

胃肠感冒,上了十回wc,手指都有点颤。让大家久等了,上一章有疏漏睡觉,稍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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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萧轩和萧文宇,镇南侯府内宁静悠闲,雨嫣有条不紊地处理一些后续的事务。

月余过后,收到了他们自泉州稍来得家书,除了报平安,只有一句淡淡地提到了顾雨柔。

雨嫣轻叹着将信交给坐在旁边的萧珍珍,“平安到达泉州了,弟妹她在洛阳出家为尼了……”

“啊?”萧珍珍急迫地展开信写,片刻之后,她怔愣着放下手中的信。“没想到,她会……”

“世事无常……唯有佛祖才能保佑她,找到真正的平静。”雨嫣也是大感意外,不过顾雨柔能够放下执着,也是件好事。

眼看着就进入八月,表面上雨嫣每日安布就班地处理侯府内外事务,过着侯夫人悠闲亨受的日子,暗自却为就在眼前的八月十五中秋提心吊胆。

雨嫣制定的中秋计划,只是依据她的臆测按排的,其中难免有什么纰漏。好在有强大的沈氏做后盾,将她的细节处的疏忽一一补漏。

为了防止做替身的尸体存放太久,被人发现异样,从提前准备一具尸身,改为每五日换一具……

若不是有众人谋划,全凭她一个人,只会寸步难行。联想到她若真得诈死,祖父、祖母及姑母闻讯必会痛不欲生。假借中秋之名,雨嫣提前几日走了回亲戚。

又见八月桂花香,又见满月挂树梢。雨嫣牵着囡囡的手,带着易了容的王音儿坐上马车去参加中秋赏月宴。

四年多前,她随姑母第一次参加中秋赏月宴,而今她牵着囡囡再次光临,等待她的也许就是一条“死路”。

“娘亲,宫门好高”囡囡坐在马车里好奇地向外张望,高大巍峨的宫殿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皇上和皇后都住在宫里吗?”

雨嫣强作平静地点了点头,“都住在这里面。”

“那囡囡长大了,也要住到宫里。”囡囡兴奋地拍手。

“住到宫里?”雨嫣一顿,笑着抚摸囡囡的头。“住到宫里就再也见不到宇哥哥和娘亲,不能去逛街……整日只能对着高高地城墙和头上的天,很无聊的……”她希望囡囡生活的简单幸福,而不是成为深宫内的怨妇。

囡囡皱着眉苦想片刻,最后满脸坚定地说道:“囡囡不要住到宫里,要永远和娘亲住在一块,天天和宇哥哥一起玩,陪娘亲逛街”

雨嫣满意地点头,为自己拯救了一个差点滑到边缘的**而庆幸。

马车来到内宫门处停车,雨嫣同囡囡下了马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却没有找到她认识的身影。凭着宫中进到府中的请柬,三人进了宫门,随着众人缓步向御花园走去。

赏月宴还是在往年的老地方,满园喷香扑鼻的桂花成了最好的布景。她的座位被安排在离皇上、皇后极近的旁边,观看歌舞极佳的位置。回在女眷当中寻找,在第三排的角落里看到姑母顾春秀,而小姑萧珍珍则在第二排稍偏的位置。相距太远,三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领着囡囡坐在桌案前,她乖巧地没去碰桌上的瓜果。不过她垂涎的目光,倒把雨嫣逗笑了。“要等皇上、皇后入席、开宴之后,方可食用。”她轻声地在囡囡耳边解释。

不多时日落西山,御花园内掌起了各色宫灯,乐工们演奏起了悦耳的音乐。皇上携皇后、妃子和众位皇子,从御花园的北门鱼贯而入,好不气派

“恭迎皇上、皇后圣安”等待在御花园中的众人,恭恭敬敬地跪地叩拜。囡囡也跟着跪了下来,动作标准,家中的苦练没有白费。

“平身——”雨嫣清楚地听到皇上的洪亮的声音,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待同囡囡坐下,不用抬头,雨嫣都能感受到刺探的目光。歌舞重新响起,赏月宴正式开始。极力忽略那目光,雨嫣若无其事地同囡囡品尝桌上的美食。

赏月宴过半君臣皆有些微醺,皇后起身悄悄退了宴席。极力不将目光投向正位的雨嫣倒没注意到皇后的去向。直到……

“夫人,皇后有请”一个宫女来到雨嫣跟前,轻声低语。

雨嫣先一怔,再看到皇上身边的位置果然是空的,便点头回道:“稍等片刻,将女儿送到小姑处,便去。”她牵起囡囡的手,从后面绕到小姑的座位。

“嫂嫂?”正在观看歌舞的萧珍珍被突然冒出来的雨嫣吓了一跳。

雨嫣淡淡一笑,“皇后有事相寻,囡囡就交给你了,若未见我归,就带着囡囡回何府,明日再将囡囡送回侯府。”

“嫂嫂放心”萧珍珍牵过囡囡的手,“囡囡今晚住姑母家,好不好?”

“嗯”囡囡听话地点了点头。

安置好囡囡,雨嫣忐忑不安地跟随宫女在宫中穿行,直到踏进一处明亮的宫殿,仔细一看,她的心放下大半,此处正是皇后的寝宫。

来到内室,看到端坐在榻上的皇后,雨嫣施礼叩拜。

“快快请起。”皇后满脸笑意的虚扶着,“赐座”

“谢皇后娘娘……”雨嫣稍稍在椅子上搭了一角。

皇后看着小心谨慎的雨嫣,笑着说道:“今儿个把你找来,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镇南侯正镇守边疆,若府上遇到什么难事,只管开口。”

“皇恩浩荡,府内一切平安,劳皇后惦念了。”雨嫣一脸感激地谢恩。

皇后淡淡一笑,“自打每晚睡前喝一小杯葡萄酒,****无梦到天亮,本宫的气色、容貌也好了许多。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少了些……”

原来是索贿的?雨嫣心中一松,“去年的葡萄酒已没有了,不过今年的葡萄酒已经开始酿造了,等酿造完成,定送予皇后娘娘品尝。”

“好、好……”得了雨嫣的应允,皇后娘娘笑弯的眉眼。又说了会儿闲话,雨嫣见皇后面露疲惫,便识趣地告退了。

对宫中不熟,雨嫣只能跟在宫女的身后,左转右转,慢慢地发现有些不对。“好象不是方才的那条路,是不是领错了?”

“没领错”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当她回身,黄弈就在不远处站着。再回头,方才的宫女早没有踪影。

“参见皇上。”既然躲不过,只能面对,雨嫣不卑不亢的施礼。

“嫣儿为何对朕如此冷淡?真得不怕伤了朕的心吗?”黄弈恼火地瞪着雨嫣,连走几步来到她跟前。“怕是这世上,也只你会如此对朕朕有话对你讲,随朕来”见雨嫣依旧一动不动,他干脆强拉着她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黄弈拉着雨嫣离开许久,就在他们俩方才相遇处不远的假山后面,偷偷地溜出一个人影。

惊骇地捧着心脏,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一直苦苦追寻的“嫣儿”竟然是她?

不容她多想,跌跌撞撞地跑去禀告娘娘。

“什么”淑妃大骇,打翻茶碗,弄湿衣裙都未曾察觉。“是真的?没看错、没听错?”

“奴婢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绝对不会错。皇上口中的嫣儿正是镇南侯夫人”招弟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奴婢还亲眼看见皇上拉着她,回寝宫去了。”

“啊?这还了得,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淑妃情急之下,从位子上跳起来。“走,去皇后的寝宫。把今夜看到的,仔仔细细讲予皇后听。”

皇后沐浴更衣过后,喝过葡萄酒,正打算安寝时,有人来报淑妃有要事求见。皇后皱了皱眉,淑妃虽然有些爱风头,倒也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遂让人将淑妃带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

“深夜到此,所为何事?”皇后脸带不悦地看着淑妃。

淑妃既不起身,也不回答,只别有意味地看了看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

“都退下。”皇后一抬手,众人都退了下去。“讲吧”

淑妃这才起身,对身边的招弟使了个眼色,招弟吞吞吐吐地将方才看到的一切又讲了遍。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主仆两人,“没看错?”

“绝对不会用错。”招弟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来人,给本宫更衣”皇后急忙吩咐人进来帮她更衣,她只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和淑妃主仆二人,直奔皇上的寝宫而去。

君戏臣妻,此乃亡国之兆。何况镇南侯此刻正镇守边疆,若他生出异心,大燕的天下……

要制止皇上胡闹下去,不然必会大祸临头。至于镇南侯夫人,不论她是被逼,还是有意****,都绝不能让她活着出皇宫。甚至知道这些秘密的人都得被清除,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跟在皇后身边的淑妃、招弟丝毫未查觉,她们的小命不保

几人来到皇上寝宫,却被守在外面的刘海拦住。“皇后娘娘,皇上已安寝,有事明日再说吧。”

皇后面色阴沉,“刘海,给本宫让开。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刘海还是一动不动地挡住皇后的去路,正当两方争执不下时,寝宫里传出黄弈撕心裂肺的吼声:“嫣儿——”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四章 决别 第三十四章 决别

感冒中……只喝了点粥,手软脚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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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内的太监、宫女都低头恭顺着快步走出去,关上房门。若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黄弈和雨嫣,她挣开他的钳制,退到离黄弈足够远的距离,戒备地眼着他。“皇上还是早些放妾身回去,免得酿成大祸。”在脑子里预演了无数遍,雨嫣还是有些慌张、紧张,连她的声音都在轻轻地微颤。

满意地看着面前戒备的雨嫣,仿佛地在盯着做最后挣扎的猎物,他的禽性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可谓龙心大悦。料想雨嫣难逃他的手心,他悠哉自得地坐到床上,笑着问道:“会酿成什么大祸?吾乃天子,天子宠幸一个女子,天经地义,如何能酿成大祸?”

“可那女子已是有夫之妇,强抢臣妻,将为天下人所为齿。”雨嫣据理力争,希望他能自己放弃。

“有夫之妇?还是个处子?就算强抢臣妻,抢他一个,还他十个够不够?”黄弈已全然没了理智,口出谬论,有理讲不通。

“就算还他一百个,也改变不了强抢臣妻的事实,皇上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妾身自知没有什么国色天香之貌,实在不值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还望皇上收回承命,让妾身自行离去。”雨嫣强压怒火,与昏君辩理。

“嫣儿错了,在朕得眼中,嫣儿才是这世上最迷人的奇葩、勾人心魄的红颜。朕时常会在梦中,看见你明眸如丝地有朕的x下承……”

“住口”雨嫣不想听他当面说出yy的话语,只会脏了她的耳朵。

黄弈盯着因怒火也突然变得异样娇艳的容颜,心痒难耐。“世上只有你一人如此得对朕不屑,可朕却偏偏喜欢这调调儿”

下溅雨嫣无比蔑视暗自腹诽,口中停不住地诘问道:“若此时暴出丑闻,皇上就不怕扰乱军人,对国家社稷不利?”

“朕绝对相信镇南侯忠君爱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致大燕全体百姓于不顾的。也怕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出十日镇南侯就会与突厥人一决雌雄,而且此战必胜。”黄弈也不是个草包,可以预见的后果,他还做了万全的准备的。

“你……”对于卑鄙者,雨嫣无言以对,只不过她眼神中只剩下轻蔑不屑。

“不准那么看朕朕是一国之君”雨嫣的目光如毒针一般刺进他心里,他狂暴地自床上跳起,想要抓住雨嫣。

雨嫣自知若落入他手,绝无活路,她心疾手快地拔出预先准备好的簪子,锋利抵住她的胸口。

面对雨绝决的面孔,黄弈停住了脚步,无措的慌了神。“嫣儿,绝不可乱来,小心伤了自己”

“皇上,妾身已为**,若失贞节,毁掉得不只是自己,还有萧家和顾家的脸面。最最重要的,妾身为想沦为遗臭万年的祸水,唯有一死……”雨嫣咬唇就要用力往下刺。

“不——”黄弈惊呼,“嫣儿放下,朕这就放你走,快放下”

雨嫣淡淡地摇头,“皇上在讲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是,朕在说谎。只要夜里想到嫣儿会同别的男子欢好,朕就快要疯了。世上女子千千万万,朕偏偏就为你疯魔了,为你不管不顾……”身为皇帝坐拥天下,偏偏为一个女子疯了,他也不想的……

“妾身只求皇上两件事,一请不要迁怒于萧峰,他……他是无辜的,二……所有的罪孽都让妾身带走,求皇上不要迁怒于妾身的家人……”雨嫣努力回想前世话剧中悲情的人物表情,让她看起来更回的悲切切。

“不若嫣儿死了,会让他们为你陪葬”黄弈怒吼声在殿内回响,只是太晚了。

雨嫣狠狠地将簪子刺入胸膛,在她的胸口出现一朵红艳艳的小花。痛死了

“嫣儿……”黄弈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冲上去扶她栽歪的身体,将她抱在怀里,整只簪子末端已完全落入她的身体,只剩下簪头留在外面。他已慌了心神,想要去拔簪子。

“簪子不……不能拔,拔了就会当场气绝……身亡……妾身不能死在宫里,不然……妾身的良苦……良苦用心就白费了……”雨嫣无力的靠着他气若游丝的****道。

“不会死的,朕这就叫太医,他们……他们一定医治好你的。”黄弈转身就要喊太医。

“别喊太……太医,不然妾身……马上就……就拔了这簪子……”雨嫣抬手就要拔簪子。

“别动”黄弈拉下她的手,“好……一切听嫣儿的,不叫太医”

“皇上……妾身就大夫……且医术不在太医之下……一个时辰之内……妾身还不会死……求皇上放……放妾身回侯府,不然皇上、妾身都会有口难辩……皇上……”不用任何演技,雨嫣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嫣儿……好算计将朕的心算得清清楚楚,可朕偏不如你意,要死就死在朕得怀里,哪里不准去”黄弈死死地抱住她的身体,不肯放手。

要坏计划可要败露……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时,皇后领着淑妃、招弟闯进来,刘海紧随其后。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纷纷掩口,隐去即将脱口得尖叫。

“都滚出去”黄弈将脸埋进她的颈项处,“出去”

雨嫣虚弱地挣扎着,“皇后……求皇后成……成全妾身……妾身想回侯……府,妾身决不能……死在宫里……”

皇后这才从惊愕中回神,跪在地上。“皇上,侯夫人所言极是,请皇上三思,为大燕王朝三思……”

“皇上……”另外三人也纷纷跪地乞求。

雨嫣被他勒得全身疼,连带胸口痛得轻轻咳嗽。“皇上……”

“嫣儿对不起,是朕忘情了……”黄弈忙放松怀抱,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对不起,再不会了……”

“皇上……放妾身走吧……不然妾身死后也不安宁,落得满得骂名,让妾身的魂魄不得超生……”雨嫣含泪乞求,她还暗自咬破嘴角,血缓缓从嘴角流出。“皇上,求皇上让妾身干干净净地走……”

黄弈的眼泪在眸底打转,轻轻地替她拭去嘴角的血迹,在她哀求的目光中微微地点了点头。

“谢谢皇上……”雨嫣长舒了口气,眼泪从她眼角划落。“皇上……莫忘了妾身的两个请求,求皇上放过萧峰和妾身的家人……”

黄弈懊丧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犀利的目光盯在雨嫣的脸上。“答应朕,下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朕答应我”他疯了般的抓住她的双臂。

雨嫣微怔,随即虚弱的点头。“妾身答应……”只不过她右手的食指、中指在x下悄悄地交叉……

黄弈若有所失地点头,“嫣儿答应朕,朕也答应嫣儿的请求,绝不失言”

无力的嫣然一笑,雨嫣看向惊呆的刘海,“刘总管……有黑色的斗蓬吗?夜里寒冷……”

“有……小的这就去拿……”刘海拭了拭眼角,起身去拿斗蓬。

不多时,刘海便拿着一件斗蓬,一路小跑回来。“斗蓬拿来了”

“有劳刘总管……”未等雨嫣讲完,黄弈从刘海的手中接过斗蓬,小心地为雨嫣系好。

雨嫣的余光正好看到皇后与淑妃眼中闪过怨怼……

还好她快“死了”。

雨嫣借着黄弈的力量,撑起软弱无力的身体,强撑着站起身。对着黄弈、皇后微笑着道别。“承蒙皇上、皇后厚爱,请皇上、皇后多多保重……”

她抽出黄弈扶着的手臂,扶着刘海的手缓缓走出宫殿,走进漆黑的夜里。

黄弈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忡许久,还缓缓身,冰冷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三人。“夜闯皇帝寝宫,意欲何为?”

皇后心中一凛,马上又笑着回道:“方才淑妃来报,说是她的贴身宫女招弟亲眼见皇上强拉镇南侯夫人回寝宫。为了证明皇上的清白,不让任何谣传中伤皇上,特地带着淑妃和她的宫女来见皇上,求皇上处治。”

“大胆”黄弈的怒吼声让整个寝宫都在颤抖,“中伤皇帝乃欺君之罪,推她们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淑妃和招弟跪地叩头求饶,“皇上开恩……”

皇后冷冷地瞄了她们一眼,再想到今夜有些敏感,便开口为她们求情。“皇上,今夜正是中秋月圆,还是不要动杀机的好。不如将她们打入冷宫……”

“将她们打入冷宫,不过之前将她们的嘴巴毒哑。朕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朕的流言蜚语”黄弈甩袖离开,丢下苦苦哀求的淑妃、招弟。

“来人将她二人毒哑,再丢到冷宫里去”皇后冷冷地吩咐过后,也拂袖回了自己的寝宫。

缓步走在寂静的宫里,皇后抬头正看着亮若圆盘的月亮,轻轻叹道:“人月难两圆……也算是有胆有识的贞烈女子,只是可惜了……”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五章 暴毙! 第三十五章 暴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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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亲生用轿子将雨嫣送到内宫门口,赏月宴早已散了,易容等在门口的王音儿焦急地等着,虽说早有计划,可任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直到看见刘海一路小跑领着轿子奔着宫门而来,她的心更不安了,也不知主子的手法准不准,万一偏了……

呸呸呸王音儿急忙啐了三口,刘海也已然到了跟前。“是镇南侯府的吧,快来扶你家夫人。”

轿帘挑起,雨嫣面无血色地闭眼坐在轿中,若不是能听她浅浅的呼吸声,王音儿差点儿以为她已经离开了人世。“夫人——”

“你家夫人不小心摔了跟头,快点扶她回府医治。”刘海的谎言流利,最后他对雨拱手道。“萧夫人多多保重,莫再扯动伤口。”

“谢刘总管……”雨嫣闭着眼睛让王音儿扶出轿子,低声的说了一句,就又被王音儿小心地扶上了马车,匆匆了驶出皇宫,直奔镇南侯府而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刘海又想起第一次见雨嫣男装时的模样,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主子?”马车驶出宫门,王音儿才压低声音问道。主子毫无血色的容颜,让她的心忐忑不安。

雨嫣已说不出话,只是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王音儿微颤的手轻掀起斗蓬,“啊——”她惊骇地捂住嘴巴,整支簪子都插进了胸口。

“药……”雨嫣喃喃地提醒王音儿。她这时才想起找出事先备下的药,让雨嫣服下。

雨嫣闭上眼睛休息半晌,马车回侯府时,她的脸色有了些血色,但人还是非常虚弱。

才一下马车,小秋早已等在门口,两人扶着虚弱的雨嫣进了侯府。回到房间,在王音儿和小秋的帮助下,雨嫣咬着软木忍痛拔出了簪子。王音儿及时将药布按在伤口上,可血还是染红的衣衫。

敷好伤口,换好衣衫靠坐在床上,雨嫣连夜叫来程管家。

原本要睡下的程管家,被匆忙召来见夫人,暗自疑惑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大事?直到来内室,见到面色煞白的雨嫣,程管家一窒,夫人的身体……

“夫人找老奴来是……”程管家心中不安,进宫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出宫来会是这副模样,莫不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雨嫣归途时服的药丸可能护住她的心脉,快速地修复她体的伤口。另外也含有一种令她出现四天假状态的蒙汉药,除非再服下解药,否则她会真得死去,活活饿死

“程管家……以后侯府内外的事务就交由管家和冯妈一同处理,直到侯爷回来……”雨嫣小声地做着最后的交待,“这是给侯爷的信……”她命小秋将她手中的信交给程管家。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若夫人生药,老奴马上让人把长安内的名医都请来,一定会医治好夫人的病。为了侯爷和少爷,夫人更应该保重……”想起夫人主持侯府三年的辛苦,程管家忍不住老泪纵横。

“管家……不必了,最多也就还有半个时辰……一定要记住……娘胎里恶疾突发而暴毙的……记住了?”雨嫣小心地叮嘱道。

“夫人?”程管家不信地摇头,“怎么会……”

“管家”雨嫣寒着脸低吼道:“吾命已如此,难道还要搭上侯爷、宇儿和整个侯府几百条的人命吗?”

“夫人——”程管家跪地痛哭,雨嫣的泪水也悄无声息地挂满脸颊,旁边的王音儿和小秋也跟着偷偷抹泪。

哭得许久,程管家才慢慢地收住眼泪,“老奴服侍过老侯爷、又服侍侯爷,老奴替侯府上下拜谢夫人”他再行叩拜之礼,久久不起。

“好了……”雨嫣无力的摆了摆手,“快起来……还有事要交待予你。我死后,停尸三日,满三日后焚尸火化,捡骨灰下葬,如此就不怕日后开棺验尸。对外只说怕恶疾外传便是……千万不要去边城报孝……以免扰乱军心……一切等侯爷还朝再讲……程管家切记,火化一条切不可少,记下了……”她还真怕程管家犹,最后闹个土葬。

谁知道那个黄弈会不会发疯掘墓偷尸?万一……

前功尽弃

“老奴记下了”程管家抹着老泪,点着头。

“现在发誓……若不火化尸骨,断子绝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只能如此。

“老奴发誓定会火化夫人尸骨,不然老天就让老奴继子绝孙……”程管家正重的起誓,也才发觉夫人多次提醒火化的重要。

“烧了、烧了,一烧百了……”雨嫣喃喃道,“出殡前不要告诉任何人焚尸的事……事后将给侯爷的那封信交予小姑看……她会明白的……”

“是……夫人……”程管家抽泣着说道。

“原来带进府的陪嫁丫环……各自拿了卖身契回家……至于囡囡……小秋……囡囡就由你领回老宅代养吧,跟着你……放心……莫忘了替她寻亲生爹娘……”药力开始发作,雨嫣的气息越发的微弱。“至于嫁妆……就让曾管家按曾经讲过的处理……”

“夫人……”另外三人惊慌失措的盯着雨嫣的一举一动。

“告诉侯爷、宇儿、囡囡……多……保重……”雨嫣的头轻轻地垂向一边,手臂也轻轻地滑落体侧……

“夫人——”三人的哀号声,划破寂静的夜……

何府的大门被侯府报丧的人连夜敲响,萧珍珍惊呆地望着侯府披麻带孝的下人。“你刚刚说什么?”

“回大小姐,夫人……夫人去了……”侯府下人也是哭得死去活来,雨嫣撑管侯府三年善待下人,府中下人有病,她也一一替他们诊治,很受侯府上下尊重。

“怎么会,怎么会?”刚刚还在赏月宴上见面,转眼之前就阴阳两隔,萧珍珍不信。“方才赏月宴上还好好的,怎么就……”

“是真的……府里已经哭做一团了……”

何汉明也大吃一惊,看到乱了心神的萧珍珍,轻声劝道。“还是去侯府看看,万一……”

“绝不会有万一”萧珍珍红着眼圈跳起来,“嫂嫂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绝不会的”

虽说不愿相信雨嫣故去的消息,萧珍珍还是领着困倦的囡囡,在何汉明的陪同下赶到了侯府,才到大门口便看到侯府门口挂起了白灯。

他们下马车往里走,府内已布置了灵堂,而雨嫣也被安放进了金丝楠木的棺木之中。

直到看到躺进棺木内的雨嫣,萧珍珍不停地拍打着棺材,放声大哭道:“嫂嫂……”

被惊醒的囡囡被小秋抱去换上的孝服,她明亮的眼睛找不到娘亲,惊慌地哭叫着。最后小秋抱她见了棺材里的雨嫣,囡囡才抽泣着在她怀里睡着。

得了消息的顾春秀夫妇带着齐宇轩、齐宇翰,连夜赶来。顾春雨和顾成林、顾成文和顾成彬,也是红着眼圈进了侯府。怕顾老太爷和顾老太太身体承受不住,都准备瞒着。

众人聚在一处,听程管家和王音、小秋讲述雨嫣过世的原由。顾家、齐家人虽都有些震惊,但联想到雨嫣父母病故的原因,也都没再猜疑,只是惋惜她小小年纪却……

萧珍珍满腹狐疑,赏月宴时雨嫣的状态,根本不象是个病重之人。为何时隔二、三个时辰,她就蹊跷的故去?

越想越觉得异常,萧珍珍和何汉明在停灵的第二天夜里,将程管家和王音儿单独叫出来。“嫂嫂究竟是为何故去了?真得是体内旧疾复发,暴毙而亡?”

“是……”程管家、王音儿垂首答复。

“可曾看过大夫?又请得是哪家的大夫?”萧珍珍又冰又厉的目光钉在两人身上。

“不曾许过大夫。夫人自己就是大夫,她只说不用请大夫,讲她最多还有半个时辰……”程管家声音哽咽,“夫人交待了一些后事,就……”

“胡说——”萧珍珍气恼地喝斥道“明明在赏月宴时,嫂嫂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不可告的秘密,快说”

“老奴讲了句句是实,绝无谎言……”程管家不解地抬起头,“大小姐的意思是……”

“什么突然暴毙?分明就是想趁侯府不在家,妄想私分了侯府的财产,起了歹念谋害主母,是也不是?”萧珍珍如炮桶子,心里想什么就都说了出来。

“大小姐,冤枉啊”程管家大声喊冤,“老奴对侯府忠心耿耿,服侍主子四三十多年,何如能对主子下手?大小姐可千万不能冤枉老奴……”

“冤枉?那么说说嫂嫂为何会在二个时辰之内,毫无征兆的暴毙?”萧珍珍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王音儿一直神情自若,面对萧珍珍和何汉明的怀疑,淡淡地说道:“程总管,把夫人写给侯爷的信让大小姐一观。”

“不可夫人可是说过必须等她下葬之后,再将夫人的信传给大小姐,若现在拆开,只怕会坏了夫人的计划还先请大小姐耐心等上两日,老奴定将那信交到大小姐……”程管家冷冰冰地拒绝道。

看着程管家呆滞古板的模样,萧珍珍也只能轻叹着再等上几日。

定会真相大白的……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六章 焚尸 第三十六章 焚尸

出去了,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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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更深,灵堂里只点了几只腊烛,烛光影影绰绰。囡囡早就被小秋护回房间休息,萧珍珍几人又出去议事,灵堂里只有两个丫环守着。

“呼——”突然吹来一阵风,灵堂里的蜡烛被吹灭了几只,只剩下一只还在风中晃忽。

“啊——”两个正在往火盆里烧纸的丫环吓得抱在一处,其中一个怯怯道:“会不会是夫人的鬼魂回来了……”

“别瞎说,就算是夫人回来了,夫人平日里对大家极好……没事的……”另一个强作镇定的声音,明显带着轻颤。

又一阵风,唯一亮的蜡烛也灭了,“啊——”两人再次惊呼,“咱们去……去厨房取火折子……”

“好……”两个吓掉半条魂的丫环,互相挽扶着逃出了灵堂。

还未等她们走远,有三个人影自黑暗处来到灵堂。一人守在门口,另两人则进了灵堂。其中一人将桌案上的两支蜡烛点燃了,烛光里站着的两人正是刘海和黄弈。收到火折子,刘海默默退了出去。

棺材被安放在一个不高的架子上,低头就可以看清棺内的雨嫣。黄弈默默地来到棺材旁,看着恍若正在安睡的雨嫣,心中一阵阵地揪痛。

“嫣儿……”他弯下腰,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却传来冰冷的的寒意。“这一世错过了,此后的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朕的,等着朕……”

他眼中只剩下疯狂、偏执。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爱雨嫣多点儿,还是因为求之不得而更疼点儿?他不能接爱雨嫣因拒绝他,选择死亡。

也许这都是雨嫣设得一局,亦如当年她曾外祖父沈三万……

黄弈心中一阵狂喜,他的大手开始在雨嫣的脸上摸索、撕扯,找不到任何异常,干脆撕开雨嫣的衣服,直到看雨嫣胸前雪白的肌肤上青紫外翻的伤口,他才惊慌的松开手……

真得死了?

他满腔的希望转瞬化为乌有,呆呆地看着雨嫣的尸身,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刘海自外面走进来,“爷,该回了,有人来了……”

半晌等不到回应,刘海大着胆子上前去扶黄弈,见他没反应,便匆匆扶着他出了灵堂,同守在门口的那人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三人飞身出了侯府,黄弈才缓缓转身道:“下葬之后,把她的尸身丢弄回来。朕百年之后,要与她同穴……”

两个丫环正大着胆着往灵堂走,正看到小秋提着灯笼从另一个院子里进来,看到二人。“怎么没在灵堂守着?”

“方才灵堂的蜡烛灭了,回厨房找火儿……”自知礼亏,两人不安地低下了头。

小秋皱了下眉,摇了摇头。“算了,你们也累了,回去睡吧,今儿夜里有我和音儿就行。”

“谢谢小秋姐……”两个小丫头忙点头答应,再回灵堂,她们还真是有些怕了。

打发走二个丫环,小秋又看了看四下,才快步回到灵堂。见灵堂里亮着蜡烛,她丝毫未表现任何惊讶,反倒是看到棺材内的雨衣衫不整时,她轻轻地唾骂了几句。

飞快地替雨嫣整理好衣衫,小秋这才来到灵堂内室的靠墙的桌案下,用脚重重地跺了三下。地面的几排地砖竟神奇地被推进墙里,原来的地方露出一个可个过一人的地道口。

曾运从地道口爬了上来,接着又从下面抬出一具用黑布蒙上的尸体,最后齐虎、齐豹兄弟跳了上来。

当他们来到灵堂时,小秋正守在门口,曾运掏出一粒药丸,塞进雨嫣的口中,手一伸将她中棺内抱出。齐氏兄弟将另一具与雨嫣模样、穿着、头面毫无差别的尸身放了进去。而后三人带着雨嫣,消失在内室的地道里。

看着内室的地砖又恢复了原样,小秋悬着心终于放下。按住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小秋替棺内的尸身整理好衣衫。“你家中已得了一大笔的银子,放心地去吧。日后也会善待他们的,放心吧。”

整理好一切,小秋重亲跪到灵前,诚心地为逝者烧纸钱。

等萧珍珍几人再回灵堂着,王音儿望了望小秋,见她微微地点了点头,也跟着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珍珍几人悲痛地守着灵堂,却不知短短地一刻钟,棺内躺着的已是另一个陌生的“人”了……

“小姐……”王嬷嬷焦灼地望着仍旧昏迷的雨嫣,不停地轻声呼唤。

象是走在一条黑暗的走廊里,一直走不到头。雨嫣感觉她的腿越来越沉,就在她再也抬不起腿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亮光,亮光当中还传来她耳熟的声音。“小姐……”

雨嫣抬起沉沉的眼皮,王嬷嬷泪眼婆娑的样子映进她眼里。“奶娘……”

她的声音沙哑得就象尖锐金属划过玻璃,刺耳极了。王嬷嬷却恍若听到天籁之音般兴奋,“小姐醒了醒了……”

被王嬷嬷扶坐在床上喝过水,王嬷嬷边给她讲三天来发生的事,边喂她吃粥。直到粥见底,她也听全了大概。“曾管家……”

“今儿个不是出殡吗?他去帮着焚尸去了……”当着雨嫣的面提起此事,王嬷嬷心里总是觉得有此拧。

“这一觉睡得真长,睡了三天多……”一觉醒来,已是物是人非。

“奶娘,这里是哪里?”看着陌生的景致,雨嫣有些茫然。

王嬷嬷一笑,“我们当家的说长安城里不大安生,这是城外的一处小庄子,不显得。除了齐虎、齐豹,就只有老婆子服侍小姐。”

“多亏了曾管家,不然……”再多的感谢之词,也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意。

王嬷嬷假意不悦的瞪着雨嫣,“还说一家人,却还说客气话,再讲奶娘就生气了?”

“奶娘……”投进奶娘温暖的怀抱,雨嫣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在王嬷嬷眼中,年幼的小姐却要经历如此劫难,她心疼得不行。“等过几日,小秋领着小小姐回来,就远远地离开长安城,离开这是非之地……”

顾家三兄弟和齐氏兄俩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曾管家自棺材中抱出尸身,又将尸身放在一堆早已准备好的柴薪上。又呆望着他从腰上解下一个水袋,将其中的****倒在雨嫣的身上。

闻到刺耳的铜油味,几个人这才回神,同时也猜测出曾管家的意图时,他却已将火折子扔进那埋柴上,瞬时间,冲天的火苗燃起。

“不——”兄弟几人惊恐万状地要扑去灭火,却被萧府的下人挡住。“住手”可火势猛烈,不多时便吞没了尸身,空气中弥漫着肉体烧焦的气味……

看着火苗中扭曲、炭化的肉体,顾成彬哽咽着质味曾管家。“为何偏要如此?为何让七妹临终都不得安生?你不是七妹最为倚重的管家吗?”

“顾少爷,请不要错怪曾管家。夫人在去世前亲**待老奴,要焚尸留下灰的……”侯府的程管家湿着眼睛,开口为曾管家辩白。“夫人说她身中奇毒,若只是简单的土葬,待尸身腐败时,恐再次累及无辜。去世前,夫人当着丫环的面,一再叮嘱老奴一定要举行火葬。而且还在给侯爷的信中,也做了解释,若各位少爷不信,葬礼过回请回侯府。当着我家大小姐的面,老奴会交出夫人的信,请几位一辩真假”

事成定局,几人也只是稍稍平静心情,看着尸身在铜油作用下,化为片片白骨。曾管家带着白色的手套,小心地将的白骨收集到一处,用一方红布包起,重新安放进棺裹内,这才正式下葬。

“什么?”萧珍珍惊骇地盯着程管家,又看向回到侯府的顾家、齐家兄弟。见几人阴沉着面孔,这才相信程管家所言非虚。“程管家,昨日向你要嫂嫂留下书信,你说要等到嫂嫂下葬之后,那现在……”

程管家也不含糊,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直收在身上的书信。“老奴当着众位的面,将书信交与大小姐。”

萧珍珍抢过信,急迫地展开信。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还是嫂嫂的笔迹。待看完信,萧珍珍忍不住放声大哭。“呜呜——”

几人俱是一惊,何汉明上前将信接过去,待他看完,又将信传给了顾成林,只不过他的眼睛也湿了。

信中除了嘱托、就是对萧峰的欠意。等几人看完信,也都被信中的温柔的情意深深打动,红了眼圈。

收起泪水,萧珍珍拭干泪水,哽咽着问道:“嫂嫂还说了什么?”

程管家抹去眼角的老泪,“夫人还嘱咐说不准去边城报丧,以免扰乱军人;还将小小姐托付给了小秋,让她莫忘了替她找寻亲生爹娘。再就是委托曾管家按从前商量好的,处置夫人的嫁妆。不过夫人反复强调、甚至逼老奴发誓诅咒,定要焚尸……”

“焚尸?”何汉明若有所思地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一切都太顺了……

件件桩桩,都象是计划好的……

待送走所有宾客,萧珍珍和何汉明再次找来程管家。何汉明注视了程管家许久,淡淡地问道:“程管家,嫂嫂究竟是如何丧命得?还不从实招来”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七章 斗鸡眼? 第三十七章 斗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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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何汉明的质问,程管家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反倒是萧珍珍被问得一惊,错愕地望向自己的相公。“难道嫂嫂不是突发恶疾?”

“若是突发恶疾?嫂嫂哪里来得时间,将自己的后世安排得如此妥当?件件桩桩都弄得周详、细致,绝不会是什么突发恶疾”何汉明只是浅显得点了两、三句,就抓住了破绽。

程管家还是不言不语,最后萧珍珍急了。“程管家快说再不讲,就绑了你,送到边城去。”

“万万不可夫人去之前,千叮万嘱不准去边城报丧,怕扰乱军心。”程管家这时才真得慌了心神,犹豫再三,他才缓缓倒出那晚的详情。“中秋那晚夫人回府后,小的本打算睡下了,不想却被夫人叫了去。小的见夫人时,夫人面无血色的靠坐在床榻上……”

听程管家讲述当晚的情景,何汉明不觉倒吸了口寒气,莫不是嫂嫂是在宫中……

“最后……夫人还逼小的诅咒发誓,答应替夫人焚尸葬骨。夫人虽未把话讲透,可话里行间却似乎在讲,留下夫人的尸骨,后患无穷……”程管家将全部所理道了出来。

“可察觉嫂嫂当时有何异常?”萧珍珍更糊涂了。

程管家摇了摇头,“夫人去了之后,都是由夫人的贴身丫环服侍的。夫人具体何时发病都只有同去赏月宴的丫环知道。”

萧珍珍皱了下眉,“中秋赏月宴上,皇后先告退后,命嫂嫂进见。嫂嫂才将囡囡托付与我。谁知会……”

如今想知道其中内情,只有把丫环找来细问一番。“程管家,去把那晚的丫环叫来。”萧珍珍已经等不及了,急切得想弄清真相。

“慢着——”何汉明去制止了她的鲁莽。“娘子可曾想过嫂嫂如此大费周张的原因吗?若真是恶疾突发,倒还罢了,若嫂嫂是被害,为何还要千方百计的替凶手掩示?”

“嫂嫂要掩护凶手?绝不可能”萧珍珍迷惑,程管家已是面如土色。

“未必是掩护凶手,极有可能是为了保护萧家、保护大家……”何汉明猜出了大概,越发敬佩雨嫣的果敢。

“嗯?”萧珍珍一愣。

“因为凶手……萧家碰不得……”何汉明心寒阵阵,最有可能是两位,一位在明……隐蔽在后的那位,他真得是不太敢想……

“难道是皇后?”萧珍珍理所当然的猜测,她又立刻否决了。

没有理由……

程管家开口劝道:“大小姐莫再猜下去了,凶手没找到,别再扯上什么祸事。夫人如此煞费苦心,只是求萧家平安。还望大小姐和姑爷,多多成全。等侯爷得胜还朝,还求二位莫再提起,省得招惹祸事。”

“难道就如此算了?”萧珍珍气昂昂的反问道。“让嫂嫂含冤九泉?”

“嫂嫂故去的原因已经随她去了,又没有证据表明她确是在宫中遇害的。无凭无据的,就算是去靠御状,也告不赢。弄巧成拙,连累众人,反而白费了嫂嫂的一番苦心。”何汉明轻轻劝着,“一切都只是咱们三人的猜测,当不得真。娘子可曾想过,兄长还朝,痛失嫂嫂必伤不已,若再听些无凭无据的妄臆,又会如何?”

“是啊……大小姐,侯爷若得胜还胜,论军功就是功高盖主……等着找侯爷把柄的眼睛多着呢……不能再……夫人正是顾忌萧府、何府、顾家、齐家数百条人命,才……大小姐千万莽撞不得……”年近半百,程管家又怎么会看不出另有内情。

“嫂嫂去世,正好给了兄长将来解甲归田的借口……”何汉明越发觉得雨嫣处处为萧峰着想,算得上是世间的奇女子。“嫂嫂对兄长可谓情深意笃……”

萧珍珍彻底明了雨嫣的苦心,愈发悲痛欲绝。

“嫂嫂——”她忍不住再度放声大哭,另两位男儿身也不住地偷偷抹泪。

“什么?”黄弈诧异的站起身,“她竟然……火葬了……”

“是……”刘海躬着身子,低着头。

“她的尸骨何在?”黄弈仍不放弃,追问道。“起回来了?”

刘海仍旧丧着头,“起回来了,就在殿外。”

黄弈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找一方上等的棺木,将她安置于皇陵之内。火葬了也好……尸身不腐,正好可以等着朕……”

“皇陵?”刘海微怔,“皇陵……何处……”

“死亦同穴……当然是朕棺裹的旁边……”黄弈自言自语道。

“皇后……”刘海不小心脱口而出,说完吓出一身冷汗。

“皇后的位置,朕会安排的。好好替朕安置她,一切要按皇后的定制……”黄弈无神地靠回龙椅上,“不何外传,去吧……”

“奴才遵旨……”刘海诚惶诚恐地退下。只到出御书房,刘海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惊讶,轻叹道:“竟然是皇后的定制……了不得……”

空荡荡的御房里,不断地传来长长的叹息。黄弈无神地喃喃自语,“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如此对他……若不亲眼见了你的尸身……定会觉得此乃金蝉脱壳之计……只可惜……就该劫回来的……晚了……”

在帅帐之内与众将士商议过军情,命众人为明日的大战提早做准备后,萧峰激动地回到自己的寝帐。想到明日与突厥的生死一战,想到即将得胜还朝,他恨不能跳起来欢呼。

就快回家了

一想到雨嫣浅笑着在门内迎他还家的情景,他心里就暖暖地。再想她如丝的肌肤、香软的身子……

不敢再想,若真流了鼻血,还不被那个臭小子笑话?

程喜端着晚餐进帐,萧峰这才感觉肚子真得饿了。才要端起碗筷,他这才想起一件事。“没有家信吗?应该这几日就到了……”

“许是路上耽误了,没准明日就到。”程喜算了算日子,家信已经晚了三日。“再寄信回长安城,没准侯爷比信早到家。”

“还真备不住……”萧峰满是胡须的脸笑了。“准能吓他们一跳”

连睡三日,雨嫣的身子还是非常虚弱,王嬷嬷喂她喝过粥,她又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

轻轻伸展略微僵硬的身体,雨嫣洗衣漱过后,被王嬷嬷挽扶下来到前堂。齐氏兄弟和曾管家都在,早餐也已摆好。正当众人要吃早饭时,曾运一身尘土草屑的赶回来。

“肚子正饿着……”曾运还才要坐下吃才吃饭,却被王嬷嬷赶去洗漱。“一副泥猴样,快去洗洗,掸一掸身上的土。”

等曾运草草整理过后,再度跑回餐桌时,见众人都在等他。颇有些难为情的笑道:“不用等的,快吃、快吃。”

都不是外人,曾管家也就不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边吃早餐,边问曾运昨夜的情形。“昨夜……”

曾管家才开口头,曾运就急忙咽下口中的食物,急急忙忙地说道:“还真都让嫣儿说着了,他们还真来了。头半夜一直没什么动静,一直过了子时,腻烦得快睡着时,还真来了五个人。一看身手,就是大内高手。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撬开了棺木,将棺内的尸骨抱出来。又将棺木钉上,恢复了原貌,才带着尸骨离开。怕被他们发现,又趴了一个多时辰,见无人跟踪才回到这的。

还好嫣儿考虑周详,不然还真是出了大纰漏。真要被昏君发现,只怕此刻正颁布通缉寻找咱们。”

曾管家也不住地点头,“万幸……”

雨嫣一顿,“只是觉得皇帝那人疯起来,任何事都干得出,事先准备周全些,以防万一……”

“如此道行逆施,大燕早晚毁在他手里。”曾管家对大燕皇族全无好感。“同他曾祖父一样的忘恩负义”

齐氏兄弟深有体会的点头,“当初若看着他中毒而亡,也许会少许多麻烦。”

雨嫣也颇为赞同咐合着,“不敢期待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前知一年,后知一年,也不会去救他。”

王嬷嬷却笑着摇头,“小姐当真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还是一样会救他。”

“再不会了”经过一回生死,雨嫣笑了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还有一大家人要守护,再不会当引狼入室的东郭先生了。”

见雨嫣眼底坚毅的目光,曾管家放心地笑了。经一事,长一智。今后嫣儿定能成为更好的沈氏家主。

众人重又开始用早餐,突然曾运哈哈大笑,笑得众人莫明其妙。

“运儿——”王嬷嬷嗔怪着瞪曾运。

“运哥又想起什么来了?”雨嫣知道他一定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了,不然他不会如此忘形。

“嫣儿,那替身是个斗鸡眼,因嫁不出去才投得井,不想死后竟能同皇帝同穴。有朝一日,那昏君下了阴曹地府,同她相见,会是怎样的光景……”曾运兴味盎然地联想着。“到时甩都甩不掉,生生世世都在一块儿……”

众人均是一怔,随即房内传来哄然大笑。“哈哈——”

齐氏兄弟拍案叫绝,雨嫣扶住胸口,捂嘴偷乐。王嬷嬷笑得差点岔了气,“这熊孩子,成天想着不着四五的……”

连一向古板的曾管家也是不住地点头,“常言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在世上没做什么好事,到了阴间,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强人所难。生生世世让他逃不掉”

更毒

卷三 为妻 第三十八章 得胜还朝 第三十八章 得胜还朝

总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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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嫣的伤口极深,虽说避开了重要的脏器,还是伤了些元气。休养了近半个月,她的身子才完完全全好了。

曾管家替她去了趟顾家,将雨嫣城外的一处农庄及顾家陪送的农庄、铺面送回顾家,把麦包包的所有权的契约送给了顾成彬。另外还给顾老太爷捎了一封藏头诗,大概讲了她诈死南下的事。顾老太爷也是久经世事的人,其中内情没有细问。

“那她同萧峰……”想到孙女刚熬出头的姻缘,顾老太爷长叹道:“罢了,也是有缘无分,有缘无分……”

侯府办完丧事十日后,小秋、王音儿和另外三个陪嫁丫环,带着囡囡,拉着雨嫣的嫁妆离开侯府。原本萧珍珍打算收养囡囡,听闻雨嫣生前,让小秋替囡囡寻亲后,依依不舍地送她们离开。

除了小秋,另三个陪嫁丫环得了许多银钱,都各回各家了。一切准备妥当,雨嫣诈死后的二十多日后,城内的众人才来到城外与他们汇合,准备起程去江南。

再次见到雨嫣,囡囡最为开心,整日不离她左右,生怕再同娘分开。第二日,雨嫣同囡囡易过容后,众人正准备离开时,曾运气喘吁吁地打外跑进来。

“出……出……大事了……”

众人一惊,齐氏兄弟、曾管家、王音儿皆拔出了随身的兵刃。莫不是皇帝老儿发现了?派追兵来了?

“来了多少人?”曾管家紧张的追问,马上又回头对雨嫣说道:“小姐,快从后宅的地道走,音儿你护送她们,我们几人还能抵挡一阵子。”

雨嫣心中一窒,“不曾管家,带着大家快走。他要找得是雨嫣,若是寻不见定会穷追不舍,还是你们先走,日后再救雨嫣出来就是。”

“不行,小姐这回就听老奴的……”曾管家一口拒绝,“快走小姐……”

“走去哪里?”曾运听得一头雾水,“不是要去江南的吗?”

“有朝廷追兵,如何下江南?”曾管家恼火的瞪着分不清急缓的儿子。“快同音儿带小姐先走”

“追兵?哪里来的追兵?”曾运困惑地抓了抓脑后。

“没有追兵?”曾管家气极了,上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出大事了?不是追兵来了,还有什么大事?”

摸着被踢痛的屁股,曾运有些委屈地报怨道:“镇南侯大胜突厥,平定边疆,不久便将押突厥可汗还降。长安城里都传遍了,全城放爆竹庆祝呢”

众人微怔,都偷偷地瞄了瞄雨嫣的脸色,见她面有喜色,才稍稍放了心。

“终于胜了如果是大事,还是大喜事不过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启程赶路吧”雨嫣淡淡地笑道。

“赶路要紧,走了、走了”王嬷嬷大声催促着,还不忘剜了曾运一眼。还是觉得不解气,在经过他身边时,狠狠地捶了他几下。

曾运被自己娘打得莫明其妙,直到自家娘子都对他没有好面色,他这才发觉自己闯祸了。

坐上马车,一行向码头赶去,准备坐船走水路下江南。“娘,是去找哥哥吗?”囡囡靠在雨嫣的怀里问道。

“对,咱们去找宇儿,囡囡高兴不?”雨嫣搂着囡囡笑眯眯地问。

“高兴”小家伙美滋滋地扬起脸。

“囡囡想夫君了?”王嬷笑着逗弄囡囡。

“嬷嬷……”囡囡娇羞的依进奶娘的怀里。

雨嫣微笑着看着囡囡,心却飘向了远方。细数同萧峰成亲后的日子,两人真正相处的时日加在一起还不足月。可那张满是胡须的脸,还是会时不时地在她眼前晃,离得越远,有关他的一切就又清晰。

王嬷嬷边逗囡囡玩,眼角却一直没离开雨嫣的脸。小姐此刻怅然若失的神情,就同当年老爷出门后,夫人的神色一模一样……

天意弄人,好好的一对,偏偏要让他们分开。作孽

萧峰归心似箭,可一路上又要押着突厥可汗觐见皇上。只能强忍思念,随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向长安城进发。

日夜兼城,用了二十日余,大军终来到长安城外。大军在城外驻扎,萧峰及手下的将官和突厥可汗等人进了长安城。

全城百姓夹道路欢迎,皇帝及群臣亲自到宫门外迎接。

“快看镇南侯爷多威风”朱雀大街上挤满了人,有人指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萧峰感叹。

“不威风,能扫平突厥大军?”旁边的一个人顶了回去。

另一个感慨的声音轻叹道:“镇南侯是威风、军功着著,只可惜……”那声间高高扬起,把旁边百的好奇心也挑了起来。“可惜什么?”

“可惜就是太费老婆上回出征还朝前正室去世,听说就在前些日子继室又突发恶疾也没了……”

“是吗?镇南侯莫不是命中带煞,克妻的命?”

就这样,有关镇南侯的八卦新鲜出炉。而八卦主角,对家中的事务一无所知。只记得回府后要好好惩戒雨嫣,连家信都好久没寄了。

兴许她现在就得了信,会不会出来迎他?想到晚上的洞房,萧峰只觉得血往上行,热往下走,坐在马上都有些不舒服了。

黄弈看着跪在跟前的萧峰,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镇南侯快快请起,如今得胜还朝可喜可贺拿酒来朕要敬镇南侯和诸位将士们”

“皇上万岁、万万岁”将士与百姓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连敬三杯后,突厥可汗才被人从后面押了上来,跪在皇帝面前,交上降书,却表示愿意签订盟约,永世同大燕和睦相处。

长安城沸腾了

为庆祝胜利,皇上特意在皇宫内大摆宴席,准备庆祝萧峰得胜归来和突厥投降。

萧峰更想回府沐浴更衣,同家人团聚。可君命难为,只好随众人进了皇宫。

“来镇南侯干了这杯”皇帝对着坐在身侧的萧峰频频兴趣起酒杯。

“谢皇上”萧峰赶忙起来回敬自己的老板。

看着萧峰若有所失的出神,皇上嘿嘿一笑。“多日不回家,还是早些回去了”

萧峰脸一笑,“是想家了,只是不知道家中现在究竟如何了。”他也不怕众人笑话,大大方方地认了。

“是个男子汉”拍了拍手,皇帝开始分封奖赏。除得了许多的金银财宝,还一口气赏了萧峰三个突厥美人……

看着面前娇滴滴的美人,萧峰只觉得头大。如此这般得回去,娘子会不会直接回了娘家?

怀着忐忑,萧峰让程喜带着奖赏和美人慢慢回府,自己先行一步,骑上宝马良驹直奔侯府而来。来到近前,看到门前挂着白色的灯笼,萧峰心中一凛,家中出了事,莫不是沈氏……

不对,沈氏已随萧轩去了江南。这白灯是为谁?

萧峰木然地从马上下来,锁眉愣在府门口。守门的小厮看到了萧峰,跑上跟前,一边接过马的缰绳,一边朝府门内喊:“侯爷回来了”

跨过门槛越往里走,萧峰的心里越发不安。直到来在内门,看到穿孝的程管家和冯妈,他的脚有些软了。

“这孝……是给谁穿得……夫人、少爷呢……”萧峰只觉得眼前发黑。

程管家和冯妈扑通一声,双双跪在他面前。“侯爷……老奴不照顾好夫人……请老爷责罚……”

雨嫣出事了……

“夫人……她怎么了?”萧峰失魂落魄的瞪着二人,胸口觉得憋闷。

“夫人……她……突发恶疾……去了……”程管家哭泣着说道。

萧峰只觉得咽喉处有些发咸,“何是去的……”

“中秋节夜里……”

“噗——”一口鲜血从萧峰的嘴里喷出,整个人差点晕倒在地上。

“侯爷——”

得了侯府的信,萧珍珍同何汉明紧急地坐着马车奔向侯府。何汉明还不忘反复提醒道:“见到兄长,千万别把嫂嫂死因成迷讲出去。兄长原本就急火功心吐了血,若再纠结与嫂嫂的死因,恐怕兄长的身体会伤了元气。多事之秋,少说为妙,万一真得触怒龙颜,只怕会连累几百口人的姓命听到没有?”

萧珍珍蹙眉想了许久,只好轻轻点头。“知道了……”

“再则一切只是咱们几人大胆的臆测,还没有真凭实据。待日后兄长身体好了,再说不迟。”何汉明苦口婆心的劝导着,生怕她嘴快,忍不住。

“知道了,罗嗦”萧珍珍不耐烦了瞪了他一声。

原本打算偷偷告诉兄长的萧珍珍,在看了萧峰狼狈不堪的憔悴像,乖乖地坐到床边劝慰他。“哥哥,节哀顺便,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嫂嫂不会愿意见到你这副模样了,哥哥起来吃药。

“珍珍……好好的……嫣儿怎么会……”萧峰摇头否认,坚决地不肯相信她已经去了。“珍珍,嫣儿是何恶疾暴毙的?是不是还瞒着哥什么事?”

“没——没有”萧珍珍急切地想逃开兄长的追问,面对他的追问,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

“说实话不要瞒我若真得是恶疾恶毙,为何不到边城报丧?”一想到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萧峰就一阵阵的揪痛。

“快说”

卷三 为妻 第三十九章 生死两茫茫 第三十九章 生死两茫茫

操作word错误,差点把内容删了。幸好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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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地看着双眼充血的兄长,萧珍珍湿着眼睛自袖子里掏出雨嫣的信。“这是嫂嫂留下的信……”

萧峰抢过信,抽出信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前模糊了。

“夫君:嫣儿失信了……这残躯病体实在拖不到再也夫君重逢之日了,还望夫君原谅。原本以为身子无碍,以为能与夫君相守百年,谁曾想……

医难自医,嫣儿命该如此吧……

怕夫君为嫣儿这等小事分了心神,已知会管家和小姑,无须去边城报丧,请夫君莫要错怪他人。至于宇儿那里也不要讲了,省得分心,等他学艺归来去坟上添柱香就好。

与夫君成亲四年有余,朝夕相处不足月余,亦或真是有缘无分。还望夫君珍重,早日另觅佳偶白头携老。

雨嫣 敬上”

轻飘飘的一张纸,在萧峰的手中颤抖,最后被他揉搓在团握在手心。对着他娇笑、不必言语就能读懂他的眼眸,再也看不见。让他听着舒服、温暖的声音没了……

“她……受苦了吗?”萧峰眼中含泪,哽咽着问道。

萧珍珍抹去眼泪,摇了摇头。“嫂嫂没受什么罪,发病也就一、二个时辰,就去了。”

萧峰幽幽地叹了口气,冲萧珍珍摆了摆手。“我累了……”

“哥,把药喝了……”萧珍珍再次将药送到他嘴边。

萧峰接过墨黑的药汁,抬头一饮而尽。将碗交到妹妹手上,他便闭上眼睛躺回床上。嘴里中苦的,可他的心更苦……

见萧珍珍端着空碗自萧峰的卧房里出来,何汉明和程管家都走上前。任程管家接过手中的药碗,萧珍珍只是抹泪摇头。“喝过药睡下了。”

何汉明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三人走出一段,他才转头问程管家。“侯爷的病……”

“郎中说侯爷连日赶路身心疲惫,突闻噩耗急火攻心,气血不畅才会吐血。血吐出来病算好一半了,这段日子,还需侯爷保持心情愉悦,忌大喜大悲。”程管家将朗中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回。

“忌大喜大悲?”萧珍珍苦笑着说道,“倒是想找大喜,喜从何来?”自嫂嫂走了,侯府上下哪还有喜事?她走了,侯府里的笑声好象也走了……

近乎****未眠的萧峰,次日早早便起了床。在早餐桌边看到了昨夜未走的妹婿和妹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等会要去夫人的墓地,去准备一下。”他才坐下,就对身边的程管家吩咐道。

程喜一怔,又马上回道:“是,侯爷。这就去准备。”说完,他便匆匆出去准备忌扫事宜。

“哥,小妹陪你一同去吧?”萧珍珍小心的开口。

萧峰默然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吃过饭,早点回去吧。没事了,家里还有孩子、婆婆要照顾。等过些日子,带庆山、庆水来玩。”

萧珍珍还要再说什么,桌子下的脚被何汉明踢了一下,看过去他正轻轻地摇头。知道多说无益,萧珍珍只好咽下即将脱口的劝慰,也许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活活生的爱妻没了,只剩一堆黄土和冰冷的墓冰,看着墓冰上冰冷的字,萧峰的心就象被尖刀狠狠地划过,热辣辣地抽动。

程管家摆放好忌品,远远的走开了。

萧峰点燃三柱香,在坟边席地而坐,边烧纸,边微笑着在口中喃喃道。“嫣儿,对不住,夫君来晚了,让嫣儿久等了。一路上就想着早点回长安城,与嫣儿洞房,生下一男半女的,就不怕嫣儿再提和离之事了。没想到,还是迟了……还不如在边城时就圆了房,怀了身孕,兴许就能绑住嫣儿的腿脚,不能羽化成仙了……”

他觉得自己是比牛郎还要笨的蠢蛋,明明抱着仙女的羽衣,最后还让她飞走了。“嫣儿,下世再做夫妻可好?萧峰定会对嫣儿如珠如宝,守在嫣儿身边寸步不离。再重逢,一定马上就与嫣儿圆房,不再让嫣儿有飞走的机会……”

点燃面前的纸钱,萧峰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雨嫣的那个上元节。“嫣儿,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对,叫为夫什么吗?大叔?亏你叫得出,现在想来一定气恼为夫误你的好意,故意为之。”

摸着自己下巴浓重的胡须,他笑着摇头。“只比嫣儿大十岁,怎么就成了大叔?一句大叔,倒真得把为夫叫傻了”想起往事,酸涩甜蜜齐上心头。“嫣儿……等到下一世,还要好久,想一想都觉得心寒。怕这世上再难找到象嫣儿这般的解语花了。嫣儿,等着为夫,绝不可改嫁。不然为夫下去,也会把嫣儿抢回来,狠狠地修理敢娶本侯夫人的无赖”

想到与雨嫣重聚,虽然杳杳无期,萧峰的脸上还是笑意融融。

隔着远些,程管家看着萧峰坐在雨嫣坟前低语谈笑,心里担心难过自不必说,又苦于无有良策让侯爷早日走了悲痛。

是不是应该再给侯爷娶房正室?也许日间久了,侯爷会慢慢将夫人淡忘……

逝者如斯,生者为大。程管家暗自向雨嫣祷告,求她保佑萧峰早日觅得贤妻,替侯爷开枝散叶。

主仆所求相左,若雨嫣真得躺在棺内,还真会让她为难。

回程时,萧峰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坐在马车里,他竟昏昏睡去。只到马车在侯府门外停好,程管家在外连喊三声,他才缓缓醒来。再次站在府门口,萧峰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直到看到府门前的白灯笼,象当头拨了冷水,醒了。感觉府门内淡淡的萧瑟,萧峰几乎想抬腿往回跑,再回到雨嫣的坟前,都比回到里面温暖。

可毕竟是自己的家,家中再没有他眷恋的人,只剩下责任与义务,他却不能逃。微微地叹息,萧峰重新抬起腿走进侯府,走进没有雨嫣和宇儿的寂寞。

“侯爷回来了,妾给侯爷请安。”姜氏喜笑颜开的迎上来,见到萧峰嘘寒问暖。“快过午时了,侯爷一定饿了,妾已经让他们准备开午饭。侯爷才喝口茶,润润喉咙。”

姜氏绕着萧峰团团转,惹得他直皱眉头,他突然觉得姜氏如呱噪。只顾着重见侯爷高兴了,却没细看侯爷的面色。

如今侯爷的女主子又只剩下她一人了,头上没了正室的管束,侯爷又得胜还朝,姜氏自然喜不自胜。甚至在雨嫣暴毙之后,一连数日的夜里,她都会蒙上被子偷笑。

正室没了,少爷又不在家,只要她能服侍好侯爷,早日怀个一男半女,还怕日后没有指望?

想到此,姜氏越发殷勤,脸上的笑脸更是多了几分。“昨儿妾就想去见侯爷,可听说侯爷身体欠佳,妾就未敢打扰。今儿定要好好服侍侯爷,有事侯爷尽管吩咐。”说着,姜氏绵软身子就靠了上来,柔美的纤指贴心的爬上萧峰的额角,轻轻地按揉着。

一股脂粉味窜入萧峰的鼻子,他皱着眉推开她的手臂和整个人。“该用午餐了。”应着他的话,下人们提着食盒走进来。

见有人进门,姜氏悻悻地走开,摆出十足的主子像,看着下人们摆好午餐。她禀退众人,笑吟吟地说道:“侯爷,用餐……”

萧峰皱着眉,没抬眼,淡然的坐到餐桌边,接过姜氏递上来的筷子。面对满桌的美食,他竟全没有味口。若雨嫣和宇儿在……

萧峰忍不住又想起三人在边城一块用餐的模样,虽然共同进餐的机会不多,可看着他们,他就会食欲大增,而不象此刻这般索然无味。

“侯爷还尝一尝这道清蒸鱼,味道一定美味。”姜氏站在萧峰的身边,替他夹了一块鱼肉。

用筷子挑了挑了碗中的鱼肉,萧峰轻轻地夹起放进口中,却没有任何鲜美的感觉,反倒是咬了一块棉花。

无味

萧峰放下筷子了,摆了摆手。“没有味口,不吃了。也别再忙了,快吃吧。”

“不吃饭哪来的力气,侯爷还是用点吧。”姜氏又替他夹了块轻淡青菜。“您再尝一尝这个。”

萧峰依旧低头晃了晃脑袋,眼睛正发瞄上姜氏鲜艳的指甲。

眉头一皱,萧峰顺着姜氏的手,又往她的身上、脸上、头上看去,越看眉头越紧。

姜氏为见萧峰特地打扮了一番,不只染了手指,还涂了粉,抹发胭脂。将萧峰住日送她的面头、手饰也都武装在头上,身上更是换了件银粉的裙子。衬她花容月貌,人比花娇,只是她去忘记了一样……

“成什么样子?”萧峰的浓眉终于抑制不住的立起。

姜氏微怔,无限委屈的望向萧峰,仿佛在控诉他的不识风月。“侯爷……”

看姜氏这副模样,萧峰有得只是厌恶。“穿着、打扮成这副模样,欲意何为?家中主母刚刚故去,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干什么?没了主子,真得就忘了自己该守的分寸了?”

萧峰忍不住横眉立目,对姜氏的不知分寸,很是烦感。再想到可能藏在其中的玄机,他就更为恼火。

姜氏暗自叫苦不跌,只顾着高兴,想着如何讨好侯爷,却把这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准确地说,应该是面对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她忘乎所以。

糟糕

卷三 为妻 第四十章 挂官远行 第四十章 挂官远行

明日开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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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理亏,姜氏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听闻侯爷归来,贱妾情难自禁。只想着如何令侯爷开心,忘了应守的分寸。贱妾任凭侯爷处置,只是求侯爷念在贱妾是无心之过上,从轻处罚。”

依姜氏对萧峰的了解,如果一味的否认过错,只会令他更为烦感,处罚也会愈重。还莫不如承认过错,请求从轻发落。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萧峰淡漠地睨了眼姜氏,“无心之过?住在一座宅子里,夫人故去,该守什么禁忌都不记得了,会是无心之过?怕是有意为之吧?”

雨嫣离世,如同剜去他大半颗心脏,痛不欲生。见姜氏涂脂抹粉,笑意盈盈,他如何能释怀?

“侯爷……”姜氏还妄图再辩白几句,萧峰冰寒般的眼神,让她识趣地闭上了嘴。

“禁足一月,抄写《女诫》百篇,下去吧”说完,萧峰便冷冷地摆了摆手。

姜氏嘴角合翕,最终还是闭上,乖乖地回自己的住处。只是在她转身背向萧峰时,她的脸已扭曲的面目全非。

“嘣——”姜氏重重地椅子踢翻在地,“顾雨嫣活着占了正室之位,死后为何总是阴魂不散?勾着侯爷的魂,搅得别人不得安生”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杜绢赶忙关上房门。“若是传到侯爷耳中,怕是要惹出天大的祸事。”跟着这种不知轻重缓急的主子,下人都得跟着遭殃。

“足了禁了,罚也罚了,莫不是还要卖出去不成?”姜氏忿忿地坐下。

就是个妾,还不是说卖就卖?杜绢不断腹诽,可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劝道:“夫人,何必同一个死人一般见识?日后就只有夫人守在侯爷身边服侍,还怕没有机会不成?夫人这段日子,只要能忍人所不能忍,侯府日后还不是您说了算?何必同侯爷拧着,惹他不高兴?夫人,西头的院子里,还住着皇上刚赏赐的三个突厥美人呢”

杜绢的话犹如一记响雷划过姜氏微晕的大脑,她一下子清醒了。怎么就把那三个突厥狐狸精忘得死死的?

若她禁足的一个月,三个狐狸精勾住侯爷的魂,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该如何是好?”姜氏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眼前浮现萧峰与三美人歌舞升平的景象。“岂不白白便宜了三个狐狸精?”

瞧着姜氏手忙脚乱的囧状,暗自卑视姜氏的浅薄。看足了戏,杜绢才微笑站劝慰道:“夫人莫急,侯爷的为人,夫人最清楚不过。侯爷并非好**之徒,一时间那三人应该还缠不上侯爷。夫人只需稳住心神,用心抄写《女诫》,让侯爷知道夫人的真心改过,夫人定会与侯爷合好如初的。”

旁观者清,经杜绢提高醒,姜氏悬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急得脑子都糊了侯爷是个长情之人,三个狐狸精应该不会如此轻易得手还是杜绢考虑周全,有赏”

“谢夫人”有银子拿,杜绢早已笑弯的眉眼,仍不忘规规矩矩的道谢。

躺在雨嫣卧房的床上,萧峰仿佛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明明她的应用之物早已焚烧掉,可他还是闻到床帐内浮动的香气。

“嫣儿……”呢喃着她的名字,眼角的泪花无声的落下。曾经信奉男儿有泪不轻掸,如今却知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到那个为他操持整个家的娇人,心里除了懊悔伤心,就是回忆。每日守在侯府里无所事事,寻找她的留下的影子恍惚度日。

幽幽地长叹一声,萧峰猛地从床上坐起。雨嫣去了,空空地大宅院没了生气,倒不如出去走一走,去看看宇儿、二弟。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第二日萧峰早起后剃去了脸上的胡须,换上朝服拿着连夜写好的奏折,骑马上早朝去了。当朝廷大臣在早朝上见到镇南侯,俱是一惊。

镇南侯得胜还朝,却偏偏赶上夫人暴毙,皇上特地准了他一个月的假。这才短短三日,他怎么就又来早朝了?

莫不是又有什么军国大事?

萧峰只是随着人流向大殿而去,众人的窃窃私语,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只求皇上能恩准他的奏折。

卯时一到,众臣齐呼三声“万岁”之后,皇帝身着龙袍端坐在朝堂内的龙椅之上。在大臣中意外看到萧峰时,他微微一愣。

他为何会出现在早朝之上,莫不是他听到什么闲言闲语,亦或是雨嫣留下了什么证据,他是还质问朕的?

做了亏心事,皇帝再见面色无波的萧峰,自然心中打鼓。

就连皇帝身边的刘海也是暗自一惊,心下怀疑莫不是他偷骨灰时,留下了什么马脚?

上面主仆二人,暗自揣摩,下面萧峰却捧着奏折,毫不知情。大臣们等了许久,未见刘海的声音,皆诧异的抬头偷瞄。

怪事不常有,今早特别多,刘总管不会突然失声,无法喊早朝了?

察觉到众人的异样,皇帝轻轻地咳了咳。“咳咳……”

刘海这才收回神,往前一步,高声唱和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话音未落,就有几位朝中大臣纷纷将奏折奉上,萧峰的也在其中。

拿起刘海有意放在最上层的奏折,皇上皱了皱眉头,原来他是……

将其他的奏折朝议批示过后,皇上将萧峰的奏折拿在了手中。“镇南侯退朝后,到御书房。”

“退朝——”

“镇南侯乃大燕之功臣,战无不胜、军功显赫,为何突然?”黄弈颇为苦恼地皱紧眉头,仿佛有人有剜他的肉,满脸显不得,眼神一直盯在萧峰身上。趟若有半分异常,休怪他心狠手辣……

“启禀皇上,如今突厥已平,大燕边境之患已除。况且有萧家祖训言明:战时疆场,平是种田。如今天下太平,再无内忧外患,也是萧峰解甲归田之时,还求皇上成全。”萧峰诚恳地拱手求辞。

“镇南侯实在是大燕的栋梁之材,若朕准奏,只怕天下人会指责朕,不善用治国良臣。”黄弈左右为了摇头,目光一直离不曾离开。“镇南侯还是留下来吧战胜突厥之功,朕还未大佳封赏……嗯……明日朕就在早朝上改封镇南侯为镇南王……”他还是没停止试探萧峰。

萧峰那个实心眼儿,真以为皇上要加封他的爵位,吓得赶忙跪去推辞。“皇上使不得平定突厥,乃皇上运筹帷幄、军士们奋勇杀敌,倾全国之力而得来之功。臣万不敢贪天大之功,臣至多不过是会舞刀弄剑的军头,哪里是什么栋梁之材。久经战事,臣已心身疲惫……嫣儿又……臣实难再担大任。如今只想遍访名山大川,省得守在侯府,嫣儿一直在眼前晃……实在是……”

见萧峰对雨嫣一往心深,黄弈颇为吃味。不过想到她如今的安置之处,心下又生出几分得意。“镇南侯对夫人如果是一网情深,可朝廷也离不开镇南侯。若朝中有事……”

“皇上只管放心,身为大燕子民、大燕的兵丁,只要皇上告令一出,萧峰必会再度为大燕披挂上阵,奋勇当先”萧峰虎目炯炯,周身散发着冲天豪气。

虽对萧峰心存芥蒂,黄弈还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位真汉子。在他身上也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还同往日一样的刚直、憨厚,没有半分虚假。只是多了三分化不开忧郁,反倒添了许多英雄的苍凉。

“果然是我大燕好男儿”黄弈听得亦有些热血沸腾。“赏镇南侯黄金万两”

“皇上这黄金万两,臣不敢受。还望皇上将黄金万两赏予各位军士和那些阵亡军士的孤儿寡母。臣替他们谢皇上圣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萧身五体投地,头磕得邦邦响。

“好了、好了,明儿朕就下旨将黄金万两分到他们手上。”黄弈满意地点了点头。花银子、收买人心的事,还是由他做的好。“镇南侯还有何求,尽管讲出来。”

“臣蒙皇上赏识,才有名扬天下之机,足矣再则皇上对萧家的封赏已恩泽广播,别无他求。”此话若出自他人之口,黄弈或许会觉得对方过于阿谀奉承,出萧峰的口中讲出来,就特别的诚挚感人,这正是萧峰发自内心的赞颂。

黄弈见萧峰对他依旧谨守君臣礼术、顾念君臣之谊,态度依旧诚肯,并未见任何异常,黄弈的心才慢慢放下。看来雨嫣将蛛丝马迹都处理得极为妥当,萧峰并未有半分怀疑。

放他出去也好,长驻长安城内,万一市井流言传到他耳中,或被他发现雨嫣的死因蹊跷,非出大乱子。

“罢了,出去走走也好”黄弈摆出心如刀割的模样,“准奏”

“谢主隆恩”

萧峰辞官之事,就象长了翅膀,不多时就传遍了长安成。而一直守在侯府旁边的乞丐一骨碌爬起身,转过两条街他飞快地上马,出了长安城,直奔江南而去。

主子们还等着呢

“终于辞了”雨嫣展开信写,读信上的字字句句,不住地点头满意。“总算有好事……”

“侯爷马上就要出长安成了,小姐不打算去……”小秋欣喜地追问道。

雨嫣淡淡地摇头,“时机还未成熟”

卷三 为妻 第一章 杭州 第一章 杭州

晚了,明儿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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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下雪了”囡囡打外面捧着刚刚握好的雪球跑进来,笑吟吟地举到雨嫣面前,一双小手冻得通红。

雨嫣接过囡囡手中的雪球,又握了握紧,放到旁边的桌上,用帕子帮她擦手,将那双红红的小手握在手心。“看这手冻了,娘亲给暖暖,哈——”

逗得囡囡格格直乐,“外面的雪可大了,娘亲一起去玩。”

“再多穿些,娘亲同囡囡一起去玩。”雨嫣让小秋拿来囡囡和自己的斗蓬、戴好手套、帽子。全副武装的娘俩在园子里同小秋和丫环们打雪仗,引得王嬷嬷坐在回廊里笑眯眯地看着。

来杭州也有三个多月,雨嫣又同曾管家一家住在了一起,每日陪着囡囡嬉戏玩耍。仿佛又回到了住在刘家庄时的模样,无忧无虚。

原本打算从船出海,直奔泉州,或是沈氏新建的小岛。可为了等长安城内的消息,也是想替囡囡寻亲,便在杭州暂时住下。

“好了,莫贪玩再受了寒,快回屋。”见她们娘俩玩疯了,王嬷嬷开口喊她们回房间。

雨嫣和囡囡四目相对,无奈地撅了撅嘴了。最后还是开心的笑着乖乖地回了房间。如今这园子里能管住这娘俩的,只有王嬷嬷了。

雨嫣和囡囡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斗蓬等交给丫环,顶着两张红得象苹果的脸,乐呵呵地坐到榻上喝小秋端上来的热奶。

江南冬季阴冷潮湿,曾管家特意选了这处铺了地龙的宅子,就是怕他们初到江南,不适应江南冬季的气候。

坐在屋里,看着雪景,喝着热热的奶,丝毫感觉不到雪天的寒意。腰包鼓鼓,不论到何时,都能过得滋润自在。

远离长安,同亲人住在一处,少了许多的烦心事,雨嫣的心情大好。许是换了水土,雨嫣的身量也抽长了不少,原本削瘦的小脸也有了点圆润的迹象。

小秋又从厨房端来新鲜出炉的茶点,几人围在一处吃着茶点、叙闲话。雨嫣替囡囡擦去嘴角的“白胡子”,一抬头,却看到小秋满怀心事的皱着眉。

“小秋有事就讲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千万别闷在心里,作下病就不好。”雨嫣感觉小秋这几日都有些心事重重。

看了眼担忧的雨嫣,又看了看自己的婆婆,小秋犹豫地咬了咬唇,不知如何开口。

“是不是运儿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替收拾他。”王嬷嬷可真是把小秋当亲闺女一样疼,弄得曾运报怨自己是上门女婿。

小秋闻言,眼泪竟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落,吓得雨嫣、王嬷嬷懵住了。连旁边的囡囡都开口劝道:“秋姨别哭,囡囡帮秋姨和奶娘收拾曾三舅。”

听到囡囡的话,小秋反倒“扑哧”一声乐了。犹豫再三,小秋红着眼睛说道:“小秋成亲快一年了……可到现在还……还没怀个一男半女,小姐……小秋是不是生不了孩子?”

“就为这?”雨嫣微怔,轻轻一笑。“成亲哪有一年,才半年多好不好?着什么急?”

王嬷嬷拉住小秋的手安慰道:“就是咱不着急,孩子慢慢就有了。改日娘陪你去庙里拜拜送子观音,万一没有也不要紧,娘绝不会让运儿纳妾的。”

“娘……”小秋就差扑到王嬷嬷怀里去了。

雨嫣直接抓过小秋的手诊脉,“拜送子观音先不急,先诊诊脉再说。”

王嬷嬷和小秋这才想起雨嫣会医术,忙擦去眼角的泪水,紧张地盯着雨嫣。

才搭上小秋的手腕,雨嫣一怔,不由皱着眉愈发仔细地为小秋诊脉,甚至还换手诊脉。

看雨嫣异样的神色,小秋和王嬷嬷的手高高地被揪起。

莫真得不幸言中,真得生不了?

“差点出大事”雨嫣放下小秋的手腕,只是不停地拍抚自己的胸口。“差点成为千古罪人”

“小姐……”王嬷嬷焦急地追问,而小秋早已吓得面色苍白,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一切都好”雨嫣欣喜地说道。“非常之好。”

小秋愁眉不展,泪水在眼中打转。“小姐不用说假话骗小秋,小秋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呜呜……”

“生不了孩子,谁说的?”雨嫣眼中一闪过揶揄,“哪个讲你不能生的?”

“嗯……小姐方才不是讲,出大事了……千古罪了……”小秋哽咽着说道,眼中满是绝望。

见小秋伤心欲绝,雨嫣再不敢耍弄她了,赶紧讲了实话。“刚刚那是在讲我和囡囡,不是讲你的。你能生,而且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啊?”王嬷嬷和小秋惊讶兼惊喜的定住身子,呆望着雨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姐方才讲什么?”

“方才我讲奶娘要做奶奶、小秋要当娘了,运哥再过半年就要当爹了”雨嫣笑吟吟地向她们报告好消息。

“娘亲,那囡囡是不是要当姐姐了?”囡囡不甘被遗忘,兴奋地拉住雨嫣的袖子晃呀晃。

“没错,囡囡要当姐姐了。当姐姐是不是应该照顾小dd或***呀?”雨嫣轻轻地点了点囡囡的鼻子。

“囡囡一定会照顾好弟妹,囡囡是个好姐姐”扬着得意的小脸,她成了最兴奋的一个。

小秋呆若木鸡的看着雨嫣,手小心的放在肚子上,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不敢相信,扁平的肚皮下已经孕育了她朝思幕想的孩儿。“小秋也要当娘了?”

王嬷嬷喜泪一劲儿地自眼角滚落,“小姐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准没错”

“可小姐方才说什么大事、罪人……”小秋还是有些迟疑,不会是小姐为了让她安心,而骗得谎言吧?

“不知道你有身孕,方才还拉着你到外头打雪仗。若不小心滑倒,不是要出大事?这千古罪人的帽子不就带上了?”想想都后怕,还没出三个月危险期,若再滑一步……

想到可能发生的意外,王嬷嬷和小秋俱是一惊,差点出大事。“真是差点出大事,以后可得小心些。”王嬷嬷小声叮嘱着。

小秋也是后怕,不住地点头。“再不敢瞎闹了小姐,用不用吃点安胎药?”

“孩儿结实着呢再则是药三分毒,咱们以小心些,多吃点好的、睡得好,比什么都强。”雨嫣摇头,微笑着安抚准妈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过会儿写出来给你一份。”

小秋婆媳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是掩示不住的喜悦。“谢谢小姐”

“又添新丁,喜事”雨嫣会心地笑了,家中许久没有好消息了。

“什么?”曾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又问道:“方才说什么了?”

“你要当爹了”雨嫣干脆跑到他耳边喊叫着。

“啊——”曾运皱着眉,捂着嗡嗡响的耳朵。“耳朵要聋了”清了清还在回响的耳朵,曾运的手定住了,再抬头时惊愕写在他脸上。

“小秋,你有了?”曾运小声加小心地问道,生怕声大了吓到肚里的娃儿。

众人好笑地看着曾运的傻样儿,只有小秋羞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啊——我要当爹了”曾运乐得直蹦,冲到小秋身边,想抱又不敢,缩手缩脚地围着小秋打转。“是真了?”

“傻样儿”小秋捂着嘴偷笑,全然忘了自己刚得信儿时的呆头呆脑。

“嘿嘿……”曾运只剩下傻乐了。

看着甜甜蜜蜜的二人,雨嫣替他们高兴,看着曾运憨傻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起另一个满是胡须得呆子,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雨嫣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几丝忧思绕上心头。他应该出了长安城,此刻又会在哪里?会不会又寻了一位红颜知己?

心头的愁怅化为淡淡地酸楚,雨嫣恍然若失的望着窗外,他们再相聚又会是在何时?

曾管家冲几人递了眼色,曾运扶着小秋,王嬷嬷拉着囡囡走出了屋子,就在曾管家也要退出房间时,雨嫣这才回过神来。“曾管家……”

“小姐……”曾管家收回迈到门外的脚,回身看着雨嫣。

“囡囡的身世查得如何了?”雨嫣坐在椅子上,也显意曾管家也坐下。

曾管家坐下后,见雨嫣面色平静,他才放心地说道:“有些线索了。听说去年余杭县有许多孩子被拐,已派人去余杭县打探去了。”

“嗯……有眉目就好。”雨嫣轻叹道。在古代找人还真不容易,也无法做亲子签定,不能急于一时,还得慢慢找。

“还有程家……”曾管家小心地提起另一话茬儿。

“程家?”雨嫣眼中寒光一闪,口气也变得冰冷阴森。“都打探清楚了?”

“打探清楚了。程家虽还是江南名门,可却大不如前。程老爷已经故去了,程老太婆还活着。原来的程少爷、程少奶奶,如今的程老爷、程夫人最多算是守城之才,经营着程家的祖产,不是很景气……”曾管家细细地将他打探来的消息转述给雨嫣听

“那陈家呢?”雨嫣死握着拳头,想起娘所受的折磨,她就会暗自心疼。留在杭州,除了因为囡囡,还因为她要报仇

卷三 为妻 第二章 夜探 第二章 夜探

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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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见娘亲饱受巨毒折磨、父亲为求娘亲染毒身亡,林家、顾家老人老来丧子,她幼年父母双亡,这血海深仇如何不报?

如今难得来到杭州,又改头换面成了二十岁左右的****,连姓名也都改成了“萧雨”。前世今生都叫顾雨嫣,原本想把姓改成林或沈的,又怕程、陈两家怀疑,她才改姓了夫姓。

萧雨?他的姓加她的名,跳进她的脑子里,她能想出最好的假名字。

“陈氏的娘家已经没落了,当年陈氏的老子是杭州知府,后来倒是又升了两级。可正赶上新帝登基,整束贪污,老子不小心被告。虽然最后只是被罢了官,却也散了大半家产,回了徽州老家。没多久,陈知府和陈氏的娘相继去世,只剩下二个儿子守着几亩薄田度日。”曾管家将陈家衰落史讲了个大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程夫人为了攀龙附凤,毒害娘亲,不想到头来,她中意的亲家也没落了……可笑之极”水中捞月,最后两手空空。雨嫣不屑地轻笑。

“若当年程家知道‘沈氏’内幕,只怕会夫人捧在手心,生怕碰到……一群见异思迁的小人”对于恩将仇报的程家,曾管家甚至不屑去想起。

雨嫣思忖片刻,“曾管家,程家人见过你吗?”哪怕见过一面,也不能再出现在程家人面前。

“当年老主人云游时,只带着小童,老奴当年还在长安城里掌管沈氏,从来没见过程家人。不过……老婆子当年可一直跟在夫人和小姐身边,她应该见过程家人。”自己老婆子是老夫的陪嫁丫环,每年跟着她们进出程府,应该见过面。

“那这段日子,绝不能让她同程家人见面,不然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还是有小心为上。

“是,小姐……”曾管家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程家经营何种营生?”江南名门,只是不知道程家还又会是何种手段?

“还在做茶庄和丝绸生意。”几十年如一日,倒也成了南方颇有些名的特产。曾管家瞄了一眼雨嫣,不知道小姐又打算在杭州闹多大的风浪。

“好……咱们在杭州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还需徐徐图之。派人接着盯着……”雨嫣轻敲桌面,盘算着如何下第一步,顺利地小赢一回。

有了雨嫣想到了自己制的奇药。最大的恐惧都来自人的内心,先让她们自己吓自己一回。

是时侯讨还血债了

“曾管家,夜里程家的守卫严吗?”她诡秘一笑。

程府内

二十多年前的程夫人,如今程老夫人已是头发花白。此刻她正坐在大厅之上大声申斥儿媳陈美贞。“好好看一看看看自己做的好事”说着,她将摞账本摔到地上。

陈氏面色恭谨,眼中却闪过怨恨。她乖乖地打地上捡起账册,大致看了几眼,额角便见了汗珠。“这……”

“还有何话讲?家贼难防竟然偷拿程家的家财贴补你们陈家?这是败家,是什么?如此下去,程家早晚败与你手”程老夫人越讲越气,桌子拍得巨响。“马上交出家中所有账册、钥匙,这个家不能再让你管下去了”

陈氏气得全身轻颤,不过就是从帐上支了千把两银子,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吗?想当初她娘家风光时,程家占陈氏的好处,都忘了?

心恨难平,陈氏忍不住报怨了几句。“不过就是千把银子,想当初借陈家的势,程家可没少赚银子……”

“住口”程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碗扔了出去。“做错了事,竟还敢顶撞婆婆,实为不孝”

“不孝?为老不尊,还用让晚辈孝敬,没门儿”陈氏也不想再忍让了,开始破口大骂。“当初为了攀龙附凤,让书怀迎娶我这位杭州知府的千金,婆母难道忘了自己干的好事?”

程老夫人一听,疯了似的起身扑向陈氏。“住口还不是你这毒妇害的?全是你这毒妇与你母亲那老毒妇的主意”就因为此事,夫君和儿子渐渐疏远她,既使坐在一桌吃饭,也很少讲话。

因为恩将仇报,夫君的声誉尽失,怀着林家无限的愧疚,他去了。他甚至不让妻子、儿媳为他披麻戴孝。

儿子书怀本不愿同陈氏洞房,后迫于陈家的势力,程老夫人硬逼着儿子洞房、生子,直到长孙程明林出生,程书怀才另纳了两房妾。

母凭子贵、娘家又是高官,程老夫人便将程家主母的权力交给了陈氏。直到陈家没落,程老夫人想自她手中收回主母的权力,可陈氏却是装傻冲愣,硬是又霸占主母权力近十年。

程老夫人等到孙儿媳妇进门,陈氏还是一家主母,二人之间的争吵就没断过,互有胜负。程书怀乐得躲起来,面对两个无知的****,他时常会想温柔善良的林妹妹好,只可惜……

坐在正厅里早已入定的程书怀,见两个女人又要开始了,他淡淡地描了一眼,冷漠的拂袖而去。

“将钥匙交给孙媳妇,你这毒妇,休想再当什么主母交出账本”难得机会,绝不能错失良机,今日定要将毒妇的权力夺走。程老夫人身边的人也极为机警,也是受了程老爷的指示,死死的抱住程老夫人,将两人隔开。

程老夫和陈氏就隔着下人对骂,什么难听,不堪入耳

陈氏的气焰也很嚣张,隔着几个人吼回去。“就不交只要活着一日,就是程家的主母,谁都别想夺权”最后还不忘剜自己的儿媳,恨儿子不来帮忙。

“陈氏——”程老夫人怒喊着,可却碰不到陈氏,干着急

程家大厅里乱作一团,程明林牵着自己的娘子也溜了……

曾经因权势、利益亲如母女的二人,只落得互相对骂

活该

是夜,有几个黑影窜进程府,一刻钟之后,几人又平安、平静的跑出程府。仿佛从未发生过何事……

直到第二日早上,“啊——”

程府内外的墙上,用蓄生的血堂而皇之的写着几个大字。“杀人尝命欠款还钱林心怡来讨债”

程老夫人看着满墙的血腥大字,眼角不断的抽搐。“这是谁干的?”她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惧,难道世上真得有鬼吗?

她真得来讨债了?林心怡、林家所有人,对程老夫人来讲都是个不能提的禁忌。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

“是谁干的,站出来”程老夫人声嘶力竭的怒喊着。

府内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又都低下头。没人言声,触那个霉头。

闻讯赶来的程书怀夫妇和程明林小夫妻,看着满眼的血字,也是心惊肉跳。

“心怡……”看着熟悉的名字,程书怀仿佛又看到那如仙子般美好的女子,曾经要成为他妻的女子,不觉又陷入过往当中。

看着夫君那副痴傻的模样,陈氏恨不能活剥了那人的皮。“是谁干的”

依旧是静悄悄一片,无人应答。

程明林小夫妻则是一头雾水,难不成程家还欠别人债?“娘,这个林心怡是何人?”

“闭嘴不该你问的,不要问”陈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转回身又开始追问。“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第一个发现的?”

“回……夫人,是奴婢……”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走出来,“奴婢早起来给老夫人打洗脸水时,才看到的……”

“昨儿夜里,谁听到什么动静了?”陈氏目光毒辣的盯住下人,想要发现点什么。“讲出来有赏”

管家这时站出来说道:“夫人,昨晚上风大,吹了****的西风,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

“昨夜里的护院呢?都睡死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这些字是怎么到墙上去的?”陈氏不依不绕的追查,她的后背早已被吓得湿了。

这只是进来悄无声息的进院写字,万一……

程府上下,还不就象一堆白菜似的让人剁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这字迹,应该是六个人写的。六个大活人,夜闯程府,府中无人查觉,这还了得?

“是鬼……”程老夫人明显抖作一团,“林家人来报仇雪恨了,林心怡的鬼魂来索命在旦夕……”话音未落,众人面色一变。

“闭嘴不准胡说”陈氏恨不堵住程老夫人的嘴,“这分明是有人与程家作对,难里是什么鬼魂?”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程书怀神情恍惚的喃喃道。

陈氏再也忍无可忍,又羞又恼,含着泪喊道:“滚别在这里丢人显眼她已经死了早死了死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灯火阑珊处?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毒妇”程书怀冷冷地斜睨眼陈氏,便转身离去,口中还呢喃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程书怀混蛋就是陈美贞这毒妇,为你生儿育女。你却念念不忘早死的林心怡……想她,就去找她”对着夫君冷漠离去的背影,陈氏嚎啕道。

卷三 为妻 第三章 鬼火! 第三章 鬼火!

对于陈氏的怒吼,程书怀的脚步都没停过,独自带着满身的哀伤走出了园子。

程明林紧忙禀退满园子的下人,同娘子轻声安抚惊吓到的程老夫人陈氏。

听着陈氏歇斯底里的尖叫,趴在房上的曾运才满意在昏暗地晨光中,穿房越脊地借着冬日早上的阴霾离开程府,将程家的纷乱抛在身后。

冬日的早晨异常湿冷,家中无人上朝,除了点炭烧地龙的,雨嫣就特准下人冬季可以睡到正卯时,辰时用早饭。

打程府回来,天色还早,曾运干脆利落地脱去身上湿冷的衣服,钻进床帐之内抱着老婆睡了个回笼觉。

当曾运小心翼翼地扶着小秋来用餐时,众人已经等在餐桌旁了。

小秋的面色泛红,“小秋的身子好着呢,可夫君他偏偏……”夫君将她捧在手心,她心里自然甜蜜蜜,可是若总是上小姐、公婆等她一个,她还觉得难为情。

“还是小心些好,难得运哥哥也知道心疼人了,难得……小秋嫂子,咱不急,肚里的娃儿才是最重要的。”雨嫣搂着身边的囡囡,笑着拿两人逗笑。

小秋的脸红到了耳根处,曾运皮糙肉厚毫不在乎。“嫣儿讲得对,咱不急,娃儿最重要了。”

“哈哈……”众人被曾运城墙般厚实的面皮逗笑了。

吃罢早餐,王嬷嬷和小秋领着囡囡回房做女红,曾家父子和雨嫣则到了书房。

“运哥哥,昨夜程家如何?”若不是奶娘她们在,早餐时雨嫣就想问他的。

“昨夜程家老小睡得香甜,我倒是忙了大半夜。不过能看到今早程家的慌乱,也值了。”曾运得意地邪邪地翘起嘴角,“程家上下,吓得面色血色。那个程家老婆子吓得脚软,陈氏暴跳如雷,程书怀则神叨叨的念道……她在灯火中……”

“她在灯火阑珊外?”雨嫣笑着接口。

曾运轻轻咳嗽了一下,笑了笑。“对、对,是她在灯火阑珊处……”

“平时不读书,到关键处连句话都学不来”曾管家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曾运尴尬地缩了缩脖子,“一看书就困,没法子……”

看着他的囧样,雨嫣捂着嘴偷笑。曾运无奈地抽了抽嘴角。“看笑就笑吧,千万别憋出什么病来”

“曾运”曾管家恼火地瞪着他,他对雨嫣的不敬,彻底惹火了老人家。

曾运紧忙正襟危坐,真心悔过的模样。雨嫣忍住笑意,赶忙转移话题。“茶园和丝绸庄那边如何了?”

“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曾管家办事一向谨慎,雨嫣完全不担心。“小姐打算何时?”

“快过年了,开始准备年货了,正是好赚钱的好时侯……”雨嫣笑吟吟地说道。“得让他们少花钱,多买货,过人乐呵年。至于程家就不必了。”

“不必了?”曾运一愣,马上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程家是别想过好年了……

陈氏看着大掌柜交上来的帐册,拧着眉头,脸也阴沉下来。“上个月绸缎庄子为何只赚了这点银子?比往日少了这许多?快到年节了,怎么进账反而少了?”

大掌柜也苦着一张脸,“夫人有所不知,上个月咱们绸缎庄附近突然冒出许多家云霓绸庄。绸缎、绵缎,甚至粗布都比店里卖得便宜……”

“云霓绸庄?”陈氏若有所思的重复道。“在每家旁都有?”情况有些不寻常。

“是的……起先还没发觉,后来……每个掌柜来送帐册时都报怨,这才……”大掌柜含糊不清,深怕陈氏会追究他的错误。

陈氏皱着眉摆了摆手,“查过云霓绸庄的底吗?”

“云霓绸庄刚刚开业不足一月,听说主子是跑船赚了银子,来杭州开绸缎庄子。出手很大,十几家店铺同时开业,还兼了成衣铺子,听说选个可心的衣裳样式得花好些银子,可偏偏店面人流如梭……”说到最后,大掌柜也跟着哀声叹气。

“同时开十几间铺子,还就开在咱家们旁边……”陈氏暗吃一惊,再联想到前几日墙上的字。“云霓裳的主子姓什么?”

难不成真得是她魂魄?

“姓萧,听说年纪不大。”大掌柜也就打听出这一星半点儿。

“姓萧?”陈氏将自己和程家曾经得罪过得人统统过了一篇。“老家哪里的?”

大掌柜摇了摇头,其他的一无所知。

“回去查,一定要把云霓裳的底查清楚,有消息马上来回。”云霓裳分明就是冲程家来的,可姓萧的来历,让陈氏一时猜不透。

会不会和林心怡有瓜葛?

当初林家三口回了长安,他们也一直打探过消息,知道她命在旦夕,谁知后来还嫁给了顾家嫡长子,再后来林家人和顾家长子离开了长安城,没了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二十多年前作下的孽,成了陈氏的一块心病,只要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想到会不会是林心怡来复仇了……

加上前些日子,程宅不得安宁,陈氏就加的坐卧不安。甚至有时不敢闭眼,生怕林心怡的鬼魂会在梦中勾走她的魂魄。

这个姓萧的又没头没脑地撞进来……陈氏觉得她的头都快炸了

程书怀考中的举人,家中的店铺、农庄、田地,他一概不管。程老夫人整日叫嚣让别人管家,程府正是她在苦苦支撑。若换个人只怕……

儿子程明林年逾二十五,可对生意毫无兴趣。前几年考中举人,更是以商人为轻,整日与娘子吟风弄月。儿媳何氏出身书家门地,也是个帮不上忙的主儿。

倒是她七岁的长孙程昱文,自小对术数颇感兴趣。只是等他成年,她已近花甲之年了。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程家撑住,完完整整地交给孙儿手上。

只是眼前的萧氏又会是什么来头呢?

陈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雨嫣这里已经开始点数新赚进来的银子了。看着账册上多出来的银子数,曾运不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眼没花,这数没算错?”

“合过三遍了,不会错的。”雨嫣笑着确认。

“才一个月就赚进这么多银子?嫣儿这脑子是怎么长的,里面都装了什么?点石成金术?”说着,曾运还伸出手敲雨嫣的头。

雨嫣笑吟吟地躲避曾运的魔爪,曾管家原本想训斥曾运,但见雨嫣难得如此高兴,便埋头盯着帐册,故装不知。

实在躲避不开的雨嫣,用手指轻轻地指了指曾管家。曾运这才匆忙收了手,换了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如此经营下去,不用半年程家就应该败了”

“未必”程家营几代,家底颇为殷实。“程家积攒几代的财富,只用半年就亏光了?不大可能。”雨嫣冷静地平诂眼前的形势,未没有盲目乐观。

曾管家抬起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小姐讲得极是,要想拖垮程家最少也得一、二载。”

“正好慢慢来,越快越亏……娘亲可是忍了尽二十年……”想起记忆中羸弱绝美的容颜,雨嫣的心还是会揪痛。“娘忍了二十年,折磨他们二年,不算多……”

曾运、曾管家同时想起刘家庄顾家那位温柔、绝色的女主子,父子两的眼睛红了。

“娘的,绝不能便宜了他们。今晚再去程家,非得搅得他鸡犬不宁”曾运咬牙切齿地发狠。“一会儿就去准备些儿狗血,夜里再去鬼画符”

对不仅要在物质上掠夺,更要在精神上摧残。雨嫣眼睛闪闪,心中又生出一条妙计。“运哥哥,总用一种法子,他们就不怕了。今晚换一种……”

曾运来了精神,“什么法子?”

“伏耳过来。”雨嫣冲他神秘一笑,在他耳低低地说着,而曾运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得象魔鬼。

“如然是条妙计”曾运兴冲冲地站起身,“马上就去准备,管保今夜让程家人无法入睡”

曾管家也不拦着,重新合算账目,不过他心里的憋闷却少了许多。

入夜,雨嫣小心将一个小瓷瓶交给曾运。“这个有毒,涂抹时记得带上皮手套。用过之后,不能留活口。手套一定记得在外面烧干净了,回来一定记得洗手……”她还不忘小心地嘱咐他。

“放心无事。若不是这东西有毒,真希望能涂自己身上,吓死他们”曾运有些遗憾的叹道。

“千万别做傻事,就是用到狗身上,都觉得是作孽。记得替他超度一下,让他下一世投生为人”雨嫣心里也是很纠结,可是为了报仇,也只能如此了。

“是可惜了一条狗,他们连狗都不如。”曾运也有些舍不得,幸好是买来的,不然他更下不去手。“时辰不早了,先走了,还是去接狗去呢。”

雨嫣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最后叹着气回房间去了。

程家自上次狗血上墙之后,宅子里也加强了戒备。夜里值夜的家丁也多了一倍,倒还真清静安全了一段时间。

只是今夜?

“啊——”惊恐万状的尖叫声划破程家安静的夜晚。

三、五个守夜的男人,盯着远处晃去的鬼影,瘫在地上,紧张地抱在一起。

“鬼火——救命啊”

卷三 为妻 第四章 吓死你! 第四章 吓死你!

“鬼——”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整个程府瞬时开了锅披上外衣冲出房间,黑夜中一个泛着幽蓝色萤光的影子在程家内宅内乱窜。

“啊——”

“鬼——”

吓得众人纷纷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或是透过门缝、或是捅破窗纸,偷偷地向外望。

那幽蓝色的影子丝毫没有离开了意思,不停是在程老夫人的院子、陈氏的院子、程书怀的院子间乱窜,尖叫、惊呼在程府内此起彼落。

面如苍纸的陈氏瘫软在地上,许久过后,惊吓过度的丫环们才手脚颤抖地将她自地上扶起。“夫人……”

“鬼……”陈氏神不守舍地低语,“林心怡来了……她又来了……”

丫环不知道陈氏口中的林心怡是何人,偷偷的转身双手合实,口念佛祖,求神灵保佑。冤有头、债有主,暗求林心怡去寻正主,千万别找她们这些无辜的替死鬼。

陈氏沉默片刻,突然疯了似的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大吼道:“林心怡马上滚出程家,不然明儿找位道行高深的道长收了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氏的嘶叫声传得很远,远处房上的曾运听得真真得,心中怒火翻腾。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决定给陈氏刻骨铭心的报复。嘴角带着冷笑,曾运提着手中的物件,飞身向陈氏的卧室的房顶而来,地上那幽蓝诡秘的萤光,也紧跟着他的脚步窜到陈氏的园子……

半天没听到响动,陈氏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林心怡的鬼魂被她吓跑时,院子的入口处,鬼魅般地那团鬼火再度出现。

“鬼”丫环们机灵的拉回吓得呆若木鸡的陈氏,飞快地关上房门。鬼火在陈氏的门前徘徊不去,甚至还冲上来扒陈氏的门。“汪汪——”

丫环们死死地倚住房门,深怕它会冲进来。耳朵里却明明听到狗叫,莫不是狗妖?

更是不敢往下想,丫环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背倚着门,心里只想着,无论是什么,绝不能让它进来,不然只怕她们命不久矣

“咔咔……”挠门的声音,让屋中的每个人毛骨悚然。丫环们全乱了方寸,只能大声的呼救“救命来人——”

“救命——”丫环们拼命地喊着,陈氏早已昏死在地上,不醒人世。

任凭她们呼喊,程家的下人们至多举着棍子堵在陈氏的园子门口,看着那团鬼火扒门。

程明林闻讯而来,猛得看到那团鬼火,脸色变得煞白。回身挡住娘子的身前,“送大*奶回房间”不等何氏反驳,他的大掌便推她走开。

程明林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棍子,准备冲上去时,那团萤光闪闪的鬼火突然自门前跑到院子当中,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火球里传出惨烈狰狞的狗叫,令人听了寒毛起立,脊背发凉。

程老夫人跪在观音菩萨心佛像前,捻转佛珠的手抖动着,耳边听着狗的哀鸣,老泪爬满毫无血色的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那团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烧焦的肉味混着牛皮的焦味慢慢在程宅内弥漫,丝毫未能勾起人的食欲,反引得许多人呕吐连连。直到清晨,程府还能闻到那股怪味,而那堆黑色的焦灰无人敢碰……

恐慌向瘟疫一般在程府内漫延,有些与程府签活契的下人纷纷请辞,那些签了死契得,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离开程府,自己却只能守着那座被鬼魅缠住的宅子——等死

程老夫人和陈氏均被吓得病倒在床上,天光放明,程府的下人便急急冲冲地跑去城外的清真观去请长真道长,来程府驱妖捉鬼。

在陈氏的院子里、那堆焦灰尘前,程家连摆了七日的道场。老道才提着满满的银子和写得龙飞凤舞的匾额回了清真观。

不知是不是长真道长的道行高深收了程府的鬼魅,一连数日,程宅内安安静静。程老夫人和陈氏的病也渐有起色,只不过程书怀每日长吁短叹,每晚必捧着酒壶醉醺醺入睡。他口中时不时地呼喊,“心怡、心怡……”

程明林还云里雾里,他虽不大相信鬼之事,平明亦敬而远之。那晚亲眼所见,却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得种种怪事。

“娘……林心怡是谁?与咱何干?为何说是她的鬼魂来索命?莫不是程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程明林小心地向陈氏打听事情真相。

陈氏面沉似水,瞪着程明林。“闭嘴那都别人恶意陷害,再追问下去,就是不孝出去”她气闷地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知是因气愤、或是恐惧,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程明林无奈地低着头走出屋子,想到家中三位长者的异常反应,他没打算放弃。既然他们不讲,那府中的老人儿是不是会知道些什么?

眼前一亮,程明林突然想起祖父的贴身小厮魏五还活着,就城外的庄子上养老。再等不得,他坐上马车,直奔农庄而去。

“孙少爷?”年近古稀身体依旧健朗的魏五,在自家门前见到程明林,大吃一惊。

“魏爷爷……”程明林依旧按小时得称呼叫他。

吓得魏五连连摆手,“可使不得,使不得。叫老奴魏五就好。孙少爷快屋里坐,虽简陋些,但还蛮暖和。孙少爷,快进来暖暖身子。”

魏五一家子的卖身契,程老爷子早就还予他们。他们用在程家赚得银子,买了十几亩地、盖了一座二进地小院子。魏五四世同堂,日子过得滋润、和美。见旧主亲自来访,便让儿媳、孙媳去买菜、买肉,准备款待贵宾。

“莫要张罗吃食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询……”不愿再麻烦人家,程明林道明来意。

魏五微微一怔,打发家人都出去,关上房门。“孙少爷,想问老奴何事?”

“您老可还记得林心怡?”程明林缓缓地道出迷一般的人名,眼睛盯在魏五满是皱褶的脸上。

“林心怡?认得……”魏五微笑着点头,“当然认得,林姑娘可是位难得一见得绝世美女,心地善良,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提到林心怡,魏五的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

“林心怡与程家又是什么关系?”程明林心急地追问道。

魏五脸上的笑意化为无形,反皱着眉头反问道:“孙少爷为何问起林姑娘?林姑娘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带着无限的惋惜,魏五轻叹着。

“魏爷爷,这阵子府中连连发生怪事,传说是林心怡向程家索命可家中的三位长者又都一言不发,若不弄清事实真相,只怕程家早早晚晚会毁了。魏爷爷,求您告诉明林。为了程家,明林必须弄清真相,才能救程府于危难之中。”程明林语气诚肯的哀求道。

魏五沉默片刻,面色正重地看着程明林。“孙少爷,林姑娘的事,老奴从未对别人讲过,如今世上知道此事的人也应该不多了。今儿个老奴就拼了老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孙少爷,出老奴口,入孙少爷的耳,再无旁人知道。若孙少爷知道事情始末,不放心,想让老奴死,老奴绝无怨言,只求孙少爷放过老奴的一家老小……”

程明林暗自一惊,思忖少顷,做出的承诺。“魏爷爷守着秘密多年,未曾失言,相信日后也不会失信。”

魏五赶忙起身颤颤微微地起身,向程明林深鞠一躬,才又重新坐下。他半眯着浑浊的眼眸,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林心怡原本是大少爷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只这一句,就让程明林惊诧不已。魏五并没有看着他,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古。“林姑娘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医神林远山,他早年曾救过老爷,也就是孙少爷祖父的命。程、林两家就结成了儿女亲家。林家本是长安人士,林远山常年游走四方替人瞧病,但每年都会领着女儿来杭州拜访亲家,给程家老人诊病。

少爷对林姑娘用情至深,林姑娘满十五岁那年。夫人要求林氏夫妻将林小姐留在程家,让她留下学习打理整个程家。林姑娘独自留在陌生的城市,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曾想……”

“一日老奴陪老爷外出回府,才知道林姑娘身中几种巨毒,命在旦夕。老爷决定报官,严惩凶手。被夫人生生拦住。二人争吵之时,夫人脱口说出下毒之人……下毒之人正是孙少爷的娘、外祖母和祖母三人。她们趁老爷不在家,竟逼迫林姑娘吃了毒药……幸亏林远山及时赶到,这才救林姑娘回了长安城,此后再没听说过林姑娘的消息,想来她该不是人世了……老爷直到去世前,还是念念不忘林家的大恩大德,却也为程家恩将仇报郁郁寡欢……”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秘密讲了出来,魏五自觉也算对得起程老爷了……

“她们……她们为何要害林姑娘……”程明林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能干出如此过分之事,原因又是什么?

“孙少爷忘记您的外祖父曾经当过杭州知府了?有钱、有权,才算门当户对,所以……”

卷三 为妻 第五章 真相 第五章 真相

“鬼——”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整个程府瞬时开了锅披上外衣冲出房间,黑夜中一个泛着幽蓝色萤光的影子在程家内宅内乱窜。

“啊——”

“鬼——”

吓得众人纷纷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或是透过门缝、或是捅破窗纸,偷偷地向外望。

那幽蓝色的影子丝毫没有离开了意思,不停是在程老夫人的院子、陈氏的院子、程书怀的院子间乱窜,尖叫、惊呼在程府内此起彼落。

面如苍纸的陈氏瘫软在地上,许久过后,惊吓过度的丫环们才手脚颤抖地将她自地上扶起。“夫人……”

“鬼……”陈氏神不守舍地低语,“林心怡来了……她又来了……”

丫环不知道陈氏口中的林心怡是何人,偷偷的转身双手合实,口念佛祖,求神灵保佑。冤有头、债有主,暗求林心怡去寻正主,千万别找她们这些无辜的替死鬼。

陈氏沉默片刻,突然疯了似的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大吼道:“林心怡马上滚出程家,不然明儿找位道行高深的道长收了你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氏的嘶叫声传得很远,远处房上的曾运听得真真得,心中怒火翻腾。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决定给陈氏刻骨铭心的报复。嘴角带着冷笑,曾运提着手中的物件,飞身向陈氏的卧室的房顶而来,地上那幽蓝诡秘的萤光,也紧跟着他的脚步窜到陈氏的园子……

半天没听到响动,陈氏暗自松了口气。以为林心怡的鬼魂被她吓跑时,院子的入口处,鬼魅般地那团鬼火再度出现。

“鬼”丫环们机灵的拉回吓得呆若木鸡的陈氏,飞快地关上房门。鬼火在陈氏的门前徘徊不去,甚至还冲上来扒陈氏的门。“汪汪——”

丫环们死死地倚住房门,深怕它会冲进来。耳朵里却明明听到狗叫,莫不是狗妖?

更是不敢往下想,丫环们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背倚着门,心里只想着,无论是什么,绝不能让它进来,不然只怕她们命不久矣

“咔咔……”挠门的声音,让屋中的每个人毛骨悚然。丫环们全乱了方寸,只能大声的呼救“救命来人——”

“救命——”丫环们拼命地喊着,陈氏早已昏死在地上,不醒人世。

任凭她们呼喊,程家的下人们至多举着棍子堵在陈氏的园子门口,看着那团鬼火扒门。

程明林闻讯而来,猛得看到那团鬼火,脸色变得煞白。回身挡住娘子的身前,“送大*奶回房间”不等何氏反驳,他的大掌便推她走开。

程明林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棍子,准备冲上去时,那团萤光闪闪的鬼火突然自门前跑到院子当中,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火球里传出惨烈狰狞的狗叫,令人听了寒毛起立,脊背发凉。

程老夫人跪在观音菩萨心佛像前,捻转佛珠的手抖动着,耳边听着狗的哀鸣,老泪爬满毫无血色的脸。“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那团火烧了整整一个时辰,烧焦的肉味混着牛皮的焦味慢慢在程宅内弥漫,丝毫未能勾起人的食欲,反引得许多人呕吐连连。直到清晨,程府还能闻到那股怪味,而那堆黑色的焦灰无人敢碰……

恐慌向瘟疫一般在程府内漫延,有些与程府签活契的下人纷纷请辞,那些签了死契得,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离开程府,自己却只能守着那座被鬼魅缠住的宅子——等死

程老夫人和陈氏均被吓得病倒在床上,天光放明,程府的下人便急急冲冲地跑去城外的清真观去请长真道长,来程府驱妖捉鬼。

在陈氏的院子里、那堆焦灰尘前,程家连摆了七日的道场。老道才提着满满的银子和写得龙飞凤舞的匾额回了清真观。

不知是不是长真道长的道行高深收了程府的鬼魅,一连数日,程宅内安安静静。程老夫人和陈氏的病也渐有起色,只不过程书怀每日长吁短叹,每晚必捧着酒壶醉醺醺入睡。他口中时不时地呼喊,“心怡、心怡……”

程明林还云里雾里,他虽不大相信鬼之事,平明亦敬而远之。那晚亲眼所见,却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得种种怪事。

“娘……林心怡是谁?与咱何干?为何说是她的鬼魂来索命?莫不是程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程明林小心地向陈氏打听事情真相。

陈氏面沉似水,瞪着程明林。“闭嘴那都别人恶意陷害,再追问下去,就是不孝出去”她气闷地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知是因气愤、或是恐惧,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程明林无奈地低着头走出屋子,想到家中三位长者的异常反应,他没打算放弃。既然他们不讲,那府中的老人儿是不是会知道些什么?

眼前一亮,程明林突然想起祖父的贴身小厮魏五还活着,就城外的庄子上养老。再等不得,他坐上马车,直奔农庄而去。

“孙少爷?”年近古稀身体依旧健朗的魏五,在自家门前见到程明林,大吃一惊。

“魏爷爷……”程明林依旧按小时得称呼叫他。

吓得魏五连连摆手,“可使不得,使不得。叫老奴魏五就好。孙少爷快屋里坐,虽简陋些,但还蛮暖和。孙少爷,快进来暖暖身子。”

魏五一家子的卖身契,程老爷子早就还予他们。他们用在程家赚得银子,买了十几亩地、盖了一座二进地小院子。魏五四世同堂,日子过得滋润、和美。见旧主亲自来访,便让儿媳、孙媳去买菜、买肉,准备款待贵宾。

“莫要张罗吃食了,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询……”不愿再麻烦人家,程明林道明来意。

魏五微微一怔,打发家人都出去,关上房门。“孙少爷,想问老奴何事?”

“您老可还记得林心怡?”程明林缓缓地道出迷一般的人名,眼睛盯在魏五满是皱褶的脸上。

“林心怡?认得……”魏五微笑着点头,“当然认得,林姑娘可是位难得一见得绝世美女,心地善良,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提到林心怡,魏五的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

“林心怡与程家又是什么关系?”程明林心急地追问道。

魏五脸上的笑意化为无形,反皱着眉头反问道:“孙少爷为何问起林姑娘?林姑娘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带着无限的惋惜,魏五轻叹着。

“魏爷爷,这阵子府中连连发生怪事,传说是林心怡向程家索命可家中的三位长者又都一言不发,若不弄清事实真相,只怕程家早早晚晚会毁了。魏爷爷,求您告诉明林。为了程家,明林必须弄清真相,才能救程府于危难之中。”程明林语气诚肯的哀求道。

魏五沉默片刻,面色正重地看着程明林。“孙少爷,林姑娘的事,老奴从未对别人讲过,如今世上知道此事的人也应该不多了。今儿个老奴就拼了老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孙少爷,出老奴口,入孙少爷的耳,再无旁人知道。若孙少爷知道事情始末,不放心,想让老奴死,老奴绝无怨言,只求孙少爷放过老奴的一家老小……”

程明林暗自一惊,思忖少顷,做出的承诺。“魏爷爷守着秘密多年,未曾失言,相信日后也不会失信。”

魏五赶忙起身颤颤微微地起身,向程明林深鞠一躬,才又重新坐下。他半眯着浑浊的眼眸,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林心怡原本是大少爷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只这一句,就让程明林惊诧不已。魏五并没有看着他,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古。“林姑娘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医神林远山,他早年曾救过老爷,也就是孙少爷祖父的命。程、林两家就结成了儿女亲家。林家本是长安人士,林远山常年游走四方替人瞧病,但每年都会领着女儿来杭州拜访亲家,给程家老人诊病。

少爷对林姑娘用情至深,林姑娘满十五岁那年。夫人要求林氏夫妻将林小姐留在程家,让她留下学习打理整个程家。林姑娘独自留在陌生的城市,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不曾想……”

“一日老奴陪老爷外出回府,才知道林姑娘身中几种巨毒,命在旦夕。老爷决定报官,严惩凶手。被夫人生生拦住。二人争吵之时,夫人脱口说出下毒之人……下毒之人正是孙少爷的娘、外祖母和祖母三人。她们趁老爷不在家,竟逼迫林姑娘吃了毒药……幸亏林远山及时赶到,这才救林姑娘回了长安城,此后再没听说过林姑娘的消息,想来她该不是人世了……老爷直到去世前,还是念念不忘林家的大恩大德,却也为程家恩将仇报郁郁寡欢……”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秘密讲了出来,魏五自觉也算对得起程老爷了……

“她们……她们为何要害林姑娘……”程明林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能干出如此过分之事,原因又是什么?

“孙少爷忘记您的外祖父曾经当过杭州知府了?有钱、有权,才算门当户对,所以……”

卷三 为妻 第六章 找上门 第六章 找上门

昨天传错的已改正,无论原因,造成大家不便。特多更四百字,作为补偿。保证再无下次。明日争取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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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飘着雪花,街上挤满了忙着置办年货、喜气洋洋大人小孩。每人的怀里、手上、篮子里满是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南北炒货、糖饵果品,还有准备一些过年时走亲访友时赠送的礼品、小孩添置新衣新帽。

提着大包小包急匆匆地往家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逐颜开,见了面,认识、不认识地也是笑脸相向,处处透着过年的喜气……

隔着热闹地街面不远的程家,却是另一翻模样,阴沉、寂静,死一般地沉寂。仆人走了近一半,程家大宅显得愈发空旷,留下得的下人在程府内行走,都颠着脚尖走路,生怕惊动什么。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出程府的院强,可卖身契如同枷锁将他们绑在程府之内。

自鬼火之后,程府虽未再发生什么怪事,可每个人都揪着心,生怕从什么地方窜出什么异物来。到了夜里,程府内灯火通明,可依旧极少有人出屋门。程老夫人每日吃斋念佛;程书怀不守在书房不出,就是与杯中为伍;陈氏的病稍见起色,可还是噩梦连连,每日汤药不断;整个程家全靠程明林夫妇两支撑着。

往年本该是程家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时候,如今却处处透着冷清、寂寥。陈氏倚靠在榻上,拧眉看着账本上的亏空,气得她直拍桌子。“往年这时都是盆满钹满的,如今竟还亏空了?莫不是下面懒惰、贪没了,不成?咳咳……”

陈氏满脸通红地咳嗽,守在身边的何氏紧忙上前拍抚她的背,好半天,才顺过这口气。

“若只有一、二家店亏空,倒还有可能是下面懒惰、贪没。可……可数十家店面不是亏空,就是勉强维持……实在是另有内情……”程家的袁大掌柜面露难色,似有什么内情不便言明。

“内情?什么内情?明明是愚蠢,还诡辩?”陈氏不屑地歪了歪嘴,“难不成店铺关门,都是另有内情?”

袁大掌柜是程老太爷提拔起来的,被陈氏一通贬损,老脸一阵阵的发热。若不是感念老太爷的知遇之恩,何必受一个****指指点点?

“店铺亏空必有原由,何妨听袁叔讲一讲,大家共商出对策才是。”程明林实在看不过去,忍不住开腔帮从小看他长大的袁大掌柜。“袁叔,有何内情只管照实讲就是。”

袁大掌柜感激地看了眼程明林,“最近外面疯传程家被恶鬼缠身,程家卖的货物也染了晦气……”后半句不用讲,众人也就明白了。

“岂有此理”陈氏气急败坏,又是一阵咳嗽,气喘吁吁地追问:“嗯……是谁?是谁如此恶毒?”

“还不清楚,不过凡是有程家店铺的地方,都有流言传播,足见对方势力不弱。”袁大掌柜将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是有意针对程家而来。”

“查一定要查出这幕后黑手”陈氏按住胸口,一阵急喘后渐渐冷静下来。“云霓裳那边的情况如何?”

“咱们店里流出的客人几乎都去了它那里,每日客似云来。”袁大掌柜轻轻地叹了口气,虽久经商场云霓裳时常推出的经营手法,让他看着都新奇。“云霓裳的老板可谓是商业奇才,经商手法闻所未闻。”

“那个萧老板的底还未察清吗?”陈氏更关心幕后老板的背景,“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巧,程家出的乱子,多半是他们下的黑手……”

“云霓裳?”程明林一怔,疑惑的目光看向袁大掌柜。“那是?”

“前不久新开的绸缎庄,就开在咱店旁边。短短月余,云霓裳就开遍了程家绸缎庄附近,抢走了大半的生意。”袁大掌柜大概讲了云霓裳的情况。

“好了,其他得闲话就别讲了。说说如今该如何应对,总不能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店里亏空……”程家虽说家大业大,可也不能一直看着往里贴钱不是?陈氏忧国忧民地皱紧眉头,“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店里的东西卖不出去,多是谣言所至,若能止住谣言,一切也就……”可想止住谣言谈何容易,袁大掌柜摇头轻叹。

“藏着、掖着不是办法,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程家被奸人设计,从未有什么恶鬼缠身之说。再让各家店铺,请地方上最有名望的得道高僧去店内驳恶祈福,如此一来,谣言也许就会不攻自破。”程明林思忖片刻,说出一条良策。

此计一出,引得众人侧目,细细思量此计。“真真是条妙计”袁大掌柜拍案称绝。“还可很高僧多备些平安符,凡在店中买货的客人,可获新年平安符”不愧是商场老手,稍一点破,又生出更好的点子。

陈氏听罢,脸上才带了些喜色。“别愣着了,快去办吧,赶在年前补回一些。”儿子的奇思妙想,更让陈氏开心,总算开窍了。

袁大掌柜乐颠颠地拱手告辞,象是刚得了件了不得的宝贝。

“去把城内的牙婆都找来,府上缺人手,就买。有大把的银子,还能让一点小事难住?告诉管事过年的应用之物多备些,府上的下人都得喜洋洋地,谁再愁眉苦脸罚月钱。今年的爆竹要照往年翻翻,驱驱宅子里的晦气。”陈氏的脑子也通了,开始着手安排宅里的事务,无论如何程家的年必须过好

何氏就了,急匆匆地走去。陈氏也有些乏了,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看着母亲憔悴的神情,程明林心有不忍,可还是开口问道:“娘……林心怡……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林心怡”陈氏惊愕地坐直身子,“从哪里听到林心怡的事?都听到些什么?哪个嚼舌了?”

看着母亲苍白的面色,程明林未敢讲实话,只得讲假话搪塞陈氏。“娘忘了,前些日子墙上的血字?”

陈氏微微一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人妄言,岂可相信。”

“娘……林心怡是何人?”程明林明知故问,也是想要查证魏五之言,是否真实。

“都是过去的人了,提她作甚。娘乏了,回去吧。”陈氏闭上眼睛,算是结束了与儿子的谈话。

程明林见问不出原由,只得轻轻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吱——”听到关门声,陈氏这才睁开眼,口中低咒着。“林心怡为何总是阴魂不散?难道非要弄得别人家破人亡?休想若那姓萧的,真是为你而来,定叫他有来无回”她面容扭曲,目光阴森,活脱脱一个夜叉

心满意足地合上帐册,雨嫣笑吟吟的夸赞曾管家。“曾管家一出手,定让程家屁滚尿流”

曾管家难得嘿嘿一乐,倒是旁边的曾运撇嘴说道:“嫣妹,姑娘家家讲话不要如此粗俗小心被娘听到,又要念叨你。”

雨嫣笑得愈加灿烂,“不碍得,最多告诉奶娘,这话是从运哥口中听到的,不就成了?”

“嫣妹……”曾运哀号着败下阵。“爹可得为孩儿作主”

曾管家笑眯眯地摇头,“方才讲甚了?”

“啊——”曾运无力的趴在桌上。

“哈哈……”笑声充满书房。

笑闹过后,曾管家捋着胡子,望着桌上的账册,略带遗憾的说道:“若不是程家后来应对得当,只怕赚得银子还要多些。”

“程家经营几代,能人也不少。”雨嫣的食指轻敲帐册,“居然想到请高僧到店内驱恶求福,不失为一条妙计。”

“靠着那些高僧的平安符,程家还真赚了些银子回去。”曾运不屑地撇了撇嘴,“真不知他开得绸缎庄,还是寺庙”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程家的法子不止驱恶求福,也正了程家的名,只怕往后信男善女去程家买东西的不会少。”虽有些生搬云霓裳的手法,但有效最重要,曾管家肯定了程家的法子。

雨嫣点了点头,“这次让它过险,往后谋划时要更加小心才是。”

“嫣妹脑子里的点金术源源不绝,还怕小小的程家?”曾运却不以为然。

“三个臭皮匠,顶人诸葛亮千万不可生出轻敌之心,不然就会前功尽弃。”雨嫣板着脸,难得严肃地正告曾运。

“轻敌便已输了一半程家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是一、二日就可推倒的。若不谨慎对待,你就早些回海岛上去,省得拖别人的后腿”曾管家的语气更为严厉。

曾运缩了缩脖子,蔫蔫地说道:“孩儿知道错了,从今起再不会犯了。”

雨嫣和曾管家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笑意,可最后都忍住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曾运就得时不时得敲打、敲打,对他成长有好处

可怜的曾运正深刻自省,却不知又被两人耍弄了。

曾管家同曾运正在云霓裳后面的帐房当中整理账目,前面的掌柜来报,程家大少爷,程明林到访,口口声声要找店中主事的。

曾家父子互换眼神,心中充满疑惑。

他怎么来了?难不成谁走露了消息?随即又否决了这种推测,既然他敢来,见见又何妨?正好一探他的来意。“快快有请”

自打进了云霓裳,程明林就觉得自己个儿的眼睛不够使,店中处处透着新奇。木制人偶穿着各种新款成衣,伙计的态度和蔼、不卑不亢,推销手段也特别的亲切。会根据客人的喜好推荐最适合客人的,而非只推荐最贵的……

跟着账房来到店铺后面的院子,东厢是伙计的房间,西厢则是库房。才走正屋,打里面走出两个长相相似的老人和年青男子。

程明林赶忙拱手见礼,“在下程明林,突然到访,还望见谅。”

曾管家淡淡一笑,举手还礼。“哪里哪里,贵客到访蓬荜生辉。在下姓曾,这是小儿曾运。程公子里面请”

双方落座看茶,程明林偷眼瞧曾家父子,觉得两人相容、气质都不象是猥琐之人,隐隐透着正气。

“不知今儿个程公子来到小店,有何指教?”曾管家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问他来意。

“想必两位也知道在下是程家店铺的东家,今日来此是想约云霓裳的萧东家有空一斜,不知方不方便?”

卷三 为妻 第七章 误会? 第七章 误会?

一更奉上,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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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见小姐?

曾家父子俱是一愣,四目相对,又同时转向程明林。“不知程公子为何要见东家?”曾管家的厉目盯在程明林脸,生怕放过他最细微的表情。

程明林微微一笑,“萧程两家同在杭州经商,云霓裳经营有道,让许多前辈均侧目而视。在下有结交,不知萧东家是否方便。”

听他言语诚挚,虽不知真正目的,可也不好当面卷了他的面子。曾管家亦是淡淡一笑,“程公子过誉了,都是养家糊口罢了。只是今儿个东家并未在店中,待回府回禀东家,改日再见如何?”

“改日不如明日,明日巳时正在茗香楼相见如何?”似听不出曾管家的推拖之辞,直接定了相见的时辰、地点。“请代为转告,那就不打扰,告辞。”不等别人回话,程明林便匆匆离开,生怕曾家父子会拒绝。

看着程明林远去的背影,曾运危险地眯着眼睛,“爹,程家不会看出什么,或是打算下黑手了吧?”

曾管家思量片刻,“若是看出什么,只怕早就动手了。云霓裳出现的时机太巧,程家人有所怀疑,想要一探虚实。”

“那明日嫣妹究竟要不要去?”曾运可不放心让雨嫣去涉险,在他看来程家人都不是什么好料。

“回去再商量。”约得地东家,当然得告知小姐。只不过若程家人不老实,妄图伤害小姐,那他们程家全都得把脖子洗净等着被斩首。

曾家父子都眼神冷厉的瞪着程明林离开的门口,前面的账房先生有事要回,才一露头,就被他们父子冰冷的目光吓得又把脖子缩出回去。

“有什么事?躲起来做什么?”曾管家冷冷地声音响起,账房又乖乖地走出来,对着两人傻傻地笑着。

“嘿嘿……”

“程明林?”雨嫣也是一怔,这么快就找上门,莫不是露了什么风声?“曾管家如何看?”

“想是出现的时机太巧,程家又被抢了生意,想一探虚实罢了。”曾管家讲出了自己的猜测。

雨嫣点了点头,“也许是想知道萧东家与林心怡有何关系吧?”

“要摆明车马同程家正面交锋吗?”曾运听得有些热血沸腾。“程家在沈氏眼中,不值一提。”

“摆明车马,也未尝不可。如此一来陈氏只怕又要气炸肺腑了。”雨嫣眼底闪过冷意,“既然他来探底,就把底晒给他看,未尝不可。”

曾管家思忖半晌,“既然要摆明车马,事先一定要做出成全的准备。”起码院子里的守备应该加强。

不过从早先,他们就做了万全的防备。他们每日出入得萧府气派的宅院,只不过是虚设的门脸,里面住着沈氏的暗卫。他们想回家还得通入暗道,才能回到一巷之隔的三层小院。

若程家人妄想行刺雨嫣,只会掉进张网以待的陷阱,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不过为保万一,曾管家还是决定将王音儿、齐虎齐豹兄弟,调到小院来。

次日,雨嫣顶着王音儿新做得一张平凡少年脸,换上男装。领着换了装的音儿小厮和保镖曾运,通过暗道,来到萧家宅大大方方地踏出萧家大宅,坐上马车,直奔西湖衅的茗香楼而去。

刚过巳时,程明林便早早地出现在茗香楼二楼的雅室之内。叫了一壶好茶,看着窗外的街景,心不在焉地喝着杯中茶。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看到远处赶的马车前端坐着昨日在云霓裳看到年青男子。

马车果然在茗香楼前停住,先跳下了个短打的小厮,随后一少年郎扶着小厮的手,自马车上下来。

他会是萧东家?程明林暗吃一惊。虽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面容,但感觉萧东家极为年轻。原本以为最少应与他年龄相仿,不想会如此年轻。

直到听见有人走上楼梯的响动,程明林才定了定神,站起身。雨嫣真正走进雅室,面对他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身材中等,相貌普通,看他的年纪应该还未到十八岁。却想不到年纪小小竟掌管云霓裳,且经营得有声有色。

程明林打量雨嫣时,她也在评议他的相貌。听曾管家讲,程明林的相貌有八分与程书怀相似。可任她如何看,程书怀的相貌完全没有爹爹英俊,娘亲嫁给爹爹,实在最明智的决定。

直到迎上雨嫣品评的目光,程明林才拱手施礼。“在下程明林,有礼了”

雨嫣淡淡地弯了下嘴角,“萧雨。”吐了两个字,还礼。

两人在雅室内坐定,命伙计换了壶茶和茶点,雅室内剩下两人时,程明林才感慨颇多的说道。“英雄出少年,看到萧东家,程某突然感觉自己老了。”

“程公子过谦了,正是春风得意时,何淡老字?”雨嫣端起茶碗,细细品味西湖绿茶的清香。

“与萧东家相比,可不是老了?萧东家年纪小小,经商有道,程某汗颜。”程明林自觉找上门,却极有可能落个以大欺小的恶名。

“云霓裳哪里是萧雨的功劳,多是跟随父辈的掌柜们的功劳,萧雨只不过是坐亨其成罢了。”口中满是绿茶的清香,雨嫣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看程明林的举止,倒有几分君子的意味。

“能让老掌柜们忠心相待,萧东家定是有过人之处。”思及自家的情形,若不是还有祖父的余威,只怕程家早就四分五裂了。想来将来他要做得,还有许多许多。

见程明林兀自陷入沉思,雨嫣也不催促,继续慢慢味茶。待程明林回神,自觉失礼,连忙拱手赔罪。“抱歉、抱歉,实在是有些忘情了。”

“无妨……”雨嫣微笑着放下茶杯,“不知今日程公子相约,是为何事?”

“也甚大事。人常说,同行事冤家,程某却不以为然。商行之人,不过只为求财,哪里来得冤仇。云霓裳短短三个月,就在江南经营得风生水起,程某想向萧东家讨教一、二。”程明林的话半真半假,听着象是回事。

“程家经营几代,几十年,哪里有向黄毛小儿的讨教之说?说笑了”雨嫣被逗笑了。

程明林被人当面戳破,脸色泛红,清了清嗓子。“咳咳……让萧东家笑话。实在是……其实……今日请萧东家一见,只是想问萧东家一句话。”

“一句什么话?萧雨愿闻其详。”雨嫣心头一紧,终于要开始正题了。

“萧东家可曾听说过一个人名,林心怡?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的绝色****……”程明林问得小心翼翼,眼睛没离开过雨嫣的脸。

“不知这个林心怡同程公子……沾亲带故?”雨嫣不急着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

程明林自觉有门,“并非沾亲带故,是家父的一位故友……与程家有些误会……”不好直说,只得含糊不清的带过。

“误会?”雨嫣嘲讽的笑了笑,看向程明林的目光带着一丝寒气。“不知什么样的误会,让程家对此人念念不忘?”

程明林一时语塞,找不合适的回答,只得结结巴巴地说道:“都是上一辈的事情……详细的原由,程某也不甚清楚。”

“原来如此……”雨嫣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林心怡……好象在哪里听说过……甭着急,想一想……林心怡……想起来了。”她抬手打了个响指。

“数年前,与家父跑海船时,偶遇风暴。到一岛屿避风时,曾在岛上见过两座坟,其中一个的墓碑之上正是刻着林心怡。算算墓碑上的日期,她去世也有五六年了。”雨嫣故弄玄虚地编了个故事。

“去世了?”程明林一愣,“那另一个墓碑上刻得人名是……”

“顾春林”雨嫣淡淡道。

“顾春林?”魏五不就曾讲,林心怡嫁给了顾姓男子吗?全都对上了?只是萧东家真得只有见过林心怡的墓碑,与她毫无瓜葛?

他怀疑……

“岛上倒有一个守墓人,是林家的忠仆。他逢人便将林家小姐坎坷身世,及她同顾春林生死不离的故事讲给大伙听。”雨嫣意味深长地说道。

“故事?程某最爱听人讲故事,不知萧东家可否讲一讲。”程明林笑着说道。“一定很精神,不然也不会让萧东家,铭记于心。”

“刻骨铭心才对。”雨嫣淡淡一笑。“那林心怡原是医神林远山之女,林神医早年曾求过江南某名门公子的命,为报恩两家结了亲家。两家人每年都会在那户名门家中相聚。可林家人想得太过简单了……”

雨嫣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程明林额角沁出一层薄汗,由别人口中再听一遍自己至亲的所作所为,他心里越发觉得羞愧。

“可惜……好好的绝色女子却中了三个毒妇的奸计,待林远山赶来救女时,那林心怡却只剩下半条命……”打她口中,讲叙母亲的故事,雨嫣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冲进程府,活剐了两个毒妇。

程明林见雨嫣目露凶光,轻声追问道:“后来又如何?”

卷三 为妻 第八章 点破 第八章 点破

二更奉上,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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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雨嫣一怔,目光重新恢复清明。微微一笑,“后来林远山带着妻女赶回长安,怎奈毒妇下手太狠。怕林远山医术高明,竟将数种巨毒混在一起……也是林心怡命不该绝……几种巨毒毒性相克,林心怡还留了一息气息。要想求她只有一种法子……可方法过于歹毒,林远山只能看着女儿受苦,他却束手无策。直到……”

“直到如何?”程明林只听魏五讲那么一、两耳朵,更为迫切得想知道详情。

“直到仰慕林心怡许久的顾家长子顾春林,跪在林家门外,苦求迎娶林心怡。不吃不喝数日,最后顾家长辈出面,去林家求亲,才促成两人的婚事。当年顾春林为求林心怡的命,让林远山在两人身上下了蛊虫,才给林心怡续了近二十年的命……只不过施了蛊虫的两人,若一人毒发,另一人活不过三日也会暴毙……两人过得和和美美,只可惜林心怡被毒侵害了身子,成亲十年未生下一男半女。最后林心怡还是毒发身亡,三日后顾春林果然也中毒而亡……”雨嫣尽量用旁观者的语气叙述,可眼前却还是会出现爹娘的模样、他们离去时的一幕幕。

程明林呆住了,听着雨嫣讲述林心怡与顾春林之间的情深意笃。震惊、羡慕,还有……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只觉得胸中满满地,脑子却是空空地。为何自己的父母不是这般?莫名地竟闪过这种念头……

雨嫣在孩子的问题上,耍了个小小的花招,让程明林误以为林心怡终生未育。见程明林没再追究,林心怡是不是生过孩子,她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萧东家可还记得那海岛在何处?”程明林也弄不清为何有此一问,只是想着若有机会,想去祭拜一下,算是略表心意。

“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再加上是为了避风暴偶然遇上的海岛,哪里知道岛的名字?也许根本就无名岛。”雨嫣略带遗憾地说道,“遇到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程明林皱着眉盯着雨嫣,心知林心怡的事,她并未掺假。只是说在海岛上遇到林心怡的墓碑,却有点玄了。可一时又找不出什么破绽,也想不出这位萧东家与林心怡有何关系,也只能先放放再说了。

想要说得话都讲完了,两人都显得有些意习阑珊。又闲扯了一会儿,二人就匆匆分手了。

“主子,程明林会相信这套说辞吗?”坐在马车里,王音儿道出她的疑问。练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要好,主子同程明林的谈话,她听得清楚。

“关于爹娘的部分,他应该不会有怀疑,只不过……海岛的事,他未必信。只不过他还猜不出内里的关节,不过他已经可以确定,程家发生的事情与萧雨有关。”她都点透了,若还想不清楚,那就是傻子了。

“程家会如何报复呢?”王音儿最担心主子的安全。

“全看程明林是什么样的人了。看他不象是卑鄙小人,就怕陈氏和程老太太插手,她们的心肠可不是一般的歹毒。”看程明林不象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可也不得不防,人心隔肚皮,她绝不能再重蹈娘亲的错误。程家人休想在她面前,再弄出什么花招来。

“程家会有什么好人,从那毒妇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能有什么好人?”王音儿不屑的撇了撇嘴。

话虽粗俗了些,但话糙理不糙,端看程家有何反应吧

程明林有些头晕目眩地回到府内,穿过内宅的二门,见下人正端问题食盒去给程书怀送饭,手中还提着一小坛子酒。

程明林胸中的无名火蹭地一下子冒出来了。也不知何故,他大步流星地跟在追了过去,待他走进程书怀的书房,饭菜已摆上,酒杯才刚刚端起。

“爹……”程明林强忍怒火,躬身施礼。

程书怀稍稍抬了抬眼,“林儿来了,一块用饭吧?”说着,一仰脖,一杯酒又进了他的肚。

“爹,酒多伤身,还是少饮一些,多用些饭菜才是。”看着父亲为情心死的模样,程明林心疼加气恼,恨不扔了父亲的酒杯。

“酒可是好东西,没听说过,李白斗酒诗百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瞧瞧古人都在赞美酒,喝点无妨。”程书怀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一抬手又干了一杯。

看着父亲为另一个女人伤心痛过,身为人子的程书怀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爹醒一醒,您整日挂念的林心怡早就已经死了。别再为一个死人悲伤,惜取眼前,不好吗?”

“住口心怡不会死的”程书怀狠狠地将酒杯摔到地上,“出去”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吃饭的兴致。“谁同讲林心怡的事?”

“既然如此伤心,为何当初爹不追到长安城去,娶了她?也就不用坐在这里长吁短叹,借酒浇愁了。”程明林胸中的邪火压制不住,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何必同凶手生儿育女?”

“追到长安城?”程书怀苦涩地一笑,“追去又如何?身为她的未婚夫,未能保护她,就连报仇都不可以。难不成还要追到长安城,让他们看凶手的儿子,强颜欢笑?别人可以恨、可以怨,可偏偏我连恨与怨都不可以……”端起酒壶,又灌了一大口。

看着父亲悲痛欲绝的模样,程明林心中的火也灭了,化作长长地一声叹息。“林心怡几年才故去,她夫君求了林老先生施了蛊虫,将自己的命借给林心怡二十年,直到几年前,夫妻二人才双双毒身亡……”将自己自己,关于林心怡的事情一一道明。

程书怀木然地看着他,“她死了?”他跌坐回椅子上,呆呆地坐着。“葬……葬在何处?”

“在一个无名的小岛上,她夫君同她葬在一处。”程明林竟有些感谢谢雨嫣编造的谎话,也省得父亲去寻林心怡得墓地。

“续命二十载?”程书怀喃喃自语,“心怡妹妹……好福气,终于觅得如意郎君,世上少有。”

“爹……”见程书怀举止异常,程明林紧张地呼唤他。

程书怀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欲言又止,“从何处到心怡的消息?”

“方才孩儿同云霓裳的萧东家见过面了……”程明林犹豫不绝地道出实情。“听他讲的。”

“云霓裳?姓萧?”从前没听林家有什么萧姓的亲友,程书怀淡淡地摆了摆手,“出去吧”

程明林无奈地转身,身后又传来程书怀的声音。“莫再对你母亲和祖母讲,少生些是非……”

程明林没回身,默默地点了点头,出了房间,替他带上门。

“心怡妹妹,好福气,愿来世你们依旧成夫妻,愿你我不再相识”程书怀苦笑着捧起酒坛,开始灌酒,只求一醉方休……

与程明林相见过去数日,程家、萧宅平静如常,两家的店铺更是各做各的生意,丝毫未见异常。反倒让雨嫣等人诧异许久。莫不是程家有意补偿,只当萧家所为,是为补偿旧债?

虽程家未有异动,萧宅却异常谨慎,谨防他们突然偷袭得手。正当两方严防对方下手之时,云霓裳又迎来了位客人。

“什么?程老爷道访?”曾管家皱眉惊诧地看着账房,思量片刻。“有请”

父子俩轮番登场,意欲何为?

程书怀跟在账房身后,缓步进了进来,看到曾管家,拱手见礼。“程某打扰,还望先生莫怪。”

“程老爷言重了,请上座。”曾管家将程书怀让进屋内,宾主落坐上茶,两人相对沉默少顷。

程书怀才又行礼问道:“还不是先生是……”

“不敢,在下姓曾,是云霓裳的管家。”曾管家还礼说道。

“姓曾……”程书怀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曾管家许久,才又缓缓道:“曾管家的夫人,可是姓王?”

曾管家心中一凛,随即冷冷地说道:“正是。”

程书怀恍如隔世地点了点头,“贵东家应该姓林或姓顾,而非姓萧。”姜还是老得辣,一语道破天机。“曾听心怡提起王嬷嬷的夫君姓曾,十分能干,将林家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既被看穿,曾管家也不再同他虚以委蛇,冷冷地饮着茶,让他自言自语,却不搭言。

“心怡真得……真得故去了?”程书怀还是有些不死地追问。

曾管家放下茶碗,冷冷地瞪着他。“心怡小姐能躲过你们程家的毒害,多活二十年,全赖姑爷对她的一片真心。如今又何必来此,假惺惺?”

程书怀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长长叹道:“心怡她那二十年……过得如何?”

“除了每年的都要忍受毒发的折磨,她过得幸福美满。每当她被巨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时,恨不能将你们程家铲平,灭了你们全家为她报仇”曾管家咬牙切齿地讲出压在心底的怒火。“如今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卷三 为妻 第九章 血泪? 第九章 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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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林心怡倍受巨毒的折磨二十年,程书怀愧疚地闭上眼睛,泪水自眼角偷偷划落。“又如何能算得清?”已经欠得太多太多了……

“为何算不清?当初老爷救过一条命,救那毒妇半条命。后来反害心怡小姐一条命;连累夫人忧郁而终,一条命;为命心怡小姐,姑爷又搭上一条命;算一算光人命,程家就欠林家四条半命……”曾管家眼看主子苦受二十余年的罪,现在就恨不能杀了他们程府全家。“想要如何还了?程老太太算半条命,你们这对狼狈夫妻算两条命,另外两条算谁的?是算你儿子和孙子的,还是儿子和儿媳的?”

“这事与明林他们无关”程书怀惊恐地睁开眼,连连摇头。

“与他们无关?他们姓程,流着你同那毒妇的血脉,怎会与他们无关?难不成当初林家救程家,就活该被害?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曾管家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对着程书怀吼叫着。“他们又欠程家什么?”

程书怀只是不住地摇头,嘴唇轻颤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笔旧帐已托了二十余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怕程家再付不起利息了。”曾管家最后冷冷地瞥了眼程书怀,“请回吧云霓裳不欢迎程姓人,不要再到这里来,省得污秽这一方土地。”说完,他便背过身,不再理会程书怀。

支起颤抖的****脚,程书怀蹒跚着走到门口,却又回身问道:“也打算用毒,毒死程家老小?”

“哈哈……”曾管家突然一阵大笑,在笑声中,程书怀伸手扶住门边。最后曾管家收住笑声,冷冷地盯着他。“动手杀人,何必等到现在?古人讲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只不过替老天当回眼睛,看程家如何自寻死路,慢慢地……慢慢地家破人亡……这稍稍对得心怡小二十年所受的苦……是不是,程老爷?”

程书怀跌跌撞撞地走出云霓裳,走在冬日难得得阳光下,他却犹如身在极地严寒之中,全身止不住的轻颤。

“老爷、老爷……”程府的下人连喊了几声,程书怀才木然的转过头,眼睛没有焦距,只是凭下人扶着上了马车。他口还含糊不清地自语,“报应……全是报应……”

程家下人安顿好程书怀,缩了缩冒寒气脖子,腹诽着。老爷不会被鬼上身吧?一股寒气自脊背上冒出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程书怀?”雨嫣轻轻地重复道。

“没错,他对林家颇为熟悉,一听到曾姓,就猜出与林家有关。还猜出小姐不是姓萧,应该是姓林或是姓顾……”回想当时的情形,曾管家还是有些余怒未消。

“他猜得蛮准得,他找上门只是为了确认此事?”雨嫣还真有些弄不懂,他程书怀究竟是何等人物。

“除了确认,应该还有求和、赔罪之意。不过这杀人害命之仇,岂是他几句话就可以化解的?被抢白一顿,他也不好再讲出来。临了,他倒是问了一句,对他们程家,是不是以毒还毒?”对那个懦弱的文人,曾管家只有鄙视。

“以毒还毒?”雨嫣稍怔,用帕子捂嘴偷笑。“他给出的主意,倒还蛮不错。”

“不过老奴当时就否决,告诉他,会看着他们程家自绝其路,看着程家慢慢地家破人亡……”曾管家的声音依旧泛着淡淡地寒气。

雨嫣笑着摇了摇头,“这话还把他的胆吓破?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可怜,怎么就偏偏撞到曾管家手里了?”

被她一讲,满屋子的人哈哈大笑,就是板着脸的曾管家,也微微翘起了嘴角。

“如今底都亮出来了,日后就大大方方地下手,再不用掖着藏着,有什么本事都亮出来吧”雨嫣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邪意,却也更诡谲……

此言一出,众人沸腾了,或几人成群低语,或是独自思量。雨嫣的脸上依旧淡淡,想到程府今后的遭遇,她心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越来越有趣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从雨放开约束之后,程家就再度失去了平静。不是夜里柴房莫名其妙着起火,就是程家的马车行走在大街上,突然倒地而亡。才平息程家闹鬼的传闻,尘嚣再起,程家的店铺也日渐萧条。

眼看着开始祭灶,准备过年了,程家仍旧蒙着淡淡地阴沉。纵使燃放再多的爆竹,依旧炸不去程家人心中的忐忑。

程书怀自云霓裳回来后,更是整日泡在酒中,醉醉醺醺地半醒状态。陈氏强撑着被吓破胆的身子,凭着满腔地忿恨,支撑着程府。程老太太如今整日关门躲在房子里吃斋念佛,不问俗事。

听着外面热闹地爆竹声,程家一家老小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小辈们不知愁苦热热闹闹地玩闹,长辈们脸上却看到一丝笑容。

程老太太虽然出现在年夜饭的桌边,她依旧只吃面前的斋菜,手腕处还搭着一串佛珠。

自从上次鬼火之后,程老太太已经不再过问家事,完全放手,每日除了念佛,还是念佛。短短两个月,原本只是两鬓染霜,如今却是满头花白。细小的皱纹也爬满了她的眼角、脸颊,曾经通身气派地程家老夫人,现在却成了神憔悴的老****。

每晚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林心怡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睁开眼睛,往日同林家交好地方情景又会找上她,还有她帮忙按住林心怡双臂,看着她们灌下毒药的模样,她甚至还想起夫君去世时念念不忘对林家愧意、死不瞑目的眼睛……

也分不清是愧疚,还是恐惧,几乎每晚她都会睁着眼睛,直到天边放亮。她又会起身向菩萨祷告,只心安、平安,可到夜里,她还会害怕。

用过年夜饭,程老太太扶着丫环的手,回了自己的屋子。丫环点着蜡烛,程老太太摆了摆手,“下去吧”

让丫环、婆子们都退下,她重新为菩萨点燃佛香,跪到蒲团之上,转动佛珠,又来吟颂佛经。

颂完一遍经,程老太太自蒲团上站起身,又拿过三柱香点燃,准备……

“啊——”凄厉的尖叫声,划破程府单薄的宁静。

程明林夫妻闻声而来,当来到程老太太房门处,却发现下人都颤抖地立在门口,无人推门走进去。

程明林气恼地穿过人群,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程老太太瘫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盯着前上方,体似筛糠,完全讲不了话。

“祖母……”程明林按捏程老太太人中穴,她的那口气来顺过来,程老太太抬起抖颤的手,指向佛像。“血……血……”

众人顺着手指望过去,近半米高白瓷菩萨佛象的眼角,惊骇的垂下两行血泪血泪滴滴答答地落上佛案上,在佛像脚下聚成一滩血水。

“啊……”众人纷纷惊呼,实在太惊悚了。

程明林气愤的怒吼,“谁干得好事?有种站出来是谁——”

“莫吵、莫吵……”程老太太紧紧拉住孙子的手臂,“佛祖要怪罪的……莫吵……从前作孽太多,菩萨看不过去,才会来点化……”

程老太太颤颤微微地想要起身,“扶我起来,要续香祷告,求佛祖开恩、求佛祖保佑……”

若没猜错,这全都是姓萧的弄的鬼把戏。程明林恨不能冲上去将菩萨佛打了,可看祖母的神色,又不敢莽撞行事,只得听从老太太的吩咐行事。

再次跪下,程老太太虔诚的合实双手,喃喃道:“信女往日做孽太多,望菩萨点化,信女愿作牛作马赎罪……”

可无论她如何乞求,菩萨的泪依旧不止……

整整流动两天两夜,程老太太跪在佛像前,也是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睡地颂经,直到“血泪”止住。

程老太太就此一病不起,喂下再多的药,都是昏迷不醒……

程明林见祖母病倒,父亲醉生梦死,母亲****病榻,心中满是对林家人的怨恨。可又无凭无据,命他们没有办法。

私下他偷偷地将菩萨神像换成另一尊一模一样的,原本的那尊,被他摔了个粉醉,才发现菩萨流泪的秘密。

所谓血泪,其实是朱砂泪,有人事先将菩萨眼角弄了细纹,又用白烛封住。再从佛象的后脑开个细小的洞将朱砂液灌进佛象的头部。受烛光烤热,白烛化开,血泪便自细缝处慢慢地流下。

弄清真相,程明林却不敢告诉祖母实情,讲了她也未必信,只得在祖母床边服侍。

一连病了数日,程老太太突然醒来,精神大好,喝了大半碗粥。可所有人的心却高高举起,担心她是……回光返照。

程书怀、陈氏、程明林、何氏及孙子辈都守在程老太太床边,环顾床边的众人,程老太太笑了笑。“都齐了……昨晚上,见到老太爷、还有林家嫂子和心怡了……他们还是有些生气……不过愿意相见,想是也气不过多久了……”

“娘……会好起来的……”拉住程老太太的手,程书怀哽咽着。

“书怀……娘错了……娘对不起你和心怡……当初不应该……不应该……可惜娘明白得太晚了。娘也算罪有应得……与人无关……”程老太太微笑着想要抚摸扑在床边哭泣的儿子,手刚刚抬起,又啪地一声垂下。

“娘——”

程家哭声一片……

卷三 为妻 第十章 好自为之 第十章 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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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太太没了……”曾管家淡淡地说道。

雨嫣的脑子里却是一阵轰鸣,听到自己憎恨的人死了,她有些呆滞,木木地盯着曾管家许久,才说了一句。“怎么会……”

“曾运和齐豹二人偷换了程老婆子的菩萨像,估计是菩萨流血泪,又惊又累……”曾管家依旧语气平静,近乎冷漠。

他的话也敲醒了雨嫣浑顿的大脑,既然决定复仇,又何必摆出惊讶、假仁假意那套,快意恩仇就好。强压住心头不适的感受,学着曾管家淡淡地语气说道:“罪有应得,善恶终有报只是晚了二十多年……”

“上次已经同程书怀讲过了,程老婆子最多算半条命,而程家欠林家四条半命,才还了半条,还欠着四条呢”曾管家的声音愈发的冰冷。

还有四条?

听闻半条命的老****故去,都让她感觉不适,结清另外四条人命后,又会如何?雨嫣不敢去想将来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仇恨就像是毒药, 令人迷失心窍,毫不觉察的把你变得面目全非……

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如何才能保持平衡,雨嫣再一次迷茫了。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此时退出,只怕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曾管家,云霓裳新营销计划,还劳烦你多盯着。”雨嫣自知已无路可退,纵然是双手沾血,也只能向前了。

“小姐放心,绝不会出差儿。”曾管家眼中闪过欣慰,她的犹豫、挣扎,他都看在眼里,可身为沈氏的继承人,她不能软弱,哪怕是心慈手软。

雨嫣点了点头,曾管家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她一个,安静得可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觉得好疲惫,特别想念萧峰宽厚的臂膀,若他此刻在她身边,让她靠一靠……

可是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收住拳脚,萧峰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已经习惯每日早起活动活动筋骨,再洗用早饭。既使是在年节里,也没有停过。

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看着与长安大相径庭的宅院,初来乍到的萧峰还不太习惯泉州的气候。他坐海船一路南下,来到泉州,正赶上快过年。原本想直接去看宇儿,最后还决定在泉州多盘桓几日。

初来泉州看到来此近半年的二弟,觉得他的气色特别好,性情上也恢复了从前的活泼。沈氏和胜哥儿也是脸色红润,笑意吟吟。

还记得他初下海船,萧轩拉着他的手臂问:“为何只是大哥一个人,嫂嫂呢?”

他一时哽咽,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程喜吞吞吐吐说道:“夫人……夫人,她过世了……”

“过世?怎么可能……绝对不会……”萧轩眼中含泪,拼命摇头,“前些日子才收到嫂嫂的来信,怎么会……”

“何时收到她的信?”萧峰追问道,心中似乎还存一份侥幸。

“十月初的时候……”萧轩面露迷茫的回答,“她随信还把现在住的宅子的房契捎来,又嘱咐了一些事情……怎么会突然就……”

萧峰轻叹一声,“回去细谈,对老夫人就不要提了,只说她在长安就好……”

抹去眼角的泪水,萧轩无力地点了点头。直到坐上马车,他还有些浑浑噩噩。还记得在长安码头送别的情景,如今竟阴阳两隔,让他……

萧峰看着失魂落魄的二弟,就象是看到乍闻噩耗的自己,他用厚实的手掌拍了拍二弟的后背,不想萧轩竟情难自禁的抱头痛哭。

萧峰也红了眼圈,喉咙哽噎着,心上的伤口再揭开,鲜血淋漓。

许久,萧轩止住哭声,擦去泪水。“哥……别误会……小弟对嫂嫂绝无他意,只是……”

“不用多说,哥懂……”拍了拍萧轩的肩膀,萧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又怎么不了解二弟复杂的心事,又怎会不明白突闻噩耗时的心境。

两个同样失去亲人、心上人的男人,默默相对,无声地分担对方的痛苦,给予对方安慰……

收回思绪,萧峰回房洗漱换好衣服,才来到前厅给沈氏问安,一家四口难得坐在一起吃早餐。

正是年节,私塾放下,胜哥儿跑出去同小厮一起去花园玩闹。沈氏回房,萧氏兄弟进书房秘谈。

萧轩给萧峰和自己各倒了杯茶,皱着眉说道:“哥,昨夜里想了****,觉得嫂嫂过世得太蹊跷,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仔细的讲一篇?”

“其实嫣儿走时,我还在边城,根本没赶上送她一段。”萧峰懊悔地说道,“具体的内情,也是回来后听管家和珍珍讲的。嫣儿是在中秋赏月宴后,回到家中突然暴毙的……”

仔细地听萧峰讲述当时的情景,萧轩的眉头却越打越紧。直到萧峰讲完,萧轩依旧沉默许久,才慢慢地说道:“哥是否觉察到嫂嫂似乎知道会过世,把每件都安排得极这妥当。而且……当初劝我陪母来泉州得,也是嫂嫂。如今想来,定是遇到了什么,怕萧家会有危险,才会劝我带全家和宇儿离开长安。可长安城内又会有何威胁?”

萧峰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管家说,嫣儿回到府中,就已生命丧危,她也许是在宫中就毒发……”

“或是在宫中被害”萧轩给出了个最合理的解释,“让嫂嫂觉得危险的,若来自宫中,一切就能讲通……纵使哥哥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族……”

“还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嫣儿为何要火葬?”想到娘子最后落得烈焰焚身,萧峰就过去心中的那道坎。

“为了毁尸灭迹”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她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萧峰一怔,“毁尸灭迹?”

“没错若哥哥自边城还朝,对嫂嫂的死因,心存怀疑,兄长为如何?”萧轩也不急的辩白,而是反问萧峰。

“开棺验尸”萧峰脱口而出,迎上萧轩了然的目光,他也恍然大悟。“嫣儿是怕将来开棺验尸,故而……”

萧轩重重地点了点头,“定是如此,而且嫂嫂定不是中毒而亡,极有可能是被凶器刺伤后……”

“凶器?怎么可能……”听二弟所言,萧峰愈加迷惑。

萧轩继续解释道:“曾在一本医书中见过,讲中毒之人的骨头是黑色的,就算火葬,还是会剩下骨头。嫂嫂是学医的,又怎会不知?反倒是被凶器所伤的伤口,经火葬之后就会死无对证。火葬想掩盖得正是嫂嫂身上的伤口……”

“伤口?”萧峰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而那个凶手又会是谁?

萧轩还留了半句没讲,仔细回想,能让嫂嫂千方百计赶他们出长安,甚至在过世前,将身后事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人,除了皇上、皇后,又会有谁?其中最可疑的是……

太可怕,萧轩不敢往下想……

看着萧峰冥思苦想,他开口劝道:“兄长,别再为难自己了。一切都只是萧轩的推测,真相未必如此……”

萧峰沉吟半晌,“只有如此解释,嫣儿的种种行为才能讲得通……”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心中不停的猜测,最初酿成此事的原因会是……

过年其间,程老夫人风光大葬。操办完祖母的丧事,程明林心乱如麻。对林家,他们愧欠太多,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开自己,他又心生怨恨。

程明林决定再也不被动挨打,而且主动出击,把萧家赶出杭州?想到就去做,他才起身想去找云霓裳的掌柜,准备正告他们趁早离开杭州。

“去哪儿了?”难得未沾酒的程书怀走进来。“要去找云霓裳的掌柜,让他们滚出杭州,对吗?开口前,想清楚凭什么了?”知子莫若父,程明林心中的想法,一猜即中。

程明林垂下头,不言无语。

“不准去”程书怀冰冰地说道。

程明林却坐不住了,“为何不准去?难道真得让他们逼得程家走投无路,家破人亡吗?”

“善恶终有报,谁也拦不住的,”程书怀淡淡地摇了摇头,“只是苦了你们,跟着长辈受苦了。”

“受些苦倒不怕,哪道真得乖乖地任林家将程家荡平,老幼妇儒被转卖,看着更多的亲人故去?”程明林对程书怀放任林家为所欲为,十分不满。若再有人受伤,只怕他会真得找萧雨拼命

“昨日因,今日果怨不得旁人”程书怀大有看破红尘的无奈,“整整欠了林家四条半的人命,若不如此又该如何?”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绝不能向林家屈服”陈氏火冒三丈地推房门走进来,白了一眼程书怀,上前拉住程明林的手。“儿啊……如今全看你的了。程家经营数代,凭小小的云霓裳就想掰倒程家,还嫩了点”

“住口”程书怀怒目而视,用沙哑的声音吼倒。“大错铸成,还不知悔改。妄想一错再错难道害得程家还不够?想让儿孙也走上你那么旧路,自寻死路吗?”

“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坐以侍毙”陈氏毫不动摇地顶了回来,“只有斩草除根,才可永绝后患”

程明林惊出一身冷汗,程书怀气得拂袖而去,临走时,只淡淡地说道:“林儿,好自为之……千万莫要助纣为虐……”

卷三 为妻 第十一章 买凶 第十一章 买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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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仁”陈氏鄙薄地扭过脸,不满地训斥程明林。“明知是林家余孽,为何要瞒娘?平白折损了大把银子,若不是今日意外听到,是不是还想瞒着?”

“娘……”程明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懦懦地低下头。

陈氏恨铁不成钢地叹道:“程家与林家结得死仇,不下手灭了林家,难不成还期盼着人家高抬贵手?荒唐”盯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她摇了摇头。“算了,对付林家、云霓裳莫再插手了,娘一人承担林家的余孽定叫他有来无回”她的脸因仇恨变得扭曲、耀眼,仇恨似乎要燃尽她所有生命。

看着母亲神采飞扬的脸,程明林心里满是不安,千万不要再惹出什么天大的祸事,一切都已不是他所能掌控……

杭州城边一破败的杂货铺内,一个瘸腿掌柜兼伙计正将一个木板挂到门边,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冯记杂铺”,然后才一瘸一拐地开启杂货铺的门板。他并未把所有的门板都取下,只撤了一半,能容两个人通过的宽度,他就歇了。

懒洋洋的在店内的地上洒了点水,有扫帚似模似样的扫了两下,扫到铺面外边时,尘土扬得老高。

“哎、哎……往哪扫?没看到这儿站着人?”一个小丫环掐着腰娇声训斥瘸子掌柜,她身后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的中年贵妇。

瘸子却象聋了耳朵,又胡乱得扫把几下,又一瘸一拐地回了铺子,把扫帚丢到一边,随手拿起快秃的鸡毛掸子,给货架上少得可怜的货品扫尘。他象是不知道,方才丫环正扶着贵妇走进杂货铺,也不招呼客气,只是自得其乐得扫尘。

小丫环和贵妇眼中环顾破败的杂货铺,眼中同时闪过不屑与厌恶。两人进店,却无人招呼,小丫环不乐意了。“店家没看到有客人,这杂货铺还开不开?”

“爱买不买,想买自然来,不买莫进来。”瘸子依旧没回身,只是懒懒地丢了一句。

“你——”小丫环气得差点歪了鼻子,刚要开骂,却被贵妇拉住,冲她递了个眼色,小丫环气呼呼地从店内退出来。

贵妇皱着鼻子,又向里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买人命,有吗?”

瘸子放下手中的掸子,慢慢地回过身,脸上堆着笑,露出黄黄的板牙。“有……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有银子。”

冯记杂货铺实际上做得是买卖人命的杀手生意,只要有银子,取什么人的命只要一句话说起冯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杀手组织,不过倒也豢养着二、三十名杀手,有杭州杀手界倒也有一号。

“夫人是想一个人的命,还是一家子,或是……”瘸子笑眯眯地盯着贵妇,仿佛是看到了一堆亮闪闪的银子。

“多少人不知道,要买一处院子里全部的人命”贵妇冷冰冰地说着,“可不可以?”

“当然可能,不过要先付定金五千两,待事成之后按人头收取银子。不论大小、男女,每人五百两。定金多不退,少要补。”瘸子心喜,又接一单大买卖,又可以逍遥一阵子了。

“银子不是问题勿必要做得斩草除根,绝不能有漏网之雨”贵妇自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丢给瘸子。

捧着热腾腾的银票,瘸子早乐得找不见眼睛了。“要买何人的命?”

“云霓裳东家,杨柳巷萧府”贵妇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一句,此人正是穷途末路的陈氏。

陈氏面带得意地打冯记离开,坐马车回程宅时,曾管家就得了信儿。“她去了冯记?”曾管家眼底闪过狠绝,这毒女终于还是走了旧路。

身旁的齐虎皱着眉,“曾总管,要不要报予小姐?”

“多调些人手,各地的云霓裳和萧宅绝不能出差错。小姐那里……就先不要讲了,最近……她也累了……”回想近半年的光景,小姐确实累了。

齐虎点头领命,退了出去。

“冯记?”曾管家冷冷一笑,小小的杀手组织竟敢挑上沈氏,纯粹找死。沈氏若也做杀人越货的买卖,只怕这天下再无人能敌沈氏暗卫了“陈氏,自寻死路也不错,省得小姐心软不忍下手,正好让她看看毒妇的歹毒”

坐着马车,心满意足回府的陈氏却不知她已沦为一块肉,一块任人刀俎的鱼肉……

冯记自打接了陈氏的单子,自然是十分小心地踩了几回盘子。进进出出萧宅得都是些没有武功的下人,不足为惧。为了掩人耳目,冯记决定在正月十五上元节深夜动手。

冯记踩萧家盘子时,沈氏也将冯记的老巢、冯记杂货铺查了个底调。只等冯记动手时,另派人一举端了冯记。

元宵佳节,雨嫣和众人吃元宵,便被王音儿和囡囡强拉着去街上看花灯。曾运留在家里陪小秋,曾管家和王嬷嬷难得有兴致一起去看花灯,另外还有兼顾保镖之职的齐氏兄弟。

雨嫣被囡囡和王音儿拉着向前起,没发觉齐虎正凑在曾管家耳边低语。曾管家脸色未变,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异常冰冷。“一个不留”

杭州城西湖边花灯锦簇,流光异彩,几乎全城地人都走出家门看花灯。而此刻杨柳巷内的萧宅却是另一番光景。

秃鹫,冯记杀手中一等高手,趁着夜色,领着二十多个兄弟倾巢而出,只为在最短时间内结束任务。众人翻上墙头,看到萧宅内灯火通明,间或有几下人行走其间。据探子回报,萧家主子自店铺中回来,便再未踏出过宅子,此刻正是好下手的最好机会。

秃鹫轻轻地吹了一个口哨,二十多个杀手跳进院子,脚刚刚落地,萧宅内所有屋子当即陷入黑暗,只有院内的几个花灯孤零零地亮着。

本能地感到危险,秃鹫高喊一声:“风紧,扯乎(危险,快跑)”才要飞身跳上墙头,从暗外飞出一道银光,“噗——”正射在秃鹫的腿上。

不等杀手们回神,从暗处窜出几十身影,也不多言,一出手便是杀招。萧宅内顿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杀手人数众多,可萧宅内暗藏的守卫数量更多,武艺更高。不到半个时辰,萧宅内的杀手不是当场毙命,就是缚手就擒。与此同时,冯记的老巢和冯记杂货铺也被沈氏端了。

当雨嫣看过花灯,回到小院时,还是闻到了淡淡地血腥味。曾管家也得了回报,这才上前对雨嫣实情相告。

雨嫣紧锁眉头,后悔自己太过心软,若不是曾管家防范得当,此刻她已是刀下之鬼

“小姐,这些杀手……”曾管家低声请示。

“全部送交官府,不过要先废了他们的拳脚,省得日后再越货杀人。那个瘸子掌柜扔到程家内宅,别忘记给陈氏捎个信,天下的杀手,不止冯记一家,天下也不是只有程家会雇凶杀人,云霓裳不缺杀陈氏的银子”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雨嫣,被陈氏逼着下了决心,最后一击不得不提前了。

众人的神色为之一松,主子终于下决心了……

“啊——”陈氏身边的丫环,尖叫着跑回房间。“夫人……”

陈氏才梳洗过准备就寝,听到丫环尖叫,不悦地瞪着跑进屋内的丫环。“慌慌张张地象什么样子?”

“夫人……外面……”丫环被吓得结结巴巴,话不成句。

陈氏斜睨了眼她,起身向外走去。闻声而来的程家父子、下人也都走进陈氏的院子。众人借着灯火,看见院子当中趴着一个四肢被拧断,满脸血淋淋地男人。

陈氏命人端来一盆水,冲去那人脸上的血迹。待看清那人的面孔,陈氏惊骇的倒退几步,若不是身边的丫环扶住,早已瘫在地上。

程书怀冷冷地剜了一眼陈氏,大步走近,看到那人背上系着一块白布,上面似乎有字。

解来白布,展开一观,原是一份血书。血书的内容,让程书怀和凑上来的程明林惊骇一窒。

“陈氏买凶杀人,此人为榜样天下杀手,不止此人;有银钱者,亦不止陈氏。不日定会,以牙还牙敬请期待”

程书怀气急败坏地将血书揉成团,大步来到陈氏跟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毒妇还嫌害得人不够,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程家必毁与你手”气恼地将血书摔到陈氏脸上,抬脚就要踹,却被程明林拉住。

“父亲息怒”程明林抱住程书怀的腰,哀求道。“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父亲息怒”

“毒妇——害得程家落到这般田地,竟然……莫不想绝了程家,你才罢休”程书怀气得仰面苦笑,“作孽作孽”

程明林红着眼圈劝阻程书怀,“父亲……饶过母亲吧……”

程书怀冷冷地推开程明林,“从今后,程家由少奶奶掌管,封了这院子,陈氏永不得踏出这院子一步违命者滚出程家”

“父亲——”程明林还想为陈氏求情。

“闭嘴休再为那毒妇求情如若不然,休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逐你出程家大门。”程书情寒厉的目光中,程明林收回要讲的话,默默地垂下头。

“不——”陈氏尖叫声响彻夜空。

卷三 为妻 第十二章 索命 第十二章 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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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的画笔,左右端详自己的画,雨嫣满意地翘了翘嘴角。许久没动画笔了,不过画出来的画儿,还算不错。

雨嫣这幅画是用西洋写实手法画得工笔人物像,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看着画像上的人,雨嫣的眼睛忍不住湿润了。

“小姐该用晚饭了。”雨嫣吃过午饭,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一个下午,怕她忘了时辰,王嬷嬷这才笑吟吟地来喊她去用饭。见她泪眼婆娑地盯着张纸看,不禁也凑上去瞧。

这一瞧,王嬷嬷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夫人……”

看着哭成泪人的王嬷嬷,雨嫣赶忙放下画,抹去眼角的泪花,劝慰伤心的王嬷嬷。“嬷嬷莫哭、莫哭……”

开解了许久,王嬷嬷才止住泪水,长叹道:“小姐画得真象,就是真人一个模样,改明把老爷的画像也画出来,摆在书房,省得忘记他们的模样。”

“明儿个就画,用晚饭去。”雨嫣小心地将画卷起,“这画得先拿给音儿,有用。”说着拉着王嬷嬷的手出了书房。

王音儿得了画,看了看。“三天”雨嫣微笑着点了点头,众人才坐理用晚饭。

第二天,雨嫣又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将爹爹顾春林的画像赶画出来。只等王音儿将母亲的画像还回,将两幅画一块表糊过后,挂在自己的书房里。

三日后雨嫣顶着音儿做好的林心怡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的眼神除了震惊,就是泪水。

“小姐,这是打算……”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曾管家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去吓死陈氏”雨嫣淡淡地一笑,脸上那张林心怡的容貌显得愈发得娇艳。“算有始有终吧……”

“何时?”曾运来了精神,“到时陪你一同去。”

“当然得去,不然如何飞进程府闹鬼?”雨嫣俏皮一笑,“就选在月末好了,没有月亮,黑漆漆,正是杀人好时节……”

“哈哈……”

陈氏独坐昏暗的烛光里,干枯的头发篷松如稻草般松散在脑头,皮肤腊黄毫无当泽,连眼睛都变得浑浊乌黄。

自从程书怀下令封院,陈氏独自被锁在这院子十余日,白天除了一个哑婆子来打扫、送饭,再无人进来。

独守着满屋的寂寥,陈氏渐渐开始自言自语,甚至时而哭、时而笑,整个人有些疯魔了。“书怀……为何如此对我……林心怡……抢到得只是没心没肝的肉身……林心怡……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过刀山、下油锅……哈哈……”说到最后,她竟忍不住大笑,仿佛亲眼看到这一切,瘦得脱象的五官,扭曲成****地一团。

“十八层地狱的门,早就为你陈美贞敞着呢……”清幽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下油锅、剜心肝的那个是你——陈美贞”

“谁谁在哪?”陈氏双手握拳护在胸前,“出来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哪里用装神弄鬼,本来就是鬼……”声音越来越近,黑暗中竟走出一全身素衣的绝色女子,笑吟吟地看着陈氏。“美贞姐,一向可好?”

雨嫣来之前,可是跟王嬷嬷作出许多的功课,对娘亲与陈美贞发生的一些小事、她们之间的称呼,也问得清清楚楚。

“林心怡?”陈氏惊恐万状地从椅子上跌倒在地,“鬼来人有鬼”她吼叫着、尖叫,却无人理会……

“美贞姐,地狱很冷……冻到骨头里的冷……没吃、没喝……黑漆漆,还有无数只要活剥你肉的鬼爪……躲得好辛苦……美贞姐……”努力挤出恐惧、哀怨的神情,雨嫣还不忘戚戚哀哀地伸出手,象是要拉住陈氏。

“鬼没过来”陈氏扑腾手足,慢慢退靠在墙边。“别过来——”

趴在房顶上看戏的曾运和齐氏兄弟,拼命捂住嘴,才能防止笑出声。平日里还真没看出来,她对演戏竟如此有天分。

“美贞姐,好狠……居然喂毒药……害心怡不得超生……在地狱里被困数载……美贞姐随心怡同去阎罗殿,一起把仇怨算算清楚,好让心怡早日投胎转世……”说着,“女鬼”又向前迈了一小步。

“不要……不要下地狱……当年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是林心怡你无财无权,妄想攀上名门程家,才落得那般田地。全是你的错是程家不想娶你进门,去找程老太太,她已经下地狱了,去找她报仇”陈氏拼命地为自己辩白,说出的理由,荒唐可笑。

无耻小人,到何时都能言之凿凿。

“程老夫人已经被剜眼、挖舌,如今还在在十八层地狱的油锅里泡着呢……就连美贞姐的娘亲,还在十七层地狱受火烤之刑,听说她还有三百年的刑期呢……美贞姐只剩你了,快来……等算清旧账,心怡就可以转世投胎去了……快来呀……”“女鬼”伸长手臂,就要去抓陈氏,曾运邪恶地适时送上一些掌风。

“不——”阴风阵阵,陈氏感觉死亡越来越近,她命在旦夕。“别杀我程书怀还你程家的一切都还你别杀我”

“心怡已是女鬼……要程书怀、要程家的荣华富贵做甚?还快快同心怡一同见阎罗王,算算清楚吧……”“女鬼”的声音满是哀怨,还带着长长地回音。

“不去、不去为何一再苦苦相逼,绝不下地狱”陈氏完全崩溃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地尖叫。

“逼你?美贞姐,还记得当初你我两人去西湖泛舟,一同去赏梅花吗?心怡自幼无兄弟姐妹,待美贞如亲生手足,不想竟……竟被美贞姐逼着喝下毒药,活着忍受二十余年折磨,死后不能投胎转世……究竟是谁在逼谁?”雨嫣已完全入戏,回想娘亲受到得种种折磨,泪水流满腮。

陈氏怔忡,仿佛又看见两个在梅花林里嬉闹的女儿家,曾经的手帕之交却沦落到这般田地。“怡妹……不想逼你的……可破了相……无法进宫……若不抓住书怀,此生只能嫁给贩夫走卒……不甘心……看着书怀待你如珠如宝……想着嫁给他也不错……享尽荣华富贵,又得一温柔郎君……可逼你服毒之后,一切都变了……原想能让你死得悄无声息,可最后你还是被救走了。纸终包不住火,事情败露。若不是我爹以婆婆谋害你的罪名相要挟,只怕程家的大门,我陈美贞都进不来……洞房花烛夜更是借助*药才……”

陈氏絮絮叨叨地讲述压抑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尘封往事,脸上没了恐惧,人完全陷入回忆里。“洞房之后,书怀还是不肯理睬我……看我的目光……只有仇恨、鄙视,他从未同我讲过一句温暖的话。为了怀上孩子,婆婆迫与我爹娘的压力,又给书怀下了几次药……每次*房时,他喊得竟是林心怡的名字……我恨恨你为何不死了干净?搅得我们夫妻不得安宁……恨书怀,明明我就在他眼前,可他心里装得却是你,林心怡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陈氏从地上跳起,冲向女鬼,雨嫣闪身躲了过去。陈氏直接扑向桌子,桌子倒了,油灯翻了,火苗瞬时窜得老高。陈氏却越来越疯,拉过被子想要扑灭火苗,却把火苗溅得到处都是。不多时,房音浓烟滚滚,陈氏在火中手舞足蹈,对着雨嫣在笑。“怡妹,姐姐给你点火烤烤,烤烤就不冷了……”

屋顶上的三人再也忍不住,跳下来冲进屋子,将懵怔的雨嫣拉出。四人站在不远处,看着陈氏在火中疯狂、大笑、歌唱……

“走水啦——”一阵锣响,程家人被惊醒。程书怀和程明林最早冲进院子,大火已吞噬了陈氏的卧房,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陈氏在大笑。“怡妹……快来烤烤……哈哈……”

“娘——”程明林急红了眼,想要冲进火海救人,被程书怀死死拉住。“爹,娘还在里头”

“还愣着干什么,快救火”程书怀对着呆愣的下人们吼着,却发现下人的目光定自己身后不远处。他一回头,只见三个壮汉围着一个绝色女衣女子冷漠的看着火光。“心怡——”

程明林也看到四人,他认出了曾运。夹着冲天的怒火,冲到四人跟前。“是你们放火烧了房子,想要烧死我娘?”

四人同时将冷清清的目光投向他,明显带着不屑。看着脸涨得通红的程明林,雨嫣淡淡地说道:“杀了她,还怕弄脏了手”

“夜闯民宅,不是行凶放火,又是什么?”程明林认定是四人所为,挥拳向他们袭来。

曾运不屑地举起一只手,轻轻一推,他就差点跌到地上。当他站起身,准备再冲上来时,雨嫣冷冰冰地道:“若真要杀她,定要活剐了她,那会如此便宜。本想多吓她几次,直到吓死她。结果才第一次,她就犯起疯,把房子点了可惜、可惜……没得玩了……”

卷三 为妻 第十三章 恩怨两清 第十三章 恩怨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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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儿非杀了你”程明林瞪着充血的眼睛,再一次冲上来。被曾运一只手臂钳住脖子,支得远远得。

雨嫣冷冷地回头盯着他,“母亲一人去世就如此急于报仇?因这毒妇,四天之内害我父母双亡,又该如何复仇?灭你全族?”她看向程家人的目光带着死神的冷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莫不是要准备几种巨毒混在一处,投进程家的水井、饭菜之中?学程家斩草除根的法子,****之间把程府烧个精光?”

程明林满腔怒火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脑子清醒了,人则呆呆地立住。曾运收回手,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程书怀稍稍回神,脸上还带着会震惊,颤微微地走过来。“心……是心怡的女儿……”

见到程书怀,雨嫣脸上的冰冷减了几分,算是对这个牺牲者的同情。“是……”

“这……这是来找程家寻仇的?”程书怀眼神满是愧疚,“替父母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今夜来,就是想吓死陈氏的。不想,她自己打翻油灯……”雨嫣语气带几许遗憾,对陈氏早亡的遗憾。

“人嘴两张皮,谁知是不是你们放的火?”程明林心中的怨恨,还未消去。他含泪的目光盯住火场,耳边再听不到陈氏的声音,想她已熏死“就算不是你等放火,为何偏偏我娘未能全身而退?”

“若要放火,何不把整个程宅都烧了?眼见仇人遭天谴,你会伸援手吗?吾等是快意恩仇的俗人,哪里能与圣人程大公子比肩?”无聊的读书人,满口人义道德只用得约束别人。雨嫣不屑地将脸扭到一边,看着程书怀,淡淡道:“如今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程林两家继续互斗、报仇,真到其中一方灭族;二、程林两家的仇怨到此为止,程家赔偿林家的损失。不知程家要选哪一条?”

程书怀毫不迟疑的说道:“选第二条,程家愿意赔偿林家。”

“爹……娘的仇……”程明林心有甘的吼叫着。

“你母亲是自残而亡,与人何犹?冤冤相报何时了?祸不及子孙,不莫想让我孙儿、你儿子也受仇杀的威胁?”程书怀怒目而视,止住程明林愚蠢的话。就连一直沉默地何氏,也悄悄上前,拉了拉程明林的衣袖。

见程明林垂下头,程书怀才又转向雨嫣。“不知姑娘希望程家如何赔偿?”

“只不过是想用程家的银子,为爹娘积德。拿出程家每年所得之一成,扶幼济贫、修桥补路;还要免去程家佃户一成的租子。以上两件为期二十年,可否?”雨嫣嘴上说得冰冷,事实上,她确是有些厌烦,不想再拖下去了。

程明林诧异地抬头,程书怀却欣慰地点头。“不愧是林心怡的女儿,果是大义之人这也是为程家积德,老夫同意”

雨嫣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言为定林家与程家再无瓜葛,回去便将云霓裳转手,不日便离开杭州。以后云霓裳与程家,在商场之上就各凭本事吧。当然若程家反悔,林家也随时奉陪,只不过下次……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程书怀果敢地点头,“程家绝不反悔,若有违誓言,程家将断子绝孙”程明林和何氏沉默不语,程书怀的誓言让完全绝了他们不轨的念头。

“那……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讲完,雨嫣便任由曾运和齐虎各托住一只手臂,纵身而起,飞过程家的院墙,同齐豹一起消失了黑暗之中。

“好高深的功夫……”何氏喃喃低语,程氏父子同样大吃一惊。

程书怀拍了拍程明林的肩膀,轻声说道:“林心怡的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沈三万,你祖父一直怀疑沈三万破产,不过是他金蝉脱壳之计,沈氏也只不过由明转暗。明林,好好想一想,程家对上沈氏,那后果……”他满意地在儿子眼中看到惊恐,便长叹一声走开,将退到院门外的下人招进来,整理废墟、扑灭余火。

看着呆若木鸡的夫君,何氏轻轻上前。“夫君,程家对上沈氏,会如何?”

程明林苦苦一笑,“象臭虫一样被碾死……死无葬身之地”

“啊?”

脚才一落地,雨嫣双膝发软,差点跪到地上。

“纸老虎”曾运扶住雨嫣,口却在不屑地取笑着。

雨嫣委屈地看向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运哥欺负人,回去……”

“别运哥错了,再不敢了”曾运紧忙告饶,回去告状,还有他的好果子吃?先不讲爹、娘,就是娘子小秋……

太可怕

不觉嫣然一笑,她****站直,抬起手臂。“当回马,背本小姐回去”

忽略掉齐虎、齐豹吃吃地偷笑声,曾运喜笑颜开地蹲在她面前,轻松地背着她穿房越墙,奔萧府而去。

背人怕什么?小时又不是没背过

当他们跃墙回到小院时,屋里的灯还点着,怀了孕的小秋和囡囡早早被打发回房休息,其他人正不停地向门外张望。

“回来了”听到声音,王音儿第一个迎了出来。正好看到曾运小心地放下雨嫣,不由得“扑哧”一乐。“当牛作马了?”

四人齐忽略她的嘲弄,抬腿进了屋。未等坐下,曾运就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述方才程家发生的一切。讲到扮鬼吓人时,齐豹也忍不住开腔,连平日一向少言寡语的齐虎都跟着连连点头。“主子扮鬼十二分象。”

讲到陈氏自残时,三人微微一怔。王嬷嬷未曾开口,泪先流。“老天终于开眼了,那毒妇罪有应得。夫人、老爷终于可以合眼了……唔……”

屋内静默半晌,只能听到王嬷嬷的抽泣和几声轻叹。雨嫣低声劝了嬷嬷几句,便将同程家了结恩怨的事大概讲了讲。

曾运听着有些寡淡,又跟着一阵添油加醋,才算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谈话。

“夜也深了,都累了,早点歇着吧。”曾管家微笑着点头,眼眸因激动而异常闪亮。

多年的夫妻,王嬷嬷早就发觉他异常兴奋。“陈氏终于遭天遣了,乐得跟小孩子似的。”

“灭了陈氏并不意外,高兴是因为小姐终于长大了。”曾管家笑着捋着胡须,“总算不负老爷和夫人的托付。”

“小姐早就长大了,不然能想出吓陈氏的招数?”王嬷嬷语气带着得意,比自己得到夸赞还美上几分。

“浅薄”曾管家笑着数落自家老婆子,“真正高的是,小姐同程家了解恩怨的手段恩威并施,最后让曾运三人用轻功带她出程家,都是显示小姐的实力。让程家人知道,想要灭了程家,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

与程家恩怨已了,明处云霓裳被转手,说是转手,只不过换成沈氏另一个掌柜罢了。倒是萧家大宅真是卖了,只不过是在封了密道之后。在暗处一直没忘记关注程家的一举一动,程家极低调地处理了陈氏的丧事。程书怀也是守信之人,第二日便传出程家捐银子给慈幼局、减免佃户田租的消息。

处理完杭州的杂务,小秋也过了三个月的保胎期,众人打点行装登上了去余姚的船。前不久,余姚那边传来消息,囡囡的身世有线索了。

“娘亲,船要开到哪里?是去找宇哥哥吗?”囡囡披着水粉色的斗蓬,仰着粉嫩地小脸,兴奋地看着她。

“不是去找宇哥哥,娘亲还有事情要办,等办好此事,一定陪着囡囡去看你宇哥哥,好不好?”亲腻的抱住囡囡,脸贴上她水嫩的肌肤,雨嫣小声同她商量。

囡囡皱着眉,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苦恼地点了点头。“好吧娘亲一定快点……囡囡已经很想很想宇哥哥了,若再晚一些,怕是宇哥哥都要把囡囡给忘了。”

“哈哈……”她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娘亲答应囡囡,一定会快快地办好,早点去看你的宇哥哥”雨嫣笑着摇头,真不知这丫头的鬼机劲儿,随了谁。

得到满意的答复,囡囡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看着船上风景,绕着大人们问东问西。

王音儿凑过来,看着可爱的囡囡,低声问道:“若找到囡囡的生身父母,真舍得把她送回去?”

“舍不得可舍不得,也不能守了生身父母的宝贝。丢了孩子,家里还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子。再则囡囡就算回去,还可以做她干娘、做她姨,总比日后她为自己的身世苦恼强。”朝夕相处,爱若亲生,真要送走,只怕会要了她半条命。可让她自私地占有囡囡,她的良心过不去……

“最可恨得就是这些拐子,就应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剐了”王音儿咬牙切齿地啐道,“害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该下地狱。”

联想到前世也无法根治的社会痼疾,雨嫣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了黄白物,拐带人口,着实可恨,该杀

两日后,船驶进余姚码头,大家正准备登船,码头上却来一阵喧嚷。“疯子来了疯子来了”

只见一群孩童叫嚣着追逐一名衣着华丽、头发却篷乱的年轻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则一边拉住年轻****,一边驱赶那群孩童。“快回家再乱叫,就让官老爷来抓人。”

“疯子疯子”孩童们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去。

卷三 为妻 第十四章 初到 第十四章 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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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喊着,“疯子、疯子”那群孩子跟着两个****走远了。船已靠岸,沈氏余姚的掌柜亲自准备了几辆马车,来码头接人。已过午时,囡囡正在午睡,裹着厚厚地斗蓬,被齐虎抱在怀里登岸。

同来人寒暄几句,众人分别坐上马车往余姚城里去了。同余姚的刘掌柜坐在一起的曾运,忍不住好奇,开口问到。“刘掌柜,方才那两个****是什么人?”看那两个人的打扮,不象是街上流浪的疯妇。

“刚被孩子们追的****?”见曾运点头,刘掌柜才又说道:“那也是可怜之人说来话长,那年轻的****原是余姚城内安家的大*奶。一年前元宵节,余姚城内丢了许多的小孩,其中就有安大*奶还不到四岁的闺女。唉……找不见闺女,这当娘的就疯了……安家觉得丢人,就把安大*奶和她的奶娘送到城外的一处小院子。安大*奶人虽疯了,可心里还记挂着自己的闺女……时常会跑出来找她的囡囡……”

“囡囡?”曾运大叫,“会不会就是……”才来余姚就找囡囡的亲娘了?

刘掌柜笑着摇了摇头,“曾公子不要误会,江南不同长安,叫闺女不叫妮子、妞儿的,都就囡囡。女孩子家的乳名,好多都叫囡囡。”

“噢……”曾运有些失望,沮丧地垂下头。

见他如此,刘掌柜反过来安慰道:“曾公子不必失望,可能的人选当中,安大*奶与在此列。也许老天保佑,囡囡要找的亲娘正是安大*奶。”

曾运这才反应迟缓的发觉,刘掌柜对他的称呼有些过了。“刘掌柜是前辈,叫曾运就好,别太客气。”

旁边一直板着脸的曾管家,这才面色微霁,仍不忘剜了他一眼。“犬子愚笨,还请多多包涵。”

“总管哪里话一看令公子就是古道热肠之人。”刘掌柜笑着抚上额着浓黑的胡须。

刘掌柜是沈氏在余姚的总管,只知曾管家是总管之一,根本没见过沈氏主子的模样,更甭说主子的情况。此次曾管家到余姚,他也只当是曾管家借职务之便,领着全家出游。雨嫣等人,都被当成了家眷,反省了许多的麻烦。

来到落脚之处,依旧不大的三层小院,房间早已被打扫干净。刘掌柜将众人送达,便又匆忙离开了。等收拾好行李,已要了掌灯时分。

众人早已饥肠辘辘,可巧门外有人敲门,说是刘掌柜怕众人车马劳顿,特从酒楼订了一桌宴面送来。

“刘掌柜倒是个识情知趣之人……”一边大啖江南美味,曾运还不忘夸赞刘掌柜几句。

“这就叫吃谁的,替谁说话的”王音儿喝着汤,小小地鄙视了一下。

“那你现在吃谁的呢?”曾运不屑地撇了撇嘴。

“吃主子的”王音儿理直气壮地顶回去。“这桌酒宴可不是他刘掌柜自掏包,花得当然是主子的银子了。”

曾运一怔,手中的筷子也停住了。“原来夸错人了?”

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曾管家有些看不过眼,才要开口……

“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还堵不上嘴?”脆脆地童音抢在了曾管家前后,囡囡得意地扬起脸,“娘亲,囡囡讲得对吗?”

“囡囡讲得对”怕雨嫣又要说教,王嬷嬷慈祥地抚养娃儿的头,转脸笑着嗔怪两人。“还不如个娃娃”

“嘿嘿……”皆是捂嘴的偷笑声。

“这是方才刘掌柜送来的名单,一年前余姚元宵节丢失女娃的人家有十二户,象囡囡般大小的有五家。”曾管家自袖子里掏出几张纸,递到雨嫣面前。

囡囡被丫环带着沐浴休息,大人讲起话还,方便了许多。

“****之间丢了十二个孩子,拐子也太猖獗了”王音儿气得真拍桌子。

曾管家闷闷地说道,“听说还有四个男童……”

“这么大的案子,就一直没个说法?”雨嫣也是大吃一惊,“****之间丢了十七个孩子,这实在……”

“听说也抓了些人,多半个充数平民怒,真的黑手却连影子都摸到。”对官场上的那套,曾管家早已司空见惯。“吹过一阵风了事,只可怜了那些孩子的亲人……”

世间不平事实在太多,还是先从身边开始吧。雨嫣强压怒火,看了看名单上的人名。沉默片刻,说道:“虽是帮囡囡寻亲,可她是不是余姚人,还未曾可知。先不要大张旗鼓,私下里查探一下。看看官府当年卷宗,能不能找到走失孩童当时穿得衣服、饰品或是特别的印记?若有可能,这五家父母的模样最好绘成画象,大家一起端详端详。曾管家,可行?”

“小姐讲得极是,方法也极为妥当,明儿就按小姐讲的办。”自从觉得雨嫣立事这后,曾管家对雨嫣几乎是言听即从。

小秋摸着微鼓的肚皮,眼中含泪地轻叹道:“以后生了娃儿,可得看紧了。万一丢了孩子,倒不如死了干脆”

“呸呸呸”曾运连啐了三口,“别把那字挂到嘴上,真正该恨得是那些拐子。再则谁那么大胆,敢偷曾家的娃儿?落到我手,还有他命在不过丢了孩子的娘真是可怜对了……方才在码头看到的那个疯****,听说也是丢了孩子的娘,真够可怜的……”

烛光摇曳,除了叹息,半晌无人言语。

许久,曾管家轻轻地说道:“晚了,都歇着吧”语气带着无奈……

初来余姚,曾管家忙着巡视沈氏余姚分部,齐氏兄弟和曾运则忙着查囡囡的身世,留下女眷苦坐家中等消息,一等就是数日。

王音儿坐不住,正好又是十五,娘子军们坐着马车,到余姚城外的寺庙上香,赏一赏风景。

下了马车一抬头,庙门上横着一声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龙泉寺”。雨嫣一怔,想起前世闻名海内的龙泉宝剑,不知两者是不是有些关系。

龙泉寺深在林木葱笼的群山南麓,正对着碧波粼粼的江水。青山绿水,相映成景,令人心旷神怡。虽还未到春天,这里的景色依旧引得几人大发感慨。

“终于出了房门,再守在房间时,只怕音儿都要发臭了”王音儿夸张地伸展四肢,从马车下来,又蹦又跳,好不欢喜,拉上最小的囡囡直门庙门而去。可苦了两个丫环,只能一路小跑跟在她们身后。

“上辈子一定是只母猴子”王嬷嬷扶住才下马车的小秋,同雨嫣一人一边,将儿媳护在当中。“总这么毛毛燥燥地,谁敢要?成了老姑婆子,可如何是好?”

“嬷嬷……音儿现在蛮好的。人可说不准,指不定啥时就同谁看对了眼”前世剩女见多了,还不到二十岁的王音儿,还是太嫩了些。雨嫣心生感叹,却忘了自己才刚刚年方二八。

“自己还是嫩娃,竟还替音儿操心,啥时也抱上娃,才有面儿讲究别人。”王嬷嬷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假面,让雨嫣涨红了脸,小秋捂嘴偷笑。

“别在这门外干立着,时辰也不早了,快去上香吧。”讨了个红脸,雨嫣讪笑着拉人进庙。

不愧是历经五百余年的古寺,龙泉山上古柏参天,苍松入云;龙泉寺殿宇亭阁,错落有致,气势雄伟。龙泉寺的香火极为鼎盛,善男信女跪在缕缕清烟之中向诸佛菩萨,求家庭平安,求事业有成,求消灾免难……

轮到雨嫣焚香叩拜时,她只是闭上双眼,心中无所求。只是不停回转前世今生的种种,最后只留下一张憨厚的胡须脸。缓缓张开眼,泪水溢出眼角,她再次祈诚叩拜。

只求今生有缘……

拜过佛,又走了会儿。怕小秋劳累,她们移师龙泉山偏侧给香客备下的雅室。她们才坐下,就有小沙弥奉上清茶。

囡囡更是好奇地张开眼睛,看着身着僧袍的光头哥哥,笑眯眯地说道:“娘亲,小哥哥的光头好亮回去囡囡要让宇哥哥剔光头,亮亮得”

小沙弥脸上的淡定破了条丝纹,极力捧着脸,淡淡地问道:“几位施主,是稍作休息,还是要在庙里用着斋饭?若用斋饭还请施主早些言明,也好早做准备”

“那就劳烦小师傅,我等就在庙里用过斋饭再回去。”雨嫣微笑着回答,身边的丫环机警地解下一个荷包塞进小沙弥的手里。

小沙弥羞得满脸通红,自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慌里慌张地退了出去。

王音儿指着方才的丫环,笑骂道:“花蝴蝶,抢男人抢到庙里来了,小心佛祖怪罪”

小丫环气得直跳脚,“什么男人?同家中的小弟一般大,休再胡说”

“哈哈……”逗得满室的女人们开怀大笑。

不远处另一间雅室内,一婆子皱着眉,反复回想方才看到的一幕,最终还是忐忑不安地开了口。“二夫人……方才好象在庙里……看到大小姐了……”

“叭——”白瓷茶碗自一双纤巧的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卷三 为妻 第十五章 眉目 第十五章 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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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一位如西施般纤细美人,蹙着眉喃喃道:“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该……真得没看错?”

婆子犹豫了,“只看到侧脸,看着象……并不是很真切。”

美人有些恼火的瞪着婆子,“没看清楚,就来报……去看看清楚……”打发走婆子,美人暗自思忖。当初不是卖到西北,定是看错了……

那婆子来到雅室的外面向里张望,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大着胆子再走进些。

“谁?谁在那里?”王音儿打里面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丫环。看到手足无措地婆子,她冷着一张脸问道:“哪家的婆子,不回去做事,跑到此处做甚,莫不是贼?”扭脸对身后丫环,“快去把小师傅找来,只怕龙泉寺里进了贼”

婆子慌了,“别、别,小的不是什么贼人……是……是安家的仆人……方才看到位女娃……与我家走失的大小姐有几分相似……”

正说着,雨嫣牵扯着囡囡来到门口,那婆子的眼睛盯在囡囡脸上,眼神却带着不确定。

“娘亲……”囡囡拉了拉雨嫣的手,防备地盯着那婆子。

小孩子长得极快,一年间变化极大。再则那婆子早就快忘记自己大小姐的模样,看到囡囡,她也不能肯定。“多有打扰,小的给各位告罪。”说完,她便讪讪地离开了。

“又是安家,囡囡真得与安家有关?”王音儿自言自语,也倒出了雨嫣的猜测。

余姚安家,是得查一查……

“看清楚了?”美人的语气带着几分紧张,“是不是她……”

婆子摇了摇头,“看清楚了,不是……只不过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听他们的口音象是从长安来的,孩子的娘也在……”

美人松了口气,不悦地斥责道:“以后做事切不可莽撞”

“是,夫人……”婆子小心地应着,暗自却不停地腹诽,那丫头的侧脸同大小姐实在太相似了。

美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吃过斋饭就回府了,老实地呆着,莫在弄出什么乱子。”

虽经历小风波,想到为宝贝儿子求的平安符,美人的心情不错,连斋饭吃得也格外香甜。方才小小的不悦,被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如今她在安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抱着大儿子,看谁敢把她如何?

看着放在面前的画像,雨嫣微微一笑。“辛苦各位了。”

齐虎的眼睛在笑,齐豹和曾运却抢着表自己的功劳,准备敲诈雨嫣一顿大餐。“可不能只是说一说就算了,打算如何表示一下谢意?”

“晚上让厨房准备足量的美味,不知两位意下如何?”雨嫣的眼睛弯弯,对两个长不大的男孩儿,她只能摇头。

拿起桌上的画像,她左右端详。曾运也凑过来,“仔细看,最后的想法是不是与我们三个相同。”

“三人相同?”雨嫣吃了一惊,性格迥异的三人,竟得出相同的结论。看着画像,不是认定其中无囡囡的父母,就是三人认定了同一对。

直到她拿起放在最下后的两张画像,她已有了答应。“真像……”三人嘿嘿一乐,看来她也没有异议了。

“安家……”雨嫣微微一怔,还真是有缘。

“这是安家在官衙留下的卷宗……”曾运将几张纸递给雨嫣,纸上绘出的图样,让雨嫣一愣。“凤凰环形玉佩”

分明就是,她在囡囡身上找到的那块玉佩。急切地翻过那张纸,雨嫣飞快地将整个卷宗看完,又轻轻放下。不必多言,囡囡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正是余姚安家。

“没想到,码头上遇到的疯妇竟真得是囡囡的生母。”曾运也为命运的神奇嘘唏不已,“接下来的打算……”

“先摸一摸安家的底,把正室赶出来的人家,会是什么样子?”此刻的安家未必是囡囡最适合的安身之所,情况如何还需再查一查。把囡囡草草地送回安家,她还真不放心。

“放心,定会把安家上上下下查得清清楚楚。”曾运拍着胸脯保证。“嫣妹,真要把囡囡送回去?”

“要送,也得送得明明白折,不能把囡囡推入火坑。安家对囡囡亲娘绝情绝意,谁知他们又会如何对待囡囡?”想起那个可怜的母亲,雨嫣鼻子发酸。“运哥,囡囡娘的住处,也要拜托你们查清。”

“放心,冲着囡囡那声舅舅,这点小事不算啥”曾运豪气地大包大揽,“只希望囡囡能早点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家团聚”

雨嫣却没他那么乐观,宅门内的纷争,可是招招见血。稍有疏漏,就可能亲手将囡囡送到火坑。千万得谨慎,再谨慎……

得了新指示,三人又急勿勿地出门去查安家的底。雨嫣特意吩咐厨房晚餐要多加几道菜,勿必要丰盛,另外还让人备下了好酒。算是祝贺囡囡的身世,总算有眉目了。

待到晚餐时,就着水酒,安家成众人的话题。

“听刘掌柜得讲,安家是余姚的盐商。不过不是世代传承,崛起也不过五、六年的光景。安家家主安华清手段高明,只用五、六年的时间赚得了巨额财富,也算是余姚数得上的巨富了。”听儿子讲了囡囡的身世,曾管家也把自己听到安家的事讲了。

“什么手段高明?”曾运咽下口中的酒,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全靠娶了个好娘子,依靠娘子的家世和本钱,才有了今日的安华清。”

只一句话,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迎上期待的目光,曾运原来端个架子,小秋的手急切地攀上了他腰上的软肉。“安华清的正室齐氏,原是余姚名士齐文海的独生女儿,待她如掌上明珠。安华清自小就与齐氏订了亲,安华清的父亲与齐文海有同窗之谊。安家原本还是颇有些田产的地主,后来败落了。不过齐文海为人正直、守信,并未嫌弃安家,安华清成年后还是把女儿嫁给了他,还陪送了大把的嫁妆……”停下来,又往口中丢了几块美味,歇了歇。“安华清读书不是块料,做生意蛮有天分。当年江南道的首府与齐文海是结拜兄弟,又是齐氏的干爹。借由这层关系,安华清弄到了盐引,当起盐商。善于钻营的安华清,没几年功夫就成了巨富。”

看着曾运大快朵颐,众人却等得焦急,“后来呢?”

抹去嘴上的油光,“齐氏嫁到安家,第二年就下了……”曾运只是将目光瞥了眼囡囡,“虽是女娃儿,可自从她出生后,安华清便开始暴富,从此认定闺女是他命中的财女,对她十分疼爱。齐氏此后再没生下一男半女,为了给安家传宗接代,齐氏替安华清纳了一房妾。那妾氏一年前给安华清添了个儿子,也是一年前,安家的女儿在元宵节上被拐……”

听到此,饭桌上沉默不语。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心里却都在怀疑,世上竟有如些巧合的事?若不是巧合,那……那就太可怕了……

“那齐氏为何会被送出安家,齐氏又是如何疯、何时疯的?”小秋始终放不下齐氏,急急地追问着。

“女儿被拐,安氏夫妻自然是心急如焚,当时还悬赏万两寻找女儿的下落,却还是毫无消息。后来知怎么得,齐氏突然疯了听说齐氏疯了以后,常常会去妾氏房里闹,几次还差点伤到安华清的儿子……为了防止意外,才把齐氏送出安宅。”曾运将打探来的事情都讲了。

雨嫣皱着眉,思量片刻。“齐氏为何不回娘家?反而被安家送到城外?”难道路是齐文海怕丢人,不管了……

曾运稍稍一顿,“齐文海夫妇三年前先后顾去,齐氏哪里还有什么娘家?一帮齐氏宗亲,除了把齐氏娘的嫁妆分给齐氏,其他得全给分了。”

王音儿听得气歪了脖子,“安华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已泰山、泰水没了,他的真面目也出来了。闺女丢了,孩儿的娘也不要了真是欺人太甚”

雨嫣抱着已经吃饱的囡囡,脑子里了一遍遍地想着安家的人和事。原本只是想替囡囡找到亲生父母,可如今却发觉连囡囡的被拐,也许都暗藏着巨大的阴谋……

若要省事,还不如抱着囡囡远走,眼不见,心不烦。可囡囡的生母又该如何?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煎熬,却故作不知?

若真如此,从今后她还真就没有脸面再抱囡囡,称她是自己的宝贝了。还是查一查,先去看一看齐氏,把事情的源尾查清楚,再做决断不迟。

“明日齐虎赶车,去齐氏那里看一看,音儿一块去。至于嬷嬷和小秋都在家,帮着带囡囡。一切,等明儿见过齐氏再说。”雨嫣轻轻摇动身体,拍抚有些困意的囡囡休息。

曾管家微微点头,囡囡如今并不缺吃少穿,小姐就算再养一万个囡囡,也不缺银子。对囡囡最重要,又是最牵挂囡囡的只有亲生母亲,待齐氏的情况查明,再做决断不迟。

一切只等明儿……

卷三 为妻 第十六章 中毒 第十六章 中毒

还好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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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嬷嬷才收拾好碗筷,轻捶酸麻的后腰走出西厢的厨房,想回正屋歇一歇。人老了,身子也不顶用了,老胳膊、老腿儿都生锈了。

可才一跨出西厢门槛儿,却看到齐氏目光直直地、神情呆滞地往院门而去。秦嬷嬷紧忙疾走几步,拉住齐氏,缓声劝道:“夫人想去找大小姐?老婆子陪夫人同去,可老婆子不中用了,有些累了。夫人能不能容老婆子歇上一刻钟,等过歇乏,老婆子再陪夫人出去找,可好?”

齐氏皱着眉犹豫着,又象是非常困惑不知如何决断。秦嬷嬷趁机将她重亲拉回屋里,扶着她坐下,自己也坐到一边的椅子上靠一靠。满是老茧的粗手,一边捶打僵硬的四肢,一面轻声劝解道:“夫人,大小姐吉人天象,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夫人要注意身体,不然等大小姐找回来,看到夫人的身体跨了,她得多伤心。大小姐可是孝女,万一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大小姐日后还能倚靠何人……”

也不知齐氏听没听懂,不过齐氏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喜色。秦嬷嬷长长在叹了口气,她是齐氏的奶娘,齐氏自小就是她看大的,后来陪齐氏嫁进安家。原以来老爷也是好的,与夫人相敬如宾,也算是恩爱夫妻。

可谁曾想……自打姓王的狐狸精进了安家的门,一切就变了味道。老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夫人也是个心软地,任由那狐狸精生下儿子。未等夫人将儿子抱自己屋里养,大小姐却在元宵被拐了。夫人的心被剜下大半,曾一度卧床不起,最后竟莫明其妙地疯了……

事事透着古怪,可她只是个下人,夫人的娘家又……

夫人连个撑腰的兄弟也没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氏一点点将安家女主子的位子占了,看着安家下人叫她“二夫人”

呸一个下溅的扬州瘦马她也配王氏一点不敢念夫人对她的恩德,竟陷害夫人,说夫人要谋害她的儿子

可叹男人本性薄情,老爷竟真得把夫人送出安家。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王氏还堂而皇之地霸占了夫人的嫁妆。她丢藏了夫人的嫁妆单子,不然那些嫁妆只怕再无找回的希望。可日后,又有谁会出头要回来呢?

“唉……”秦嬷嬷望着疯傻的夫人,心里酸苦,眼中浮现泪花。夫人这般模样若被老太爷和老夫人看到,两老指不定伤心成什么样子。

“老太爷、老夫人若地下有知,保佑夫人早日康复,大小姐早日还家。男盗女娼的恶人,终得恶报……”秦嬷嬷只得向上苍乞求,乞求齐家二老显灵,帮一帮他们唯一的女儿。

齐氏再也坐不住,起身拉过秦嬷嬷就往外走,只是凭着知觉向前冲,若不是秦嬷嬷拉住她,差点撞到门框上。“夫人,慢些……”

“就是这里”齐虎指着不远处的小院,“那就是齐氏如今住的宅院。”

雨嫣和王音儿看了看周围嘈杂、破败的环境,都不自觉的皱眉,暗自腹诽。安华清也太过吝啬,就算把正室赶出来,念及旧情也不该把妻子送到如此不堪的地方。

两人抬脚来到院门口,王音儿才要抬手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和讲话声。四目相对,两人一怔。

“吱钮——”院门被打开,门里门外的四人均是一愣。

秦嬷嬷最先警醒,拉住齐氏护在自己身后,戒备地看着雨嫣和王音儿。“你等何人,意欲何为?”上下打量二人,觉得不象是王氏派来谋害夫人的,可她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看着秦嬷嬷小心地将齐氏护在身后,雨嫣心里觉得暖暖得,这老****让她想起王嬷嬷。待开口时,雨嫣的声音自然更柔和了。“打扰了,想问一下,这里可是原来安家夫人齐氏的居所?”

秦嬷嬷左右打量一翻,才缓缓地说道:“是……二位有事找我家夫人?”她护住齐氏的手却没有放下。

“可算找到了”雨嫣面露激动的表情,“家父与齐伯父是故交,此次南下,家父特地让我拜访齐伯父。到了余姚一打听,才知道齐伯父与齐伯母已然故去了。只好退其次来看望齐姐姐,不知方便吗?”

王音儿努力板着脸,生怕会笑出来。主子的谎话,可谓信手拈业。

秦嬷嬷听了这番言论,将信将疑地看着雨嫣,“不知府上是……”

“长安城镇南侯府萧家。”为了踏进这处院子,雨嫣只得把萧家扯出来当大旗。这院子只怕比皇宫还要难进。

“镇南侯府萧家?”秦嬷嬷一愣,莫不是老天开眼?老爷竟跟镇南侯府萧家认识,可从前怎么从未听老爷说起?“找我家夫人……”

“只是想问侯一下齐姐姐,回去对家父也有个交待。”雨嫣脸上的笑容越发得亲切,只求能见院详谈。

虽有些疑问,秦嬷嬷还是把二人让门院子。“请进吧”她身后的齐氏挣扎着要冲出院门,被她拉住。“夫人,家中来客人了。等会儿,老婆子再领着夫人找大小姐。”

齐氏显得有些狂燥,可最后还是被秦嬷嬷拉进屋子,扶她在正位坐下。抬头看向二人,见二人眼中并没有丝毫的鄙薄,她的心才稍稍放下。“这就是我家夫人,自大小姐走失后,夫人就变成这副模样……”想到夫人受到的委屈,秦嬷嬷的眼睛又红了。

“二位坐,老婆子这就去泡茶。”抹去眼角的眼水,秦嬷嬷又小心地嘱咐齐氏。“夫人,这二位是从长安城来了,是老太爷故友家的小姐,老婆子去泡茶,夫人先陪客人坐会儿。”

秦嬷嬷出了正房去西厢准备泡茶,雨嫣悄悄起身来到齐氏身边。“齐姐姐,小妹萧雨,让小妹给姐姐诊脉如何?”根据齐氏的症况,很可能是急火攻心,迷了心窍,若医治及时,很有治愈得可能.

齐氏依旧呆滞无语,只是直直地盯着外面。雨嫣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门。待她细细诊来,更是大惊失色,连忙放下,又换了另一只手。可结果却是相同——齐氏竟身中奇毒

王音儿见雨嫣的面色不对,凑到跟前,低声问:“主子,她病得很重?”

雨嫣摇了摇头,“哪里是病了,是中了奇毒……”

“啊——”王音儿闻言大骇

“去把马车里的药箱拿来”雨嫣的手一直没离开齐氏的手腕,她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解毒,又不会伤害齐氏病弱的身体

秦嬷嬷端茶出西厢时,正巧看到王音儿急匆匆出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进正厅,就看到雨嫣站在齐氏身边,手放在齐氏的手腕,看样子象是在诊脉。难不成她还会看病?

“夫人的病能医好?”秦嬷嬷颤抖着将茶放到一边,扑通一声跪倒是雨嫣跟前。“贵人,我家夫人的病能医好吗?”

雨嫣放下齐氏的手,弯腰将秦嬷嬷扶起。“快快请起关于夫人的病,还有话要问。”

“只要能治好夫人的病,尽管问,老婆子一定具实相告。”秦嬷嬷抹去泪水,脸上有了喜色,终于看到希望了。

“夫人在发病前,可吃过人参?吃过什么奇药?”雨嫣谨慎地问道。若不是她诊断不错,齐氏所钟之毒是苗疆奇草曼都花。

曼都花名为花,实为草,叶子为绿色的花瓣形,开出的花却是粉色的柳叶形,故曼都花又句鬼粉柳。

曼都花含有非常有效的安眠成份,本身并无巨毒。曼都花不可与人参同食,否则两者会生成巨毒,麻痹人的神经。令人无法正常的说话、表达,使中毒之人看上去,就如同疯子、傻子。此毒会在二年内慢慢入侵人的各类神经,若在两年内及时驱毒,中毒之人即可全愈。一旦超过两年,毒入骨髓,最后只能毒发身亡,天王老子也无能为力。

“人参?”秦嬷嬷极力回忆当时的情形,“大小姐被拐后,夫人身子就跨了。为了打起精神找大小姐,夫人每日都会服参汤提神。其他的……”

“夫人可曾服过什么安眠的药吗?”雨嫣在旁稍稍提醒她。

“安眠?”秦嬷嬷一愣,眼睛一亮。“服过夫人当时急得一连几夜都不能入眠,人都熬瘦了。后来还是王氏把家传的秘药献给夫人,夜里才可睡下。贵人……贵人如何得知?”

“秦嬷嬷……夫人并不是病了,是中了毒。”雨嫣还是决定具实相告,“夫人所谓疯病,实则是中了一种苗药和人参混合后生成的巨毒。若不及时祛毒,夫人早晚会毒发身亡。”

“天哪”秦嬷嬷惊骇地张大嘴巴,片刻之后其中的关键她也想通了。“是王氏害夫人?”

“其中的内幕可以慢慢查,给夫人驱毒是当务之急。”雨嫣轻声劝道。

王音儿背着药箱跑回来,雨嫣熟练地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飞快地在齐氏的头部、面部施针,又拿出一粒丹药给齐氏服下。没多会儿,便有少许的黑血自银针的针眼处向上涌。

秦嬷嬷和王音儿都吃惊不小,雨嫣忙着拈转银针,出黑血的量越来越少。一刻钟后,雨嫣轻轻地拔出银针,汗珠已挂满她的脸。

齐氏已虚弱的瘫在椅子上,秦嬷嬷默默地擦去齐氏脸上的黑血,抬头盯着雨嫣。“究竟是什么人?”

卷三 为妻 第十七章 相认 第十七章 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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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去额角的汗水,雨嫣收起银针,才转身解释道:“萧雨确是长安萧家之人,不过萧老侯爷与齐老先生并不相识。今日上门,其实是另有事相询,不想却意外发现安夫人中毒……”

“有事相询?”秦嬷嬷苦笑道,“如今夫人落到如此田地,老婆子又只是个下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两人的恩情。恩人只管问,老婆定知无不言言。”

“安夫人的毒还未完全清除,要想清除还需配合药浴,再行十几次针,才可彻底清除余毒。若二位愿意不如同萧雨回城内住处,方便给安夫人治疗,你看……”也顾不得是否唐突,雨嫣讲出了对齐氏最有利的治疗方法。

秦嬷嬷一怔,夫人的病有了希望,可让她们跟着不相识的二人离开,她还是犹豫了。“可否让老婆子去回禀老爷,再……”

“老嬷嬷难道忘了安夫人的毒了?”若告之安家,恐会横生枝节,齐氏的毒可再拖不得了。雨嫣为难之际突然想到她袖子里的物件。“萧雨这里还有一物件,还请嬷嬷看一看。”说着把那物件自袖中取出,举在手中。

“天哪”秦嬷惊呼,激动得全身颤抖,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这……这是大小姐……的玉佩……怎么会在……”

莫不是大小姐有什么不测?想到此,秦嬷嬷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大小姐——”

王音儿上前扶起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轻声地劝慰道:“嬷嬷休要伤心,你的大小姐如今好好的,就在余姚城里。”

“啊?”秦嬷嬷一怔,胡乱地抹去泪水,追问道:“大小姐……平安无事?还在余姚城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家主子一年多前,从边城回长安城,在途中的客栈里救下在拐子手中奄奄一息的囡囡……”王音儿将雨嫣救下囡囡的经过大概讲了一遍,“主子为了给囡囡寻找亲生父母,一路从长安安追查到杭州,又从杭州查到余姚,才找到这里。”

“扑通”一声,秦嬷嬷跪在雨嫣跟前,嘣嘣嘣连磕三头。“老婆子替我家夫人多谢恩人大恩大德,呜呜……”她最后哽咽着,俯趴在地上痛哭。

“嬷嬷,萧雨早已认囡囡为义女,视为亲生,如今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客气?”雨嫣同王音儿一同将秦嬷嬷扶起。“当务之急,就是早日医治齐姐姐的毒,让她们母女相认。若嬷嬷同意,咱们马上就走,若让施毒之人发觉,恐再生变”

秦嬷嬷这才止住泪水,“恩人所言极是,老婆子这就去准备,马上就走”

三人匆忙收拾应用之物,扶着齐氏,锁上院门,坐马车扬场而去。幸好她们走得早,若再晚上一刻,王氏派来探信的人,就会与她们撞个正着,只怕她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什么不见了?”王氏诧异地看着跟前回事的婆子,“好好得两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是不是又出去找大小姐去了?”

“小的四下找过了,平常她们常的地儿都找遍了,又在门口守了多时,过了午时也未见她们回来。”婆子小心回禀,生怕被王氏迁怒。

“过午时还未回来?”齐氏的娘家早就没了人,二人手中也没什么银钱,又跑去哪里呢?王氏皱眉思忖许久,才缓缓说道:“明儿再去看一看,定要找到二人。”

“是……”

此时齐氏已躺在雨嫣小院的客房里,秦嬷嬷则泪眼迷蒙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大小姐痛哭不止。“大小姐……呜呜……没想到老婆子在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大小姐……呜呜……”

围在旁边的一众****,无有暗自垂泪,倒是被秦嬷嬷抱住的囡囡有些搞不清状况。

王嬷嬷用帕子抹去泪水,上前劝说道:“找到亲人是大喜事,大妹子莫再哭了。往后咱们都得笑着过日子,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莫哭坏了身子……”

“嬷嬷别哭,囡囡会陪着嬷嬷,再不离开嬷嬷,别再哭了……”囡囡乖巧地用帕子抹去嬷嬷脸上的泪水,轻声地劝解。“嬷嬷不哭”

秦嬷嬷这才止住泪水,“不哭了,再不哭了……”她拉着囡囡来到床边,指着床上的齐氏说道。“大小姐,这是大小姐的娘亲……”

囡囡呆愣愣地看着床上病弱的齐氏,困惑地看向雨嫣,不知为何自己会有两个娘亲。

雨嫣微笑着上前,蹲在囡囡身边,温柔地解释道。“床上躺着得是囡囡的亲生母亲,她为了找囡囡才会病倒的。她如今病了,找不到回家的路,囡囡骂娘亲回家”

“娘亲,囡囡为何有两个娘亲?”囡囡早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若要喊床上的****为娘亲,她倒不排斥,只是有些困惑。

“有两个娘亲一起疼囡囡不好吗?囡囡得要的东西和娘亲的疼爱也是双份的,不好吗?别人想找,都没有呢”雨嫣笑吟吟地抚爱她的头发,“囡囡快叫娘亲,娘亲还等着呢……”

囡囡乖乖地趴到齐氏边呼喊:“娘亲……娘亲……”

众人紧盯着床上的齐氏,许久紧闭双眼的齐氏才有了反应。“夫人……夫人……她哭了”秦氏颤动的手指,指向齐氏自眼角划过泪水。“夫人……她醒了……”长久的期盼,终于见到了曙光。

秦嬷嬷才要再跪,却被雨嫣心急地抓住。“嬷嬷又要客气,咱们不是一家人吗?再客气,萧雨可要生气了”

“老婆子实在是太高兴了,夫人终于有救了……苦日子熬到头了……”秦嬷嬷的泪水又一次落下,只 过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齐姐姐如今虽不能言语,但心里却是清楚。明日起沐药浴,施银针,再服特制的治毒丹药,不出三日她便会清醒,十日便可大功告成”雨嫣对医治齐氏还是非常有把握地。

第二天,雨嫣开始为齐氏医治驱毒。将齐氏放在特意熬治的药汤之中沐浴,同时让她服下药丸,再用银针在她周身的大穴上行针,同第一次相同,凡是针刺之处都会有黑血渗出。只不过,由于药汤和药丸的药力,渗出的血量比第一次要多得多,待一刻钟之后,将齐氏扶出浴桶之时,黑色的药汤隐隐散发出一股恶臭。

齐氏依旧晕迷不醒,不过有她的脸色并未因失血而危白,反而泛起淡淡地红润。一连三日,待第四日驱过毒,雨嫣又喂齐氏连服了二粒药丸。快到掌灯时分,齐氏才缓缓睁开眼。

“夫人醒了”秦嬷嬷激动的抓住雨嫣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认得老婆子吗?”

齐氏茫茫然地睁开眼睛,仿佛是做了一场长长地噩梦,听到耳边熟悉的呼唤声,有些木然地扭头,正好看到秦嬷嬷焦急、期待的目光。

“奶娘……”齐氏沙哑的声音低低地从唇间溢出,“奶娘,水……”

“夫人认得老婆子了……认得了……要水?这就来……”她才要起身去端水,身后的王音儿端来了一碗温开水。“谢谢……”秦嬷嬷端过水,雨嫣慢慢地扶齐氏坐起,靠在自己身上。

秦嬷嬷偷偷地抹去泪水,微笑着服侍齐氏喝水。喝过水,齐氏抬头看着床边陌生的人,诧异地望着秦嬷嬷。“奶娘,这是哪里?”

不等秦嬷嬷回答,雨嫣抢先说道。“安夫人生病了,这里是为夫人医病之所。夫人现在可还能记起什么?”

“嗯……”齐氏皱着眉,极力回想,脑子里却闪过许多糊模的片断,回忆最清晰的……“囡囡丢了”齐氏惊呼,泪如泉涌,失声痛哭。“囡囡丢了……囡囡丢了……”

“夫人莫哭大小姐找回来了找到了”秦嬷嬷眼含喜泪,笑着向齐氏报喜。“大小姐快来见过夫人”说着回身寻找囡囡的身影。

原本被小秋拉着囡囡被众人推到床边,看着虚弱的齐氏,虽然她记不得了,但骨肉血亲之间相通的感应不变。“娘……”囡囡亲昵呼喊道。

齐氏急切地伸出手,紧紧地将囡囡抱在怀里。“真得是囡囡回来了?不是在做梦吧?真得是囡囡……娘的亲闺女,终于回了……呜呜……”

安家

“还没回来?”王氏的眉拧成了结,“一连几日都没回来?去院子看过了吗?”

“小厮翻墙进去了,屋子也锁着,里面没什么东西,两人换洗的衣服也不见。”婆子小心地回禀,暗自腹诽竟摊上既无油水又挨骂的苦差。

“不见了,会去哪?”王氏隐约感到不安,不会被发现吧……

“二夫人……接下来……”婆子犹豫的开口,“明儿还去吗?”

王氏摆了摆手,身边的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她仔仔仔细细地回想整件事,并发现任何纰漏之处。可齐氏为何会不见踪迹,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氏眼中闪过寒光,既然走了,就别想再回来了;想再回来,那就难了……

是夜,温柔乡里王氏依在安华清怀中妖媚的说道:“老爷,有件事……妾一直没跟您回禀,怕您担心……想等有了准信再……”

才享过美人恩的安华清晕晕糊糊地想睡,“何事……”

“夫人和她的奶娘不见了,妾命人在城里城外找了几日,可还是毫无消息……老爷,是妾之过,还请老爷责罚……”王氏含着无限委屈依进男人怀里。

男人轻拍了拍王氏的肩,搂她入怀。“莫急……明儿去报官,贴个寻人告示就是。唉……让你受累了……”

“老爷……”王氏嘴角挂着得意,将脸贴在男人怀里。

齐氏,见鬼去吧

卷三 为妻 第十八章 灭了她! 第十八章 灭了她!

“今早街面上出了一张告示,看一看”曾运气呼呼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什么东西”

雨嫣困惑的接过纸,待她看清文字,眉头紧锁。这个安华清也太薄情了吧?抬头正好看到抱着囡囡的齐氏望着她,思量片刻,她还是将手中的纸递给了齐氏。

“还算有些情义,知道报官,不错”身为当事人的齐氏反倒比旁人看得开。“找回囡囡,其他的……不求了……”

齐氏经雨嫣医治体内的毒去了大半,人也清楚了,除了还有事记不得,其他的怀常人不异。一年多里经历得苦辣酸甜,倒让齐氏多了几分坦然和淡泊。找回女儿,她也算有女万事足。

见齐氏都能坦然面对,众人除了鄙视安华清,对齐氏也多了几分敬意。如此薄情的男人,不要也罢

待夜深人静,雨嫣准备安寝时,却发现齐氏房里的灯还亮着。想到傍晚发生的事,雨嫣披上外衣,去敲齐氏的门。“齐姐姐睡了吗?”

“原来是妹妹……”齐氏笑吟吟地开口,自知道雨嫣是囡囡的义母,二人便姐妹相称。“赶着给囡囡做件衣服,快进来坐。”

二人坐在灯下,看了看睡在床上的囡囡,四目相对,笑了。齐氏手中拿着快完工的衣服,幸福地微笑着。“到现在,还不大敢相信这都真的。就怕是梦,一觉醒来囡囡不在身边了。”语气透着化不开的苦涩。

雨嫣拉住齐氏的手,“姐姐把这一世的苦都受了,今后只剩下甜了,这一切都是姐姐应得的。”

握着雨嫣温暖的手心,齐氏觉得安心。“这都是托妹妹的福,若没有妹妹,我们娘俩只怕今生都没有相见之日。感谢的话,姐姐就不说了。妹妹只要记得今后姐姐同囡囡的命都是妹妹的,但凡有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妹妹只管开口。”

“姐姐……”看着含泪的齐氏,雨嫣轻轻叹道:“自囡囡叫第一声娘开始,小妹就将她视为亲生。姐姐若再客气,反倒生分了。小妹是真心实意地想为囡囡找到娘亲,也算弥补从小父亲双亡的遗憾。”

“妹妹千万莫多心,姐姐……姐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里的感激不知该……”齐氏急着解释,深怕雨嫣会误会。“好,就听妹妹的,咱们是一家人,再不讲谢字了”

雨嫣脸上才又见笑意,看着齐氏慢慢说出心中的疑问。“姐姐可是还在想傍晚的事……”

齐氏先是一怔,又淡淡地一笑。“怎会不想?毕竟有四、五年的夫妻情份,可……妹妹,如今姐姐眼前晃动得却是他厌恶的表情……妹妹也知道,中了这毒……面上虽看着痴傻,可眼能看、耳能听、脑能记,一年多受得白眼、嘲笑……历历在目,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旁人倒无妨,可……可他是夫君……怎么也会如此不堪……”语气平静,但齐氏的泪水自眼角滚落。

“姐姐……”雨嫣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唉……不语了”齐氏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今后有何打算,是回安家?”雨嫣最关心地就是她将来的打算,依据对安家的调查,她实在不放心将她们母女俩送进如同虎穴的安家。

齐氏却有些茫茫然,沉默许久,才道。“妹妹……姐姐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回安家总觉得有些不妥,安家……唉,姐姐一时也说不清……”齐氏苦恼地直想捶头,总觉得安家似乎蒙上了一层她看不透地纱。

“姐姐莫急,安家咱不回去,大不了过些日子随妹妹去泉州。”雨嫣连忙开解齐氏,生怕她又钻牛角尖。

齐氏看着雨嫣焦急的神情,心中暖暖地,笑着说道:“好回泉州,姐姐和囡囡都让妹妹来养”

“只养姐姐和囡囡怕什么?妹妹可是大燕巨富”雨嫣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

“哈哈……”满屋地愁云散了。

“告示都贴出去几日了,还是没有齐氏的消息,莫不是已经出了余姚城了?”打探不到齐氏一点消息,王氏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看到身边立着的贴身婆子郝妈,心头一动。“上次去龙泉寺,你说你看见了大小姐?”

婆子一怔,“后来又去看过,不象是大小姐。何况身边还跟着她娘,听口音象是长安人士,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为何又提起龙泉寺的事了。

“很象大小姐?可没过几日,齐氏又不知所踪?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王氏隐隐感觉这二者之间似乎有些联系,可一时她又说不出。

郝妈也是一惊,这二者之间若真得有了关联……那齐氏背后必有高人相助。“二夫人,齐氏不会什么后台吧?从前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都记得……”

“记得又如何?”王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个傻子,又开不了口,就算开了口,她能说什么?谁能信她?简直痴男说梦。”

见王氏胸有成竹,郝**心也放下了。可想到将来,郝妈又问道。“若她们回来,二夫打算……”

“郝妈,不觉得二夫人叫着不顺口吗?二夫人当得太久了,该是时候那这‘二’去了找人去办事,不要活人,必须死要见尸”想到日后安夫人的风光,王氏的眼睛异常闪耀。

郝妈身子一抖,当王氏的目光扫向她时,脸上已经换上了谄媚。“夫人说得是,说得是……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妥,让夫人称心如意。”

“郝妈,事成了,日后亏不了你;事若是办砸了,可要小心……”王氏笑吟吟地看着郝妈,眼神却冷得骇人。

“是、是……”

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拭去额角的汗,看着齐氏身上渗出的鲜红血液,雨嫣笑了。“成了姐姐身上的毒都解了。音儿,扶姐姐起来。”

两人合力将昏迷中的齐氏自药汤中扶出,又让丫环给齐氏换了衣服。走出房间,看着焦急等待的大家,雨嫣笑了笑,“姐姐的毒都解了,没事了。她身子有些虚弱,正睡着,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众人心中的石头落地,秦嬷嬷又是笑,又是哭,已经说不出心中的喜悦了。

“嬷嬷别哭,娘的病好了,该高兴,该笑”囡囡拉了拉秦嬷嬷地衣角,清脆的童音安慰她。

“对,该高兴嬷嬷老糊涂了”秦嬷嬷笑着抱起囡囡,“嬷嬷这就去准备夫人喜欢吃的菜,给她好好补一补。”

“还有囡囡、娘亲、秋姨、音姨、王嬷嬷……爱吃的菜”囡囡生怕落下谁,把在场的人一一说了一遍。

“还是大小姐考虑周到,那嬷嬷就去准备一桌上余姚特色菜,给大家吃,好不好?”秦嬷嬷喜上眉梢地看着乖巧的囡囡,“大小姐去给嬷嬷搭把手,好不好?”

“好——”囡囡兴味盎然地点头。

王嬷嬷也凑趣,“再加上我,今儿高兴,也露手绝活”

“走喽”囡囡兴奋地领着两位老人向厨房而去,留下雨嫣三人,相视一笑。想到房内的齐氏,同时松了口气。

睁开恍恍惚惚地眼睛,迎上雨嫣关切的目光,心中一苦,齐氏抱住雨嫣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哇啊——”

“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只管心,千万别闷在心里……”雨嫣无措地拍抚齐氏的后背,不知如何应对。闻声赶来的女人们也是一怔,秦嬷嬷赶忙上前劝解道:“夫人毒解了,是喜事,该高兴。夫人莫哭了……”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

齐氏仍旧抱着雨嫣痛哭,哭声里带着无限地委屈、不甘……

秦嬷嬷还想再劝,被雨嫣摆手制止,示意让齐氏哭出胸中憋闷。众人点了点头,陪着偷偷抹泪的秦嬷嬷退出了屋子。

不知道齐氏哭得多久,直到把雨嫣的肩头哭湿,她才抽泣着止住泪水。雨嫣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心里可觉得豁亮些?”

“呵……”齐氏长长地舒了口气,“让……让妹妹见笑了……”

“姐姐莫不是想起什么事情了?”雨嫣小心地关观齐氏的神色,“有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齐氏擦去脸上的泪水,经过泪水洗涤眼眸格外的明亮,只是透着丝丝寒光。“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桩桩件件都记得……”

“姐姐打算……”看着面前犹如复仇女神的齐氏,雨嫣一怔。“回安家算算清清楚楚”

“回安家?可给姐姐下毒之人,还……”雨嫣实在不放心让齐氏再入虎穴,“姐姐在明,实在是太危险了”

“下毒之人是王氏,命人拐卖囡囡也是她……”齐氏眼中只有复仇的烈焰,“王氏加注我们娘俩身上的一切,都会加倍地还回去”

“姐姐是如何……”莫不是她早就察觉了?

齐氏苦笑说道:“那王氏见我痴傻,耐不住心中得意,趁着无人时,将她所作所为和盘托出……恨只恨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害女害己……”

“对付此等毒妇,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绝不能有半点仁慈”虽早已猜出大概,雨嫣还是免不了义愤填膺。“要除毒妇,姐姐只管言声。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定让她以死谢罪”

卷三 为妻 第十九章 灭了她!(二) 第十九章 灭了她!(二)

“有此一劫,都怪从前太傻……”齐氏扯出一抹苦笑,“王氏小我三岁,是家父世交之女。王家本是余姚书家门第,怎奈王父屡考不中,后又染上赌博的恶习,输光家财,最后连娘子、七岁女儿都被拉去抵债……与王氏曾经姐妹相称,她走后,甚是伤心了一阵。直到三年前……”齐氏的眼神放空,仿佛又回到三年前。

雨嫣只是握住她冰冷的手,听她倾述内心的委屈。“直三年前,全家去扬州游玩,在瘦西湖的花船上又遇到她,她已是杨州有名的瘦马。故人相见,念及从前的情谊,替她赎了身……”想到自己最愚蠢的决定,齐氏痛苦地闭上眼,眼泪挂在脸腮。“一直未能为安家传宗接代,心中有愧。原本就想为他纳房妾,王氏身世可怜,也算知根知底,就……”王氏跪在她眼前感恩带德的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想她竟如此恶毒,连囡囡都不放过。后来又给毒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齐氏眸底迸发愤恨的光芒,“最初只以为自己是得了重病,王氏精心服侍,心里还感念她的贤惠。直到一日,她禀退下人,一面喂药,一面轻声细语地道出她的得意计划……恨不能杀了她……形同废人……只能由着她污蔑、设计,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若不奶娘不离不弃……妹妹伸手相帮,早就已过一百次……”

“如何打算,姐姐尽管说。”早已视囡囡为亲生,为女报仇,雨嫣自觉义不容辞。

齐氏点了点头,感谢的语只会显得多余,一切记在心里。“囡囡暂时不回安府,对王氏……以欺人之道,还欺人之身,夺回安家的一切。至于安华清……”她早已死心,他厌恶的神色,她永远忘不掉。“他还欠齐家一笔债,也是时候结清了。若妹妹愿意,可否等姐姐处理完余姚的一切,带囡囡同妹妹一同去泉州?”

“姐姐打算休了……不……打算和离?”雨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如此薄情男,要他何用?”齐氏轻蔑地挑了挑眉。“妹妹会不会觉得太过离经叛道?”深怕雨嫣会嫌弃自己,齐氏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哈哈……”雨嫣掩口大笑,怕齐氏误会,只好强忍笑意解释道:“不瞒姐姐,妹妹这里也有一张和离书,哈哈……”

齐氏一怔,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半斤对八两,甚好甚好”两人相对大笑,守在屋外人的虽满腹疑惑,却也稍稍放心了。

主意虽定,齐氏的身子还很虚弱,只得又将养了十余日,又同大家商议多次,齐氏的复仇大计才算大功告成。

为报护齐氏的安全,王音儿再次易容随齐氏回安家。当齐氏与秦嬷嬷看到换了脸的王音儿,都大吃一惊,直叹神乎奇迹,让她好不得意。

次日清晨,看着换好衣服、头面,艳光四射的齐氏,众人也是惊艳一把。

“姐姐真是绝色美人配那薄情也太过可惜了,待日后妹妹定为姐姐另觅如竟郎君。”齐氏只不过双十年华,原本就是美人,特意装扮之后,更是让人看迷了眼。

“去,妹妹休要拿姐姐逗趣”一抹粉红爬上齐氏娇美的脸颊,让她艳丽又添了三分。

笑闹着把齐氏三人送到门外,雨嫣更是嘱咐了多次,又让齐氏多回小心。这才依依不舍地送三人坐上马车,往安家驶去。

“曾管家,安府内有接应的人布置好了吗?”看着远去的马车,雨嫣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姐只管放心,早布置好了。夜里会另外派人到安家房上守着,一有风吹草动……”为了让齐氏安全回府,曾管家早就做了万全地准备。

“定要保姐姐达成所愿,平安归来……”

“哈啊——”安家门房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开启安家大门。每日早上,门房都要开启大门,清振大门内外,并让晨光照进安家门内。这是安老爷安华清特意嘱咐过的,谓之,金光照耀,财源滚滚

一如平常开启大门,准备洒水清扫着,却发现门外站着三个人。“哎——”门房吓了一跳,“你们是何……”话一还未讲完,他已看清来人的面貌。“夫……人……”

齐氏冷冷一瞥,并未言声。秦嬷嬷喝斥道,“见到夫人还不见礼、让开?”

门房一怔,连忙闪到一边施礼。三人长驱直入,直奔安家内宅而去。一路上睡眼惺忪地下人,都不敢相信自已个儿的眼睛,也有机灵地同齐氏见礼,齐氏也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直到三人走远,下人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夫人回来了……看神色……夫人的病全好了”

“那二夫岂不是要……”

“吁——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直到管事婆子喝斥才懒洋洋地散去。

早有人跑去回禀安华清与王氏,当二人在卧房内听闻齐氏归来,而且齐氏貌似完全康复时,二人惊愕不已。王氏内心更是惊骇不止,她心中多日来的不安,竟成事实。“夫人回来了……”

郝婆子垂手回复,“回来了,看着夫人已经康复……”

安华清已经完全清醒,“快服侍穿衣”他站起身,伸开手臂,却半天等到王氏的动静。心中一急,抬手推了王氏一下。“快点难不成不要让夫人等不成?”

王氏这才惊醒,紧忙爬起来服侍安华清穿衣。“妾只是一时忘情,夫人回来……大喜……”极力想挤出笑,可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安华清冷冷地斜睨了眼王氏,穿戴好匆匆离去,再懒得理王氏。

看着他绝情离去的背影,王氏恨不能冲上去咬他一口,看一看他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无情无义之徒”

“二夫人……还是快些梳洗吧?”郝婆子在旁小心提醒道。王氏这才收起心神,匆忙梳洗穿戴,急奔向正厅,想一看究竟。

“夫人,真得回来了……”安华清激动的站在齐氏眼前,眼睛竟还有些湿意。“夫人一走,想煞为夫了……”

齐氏平静地看着他表演,缓缓站起身向他行礼。“烦劳夫君惦念,为妻向夫君告罪……”

娘子——”安华清上前一把抱住齐氏,眼角有泪水滴落。

王音儿差点呕吐当场,若非提前知道他的真面目,还真没准被他把骗。安华清比那戏班里的戏子,还要入戏三分。

齐氏轻轻地推开安华清,故作娇羞的说道:“夫君……旁边有人……”

“哈哈……一时忘情……还望夫人见谅”安华清朗声大笑,可手仍亲昵地环住齐氏的肩。

王氏匆匆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掩去眼中的寒光,低眉顺眼地同齐氏见礼。“贱妾见过夫人,恭贺夫人康复归来”她心中虽有些忐忑,却也不怕齐氏发难,揭发她下毒。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只要她抵死不认,她也奈何不得她。

齐氏没有漏掉王氏眼中的恨意,强忍胸中怒火,淡淡一笑。“快起来吧,这一年多,还真是让你受累了。”

“夫人言重了,贱妾不敢担。贱妾未能照顾好夫人,还令夫人不知所踪,有辱夫人名节,贱妾有罪。”王氏恶毒地挑拔二人,想往齐氏身上泼脏水,妄想着安华清休了齐氏。

“住口夫人名节是一个妾可以妄议的?”令王氏诧异的是,首先发飙得竟是安华清。“不曾好好照顾夫人,已是大不敬,又污蔑夫人名节,拉去家法严惩。”

王氏惊愕地看着安华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这还是与她耳鬓厮磨的人吗?

齐氏不急不恼,冷冷地扫了一眼王氏,笑着对安华清说道:“其实为妻能全愈归来,还要多谢王氏将妾身送出府,才有机会遇见镇南侯府的义女萧雨。萧雨不仅出身不凡,而且医术高超,看出为妻的顽症片刻拖不得,才领着为妻不告而别。”

“镇南侯府的义女?”安华清一愣,别想到齐氏竟攀上了长安城内的贵胄。“她现在何处?不何不随夫人一同回府?”

“她素来行事低调,如今正在余姚城内。我与她二人已结为异姓姐妹,本应领她回府,可想到我已不主家一年有余,恐有不妥之处,令贤妹笑话,这才先回府整理一、二,再请她入府。”齐氏清脆的声音,却令王氏犹如身为寒宫。

安华清连连拍手,“夫人所虚极事,是为夫考虑欠妥。”转脸对跪在地上的王氏喝道:“夫人已回,把府内的账册、钥匙马上呈予夫人。”

“夫人路途劳顿,待夫人休息过后……”王氏从未想过齐氏能回来,账上的银子也不曾转入她的私房。若如此转到夫人手上,她将分文未得,她不甘心……

“啪——马上命人拿来”安华清沉阴着脸,拍了桌子。

王氏身子一抖,咬破嘴唇,心有不甘地自怀里掏头钥匙,交到身边的丫环手中。

“对了,还要谢谢你一年多替我照管嫁妆。不过为了答谢贤妹,嫁妆里倒是有几件可心的可以作礼物,不知如今都放在何处?”齐氏脸上带笑,眼睛却是冷的。

“夫人的嫁妆已充入公中,贱妾也不记得哪件是夫人的嫁妆,哪件是……”王氏一副可怜像,心里却暗爽不止。

“只要东西在就好奶娘,那嫁妆单子……”齐氏笑着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笑吟吟地掏出单子,“老婆子一直带在身上……”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也和离! 第二十章 也和离!

感冒了,明儿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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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齐氏只用三日便将王氏在府安插得人手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忠于齐氏的下人,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饱受王氏的排挤,一朝得势,王氏在府内的情形愈发艰难。

可最让她恐惧得却是齐氏对她的赏罚……

“二夫人……”王音儿笑吟吟地挑帘进来,手中的端着一盅汤。“该喝参汤了,今儿这参汤可是用百年老参熬制,补着哪。快趁热喝了。”

“音儿……参汤放着,等凉一凉再喝……”王氏犹如看到魔鬼般瑟缩着身子,脸色煞白。“等会儿再喝……”

“现在喝正合适,凉了药性就弱,岂白白辜负了夫人一片心意。二夫掌家一年有余,又要服侍老爷,还要照顾少爷,夫人怕您身子虚快喝了吧。莫不是二夫人还想让音儿象头一日那般喂二夫人?”王音儿邪邪地笑着,眼中闪过期待。

“不……不用……”王氏连连摆手,“不劳烦音儿姑娘了。”她可不想再被莫名其妙地定住身子,强灌进去一肚子汤水。

“那就快喝吧”王音儿十分贴心地将参汤端到王氏面前。

若面前笑吟吟地音儿是安府的人,五氏会毫无顾忌地将参汤泼到她脸上。可她偏偏不是,偏偏是长安萧府的丫环。端起碗中的参汤,王氏用勺子不停在搅动碗中的汤,就是不见她喝。

“参汤快凉了,还是让音儿服侍二夫人喝参汤吧。”王音往前轻轻地迈了两步。

王氏只得认命地端起汤碗,将参汤喝得干干净净。王音儿这才又收回汤碗,带着满意的微笑走了。王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

她知道参汤无毒,可是……其他的饮食会不会被下了曼都花,她却说不准。一连三日,她敢用厨房送来的饭菜,甚至连水都不大喝。只能以原来房中有了点心、干果充饥,可这也非长久之计。如今府中的管事都换了,想要出府买些东西也不大方便。

焦躁不安的王氏全然没了三日前的风光、柔媚,皮肤失去光泽,人也憔悴了许多。“难不成要被活活饿死?”

齐氏回府地第四天,特意派人来接雨嫣去安府居住。雨嫣带着带着三个丫环和齐虎齐豹兄弟分别坐了两辆豪华非常的马车,直奔安府。为了迎接萧雨,安华清特意陪齐氏到门外迎接,看着几人通身的气派,为能自己能攀上侯府兴奋不已。

“欢迎妹妹光临寒舍,这是姐姐的夫君,就是妹妹的姐夫安华清。”齐氏拉住雨嫣的手,微笑着向雨嫣介绍自己的夫婿,只是眼中的不屑也没瞒着雨嫣。

“多有打扰,还望姐夫见谅。”雨嫣淡淡地同安华清见礼。

安华清急忙还礼,以无限感激的语气说道。“何谈打扰,小姐救治内人,安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到安某之处,小姐只管开口,安某定当涌泉相报。”

“姐姐,姐夫竟同妹妹客气起来。”雨嫣面若桃花地笑了。

“你姐夫就是个一本正经的木头甭理他”齐氏也笑吟吟地拉着雨嫣往府里面走。

看着两人笑盈盈的背影,安华清竟有些恍惚,脑中闪过一念头。若能独得二美……财富、权势两全其美,此生无憾。只是要从何下手……

掌灯之后,安华清特命人备下酒宴为雨嫣接风洗衣尘。酒宴之上,安华清极尽所能的讨好雨嫣,一举一动都带着巨富的气派和文人的儒雅,对齐氏也表现得愈发体贴入微。

“姐姐、姐夫真是情深意笃,羡煞旁人。反倒显得萧雨孤孤单单,好不可怜”雨嫣掩嘴偷笑,眼角眉梢带着期盼。

“妹妹莫不是也想自己的良人了?”齐氏笑着拿她逗趣。

“妹妹自幼父母双亡,哪里来得良人?姐姐莫要再取笑妹妹。”雨嫣羞答答地垂下头。“姐姐拿妹妹开心,妹妹可真得要生气了”

“姐姐错了,姐姐再不敢了”齐氏连忙赔礼,接着雨嫣的手哄了好久,雨嫣脸上才又见笑容。

安华清见两人笑闹,心里焦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名门义女,要如何才能兼用?就在他低头私下谋划时,齐氏同雨嫣互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淡淡一笑。

是夜,齐氏梳洗沐浴过后,才要睡下,安华清脸带笑容走了进来。“娘子这是要休息?为夫……”

“夫君有事?”自打回府,齐氏就以药体未愈,不便同房为由,一直与他分房而寝。

“萧姑娘……身世你可清楚,不会有什么……会不是为了图财的骗子?”安华清故作忧虑地皱紧眉,“长安离得那么远,万一……”

不想齐氏却嘿嘿一笑,“图财的骗子?”她转身拿起梳妆台上一手工精致的楠木手饰盒,随手打开,捧到安华清眼前。“夫君看看这是什么?”

安华清被乍现眼前的珠光宝气晃得睁不开眼睛,“这是……”

齐氏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展示给他看,泛着粉嫩光泽的东珠头面、纯金镶满红宝石的项链,红宝石手链和一枚比鸽子蛋还要大一圈的红宝石戒指,最后她从一个红色绒布包内翻出小孩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这……这是……”安华清目不斜视地盯着,虽说他是巨富,可如此精品也是难得一见。

“同妹妹结拜后,妹妹见我全身上下只有母亲留下的一只银簪,特意送的礼物。这还只是从她随身带的珠宝,随意挑得几件。她长年出门义诊,打扮素来低调,怕被歹人惦记。听说她祖上是萧家的旁支,外祖曾经与沈三万经商,娘留予她的珠宝、店铺数不胜数。自幼与高人学医,对萧老侯爷有救命之恩,才被收为义女。她会缺银子?笑话这一路上只见她义诊赠药,花去大把的银子,也未见她眉毛皱一下。”齐氏笑着收起手饰盒,“只怕她的身家不会比安家少日后谁娶了她,有福娶个财神奶奶回家”

“是为夫莽撞了,让夫人见笑了。”安华清敛去眼中的精光,笑了笑。“夫人莫气”

“夫妻之间讲一讲倒无妨,可切莫到妹妹听到,只怕她会拂袖而去。”齐氏轻轻地叹了口气,“妹妹待我中手足,切不可伤她的心……”

“为夫失言了,请夫人见谅,今后再不会菲议妹妹。”安华清自一阵花言取语,齐氏脸色稍霁。

自齐氏房中出来,安华清信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细想齐氏的言语,生出一分野望。若能将萧雨迎娶进门,那他安华清……莫说在余姚,就是在江南也可横行无忌了。

敢想敢干、不择手段,是安华清成为巨富的重要原因。如今他生出异想天开的念头,便借一切机会向雨嫣献殷勤,而且做得十分高杆,滴水不漏。

可他的别有用心,落在齐氏和雨嫣的眼中清清楚楚。一切都在她们的计划之中,只不过她们在等一个时机……

雨嫣住进安府近一个月,齐氏忙着陪着游览余姚名胜,也未忘记日日给王氏准备参汤。王氏如今精神恍惚,神情憔悴,人也瘦脱了像,若不是有参汤吊着,只怕她早就活活饿死

终于在用了近一个月的参汤之后,王氏打翻了王音儿端来的参汤,发疯似地在内宅狂奔。“不喝参汤、不喝参汤,休想用曼都花害我发疯休想安家的夫人是我”她口中还在不停地狂吼。

待安华清、齐氏、雨嫣赶来,听到她的话均是故作一愣。“给姐姐下毒之人竟是她?”

齐氏更是伤心地掩面低泣,“待她实心实意,她竟然……”免不了众人从旁劝解。安华清显得格外气愤,“千算万算,料想不到她竟是个毒妇谋害当家主母,非活剐了她不可”

齐氏突然抬头,用含泪的怒目盯着王氏,厉声喝问道:“囡囡是不是也遭了你的毒水?王文兰——实在是对得起我的一片好意”

“大小姐?大小姐”王氏突然发了疯似的躲避什么,“姨娘并不要谋你姓命,只是想把你卖得远远的……没了大小姐,夫人才会方寸大乱,才有可乘之机……”

一想到囡囡若不是被雨嫣所救,只怕今生无缘再见,齐氏悲从心生,扑进雨嫣的怀里失声痛哭。而初闻此事的安华清更是怒不可竭,囡囡可是一直被她视为掌上明珠,却被王氏所害。愤怒得他,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后冷冷地对下人说道:“先关进柴房,听侯发落。”

这****,三人均忐忑难眠。次日齐氏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眼,把安华清找来,说是有事相商。不过时屋内传来噼叭声。

接着,“和离?休想”安华清涨红着脸,气呼呼地冲着齐氏喊叫。“囡囡可以去找,可为何偏偏要和离?”

“为妻此一去,四海为家,何时归来还未可知?夫君身边得有个知冷知热地人……若不以正室之位迎她,实在太委屈她……”齐氏虽未指名道姓,安华清心中却比何时都明白,不由得一窒。

“和离是两全之策,若真能找回囡囡,日后甘愿回府给老爷为妾为婢,只求老爷顾念与囡囡父女情分,善待与她。”齐氏动情地拭了拭眼角。“无论如何,还请老爷成全”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一章 骗得就是你 第二十一章 骗得就是你

蹩脚的藏头诗编了很久,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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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夫妻情份,哪是说舍就能舍掉的?娘子,和离之事休要再提”安华清眼中闪过犹豫,语气却异常坚定。“寻找囡囡之事,为夫会倾尽全力,就算散尽家财,也会寻她回来。”

“未能为夫君生下男孩,实在……身子太弱,恐今后也不会有所出。夫君又无嫡子,若……进门,为老爷添嫡子,安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今后囡囡也会找到好婆家。一举数得,夫君三思……”齐氏愈加情真意切地劝说,“机会稍纵即逝,若妹妹离开余姚,回长安城……以她的年纪已经不能再拖,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嫁人。到时悔之晚矣”

安华清早就想一纸和离书与齐氏各奔前程,只是……只是当年他曾给老奉山大人写过一张借据,若这借据一出,他的半数家产就要归了齐氏。借齐氏发疯之机,那张借据他也找了许久,始终查无所踪影。万一他同齐氏和离,齐氏拿出借据……

可让他绝了另娶正室的念头,他又不甘心。如何取舍,让他左右为难。

看着安华清为难的表情,齐氏心里异常清醒。对他犹豫的原因,也能猜出七、八分。“夫君感念夫妻情份,也不可误了子嗣和安家的前程夫君的情深意重铭记于心,为妻更不能因一己之私误了夫君、误了安家,还请夫君成全。若幸得寻回囡囡,定会携女归来。以妹妹的心性,她定会接纳我母女。夫君……”她的劝说愈发*真意切,字字敲在安华清心上。

安华清终于动摇了,想到萧雨,财富、权势集于一身,就算齐氏真在和离后掏出借条,拿走他的大半家财,他也不亏。只是萧雨的真正想法,他还不得而知,先探一探她的心意再说。

“和离之事……是大事,不急于一时,再多想一想。”安华清皱眉低头走出房间,心里却在盘算如何弄清萧雨的心思。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齐氏才抬起没有眼泪的脸,冷冷地一笑。王音儿挑帘进来,齐氏轻蔑地笑道:“只好他如今惦念的是你家主子,没得准信,只怕还不会轻易放手……”

王音儿眼中满是笑意,“昨儿夜里,主子诗性大发,可是做了一首好诗,只等……”两人互换了然的眼神,都笑了。

对着窗外艳丽地*光,雨嫣兴致x起地画了一幅红杏出墙,才收好画笔。丫环端着茶走进来,还轻轻地咳嗽一声。雨嫣的动作一顿,微笑着拿起毛笔,在特制地墨汁上点了点,在画的留白处提诗一首。

待她放下笔,盖上名章,略带羞意地看着那首诗,耳边却传来朗诵声。“思君念君君不在,安知伊人苦春怀。华美*光空徘徊,清风拂面君在来。”

听到声音,雨嫣的面色羞红,不等墨迹干透,她就想伸手去盖住。偏偏身旁的人却抢先一步夺了桌上的画。“这画就送予我了”

“姐夫……这幅画就算了,若姐夫……想要……再另画一幅好的……”装作又羞又急的模样,在夺与不夺之间犹豫,雨嫣苦苦哀求道。“这幅画就还予妹妹吧”

“这幅画天生就是送给我的,这诗里面可带着姐夫的名字,大好”安华清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定下来了。握着这幅画,不怕她反悔。“妹妹的心思,姐夫全明白,定不辜负妹妹的一片心意。等过些日子,安某就去长安萧府提亲。”

雨嫣不知是羞是气地直跺脚,最后无奈地轻叹。“萧雨对不起姐姐,绝不能负了同姐姐的情义,姐夫若不把画还来,明儿萧雨就剪了头发当姑子去。”最后掩面抽泣。

“万万使不得”安华清在旁边轻劝着,“娘子慧眼早已看穿妹妹的心思,方才还讲要成全你我,要同安某和离……”

“和离?这……这如何使得?”雨姨脸颊挂着泪,“万万使不得萧雨绝不能做那棒打鸳鸯之事,绝不可以……”

“安某何尝舍得,只是娘子她主意以定,要和离之后去寻囡囡,若不依她,只怕……”安华清也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

“这如何使得……”雨嫣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情到浓时……半点不由人……”

安华清听得真切,喜上眉梢,却强作愁状。“一切随缘吧……”

雨嫣突然眼前一亮,“姐姐去寻囡囡,必要银子,萧雨愿倾囊相助,要多少银子都成……”

安华清心中一动,本想点头,可转念一想,又生一计。“娘子与安某也有多年夫妻情谊,倾囊相助的应该是安某。安某决定将一半家财分予娘子,让她日后另觅良人”

“这……姐夫付出实在太多……”雨嫣眨着崇拜的目光,羞涩地看着他。

“安某绝不那薄情寡义之人,也不是不能共富贵之徒。娘子对安某有情有义,怎奈情深缘浅,无缘白头相守,安某更不能在钱财上刻薄。”安华清在雨嫣专注的目光挺直腰板,自恋得犹若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果然没有看错人,姐夫果真是有情有义的真男儿不枉我们姐妹的情……”雨嫣学着台剧女主角娇滴滴的作派,垂首含羞。

安华清拿着写有藏头情诗的画满意地走了,银子他会大方地给齐氏,只是有没有命花,就看她的福分了。打发走齐氏,他成了萧家女婿的日子不远了。

雨嫣长长地叹口气,让丫环把笔墨收好,缓缓地走到院当中的杏树淡淡一笑。

用不了多久,又该启程了……

第二日,安华清愁眉不展地同齐氏签了和离书,颇有几分泪沾襟的意味。收好和离书,他将一摞银票推到齐氏面前,“这是安家一半家产,定要妥善收好。娘子……不……齐小姐跟着安某白手起家,没享过几天福,这算是安某的一点心意……”

看着和离书和银票,齐氏一记苦笑,“多谢安老爷一番美意,原本……算了,如此甚好,两清了。”说着齐氏从头上拔下母亲留下的银簪,轻轻一扭,从中空的簪子中取一张卷起的纸,展平递到安华清的面前。“这是家父留下的,如今物归原主,你我两人再无瓜葛。”

盯着面前的借据,安华清皱了下眉,再看了看淡然收起和离书和银票的齐氏,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转念一想,银票就算是暂存在齐氏那里,待她出了余姚……

银票还会再归他手,只是要沾点血罢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要拢住萧雨,绝不能让金凤凰打自己手里飞了。

待齐氏收好行装,将嫁妆装上马车,拉着秦嬷嬷一同要离开安府时,雨嫣和安华清都送到门口。

雨嫣无限愧疚地拉着齐氏的手,“姐姐……妹妹我……”

“一切皆是缘,妹妹保重。”齐氏淡淡地一笑,同雨嫣告别。

雨嫣无奈又欠疚地点了点头,“姐姐……嬷嬷年纪大了,音儿还算灵利,带上她吧就算妹妹的棉帛之力,姐姐……”

“正舍不得她呢,多谢妹妹了。”齐氏也没同她客气,点头答应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道别,看着齐氏坐着她回府坐的马车离去,雨嫣的心才算放上。只过她们都知道安华清绝不会轻易罢手,一场血战免不了了。

送走齐氏,雨嫣也马上让丫环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安府。

“她走了……为何妹妹也要?”安华清不愿让她离开,他原打算生米做熟饭的。

“姐姐离开安家,安家没有女主人,若再住下去名不正,言不顺,恐惹人蜚议。传到长安……在余姚城内,还租了一处宅院,搬回去更方便一些。等这边安置妥当,一同回长安……”雨嫣意味深长地停了一下,“再名正言顺的回安家,岂不更好?”

安华清恍然大悟地轻拍前额,“妹妹所言极是,安某亲自送你回去。只需三、两日,待把家中事务安摆妥当,你我同回长安。哈哈……”他笑得好不得意。

安华清一直将萧雨到沈氏在余姚的住处,看着她和下人带着行装进府,他才意马心猿地回了安家。当然他还是派人暗自盯着此处宅院,以防万一。

且不提安华清如何得意,齐氏出了余姚城,两辆马车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树林,光天化日之下,竟突然来了几个蒙面歹人。“留下钱财,放你们一条活路。”

王音儿轻轻跳下马车,诡秘一笑。“没有钱财,也没有活路,你们撞上了姑奶奶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话音刚落,两个马车夫一跃而起,手起掌落,歹人全都倒地哀号。

王音儿笑吟吟地上前,给几人点了穴道。“尔等就在这儿乖乖地呆上两个时辰,省得误了主子的大事。”

坐在马车内的齐氏和秦嬷嬷面色煞白,虽早就料到安华清会下黑手,可事到临头,还是不能接受。“多亏妹妹考虑周全,不然焉有命有?”主仆二人嘘唏不已。

直到几人辗转到了码头,同打秘道转移、偷偷出城的雨嫣等人在船上汇合,抱着乖巧的囡囡,齐氏的心才算放下。

“多谢妹妹,不然我主仆三人都得命丧黄泉,谢谢……”齐氏抱着囡囡,带着秦嬷嬷跪在雨嫣跟前。

雨嫣把几人扶起,又是一阵劝慰,二人才转悲为喜。雨嫣陪着齐氏站到甲板上,看着远去的余姚城,感慨无限。

“姐姐,妹妹给那薄情郎留了份礼物”雨嫣神秘一笑。

齐氏好奇地一挑眉,雨嫣伏在她耳边一阵低语,齐氏忍不住捧腹大笑。

城外的蒙面人直到掌灯时分,才极其狼狈地回到安家。安华清正在书房,才要打开送去裱糊的画,被几人的狼狈像吓了一跳。“为何如此这般?”

听了几人的回禀,心中大骇,竟有人暗中保护齐氏,难道是……

“不好”他紧忙打开手中的画,红杏依旧在,情诗已无影无踪,空留一个印章。顾不得细想,安华清带着府上所有家丁,直奔萧雨的宅院而去。

拍了许久的门,无人应答,安华清手脚冰冷。待家丁翻墙入院,洞开府门,他迈进宅院之时,才发现只不过一座空宅府。直到来到大厅,借着灯光,看清正堂上挂得一幅大字。

“噗——”安华清血往上涌,口吐新血

上书,“骗得就是你”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二章 相见 第二十二章 相见

安华清被气得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想到夫人没了,家财折半,小妾疯了,血又吐了半盆。这亏生生被他咽下,既没报官,也没去长安找萧府。谁知道萧雨是何来历,就算确有萧雨其人,萧府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余姚城内谣传安华清忘恩负意,惹怒了菩萨,才有此报。安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安家败落了,不过穿衣吃饭倒还不愁。也算雨嫣、齐氏念及他是囡囡的生父,给他留了条活路。

飞出樊笼,齐氏的心胸开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在船上时时守着囡囡,陪着她玩,如今她是有女万事足。自船出了海,雨嫣便将脸上的假面去除,在齐氏惊愕地目光,淡然地说道:“萧雨也是为了躲避仇家,不得已诈死,远走他乡。并非有意欺瞒姐姐,还望姐姐见谅。”

“妹妹诚心待我,实属另有苦衷,姐姐怎会生妹妹的气。只是气……气自己没本事帮助妹妹。若妹妹需要银子……”齐氏只等雨嫣开口,倾家荡产再所不惜。

“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银子就不用了。”雨嫣微微一笑,“那可是日后姐姐另寻良缘的嫁妆妹妹可万万不敢动。”

“讨厌”齐氏气恼的鼓起腮,“什么嫁妆?不是过是劫财罢了。妹妹若用得到,只管言声。”

“逗姐姐的,妹妹可是财神奶奶投生,还会差了银子?”雨嫣带着几分得意,“到了泉州,姐姐陪着妹妹和囡囡去见妹妹的儿子,囡囡的宇哥哥。之后……咱们就去坐船出海,到妹妹的新家转转。”

想到日后逍遥自在的日子,齐氏异常开心。“当然可以,往后姐妹加母女三人,逍遥江湖,再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哪天让音儿再做张假脸,咱们以后行走江湖更方便行。”

“行走江湖?”雨嫣噗呲乐了,“难不成姐姐还想一圆江湖梦?”

海上升明月,两个女子正喜上眉梢地畅想未来的江湖岁月。

萧峰拍了拍萧文宇的肩膀,“宇儿回去,莫要再送了。好好习武,将来也好承袭为父衣钵,保家为国,方不负萧家列祖列宗的威名。”

又抽长一大截萧文宇正重地点了点头,“爹,宇儿明白。宇儿定会刻苦练功,才不负小姨对宇儿的期待。爹……回长安后,替宇儿在小姨坟前多烧些纸,告诉小姨,宇儿想她了。等学成下山,宇儿定会去看她。”

萧峰欣慰地笑了笑,只不过浓重的胡须掩盖了他的嘴角。“爹想到处走走,也许要过半年才会到长安城,到时爹定会到坟上祭拜,把你的话带到。宇儿,保重”

“爹爹,珍重”宇儿依依不舍地松开萧峰温暖厚实的大手,“一路顺风”

萧峰笑一笑,飞身上马,程喜也急忙上马,两人扬鞭而去。萧文宇有些失落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沉默许久,才缓缓往山上的寺庙而去。

乍闻小姨暴毙,萧文宇犹如五雷轰顶,抱着父亲放声痛哭,一连三日滴水未进。最后还是父亲的劝说,才让他稍稍释怀。他这才想起问父亲囡囡的状况,结果父亲竟不知囡囡是谁,只说有可能跟秋姨离开侯府了。

萧文宇彻底懵住了,人海茫茫,他要去哪里找囡囡,他们可还有再遇的相会?

“囡囡……你在哪,一切可安好?”萧文宇仰天轻叹。

“娘,娘亲……快些囡囡急着去看宇哥哥”囡囡拉着两位娘奔马车而去。“快些快些”

才在泉州休整数日,囡囡就再也等不得了,天天吵着要见宇哥哥。雨嫣和齐氏别无它法,只得早早安排去南少林的行程。小秋有孕在身,曾家众人便留守泉州。曾管家不放心,除了王音儿和齐氏兄弟,又派了两个高手充当车夫。

“囡囡是急着要看宇儿相公,姐姐……咱们不值钱了”雨嫣偷笑着拿囡囡逗趣。

“妹妹还算不错,能娶个儿媳进门。姐姐就没戏了,女生外相,只能孤苦无依……”齐氏故意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盯着囡囡。

囡囡虽然不是很懂两个娘的意思,却知道她们在拿自己和宇哥哥逗乐,羞着一张小脸,气鼓鼓地说道:“娘,娘亲……你们欺负人”

“哈哈……”笑声撒了一路。

看着少林寺高大的山门,囡囡犹豫了,转身轻声问道:“娘亲……宇哥哥在这里?”象是害怕惊到别人,她的声音压得小小的。

雨嫣笑着点头,“宇哥哥就在这里面,怎么反倒不敢敲门了?”在囡囡可爱外加乞求的眼神,雨嫣无奈上前,敲响了南少林厚重地大门。“乓乓——”

“吱——”厚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个年轻地光光的人头,上下打量她们,才缓缓地闪身跨出门槛儿,手打无量。“几位女施主有何事?”

“请问师傅,从长安来学艺的萧文宇可在贵寺?”雨嫣紧忙回礼,“我等是他的家人,特来此探望他,不知方便否?”

“萧文宇?”和尚歪头想了想,“噢……有这么个人,是长安镇南侯之子吧?前些日子镇南侯才刚看过他,你们是……”

“是他的小姨和妹妹……”囡囡抢先跳到和尚面前,急急地说道。

和尚被可爱的囡囡逗乐了,“好,这就去叫他,请稍侯。”说着转身回去,重新关上山门。

昨儿他们就到了山下,时辰太晚,她们就休息在山下的客栈,吃过早饭才上山找人。此时还未到炙热的时间,晨风习习感觉非常舒服。边等候边观赏山上的风光,不多时就听到庙门里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众人转身,庙门被拉开,一阵风似的冲出一个人,来到跟前,并又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半晌无语,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盯着眼前的人。

“小姨……”不知过了多久,萧文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扑进雨嫣的怀里放声大哭。“哇啊——小姨……宇儿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吓坏宇儿了,小姨在这儿,小姨没事,都好着呢”雨嫣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摸着俯在胸口头。“小姨没事……没事……”

萧文宇抱着雨嫣哭了许久,直到囡囡轻轻拉扯他的衣角,不满地瞪着他,他才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向她。“囡囡?还以为秋姨把你带走,再也见不到你了囡囡……见到你真好,让哥哥抱抱”

囡囡乐不颠地伸开双臂,“囡囡也想宇哥哥了,娘亲还是囡姻给拉来的,不然哥哥还要许好久、好久才能见到娘亲……”才见宇哥哥,她就开始告密。

萧文宇脸上绽开灿烂的阳光,“谢谢囡囡,把小姨拉来。宇儿见到囡囡和小姨非常高兴”有些忘乎所以地在囡囡的脸颊印上轻吻。

齐氏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团聚,时不时地抹去眼角的泪水,见萧文宇发自内心对囡囡的喜爱,倒让她看见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挑剔。不过最后,她还是在心是给萧文宇打了满分,不是因为她的相貌和家世,只因他看向囡囡目光中的宠溺与珍惜。

“宇儿,小姨帮囡囡找到了亲生母亲,还同小姨结为姐妹,快快见过姨母。”雨嫣带着三分自豪将萧文宇介绍结齐氏,她自信齐氏应该非常满意宇儿。

“文宇拜见姨母”萧文宇放下囡囡,来到齐氏跟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齐氏愈加满意,不住地点头。“好、好、好,姨母还要多谢宇儿对囡囡的照顾呢。”

“囡囡是宇儿的妹妹,宇儿会照顾囡囡一辈子。”萧文宇拉住囡囡的手,小丫头也乖巧地立在他身边,还真有几分郎情妾意的味道。

“姐姐,看来咱们将来要成亲家了,姐姐对宇儿可还满意?”雨嫣笑着问齐氏。

齐氏看着眼前一对小璧人,萧文宇有些羞意的神情,满意地直拍手。“和妹妹作亲家,姐姐求之不得。宇儿的意思如何呀?”虽然囡囡年纪还小,但若早些订下如意郎君,小些又何妨?

萧文宇羞赧地低下头,马上又高高地仰起。“姨母,文宇下不负囡囡,终生只娶她一人”

齐氏诧异,雨嫣则颇为满意的冲他伸出大拇指。“好,小姨没白教育你。一夫一妻才会有安生日子过,三妻四妾只会败坏门庭,毁了好好的家。”

“这……”而做为土著民的齐氏,先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如休使得……”

“如何使不得?这才是真汉子”雨嫣满意地拍了拍肩膀。“不愧是小姨的好儿子”

“主子,就别守在门口,还有找地坐下聊,日头可是越来越热了,千万别再中了暑”五音儿看主子们没有停下的意思,才开口提高醒。

他们在离寺庙稍远点的一处院落住下,这是特意香客或是来寺内探亲的家人准备的。直到屋内只剩下萧文宇和雨嫣,他才急切地开口问道:“为何世人会以为小姨暴毙?究竟发生了何事?”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三章 逞凶 第二十三章 逞凶

雨嫣温柔地拍了拍萧文宇的头,“宇儿懂事了……可有些还不是讲的时候,等宇儿长大了,小姨一定如实相告。不过答应小姨,千万别对另人提起见过小姨,包括你爹。”

“为何?”萧文宇诧异地望着她,“若知道小姨还活着,爹还不定多高兴”

“绝不能让他知道,只会让他惹上灭族大祸。”雨嫣冷着脸,严肃地盯着他。“宇儿答应小姨,绝不会讲出去,不然小姨就此离开,再不会出现。”事关重大,来得半点马虎。

萧文宇第一次见到雨嫣如此严峻的神情,不觉一怔。“小姨……”

“能不能答应小姨,决不可以对任何提起小姨还活着这件事,包括你爹?”雨嫣又正重地重复了一遍。

“小姨别怕,小姨的仇人就是爹和宇儿的仇人。爹是镇南侯,替小姨抱仇不难。再不然等宇儿长大后再替小姨报仇。”萧文宇胸有成竹的拍打单薄的胸膛。

雨嫣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无奈。“宇儿莫再躲了,方才小姨的话可听清?答不答小姨,一句话?”他那点小伎俩,她岂会看不出。

萧文宇有些气败地垂下头,“小姨真得不可以爹爹,他……其实也很想你的……若他再另娶妻,该如何是好?”他不想再有别的女人替代小姨,撒娇的摇晃她的手臂。“只告诉爹爹一人,还不成?”

“宇儿,若可以告诉你爹爹,小姨又何必如此麻烦的诈死避祸?实在是……这是一场天大的祸事,稍不小心,萧家、顾家,甚至是何家、齐家,几百条的人命都将不保……宇儿忍心看着血流成河?”雨嫣苦口婆心的劝说。

萧文宇惊骇地盯住她的眼睛,直到被她眼中的坚持说服。“宇儿……答应小姨就是。宇儿绝不会对任何提起”

雨嫣的凝重这才慢慢散去,“小姨相信宇儿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若爹爹另娶他人该如何?”萧文宇更关心小姨还是不是他娘,“小姨想嫁给二叔?”大人的事虽然不懂,可他还记得小姨可差点成为婶娘。二叔就在泉州,若小姨……

雨嫣扑呲一笑,抬手一个爆栗子。“想什么呢好女不二嫁,除非同你爹完全结束。还有小姨的事,也不要同你二叔讲,明白?”

萧文宇傻笑着摸了摸被敲的前额,“明白那……咱们一家人何时才能团聚?”想到遥远的团聚,他又换了一张夸张的苦脸。

“臭小子”雨嫣轻轻地将他搂到怀里,轻叹道:“恐怕要等一、二年,等事态稍稍平息。而且你爹也愿意放弃长安的一切远走高飞,咱们一家人才有可能团聚。”

萧文宇被难住了,爹爹不爱钱财,可让他放弃带兵杀敌实在太难……

萧峰带着程喜一路由南向北回长安,二人不急着赶路,浏览延路风光,寻访各地美食。没了战场的厮杀声,可萧峰的心境却一点不轻松,甚至还不如在战场时振奋,因为那时……有嫣儿等他家。如今他平安归家,嫣儿却……

他嘴巴一直是苦的,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萧峰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这一餐算是吃过了。程喜着皱着眉头劝道:“爷,多少再吃点。最近您轻减了不少,若再不多用些,会坏了身子。爷,再吃点”看着主子每日愁眉不展,他心里也不好受。另外……若回家老爹看到主子瘦了,他却长了膘,非宰了他。

萧峰淡淡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味口,你吃吧。多吃些,别糟尽了粮食。”说完他便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街景。昨晚天黑,他们才到此地住了一晚。只知道这里是庐山脚下的小城,此刻街上满是挑着山货、青菜来赶集的乡下人。看到人人亨太平,想到那些为大燕血战疆场的军士们总算死得其所。萧峰皱着得眉头,总算慢慢展开。

“滚开”突然从街角闪出一匹马,进了集市马也没有减速,马上的人还不停地叫嚣着,甚至用马鞭鞭打躲闪不及的路人,顿叶街上乱作一团。有哭的、喊的、摊子打翻的,人们开始慌不择路地躲闪。马匹在街上横冲直撞,马上的人依旧没有拉住缰绳,而一个带着帏幔的女人正立在马匹前不远处,不知是不是吓呆了,呆立在原地忘了要躲开。

眼看马踏行人,萧峰飞起一跃,打客栈的二楼跳到街上,人才落地,马已到跟前。他将女子推到一边,同时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马前腿上,“扑通——”连人带马摔到街上,扬起一阵尘土。

“谁是谁竟敢拦住本大爷的去路”一个满身尘的男子从地上爬起来,闭着眼睛挥舞着鞭子,口中还不停地叫嚣着。“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直到他拂去脸上的尘土,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站立着一个高大的汉子。“就是你,敢拦本大爷的路?”

“大街之上不顾他人安危,纵马行凶,难道拦你有错?”萧峰眼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男子只觉得浑身一抖,他甚至感到一种杀气。“你……你……竟管本大爷的闲事?本大爷是夜城知府的公子,还不快快跪下赔礼道歉?不然让你不得好死”“朗朗乾坤,你竟颠倒黑白小小知府的儿子就能为恶一方,实在可恶”萧峰最恨贪官污吏,虽他没有官职在身,不过以他的爵位收拾一个小知府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大的口气本大爷不好好收拾你,真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说着恶公子挽起袖子,高举鞭子,向萧峰扑去。还未等他来到萧峰跟前,从旁边伸出一只脚将他踹倒在地上。一连两次的狗啃屎,让他彻底疯了,从地上窜起瞪着下黑腿的人。“你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竟敢踹本大爷?”

程喜将最后一口包子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你也配同我家爷动手?今儿小爷就让知道、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来,小爷陪你乐一乐”颇为不屑的冲他勾了勾手指。

恶公子才要再次动手时,他身跑来几个气喘喘的狗腿。“公子……谁惹您不开心了?”

恶公子抬腿就是一脚,“没用得东西,本大爷让人欺负了,还不快上”

恶奴心有不满,只能忍了。转面看向萧峰和程喜时,他们却凶象毕露。“竟敢惹我家公子,看是不想活了一起上,揍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公子的厉害”几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上来。

程喜的功夫根本无法同萧峰一比,可他好歹自小跟在萧峰身边,也习过武,对付这几个外强中干的恶奴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几个来回,全都抱着痛处,倒在地上****。“哎哟……”

“没用得东西”恶公子气得直跳脚,也聪明地没有上前找打。平日里受够他鱼肉的百姓暗自叫好,却不敢多言。

“躲开躲开都围在这发生什么事?”几个挎着大刀的捕快正好巡街到此,见路人围成一圈,这才推开人群,想一探究竟。

恶公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上前拉住走在前面的捕头。“王捕头,速速将这两人拿下,他们恶意行凶,打伤本公子和家丁快将他们拿下,压到公堂严加惩处。”

王捕头才不相信知府公子话,估计又是他不知好歹闯了祸事,又想借着他父亲势力陷害他人。虽心知肚明,王捕头也不敢有所怠慢,板着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打伤知府老爷,该当何罪?还不束手就擒,随本捕头回官衙俯首认罪”

“不问青红皂白,单凭他一面之词就想置我们的罪,你等眼中可还有大燕的王法?”萧峰皱头一眉,面色阴沉。

“王法?本大爷的话就是王法主王捕头休要再同他们费话,快些动手”恶公子再也等不得了,高声吼叫着。

几位捕快只得硬着头皮,拔出挎刀向二人冲去。刀剑无眼,萧峰将程喜推到一边,举拳抬脚,转瞬间将几个捕快被打翻在地,而那捕头的脖子正驾着一把刀。恶公子见事不好,抬腿想跑……

“程喜拦住他”萧峰冷冷的说道。程喜应了一声,抬脚又将恶公子踹倒在地,狠狠地踩在他身上。“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不理地上哎哟直叫的捕快,萧峰如剑峰利的目光盯在捕头的脸上。“去把你们知府叫来,一刻钟之内必须赶到,晚一会儿就斩断他儿子的一根手指。十个手指砍完了,就砍他的脚指;脚指砍完了……”

“砍他的烦恼根”程喜笑嘻嘻的接口,心里爽极了。终于有事情让爷分心,暂时忘记夫人的事了。

藏在胡须下的嘴角抽了抽,萧峰的目光一冷。“听清楚了?快滚”

王捕头的身子随着轻晃的刀片轻颤,“小得听清楚了这就滚”说完连滚带爬地往知府而去。

周围爆发出叫好声、掌声。“好早该收拾这帮混蛋砍了他们都不解恨”

“为恶一方,早该杀了他们”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萧峰觉得今儿这闲事管对了。“程喜对搬把椅子出来”今儿个,他要老子、儿子一块打,为民除害

好嘞”程喜邪恶地从脚下的身体踩过去,再踩回来去客栈里抬椅子,完全不理会脚下的惨叫声。

“啊——”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四章 除恶 第二十四章 除恶

yy出个历史名人,猜猜他是谁?架空就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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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汉青正端坐在府衙后堂,喝着茶,批阅公文,时不时得抬头逗一逗挂在案前鸟笼里的黄鹂鸟,好不惬意。他出任夜城知府已有四年,再过上几个月就要任满,如不出意外任满之后,他必官升一级,换个更富足之地为官。

他这几年捞得油水,可没少用在向上司送礼上,上司对他的官评一直不错,换点好处倒也不难。他并不想做什么朝庭栋梁,只想着在他告老还乡之时,能锦衣还乡,做个悠闲自在的富家翁。可一想到他那蛮横霸道的长子,他就头痛无比。平日里在夜城横行无忌,欺男霸女,若不是由他帮忙遮掩,只怕早已身在深牢大狱。这个不孝子,何时还能成人?

“哐当——”王捕头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跌进来,“不好了……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事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李汉青恼火地放在手中的笔,皱眉板着脸训斥道:“堂堂捕头如此慌张,被旁人看到做何敢想?有事说事,休要慌张。”

王捕头这才收住心神,调顺气息。“回禀老爷,少爷被一歹人挟持,说要与老爷见面。若老爷一刻钟内不去见他,他便准备砍断少爷的手指,手指砍完砍脚指,然后再砍……”他有些为难地停住了。

“然后再砍哪能?”李汉青完然没了章法,大喊着。“快说”

“再砍少爷的烦恼根”王捕头小心低下头。

“啊”他震惊地站起身,随即破口大骂。“你们都死人?连少爷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夜城的安宁?都该回家护孩子去”

王捕头暗骂,若不你儿子惹事生非,夜城可以说是天下太平。若想保护夜城,就得先除你们父子二人可为了自己的饭碗,只能强压怒火说明情况。“回老爷,那二人武功高强,似乎颇有些背景,轻松几下就将老爷家的家丁和捕快治服,怕是惯犯老爷还是快些动身,若晚了……那歹人动手,再伤到少爷……”

想到自己三代单传的独养儿子,李汉青也不敢拖延,急忙命人备轿,另外他还会知府的令牌命人到城外去找驻扎夜城的守军,求他们进城平匪。

萧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李大公子和他的狗腿及那些捕快在不远处蹲在地上,围成一圈。程喜正得意地提着刀,守在一旁,间或踹上一脚。“好好蹲着连个圈都围不圆,一群傻蛋”

围观人的越来越多,平日里被李衙内欺压的百姓见他如今得如此下场,甭提多高兴了。当然也有为萧峰二人担忧的,甚至有位老者悄悄凑到萧峰跟前劝道:“这位好汉,那捕头只怕是去找帮手的,他们人多势重,莫要吃亏,快点离开夜城吧”

睁开眼,萧峰回头对老者笑了笑,“多谢老人家关心,不过此地也是大燕界内,就应该守大燕的王法,今儿个倒要看看这知府是个什么模样?”

老者无奈地摇头,“什么大燕的王法,这夜城是他李家的天下……”周围的百姓无不点头认同。

李家的天下?那萧峰就更要瞧一瞧李知府是不是三头六臂?他正想着,程喜提着刀过来了,“爷……一刻钟到了”

“时间还真快”萧峰淡淡道,“不动手,还等什么?”

“好嘞”程喜兴冲冲地把李衙内拉出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踩住他的背,另一支脚踩住他的右手手腕。李衙内耍花招死活不肯伸来右手,五指握成拳,气得程喜鼻子差点歪了。

“直接砍了他右手”萧峰冷冰冰地声音传来。

“大爷饶命”李衙内连声哀求,见程喜举起刀,吓得他只得伸开手掌。“大爷饶命,若大爷需要银子,大爷只管开口。开恩哪……大爷”

程喜笑嘻嘻地放开刀,踩住他的手掌,用刀尖轻轻一削。“啊——”李衙内哀号着,他血淋淋的大拇指应声而落。

程喜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得,如今能严惩恶少,他也是热血沸腾。正当他准备再削一指时,人群外围传来喊声。“刀下留人——”

王捕头在前拔开人群,一顶官轿就在他身后。还未等轿子放下,李汉青就挑起轿帘向外看,正看到自己儿子右手被削,痛苦哀吼的一幕。“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方才王捕头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大胆狂徒的叫嚣,怎知他们竟真得……

走在前头的王捕头也是吓了一跳,看着趴在地上的少爷,心知今日之事怕是难善了了。只是这二人的武功太高,只能尽量拖时间,等城外的兵士入城平匪。

程喜见人来了,有些意尤未尽地抬起脚。他才一抬脚,李衙内捂住血流如注的右手,恶狠狠的鬼哭狼嚎。“爹——杀了他们把他们剁成肉酱去喂——”他的鬼叫声戛然而止,因为程喜沾血的刀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着儿子脖子上那带血的刀尖,李汉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他颤抖着被王捕头扶下轿,定了定神,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萧峰,恨不马上就杀了他。可儿子还在他手上,只得心平气和地同他商量。“敢问两位好汉是哪里人士?小儿若有冒犯之处还忘两位见谅,两位有何要求尽管提”

萧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假笑着、恨不能杀了他的官老爷,冷冷地一哼。“他纵马行凶,还叫嚣说自己的就是王法。爷听着不顺耳,替你管教管教儿子,怎么不服?养不教,父之过。他如此目无王法,横行乡里,只怕暗地是你在撑腰吧?”

李汉青若聪明一些,听萧峰的语气多少也应该考虑一下此人的背景。只是他如今因儿子受伤,全然没有理智,只想着如何救出儿子,制服二人,最好再判二人斩立决。哪里还听得出萧峰的话?

“小儿莽撞,还求二位好汉饶命,日后下会好好管束,不再让他胡作非为”他倒还知道先施缓兵之计,只等援兵一到,再杀他个片甲不留。“二位好汉若缺银子,也只管开口只求二位好汉放过逆子”

“看他的作派,只怕平日没少干欺男霸女之事。既然知府想管教儿子,今儿个不如就把大堂设在这大街之上,让百姓投讼告状,一一列出他的恶行,再依大燕律法恶惩如何?”萧峰岂会听不出他的推脱之辞,他便另辟蹊径,讲出他的打算。

李汉青气得脸红耳赤,若真得在大街上开堂审自己的儿子,哪里还会有他的命在?他真真恼了,算计着时间,城外的兵丁也快赶来,干脆撕破脸面。“大胆狂徒先恶意伤人,还妄想审判我儿子?你当你是钦差大臣?纵然是钦差大臣也该依律行事,不可动用私行若是识趣,马上放下屠刀,束手就擒兴许还留尔等一条狗命不然今儿个非活剐了你们”

李汉青在对面叫嚣,李衙内的脖子也绷得比直,还不停得用眼神向程喜示威。程喜嘿嘿一乐,笑着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看什么呢?管不住眼睛,要不要小爷帮你把它剜了?”

李衙内一惊,想到方才程喜狠决削去手指的一幕,他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再不敢乱瞄乱看。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汉青得意地大笑。“狂徒如今插翅难飞,今儿个不杀了你俩人,不足以平民愤”

“民愤?”萧峰淡淡一笑,“一个狗官就敢妄议民愤?说反了,杀了你们父子二人,才能平这满城的民怨”

“住口——”李汉青手指萧峰叫嚷着,这时大批的骑兵从街的两头涌入,吓得围观的百姓呼啦一下闪到街的两边。骑兵一拥而上,将萧峰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李汉青愈发猖狂起来,“识象得快快把我儿子放了,兴许给你们个疼快,不然将你们五马分尸”

这时领兵的将官骑马从兵丁中闪出,看到端坐的萧峰先是一顿,紧忙下马,来到近前,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萧峰。

李汉青见自己的救兵到了,欢蹦乱跳的拉住将官的手臂。“将军快快将这两个强人拿下,将他们五马分尸,为我儿报仇”

可那将官只是盯着萧峰,并未做出任何动作,李汉青急了。“这两个是反贼,快快将二人捉拿归案,若让二人跑人唯你是问”

“把他拿下”将官终于出手,却让四下惊诧军士们虽有疑问,还是依令行事。

“放开本官你们疯了?竟敢捉拿本知府,莫不是想造反?住手”李汉青拼力挣扎,可他一个文人哪里是两个兵勇的对手。

在四下惊愕的目光中,那名将官大步来到萧峰近前,单膝跪倒。“莫将赵匡胤拜见镇南侯”

“起来回话”萧峰微微一笑,“如何认得本侯?”

“回侯爷,莫将曾守备边疆,在边城见过老侯爷和侯爷。”赵匡胤恭恭敬敬地回答。

两人对话声声清脆,周围的人听得真真切切。百姓一拥而上,呼呼拉拉跪了一地。“求镇南侯作主”响彻云霄

原本还叫嚣得李家父子,早已面如死灰……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五章 祸根 第二十五章 祸根

请吃肉,只是写到有点寒……鸡皮疙瘩换点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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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派人到州府,坐在府衙旁听了三日,看着李家父子被查没家产、斩立决后,才悄悄地离开夜城。夜城一事,如一阵风吹遍江南。江南的官员、宵小人人自危,都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一时江南的官场清明异常。途经江南各地的大胡子们也跟着沾了光,每到一地都受到特别的理誉。

瞪了眼旁边白吃白喝的,程喜气恼地往嘴里塞馒头,嘟嘟囔囔地报怨。“爷做好事,反倒让一些无知之徒占了便宜。”

习惯地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萧峰淡淡一笑,“都是些行路之人,行个方便也好。就算他们当中有骗子也不错,骗一骗那些昏官也不错”若是里面有一、二个骗富济贫的好汉就更不错了。

见萧峰丝毫不在意,程喜只能默默摇头。连夜离开夜城,出城了就剃了胡子。唉……如此露脸的事,怎么就让主子给躲了?不过见萧峰的心情,比才离长安时好了许多,程喜也稍稍放心了。“爷,这一路不要不要多斩几个人,为民除害?”

“多斩几个人?”萧峰气乐了,“砍人头?还是砍树?若一路砍回长安,还不天下大乱?不等咱们回长安,参我的折子能堆满御书房。李氏父子的案子,并不是由我亲审,只是旁听,一切都是州府判决的。反之只怕皇上都不会饶了我,忘了萧家的祖训了?”

程喜一窒,愧疚地垂首。“爷,小的错了,请爷处罚。”

萧峰轻叹道:“算了……爷是个兵,如今天下太平,该回去种地了……”话语间还着无尽的萧瑟。

见他的心情不快,程喜连忙转离话题。“夜城那位赵将军倒是个帅才,他操练的士兵各顶个的棒”

“他也是将门之后,听说他祖上曾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传到他已经为将三代了。”提到他感兴趣的人,萧峰的眼睛一亮。“赵匡胤确有帅才,日后有机会他必成大燕一代名将”

程喜却有些不屑地撇了下嘴,“一代名将还能越过您去?”

“短视萧某沾着祖上之光,哪里能同人相提并论?”萧峰神经有些大条,却也能感觉越匡胤的狠绝。而他果断、狠辣的手段更令萧峰刮目相看。赵匡胤是个人物,将来的功业,远远在他之上。

“爷也太自谦了”程喜不满地将脸扭到另一边。

萧峰神气悠远地说道:“你不懂……”

“兄长,这回结识镇南侯萧峰,犹如天助”赵光义兴奋地在兄长跟前雀跃。

赵匡胤眼中闪过得意,只不过神色比赵光义更内敛沉稳。“此刻想起还觉得忐忑,若不是依稀记得镇南侯的相貌,只怕这会儿咱们兄弟俩已身处囚车,正在发配的路上了。”

“若兄长认错了,又当如何?”赵光义半开玩笑地问道。

“趁歹人不备砍下他的头,告诉李大人方才只是惑敌之计”赵匡胤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茶,嘴角带着得意。

“妙好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赵光义心服口服地挑起手指。“如此兄长便可立于不败之事”

“嘿嘿……”赵匡胤但笑不语,得意地茗着茶。

“嗯……好……冤家……啊……”红木床帐内传出令人脸红、细碎地呻/吟声。

“女主子……可还满意……”一个粗喘的男声****的问道,腰腹邪恶的抽/耸着。

男人x下面颊绯红的女人,明眸如水得盯着男人,轻轻在男人耳边低语。“小心肝,若是……再猛一点儿,就更满意……”

男人垂睑,藏起眼中对女人的厌恶、鄙视。伸出纤长的手指狠狠地抓住她胸前的浑圆,轻拈她粉嫩的顶/端,下腹的冲刺越发猛烈。

“啊……”女人的呻/吟越发****,轻启双唇,香舌轻刷红唇,双手饥/渴地按在自己的胸/脯,同男人的手叠加在一块。她滑/嫩地****抵死缠在男上的腰上,极力向上挺起腰肢,迎合男人的撞击。“啊……冤家……啊……来了……”

“妖精今儿个让你知道、知道冤家的厉害……啊……”男人拼命地狠狠地前挺了几下,身子一僵,最后瘫软在女人身上。“嗯……”

门外留守的丫环听得面红耳赤,春心荡漾。这时从外间进来了个丫环,穿着比门边的丫环明显要好许多。她来到门外,驻足倾听,直到又传来男女的低语声,才轻轻推门走进去。

屋内弥漫荒yin的气息,丫环连眉都没皱一下,习以为常罢了。在离床几步之处停下,“主子……”

床帐内的低语方歇,传出女人慵懒沙哑的声音。“何事?”

“山下回报,镇南侯已连夜离开夜城,不知所踪”丫环垂首回报。

床上的女人眉头一皱,走了?竟不声不响地走了?还真是来去无影踪,不过既入了她的法眼,怕是逃得再远也不怕。“吩咐下去,准备回长安”

“是……”丫环领命出去。

原本在床上闭目倾听的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带着无限的风情问道:“女主子……带小的一同走吗?”他的手再次爬上她高/耸的雪/峰,玩弄着那抹嫣红。

“嗯……”女人呻/吟着半眯着眼睛,软软地将赤/裸的身体贴上去,手抚上男人的“凶器”把玩着。“那就要看……冤家的本事了……”

“那还等什么?”说着男人重新爬上女人的身体,抬起她一条腿,一挺身如船入港将她填了个结实。

“嗯……”女人放/荡地呻/吟着,同身上的男人翻云翻雨,脑子里却不停地回想萧峰健壮结实的身体,甚至他满脸的胡须都让她麻痒战栗。当男人将她推上云霄,在她体内喷发时,她终于高声尖叫。“萧峰——”

几日后,庐山上一处别院的门前,站着许多挑夫,忙着将别院前的行李挑上肩,挑到山下去。内宅里一位相貌端庄大方、眼神却异常妖媚的女子坐在铜镜前,丫环正在为她梳头,床帐内一个相貌英俊、皮肤白皙的男子正光着身子酣睡。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走进来,“主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戴上帏幔,由丫环挽着往外走。床上的男子醒了,“主子,这是要走?小的马上就好”男子面色苍白地穿起中衣,手却止不住地颤抖。他完全醒了,他突然想起曾经听到的风言风语。

女人转过身,妩媚地一笑。“不必着急,就留在庐山吧这的景美”说完放下纱帽,抬腿往面走。经过管事身边时,淡淡地说道:“处理得干净些,别留下尾巴”

床上的男子方恍然大悟,张口骂道:“无耻娼妇蛇蝎心肠不得好死yin……”不容他再骂,汉子冲上将他制住,用衣物塞住他的嘴。用拳击昏男子,他拉过旁边的被子,将男子卷在里面扛出去,出了别院后门,将男子连同被子都抛进了不处的山崖。

管事的动作娴熟利落,这二年多里,他自己都不记得扔多少个男人下去了……

直到上了船,女人的帏幔才被取下,身边的丫环细心地扇了几下扇子,为她驱走初夏的暑气。坐到窗边,透过窗纱看着岸边的景色。女人轻叹一声,丫环小心地问道:“主子,您这是……”

“想长安繁华,却也念着庐山的快活。没了那些冤家……往后……只能再玩虚凰假凤了……”说着女人拉住丫环的手,纤指缓缓在手背上滑过。

丫环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恶感,马上又重现笑意。“能侍候主子,是奴婢们的福份。”

女人微勾嘴角,“好……晚上就看你们的了……呵呵……”

是夜,女人床上多了三个人,三个女人……

在三人的手口,外加一根假……女人yin/荡了****,在每次飞到云端时,她口中喊着:“峰……峰……峰……”

远在千里的萧峰在睡梦中不停地打着喷嚏,正大梦中同雨嫣欢好的他,却不知他已经成为一荡/妇期待的美餐。

雨嫣拉着萧文宇的手,将一块白玉牌子塞进他手里,小心地嘱咐道:“若有信要捎给小姨,就到山下新开的王五杂货店,把令牌给掌柜得看,他会帮你捎信的。若是缺什么、或是短银子,也只管拿令牌去找掌柜,他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记清楚了?”

萧文宇点头,“听清楚了”

雨嫣不放心地将白玉牌玉子亲自挂到他脖子上,“这玉牌还可以到各地的林家钱庄去提银子,千万莫弄丢了。”

萧文宇拿着牌子参看牌子刻得字,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奇怪符号。他怎会认得?那是沈三万专刻的,沈字的汉语拼音。

囡囡拉住宇哥哥的手,久久舍不得离开,最后还雨嫣保证每年都带她看她的宇哥哥,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拼命地向远去的马车挥手,直到看不见,萧文宇才放下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义无反顾地向山上走去,他暗下决心,要努力习武练好一身功夫,保护家人,替小姨报仇让她不再东躲西藏,让一家人早日团聚……

卷三 为妻 第一章 又见赏月宴 第一章 又见赏月宴

又是一年,萧峰坐在绿绿的草地上,在墓碑前焚烧纸钱,看着碑上冰冷的名字,心里了一阵阵的揪痛。“真快……嫣儿,这转眼已经一年了……酒庄里葡萄快熟了,庄上酿的葡萄酒如今已闻名长安城……今年的庄上产的瓜果也丰收了……程管事乐得眼睛都没了,原本亏钱的庄子愣让你弄成了聚宝盆……”粗壮的手指抚上墓碑上的名氏,萧峰的眼前有些迷蒙,眨了眨眼,从腰间解下酒囊。“自家酿的葡萄酒,肯定不能忘了你。”说着他喝了一大口,又将玫红色的酒液倒在碑前。

又灌了自己一大口葡萄酒,萧峰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酒汁,又开始陪娘子“聊天”。“嫣儿……前些日子,宇儿又来信了。他的功夫又精进了,说师傅又夸他了。今儿……又是中秋节……晚上还有赏月宴,可更想陪你。进宫陪着别人假笑、奉承……实在太累……多亏嫣儿整治有方,农庄又变成了另一副光景。每日躲在农庄里耕种,听着别人的感叹,这心里甭提多美了。他们这是在夸咱娘子……可一想到……心又里酸又涩,也不知是甚滋味。”用手掸去眼角的泪珠,萧峰苦笑道:“刀光剑影滚过,可现如今却成了个爱掉眼泪的怂蛋……”

隔着很远,看着萧峰自语自饮的程喜,也跟着偷偷地抹泪。原本以为爷从江南回来,心结就会打开。不曾想,爷从江南回来,干脆住到了城外的葡萄庄园。每日同庄上的老兵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整个心思都放到了酿酒上。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妾室与御赐的美人都被他抛在侯府内,连问都没问一下。

只要一有时间,或是心中烦闷,侯爷就会背着酒囊、带上纸钱来夫人坟前祭扫。靠在夫人的坟头,同夫人说话,每次都会喝得醉醺醺的,回去倒床就睡,倒省了他彻夜难眠。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倾心于侯爷的美人也不是没有。其中甚至还有公主,虽是守了三年寡……不过鳏夫****,正相配。可奈何侯爷不动心,念念不忘已故的夫人。

“夫人显灵,保佑爷早点续贤……”别无他法,程喜只能时不时地暗自乞求,乞求夫人保佑侯爷早日续贤,为萧家再度开枝散叶。

明贤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妹,年方双十,及笄嫁予当时的新科状元郭悠扬,夫妻二人恩爱非常。可惜成亲两年后,郭驸马重病而亡。公主悲伤异常,干脆离开长安这处伤心地,直到几个月前才回到长安。公主虽是新寡又出自皇族,却待人宽厚,贤名远播,是百里挑一的人选。公主自从在新年御宴上与侯爷相识,对侯爷一见倾心。还借买葡萄酒之机,数次来农庄意欲同侯爷多亲近、亲近……可侯爷的榆木脑子,对美人抛过来的秋波孰视无堵,让旁人看了都替他着急。

不过看明贤公主对侯爷颇为执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只求侯爷早日解开心解,同公主喜结良缘,冲一冲镇南侯府的霉气。

“主子,今儿晚上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丫环恭敬地问正着梳妆的打扮的公主。

对着铜镜照了照,明贤公主满意地笑了。“衣服……就穿那件鹅黄色的好了,既不会太素,又不会显得艳丽,本宫可是个****。”她不屑的撇了撇嘴,慵懒得起身让丫环服侍她穿衣。“唉……回长安反倒不如在别院时快活,盯着得眼睛又实在太多,不自在。碧玉……在镇南侯跟前,本宫没露什么吧?”

“公主进退有度,挑不出半点瑕疵。”碧玉替她整理衣服,半真半假得替主子报不平。“是侯爷太不识风花雪月”

“不用懂风情不怕,只要在床榻之上有力就好。总比之前……不中用得好……”想起从前的蠢货,明贤公主脸上没了笑容。“有把蛮力,才不会再让本宫独守空房。再过那种人前笑,私下哭的日子……”

“公主……”碧玉不知该如何开口劝慰主子。

明贤公主摆了摆手,“无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再不提了。如今谋划嫁予镇南侯才是大事……”

“公主看上侯爷,是他的福份。公主定会心想事成”碧玉恭身施礼。

明贤公主带着媚态,轻轻地掐住她的脸颊。“这张小嘴,真是甜死个人儿”

看时辰不早,明贤公主在丫环的簇拥下,气派非凡地坐上马车,朝皇宫而去。坐在马车之上,明贤公主紧闭双眼,想着过会儿在宴会之上,如何同萧峰搭讪,摆何种眼神才最勾人……

进了皇宫的御花园,明贤公主一路之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同每位与她相遇、谈笑的夫人、熟人点头致意。她的眼光不断在人群中寻找……

“镇南侯”明贤公主殷勤地走向不远处的高大身材,“侯爷也还参加赏月宴?”

背对着公主的萧峰,缓缓回身。“臣拜见公主殿下”

看着他月光下刚毅的身躯,满脸的胡须已被剃去,露出一张无比坚毅的脸,下巴泛着青色,引得她想伸手去摸。她娇笑着掩口,“都说了不必如此客气,数面之缘,咱们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其实……今儿本宫是想向侯爷道谢。”

“道谢?从何谈起?”萧峰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侯爷可还记在数月前在夜城……侯爷曾在马蹄之下,救起一个戴帏帽子的女人?”明贤公主笑着提醒道。“侯爷果真是贵人多忘事,难到忘了夜城的李汉青父子?”

萧峰早把那两个人渣忘倒脑头,神情还是一头雾水。

明贤公主挂着完美的笑容,又提了一条新线索。“赵匡胤总还认识吧?”

“赵匡胤”萧峰完全想起来了,“公主也在场?还是……”

“那头戴帏帽的女子正是本宫,侯爷不仅救了本宫的命,还请本宫看了出好戏,为民除害”明贤公主眼睛始终未离开过镇南侯,想要抓住他细微的变化。“本宫谢过侯爷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公主言重了”萧峰神情依旧木木的,没多大变化,似乎更想转身走开。

明贤公主非常满意周围的注意力都集终到了他们俩人身上,挂着最完美的笑容,深施一礼说道:“侯爷何必自谦?若不是侯爷出手相助,只怕本宫早成了马下冤魂,日后侯爷有用得到本宫的地方只管开口。”

萧峰不解风情的看了看眼前的公主,“当日状况,不管街上是何人,萧某都会出手,公主就忘了吧,不必太过挂怀”匆匆还礼,便大步走开了。

“你……”碧玉差点冲出来,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碧玉……”明贤公主淡淡地轻呼,她又老实在站回主子身后。明贤公主神情自若地笑着,去寻自己从前的手帕交。心中却在暗自忿恨,腹诽萧峰不是个识情知趣的温柔之人,可征服他的决心越发重了。

“去皇上那里看过了?”皇后端坐上榻上,看着回话的宫女。

宫女略有些犹豫,“看过了……”

“眼看赏月宴的时辰快到了,皇上为何还没来?”皇后冷冷地盯着宫女。

“回皇后娘娘……皇上……皇上在寝宫院里放了案桌,似乎……似乎在祭拜某人……”宫女吞吞吐吐的讲出所看到的。

“祭拜?”皇后一愣,随即又想到一年前……

皇后面色阴沉,淡淡地摆了摆手。“去守着,皇上若动身,马上回禀”禀退宫女,皇后攥紧拳头,重捶榻上。终后化为轻轻地长叹,如何能挣过一个死人?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园边。 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头水馆前。 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举头望月,又忆起那梦中人,黄弈背手立在寝宫门前,轻轻吟咏。

时过一年,可他一闭眼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她虚弱的倒在他怀里,一枝簪在她胸前扎出一抹艳丽的血色,苦苦哀求的声音还萦绕耳衅……

“唉……”黄弈长叹一声,回身来到刘海刚刚摆好的案桌前,看了眼桌案上的新鲜瓜果和各色点新,心下颇为满意。伸手接过刘海递过来的香,轻轻一低头,双手将香插在香炉之内。他在心中默默祷告,乞求生生世世相伴百首“嫣儿……等着朕……不论是上天为神,还是入地为鬼,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想到百年之后能与嫣儿同穴,他也是颇感心慰。

刘海只是默默站立,听着皇上的低语,内心也是嘘唏不已。若还活着, 又会如何模样?她或被污蔑为害君臣失和的祸水,或是连累几百人丢了性命,最终都难逃一死的命运皆不如她死得这般干脆、干净。

她绝对是个聪慧的女子,就连走上绝路都选择最有利的方法。一年来,皇帝受到得种种煎熬,他从未见过。皇帝对她的思念日盛一日,平日宠幸的女子也必有某处与她神似。只可惜时过境迁,还是无人把她从皇帝的心底挖走。

抬头看了看月亮,刘海时辰不早,轻声说道:“皇上,赏月宴要开始了,大臣和娘娘们可都还在等着呢。”

黄弈这才慢慢转身,走出院子,坐上辇架,朝御花园而去。虽然他愿意守着寝宫,对月独立饮,可惜他是一国之君……()

卷三 为妻 第二章 寻求真相 第二章 寻求真相

仙乐飘飘、妙曼的舞姿,美人如勾的媚眼,宛若天上宫阙的歌舞……萧峰依旧孰视无堵,只是自饮杯中酒,酒喝得越多,人却越发得清醒。困绕他近一年的疑问,此刻越发得清晰。今夜的歌舞升平,与去年有何不同?

去年的中秋月夜究竟发生了何事,雨嫣为何突然暴毙?她大费周章的火葬,又是想掩盖何事?若真有凶手,又会是谁?凶手与雨嫣有何深仇大恨,下此毒手……

除了与一、二个上前敬酒的同袍,萧峰沉着脸,并不主动去搭讪。看着或生、或熟的面孔,猜想他们是否与雨嫣的死有关。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萧峰虽不爱讲八卦,不过他耳力非凡,八卦就象长了翅膀,会自动飞进他耳朵里,特别是有关他的。

“嗝方才看到明贤公主的吗?”打了个大大的酒隔,一个男人问道。

“看到……了,方菜(才)同镇难(南)侯站在一处,还算登对……”另一个口齿不清的男人回答。

“明贤公主倒追镇南侯算不得新鲜事了,长安城内人尽皆知。嗝……”

“镇难(南)侯?她就不怕他的苛(克)妻之名?”

“嗝……她还克夫呢?半近兑八两,正合适”

克妻?心中一阵抽痛,萧峰的脑嗡地一声,全懵了……难不成真得他命格太硬,才害得雨嫣香消玉殒?若当初,他未逼她重亲再进萧家门,她会如何?

是不是另觅良配,或是……或是同萧轩终成眷属?

不知过了多久,萧峰的脑子才慢慢重复清明。而那两个男人的话题,早已换了个新的八卦……

“如今皇上最宠爱的……嗝……是进宫不久的梅妃,胜在年纪小……若说宫中最艳丽的当属淑妃娘娘,只可惜……”明显是喝高了,竟敢在宫中妄议皇上的家事。

“去年赏月宴还见到她……也不兹(知)犯了何事,竟被边(贬)冷宫。听说若不是中秋不依(宜)见血,早就被……”大舌头用手在脖子处做了切的动作。

淑妃竟在中秋被贬?又是中秋夜……难道她同雨嫣的死,有关联?她会是凶手吗?可雨嫣同又会有何过节呢?

萧峰皱着眉,却还是想不透其中的纠结。

皇后脸上一直挂着极为得体的笑容,她的眼角未曾离开心不在焉的皇上,连旁边梅妃对他娇笑,他都未放在眼里。她心中闪过一丝忿恨,可想到连死都极为干净利落的聪明女子,她又觉得可笑。一个从未想得到皇上的宠爱的女子,她又如何能恨得起来?

皇后若无其是的看了看喝闷酒的镇南侯,心生羡慕。她究竟有何不同,在死后,仍让两个人中之龙的男子,时时挂怀?若她往生之后,可会有人惦念她?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半点强求不得,算了……

“皇上,今年的中秋歌舞如何?臣妾觉得比往年的,好上许多……”皇后笑吟吟地打断皇上的怔忡。

“嗯?”皇上一怔,“嗯……不错,该赏”冷静的收回思绪,淡淡地说道。

“今年中秋,皇妹从庐山回来,皇上兄妹团聚,可谓人月两团圆”皇后看着坐在下手的明贤公主,“臣妾恭喜皇上”

“明贤回来,确是可喜可贺若再把嫁出去,就更美满了”皇妹的婚事,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嘿嘿……”皇后掩袖偷笑,“皇上也有不知之事,难道皇上真得不曾听说?”

皇上听得一头雾水,难道皇妹她……

“全长安城内的人都知道,明贤看上镇南侯了”皇后喜笑颜开地说道。

皇上一惊,看了看明贤公主,又看了看闷头喝酒的萧峰,皱起眉头。他们……“镇南侯是什么意思?”

“那个憨厚之人,皇上还不知道?他哪里知道女人的心思,整日住在城外的农庄上,每日侍候着葡萄,根个木头差不多”皇后依旧笑意盈盈,似乎完全没发觉皇上的异样。

不懂女人的心思?只怕他的心也被带走了……

“明贤配萧峰?怕是不大合适……”皇上沉默许久,喃喃道。

皇后微微一笑,“他对夫人念念不忘,如此长情之人,哪里去寻?”

对嫣儿长情,未必对明贤动情。可转念一想,若世上只有一人惦念嫣儿,岂不更好?“皇后所言极是,那朕就做一回月老,先听一听他的心思再说。”皇帝更想一道圣旨赐婚,可想到萧峰的身份及性格,他还真不敢如此,生怕到时骑贞难下。

皇帝起身更衣,派人去传萧峰来见。坐到安静的凉亭之内,看着天上大如圆盘的月亮,他心里却满是遗憾。若她陪在朕得身旁……

“臣萧峰,拜见皇上”萧峰来到皇帝近前,规规矩矩行君臣大礼。

“爱卿平身,别在拘束,坐吧陪朕一同赏月。”皇帝指了指旁边的石墩。

“谢皇上。”萧峰默默地坐下,眼睛也投向空中的月亮。

见萧峰半晌无语,皇帝只好先开口道:“中秋佳节,人月两圆。朕为爱卿保媒如何?”

萧峰惊讶得抬起头,一怔,思忖片刻,才说道:“多谢皇上关心,只是……只是臣不想再娶妻……也许臣就是克妻的命格,不想再连累别人……何况臣……臣忘不了嫣儿……”

“爱卿还未到而立之年,空缺正室之位……怕是不妥……”皇帝愈发得想让萧峰成亲,象是要向故去的雨嫣证明些什么?或是害怕到了另一边,萧峰还会同他争夺嫣儿……

“臣已有后,家中有妾,实不想再迎新人进门。臣征战在外,已辜负原配和嫣儿,连她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臣不想再重蹈覆辙,望皇上成全”萧峰再次跪在皇帝面前,长跪不起。

“罢了……”皇帝只好作罢,对萧峰心中有愧……“强扭得瓜不甜,一切就随爱卿吧”

“谢皇上”可萧峰依旧跪在地上。“皇上……请恕臣鲁莽,臣有一事不明,想求皇上……”

皇帝心中一窒,对萧峰要问的事,已猜出五、六层。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强作不知,明知故问了。“爱卿有何事要问朕?只管说来”

“皇上,一年前内人自宫中回去,突然暴毙。她临终前,只道是自己娘胎带得巨毒发作,嘱咐下人必须将她尸身火化,怕巨毒随尸身腐败时,残害更多之人。可据下人回禀,火化之后内的白骨并无中毒之迹象。臣深感疑惑……又闻内人当晚在宫中最后所见之人是皇后,臣想知道,当内人可有任何异常?或是中毒之象?”萧峰将一年多的疑问串成串,一股脑倒出,想查明真相。

“皇后见过侯夫人之事,朕倒是知道。是朕下旨让皇后在赏月宴后见一见侯夫人的,主要是念及爱卿驻守边疆,而夫人又年纪太小,支撑整个侯府不易,特让皇后代为慰问。至于爱卿所讲异常之事,朕倒从未听皇后提起。突闻夫人故去,皇后还在朕跟前唏嘘了数次,夸夫人多才多艺,还说夫人承诺来年多送葡萄酒给朕与皇后,不曾想夫人竟……”皇帝无限惋惜地摇了摇头,“不过爱卿一讲,夫人的死因确有蹊跷,爱卿可还查到其他的?”

“一无所获,一切都只是臣的猜测……”萧峰具实相告,“皇上……听说淑妃娘娘去年中秋之夜,被贬冷宫,娘娘她……”

皇帝心中一窒,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悦。“朕本不愿提起淑妃,不过既然爱卿问了,倒也没什么不可以讲的。唉……实在是朕对她太过宠爱……她怀疑身边的宫女与朕有私……竟伙同贴身侍女,把无辜的宫女处置了,唉……实在是宫中的丑闻……”

“谢皇上,臣鲁莽,求皇上治臣的罪”萧峰跪地赔罪,“求皇上治臣犯上之罪”

“爱卿快快请起爱卿对夫人一往情深,对夫人暴毙耿耿于怀,实属人之常情。算了,快起来吧”皇帝抬手虚扶,萧峰这才起身。

“你我君臣久未见面,坐下聊一聊,讲一讲此番江南的见闻,也让朕长长见识……”皇帝微笑着同萧峰闲聊,“对了,讲一讲在夜城除恶的经过,让朕也疼快、疼快”

萧峰便将夜城的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皇帝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是爱卿英雄救美,赢得明贤芳心,以身相许也不为过”

“臣不敢”萧轩面色平静地推辞。

皇帝暗自替明贤公主遗憾,“玩笑、玩笑爱卿不必当真……方才听爱卿之言,那个赵匡胤到是个人物”

萧峰点了点头,“臣见他带兵很有一套,而且他胸中有锦绣,只怕臣都未必赶得上他。”自己的斤量,萧峰很清楚,对权术又不热忠,最合适当个大头兵。

“超过爱卿?”皇帝沉默着捋着胡须,他深知萧峰绝不是吹嘘之人,对那个赵匡胤有些兴趣了。“若日后有机会,朕还真想见一见……”

“皇上一看便知,大燕定会再多了一位虎将”萧轩大力举荐,心中无半点私心。()

卷三 为妻 第三章 再嫁! 第三章 再嫁!

“嘣嘣——”犹如一道闪电划上墨蓝色的夜空,炸开炫目的烟花点点。看着在夜空中盛开的烟火,雨嫣笑眯了眼,翘弯了嘴角。

“娘、娘亲,快看”囡囡一手拉着一个娘,又蹦又跳得看着天上的烟火。“娘,这都是虎子叔亲手做的,好看吗?”

齐氏看着雨嫣和囡囡满是好奇的目光,脸皮有些烫,极力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道:“不错,挺好的。”

雨嫣和囡囡四目相对,诡秘一笑,齐氏心里愈发忐忑。“笑什么笑,是不是又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快看烟火”雨嫣和囡囡两母女连连摆手,扭脸又看天上的烟火。齐氏虽感觉异样,可又无真凭实据,只得边看烟火,边盯着二人。

“嘣——”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红色的烟花,只听囡囡说了一句。“来了”话音儿未落,天空中的烟火换了个花样,一颗颗各式各样的心形在夜空里绽放。

“一、二、三……”雨嫣和囡囡都忙着数天上的心,不只她们,泛是在看烟火的人也都跟着数天上的心。心形烟火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噢——”

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齐氏还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看个中秋烟火,至于如此兴奋吗?还未听到雨嫣的回答,从后面突然闪出个黑脸壮汉,略显拘束的站到她面前。“慧秀……咱们成亲吧”

齐氏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大汉,又羞又恼,结结巴巴地质问道:“王虎……撒什么疯?哪个要同你成亲?”

王虎,王音儿的大哥,年近而立尚未成亲,原本不屑与女人为伍的他,自见过齐氏便生出要成亲的念头。这可乐坏了王虎的老父、老母,根本不在意齐慧秀是弃妇,还带着囡囡这个拖油瓶。王虎更是乐得给囡囡做爹,同准女儿相处融洽,所有人都看好的姻缘,却遭到齐氏的坚决反对。

“没听清楚?正向你,齐慧秀求亲呢”老男人王虎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根本没把齐慧秀的拒绝当回事。“提亲的要求,王虎做到了。慧秀咱们成亲吧”

“说什么胡话何时讲的提亲条件?”齐慧秀涨红着脸,似娇似怒地盯着王虎。

“真得不记得了?”她身边的雨嫣先急了,“姐姐还记不记得虎子哥第一次向你提亲时,是如何拒绝他的了?”

第一次提亲?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齐慧秀皱眉极力回想当,似乎就在她同雨嫣和女儿初来沈氏海岛没多久,这个象座塔般强壮的男子就向她提亲了。她当时……

“多谢王公子倾睐,只是……小****嫁过人,身边还带着个女娃,实非王公子浪配,还是请王公子另觅良缘吧”

“嫁过人怕啥?王虎原本打算终生不娶,落个轻松自在。是见过你,这才改了主意。王虎今生非齐慧秀不娶”不愧是江湖好汉,说话干脆利落。

任齐慧秀如何费尽口舌地劝说,王虎还是不改初衷,齐慧贞实在无法,只得刁难他。“好,既要提亲,可准备好聘礼了?”

“只要肯嫁我,聘礼只管开口。”王虎颇为豪爽地拍胸脯保证,“只要讲出来,王虎定会备齐。”

齐慧秀眼中闪过诡谲,微微一笑。“一两风,二两云,三两星星,四两月……”

王虎听了一怔,这不是转着弯的拒绝他吗?还不等他讲话,齐慧秀接着又道:“以上四件,只怕公子也弄不来,小****也不强求。只要公子做到一件事,小****立即同公子成亲。”

王虎悬着的心才要放肚子里,又被提起。脸上却依旧神气十足地硬撑,“但说无妨”

“要一百颗心,不能沾血,还必须让所有人同时看到”齐慧秀面带得意地笑了笑,“等王公子何时做到,何时再来寻小****吧”

看着齐慧秀得意的走远,王虎却愁眉不展,口中自言自语地重复。“一百颗心,不能沾血,还必须让所有人同时看到……”这要怎么做?

王虎日日思,夜夜想,几乎问遍了海岛上的每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自从丢给王虎无解之迷,齐慧秀倒落了个清静,平日除了照顾囡囡和雨嫣,就是给两人做衣裳。偶尔看到整日冥思苦想的王虎,她也会露出会欣的笑容。

“姐姐,虎子哥虽说是个粗人,心眼实诚。若姐姐嫁给他,他一定会将姐视若珍宝的。”多少猜出齐慧秀的心思,雨嫣极力想要搓和两人。

“粗人好,直来直去,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可是……姐姐嫁过人……配不上他……”齐慧秀淡淡地笑着,眼底荡漾着水气。这个会疼老婆的男子,她要不起……

“姐姐切不可妄自菲薄,也会伤了虎子哥的一片心意。他绝不是那浅薄之人,何况他是在清楚姐姐状况后提亲的。姐姐,听妹妹一句,莫伤了虎子哥的真情。姐姐年方双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千万莫让幸福从姐姐的指尖溜走”雨嫣细声慢语地劝说,此后又时不时得向她灌输女人当自强的理念。

沈氏海岛住都是长年行船,奔走四海的人,见多识广,齐慧秀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甚至怂恿王虎抢亲,来个霸王硬上弓,省他们看着着急。

日子久了,齐慧秀身上的忧郁渐渐淡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目光也越来越多得停留在王虎身上。雨嫣拿二人逗趣时,她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娇羞……

有门见齐慧秀不再抗拒,媒婆雨嫣这才找到王虎。

“虎子哥,这岛上的人几乎都问遍了吧?结果如何?”雨嫣笑吟吟地看着他。

王虎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是无人知道……嫣妹,替哥劝一劝她,能不能通融通融,改一改?不然等到她变成老太太,也成不了亲”

“唉……放着聪明人不问,活该”雨嫣得意地扬起下巴。

王虎先是一怔,又飞身跳到雨嫣跟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拼命的摇。“嫣妹有法子?太好快说哈哈……”

雨嫣哪里经得起他摇,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虎子哥,再不放手,就不讲了”

王虎这才发觉自己鲁莽了,“对不住,对不住……不如打哥几下,解一解气”

“算了……”雨嫣揉按着酸痛的手臂,肯定留下淤青了。“在讲之前,有几话要讲在前头”

“尽管讲,只要告诉解释之道,嫣妹只管开口。”王虎的嘴早就咧到了耳下。

雨嫣笑着摇头,“又说大话,小心又掉下去。”

“嘿嘿……快说,急死人了”王虎焦急地催促她。

“那就开门见山,齐姐姐的情况,虎子哥应该也清楚,有些话还是要讲在头前。”雨嫣严肃地盯着他。

王虎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很正重地点头。“但讲无妨。”

“虎子哥能保证一生一世只娶齐姐姐一人,绝不纳妾,既使将来齐姐无所出,或是未能为王家生下男孩儿?”雨嫣知道齐慧秀最担心的状况,所以话说当面好些。

“当然爹娘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传宗接代的事,还有三兄弟呢。再说若不是遇见她,我王虎可是打算终生不娶的。既然娶她进门,何必再纳妾?这件事绝没问题”王虎的回答直接了当,没有半点犹豫。

“很好,那就烦劳虎子哥,白纸黑字得写下来,将来好有个见证”写下来,对齐姐姐也有个交代最后雨嫣满意地将王虎的“卖身契”收起,才趴在王虎耳边,一阵低语。

王虎的脸上乐开了花,口中直赞:“妙妙妙”

齐慧秀这才想起当时对王虎提的条件,再联想到众人齐数心形烟火的情形,脸噌地一声红到了耳朵根儿。“那……那……只是一句玩笑话”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岛上所有人都见识我王虎实现了提亲诺言,如今该是你兑现诺言,与我成亲之时了”王虎一本正经地盯着齐慧秀,不想再容她逃避。

“可是……”齐慧秀羞红着脸,低着头,完全没了主张。

雨嫣笑盈盈地拉住她,住她手里塞了一张纸。“姐姐,虎子哥还另有聘礼”

垂头展开白纸,上面苍劲的几句话,让齐慧秀心头一暖,眼泪蒙住了她的视线。“这……”

“虎子哥可是把你的嫁衣、他的喜服,连拜堂的喜堂都备下了。今晚若不成亲,只怕他再无法留在海岛上了。姐姐……千万莫错过大好的姻缘……”雨嫣极为小声在劝说齐慧秀。

耳听八方的王虎听得清楚,听到雨嫣将自己说得极为可怜,他也小心配合地摆出苦涩的神情。平日里没少得王虎好处的囡囡也拉着齐慧秀的手臂轻摇,可怜兮兮的助阵。“娘,囡囡喜欢虎子叔,囡囡想叫虎子爹爹,娘……”

齐慧秀思忖良久,轻轻地点头。“噢——”见证这一刻的众人,欢呼。

一对新人被簇拥着换上喜服、嫁衣,推波助澜中拜堂成亲,直到被送进洞房,二人还有些怔忡,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直到王虎抱住齐慧秀,“娘子……”才敢相信,人月两团圆

“但原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雨嫣轻啜了口瓶中的梅子酒,坐在卧室外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低声吟咏着。别人成双成对,她的那个夫婿可还惦着她?

该是拉着他远走高飞的时候了……()

卷三 为妻 第四章 拒绝 第四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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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不及拿一对新人逗趣,明贤公主苦追镇南侯的消息就传到海岛之上。

听到雨嫣的夫婿要飞了,齐慧秀比她还着急。“当初妹妹的劝解尤在耳边,如今轮到自己个儿,万万不能范糊涂。说什么也得把夫婿抢回来”

早把雨嫣当恩人的王虎更是把胸膛拍得亮,“嫣妹,有用得到的地方只管言声,大不了踏平长安城,把镇南侯绑回来就是”

齐慧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可眼角带着喜意,却让王虎很是受用。“嘿嘿……娘子莫气,是夫君鲁莽了。”

众人见二人恩爱都为他们欣喜,转脸又开始替雨嫣着急。曾管家看了看王嬷嬷,“小姐要回长安,打算带都带何人随行。”

“小秋肚大如萝,生产在即,您二老和运哥就不要去了。再则此去长安,用得另一张脸,若身边还带着原来的熟人,恐怕会引起怀疑。”路途遥远,雨嫣不想他们再受累。让他们在海岛上安心养老就好

“主子带上音儿,音儿那张脸绝对没人见过”王音儿抢先出声,她早就想逃出海岛了。娘的催婚咒越来越恐怖了,如今连大哥都成亲了,她才不要留下受刑。

迎着王音儿乞求的目光,雨嫣微笑着点头。

曾管家思良片刻,“另外,还是让齐虎齐豹跟着,比较放心些。”齐氏兄弟的功夫,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人员定了,众人就开始忙着给雨嫣打包,原本想等到小秋生产后再走的雨嫣,第二日就被人赶上船。雨嫣无限哀怨地同岸上的人挥手再见,还未完全清醒的囡囡正拼地喊道:“娘亲一定要把爹爹绑回来还有宇哥哥”

肯定又是王虎在背后指使的,“才多大的小丫头,就知道想夫婿了?”雨嫣满腹怨念地报怨着。王音儿和齐氏兄弟暗自偷笑,可都聪明得不去挑动雨嫣不满的神经。

他们坐得是沈氏的海船,由海岛直接到杭州,到杭州再转船到长安。原本想经泉州看一眼宇儿的计划给被打乱了,船长传达曾管家原话时,雨嫣只得抚额认了。“什么也比不上赶回长安重要,没了夫婿,哪里来了儿子?”

坐着海船晃悠了近半个月,四人才在杭州下了船。踏上结实的地面,雨嫣做了个深呼吸。“准备马车,走陆路。再见到船,非吐了不可。”沈氏的海船还算平稳,可每日休息时都在晃,她睡不踏实。

看着瘦了一圈的雨嫣,三人点头称是。虽说会晚上几日,为了主子的身体,只有如此了。

正当雨嫣疲于奔命地往长安赶时,萧峰又钻进葡萄园中准备采收葡萄。明贤公主干脆买在了附近的农庄住下,时不时得会到葡萄园取经,因为她也要种葡萄。开始萧峰还会见面,到后来他干脆让程喜代劳,不是谎称自己不在,就是躲到坟地里同“雨嫣”闲聊。

明贤公主也非愚蠢之人,碰了几回钉子,也明白了萧峰的意思。

“这镇南侯也太不识抬举了,根本没把公主放在眼里”碧玉替自家主子鸣不平。“公主赶脆去皇上那里告他一状,看他还敢不敢慢怠公主?”

“告他什么?告他看不想娶****公主?”明贤淡淡道,眼底却带着几分恼怒。“看来是得去见一见皇兄、皇后,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已经没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了。

“公主早该如此,不然镇南侯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抢手的宝贝了”碧玉在一旁帮腔。

明贤公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天下只剩下你这么个聪明人了?小心些,聪明人都活不长……”

碧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求公主饶恕”

“起来吧……”明贤公主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冰冷,“没有下一次。”

“谢公主开恩”碧玉战栗着起身,规矩地站在明贤的身边。

明贤满意地翘了翘嘴角,她不是满意碧玉的服从,而她自己对下人的生杀大权。“去准备马车,马上进宫。”

“是……”碧玉大气不敢出地退出房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萧峰太过狂妄,全然不理本宫的一片痴情,让本宫沦为长安城的笑柄……”明贤阴冷地一笑,“想躲开本公主?休想”

“今儿的日头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明贤居然有空还看朕?真是奇了,没去找镇南侯?”黄弈笑着从书案边起身,来到窗边的榻上坐下,并示意才平身的明贤坐到自己身边。

“皇兄也取笑明贤,看来天下已无容身之所,干脆死了算了。也许到了天上,父皇和母后才会为明贤作主。”明贤嘟着嘴,娇嗔地报怨着。

“哪个不开眼的家伙,竟敢欺负皇妹?皇兄给你作主,只管讲来”黄弈有些明知故问,他猜出了她的来意,可另一方面,他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真的?”明贤一脸期待得看着黄弈,“小妹只有一事想求皇兄……”

“除了镇南侯的事。”黄弈笑站补充道。

“皇兄~ ~ ~”明贤拉住黄弈的手臂,撒娇。“除了这事,小妹别无他求。”

黄弈无奈地摇头,“皇妹,强扭的瓜不甜……镇南侯的脾气……若他不愿,既使朕下旨赐婚,他也会抗旨。到那时,又该如何?杀了他?他战功赫赫,如此一来,只怕会寒了大燕将士的心,将动摇国之根基。还是算了吧,皇兄再为你另寻个如意郎君如何?”

“皇兄……”明贤凄婉的低下头,“只想寻个自己喜欢人,从此与他白头到老。换作别人,小妹宁可终生不嫁。”

“女追男,隔层纱。硬得不行,换软的。去****他,生米做熟饭。到时容不得他绝对,皇兄定会赐婚,让他风风光光得娶你进府。”黄弈自以为是地给她支招,手段还是那些他用惯的招术,毫无新意。

不愧是一奶同胞,明贤听着倒津津有味,只差拍手称颂。黄氏兄妹俩躲在御书房内,秘谋许久,直到黄昏时,明贤才面带微笑离开皇宫。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怠。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一切有关明贤的消息不停地被送过来。看着关于她的秘史,令人难以置信。

“天哪她竟然如此yin/乱……”王音儿不住地惊叫,“她夫婿的死因蹊跷,没准就是她下的手。主子,看一看这里……对外说是去庐山散心,看看她在庐山的所做所为,真令人作呕……死在她手上的男人可真不少……”

看着送来的消息,雨嫣愈发心焦。原本以为明贤公主最多不过是位刁蛮公主,却不想是位生吃男人的蛇蝎美人。

也不知萧峰现在如何了,是不是对明贤动了心?万一不小心****她的情网,可如何是好?

“离长安还要多久?”雨嫣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长安。

王音儿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还要五、六日的路程了。”

“再快些,要尽快赶到长安城。”雨嫣心急如焚,只希望早点守在萧峰身边,与他共进退。齐虎高扬起马鞭,马车象箭一样冲了出去,时间不等人……

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四天夜里,四人才灰头土脸得来到长安城外沈氏的另一处农庄。草草地吃过晚饭,顾不得沐浴,四人都倒在了床上,酣声如雷。

直到日上三杆,四人才精神饱满地起床。没来得及用早饭,雨嫣和王音儿都先忙着沐浴更衣。戴上假面,主仆二人才神轻气爽得出现在餐桌旁。

沈氏在长安的主管,曾管家的长子曾福一早就来到农庄,见雨嫣。

“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吃罢早饭,雨嫣就等不急要听最新近展。

曾福一笑,“前些日子进宫求旨,皇帝没准。还不死心,整天地往萧家庄子钻,只可惜侯爷根本不见面。原来说谎躲在家里不见面,有一次被找到之后,他就干脆不在家呆了。每日带着食盒独自出门,去陪夫人……”

“去陪夫人?”众人一愣。

“去夫人的坟旁呆上一整天,练拳闲聊,甚至在那里吃午饭……”

看着不远处靠坐在石碑前的人影,雨嫣心中五味齐涌,泪水涌出眼角。她要如何向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他会原谅她吗?

见到牵挂的人,雨嫣反而愈发忐忑。她鼓足勇气,轻轻地向他走来……

已是九月的天气,正是秋老虎正盛之时。萧峰靠着墓碑休憩,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向他走来。睁开眼看,一个头带帏帽的女子立在他跟前。

一看到帏幔,萧峰皱眉,露出厌恶的神情。“不知公主如何寻到这里,萧某谁公主移驾回去,莫要打扰到萧某的内人。至于公主的一番好意,萧某不敢领受。今生不会再娶,萧某心里只有她一人,请公主回去吧也请公主再不要寻来,萧某只是一界武夫,不值得公主如此百般讨好。还请公主高提贵手,放过萧某”

“如若不然呢?”雨嫣轻轻地说道。

萧峰身子一僵,“你是谁?”()

卷三 为妻 第五章 第一次 第五章 第一次

“究竟是谁?”萧峰紧绷着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帏帽,象是随时准备冲过去。

雨嫣轻轻地掀起帽子前的纱,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露了出来,与萧峰四目相对时,她看到了他的失望。“这里是萧府的祖坟,外人不得入内,也非女子久留之地,还请姑娘早些离开。”

“若是执意不走呢?”雨嫣微微一笑,“不知镇南侯打算如何处置?”

为何她的声音同嫣儿的一模一样?“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来到萧家祖坟,意欲何为?”萧峰看着相貌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女子,心中生出一堆的疑问。

“侯爷觉得小女子象何人?”雨嫣的眼眸异常闪亮,难得有机会****夫君,感觉还不坏。“小女子原本是横死的孤魂野鬼,姻缘巧合,竟借尸还魂到这具肉身上。醒来只记得原来的名字——顾雨嫣,梦中常常见到得就是这里……”

“借尸还魂?”萧峰一愣,仔细打量面前的女子,虽为两张完全不同的的像貌,却又觉得面前的女子足手投之间还蛮象嫣妹。“休要胡说还是早些回去吧”光天化日之下,哪能里来的鬼鬼魅魅?

“费了这多口舌,不如让你看看就是了。”说着,雨嫣轻轻扯下脸上得那张假面,露出自己的真容。

“嫣儿……”萧峰飞身站到雨嫣的跟前,声音颤抖的问道。“这是真的?不是醉酒后的白日梦……”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雨嫣含着泪,对他微笑。“摸一摸,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就算是梦的,也休想再离开”萧峰一把拉过雨嫣抱进怀里,直到她温润的身体真实的贴上自己,他才又找回自己的心跳。“嫣儿……真得回来了……”

泪水模糊了雨嫣的眼睛,靠在他宽厚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回来了,回来了……”

萧峰轻轻松开双臂,从怀里抬起雨嫣的脸,粗糙的拇指替她抚去泪水。慢慢地低下头,小心地含住她轻颤的红唇,舌头轻启她的牙关,与她的香舌纠缠、浅尝到她口中的香津……

闭上眼睛,人晕晕的,耳边只能听到激动的心跳声,雨嫣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腿软跌进幸福漩涡里。直到她快窒息时,萧峰才结束长长地热吻。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处,炙热的气息喷到两人的脸上,四目相对,差点溺死在彼此的深情里。

“嫣儿……嫣儿……”一声一吻,萧峰的唇吻遍雨嫣的眉、眼、鼻、唇……最后邪邪的咬含住她的小巧肉感的耳垂。

“嗯……峰……”雨嫣瘫软在他怀里,揪住他的衣襟

萧峰呼吸变得愈发急促,隔着衣衫,他的大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嫣儿……”

雨嫣又羞又急的按住他的大掌,“别……别在这儿……回家……”

“好马上回家”萧峰只觉口干舌燥,想快些将如水的雨嫣吞下。可想到回家,他才又想家的麻烦。“该死现在还不能回家……家里……”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同雨嫣解释。

“为何不能回去?”雨嫣故作不知,假意恼羞成怒的瞪着萧峰。“家里藏了几个美娇娘?算了……何苦回来……”

“休要胡说,正经主子回来,一块把那讨厌的乌鸦赶走”萧峰生怕雨嫣再度离开,把她抱起,抬腿脚就要回农庄。

“不能回去夫君忘记嫣儿是已死之人了?”雨嫣急忙开口制止他的莽撞。

萧峰一怔,这才想起他一直忘了问雨嫣暴毙之迷。“嫣儿……究竟发生了何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找个僻静之所,坐下来详谈。”雨嫣放下幔纱,拉着萧峰往远处停驻的马车而去。

见到熟悉的齐氏兄弟,来到离葡萄园不远的农庄,萧峰才真切得相信雨嫣没死,她又回到自己身边。回想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他愈回迷惑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雨嫣煞费苦心地诈死?

雨嫣拉着沉思的萧峰坐到榻上,“有想不通之处,只管问吧”

象是怕再次失去雨嫣,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吻她的发鬓。“为何诈死?赏月宴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雨嫣抬起头,眼睛盯着萧峰的,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君戏臣妻”她要看清萧峰的眼睛,若有一丝为难和怀疑,她不会缠纠。干脆利落的离开,对他们二人都好。

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萧峰震惊地瞪着雨嫣,也将他脑中的所有的疑问串起。雨嫣原本纠结的心慢慢放松,他眼只有惊愕和心疼,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萧峰紧紧地抱住她,“嫣儿……是夫君让嫣儿为难了……”若不为他和萧家,她就不必顾忌在多。

“夫妻同心,再说就太生分了。要顾忌得不只是萧家,还有顾家那边,几百口子的人命,开不得玩笑。诈死一回,一劳永逸,值了。反倒是让夫君伤心、伤身了……”

“根本不值一提,若不是嫣儿聪慧,只怕萧府难逃这涛天大祸……”想来只觉得心寒,萧峰的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紧紧将雨嫣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满腹愧疚地说道:“萧峰对不住嫣儿,自嫁进萧家,没过几日舒心的日子。不是忙着照顾宇儿,就是忙着操持侯府的事务……”

雨嫣笑着捂住他的嘴,“虽是半逼着进了萧府,不过如今却是甘之如饴,为能有如此夫君,雨嫣心满意足。”

“嫣儿……”萧峰在她耳边低语,滚烫的气息痒得雨嫣想躲,挣扎间惹事得萧峰粗喘。“别动……嫣儿……”

臀下突起的硬物,引得雨嫣面若桃花,娇憨地瞪着萧峰,轻啐道:“登徒子色/棍”

“既然叫夫君登徒子,为夫定不负娘子所望……”说着他饥/渴的唇噙住雨嫣笑吟吟的红唇,手也不老实地解开雨嫣的罗裙,粗大的手欺上她的胸前的嫩兔。

“嗯……”雨嫣****着想要阻止他,可惜上下、左右不能兼故。

看着小娘子手忙脚乱的囧状,萧峰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呵呵……”

“讨厌”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捶打他的胸膛,“再笑再笑……再笑就出去”

“出去?”萧峰挑了挑眉,“娘子莫不是忘了,还欠为夫洞房之夜……”说着抱起雨嫣,直奔内室的床铺而去。“又拖欠了一年,为夫会连本带利,一并讨回”

他手一挥,床幔缓缓放下,昏暗的床帐之内只剩下两人。在萧峰炙热的目光里,雨嫣不自觉得吐咽着口水。年近四十的伪萝丽,终于迎来自己的破/处之夜,想到可能的疼痛,她紧张地卷缩自己的身体。

看出她的紧张,萧峰轻轻亲吻她的额角、脸颊、红唇……手掌在她背上温柔抚摸,直到感觉她再次融化在他怀里,他才缓缓地把放在床上。

雨嫣已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任他轻解她的衣衫……

萧峰的唇延着她的小巧的下巴、细白的脖颈、性感的锁骨,最终埋首她的胸前,含住顶/端诱/人的樱桃……

“别……”雨嫣****着,手搭上他的肩,却不知是想推开,还是紧紧的抱住。他的轻咬、吮吸、弹拈,阵阵酥麻冲向下腹,雨嫣羞涩得紧闭****……

萧峰霸道得用膝盖分开她的腿,一只大手抚过她平滑的腹、纤巧的腰肢,解开她的裤带,一抬手将她的中裤脱去。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不知去向,当他赤/裸的身体贴上雨嫣滑嫩的雪肌时,雨嫣咬着嘴唇,害羞的将脸扭向一旁。“嫣儿,莫怕……”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扑耳得气息令她身体轻颤。

感觉掌下的身体有些僵硬,萧峰耐心地亲吻,吻遍了她的上身,一双大手,时而撩拨她胸前的粉嫩,时而邪恶地进出她紧致的温润处/女/地……

雨嫣体内爆出一股电流,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光芒。轻轻将她的****弯曲,一挺身,他的巨大终于冲进诱人的温热里,紧致得他差点缴械投降。“嫣儿……一会儿就好……一会儿……”

“疼——”雨嫣疼得扭曲了小脸,额角渗出一层细汗,身体再度绷紧。疼死了不说疼一下就过去了吗?为何会越来越痛?仿佛要将她撕裂“出去”她拼命挣扎,想要推开他

“轰——”雨嫣轻轻地扭动,压断了他紧绷着得最后一根弦……

萧峰本能的前挺、后撤,不停的进出中,享受曾经在梦中无数次幻想的幸福。“嫣儿……”

原本想着英勇献身忍受她的第一次,可随着萧峰不断得抽/送,慢慢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小腹传到大脑,她一点点地向他展开身体,双手环住他的肩,羞人的****声从她紧咬的唇间逸出。“嗯……嗯……”

听到她的****声,萧峰的动作愈加猛烈,当他的手伸到下面爱抚她的……

“啊——”雨嫣只觉眼前白茫茫,仿佛置身云端,之后她就没了知觉。

“嫣儿,等我,嗯……”萧峰重重地冲刺数次,感觉从尾端传来一阵战栗,终于在她身内爆发,最后瘫软在雨嫣柔美的身上。

停了几秒,在雨嫣感觉不适之前,他扶着她的腰肢,翻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他始终不曾退出,拥着雨嫣,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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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为妻 第六章 保证不动! 第六章 保证不动!

身体象是被火车辗压般酸痛,眼睛酸涩得不想睁开,明明还想再睡去,可肚子却叫嚣着要进食。“嗯……”雨嫣****着卷紧被子不想醒来,意外牵扯到身体的酸痛。“痛……”她皱着脸喊痛,耳边传来低低地偷笑声。

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睑,萧峰得意的笑颜由模糊到清晰,雨嫣有心撕了那份得意,可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迎着雨嫣带着恼火的媚眼,萧峰脸上的笑容愈灿烂了几分。“醒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泡一泡,身子会爽利一些…”说着抱起雨嫣,轻吻她的额角。

看着送到眼前粗壮的手臂,雨嫣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却不想差点咯掉她的玉牙。

宠溺地看着雨嫣的顽皮,和被蚊子叮了差不多。“小心别咯到牙”他皮糙肉厚,她那细小的牙齿哪里啃得动。

雨嫣气恼的松口,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早点提醒,害她咯到牙齿。看着他神采奕奕,再想到自己的狼狈,雨嫣满心不平,才想抬脚踹他,却不小心扯到伤处。痛得她眼泪在眼中打转,委屈地瞪着原凶,这个混蛋根本不知怜香惜玉,不顾她第一次的娇弱,仿佛要在****把积压了四年的旧债讨回。

他身体壮得像头牛,可怜雨嫣昏昏沉沉中,仿佛一直在坐船起浮,只是不知船行了多久,未到岸她就不醒人世,差点丢了半条命。

感到雨嫣的怨念,萧峰尴尬地轻咳,起身将她抱起,大步来到沐桶边,小心地将她放进热水里。难得看美人沐浴,他的老2儿很不老实的仰起,不过美人惊恐的目光和她身上青青黄黄的淤伤,只能上他与老2儿相对轻叹。“多泡会儿……”艰难地带着他的兄弟转身离开。

紧绷的神经随着他转身,才慢慢放松。她真得怕,怕他再来场鸳鸯浴,她这残破得身子可再受不起任何拉扯……

“嘶——”沐浴在热水中,酸痛的肌肉慢慢放松,原本的伤口也得到了缓解,感觉人又活了,只不过肚子叫得震天响。

水渐凉,可她的身子愈发无力,正当她思量要不要呼救着,沐浴过后的萧峰穿着中衣把她从沐桶中捞起,抹**的身体,重新放她放回床上。后着她身上的青痕,直皱眉,“嫣儿,有没有药……”

看着他笨手笨脚得为自己上抹药,雨嫣心中的怨气才慢慢散去,抹药的位置越来越****,她羞红着脸,紧咬嘴唇,生怕会发出羞人的****。

盯着雨嫣红肿的伤处,萧峰的食指涂满药膏,轻轻地伸进伤处为她上药,可那诱人的感觉,差点让他再行不轨。可看到精疲力尽的雨嫣,他只好忍了。自家锅里的肉,等伤好了,还不是随他吃?

等上完药,帮雨嫣穿好中衣,萧峰自己也是大汗淋漓。怕雨嫣难为情,萧峰让人把饭送到房间。天已渐黑,点了蜡烛,饥肠辘辘的二人才开始吃晚饭。

雨嫣感觉已有几日未用饭,直到吃到半饱,她才说道:“只不过一餐没用,肚子却象是饿了许久似的。”

萧峰闻言,神色有异,犹豫半晌他还是老实交待。“嗯……嫣儿,其实已经错过四餐了……嘿嘿……肚子当然早就瘪了……”

四餐?岂不是指过了整晚加一个整白昼?雨嫣紧握着筷子,极力平息自己的怒火,她才没把筷子扔到他脸上。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开始用餐,只不过她的脸已红到了脖根。

“这算什么……**女爱……咱们是夫妻……”萧峰厚颜无耻地开口辩解。

“闭嘴吃饭”雨嫣连头都没抬。

“好闭嘴吃饭嗯?闭嘴如何吃饭?”萧峰故意逗她。

雨嫣羞红着脸颊,瞪着他,恨不能撕了他那张嘴。成了女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越发野蛮了萧峰在她的怒视中低下头,喃喃:“好、好、闭嘴咆饭……”雨嫣差点破功偷笑,从前没发现他竟如此顽皮

用过饭,雨嫣就开始打哈欠。“累了就早点歇着。”萧峰扶着她回床上躺下,自己也流着口水躺回床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身后的热度,雨嫣猛然清醒过来,飞快地坐起身,警觉地瞪着他。“又想干嘛?”

略带失望得看着她的戒备,他呵呵一乐,“乏了,想早点休息”

说得好听,可他眼神中的异彩出卖了他。雨嫣只得带着哀怨地望着他,“夫君……嫣儿真得怕了……不如夫君去别得房间歇息,嫣儿的身子……”

放着娘子不抱,去别得房间独守空床,他可不干。萧峰摆出十二分的诚恳,“昨夜是为夫粗野了点,不过嫣儿放心,为夫今晚绝对不会……早点歇吧……”

雨嫣半信半疑地看了他片刻,“真的?”

“以男人名义保证”萧峰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他只保证今晚不动,可明早……嘿嘿……

雨嫣已困得睁不开眼睛,懒得再同他辩,躺回床上昏昏睡去。可怜萧峰无限怨念地看着身边的娘子,想到她身上的伤,也只好做罢。若真得把她怕了,今后再吃不到,苦得可是他

紧紧将雨嫣抱在怀里,萧峰同他的兄弟精神了许久,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

雨嫣感觉越来越热,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沙漠当中,口干舌燥。突然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越缠越紧,脖颈处感觉湿漉漉的,定神一看,一朵食人花正张着大口扑向她。“啊——”

正忙着偷香的萧峰吓了一跳,轻轻摇醒梦魇中的雨嫣。“嫣儿……醒一醒”

雨嫣自梦中转醒,怔忡片刻,抹了抹额角的汗水。“方才在梦里……差点被朵花吃了……夫君,嫣儿渴了”

“马上就来”萧峰急颠颠地下床给雨嫣端了杯茶。

雨嫣放下茶碗,方才梦中的燥热也去了大半。萧峰殷勤地收好茶碗,坐回床上替雨嫣拍抚后背。“好些了?”

“差点吓死”雨嫣长长地舒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天还没亮,嗯……嫣儿,那药还真好用……”萧峰别有所图地亲近她。

“什么药?”雨嫣一怔,直到他的手抚上她的锁骨。“噢……当然好用,那可是林神医的秘方……嗯?什么意思?”查觉萧峰的手指越发得不老实,雨嫣想要拍掉黏在身上的大手。

“既然好了……嗯……天还早,再睡会儿……”说着,他整个人都黏上来。

“不早了……唔……不能再起晚了……可是保证过再不……”她抗议都被他吞到肚子里去了。

萧峰无赖式的回答,“只说昨晚不碰……如今是早上了……”

“无赖……嗯……”他突然的刺入,让她忍不住****。

又是一场抵死的****,****的****和粗喘声隐隐约约得自床上传来……

还是起晚了

雨嫣瞪着身边道貌岸然的萧峰,伸手在他后腰的细肉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见他硬挺着,面上没露半分,她的怨气才稍减几分。

用罢早餐兼午餐,雨嫣擦了擦嘴角。“已经两日未回庄上了,怕是都急着寻你,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萧峰懒懒得看了看天色,摆摆手。“不回,现在回去,那个什么公主说不定正在府里,不回”

“总躲着也不是事儿”雨嫣无奈地轻叹,“得想个法子,把事情了了。

“了了?谈何容易,算了先不提她。嫣儿……把从前的前因后果,给为夫讲一讲……”萧峰皱着眉,神色阴沉地拉住雨嫣的手。

雨嫣默默地握住他的大手,叹了口气,才把认识黄弈,及后面的详情一一道明…

萧峰听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原来他早有图谋,才在边城说了那些废话,全是为了阻止咱们洞房简直是个****,枉费老子在边城为他出生入死他竟……他竟……昏君无道得昏君”

“气大伤身,就是怕你露出破绽,才一直不敢来见你。若不是发现那明贤公主是个蛇蝎美人,原想再等一等的”雨嫣在旁边不住地劝解。

“明贤公主怎么了?”萧峰一怔。

雨嫣拿出沈氏调查来的消息,递给萧峰。看完信上的内容,气得萧峰差点把鼻子气掉了。“这都是什么当初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让她被马踢死,也算除了一害,可如今……”他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帮了这么一对兄妹?

“别生气,光气也无济于事。夫君保家卫国是为了大燕百姓,又不是为了那昏君,千万莫气坏了身子。求那毒妇时,夫君又不知她的真面目,哪能怪夫君。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二人”雨嫣现在最担心得就是皇帝下旨,让萧峰娶明贤公主

“如何摆脱?明儿就上朝辞官”萧峰气呼呼地大吼。

“就是知道你沉不住气哪能来得官?萧家平时务农,何来官职?”雨嫣气恼地点了点他的榆木脑袋。

“气糊涂了那嫣儿的意思……”萧峰发现这动心机的事,他还真不善长。

“想摆脱皇家的爵位,只有一条路”雨嫣在他的手心写了一个字。

“死?”萧峰这才恍然大悟,“嫣儿想故计重施?”

“没错,不过,这之前还得先绝了明贤公主了妄想”雨嫣神秘地一笑。

“娘子有法子了?”萧峰眼前一亮,“快说一说”

“山人自有妙计”()

卷三 为妻 第七章 劫色! 第七章 “劫色”!

“啪——”明贤公主气极败坏地将花瓶扫落在地,“萧峰欺人太甚,为了躲本宫竟一边三日不曾还家本宫会吃了他不成?”

见主子勃然大怒,身边的宫女、太监早已吓得两腿轻颤。

“公主息怒……”碧玉大着胆子上前劝说,才一开口,就被她抬手制止了。

明贤公主坐回座位上,大声喘着粗气,极力平息她气得发抖的身体。慢慢地,明贤公主长长地呼了口气,冷冷地对碧玉说道:“去找两个男人回来”

“公主……这里是长安……恐怕……”碧玉为难地提醒着。

明贤公主已经欲/火焚身,顾不得其他了“长安城怎么了?长安城的外地人不是更多?走丢个把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日日同宫女玩虚凰假凤的游戏,她玩腻了,她只想要有血有肉的真男人身边得力的管事、护卫都是些半残的太监,外围的侍卫倒是真男人,却是皇上亲派得,不然哪里用舍近求远

“是……”碧玉苦着脸去寻管事,千万不能出差错,不然最后遭殃的只能是他们。

正是秋试放榜不久,来应试的举子们有人欢喜、有人忧。状元楼的内一位满脸春风得意的举子正在安慰愁眉不展的另一位。“韩兄,不必太过介怀,以韩兄的大材,早晚有高中的一日。”

韩东江苦涩一笑,“小弟还要恭喜朱兄高中”想他小门小户,原想高中之后,让一家老小同他同亨荣华,可如今别人常说名落孙山,可他却名落朱怀仁,只差一步……

朱怀仁江南道名门之后,除了有些文才,家中也早早地走了些门路。如今一朝高中,脸上掩示不住的得意。“在下才疏学浅,只不过侥幸罢工了,让韩兄见笑了”他刚好摆在了最后一名,只差一点点儿“今晚小弟请客,去乐一乐秋试已过,咱们也得去快活、快活”

韩东江摇了摇头,他囊中羞涩,想到家中忍饥挨饿的家小……“多谢朱兄,小弟明日还要去起早赶路,就不扫朱兄的兴致了。”

朱怀仁眼底闪过不屑,暗骂他不识抬举,笑容淡淡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拂袖离开,在别处寻了同乡顽绔李江一同出门寻花问柳去了。韩东江无奈地摇头,低头回房歇息,不知自己刚刚躲过一场桃花劫。

朱怀仁带着李江歪歪扭扭地从酒肆里走出来,天气已晚,二人笑呵呵地往长安长乐坊而去。才来到长乐坊街口,就见一娇滴滴的女子翩然而至。“小女子给二位公子请安事出有因,小女人有事想求二位”

二人一怔,看到绝色美人,色性大发四目相对,猥琐一笑,二人今儿是走了桃花运“小姐有话尽管直说,我们二人定当竭尽全力。”

“多谢二位公子”女子千娇百媚得还礼。“小女子是长乐坊翠香楼的绿牡丹的丫环,看二位公子定是参加秋试的举子,我家姑娘急需新的唱词,若二位公子有佳作奉上,我家姑娘不仅有银子送,还……还会亲自服侍二位公子……”最后小女子带着几分羞意,低下头。

丫环就如此勾人,那绿牡丹又该是何等的绝色酒壮色胆,来不及仔细思量,他二人就紧跟在丫环身后,时不时得出言****,那丫环笑得越发妩媚,全然不见任何不悦。不知不觉中,三人来到一户院落的后门,丫环推开门,微笑着请他二人进门。“二位公子,请”

二人未加提防,争先恐后的进门,却不想双双被门后闪出的二人敲中脖颈,眼前一黑,不醒人世。

“快绑上,堵上嘴,趁城门未关,马上出城”方才娇笑的丫环已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镇定地指挥二人动手。不多时,便将朱、李二人绑了个结实。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三人扛着二人上了马车,一路奔城外的农庄而去……

“嗯……”朱怀仁幽幽转醒,茫然的睁开眼,一时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何事。直到看到不处昏迷的李江,同他一样,一只脚烤在铁链上,他才想起方才的遭遇。“李兄、李兄……”他大声呼喊自己的“花友”。

许久李江也睁开眼睛,同时发现他们的处境,惊愕地大喊:“朱兄,这……这里是哪里……究竟怎么回事?咱们是不是被绑票了?”

“十之八、九是被绑票了,再不然就是掉进仙人跳的圈套里了……”朱怀仁心里这个悔,暗恨自己未能管住自己的老2,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

“这可如何是好……”李江急得大哭,全然没了平时欺男霸女的蛮横。

“只要他们要银子,咱们就有救别哭了”朱怀仁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外强中干的他,也没了主意。“别哭了看能不能找以逃跑得办法”

李江这才停止哭泣,二人四下找量。这是间地下密室,四下点了蜡烛,将密室照得通明,所需家俱、应用之物一应俱全。他二人分别被铁链铐在两根柱子上,柱子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床。他们脚上的铁链长短可调,若全放开,他二人完全可以躺到床上。

“朱兄……绑匪会是何人?”李江看着床上应用之物,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给肉票用有些可惜。绑他们的又是人才难呢?二人越来越糊涂了……

未等朱怀仁开口,从黑暗处传来脚步声,听着不象是一个人的。朱、李二人紧张的望向幽暗处,粗气都不感喘一下。终于昏黄的亮光从暗处传来,几人婀娜多姿的身影走了进来。

竟是四个女子,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其中一个打扮得富丽堂皇,明显是另外三人的主子,相端大方,隐隐透着贵气。另三个丫环长得各有千秋,但个个都很艳丽,引他们二人上勾的丫环就立在当中。

朱、李二人微怔,哪不成他们被一帮娘们给绑了?朱怀仁定了定神,开口问道:“几位小娘子,我二人同几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把我二人绑来,不知所为何事?若有得罪之处,只管言明,我二人定给几位赔礼道歉”

女主子淡淡一笑,“两位公子与小女子并无冤仇,今日请二位来,不过是久仰二位公子大名,圆小女子*梦罢了……”说着丢给二人极为大胆的媚眼,弄得朱、李二人骨头都酥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瞪着彼此,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密室当中的女主子正是明贤公主,她见二人色心已起,微笑着说道:“不瞒二位,小女子是****,夫家家财万贯,可怜我夫婿是个病秧子……传承香火都……这才设计起来二位公子,只求*****好,明早定送二位公子离开,并奉上黄金万两,只求二位公子成全。”明贤公主故事讲了极为出色,情真意切,让朱、李二人动了心。

二人互换眼神,朱怀仁清了清嗓子。“咳、咳……成人之美,乃我等幸事。承蒙夫人看得起我二人,我等定不污夫人所托。”讲得道貌岸然,连他自己都快崇拜他自己……脸皮厚。李江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赞许。

“真的太好了碧玉,快给二位公子解了。”明贤故作惊讶地拍手,“小女子不能饮酒,特备茶手,廖表心意。”

松了绑的二人,大摇大摆地坐到旁边的桌子上,同明贤坐在一处茗茶,四道不老实的目光却不停地在她丰满的身体上打转还不时互换猥琐的目光,今晚他们的艳福不浅

一杯茶还未喝完,二人就喝得浑燥热,顾不得礼义廉耻,丢下茶碗,二人扑向明贤。少顷三人便赤/裸/裸地滚到大床上,呻/吟、抽/插声不绝于耳,密室里满是yin/荡的糜乱……

雨嫣和萧峰正盘算如何摆脱明贤得纠缠,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向世人揭她的本来面目。先把她的秘密编成故事,再慢慢把夜城男子失踪之怪事挑破,把视线都引到她身上。她名节毁了,她也就没办嫁给镇南侯。就是最宠她的皇上,也不能令她如愿。

二人计定,正打算庆祝之时,监视明贤的人又传来消息,明贤公主又开始实施劫色杀人的“母螳螂计划”。雨嫣瞪着萧峰,萧峰望着雨嫣,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真是疯了这里可是长安在天子脚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雨嫣忍不住感叹,明贤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卑鄙无耻得程度与她皇兄有一拼

就连萧峰也忍不住夸赞她的胆略,“果真是女强人连在长安城都无所顾忌她就不怕遇到熟人?她的名节可就一文不值了”

雨嫣闻言,心中一动。“夫君,咱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跟着变一变?”

“嫣儿又另有妙计了?”萧峰一怔,莫不是她又找到别得更好的法子?

“夫君……这长安城里有没有地位极高、相貌出众、心胸狭窄的贵公子?”雨嫣眼中闪过诡谲,笑得象只狐狸

“娘子意欲何为?”萧峰还是不太有把握。

雨嫣却淡淡一笑,“借刀杀人”

“借刀……”萧峰先是一愣,接着放声大笑。“妙计哈哈——”

“好了,莫再笑了,快想一想长安城内,哪位最适合?”雨嫣嗔怪得问

“哈哈……不笑莫急,长安这类公子哥大有人在。不过有一人绝对是为个胜任……”萧峰也故意停了一下,玩起了神秘。

“是谁?”()

卷三 为妻 第八章 下饵 第八章 下饵

晚回来一日,报歉努力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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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雨嫣兴奋地盯着萧峰,手紧紧地抓住萧峰的衣袖,见萧峰故作神秘的卖弄,心急地催促道:“快讲呀”

“张广林”萧峰面带得色得说一个人名。

雨嫣一怔,完全陌生的名字,难不成是长安城最新崛起的人物?“何许人也?”

“丞相之子、皇后嫡亲兄弟、长安张家的长子长孙”萧峰淡淡一笑。他为人憨直,却不愚笨。听完雨嫣的条件,他多少能猜出她的妙计。

“皇后的兄弟?人品如何?”如此显赫的顽绔,未曾闻名,可不能误了好人

“张广林自幼体弱,被张家送到华山习武,前些日子才学成归来。”萧峰语气平静,只是嘴角的不屑却瞒不过雨嫣。见雨嫣满脸疑惑,他只好继续说道:“学了些花拳绣腿,自恃天下无敌,在长安城内欺男霸女,时常出入ji坊。倒生了副好皮囊,很是合适……”

“一代新人换旧人,长安城内的新贵果然不同凡响”雨嫣无限鄙夷地撇了撇嘴。

萧峰宠溺地将她搂进怀里,“臭鱼配烂虾,也算是一桩良配”他难得心情愉悦的开起玩笑。

嫣然一笑,她环上他的腰。“既是良配,不妨做一回没有媒人礼的红娘”二人交头接耳,一阵秘谋,时不时的爆出低低地笑声……

张广林得意地自绵软的身体上爬起,便再也不看方才还和他同赴乌山**的小****。****落地,有些脚软,差点跌倒。

真他**的够劲儿差点被这小****榨干若不是他武艺了得,只怕如今已趴倒地她的床上张广林带着几分得意看了看,床上的瘫软如泥的小****。那副狐媚的模样,他恨再大战三百合,只是……

“公子……”小****媚眼如丝的缠住张广林,“夜深了,就歇在奴家这里……明早再走……”

掐住她娇嫩的小脸,亲了亲她红艳的香唇,他差点就应了。转念想起自家老子的家法,他轻轻一颤,还是算了吧“小心肝……今晚实在是有事,等明晚本公子再好好疼你……”捏了捏她嫩细的下巴,他略带遗憾地穿好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出小****的院子。

小****本就是长安城内一有名的暗娼,就住在离长乐坊不远得的巷子里。张广林自恃有功夫傍身,身边极少带小厮,一是不方便,二是容易被自家老子发觉他的去向。

哼着小曲,间或打着哈欠,他信步打巷子里出来,懒懒地往家的往向走去。路上见到站街、拉客的娼/ji,也会与之调笑两句。张广林相貌出众、身材魁梧、穿着不凡,自然引得众多女人的垂爱。

“公子~ ~ ~ 让奴家陪公子饮杯酒吧……”一阵香风飘过,芬芳四溢的身体扑上来。

张广林下腹一紧,可看看天色,只得惋惜的推开她。“本公子今天晚有事,明儿一定来寻你”

“公子……”带着哀怨,无奈的娇嗔道:“明儿公子可一定要来,奴家是百花楼的绮红,千万要记得来寻奴家,奴家等着公子……”

“好……绮红本公子记下了”他愈发自满得摆了摆手走了,孰不知黑暗处早有两双眼睛盯上了他……

张广林自叹桃花运太旺时,对面走来蒙着面纱的一个少女,身姿丰腴,举手投足间带着无限的风情,看得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虽看不清她的容貌,可看她明眸善睐、仿佛带钩的眼神,任他阅女无数,还是忍不住动心,似丢了魂儿般跟在她身后。“姑娘……夜深人静,街上不太平,独自一人出门实在……让在下送姑娘回家如何?”

“扑哧——”少女转身一笑,眼带娇含情的望着他。“有劳公子,小女子先行谢过……”施施然行了礼,迷得张广林差点流出口水,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自家的老子当然更是丢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转身来到一处僻静昏暗的巷子里,张广林毕竟习过武,觉察脑后邪风一阵,刚要回身抗敌,却觉得腰间一麻,动弹不得。脑后被重重一击,直接倒在地上,人世不醒。

“怎么就在这儿动手了,万一被人看到如何是好?”碧玉揭下脸上的面纱,板着脸训斥道。

而身后的假男人却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在巷子口守了着,不会有人看到”说罢,轻轻地吹了一记口哨,自巷子口窜过来一个人影。二人左右架着张广森直奔巷子停着马车而去,并未发现地上刚刚多了一块小石子。碧玉紧跟在身后,见有人走过,便嗔怪道:“非要贪杯,如今烂醉如泥,回去非得让老爷好好敲打、敲打”三人的脚步未停,在外人看来,再寻常不过。

见大功告成,守在房顶上的齐虎拍了手上的尘土,微微勾了勾嘴角。“幸不辱命”趁着月色,远远地跟在马车之后。

张炳业坐在书房里,听着窗外传来的更梆之声,面色越发阴沉。“不孝子来人去把那不争气的小畜生找回来”

丞相府撒出大批的人寻找张广林,可这人仿佛凭空消失,全无音讯。原本只以为张广林贪的张府,在找了三日全无消息之后,才惊觉张广林极有可能身处险境。张炳业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进宫去求皇后。

长安城的钱府尹最近比较烦,好好的长安城中,竟一连失踪多名成年男子。先是应试举子韩东江来报同窗朱怀仁失踪,之后又有数起男子失踪,事主多是外地的考生或是商人。起先他并未放到心上,直到四日前张丞相之子张广林不知所踪,皇上在朝议时大动干戈,他差点被革职查办,最终限他在五日之内破案。他这才将府衙之内的捕快都撒出去寻人,可如今都过了快两日,却还是一无所获。

钱府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府衙之内急得团团转,长安府的丁捕头神色匆匆地打外面跑进来。“老爷、老爷……”

见丁捕头要行礼,钱府尹连忙摆手。“虚礼就免了吧,可是查探出什么消息了?”

丁捕头平了平混乱的气息,“方才小的去长乐坊一带查访,有人在那附近见过张公子……”

“后来呢?”钱府尹眼前一亮,“可找到张公子?”

丁捕头摇了摇头,“不过……有人说见过两男一女扶着一个喝醉的人上了马车,往城门方向而去。”

钱府尹神色一黯,“这有甚稀奇,还是快去打探张公子的下落吧”

“老爷莫急,那人后来回想,发现了些蹊跷之处。一是当时并未闻到几人身上有醉气,可蒙面女子却在斥责醉汉,二……二就是蒙面女子同二个男子并不是附近的住房或是商户,最近却时常出现在长乐坊一带,而他们出现的时间,恰好是长安城内开始有男子走失前后,就是韩东江报朱怀仁失踪的时间……”丁捕头凭着多年的经验,竟依据沈氏小伙计的只言片语,查对了方向。

“也就是说,那一女两男极有可能就是整桩事的罪魁祸首?而张公子极有可能被他们圈禁在城外某处?”钱府尹总算听出些头绪。

“正是”丁捕头极为自信地点了点头。

“这城外如此之大,到哪里去寻?”钱府尹彻底绝望了,天下之大,到哪里去寻张广林?

“老爷千万莫急依小人打探,马车极有可能是由东门出城。他们做案如此频繁,贼窝应该不会超过一日的路程。”丁捕头细致地分析其中的关节,“小的这就带人出东门去寻,城内寻找的人应该盯住长乐坊。当初韩东江便报朱怀仁是****,才一去不复返得。”

“也只有如此了,丁捕头一有消息,马上回禀”钱府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的明白……”

萧峰正拉着雨嫣玩她“发明”的象棋,原本以为无聊的他,此刻已完全投入进象棋。当中的摆兵布阵,一点不比战场来得少

相较与萧峰得全情投入,雨嫣却不住地往院口望去,应该有信来报了。

“将军”萧峰洋得意将了雨嫣一局,却不想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他顿时失了大半得兴致。“不必着急,有齐虎、齐豹他们,出不了错。”

“可为何至今还未收到消息……会不会……”她的话音未落,王音儿兴冲冲地来雨嫣身边,激动的说道:“主子有信了齐豹已将那些捕快引向她的农庄……”

“真得……太好了”雨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等着看戏吧夫君咱们再杀一盘,上把不算”

尹捕头出了东门,延着管道一路向东而来,可走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未找到异常情况。将近午时,众人又饥又渴,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参天的榆树,便走了过去。想用些干粮、清水,下午接着再找。

捕快们东倒西歪地在树荫下坐好,准备吃午饭,突闻一声高喊:“卜卦问吉凶不灵不要钱——”

众人一怔,仔细寻找,才发现在榆树的另一头,一个瞎眼老头摆了卜摊。“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不灵不要钱”

“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个捕快不忿地来到老头近前,伸出手在老头跟前晃了晃,见老头未有异常,才又说道:“老头——那就先算一算,爷几个是干什么的吧?仔细点算,若算对了,定有赏;若算错了,小心爷几个砸了你的摊子——”()

卷三 为妻 第九章 揭露 第九章 揭露

终于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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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老头不急不忙,反倒嘿嘿一笑。“不用算,瞎子就听出几爷是干什么的。”

“听出来?那就给爷几个说说吧?”捕快也来了兴致,坐到老头旁边。

“眼瞎耳明,听几位走路的声音应该都穿着官靴,另外几位身上还带着兵器……应该是官府的官差。”瞎老头语气肯定的说道。

方才的捕快一怔,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其他捕快也一愣,反倒是尹捕头眼前一亮,也凑了上来。“还真猜着了。老头,每日都会在这树下替人算命卜卦吗?”

“只要天好,瞎子每日都会给过往的行人算命卜卦。”瞎老头笑着回道,手中还熟练摆弄手中的卦签。

“那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马车由此经过?”尹捕头急迫地追问道,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

瞎老头一顿,似乎有些犹豫。“瞎子只为了卜卦,甚至于其他的……”

尹捕头从袖兜子掏出一块银角塞到瞎老头手上,“这就算是卜卦的卦金,快说不然带回府衙,银子没了,还得挨顿皮肉之苦。”

捏了捏手中的银子,捕头的话让瞎老头脸上露出几分胆怯,最后只就懦懦地说道:“还真有这么一辆马车……时常会在瞎子傍晚收摊时,往城里去。是辆两架马车,车上坐着女子……”

“如何知道车内坐着女子?”旁边的捕头忍不住好奇的问。

“马车驶过,会用淡淡的清香飘过……分明就是……嘿嘿……女人香……”瞎老头猥琐的笑了笑,还有些意马心猿地咂了咂嘴,象是在回味着。

同为男人的捕快们也都跟着乐了,只有尹捕头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那你可知道那辆马车何时出城?最近一次听到马车进城是何时?”

“瞎子只听过他们进城,也都是在傍晚。最近一次……应该是四日前的傍晚……至于何时出城……就不得而知了……”瞎老头茫无头绪地摇了摇头,“不过瞎子知道马车是从哪里来的。”

“四日前?”尹捕头闻言自是大喜,“快说,那马车是哪家的?”

“听声应该是由那边的小路来的,而那条路只通向一处农庄。听说农庄才换了新主子,是长安城内的小****……”瞎老头抬手指向榆树西侧的一条小路。

顾不得其他,尹捕头欣喜若狂地带着手下直奔瞎子所指的小路而去。瞎老头心满意足地收好银子,又开始吆喝道:“卜卦问吉凶不灵不要钱--”

直到官差走远,瞎老头才坐地上利落的跳起身,看左右无人,躲到榆树后面撕掉脸上的假面,脱去身上的旧衣……

齐豹得意地从榆树后笑着钻出来,收起地上的道具,与怀中的旧衣团在一处,哼着小曲也往农庄的方向走去。

几位官差顶着烈日,走了大约五、六里的路,才看到小路通向的农庄就座落在一处山脚下。已是正午最热时,农庄旁边冷冷清清,只一个瘦弱的小厮缓缓从路得另一头向他们走来。

那小厮垂头抹汗,边不停地用袖子扇风,边往前向走着。

“哎——小哥”尹捕头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对着小厮喊道。

对面的小厮有气无力的抬头,才看清来人,先着惊骇地一怔,随后尖叫着转身往回跑。“啊——”

不用细想,也知道小子一定有问题。捕快伞撒腿就追,“站住别跑”

捕快们都身材高大,小厮没跑几步就被尹捕头自后面连人带衣服提起,可怜的小子象只被捉的乌龟,只能在空中拼命地挣扎四肢。“大爷,饶命不关小的事小的绝没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你说没你事,谁证明?分明就是原凶首恶,还敢狡辩”尹捕头板着脸威吓他。

“官爷饶命真得不关小的事,小的只不过负责给他们送饭,其他得什么也没做过。小的只是原来庄上的长工,后被卖给新庄主,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新主子的手下……有许多武林高手……若不听新主子的话……命都会丢了……”小厮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哇哇大哭。

“闭嘴再不闭嘴,现在就杀了你”尹捕头怕惊到庄上的人,拉着小厮往路边的森林走去。进了林子,小厮惊恐万状的看着几位官差,身子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尹捕头依旧阴着脸,盯着小厮冷冷说道:“把庄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算你立功,不仅不罚,大人还有赏说”

小厮战战兢兢点了点头,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讲出事情的始末。“半年前,庄上换了新主子……是位女主子,说是长安城内的****,至于姓氏……从来没听说过,只称呼她为主子。开始庄上并无异常,主子身边的家丁都会些拳脚、丫环相貌出众,主子则长年蒙着面纱。可……可头些日子我不小心撞见主子在主屋下面挖地……”

听小厮讲诉庄内的秘闻,捕快们无不觉得惊世骇俗,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竟真得遇上女中色/魔其手段听得令人毛骨悚然。

“那些……被绑来的男子有多少人……还都在吗?”尹捕头听完,久久才问道。“前后一共抓了十五个……最早抓来的二个……已经死了……就扔在庄后的枯井里……”小厮面如土色的说道。

身为男人的捕快们无不恨得咬牙切齿,暗下决心若逮到凶犯,决不轻饶。捕头又问了问小厮一些家丁及庄内的情况,小厮也一一做了交待。“主子派到我到邻庄买酒,若回去晚了……只怕他们会……”

尹捕头派两人回城内报信,去搬援兵,剩下得则留在原地监视农庄的动静。

张广林双眼无神地盯着地牢里昏暗的油灯,耳边传来低咒声、****声,听了四日已习以为常。想起四天里所受得屈辱,他不自觉得握紧拳头。

老天爷不开眼往里都是他**花,如今反倒一个yin/妇给采了对男人尊严的践踏,让他生不如死听说最早来的两个已经挂倒了,如不想法逃出去,只怕他已会死在那毒妇手里

看了看手脚上的铁链,张广林懊丧的闭上眼睛。原来他一直以为很了不起得武功,只不过花拳绣腿,在强手面前不堪一击。若有机会让他逃出生天,他生活削了那毒妇的皮

“兄台……”躺在他身边一个极为虚弱的男子,虽然他面色泛青,可依然能看出他相貌英俊,带着贵公子的风度翩翩。

张广林低头看着他,男子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兄台……在下怀里……有样东西烦劳……兄台拿出来……”他断断续续的说道。

本不打算理睬他,可见他面如死灰,再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张广林还是把手伸进了怀里。从男子最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块折好的布。“打开它……”

张广林略带好奇地展开,布上竟写着三行血书,是三个地名、人名及年龄。“这是……”他狐惑地看向男子。

“前两个……是之前死去的……最后……是在下的……”男子脸露凄怆的笑容,“若兄台有机会出去,记得帮在下的家里寄封信……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咎由自……”话未讲完,就没了气息。

张广林攥紧手中的布,半晌咬破食指,在布上写下了自己的。在心里暗自决定,夜里要与毒妇同归于尽他才将布收好,地牢的门“哐啷啷——”被打开了。

想到那非人的折磨,他心生寒意,闭上了眼睛。直到听到,“还活着吗?长安府的官差办案还有活得没有”

张广林猛然睁开眼睛,急切得爬到囚室门口,大声喊叫,听到得却是沙哑暗涩的****。“活着救命救命”旁边的囚室里同样伸出虚弱的手……

明贤躺在贵妃榻上,慵懒地饮着葡萄酒,亨受丫环扇出的微风,好不惬意。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极为不满地皱眉坐起身。“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她话音未落,碧玉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公……主子不好了,好多……好多官兵闯进来了”

“官兵?”明贤恼羞成怒地站起身,端起大燕公主的架子走出房门,看到院中混乱的场面,才要开口表明身份,却感肩头一麻,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农庄之内,明贤对自己的身份讳莫如深,亲近稍有疏忽,都会被她重罚。今儿见明贤一言不发,只当是她下令让他们拼死抵抗,却不敢表露主子的身份。

明贤被吓得面色苍白,可任她如何大声,她还无法发出声音。直到大批的兵丁、捕快冲进来,在主屋之下的地牢里救出十几名虚弱苍白、目光却像是要吞人的男子,她便乖乖地闭上嘴……

混乱中,原本躲在捕快身后的小厮趁机溜之大吉。而圆满结案的捕快也没再费心去寻,反倒为能多分赏银暗自欣喜。

小厮快速躲进旁边的树林里,见到来接应的齐氏兄弟,小厮笑盈盈地撕去脸上的假面,露出王音儿娇俏的笑脸。“成功”

听过三人的回报,萧峰和雨嫣面色沉重。原本只打算小惩登徒子,抓获毒妇,谁曾想……竟又被她害了三条人命

“绝不能放过了她后面的事都安排下去了?”萧峰声音冰冷地问道。

“都准备好了”()

卷三 为妻 第十章 小妾进府 第十章 小妾进府

官兵带着面色苍白的男人们和一行人犯出现在长安街头,愤愤不平的百姓用烂菜叶、臭鸡蛋、口水招待了高贵的公主,只是他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直到人群有人惊呼:“天哪那是郭状元的娘子明贤公主公主居然是yin/妇”

明贤公主的丑闻犹如长了翅膀,没用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再想掩盖已来不及。先行一步被家人接走的张广林也得到了消息,原本打算活劈凶手的张丞相也惊愕地闭上了嘴。

“嘣——”黄弈抬手掀翻跟前的桌子,面沉似水,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奇耻大辱大燕皇族居然出了这等yin……”

难听得话冲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他定了定心神。“去把她弄回宫,不能让她上堂受审。那些奴才一定要就地正法,吩咐下去,有妄议皇亲者杀无赧”虽有圣旨,可天天悠悠之口,岂是一道圣旨可以阻止的?

被人从长安府的大牢里捞出来的明贤,根本不在乎周围人的议论,大摇大摆的沐浴更衣,又梳妆打扮过后,她才跟随着太监来见黄弈。跪在怒火中烧的皇兄面前,明贤神色平静,少了平日里的伪装,她显得愈加从容、坦荡。

瞪着毫无悔意的明贤,黄弈只觉得无能为力,良久他才无奈地问道:“明贤……皇妹……外面传得那个毒妇,真得是……为何要如此?中意何人,皇兄指婚便是……为何……”

“指婚?”明贤冷冷一笑,“当初若不是指婚郭悠扬,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他根本不能算是男人……甚至无法*房……才出嫁就过活寡不*房也就算了,他还辱骂本公主是yin/妇连男人都不算,有何面目指责臣妹的不是,他也配?让臣妹不快活,他就歪想活”生活在皇宫之内,对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多。很小时便同贴身丫环玩虚凰假凤的游戏,不想会被早归的郭悠扬撞破。

黄弈一惊,眼睛睁得老大,仿佛是在看个怪物。“郭驸马……也是被害死的……”

“一个废人,活着也是害人害己,死了倒干净。”明贤淡淡道。

“就算郭驸马不合心意,又为何要掠男人回府,行如此yin/乱之事?”黄弈被气得浑身颤抖,愤懑的目光能杀人。

“凭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偏偏要从一而忠?皇兄有三宫六院,皇妹那几个男人算不得什么”明贤低头玩弄自己的袖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狡辩女子如何能同男子相提高并论?自己不知羞耻,还言之凿凿,难道害人性命也有理?置大燕的律法、论理纲常予何地?”黄弈愤然而起,紧握拳头恨不能撕了面前的yin妇,不敢相信面前毫不羞耻的****竟是他自小痛爱的妹子。

“几条人命而已,律法又耐我何?大燕的公主还能被斩首示众?岂不让大燕皇室颜面无存?”明贤自知黄弈不会用律法定她的罪,却忘了皇帝有成千上万种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死盯着明贤片刻,黄弈突然仰天大笑。“哈哈——”

笑声中,明贤狂妄的大脑才慢慢冷静下来。他又突然收住笑声,冷冷地盯着她,说出的字犹如冰刀敲在她心上。“为了大燕皇室的颜面、为了大燕江山永固,朕不能将大燕公主推出去斩首。可同样了大燕,朕绝不能让你再活下去当然不是马上,如今再不能传出任何不利皇室的谣言。朕就朕得好妹妹再活上些日子,等为你操办过二十岁的生辰……”他淡然地坐下,诡秘一笑。“之后会送公主去想去的地方……”

“皇兄……”明贤这才开口想到求饶。

“来人——”黄弈大吼,刘海打外面进来。“送公主去冷宫好好闭门思过任何人不得同她讲话、近身,违死灭九族”

“皇兄——”明贤跪爬着,想到上前抱住黄弈的腿。

被他一脚踢飞,闭上眼睛再不想她的狼狈,摆了摆手。“押下去”

“皇兄——”

三个月后,以贤德闻名的明贤公主染病不治身亡。砍了几个帮凶的奴才,震惊长安城的女****案最后不了了之,关于女****的传言一直没断,成了大燕国最大的公开秘密、挂在大燕皇族脸面的污点。

过了数十年,茶余饭后百姓还会乐不可支的谈起胆大妄为的公主****。虽黄弈极力掩盖,皇族的声誉还是大为受损,让大燕的后继者更加轻而易举的替代了它。

除了女****,救出那些被害的男子、安慰亡灵,萧峰摆脱纠缠。最早替友报官的韩东江也获得了意外的奖赏,顶替朱怀仁成了高中的最后一位,外放七品县令,为一方百姓造福,也算天道公平。

处理完萧峰的麻烦,雨嫣和他难得轻闲的呆在沈氏农庄享受二人难得甜蜜时光。

二人兴趣不同,却喜欢腻在一块各干各的。雨嫣午睡后喜欢到书房作画练字,萧峰就坐在一旁品茶读兵书,两人常常不讲一句话,却又感觉二人甜蜜非常。

轻轻放下笔,雨嫣端详刚刚画好的柿子图,嘴角扬起淡淡的满意。萧峰放下手中的兵书,看着恬静的****,他的眼底浮动了无尽的温柔。起身来到雨嫣身边,单手抚着下巴,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画得不错,颇有几分画仙吴道子的风彩……”

雨嫣被夸得脸皮发烫,扭身羞赧地捶打萧峰。“一个武夫、莽汉也学文人点评画作?倒还知道吴道子?那就讲一讲,这画里哪处有画仙的之风?”

萧峰被问得哑口无言,最后讪讪地笑道:“娘子知道自己嫁得是武夫、莽汉,就莫在为难夫君了。虽不知好在何处,可在萧峰的眼里,娘子的画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嘿嘿……”笑着将雨嫣拉进怀里。

“了不得夫君竟也会甜言蜜语了,是不是今儿个嘴上抹了蜂蜜,这般甜腻?”雨嫣笑着打趣。

谁知萧峰竟打蛇随棍上,色色地笑道:“娘子要不要尝一尝为夫嘴上的蜂蜜?”

讨厌”察觉萧峰眼中的得意,雨嫣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拉他的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嗯……还真甜”

片刻之后,萧峰才从惊愕中回神,看着雨嫣得意的神情,爽朗一笑。“哈哈……娘子满意就好往后萧峰每日都会在嘴上抹蜂蜜,欢迎娘子品尝”说着低头吻住她笑吟吟的唇,轻舔、深吻……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两额相抵,萧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叹道:“快到晚饭时,不然……晚上再好好品尝可好……”

雨嫣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玫丽的夕阳,轻声叹道:“何时才能远走高飞,远离这是非之地,去海岛过神仙般的日子?”

抱着怀里的馨香,萧峰对海岛也是无限向往。“用不了多久,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正好是生病的好时机……嫣儿,要不要提前禁食几日?这副模样进宫,谁会相信是重病之人?”皱眉看了看了自己强壮的身体,萧峰犯了难。

“大可不必,只要提早一日服下特制的药丸,保证谁看了都会相信,就算是大夫诊脉,还查不出异常。”药,她早就配好了,真要让他忍饥挨饿,她第一个舍不得。

萧峰轻吻她的额角,“有妻如斯,夫复何求?”

雨嫣微微一笑,猛然想起一件事。“夫君……见到皇帝时,切记不能流露半点不满,还要同过往一样。宁可卧床装病,亦不能让他发现任何异常,前功尽弃不说,引来杀身之祸是大。”

萧峰思良一会儿,“突然卧病在床,他未必信。若在他面前发病,由太医诊治过,也许还可瞒过他。若是如此,必须留在城内养病,嫣儿……就留在城外更这妥当。”

“明儿就一同回城……对外,只讲是夫君新纳的小妾。再则用药的量、时辰,都来不得半点马虎,嫣儿务必跟在夫君身边。”雨嫣坚定得摇了摇头。

萧峰原本还要再劝,可见她目光坚毅,也只得作罢。“好吧,刀山火海,咱们也要闯上一闯。”

“有夫君顶着天,嫣儿不怕。”雨嫣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第二日,雨嫣和王音儿易了容,同萧峰坐上萧府的马车,往长安城而去。当萧峰神情憔悴、面色微黄、****发虚的从马车上走下,萧府的下人均是一惊。

程喜和程管家上前扶住萧峰,闻着他身上的酒气,皱紧眉头。“侯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原来还壮实的汉子,如今怎么就变成这般模样?

萧峰摆了摆手,“无事……只是喝了点酒,没事”转身指着才下车的雨嫣,说道:“这是……这是新纳的姨娘肖氏,小月肖”

下人们同肖姨娘见礼,肖姨娘淡淡一笑,并未讲话。

醉醺醺的萧峰同雨嫣来到内宅,姜氏喜笑颜开地迎了出来。“妾姜氏给侯爷请安”

“嗯……快起来吧……”萧峰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

雨嫣满脸焦急地看着管家,“请好些的大夫来替侯爷诊一诊脉吧,侯爷饮酒有些过了,只怕伤了身子。”

姜氏盯着雨嫣看了看,冷漠地问程管家。“镇南侯的门可不是说进、就进的,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万一丢了东西,承担不起”

程管家一怔,夹在两位姨娘之间,还真不好做人。“这是肖姨娘……是侯爷新纳的姨娘……”

“一派胡言侯爷何时纳的?千万莫让人哄骗几句,就当了真,还不撵她出去?”姜氏不肯接受眼前的现实,厉声赶人。

“何时镇南侯娶妻纳妾,要听一个妾的摆布?”雨嫣极为入戏的冷嘲热讽。()

卷三 为妻 第十一章 恶疾? 第十一章 “恶疾”?

雨嫣的声音也经过特别伪装的,不然只怕会吓到屋中的其他人。姜氏被噎得一怔,随即想到二人进门的先后,自傲地挺起胸。“进侯府总有个先后,难道妹妹还要越过去?”

冷冷地白了姜氏一眼,还未等雨嫣开口,躺在床上装病的萧峰再忍不住了,虚弱地睁开眼睛,对程管家吩咐道:“程叔……”

程管家赶忙凑上去,“侯爷有何吩咐?”

“咳咳……”看到雨嫣不满的目光,萧峰又重新闭上眼。“府里的事……问肖姨娘吧……”

“是……”程管家轻声回应,再看向雨嫣的目光里带着玩味。姜姨的神情则精彩得多,原本的得意还未退去,同新生的惊诧混成尴尬、愤懑。

雨嫣懒得再同姜氏计较,淡淡道:“去请大夫来府,给侯爷诊脉,不能再拖下去了。”

程管家领命出去,姜氏僵立在原处,想上前照顾萧峰,雨嫣抢先一步坐到了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她看着刺眼,可又不好转身离开,拼命揉扯手中的帕子,全当是在掐揉狐媚子的细皮嫩肉。

模样也不是特别出挑,怎么就入了侯爷的眼?后进门的小妾竟骑到了她的头上?不行往后一定要好好谋划一下,抓住她的错处,夺回侯爷的宠爱。

yy着有朝一日,把雨嫣逐出侯府的畅快,姜氏的郁闷才稍稍散去。肖姨娘,千万别落让她手,不然……

哼哼……

雨嫣根本没去揣测姜氏的心思,背着她坐在床边,抚上萧峰的手背,狠狠地掐了一下。如此沉不住气,哪里象个病人?

嘶——

萧峰痛得皱了下眉,可又不敢太过夸张,只好偷偷的轻挠雨嫣的手心,算是告饶。雨嫣握住他不老实的手,指尖相交,向彼此传递心底的温暖。

“侯爷的病……”姜氏第一冲到大夫跟前追问道,“大夫,一定要医治好侯爷的病。”

大夫却不住的摇头叹息,“侯爷积劳成疾、气郁肝脏,又过量饮酒,只怕会……”

萧峰身体一向健壮,姜氏和程管家只当是他偶染风寒,吃几副汤药就可治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到恶疾缠身的地步,二人全都乱了心神。

“该如何医治侯爷,还望大夫有话尽管直说。”雨嫣也佯装忧心忡忡,红着眼圈问道。

“侯爷必须忌酒,滴酒沾不得。亦不可太过劳累,保持心情愉悦,饮食要清淡。再辅以汤药,调养两、三年,应该会有些起色……”大夫的话讲得有些犹豫不决,一切也都只能看日后的疗效。

姜氏彻底慌了心情,身边没有一男半女傍身,若萧峰不幸去逝,只怕她的处境将极为凄惨。“侯爷……”她扑跪在萧峰床边,抽泣道。“侯爷,可千万不能丢下妾……可侯爷有个好歹,妾也不活了……”

雨嫣恼怒地瞪着她,“姜姨娘这是为何?侯爷有病慢慢医治就是,何必如此这般?这般哭天抹泪,成心诅咒侯爷不成?”

又不是哭丧,哭得如此残烈,实在有些过了。莫说雨嫣看不顺眼,连大夫和程管家也直皱眉头。“侯爷需要休息,还是安静些得好。”

姜氏身子一顿,眼圈内即将流下泪水又退了回去。有些别扭地站起身,半擦泪、半掩面的立在床边,手足无措。

打发程管家送大夫、抓药,雨嫣转身盯着姜氏,“姜姨娘还是早些回房,这里自会有人照顾侯爷。若没有侯爷的话,就不必过来打扰侯爷休息。”

“你——”姜氏差点破口大骂,可偷瞥了床上的萧峰,才低吼道:“才进门几日,管得够宽的。莫忘了同样的是妾,强不哪去。无儿、无女下场好不了,都是送萧家家庙的结局,休要太猖狂。”

雨嫣淡然一笑,“讲完了,讲完了就走吧。侯爷正睡着,没人能看到姜姨娘的尽心竭力。”

“走着瞧”姜氏气哼哼地甩袖而去。

雨嫣长长地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在萧峰挨近腋窝处的软肉上掐了旋转一百八十度。“让你拈花惹草”

“哎呀——”萧峰尖叫着坐起身,“娘子……手下留情”

“萧峰,话说当面,若日后还敢纳妾,你们二人的夫妻情分一刀两断。可别忘了,你可是签过和离书的。”雨嫣寄出手中的法宝,从前就算了,可日后让她与别人共用一个男人?

没门儿

一提到和离书,萧峰紧张地抱住雨嫣,连声保证道:“绝不会再有什么妾,就是姜氏……离开长安前,也会给她留些银子,让她另寻人家。若是知道会得妻如你,就根本不会有妾……”

雨嫣一怔,抬脸看到他紧张的目光,灿烂一笑。“平日惜字如金的镇南侯,竟也学会哄女人了?让肖氏看一看,是不是有人易容假扮的?”说着一双小手在他脸上揉搓,“竟是真得?今儿日头是西边出来的?嗯唔……”

萧峰斗嘴讲不过她,干脆低头吻住她厉害的小嘴,品尝她红唇的甜蜜。一发不可收拾,雨嫣昏糊糊的,不知何时被他拉****上,压在他x下身躯相抵。他拉开她的衣裙,握住她的一方柔软、含住她诱人的粉红……

“别……你的身子……”雨嫣想提醒他,他还在病……不,装病中……

“壮得象头牛……”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一挺身。“不信,试试看”

“嗯……轻点儿……”来不及脱去身上有衣物,他就冲进来。突然的闯入者,让雨嫣有些不适,可随着他愈来愈快的动作,她的气息乱了。

只能紧咬嘴唇,可****还是从口中逸出。“嗯……别……峰……”

“嫣儿……嫣儿……”

听着****的声响,王音儿红着脸轻啐道:“****也不知道疼惜点儿主子的身子。”想到二人身形上的差别,她摇了摇头,轻轻地带上房门,退到远处守着。

萧峰躲在侯府之内,每日同雨嫣谈情偷香,蛮着侯府内外的众人,过着难得滋润的小日子。可他病重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皇宫、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病了?”想到萧峰高高大大的模样,黄弈根本不信。“为何突然就病了?会不会……”会不会是他查觉到什么,另有预谋?难道雨嫣的事……

刘海垂首站立许久,未听到皇帝的旨意,才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您的寿辰……还要不要镇南侯……”

“当然要请,没了镇南侯,朕的寿辰会少许多的乐趣。”黄弈半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多备些他爱喝得酒,朕要与他一醉方休”

张了张嘴,刘海最后只讲了个“是”字。君心难测,方才他可是讲过大夫让镇南侯忌酒的。皇上却偏偏要与他一醉方休,这又是为何?

算了,身为臣子,一切照办就是。

满脸病容的萧峰想从刘海手中接过圣旨,“还劳皇上惦念,还请公公回去,代萧峰谢谢皇上……皇上的寿辰,萧峰一定会去祝寿……”

看着萧峰的憔悴不象是装出来的,刘海看着为大燕拼杀疆场的忠臣,再想起镇南侯夫人的种种,暗自怀着几分欠意。左右思量,刘海弯腰递过圣旨时,轻轻说道。“寿宴之上,皇上想同侯爷一醉方休。”

萧峰一怔,再次千恩万谢,亲自将他送到大门口。“多谢主管,萧峰铭记在心。”

“侯爷言重了。”不敢再做停留,刘海匆匆赶回皇宫。

送走刘海,萧峰甚至想跑回内宅找雨嫣商量,可想到自己的处境,只得几步一停,故作虚弱得由程喜扶回卧室。

“圣旨上讲了些什么?”雨嫣亲自扶他进房,程喜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上,萧峰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还能讲什么,不过就是皇上寿宴必须参加等等。对了,刘海临走之前,偷偷地讲,皇上想同我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雨嫣闻言恨之入骨,“他不信你,想要试一试你是真病、假病。可若喝过酒,全无发病证状,他或许会猜出你已知道路雨嫣已死的真相,全家难逃。”

萧峰一愣,倒吸了一口寒气。“真够毒的,若无准备,非闯下大祸不可。娘子,这该如何是好?”

“小事一桩,只不过……”雨嫣顿了顿,“此计一出,便再无回头之机,想清楚了?”

想起曾经为国杀敌的过去,再想到皇帝的所做所为,看着为他担惊受的娘子,萧峰轻叹道。“想清楚了……萧家四代为大燕出生入死,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能让萧家最后灭在我手,不如归去吧……一代新人换旧人,自然会有人代替萧峰之位,并不遗憾。”

雨嫣拉住萧峰的手,庆幸不已,幸好他只是憨直,绝非愚忠之人。不过就算他是愚忠之人,她有法子将他绑回海岛……

如此,倒省了她许多的麻烦。

“什么法子快讲”萧峰催促道。

“其实法子很简单,只需……”雨嫣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听着简单,可做起来去一点都不简单。还有几日,一定要多加练习,一定要练到自然逼真,不然众目睽睽,很容易被发现破绽……”()

卷三 为妻 第十二章 吐血! 第十二章 吐血!

经过几日的练习,萧峰“吐血”越来越顺,最终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千万要小心,千万莫带出一丝一毫得不忿。皇帝……伴君如伴虎,千万小心……”深知他不是能藏住心事的人,雨嫣一遍遍地嘱咐着。

萧峰拉过焦虑的小娘子,抱进怀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放心……如今还能同嫣儿相伴,此生无憾,至于其他的……不必挂怀。为夫一定会平安归来,为嫣儿、文宇,平安归来。”

雨嫣抬起头,才张开嘴,想再讲话时……

“爷,马车已经备好了。”程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雨嫣转身偷偷抹了抹眼角,思良片刻,又拿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药丸。“先把它吃了。”

萧峰毫不迟疑地将药丸吞下,它极苦的味道,让他皱了下眉。“是什么?”

“吞下才问?是不是晚了些?”雨嫣扑哧笑了,“让人眼晕、脚下无根的妙药”

“嗯?”萧峰一怔,才想再问清楚一点,却感觉眼冒金星,还一阵阵的发黑。“嫣儿,这是……”他紧抓住嫣儿,才不至于倒下。

“药起作用了……”雨嫣满意地笑了,“怕演得不象,瞒不过皇帝的眼睛。如今这样,再不会有人怀疑了。夫君受苦了,等回来睡****,就没事了。”

强忍住想到呕吐得眩晕,萧峰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用得妙,省了许多……许多麻烦……”

雨嫣扶着面色青白的萧峰走出房间,程喜心下一惊。昨看爷的气色还好,如今为何又变成这般模样?顾不得多想,他紧忙上前扶住萧峰。

“小心照顾好侯爷,宴会一散,马上回府。”心有不安,雨嫣还不忘嘱咐程喜。

“姨娘放心,小的会将爷平安得带回来。”程喜小心得将萧峰扶出去,暗自腹诽皇帝太难侍候,侯爷病成这副模样,还得出席寿辰,实在是强人所难。

且不讲雨嫣如何坐卧不安得在府内等侯,单讲萧峰被扶上马车,马车一动,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紧闭上眼睛,靠坐在一旁,甚至不敢讲话,生怕肚子里的胆汁会喷薄欲出。

摇摇晃晃,总算到了宫门口,在宫外迎接的刘海被萧峰虚弱、难看的面色吓了一跳。看着被小厮扶下马车的萧峰,不敢相信这就是叱咤边城,守卫大燕的镇南侯。怎么病成这般模样?

“侯爷……”刘海上前施礼,“皇上特让奴才恭迎侯爷。”

萧峰勉强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多谢皇上挂念……有劳刘总管……”

到了宫门,程喜不能再进去,可见萧峰这般模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海转身招来一小太监。“今晚要服侍好侯爷,若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

“是……”小太监上前扶萧峰入了宫门,程喜不放心地守在宫门口,一直到看不见萧峰的影子。

萧峰虽无官职,但萧家世代忠良,声誉极佳,萧峰本人战功赫赫。见他身体虚弱,不少文臣武将纷纷上前慰问,大家均被他异常虚弱的模样吓倒。

就连萧峰的妹婿何汉明,也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病态。“兄长,为何会病得……”

与各位同僚点了点头,强忍越发强烈的眩晕,他脸色苍白地笑道:“无事,只是些小病,不碍的。”

何汉明原想再说几句,但看到萧峰身边的太监,又把话给咽下,只说了句。“宴会结束,汉明送兄长回府。”

萧峰淡淡一笑,却再不敢点头。“好……”被太监扶着落坐,便闭上眼睛,尽量保持身体不动。雨嫣下的药,药效极强。只要他一动,哪怕是轻微的颔首,他都感觉天地颠倒。

休憩片刻,他脸色有些好转,又传来刘海的声音。“皇上、皇后驾到”顾不得其他,萧峰又睁开眼睛,由小太监扶着重亲跪下,叩拜皇帝。

群臣祝皇帝万寿无疆,三呼万岁,又是一通折磨,待萧峰重亲站起身,早有准备的黄弈还是被萧峰的面色惊愕不已。难道真得病了?只是这病来得有些蹊跷,还要再试一试。

黄弈笑容满面地举起酒杯,“借这美酒,祝大燕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干”

听闻那句江山永固,萧峰心中满是不屑,嘲讽的笑意还未倒达脸上,该死的眩晕再一次帮他打了掩护。他接过太监递过的酒杯,略微一怔,还是同众人干了杯中酒,趁旁人不注意之时,将藏在指间的药丸吞了下去。咽下口中的酒和药丸,默数五下,咬破含在齿间的血包。

“咳咳……”萧峰突然开始咳嗽,声音听得旁人揪心裂肺。他掏出袖中的帕子,紧紧捂住嘴,试着把声音压到最低,他剧烈摇晃得身体让人担心。

小太监紧忙拍抚他的后背,摇晃身体引起得眩晕,最终令他眼前一黑,倒在小太监身上。他手中的帕子也飘落到地上,正当中大片的腥红,让众人震惊不止。

原本打算再探虚实的黄弈也慌了心神,“快传太医——”

大殿之内歌舞升平,黄弈的心思却不在此。他此刻更关心被扶到偏殿的萧峰,他的病情究竟如何,若他真有个万一,大燕的江山……

后果如何,黄弈不敢想。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心急如焚得等待偏殿的消息。不知过了多久,刘海才气喘吁吁得赶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群臣都很焦急,可又不敢表现任何好奇,只能装作深醉歌舞之中,偷偷地观察皇上的表情。

生于帝王之家,最擅长喜形不于色。黄弈故作欣慰地点头,微笑着举起酒杯。“镇南侯只是饮酒伤胃,并无大碍,已然回府静养。来,举杯祝镇南侯身体康健,早日康复干”

“干——”大殿里传来洪亮的声音,震得大殿微微轻颤。

一方面感谢萧峰平安归来,一方面为他苍白泛青的面色心痛。雨嫣泪眼迷蒙地守在他床边,若不是为她,他还可荣华一生,如今……

床上晕睡得萧峰幽幽转醒,雨嫣擦去眼角的泪花,扶他坐起身,端起早已备好得蜂蜜水让他服下。暖融融的水下肚,他顿时觉得头脑清醒,方才得恶心、眩晕的感觉完全消息了。

他晃了晃还有些沉的头,坐起身,抬头正好看到雨嫣泛红的眼睛。“全好了……嫣儿的药还真灵,不然今晚非露馅。担心了吧?”他伸来双臂,将雨嫣抱在怀里。

依在他怀里,雨嫣身体不停地轻颤,心底泛出的寒气慢慢被他的体温驱散。“原本不必受这苦的……都怪……”

“嘘……别说要怪就怪萧峰无能,娘子受得委屈,却……”犹如心中永远不能拔除的毒刺,想到雨嫣受得委屈,萧峰就会心如刀搅。每晚他都会亲吻雨嫣的胸口,那伤疤如今只留下浅浅得白印,可想到最初得样子,他就会心痛。

爵位?战功通通都是狗屁不如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她为他处处算计,他心中有愧。可更多得是对她的爱惜、敬佩,得****如斯,他心满意足。

“说好不再讲的”雨嫣抬头打断他自责,“说好从些恩爱到白头,不分彼此的”

“好,不讲不过为夫饿了……”萧峰****地笑着,又贴上来,才要低头吻住雨嫣,他的肚子却突然雷鸣般响起。

“呵呵……”雨嫣掩嘴偷笑,“还真是饿了正好让厨房摆饭,一同用晚饭。”

知道雨嫣也饿着,赶忙吩咐厨房备饭。了了一桩心事的二人,吃得格外香甜。

黄弈阴沉着脸,跪在他眼前的太医浑身轻颤,他冷冷地瞥了眼太医,问道:“如真是回天乏力?再无其他医治的办法?”

“已是酒毒伤五脏,郁积于肝,脉向极其虚弱,稍不慎就会肝损人亡……”太医战战兢兢的把自己的脉象一一道明,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还能……还能多活久?”黄弈问出最关心的话。

“长不过一年,短……短不足三月。”太医差不多将身体趴在了地上,生怕被皇帝迁怒砍了头。

黄弈无奈地摆了摆手,刘海上前示意太医退出去。跌爬着起身,没过两步,身后又传来皇帝冰冷的声音。“镇南侯是只偶得微恙,将养几日就会大好,是不是?”

“嗯?”太医一怔,直到迎上皇帝冷厉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皇上所言极是,镇南侯吉人自有天象,过几日就好了。”

若外面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小心你的脑袋”黄弈这才略带疲惫地闭上眼睛。

太医逃出御书房,全身的衣裳早已湿透。好险回去得早做安排,早点打发家人远走,不知哪日就会被迁连丢了脑袋。伴君如伴虎,找个机会辞官回乡,做个民间的坐堂医更安稳些。

刘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低声在边上提醒道:“皇上,夜深了……早点歇息吧”

黄弈睁开眼睛,盯着桌上的蜡烛,久久才喃喃道:“酒毒入五脏?是嫣儿走后……饮酒伤身?他这算是深情不寿,还是天妒英才?若到了那边儿……嫣儿,会不会怪朕……”

刘海闻言一震,乖乖地闭上嘴,关上耳朵,全当什么也没听到。这问题可不是他能问、能答的……()

卷三 为妻 第十三章 后路 第十三章 后路

坐在马车里,萧珍珍心神不宁。若不是有夫婿劝着,她昨晚就想过侯府探望哥哥,今儿早上更是草草地用过早饭,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平日里体健如牛的大哥,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

想到兄长的病,萧珍珍心生愧疚。自嫂子过世,她忙于何府的家世,疏漏了对大哥的关心。唉……是时候让大哥再娶了,男人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疼着,总让人放不下心。未到侯府,她让萧峰续贤的想法愈发坚定了。

雨嫣和萧峰才端起饭碗,外面便来报,萧珍珍回娘家来了。雨嫣想起身去迎,萧峰却拉住她。“先用早饭,回自己娘家,不必太过客套。”

若是从前,雨嫣自然不会同萧珍珍客气。如今她可是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若太不见外,只怕小姑会挑刺。“还是去迎一迎吧?”

“先用饭,菜快凉了。”萧峰强硬地将雨嫣按下,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快吃”

急着见兄长,一路小跑进内宅的萧珍珍气喘吁吁推开房门,房内的情景令她的下巴掉到了地上。哥哥真得病了?

这不是好端端地坐着用早饭吗?

身边一同进餐的陌生女人又是谁?

萧峰往雨嫣碗里夹了些菜,平静地看了门口的妹妹一眼。“用早饭了吗?没用人再备副碗筷来。”

“嗯?”萧珍珍一怔,摇了摇头,走进屋子。“早用过,不必了。”在旁边坐下,详细看了看哥哥,发现他的面色腊黄、泛青,没有从前的红润,不由担心起他的病情,可又不好开口打扰他用饭。她哪里知道这都是王音儿易容术的结果。

同时她的眼神也没放过他身边的女子,相貌清秀、举止温顺。这个时辰出现在哥哥房内,又是一副****的打扮,难道是哥哥新纳的妾?

正她左思右想之时,萧峰同雨嫣也用罢早饭,放下了碗筷。萧峰才要自己起身,脚就被雨嫣狠狠地踩了一下。他这才想起,他还是重病之人。只得敛去眼中的光彩,故作****地坐着,直到雨嫣起身艰难地扶起他,他才在她的搀扶下,坐到正位。

“哥哥……得的是何病,怎么就突然……”一向不爱流泪的萧珍珍看着揪心,泪水止不住地由眼角落下。“都怪珍珍大意,竟还不知哥哥病了……实在是……”

萧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安慰妹妹,才动了动屁股,立在身边的雨嫣狠狠地掐了他一下。这才想起,不到万不得已,宁可告诉妹婿实情,也不能告诉珍珍。耳边想起雨嫣的叮嘱,他只好开口道。“没甚大事,一些小病而已。人吃五谷杂粮,头痛脑热难免?放心,用不了多久,大哥又是大燕最勇猛的将军。放心吧……”

任萧峰如何辩解,萧珍珍只当是他在宽她的心。明明不放心,又不忍戳破他的谎言,只能强装欢颜。“一言为定待哥哥身子全好了,可要亲自教两个外甥骑马。他们可是念叨许久了……”

“好……定会将他们练成文武双全的真汉子”萧峰讲了个众人皆知的谎言。

萧珍珍忍住眼泪,笑着点了点头,才一扭脸正看雨嫣脸上淡淡哀愁。“哥哥,还没介绍这位是……”

“妾肖氏给郡主请安”雨嫣抢在萧峰之前给萧珍珍问安,就是算萧峰为难。

萧峰一时语塞,雨嫣正好解了他的难。“前些日子才纳的姨娘……咳咳……”说得他脸皮发热,最后只得以咳嗽结尾。

雨嫣赶忙上前拍抚他的后背,为他端上清茶,为他圆场。

一切看在萧珍珍眼中,对兄长新纳的小妾肖氏多了几分好感,可让她说原因,她又讲不出,只觉得肖氏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好感。“来时小妹还想劝哥哥续贤,如今看哥哥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小妹就放心了……”她纵是再关心哥哥,也已是有夫家的人了,就是有心,也难免有疏漏之处。

只是哥哥的病……

萧珍珍最放不下得就是他的病情,可又不好当着他的面问,只得同肖氏说起闲话。萧峰听着无趣,就喊程喜扶他去书房,并嘱咐妹子一同吃午饭。

“哥哥的病……”萧珍珍拉住雨嫣的手追问,“听汉明讲,昨儿哥哥在皇帝寿宴之上吐血了?”

早有准备的雨嫣抽出帕子抹泪角,洋葱汁刺眼的辣让她泪流满面。“侯爷的病……”她红着眼睛摇头,“大夫看过,说是饮酒过度,伤了五脏。滴酒不能再沾,可昨夜里又……怕是更重了……太医瞧过,多则一年,少则三月……皇上有旨,不得将侯爷的病情外传,郡主千万要守口如瓶……”

“不会的、不会的……”萧珍珍失神地喃喃,“怎么会……哥哥的身子自小就很少得病,怎么说得,还就得了这么要命的病……呜呜……”再也忍不住,她掩面痛哭。

雨嫣看得鼻子泛酸,想到为了将来欺瞒至亲之人,她心里也不滋味,跟着她默默垂泪。相对落泪,不知哭了多久,雨嫣换了条帕子,擦了擦眼角。“郡主莫再哭了,莫哭伤了身子。再则哭肿了眼睛,过会儿让侯爷看到……”

萧珍珍抽泣着强止泪水,长长地叹道:“唉……哥哥他知道?”

“侯爷知道,他只说比起战杀疆场的兵士,他已经满足了……”他念叨自己是幸运的,能重新与妻儿团聚,就是马上故去,也赚了许多。雨嫣把他的话用到此处,倒也恰当。

“同爹爹的口气一模一样,萧家男儿都是这副模样。”萧珍珍心中不是滋味,“哥哥重病,可曾写信叫文宇回来见……见最后一面?”

雨嫣轻叹着摇了摇头,“侯爷不允,只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武艺未成不准下山。还说……侯夫人也是如此嘱咐的,他也不能破了规矩。只等少爷武艺大成,才准下山,不然就是不孝。”说到最后,雨嫣自觉耳根发烫。这谎话真是说不得,越说越顺,不知不觉中成了卖拐的大忽悠。

“忠孝不能两全,宇儿身上是萧家世代的希望,确实耽误不得。只是若有万一,哥哥身边连个可以倚仗的人都没有。”萧峰无奈地擦了擦眼角,“不如写信给二弟,让他回来,萧家不能没个主事之人。这信由我来写,回去命人捎去。”

雨嫣一愣,怎么把萧轩给忘了。好不容易才把他们支到泉州,万一再回长安,想要脱身就更不易了。她心急如焚,却不能对萧珍珍讲半句。

萧珍珍同萧峰同用过午饭,又风风火火地回府了。雨嫣也急忙把萧峰拉回房间,“小妹要写信给二弟,想把他找回来主持丧事。”

“丧事?”萧峰微微一怔,看到雨嫣的目光,才明白她在讲他的“丧事”。“派个稳妥之人跑一趟泉州送封信,只道长安城危险,切莫北上。”

“能成?”雨嫣不住地摇头,“只怕劝不住萧轩,反倒会令他坚定北上。”

萧峰皱眉思索片刻,“独自一人北上也无妨,切不可携眷回来。”

“也只能如此了。”拦不住大的,小的、老的决不能再跟来。

萧峰每日躲在府内“重病”,闭门谢客,除了萧珍珍隔二日探望,镇南侯府前门可罗雀。想到自家主子病重,侯府前途未卜,镇南侯府内也是人人忧心忡忡。不过好在多是跟萧家几代出生入死的老兵,到萧家蒙难时,反倒越发得严于律己,府内一切依旧井然有序。

当然也有居安思危,想着往后出路的,例如,萧峰的小妾姜氏。她倒是每日去给萧峰请安,可每次都是见不到面,就被雨嫣打发回房。纵是她满腹忿恨,也只能忍着。可久不得见萧峰,她越发感到前途渺茫,今后又该如何,她可真得好好打算打算。

这一日,姜氏打扮得素雅迷人,再次给萧峰问安,依旧被雨嫣挡住。姜氏一反往日懊丧的神情,非常平静地沉默片刻,方才说道:“侯爷休息,就不打扰了,烦劳肖姨娘代为转达问侯。另外想出府为侯爷求道平安符,不知方便否?”

难怪不急不恼,原来另有所图?雨嫣淡淡一笑,“姜姨娘的心意一定代到,至于出府……”有意地顿了一下,“姜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只要不是每日出府,偶尔出府拜佛求符,定不会有人拦着。”

姜氏提起的心又慢慢放下,难得回雨嫣一个笑脸。“多谢肖姨娘成全。”

此时出府只怕不是求神拜佛,应该是找下一颗大树吧?若真如此,省了他们不少功夫。雨嫣不反对将来在钱财上给予她更多的补偿,只要她不再来纠缠自己的男人。

姜氏领着丫环杜娟出侯府,真奔她娘家而去。看着破败堪的宅院,姜氏的秀眉就一直皱着。虽说她是打穷日子里过来的,可看到自己兄长家又穷又懒的境况,再看看身边的杜娟,她只觉得丢人。

“门外是谁呀?歪在外站着,屋里坐吧。”正在姜氏犹豫之时,破旧的房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老婆子腿脚不好,儿子、媳妇又都不在家,客人就请进来吧。”

听着老母一声声的呼唤,姜氏只觉得揪心。萧府对妾并不苛刻,姜氏将月钱的一半,都给了哥嫂家,却不曾想他们还如此不务正业,让老娘跟着他们受苦。

“娘……”姜氏哽咽着推开房门,却见白发苍苍的老娘,身穿旧衣,裹着破旧的被子坐在炕上……

“妮子?真得是你?妮子回来了?”()

卷三 为妻 第十四章 善后 第十四章 善后

姜氏出身寒门,其父是萧家属下的兵户,早年战死杀场,丢下姜氏与老娘刘氏、二位兄长。长兄姜武很小便从军赚饷银供养全家人的生活,他为人勤肯、机敏,深得萧峰的赏识,后为救萧峰受伤,最终不治身亡。萧峰心中有愧,对姜家老小照顾有佳。可惜姜家老2姜雄却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借着萧峰有愧,半逼半送得将姜氏塞给萧峰当了妾。

拿着萧峰贴送的银子,姜雄娶了媳妇、生了娃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雄娶的媳妇李氏同他一样,好吃懒做。两人也没正经的营生,大手大脚的将银子花光,最后就靠着姜氏的分出的月钱度日。只苦了姜氏的娘,有一顿、没一顿的苦熬着。

看着自己的娘落到这般窘境,姜氏心中一酸,哭着扑进老娘的怀里。“娘——”

“妮子……娘,以为再见不着了……”刘氏拍打着姜氏的后背,失声痛哭。“妮子……你怎么才来,娘以为再见不着了,呜呜……”

“妮子来晚了……”

娘俩抱头痛哭之后,姜氏吩咐杜娟端来水,帮刘氏重新梳洗。把冰冷的炕烧起,穿上姜氏新作的棉衣,刘氏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整个人看着精神了许多。

“娘,哥嫂和侄儿呢?”姜氏拉着老娘的手问道。

刘氏有些为难地低下头,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都去给亲家公过寿去了。”

“畜生”姜氏气得恨不撕了****不如的二哥,可老娘的肚子要紧。“杜娟,到最近的的饭馆订一桌最好的席面来。”

刘氏连声劝阻,“不用、不用,来两包子或是一碗素面就成。”

姜氏听了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娘,今儿听妮儿的,陪娘吃顿好的。省银子作甚?还不是便宜了别人的肚子?杜娟去吧”杜娟应了,转身出去。

看着女儿气不忿的模样,刘氏想劝,又不知说甚合适。沉默半晌,才无奈地叹道:“都是娘无能……让妮子嫁了人,还操这份闲心……”

“孝敬娘是女儿的本分,再莫说这让人伤心的话。若没了娘儿……妮子连个娘家都没了……”想到自己如今进退两难的处境,姜氏眼中再次浮现泪水。

“妮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侯爷……侯爷对你可好?”知女莫若母,刘氏见女儿眉间满是心事,不禁又为女儿担起心来。

“侯爷代女儿极好。”姜氏强颜欢笑,“女儿只是觉得不安……女儿在侯府吃穿不愁,娘亲却……”

“那是妮子命好,娘知足了。娘如今只盼着妮子给侯爷生个一男半女,就能安心闭眼了……”刘氏抹了抹眼角,慈祥地看着女儿。

一男半女?谈何容易。姜氏心中阵阵发苦,面上只能笑吟吟地应着。若真有一男半女,她又何愁……唉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姜氏和刘氏的筷子才放下,门外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连着就是婆娘的咒骂声。“这个哪个杀千刀的,连院门都敞着,也不怕招贼老了、老了连个家都看不好,还活是……”

“哐——”刘氏的房门被踹开,原本咒骂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哟——原来是妹子回娘家来了,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嘿嘿……”来人正是姜雄的媳妇李氏,看到屋内剩下的席面,心中暗恨婆母和小姑。竟趁他们不在偷吃酒席,真真可恶早忘了自家四口丢下婆母回娘家吃酒,这档子事。

姜雄酒足饭饱地跟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妹子,眼睛闪闪地眯成一条缝,仿佛看见了银子。“妹子回来了,吃酒席也不等等哥哥。”见席面不错,他又坐下吃了起来。

李氏暗骂男人没出息,可也只能在边上陪笑脸。姜氏冷冷地看了看,扭脸对杜娟说道:“去准备马车,该回去了。”

直到杜娟出了院子,姜氏才厉声责问道:“今儿个若不来,只怕下次再难见到娘。自己知道去吃酒,却把娘丢在这寒屋冷炕之上忍饥挨饿,还是人吗?”

李氏才要辩解,可对上姜氏的冷目,话又噎了回去。

“每月送银子来,那是给娘的。若娘不在了,一文钱也甭想得,又不欠你们的。只望日后孝敬娘,热水、热饭、热炕,不过分吧?”姜氏盯着姜雄,等他的回复。

姜雄哽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下,连连点头。“妹子只管放心,二哥可是一直孝敬娘的。”

“侯爷是念旧的人,若开口接娘进侯府养老,也不是不可以……”姜氏淡淡地说着谎话,此言一出吓得姜雄夫妇面色大变,慌乱的摆手。“万万不可怎好再让侯爷操心……”

“怕娘担心,又想着能帮衬哥哥也好,可不想娘竟……”姜氏再度垂泪,刘氏拍抚安慰女儿,姜氏才笑着说道:“娘心里还是挂念着兄嫂和侄儿,不然……还望哥嫂好自为之,没有下次”

本打算回娘家寻回路的姜氏,反倒多添了个愁事回侯府。每日守着屋子发愣,做最后进庵堂的打算,心里反而更平静了。

镇南侯府表面上依旧平静,可每晚来给萧峰诊脉的太医却没断过。为了在最短得时间之内离开,萧峰的脉象几乎是一日一变,正朝着最短三个月的计划行进。

送走太医,雨嫣满身疲惫的爬****。萧峰心疼地掀起被子给她盖上,靠在他温暧的怀里,她便沉沉睡去。抚上她眼底淡淡地青色,低头亲吻她光洁的前额,止不住轻轻地叹息,这段日子她受累了。最后吹灭烛火,搂着雨嫣,他也酣然入睡。

日复一日,又过了月余,雨嫣替萧峰打听的事终于有了眉目。眼看萧峰的“大限之日”也快到了,他终于开始善后了。

“夫人、夫人……”杜娟一路小跑,象只喜鹊似地飞进了屋子。“侯爷要见夫人,呼呼——”她这一路都是用跑的,喘息未定。

姜氏的眼放异彩,瞪着杜娟,半天没回过神来。“侯爷……”

“侯爷要见您”杜娟喜笑颜开地望着姜氏。

姜氏在杜娟得服侍下,匆忙地打扮一番才往萧峰的院里赶去。进了萧峰的房间,刺鼻药味让姜氏皱了下鼻子。待看到面色青黑、神情憔悴的萧峰,毕竟夫妻一场,姜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侯爷——”

雨嫣坐在萧峰床边,见姜氏进来,微微与她颔首,便退了出去。有些事,当着她的面,萧峰可能会难以启齿。

看着坐在床边垂泪的姜氏,萧峰恍惚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光景。“头回见时,你就在哭……那时,姜武才走没多久。如今轮到了我……”

姜氏急忙擦去眼泪,“再不哭了,侯爷会好的。妾愿折寿二十年,只求侯爷长命百命。”

“不必了……”萧峰讲话时断时续,只因他实在太不会讲谎话,可却意外得让一切愈发真实可信。“自从跟了我,也没享过什么福。临走前……不给你寻个好的归处……对不起姜武……”

姜氏一怔,莫不是要把她送到萧家家庙?心一横,姜氏说道:“侯爷,送妾去家庙吧。妾愿吃斋念佛,求佛主保佑侯爷,此生无憾了。”

“胡说年纪轻轻得去什么家庙?萧峰可不愿作孽……”对上姜氏怔忡的神情,他又假咳嗽了几声,才又道:“亲自为你寻了户人家……”

“侯爷,万万不可”姜氏惊讶地站起身,她可从未有过改嫁得念头,至多想把着夫人位置****。

萧峰淡淡地笑了,自顾自地说道:“是长安城外一户大地主,年过而立,算是中年丧偶。原配只为她生了个女儿,也已出嫁。家中无婆母、兄弟,嫁过去就能当家……为人本分、相貌普通,还不纳妾。听说他父亲宠妾灭妻,身为正室的母亲被气死,他便赌咒发誓永不内妾。他要续贤别娶,替他生个大胖儿子,各方面看着合适……”

“不合适,妾身生死追随侯爷…… ”姜氏急急地辩白,生怕这是雨嫣设下的圈套。

萧峰摆了摆手,“年纪不小了,遇到合适的人,先嫁了吧肖姨娘归处也选好,年前也会把她送走……别再犹豫了,条件当相得,不好找的。”说着捧起枕边的盒子,递给姜氏。“这里是你的嫁妆,就算是一点心意,拿着……千万别再添娘家那个无底洞了,今后还有条退路。”

姜氏捧着盒子,哽咽着讲不出话,只是不住地点头。“侯爷……”

“日子定在四日后,下去做准备吧。这回终于可以穿着正红的嫁衣嫁人了……”萧峰对姜氏愈演愈烈泪水感到头痛,只得装作虚弱地闭上眼睛。“回去吧……”

姜氏捧着盒子跑回房间,关上房门哭了许久。待她接受事实,查看箱子里的嫁妆时,着实下了一跳。里面竟有二个农庄、二间长安城内的旺铺和几套精美得头面、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侯爷……”看着萧峰为她准备的一切,泪水再次涌出。

只不过姜氏谢错了人,嫁妆和新郎都是雨嫣准备的。不能分享夫君,只是在银钱上大方些,也算两不相欠。

五日后,姜氏穿上嫁衣,由侯府的后门出嫁。送走姜氏,雨嫣心中最大的心病去了。抚着腰,她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什么,掐着手指算了睡,她嫣然一笑,温柔地抚上依旧平坦的肚子……()

卷三 为妻 第十五章 突变 第十五章 突变

掐算着日子,萧峰的脉象也越来越差,人也到了“病入膏荒”的地步。四下无人时,雨嫣和萧峰常常手牵着手,畅想往后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逍遥日子。只是苦了那些不知内情的亲人、忠仆,每日哀声叹气,整个镇南侯府之内愁云不散。

这一日,太医刚刚诊过脉走了,雨嫣正在喂床上虚弱的病人味饭。看着面色吓人,目光含笑,嘴微翘的萧峰,得意地吃着送到嘴边的饭菜。“侯爷好自在,要不要妾换旁人来服侍侯爷?”

旁人?

萧峰连连摇头,若换成旁人,苦得人就是他了。“嫣儿……”他倒是越来越会对着雨嫣撒娇。

雨嫣笑着将碗塞到他怀里,“请侯爷自己用饭,妾的肚子也饿了。”

“一起吃,别饿坏了身子。”二人这才你一口、我一口地甜蜜用餐。

用过饭,萧峰才想起身在屋子里转转省得积食,外面却传来急切得脚步声。慌张地躺回床上,程管家推门而入,气喘吁吁道:“侯爷,二老爷回来了。”

二老爷?雨嫣先是一愣,马上想起程管家讲得是萧轩。她趴在萧峰的耳边,“侯爷,二老爷从泉州回来了。”

极有经验的萧峰这才轻哼着自“昏迷”中醒来,“二弟回来了?”

雨嫣才要再开口,门口冲进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跪到萧峰床前,“大哥……小弟来晚了……”握住面色腊黄、两腮深陷的兄长,萧轩哽咽道。不敢相信顶天立地的兄长竟会变成这般模样(又一位被王音儿易容蒙骗得可怜人。)

看着泪水难抑的二弟,萧峰心中憋闷,用目光向雨嫣问询,见她点了点头,他才哑着嗓子说道:“都退下吧……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说会儿话……”

“是……”雨嫣同程管家都退了出去,程管家去安排萧轩的住处,而雨嫣和王音儿则在屋子不远处守了。

听着程管家的脚步声出了院子,萧峰飞身从床上坐起身,笑呵呵地望着萧轩。“二弟莫怕,大哥只是在装病……”

“啊——”萧轩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萧峰,喃喃道:“大哥究竟出了何事?”

萧峰无奈地长叹道:“这还得从你嫂子讲起……”他便将事情的原由一一道明,直讲雨嫣在宫中被逼自绝时,萧轩已气得满脸通红,低吼道:“****”

萧峰也是紧握拳头,想到嫣儿受得委屈,他就会每每心如刀绞,又无力为她报仇,他甚至有时觉得自己枉称男人。

“大哥装病是想金蝉脱壳?”萧轩的脑子转得极快,“莫不大哥有了什么复仇之计?”依他对大哥得了解,大哥定是有了什么妙计替嫂嫂报仇。

“是金蝉脱壳之计,不过却无什么复仇大计。”萧峰有些窝囊地说道。

萧轩一怔,“难道大哥不想为嫂嫂报仇了?”他压抑不住地怒喊着,“就如此放过那昏君?让嫂嫂含冤九泉?”

“没什么报仇大计,也不会有人含冤九泉”雨嫣推门走了进来,“二老爷才是小声些,以防隔墙有耳。”

萧轩见一****自由出入大哥房间,不觉大恼,不悦道:“何人打断我兄弟谈话,出去”

“二弟……”萧峰出言相帮,又不知说甚是好,在雨嫣和萧轩的注视下,为难地说道:“她是新近才纳的肖姨娘……”

此言一出,犹如火上浇油,萧轩怒斥道:“难道为了她,大哥才不顾念同嫂嫂的夫妻情分,想金蝉脱壳,双宿一起飞?”

萧峰被诘问得哑口无言,假面下,他的真容早已是面红耳赤。“这……”

对由萧峰的憨直,雨嫣再次感到无能为力,只得抬手揭去假面。“二弟……”

“二弟?也是你能叫……”萧轩转身怒目而视,却差点被眼前得一切吓掉双眸。“嫂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峰见雨嫣露出真颜,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然依他的笨嘴拙舌,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复杂的状况。“吁——”他抹了抹额角的汗水。

萧轩的目光在雨嫣、萧峰间来回打量,沉默片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哥是故伎重施,学了嫂嫂的金蝉脱壳。”

“一点就通,果然是聪明人”雨嫣笑吟吟地说道,末了还瞪了萧峰一眼。“不象有些人,连句话都说不明。”

萧峰憨憨一笑,“一粗人,哪里比得过娘子和二弟。”

“这就是江湖上传说得易容术?”萧轩的目光盯在雨嫣手上的假面,吱吱称奇。“原以为只是传说,不曾想竟真有人懂些奇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雨嫣笑了笑,在他好奇的目光中重亲将假面带好,而后轻施一礼。“肖氏姨娘给二爷见礼”

萧轩才要闪身,却被萧峰拉住。“她是才进门的新姨娘肖氏。”

萧轩一顿,马上会意,也只是淡淡地回礼,并不多言。却转身对着萧峰问道:“二弟如此,大哥看着可好?”

萧峰但笑不语,只是伸出大拇指。萧轩和雨嫣二人相视一笑,重新落坐,雨嫣又接着萧峰的话,将事情讲完。

听完嫂嫂的话,萧轩久久不语,半晌才缓缓说道:“嫂嫂当初让萧轩举家南迁,也是为了防他对萧家下手?”

微微点头,雨嫣带着欠疚说道:“由妾一人引得全家不安,实在是……相貌平平,却惹来一身麻烦。”

“一家人,何谈麻烦?”萧轩摇头,“有事,全家人想办法,莫再一人苦撑着。”

雨嫣讪然,“二爷说得极是,再不会了。”

“二弟,只与你讲了,至于妹妹、妹夫还是瞒着吧。等风声过了,再捎信给妹夫即可,就怕珍珍沉不住气。”萧峰开口转移萧轩的注意,生怕她再被他训话。

萧轩翘了翘嘴角,淡淡道:“是该瞒着姐姐,她整日与皇后、妃子、夫人们在一处,嘴能忍住,眼神不一定能骗过人。”

二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最后的日子定在……”萧轩急于了解状况,以防措手不及。

“太医诊脉说,最后不过一月。”萧峰脸上又露出几分得意,“幸好嫣儿医术了得,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萧轩皱了皱眉,“又是如何计划的?”

雨嫣把具体的细节都向他道明,萧轩面色如常,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闪亮。最后他忍不拍手称好,“天衣无缝只是……这人手还缺不缺?”

“二弟可知她曾外祖父是何人?”萧峰脸上是掩示不住得飘飘然。

“何人?”

“沈三万”萧峰得意了笑着,“大哥可是挖到宝山了”

看着他的笑脸十分碍眼,雨嫣不满得给了他一拳。他竟越发放肆的大笑,“哈——嗯嗯……”全被雨嫣的手捂了回去。

“大哥别太得意,原是小弟挖到宝山,不小心被大哥捡去罢了。”见不得萧峰那副张牙舞爪的德行,萧轩故意旧事重提,戳他的痛处。对于雨嫣,他如今已视为家人,才会大大方方地拿过去逗笑。

萧峰竟当了真,紧张地将雨嫣搂进怀里。“她如今是你的嫂嫂,不准有非分之想”他大有前门拒虎,后门打狼的危机感。

雨嫣恨铁不成钢的敲他的头,“二爷在说笑都听不出?真不知如何指挥千军万马的?”

见到二弟奚落的微笑,萧峰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委屈地轻叹道:“不是该偷偷开心吗?如此如珠如宝的痛惜娘子……”

“脸皮果然是厚了一层”雨嫣无语了。

萧轩看着二人犹如蜜里调油,难免有些失落。他是否有幸遇到可以相守白头的另一半?

雨嫣正在赶制替身穿得寿衣,王音儿坐着旁边,却搭不上手。不会女红的她,只能干坐着。“主子,可得仔细点自己的身子,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

“哎呀——”雨嫣不小心刺到了手指,吸吮着手指,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会知道?”

“怕是有三个月了吧?”王音儿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主子忘了,音儿是主子的贴身丫环。虽说****都是主子自己洗,可音儿也知道主子身上大概有三个月没来了……”

“你知、我知,不能再让别人知道,这时候不能传出去。”一个病入膏荒的人,小妾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太过匪夷所思,也会令她太过乍眼。“没事、没事,在显怀之前,咱们就可以起启回乡了。讲出来,反倒容易让大家分心。对谁都不要提起。”

王音儿不满地点了点头,对萧峰又多了一分怨念。若不是为了他,主子何苦如此委屈自己,连怀了身孕,也只能偷偷摸摸地。千万莫落到她手上,不然有他好看

“不好了——”程喜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路上大喊着。“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萧轩冷着脸自萧峰的房间走出来,“大喊大叫,忘了规矩”

面对二爷寒意森森地目光,程喜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再不敢有半点放肆。

“究竟发生何事?”雨嫣缓步自西厢走出来。

“肖姨娘,出大事了。如今街上都在传,南诏反了”()

卷三 为妻 第十六章 穿肠毒药 第十六章 穿肠毒药

“南诏反了?”萧轩惊诧不已。

雨嫣亦是心头一紧,不会有其他的变故吧?

“南诏反了?”萧峰赤脚站在房门口,两目圆睁,若不他脸上的假面,此时他已经完全****了。“程喜,方才是不是在讲,南诏反了?”

萧轩和雨嫣都冲到萧峰身旁,口中劝降道:“大哥(侯爷),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雨嫣来到他近前,趁伸手扶他时狠狠地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瘫软到地上”她尽量压低声量,语气却异常阴沉。

萧峰和萧轩皆是一怔,萧轩先回神,抬腿轻扫了一下。“大哥小心”生生把他按倒在地上。他的动作生硬,幸好王音儿机警地挡在程喜前面,“侯爷小心”

在三人恼火的目光中,萧峰才又重现蔫蔫的病态。“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脚软、眼花……”

程喜这时也冲上来,帮着三人将萧峰重新抬到床上,还不停地宽慰道:“侯爷,小的也只是听了一、两耳朵,听得不真切。等小得再去打探,等弄清楚了,再来回爷。”

快去快回”萧峰心急如火地打发走程喜,在床上坐卧不安。“南诏竟反了?想当年曾祖父三平南诏,灭了南诏王,才让南诏归降大燕。如今他弹丸之地又起异心,定要再平南诏,让它再不敢有异心……”萧峰兴奋地自言自语,全然一副要出征的模样

看着萧峰兀自兴奋的模样,雨嫣心中一阵阵心酸。萧轩看着他亢奋和她的愁容,恨不能上去敲醒大哥,让他弄清如今得状况。

“侯爷是打算再度领兵,平了南诏,光宗耀祖,再扬萧家威名?”王音儿再忍不住,嘲讽地问道。“要不要程喜把铠甲、兵器、战马准备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好……嗯?”萧峰才抬起喜形于色的脸,却见三人各异的神情,才想起如今的状况。“不是……”

雨嫣默默得走开了,也说不清心里是内疚、失望,还是委屈,只觉得酸酸的。心里酸、鼻子酸,眼睛热热地……

“嫣儿……”萧峰想要开口,却发觉讲不出一句。

王音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狼心狗肺”追着主子出去了。

轻叹着坐在床边,“大哥……难道真想平了南诏?”出身将门,萧轩虽不习武,但对父兄的个性,他亦了解得一清二楚。“嫂嫂又该如何?那个昏君值得大哥放下妻儿,再度出征吗?”

“二弟……大哥并不是为了高官厚禄,只是想早日平息战事,让百姓免受战火之苦。保家卫国,这是萧家的祖训,大哥实在是……”萧峰体内武官的热血再度沸腾,他似乎听到了战场上军士们厮杀的吼声,再也坐不住了。

“将不久于人世的人,突然又能领兵打仗了,那个昏君又会做何想法?会不会把嫂嫂的秘密揭开?这些都想过吗?这可是欺君之罪”萧轩苦口婆心地劝道。

萧峰陷入两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决择。是为仇人再披战甲,还是同爱人远走高飞?他迷茫了,“难道真得就没有两全的法子?”

忠孝尚且难两全,这忠与爱……

“主子,为何不将怀有身孕的事讲出来?他总不至于抛下主子和腹中的婴孩吧?”王音儿扶她小心地坐下,方才差点没忍住。“主子不能再犹豫了就是绑,也要把他绑走”

“绑得走他的人,绑得了他的心吗?看着他心怀遗憾的呆在身边,听他整日长吁短叹?”自己想想都觉得无趣,“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萧峰一个?”

“天下男人多了,还差他一个?等回岛上,让曾主管给主子找天下最好的男人”明知雨嫣在说气话,她忍不住在旁帮呛。“休了那个没心没肺得臭男人主子何时回海岛?”

“等处理好一些杂事,咱们就起程。至于肚子里……就不要讲了。”雨嫣低头抚上微凸得小腹,“他(她)姓沈会是沈氏下一代的首领。”

王音儿乐得差点蹦起来,“姓沈?太好了沈氏有小主子了哈哈——”

“小声点”雨嫣止住她的欢呼,“若被人发现,就走不成了”

王音儿吐了吐舌头,缩回脖子,保证道:“绝不外传开始收拾行李……”喜上眉梢地跑开了。

雨嫣摇了摇头,沈氏下属的心情,她怎么会不了解。沈姓无人继承,是他们最大的遗憾,如今在她这一代,终偿所愿。想到回到岛上如猪般,被照顾的生活,她还真不知是该喜、该忧?而眼前又该如何……

程喜终于打听清楚,急匆匆地跑回来,在萧峰床前一一报来。“南诏王刚刚登基不久,南诏就发生了百年一遇的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南诏王便带着大军冲进大燕境内,烧杀抢掠。听说已连丢五城了……”

“是战、是和?可曾听说?”萧峰也说不清,是在期待战,还是和?战,当然可以一鼓作灭了南诏的气焰;和,可让百姓安居,也可让他心安理得得离开。

“只听说朝堂之上已经吵开了,主战、主和得势均力敌,皇上还没下旨,只说再议一议”程喜打探得也只是些市井流传得风言风语,真实的情况,他也弄不清楚。

萧峰暗自盘算南诏与大燕得实力,沉默不语。萧轩轻轻地摆了摆手,“下去吧,有什么新的消息,随时来报。”

程喜忧虑得退了出去,心知侯爷放不下南诏,可如今这行势,只怕侯爷是有心无力了。若是往常,他早已被皇上请去商量军国大事,哪里来得如此清闲。

“大哥还是早下决心,早做打算。若猜不错,今晚皇帝有可能亲自过府探望,大哥又将如何做答,想清楚了?”思良半晌,萧轩才盯着萧峰问道。

萧峰微怔,愣愣地看向门口。“没想清楚,你嫂嫂她……”想到雨嫣所受得苦,他犹豫了。

“大哥何不去问一问嫂嫂的想法?”大哥虽未讲明,可他的心已经动摇了。

雨嫣静静地看着面前拘束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已经决定了?”

“嗯……”萧峰嗯了半天,最后只挤出一句。“嫣儿,等从南诏归来,咱们再不分离了。”他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手,却在她淡淡的目光中退却了。

“若在去南诏与和离两者之间,只选一个,又当如何?”雨嫣的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

萧峰一惊,连连摇头,挂着僵硬得笑容问道:“为夫一定会平安归来,只是去次南诏,无事的。”

“侯爷可能误会了,妾只是想说,在当****与和离当中,选择和离另嫁”雨嫣心如刀绞,她此刻只想十倍、百倍得还回去,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得。

“不许绝对不许除我死了,否则绝不可另嫁他人”萧峰暴跳如雷地对着雨嫣努吼,额角的青筋暴起,青黑、扭曲的面孔,宛若夜叉脸。

“为何不许?从与萧家订亲,就开始等一直任由萧家摆处,才听到风吹草动,又要丢下嫣儿。嫣儿累了……”雨嫣脸上是淡淡的苦笑。

“除非我死,你不可另嫁他人。不然就算抢,也要抢你回来。”萧峰根本不听雨嫣的拒绝,将雨嫣抱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嫣儿再等一次,最后一次……”

听着他近乎乞求的声音,她闭上眼睛,任泪水划落眼角,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松口。

“一群草包平时阿谀奉承的话不停,如今用人之际,只会不停得争吵,一句有用得都没有”黄弈愤怒地敲打桌案,桌上的奏折全都是些假大空。“难道……难道大燕只有一位良臣能将了?”想到卧病在床的萧峰,黄弈扼腕长叹。

“出宫”见外面天色已黑,黄弈带着刘海和几名侍卫真奔镇南侯府而去。满朝文武,只用他讲的话最可信

可真正见到面泛青黑的萧峰,黄弈又备受打击,甚至开始担扰大燕得前程。“镇南侯……朕来看你了。”

“皇上……南诏……”萧峰零星得吐了几个字,便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臣愿带兵……平定南……南诏”

黄弈差点哭了,只是此刻的镇南侯只怕一只苍蝇都拍不死。

一直守在旁边萧轩叩拜道:“皇上……自从听说南方再起战事,大哥、大哥他……”他犹豫不决地回禀。“他已派人四下寻找林神医,想要求神医赐药,医治身上的病。”

“可寻到,结果如何?”黄弈急切地追问道。

“寻到了,只是……只是制此药十分不易。他捎信来,说十日后会派人送药来。可……”萧轩才慢腾腾道明,“他还捎信讲,是用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用世上最毒的毒物配制十粒药丸,暂时支撑五脏运行,可……可延命一年。面色、力气甚至会比从前更强。只不过……”

“只不过何事?”

“时满一年,服药之人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啊?”()

卷三 为妻 第十七章 康复? 第十七章 康复?

“这如何使得……”黄弈又喜又惊,可面上还不断地摇头、拒绝。“饮鸩止渴,万万使不得?”

萧轩低头看了眼再度晕迷不醒地兄长,抹了抹眼角。“家兄的意思,若用此法还可延寿一年……重上疆场,纵然七窍流血而亡,亦足矣”

“镇南侯果然是大燕的忠臣,朕替大燕千万子民谢谢镇南侯之大义……”黄弈也惺惺作态地长叹,少顷他便问入正题。“林神医可会亲自前来?”

萧轩摇摇头,“说是会托镖局将药送来。林神医与家兄也是素昧平生,若不念在故去的嫂嫂面子上,只怕根本不会予以理睬。”

“若嫣……嗯哼……若侯爷夫人还在,镇南侯的病也不至于……”黄弈别忸地改口,见旁人无异常神情,他的心才放下。

听到皇帝称呼嫂嫂的闺名,完全印证了嫂嫂的话,萧轩强压住挥拳的举动,握紧拳头垂首站立。

一再叮嘱十日后用药之前,他会派几位太医查验。之后方可给萧峰用药,以示慎重。萧轩千恩万谢地送走皇帝,再回到内宅时,脸上的鄙夷还未散去。

萧峰呆坐在床上,想到雨嫣为他想出的破局之计,他的愧疚差点逼他去撞墙。

“大哥真得想好了?他值得吗?他……他竟叫嫂嫂的闺名?”萧轩觉得羞于启齿,“大哥还是算了吧?大燕的良臣忠将那么多,不差萧家”

“开弓没有回头箭……”萧峰自觉已无路可退。

“难道大哥不怕嫂嫂另嫁他人?”

“不会不会,她是我萧峰的娘子,她会等着我”他语气坚定,可心里却没嘴上那么笃定。“一定会等着我”

浑浑噩噩中,过了三日。这三日雨嫣未踏进萧峰的房间一步,只是默默地安排将来的事务。困在房中的萧峰每日抓耳挠腮,却不得见雨嫣一面。就算到了夜里,雨嫣也是紧闭房门,避而不见。每日忍受咫尺天涯痛苦,让萧峰不知不觉中轻减了许多。

“嫣儿,开门……”萧峰站在寒风中轻敲雨嫣的房门,“再不开门,我……我踹开了”

“踹吧只要侯爷一踹门,音儿就尖叫,把全府、全长安城的人都叫醒,让他们也来看一看名扬海内的镇南侯夜半时分,踹****的房门。快踹吧”王音儿邪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音儿快开门,找夫人有急事快开门”萧峰恨得牙痒,却又耐何不了她。

“我家小姐睡了,有事别日再讲。如今我家小姐与侯爷已无半点关系,请侯爷多多体谅,莫再辱没了我家小姐的名节。”王音儿见雨嫣赞许地冲她伸出拇指,气焰越发嚣张。“侯爷还是快回去歇息吧,身子还没康复,想做**花大盗还太虚了点儿”

“王音儿~ ~ ~”萧峰恨不能撕了她这嘴刀子嘴,又狠狠地推了推门,却悲哀得发现门被什么东西顶得死死得,若想撞开门,必会惊动府中的护卫。“王音儿记住,千万别犯到本侯爷手里”无奈又忿闷地回房,当起了有娘子的活光棍。

“嫂嫂,那药是不真得有毒?”萧轩最担心得还是药得毒性,万一皇上抓出一人试毒,人没死,岂不满盘皆输。见嫂嫂躲着大哥,他只好亲自上门与她详谈,不弄清其中的细节,他还真是不放心。

“有毒需提前服下解药,若旁人吃了就会中毒,虽不至死,也会丢掉半条命。十颗药都会是真药毒,他只需当着皇帝的面吃上一颗,其余……告诉皇帝要隔一个月一服,到时每月扔到一颗便是,若有人盯着,提前服下解药即可。”雨嫣做了万全的准备,君心难测,何况他原本就居心叵测。

萧轩这才松了口气,“嫂嫂打算南下,还是留在长安?”

“南下。待他服药之后,即刻动身,长安绝非久留之地。”身体状况也急需她早点回去,再拖下去肚子可就要出来了。

“这么急?”萧轩还真不放心她一人南下,“小弟也同行如何?老母稚儿独在泉州还真不放心。”

“正好赶回家过年。”雨嫣已经想念海岛上的阳光了。“不如带着母亲和胜哥儿回岛上过年如何?聚在一处,更热闹些。”

“再好不过,把宇儿也接回去,过个热闹得新年。”解决完心中的烦恼,萧轩开始期待日后的美好。“嫂嫂,大哥他……他不是不在意嫂嫂,只不过……”

“只不过放不下”雨嫣莞尔,“不忍见生灵涂炭,不忍见士兵妄送性命,不忍背信弃义……只得放下儿女私情,这才是萧峰。若他如今抬腿便走,还真要好好认一下,他是不是真得镇南侯萧峰?”

“嫂嫂原谅大哥?”萧轩乐不可支得想要告诉萧峰,见发现雨嫣的神色依旧淡然。“嫂嫂……还在生气?”

“懂他,不等于原谅他。凭什么每次被放下,都得是雨嫣?身为一个****、他的娘子就那么轻贱,随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反之,若雨嫣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丢下他,他又当如何?说雨嫣是不守妇道?还是指责不配为**?是他该仔细想量得时候了,如若不然,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人心都是肉长得,一次次得被人抛于脑后,无人会欢欢喜喜”雨嫣满肚子的委屈,又处于怀孕敏感期,心胸狭窄理所应当。

听完嫂嫂一通匪夷所思、又有几分道理的言论,萧轩也有些哑口无言,嘴唇合翕,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即是如此,嫂嫂为何不拦阻大哥?”

“不想日后五十年对着一个整日怨声载道的匹夫”雨嫣白了他一眼。

萧轩联想大哥的怨夫像,忍不住嘿嘿一笑。“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罪过罪过”

雨嫣的神色由阴转晴,脸上带着淡淡得笑。萧轩这才又趁机问道:“没有嫂嫂跟在身边,最后的脱身之计……”

“齐氏兄弟会同他一起出征,具体事宜他们会安排妥当,最后再借路途遥远为由,以火葬一烧了之,也省去日后麻烦。”雨嫣几人早就反复推演,其间得细节,也一一布置完毕。远在南诏,一切做起来更方便些。

“有妻如此,不枉在世上走一遭。”萧峰听完二弟得转叙,忍不住轻叹道。他欠她得实在太多、太多,他是该做万全得准备,真正放手杂事,同雨嫣过和和美美得小日子了。

十日头上,几位医术高明得太医早早得便来到镇南侯府,先给萧峰诊过脉,便坐在大厅里等着来神医送药。他们皆是凭生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如此诡异得医治之法,无药可救得最后法子。不用皇帝吩咐,他们天不亮便来了。

“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法?用毒药治病?”

“天下之大,无奇不用”

“只不过夸大其词的谎言罢了”

“那可是林神医”

……

萧轩品着茶,听几人窃窃私语,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侯府得门房才小心得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二老爷,有位镖师送来这盒子,说是呈予侯爷得。”

“快快呈上”萧轩焦急得接过盒子,撕去上会得封签,放开一看。盒内除了一封信,还有十粒蜡封得得药丸。“来人呢?”

“送上盒子就走了。”门房据实回报。

萧轩摆了摆手,抽出信纸看了一遍。信上写着仔细服药得禁忌。看到太医们也都好奇得看过来,他干脆将信交给他们转阅。“几位太医看几何服药合适?”

太医院得院首王太医,思量片刻。“当然越快越好,不过能否让在下与各位同仁,先查验一下药品,这是皇上亲自下得圣旨。”

“主自便”萧轩有礼得退到一旁。

王太医随手拿出了蜡封得药丸,打开一闻。“真得是毒药,而且还不是一种”每个人都上前仔细闻了闻,最后都非常肯定得点头。“竟真得用毒物医治只是不知过之后会是何种效果?”

急不可待得太医们几乎是冲进萧峰房间的,再度诊过脉,便睁大眼睛看着萧峰吃下毒药。

足足过了一刻钟,王太医探了探萧峰得鼻息、诊了诊脉,不住地惊叹道:“气息平顺,脉……跳得越发有力了。”

“换我来试一试”太医们又一窝蜂似得冲上来给萧峰诊脉。“脉象是比早上强许多,照此下去,最多二日,镇南侯即可全愈。”

“林神医果然名不虚传真乃神人也”

听着太医们溢于言表得赞美之辞,萧轩轻轻地咳了咳。“家兄得病有起色?”

“何止有起色,可以说已其本全愈。”太医们乐呵呵得向她道喜。“这剩下得药方和医嘱,吾等还需带回让皇上御览。太医院会专门出太医到前线专门服侍侯爷,还请侯爷心管放心。”

果然被嫂嫂料中,皇帝依旧不肯完全放过他们,若无万全之策,只怕他们早已身首异处了。“多谢皇上恩宠,有劳各位太医了……”

顾不得那些虚礼,太医们浩浩荡荡奔皇宫而去。

黄弈把玩着手中的腊丸,“这就是你们讲得毒药?亲眼看着他吞下去的?”()

卷三 为妻 第十八章 举荐赵匡胤 第十八章 举荐赵匡胤

“是臣亲自喂侯爷服下此药,其他同僚亲眼所见,药丸也是经过大家公共查验过的,绝不会有错。”王太医极为自信得回禀道。

“确是如此,不会有错。”其他同去得太医也是纷纷附和道。“臣等也算是开了眼界,明明是毒药,可侯爷吃得脉象居然奇迹般得转好,近乎神迹。”

黄弈又看了看手中得药丸,“把这九丸药都找开,一样取出一点,朕到验药。”纵是亲眼所见,亦未必是真,他必须亲自查证,才能解开心中的解,不然他还真不放心将几万兵马交到他人之手。

王太医等无奈又欣喜,他们同皇帝一样想查证此药得毒性。便小心得将药丸打开,轻轻取下不起眼得一块,最终团成如黄豆粒般大小的药丸。

太医净过手,将放在盘子上得药丸呈到皇帝面前。“请皇上定夺。”

“去牵只狗来。”黄弈吩咐身边得刘海。不多时,刘海便牵了只雪白小狗走进御书房,在皇帝眼神得示意下,他将裹了一块烧肉的药丸喂给了小狗。

小狗开始时来活灵活现地摇尾乞怜,慢慢地开始有些****,过了一盏茶得功夫,小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太医们又凑上来一阵查验,“确系中毒而亡。”

黄弈摆了摆手,命人将死狗抱走,又扫了一眼太医。“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杀无赧这药丸重新封好,派专人保管。人药同去前线,亲自服侍侯爷用药,听明白了?”

“臣等遵旨”只觉得颈后寒意阵阵,太医们赶紧跪地领命。

“都退下吧”黄弈淡淡道,将人都打发走,对着空空地御书房,长长地松了口气。南诏之危终于有望了,只等萧峰康复,踏平南诏。只是萧峰之后,谁又能担此重任呢?

黄弈的眉头不禁再次皱起……

萧峰终于踏出了房门,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转头看到紧闭得西厢房,他正大光明得推门走了进去,看到收拾好得箱子,微微一怔。“马上就要离开?不能……不能再等几日?”

雨嫣淡淡一笑,“侯爷已醒,多留无益。早些离开,好赶回去过年。”

萧峰又想开口,却见王音儿守在一旁,皱了下眉。“退下,侯爷与夫人有话要讲。”

王音儿本打算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不过雨嫣看了看,“音儿去吩咐厨房,晚上给侯爷炖鸡汤补身子。”

撇了撇嘴,王音儿还是退了出去。雨嫣身着宽大得棉袄,虽看不出异样,她还是习惯性得把手挡在腹部。“侯爷有何吩咐,请尽管讲,小女子洗耳恭听。”

萧峰想抱一抱她,但见她冷冰冰地模样,只得摸了摸鼻子,在旁边得椅子上坐下。“嫣儿……是为夫失信在先。只求嫣儿再等萧峰一年,一年之后定去寻嫣儿,绝不失言。”

“侯爷不必如此。是嫣儿让侯爷陷入两难境地,嫣儿有责任帮侯爷脱困。齐虎齐豹会留在侯爷身边,一年之后,侯爷做何决定,只管对他们讲。若侯爷想继续为大燕效命,他们会再奉上‘救命仙丹’保侯爷再入朝庭。”明知他的意思,她还故意拧着讲气话。

“嫣儿……唉……”萧峰无奈地垂下头,“萧峰在嫣儿跟前,已是失信之人,但等一年之后再行补过吧。”

嫣儿想安慰两句,可想到自己的身子,若他夜里要同房……

还是硬下心肠,故作不满才好。暗自心疼,可她面上依旧冷冷地,没半点笑颜。

心中泛苦,可想到她受得委屈,又满是愧疚,只讲了句。“一路顺风,一年后……再见”萧峰便闷闷得出了房间。

鼻子一酸,他的身影变得模糊,按住胸口揪心得痛,她抹了抹眼角,喃喃道。“我等着你……”

第二日早晨,****无眠的二人站在侯府后门,默默相对。身边的人假装忙着往马车上搬运东西,暗自却为他们着急,分离就在眼前,他们就不能讲点体心话?

在众人鼓励得目光中,萧峰终忍不住将嫣儿抱进怀里,在她耳边开口道:“嫣儿,最后一次,再给为夫最后一次机会。一年后定会去寻你,从此再不问世事,过咱们神仙般的日子。”

雨嫣将头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味,无赖地将眼泪抹在他衣服上,狠毒地说道:“萧峰听好了,只等一年,晚一日,我顾雨嫣就带着孩子改嫁他人。让别的男人,睡你的女人,打你的孩子”

“想都别想恶毒得小****你、你……”萧峰瞪着她泪眼迷蒙的小脸,差点气炸了肺,最后他低头狠狠地含住她的唇,看着她两腮粉嫩地瘫软自己怀里,才得意地松开她,在她耳边正告道:“顾雨嫣别想跑,你生生世世都是我萧峰的女人,别人休想沾上半分”

听着耳边低低地窃笑声,她害臊地埋进他怀里,气恼地捶打他的胸膛。他竟在众人面前吻她,叫她如何见人?

萧峰洋洋得意地大笑,拍抚着她的后背,用眼神警告众人,若让他的宝贝难堪,小心他们的皮。王音儿强扯平嘴角,开口催促道:“主子,该起启了。”

雨嫣依依不舍地抬头,拉着他的大手,轻声嘱咐道:“战场上刀箭无眼,处处要小心。宇儿,我会照顾好的。等到了泉州,会写信给你,要保重身体……”

看着小娘子絮絮叨叨地关心,萧峰心中暖暖的,多日笼罩在心头的乌云散了,虽想再吻她,可想到众人的目光,他只好做罢。

扶着他厚实得大手,雨嫣坐上马车,眨去眼中的泪水,露出最美得笑容。“保重”

生怕自己忍不住会拉她下车,笑着替雨嫣放下车帘,萧峰这才转身跟身后得萧轩道别。“路上小心,替大哥照顾好宇儿跟嫂嫂,替我给母亲带好。”

“大哥放心,定会把嫂嫂安全送回家,嫂嫂可是说只等一年,大哥可别误了时辰。”萧轩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难得开起了大哥得玩笑。

“绝误不了入洞房的事还能误了?”萧峰哈哈大笑,旁边的马车里传出嗔怪的笑骂声。“萧大嘴巴,不准胡说”

笑骂声中,萧峰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收回举起得手臂,跟身后的程家父子、齐氏兄弟轻叹道:“走远了,回吧”

摇摇晃晃中,雨嫣抚摸微鼓的肚皮,她湿润的眸底是化不开得思念。“宝宝,咱们要回家了,路上要听话,乖乖的……”

望着眼前精神焕发的萧峰,黄弈不禁感叹林神医高超得医术。“林神医的医术果然了得,当初……当初侯爷夫人的医术就已让朕刮目相看,如今看来林神医真乃神人也。难道他就根治爱卿得良方?”

萧峰摇了摇头,“将死之人延寿一年,已是奇迹,实不敢再有奢求,臣足矣”

“唉……”黄弈点头轻叹,“确是如此,不过爱卿年纪轻轻,尚未到而立,就……”说罢,他假意抹了抹眼角。

“皇上,臣向皇上举荐一人,臣看此人的才能,在臣之上,有他在,可保大燕边疆太平。”萧峰跪地叩拜。

黄弈一怔,“爱卿保举何人?”大燕竟还有他所不知得良将?

“夜城赵匡胤”萧峰心中始终放不下得能人。

“爱卿可否讲一讲,他能在何处?”这已是萧峰第二次提到此人,他又有何过人之处?

“臣与他只是一面之交,不过从他练兵、带兵、布阵治敌都很有一套。他也是出身将门,祖父也曾随太祖开疆扩土。臣成就军功多少靠得是祖辈得威名,最多算是一员猛将,在谋略上远不及先父。而赵匡胤则有猛有谋,绝对算得上是一员良将。此次出征,臣想带着赵匡胤及其部下一同出战,想看看他究竟如何,也算是为皇上试将。”萧峰从纯军事角度分析赵匡胤,至于其他就是皇帝的事。

能入萧峰得法眼,定是有些道行。有萧峰压阵,多个赵匡胤又如何?“听爱卿一讲,朕也想见一见赵匡胤是何许人也。就准卿所奏,下旨宣赵匡胤及所部即刻回长安”黄弈看着萧峰,满心遗憾。犹如他用着极为顺手的、一把销铁如泥得宝刀居然断掉了,实在可惜。

也许赵匡胤也是一把好刀,只是不知会不会同萧峰一样,用着顺手?

“八百里加急”传令兵将加急文书送到赵匡胤手中。还未等他打开,赵光义便凑上前来。“大哥,会是什么事?”

“大燕即将与南诏开战,应该是紧急军务吧?”赵匡胤边展公文,边猜测着,待看清公文,他目瞪口呆。“这……这是如咱们回长安的调令”

赵光义一把抢过公文看了又看,最后兴奋得蹦了起来。“大哥咱们兄弟终于等到了终于要离开这穷乡僻壤,终于要出头了”

赵匡胤高兴得涨红了脸,看到小弟上窜下跳得模样,他又冷静下来。“小弟,休得张狂。召咱们回长安只是开始,日后要处处小心,不可莽撞行事,不然随时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赵光义听兄一席话,头脑也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大哥所言甚是,只怕咱们兄弟再没有逍遥日子可过,要处处小心。”

“回到长安,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妄动、多言要多看、少说伴君如伴虎……”()

卷三 为妻 第十九章 挂帅 第十九章 挂帅

第十九章

黄弈在寒风将帅印高高举起,看了看跪在跟前的萧峰,最后又轻轻地将帅印放在萧峰举过头得双手之上。“南诏之事,就托付爱卿了。”

“臣定不负皇上厚望”再次叩拜皇帝王,萧峰起身转向身后得士兵,高高举起手中得帅印。

瞬时,校场之内士兵的呐喊声响彻云霄。“皇上万岁大帅威武”

看着点将台上威风凛凛的萧峰,台下得赵匡胤心中野望横生,何时他能站到点将台之上?想起几日前,觐见皇帝时得情景,他多少有些失落。皇帝虽表示对他寄于后厚,可他可有可无得语气,还是让他有些难受。若没有萧峰得保举,也许他平生都未必能面圣。他嫉妒萧峰今时今日得地位,并准备取而代之。只不过时机还不成熟,因而此刻他口中的吼声异常响亮。“皇上万岁大帅威武”

黄弈面带笑容,眼神却是冷冷得。功高盖主,就是眼前这般光景吧?皇上竟和大帅并称,实在有趣得紧。看来镇南侯不仅深得朕心,还颇得心意。想到此他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若他平安归来,他得奖赏还真得好好想一想。

打算好一去不返得萧峰,懒得去理会皇帝得想法,收好帅印,飞身上马,辞别皇帝、大臣,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得往南诏进发。

等出长安城,赵匡胤骑马凑到萧峰近前。“末将一直没机会答谢大帅知遇之恩,若不是大帅保举,只怕末将还在夜城守城呢。”

“谈不上什么知遇之恩,赵将军是有真本事的,出人头地是早晚得事。萧某只不过是在大燕用人之人,向皇上提及将军。若真讲起来,赵将军要谢得是皇上。”他不敢抢皇帝得功劳,隔墙有耳,成一传到皇帝的耳中,只怕对他、对赵匡胤都非好事。

“皇上的知遇之恩,赵某铭记于心。大帅的恩德,也不敢忘。”赵匡胤从心里佩服萧峰是个耿直忠正得猛将。

萧峰淡淡一笑,“都是为大燕、为皇上,同为大燕武将,赵将军不用太客气。”

为了腹中得胎儿,雨嫣等人走得是水路。齐虎齐豹不在身边,曾福曾寿不放心,特地派了十名高手护送他们南下。原本还好得雨嫣,一出长安城各种孕期反应都找上门,嗜睡、恶心、味口不佳、气味敏感、心情烦闷……

才出长安城几日,整个人就瘦了整整一圈。萧轩好歹是当了父亲得人,自然看出雨嫣状况。看着她受罪,心疼得直埋怨。“瞒着……这也是能瞒得?有了身孕不留在长安,偏偏要南下,万一……如何向大哥交待。嫂嫂,若将此事告诉大哥,也许此刻他也在这船上了。”

虚弱地按住胸口,雨嫣掩住口鼻,强忍住上顶得酸味,摇头道:“看着他每日强颜欢笑,背地里望洋兴叹?莫不如放手,让他圆了夙愿,毫无遗憾得相守白头岂不更好此?”见王音儿端着酸角送到跟前,赶忙丢了一个到嘴里,她的胃这才老实些。

萧轩只觉得两腮一酸,微微抖了一下,嗯了嗯口水。“总不能一直吃这些,要不要弄些人参,补一补?”

雨嫣连连摆手,“怀孕时,可不能吃人参。也不本弄什么河鲜、鸡、鸭,只闻那味就受不了。弄些杂粮粥、清淡的小菜就好。”

看着显得大大的眼睛,萧轩不知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找大夫来瞧一瞧?总吃不进东西,该如何是好?”

“大夫怀孕,还找什么大夫?没事的……人人都如此,过一阵子就好了。”雨嫣感觉他比她这个孕妇都要紧张,“到下个码头,帮忙多弄些酸得果子,最好是那种青青地苹果。”

联想青青的果皮,萧轩和王音儿都皱了皱脸,只是想一想,他们都感觉牙齿已经酸掉了。可雨嫣却每每吃得格外香甜,酸儿辣女,她肚子里得应该是个男娃,这也算是数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躺在焐得暖暖地被子里,雨嫣张着眼睛,许是白天里睡得太多,此时她毫无睡意。离开长安时,来不及同祖父、祖母道别,她只画了一幅画托曾福送去。不能在他们跟前进孝,实在是……

想到还在云游得外祖父,是该写封信让他回岛了,她有身孕应该是个极好得理由。上次同外祖父分别,一晃也快七年了。不知他老人家,如今身在何处,一切可好?

抚上圆滚地肚皮,想起孩子他爹如今又到了哪里?是否还是那般拼命?是不是会想起她这个偷了他种的娘子?想着宝宝的姓氏,不由想到外祖父。想到若再有下一胎,随了林姓他是不是会很高兴?

天马行空、漫无边际地想着,她的眼皮慢慢垂下,带着嘴角得微笑,她沉沉睡去。

服侍主子躺下,王音儿闲来无事地站在甲板上,吹着寒风,抬头赏月。微微抖了抖身体,还真有些想念岛上的温暖了,只是一想到爹娘的催婚咒,她就恨不能躲上极地雪山上去。

如今主子又有了身孕,只怕娘亲催得更急。她如今已过双十,有主子在旁边比着,她的耳朵又要生茧子了。想着、想着,就觉得耳痒难耐,“肯定娘又在念叨,离着几千里也不让清静”挖着耳朵,她报怨道。

“呵呵……”身边传来一阵笑声,王音儿转脸一看,竟是萧轩。“原来是萧二爷?也来赏月?”

萧轩笑着摇头,“睡不着,出来走一走。不曾想音儿姑娘好兴致,寒风之中,还有心赏月?”他知道王音儿不是雨嫣丫环,是沈氏里的奇能异士,她的易容术让他大开眼界。见她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围上。“小心着凉,披着点吧。”

平日里被人当惯假小子的王音儿一怔,闻着披皮上淡淡地麝香味,她的脸没原因地红了。捂住发热的两腮,一定是冻得,只是为何她的心还在乱跳?

“音儿姑娘,易容术是同谁学的?”身为男子汉,萧轩亦有个江湖梦,只是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子竟是个武林高手,还会百变得易容术。“学了多久才学会的?”

“易容术是同我师傅学的,师傅人送外号‘千面狐狸’,他的易容术无人能识破,除了我师娘。”王音儿颇为得意得扬了扬下巴。

“为什么你师娘就能破?”萧轩狐惑地皱了皱眉头,“明明带着假面,如何认得出?莫非她有天眼?”

“不是天眼,是慧眼”王音儿撅了撅嘴,“自打师傅遇上师娘,他几乎就退出了江湖,除了偶尔为沈氏出任务,极少离开师娘。听师傅讲,再高得伪装,也瞒不过慧眼。可每次追问师父、师娘,何为慧眼,他们但笑不话。只讲若遇到慧眼,便离成亲不远了。”

闻其言,萧轩了然一笑。“慧眼即是****眼。人常道,****眼里出西施。又道,****眼里不容沙子。其实都是在讲****眼能看到****的根本,无论外表如何变化,当初吸引****眼的东西还在……”

“故尔,师傅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师娘的慧眼”王音儿眼前一亮,困扰她许久的难题迎刃而解,她心旷神怡地拍了拍萧轩的肩。“谢谢萧二爷替音儿解惑,也替音儿找到了另一件事的解决之道,实在是太感谢了。”

“另一件事?”萧轩一怔,他何时替她解决另一桩了?

王音儿神秘一笑,解下披风还予他。“保密谢谢二爷的披风和慧眼的解释,实在是太感谢了。”喜洋洋地哼着小曲回去了,除非找到慧眼,不然她绝对不嫁

萧轩拿着披风,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就走了,他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呢?算了,天色已晚,下次再讲不迟,他也回船舱里去了。

急速奔袭十余日,萧峰带领得平南大军终于来到大燕战场的前延。当他们赶到时,南诏的兵马正在攻打边城清迈,甚至有南诏兵已经开始架梯攻城。所幸得是,清迈城建在半山坡上,正守住隘口,进出城也只有一个路,不然这清迈城早就落入南诏兵攻下了。

情况危急,萧峰拔出战刀,大喊道:“放响箭让清万守军里应外合,消灭南诏兵。”

一声响剪划过天空,清迈守军势气大振,愈发得勇猛。而才要攀上城头得南诏兵,此刻却是没了主心心骨。

“冲啊——”萧峰第一个拔出刀冲进敌军,手起刀落,南诏兵得人头应声而落。大燕的援军如潮水般涌向清迈城,城内守卫得将官也是机警这人,趁机开门迎敌,令南诏军腹背敌、四散奔逃。

看着溃不成军的手下,坐在大象背上的南诏王差点气得背过气。“回来通通给我回来”可早已七零八落的军队,哪能里是萧峰得对手?

被杀得差点片甲方不留时,南诏王鸣金收兵。南诏王离开时,眼神的透着寒意,就知他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

卷三 为妻 第二十章 清迈之捷 第二十章 清迈之捷

“气煞我也”南诏王狠狠地将酒杯摔到地上,五官扭曲地咒骂道。“偏偏又是那个萧家当年正是这萧家打几我南诏,如今又是这萧家小子坏了本大王的好事。就差那么一点点儿,若攻下清迈城,大燕朝得南大门就等于被找开,漫说大燕的南方,就算是整个大燕都将是我南诏得囊中之物。如今前功尽弃。唉……”

南诏的丞相兼军师哈鲁上前劝慰道:“大王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不过是让萧家小儿侥幸获胜,只要我南诏上下齐心,占尽天时地利,定能扫平大燕。”

“依你之意……”南诏王拧眉,满脸不虞。“如今之势,又当如何?”

“大燕援军长途奔驰,必精疲力竭,应及早与他们开战,趁他们根基不稳,一举拿下清迈城。”哈鲁极为豪迈地挥动右手,最后在胸前紧紧握成拳。“更何况南诏得绝招还没让大燕尝一尝呢?”

南诏王眼前一亮,神秘地一笑。“丞相所言极是,咱们还有张绝招没亮呢。哈哈……”他又重新端起酒杯,“来为了早日踏平清迈城,为了南诏第一聪明的丞大人干杯”

“干杯——”

正当南诏秘谋大燕时,清迈的守将李福陪着萧峰等人查看军情,几乎走遍正个清纯净。重新回到府衙之上,李福先行跪下。“李福代清迈城内得守军、百姓感谢侯爷救命之恩。若不是侯爷及各位将军驰援,只怕如今我等已是南诏王刀下之鬼。”

“李将军快快请起,同为大燕男儿,何谈救命之恩。抗敌守国,乃你我之本职,千万不可如此。”萧峰抬手虚肤李福,等他起身落坐,才又道:“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敌情,早日想了应敌之策。不过援军长途而来,已是强弩之末,本帅决定免战五日。一、调整各处的布防,让军士们轮换休整;二补充各处得军备,以防南诏来袭时,手忙脚忙。三、派探子出去详查南诏得一举一动。此三项,各位可听清楚了?”

“谨遵大帅号令”

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灯火辉煌得南诏大营,萧峰不禁皱紧了眉毛。纵观大燕与南诏、及清迈的地理、气象,他倒是有一条计策,只是还缺一味“药引”……

萧峰举起手,感觉风从他指间穿过,有些冷。身后传来脚步及铠甲声,“大帅好兴致,站在城头上观风景,不觉得风大?”

“风大好啊只是……”

“只是欠了一把火?”赵匡胤笑着站在萧峰身边,“大帅可是想借火?”

萧峰惊愕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赞赏。“这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呵呵……是想借火,只是不知如何让小火变大火,变成火烧赤壁的大火。”

“大帅请看,这清迈城就是绝佳得大燕赤壁。城建在山坡上,咱们只需从上向下丢火,就可以把他们烧得鬼哭狼嚎。”赵匡胤胸有成竹地将心中所想告诉萧峰。

“火又不是滚木雷石,如何投向敌人?还不行烧到自己个儿?”萧峰想不通,摇了摇头。

“大帅,末将曾经见过一本蛮夷的画策上,见过可起烧着滚动的草球。只要运用得当,一定也可以解清迈之围绕,早日驱逐南诏。”虽然洋文看不懂,但画还是看得懂的。见到清迈的地势,他脑子里就想起了画中的草球。

“草球?”萧峰一怔。

“扎得格外紧实得巨大草球,浇上铜油,扔到城外,再命弓箭手点燃。若赶上北风,山下的南诏大营定会烧成灰烬。”赵匡胤眼冒精光,仿佛看到了胜利。

萧峰看着比自己大二、三岁的赵匡胤,满意得点头。“看到当初萧某点赵将军得将,没点错。本次平南大帅若换成赵将军,比萧某更为合适。”

赵匡胤一怔,心中大惊,暗怪自己莽撞,若萧峰是个狭隘之人,往后……

他赶忙抱拳躬身,“末将张狂了,望大帅莫怪。”

萧峰淡淡一笑,“赵将军误会了……这恐怕是萧某最后一次领军征战了。早就向皇上举荐了赵将军,只是赵将军威名不显,萧某只得……赵将军,这次平南诏,要多立奇功,将来对大燕、对赵将军都会大大的好处……”

“大帅……”赵匡胤听得一头雾水,“大帅此话何意?”

“这算是军机秘密,不过……等凯旋之时,一切都会明了的。若赵将军信得过萧某,只管照做。将来大燕的元帅,非你莫数……言尽于此,自己斟酌。”萧峰轻轻地叹道,“至于草球一件,赵将军只管暗暗命人扎球,待几日后,再在大帐之内献策,将军的头功跑不掉的。”

“末将不敢贪功,这分时是大帅的……”赵匡胤紧张地把功劳往外推,“末将……”

“赵将军就不必谦虚了,再则萧某还缺军功吗?赵将军则不然,若头一炮打不响,往后就更不易了……”萧峰轻声低语,不待赵匡胤回答,他便自顾自地回去了。

第二日,南诏兵马早早地便来叫阵,却撞到城上高高挂起得免战牌。听闻回报,南诏王差点气个跟头。这萧家小儿为何处处抢在前头,让他们昨夜商量好的计谋落了空。

“去去把那个什么狗屁镇南侯给本王骂出来今日本王要与他一决雌雄”南诏王气得直蹦,传令兵只得往阵前报。

阵前得南诏将军得令,只得命令手下对着清迈城门开始叫阵。南诏兵丁的嘴臭不可闻,什么难听讲什么,一些守城的兵士听了真生气,握着手中的武器恨不能活劈了南诏兵。

实在有人受不住,跑回去报告萧峰。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只是摆了摆手,让人出去。来人不明就里,愣在门外,正好遇到赵匡胤,又把事回给他。

赵匡胤一笑,“就简单得激将法都受不住,还当什么兵?爱怎么骂,随他们,又不会少一块肉。他们骂累了,自然就不骂了。咱们这叫养精蓄锐懂了?”

来人颠颠地跑回来,把赵匡胤的那番话一讲,军士们也觉得有理。没过久,伙头军往城门送来了热乎乎的鸡粥,说是大帅让送来慰劳大家的。大帅还捎话说,“就当南诏兵给大燕的爷爷唱曲,咱承孙子这份孝心了。”话音未落,引得大伙哄然大笑,原来憋在肚子里的气也散了。

喝着暖暖地鸡粥,觉着心里也热热地。兴致好的,还冲城下喊:“哎——南诏得孙子们,给爷爷们南来一段哈哈……”

原本担心军心不稳得赵匡胤领着弟弟赵光义来到城门处,看到这般情景,满心钦佩。“大帅果然是带兵高手一句话,一碗粥,竟将一切化为无形。看来要学得还多着呢……”

“战场上靠得可是真刀真枪一碗破粥,有何不凡?”赵光义不屑地撇了撇嘴,“若要收买人心,一碗粥,太少了吧?”

赵匡胤狠狠地敲打他的头,“以大帅今日今时地位、威名,何需收买人心?细微处方显英雄本色,一句话、一碗粥,暖了兵士们的心,这就大帅带兵得高明之处。学着点儿”

看着兄长黑如锅底的脸,歪着头又想了想,赵光义这才有些明白兄长的意思。“这就是兄长平常总讲得待兵如子?”

“还没笨透,有点开窍儿了……”

南诏一连五日叫阵,大燕兵营就挂了五日的免战牌。这可急坏了南诏王,大燕拖得起,南诏拖不起。时逢大旱,本打算劫掠大燕的粮食,可如今被挡住,前进不得,国内几乎已经无粮可食。

看着自家大王急得束手无策,哈鲁只好再次献策。“大王,不如明日就把底牌亮出来,不信小小的清迈城能拦得住大王的脚步。”

南诏大王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免战五日,第六日早上,大燕的将官都等在府衙之内,是继续免战、还是主动出击,都只等大帅一句话。萧峰走进来,众人重新落坐,还未等开口讲正事,门外跌跌撞撞地跑进一个传令兵。“大帅……南诏、南诏招来许多、许多的大象……挤满了整个山坡……”

萧峰微微一惊,马上又想什么。“赵将军马上去准备,”他意有所指得对赵匡胤点了点头,“其他人随我一同上城楼”

末将领命”说着赵匡胤转身离去,其他人也出了府衙,骑马来到城楼之上。看着城门对着得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大象,若再多上一头,整怕连放一只象脚之处都没有了。

南诏王坐在高大的大象之上,开口奚道:“镇南侯,今日也要免战吗?不如早早开门归降南诏,也许可以保住你的小命”

正当大燕兵士怒不可竭之际,赵匡胤领人推来许多比人还高的草球,众人合力将球扔到城外。看着城头上滚落许多巨大在的草球,南诏大军先是一怔,还未弄清草球的作用时,草球却被点燃,借着山势,直奔他们。

看着燃烧得火球,南诏一方能躲就躲,大象兵团被吓得惊慌失措,甚至丢下背上的主子,自己偷跑的。

看着城下南诏兵士们凄残的结局,犹如一副人间地狱。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肉得焦香味……

只这一仗,大燕便扭转战局,轻轻松松地把南诏赶出大燕。凭借风势、大燕被强占的五座城池也一一收回,清迈大捷

凭借得只是几个草球?()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一章 圈套 第二十一章 圈套

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听着海鸟的鸣叫,雨嫣享受着美好休闲时刻。若不是身着古装的王嬷嬷和小秋时常在眼前忙碌,她真得会以为自己正在前世的海滨小镇渡假。

“嬷嬷、小秋……不要再忙了,走来走去,绕得人头晕恶心。”自打一下船,二人发现她怀孕之后,恨不能每日十二个时辰得跟着她。

“小姐头晕,要不要叫大夫?”小秋紧张得断章取意,转身要去找大夫。

雨嫣又气又无奈,“小秋嫂子回来只要你同嬷嬷都坐下来歇着,别转来转去,一切都很好的。”

“吓死了”小秋这才放松神经坐在旁边,“小姐缺什么或是想吃什么,只管吩咐。”

“什么都不缺,都忙了一早上了,歇一歇。一会儿喂小宝吃奶才是正事,是不是,小宝?”用手指轻轻地捅了捅婴孩粉嫩的小脸,雨嫣笑mimi地逗曾运刚过百日的儿子曾小宝。

小宝宝笑mimi地吐着泡泡,摆弄着双臂,叽叽咕咕地同雨嫣对着话,可惜没人不知他在讲什么。

“看小宝多聪明,听懂姑姑的话,还同姑姑讲话呢。”雨嫣母爱泛滥,看着小宝喜欢得不得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逗小宝玩。

王嬷嬷和小秋乐得轻松,雨嫣很不幸地被她们划规小宝同类。二个“宝”放在一块,更方便她们照顾。

看着雨嫣能吃能睡,一切如常,半点没流露出怨妇的神情,岛上的人才稍稍放下心,不过对远征南诏的萧峰都心生不满,各个暗自打算将来给他好看。可怜得萧峰还未登岛,就几乎成了全岛的公敌。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夫君,一丈之外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既然看不见,何必摆出自怨自艾,他又看不到,还不如神采奕奕地为自己活。雨嫣根本不觉得萧峰不在身边有什么大不了,吃喝不误,每日心情愉快,她如今最大得的任务就是生个健康开朗的漂亮宝宝

岛上四季如春,让刚搬到岛上的萧轩一家很不习惯。不过没用多久,沈氏就找到了几位打叶子牌的牌友,每日忙着打牌,再没听她报怨日子过得闷。胜哥儿也同岛上的孩子熟了,每日上山下海地玩耍,身子骨倒结实了不少。就连一向只会看书的萧轩也有了新爱好,跟在王音儿身后缠着要学易容术,引得王妈妈得眼睛快成了显微镜,把他里外审察了一番,大有越看越有趣得劲头儿。

每到夜静更深时,雨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就会想起那第满是胡须的脸,想起他憨憨的笑声。他现在如何,一切可好?通信不便,寄出去的信,始终没有回信。不过频频传来的捷报,让她放心不少。

进入腊月,大家都开始准备过年,原本去接萧文宇回岛过年的船上,还带回另一位家人——外祖父林远山。

“雨嫣……”林远山心潮澎湃地看与娘子极为神似的外孙女,分别时她还没长大的小豆西,如今已是怀有身孕的小****“外祖父真得老了,我们雨嫣都要做娘了……”

移动有些笨拙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外祖父,重逢喜悦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外祖父……嫣儿想您……”

“外祖父再不离开了,从今往后,留在岛上替嫣儿带孩子。”拍抚雨嫣的后背,林远山轻声安慰她。奔波数十载,满身的本事都用来治病救人,如今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林远山的归来,让岛上的年过得极为热闹。这是岛上头一次,两位主子同在岛上过新年,各项准备都极为隆重。越接近年底,从各处赶回来过年的主管也越来越多,岛上每日都喜气洋洋,甚至感觉每日都象是过年。难得团聚在一处的人们似有讲不完得话,喝不够得酒。孩子们是真高兴得,除了得到大把得礼物,吃不够得美食,听大人讲各地的风土人情、趣闻轶事……

自从知道雨嫣怀了身孕,萧文宇除了练功,就拉着囡囡陪在雨嫣身边。“小姨吃块快苹果,曾外祖说多吃苹果,小dd会更聪明。”

雨嫣吞下萧文宇夹起的苹果,“嗯……好吃,谢谢宇儿。”她欣喜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娘亲,还有囡囡的……”囡囡高举短短的手臂,把苹果送到她嘴边。

“咔嚓——”雨嫣又吃了一块,“囡囡的也一样香甜,好吃”

齐氏看着直摇头,“莫吃太多了,快到午餐时间,小心到时又吃不下。”

一听齐氏这话,萧文宇和囡囡都齐齐地收回手臂,再不敢往雨嫣嘴边送水果。雨嫣温柔的抚上两人的头,“不碍得,多吃苹果,将来小dd的脸蛋也会象苹果一样红彤彤的……”

“红彤彤的苹果脸?”萧文宇一怔。

囡囡则喜得直拍手,“就叫他小苹果吧?”

“小苹果?”雨嫣仿佛真得看到小宝宝粉嫩的小脸,“好,就叫他小苹果”

囡囡喜得什么似的,伸出小手,轻轻地放在雨嫣的肚子上轻声的呼唤:“小苹果,姐姐起得名字喜不喜欢?哎呀”

雨嫣才要同囡囡解释,可她的尖叫声却引来了一堆人。“怎么了怎么了?”王嬷嬷、齐氏、小秋都冲进来紧绷绷地望着雨嫣。

“小苹果踢了囡囡一下”囡囡兴奋地跳着,“娘亲,他听懂囡囡的话了,他真得踢了囡囡一下。”

三人看着囡囡喜笑颜开的模样,揪起的心才又放下。齐氏上前敲了敲囡囡的头,“别总是缠着娘亲,她怀着弟弟很辛苦的,让她躺在一会儿。囡囡跟宇哥哥出去玩会儿。”

萧文宇听话地牵起囡囡往外走,看着小小得一对碧人,雨嫣笑着说道:“要不了几年,嫣儿就要当祖母了。姐姐可还满意囡囡的小夫婿?”

“满意,没得挑。看着他们俩,心里比蜜甜。”齐氏脸上乐开了花,她如今嫁了个好夫婿,女儿聪明可人,每日的梦都是甜的。

见过齐氏辛苦的过往,她此刻脸上的幸福,让在场的三人都为她高兴,总算苦尽甘来,三人会心一笑。

每逢佳节倍思亲,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萧峰心里却时时牵挂着千里之外妻儿,此刻他们又在做什么?

此刻南征,清迈一战将南诏王驱逐出大燕国土。连连的胜利上皇地龙心大悦,封赏了大批的金银珠宝。分到他名下的,都被他转送给那些牺牲将士的家眷。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多些银钱,总能让那些孤儿寡母的日子更平顺一些。

南征历时近两个月,萧峰开始领着军队攻取南诏国土,剑峰直指南诏的都城。萧峰知道只有攻克都城,活捉南诏王,南诏才会再平定几十年,不然两国的边界永无宁日。

只是越往南诏纵深前进,大军的行程就越发得缓慢。南诏借助天地人合,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眼前快过年了,萧峰这才决定休息三日,让将士过个好年,一切都等明年再讲。

军队小做休整,士兵也忙着捎家书、寄银子,表达自己拳拳的思乡情。萧峰则下令杀猪宰羊,让士兵们在远离家的异乡也能过年。而他自己则躲在大帐之内,看地图想良策,想尽快平定南诏,早日去寻雨嫣。

除夕之夜,萧峰为士兵们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却禁止饮酒,还加硬了大营的警戒,严除南诏偷袭。战场上可没有什么规矩可讲,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的对决。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大营之中,仔细检察各处的警戒,生怕有纰漏,让南诏人钻了空子。

“谁在那里?口令”有人举着火把拦在前面。

萧峰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桃园”

“****”走进一看,竟是赵匡胤。“大帅?这是察营?”

萧峰摆了摆手,“看一看,南诏人可不过节,莫让他们钻了空子。”

赵匡胤便举着火把,跟在他身边。“大帅深入敌国作战,将极为不利,应速战速决,绝对不能与之纠缠。若被他们拖住,将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赵将军所言极是,南诏腹地瘴气、毒虫遍地,对我作站极为不力。如今之计就是固守原地,逼迫南诏王与我军决以死战,趁机一举消灭南诏王主力才是正途。”萧峰纵观两国实力,才想出这最后一战的法子。

赵匡胤一怔,思忖良久,才说出他的顾虑。“逼南诏王决战到是件好事,只是……南诏王会挺而走险吗?”

萧峰淡淡一笑,“赵将军可还记得南诏反燕的原因?”

赵匡胤眼前一亮,“大帅是指粮草?噢——末将明白了,难怪大帅把粮草统一放在……”

“肚子饿了总要吃东西,看着大把的粮食,又吃不到嘴里,他会善罢干休?”萧峰早就为南诏王量身订制了一个圈套。“赵将军可想去守粮草?”

“末将愿往,只是……”前峰去过粮草,总要有个原由吧?

“回帐后,赵将军莫忘了喝一坛好酒。明日一早,再吃一顿杀威棒好何?”萧峰想演一出苦肉计。

“嘿嘿……多谢大帅提点,末将这就回去同光义痛饮。”

“上阵父子兵,挨棒亲兄弟?”萧峰看着赵匡胤的身影,为那个被蒙骗得赵光义直摇头。“可怜……大年初一就要吃一顿杀威棒?”()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二章 早产 第二十二章 早产

大年初一,赵匡胤兄弟俩如愿吃了一顿杀威棒,双双被降职,发配到云城守粮草。萧峰如今可谓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却一守在大燕边境,只是练兵,却不出击,让张网以待的南诏王再一次落了空。

新年一过,正是青黄不接时节,原本就无粮可用的南诏更是雪上加霜。莫说是普通百姓的口粮,就是南诏兵营的粮食也一再吃紧。

“大王再拖不得了,若再拖下去,南诏最终会因粮草用尽,不战而降。大王——”丞相哈鲁心急如焚,再没有了往日的从容。

南诏大王双臂支在桌面,双手捧着前额,神情憔悴、沮丧,完全找不到交战初意气丰风的神彩。“唉……不是丞相又有何良策划呀 ?”

“良策算不上。方才探子回报,燕军所有粮草都寄存与云城,若来个出其不意……”哈鲁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丞相是打算在运粮草的路上劫掠他的粮草?”南诏大王的声音里,终于多了几分兴奋。

哈鲁摇了摇头,“万万不可若在路上劫掠粮草,必会惊动大燕,何况劫掠来得数量太少,不足以充盈我军事粮草。不如再派人细细打探,一举攻下云城,到时……”

“不仅解了我军燃眉之急,又断了燕军的粮草。实是妙计,不过云城的守备如何?”南诏大王不太相信有这等好事,“会不会是燕军设下的圈套?”

“不论是不是圈套,只要有燕军的粮草在,就算不怕他是圈套。”哈鲁如今眼里只有粮草,就算是火中取栗也在所不惜。

南诏大王被丞相说得也有些热血沸腾,“多派些探子出去,细细打探,然后一举拿下云城”

“是,大王”

放下赵匡胤送上的军报,萧峰脸上带着微笑,南诏终于等不得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南诏上钩,那他这里是不是也应该准备脱身了?“程喜,去把齐虎、齐豹找来。”

他出征已四月有余,太医亲自看着他服了五粒药丸,如今突然发病,会不会引起怀疑?虽说大燕与南诏还未分胜负,但大局已定,又有赵匡胤压阵,萧峰已归心似箭。

想到他提早回去,雨嫣惊喜得神情,他就恨不能生出双翅,即刻飞到雨嫣身边。

“侯爷”程喜带着齐虎、齐豹兄弟走进大帐。

萧峰扫了眼程喜,直到他退了出去,才说道:“如今大局已定,若提前归去,可有良策?”

齐虎神秘一笑,“良策已然开始,自上月起,侯爷的解药就与之前的不同。可以让太医隐隐查觉侯爷的脉象不稳,随时五脏俱裂之象。”

萧峰大喜,“岂不是随时都可以……”

“正是……”齐虎笑着回道,“侯爷打算何时……”

“看情形,不会超过月余。此事还需瞒着嫣儿,给她一意外惊喜。”解了一桩心事,萧峰神情也为之放松。“提前三日准备,可来得及?”

“来得及。对我兄弟俩,侯爷只管放心。”齐虎胸有成竹的点头应了。

于是,大燕暗自准备与南诏一决雌雄之时,萧峰的假死之路,也开始慢慢铺就……

顶着将近八个月的肚子,雨嫣慢吞吞地在花园里散步。她笨拙的模样,让身边的小秋看得揪心。“小姐,歇一歇吧,千万别累着。”

“没事的,多走一走,省得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雨嫣笑着摆手,“都是生过孩子的妈了,看见大肚子还那么紧张?没事的,要不要跑两步?”

“小姐就别拿小秋开心了,小秋自幼皮糙肉厚……哪能跟小姐比,万事要小心。”小秋恨不能替小姐把孩子生了。

“生孩子,每个女人都会的事,怕什么?这不好好的吗?”看着小秋紧张,雨嫣都替她累,没法子只好早早结束她的散步。

眼看着小姐重新坐下,小秋的心才又放下。“吁……”拍了拍胸口,她才又想起厨房备下的汤应该好了。“差点忘了,老主人给小姐开得药膳差不多得了,小秋这就去端来。”

“不着急,还不饿呢。小秋别这么忙忙叨叨得,先歇一会儿,坐着说会儿话”雨嫣拉着小秋在身边坐下。二人才说上几句闲话,小秋又紧巴巴的起身。“才是把汤端来吧,省得凉了……”

雨嫣拦不住,只得看着她急匆匆远去的身影摇头。“就是个忙碌命”转过头逗把****栏站立的小宝,“是不是小宝?你母亲亲有福都不会享,啊?”

“啊¥#……”也不知小宝能不能听懂,张着小嘴叽哩咕噜对着雨嫣一通讲。喜欢得雨嫣捧着他的小脸亲了又亲。

“哗啦啦——”小宝的小**放水,一泼热乎乎的童子尿冲过床拦中间,全都浇到了雨嫣身上。

“啊——”雨嫣轻呼,等她挪动完身体,小宝也放完水了。看着小宝笑嘻嘻的小脸,雨嫣无奈得点了点他的小鼻子。“童子尿去火,姑姑占小宝的便宜了啊?”

小宝突然收起了笑脸,小脸涨得通红,双手握紧,****开立,分明是要……撇金条

顾不得想别的,雨嫣弯腰将小宝肚出来,服侍他解决内急。幸好他专用得马桶就旁在一边,雨嫣艰难得用站马步的姿势把着他。最后将他夹在胳膊下,为他擦屁屁。

一切收拾妥当,才想将他抱住放回床上,也许嫌她动作太慢、太不舒服,小宝在她怀里挣扎,一脚正好狠狠踹在她肚子上。雨嫣只觉得肚子下坠着痛,****之间温温湿湿……

忍着痛将小宝放回床上,雨嫣捧着肚子闭上眼睛瘫在旁边得椅子上。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才要开口呼救时……

“哐啷——”小秋丢掉手中的托盘,奔向她。“小姐——”

“小秋……破水了,怕是要生了……”雨嫣皱着眉,虚弱地笑着。

“来人呐——”

“嫣儿如何了?”林远山拿着鱼杆跑回来,“怎么会早产的?”他出门钓鱼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早产的?

院子里挤满了人,都焦急得等着消息。听到老主子的问话,却无人能答出来。“产婆、婆子都跟着进去了,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曾运抱着小宝,眼睛也盯着产室紧闭的门。

萧文宇和囡囡拉住林远山,“曾外祖,小姨(娘亲)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外门急作一团,门内也是乱轰轰的。王嬷嬷抓住雨嫣的手,“小姐,再使点劲儿,马上要看到头了。小姐……”

雨嫣只觉得浑身象被碾过一样,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点地流失……

“快拿参片来”王嬷嬷抓起一片参片塞进她的里,“小姐千万不能睡,不能睡”

不知是参片的作用,还是下面的疼痛让她清醒,雨嫣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嬷嬷……痛……嫣儿快疼死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神灵保佑小姐快打起精神,一定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小主子的……”王嬷嬷含着泪哄劝着,“再使点劲儿,把小苹果就要生下来了”

“要看到头了,再加把劲儿”产婆高喊着。

小秋满是泪水的脸也凑上来,“小姐,再加把劲儿,小主子就要生出来了”

雨嫣湿漉漉的手紧握住王嬷嬷和小秋,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开,孩子被人拉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小公子”产婆抱过孩子,清理好他的口鼻,狠狠地在他屁股地拍了一下。

“哇啊——哇啊——”小家伙终于用洪亮的哭声,向世人宣布他降生了。

没来得及看一眼小苹果,雨嫣只觉得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生了生了”听到婴儿的哭泣声,众人精神一振。没多会儿,产婆就抱着孩子走出来,见到林远山笑着道喜。“恭喜老主子,添了个小公子。”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交到林远山怀里。

“嫣儿……怎么样了?”林远山放心不下外孙女,女儿生孩子,就是起一回鬼门关。

抱着怀里娇弱的红通通的小宝宝,林远山湿润了眼睛,鼻子发酸。“沈家终于有后了”他话音未落,院子当中的人呼呼拉拉地跪倒一片。

“给小主子问安——”

婴儿闭着眼睛,嚅嚅了嘴,将脸扭到一边,又睡着了。

“快起来吧”林远山代曾外孙让众人起身,众人欢喜得去放鞭炮,他们还特意跑出去很远,生怕会打扰两位主子的休息。

萧文宇和囡囡则急巴巴地想看小dd的模样,“曾外祖,小苹果为什么长得红彤彤地?好难看”囡囡撅着嘴,对于没有长开的小dd,看着很不顺眼。

“胡说刚生下的婴孩都得这般,你出生时,还不如小苹果漂亮呢”齐氏气恼地敲打囡囡的头。

“那将来小苹果一定会比囡囡漂亮,是不是?”囡囡抬头问道。

齐氏笑着点头,“囡囡会生气吗?”

“不生气那囡囡和娘亲就不用担心,小苹果找不到娘子了”

“啊?”

“哈哈——”

仿佛从鬼门归来,雨嫣嗓子干渴着醒来。“水……”

一股温热的甘甜被注入她口中,雨嫣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嬷嬷……孩子……”

“虽说不足月,不过老主子检查过了,说结实着呢。好好调养一阵儿,又是棒棒的小伙子。”王嬷嬷细心地喂她喝水。

雨嫣四下寻找孩子的身影,王嬷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马上就抱回来甭急”

不多时,小秋笑吟吟抱着一个小小地婴孩走进来。看到红彤彤的、婴儿版的萧峰,雨嫣心中软软的……()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三章 归去 第二十三章 归去

小苹果生下来虽不足月,抱着他感觉不足六斤。雨嫣坚持母乳喂养,王嬷嬷和小秋苦劝无法,只能每日换着样的给雨嫣端汤送水。为了喂饱小苹果,无论汤上飘着多厚得油花,雨嫣都闭着眼睛喝下去。

她的努力效果显著,出了月子,不只她圆润了一圈,就连小苹果也吃得粉嫩可人,与足月的孩子并无不同。林远山抱着曾外孙,每日笑得看不到眼睛,他还给小苹果取了个响亮的名字——沈海阳。

萧文宇和囡囡整日围着小苹果,偷偷戳他越来越可爱的小脸,成了两个小家伙最大的乐趣。可小宝却没那么幸运,每日被小秋抱来,指着酣睡的小苹果,一遍遍地重复了他的过失。甚至于当着雨嫣的面,把小宝直接抵给小苹果还债,以弥补他的过失。可怜的小宝,悲惨的一生就此开始,从此后几十年,跟在小苹果的身边,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稍有不满,就会被小苹果重复小秋得那套紧箍咒。性格随了小秋憨厚的小宝,就此被他吃得死死的。

时值初春,正是春回大地,春心萌动的好时节。萧轩每日缠着王音儿要学易容术,时间久了,二人相处得日子长了,王音儿率真、直爽的个性越来越吸引他。每日缠着她、看着她、同她聊天成了他最大的爱好,易容术反倒慢慢地淡出他的视线。

王音儿也慢慢习惯身后跟着总爱问问题目的萧轩,若有一日他没出现,她就会心灰意冷,好象什么东西被她丢在门外,浑身不舒服……

萧轩有意,音儿有情,本是郎才女貌蛮般配的一对。可偏偏萧轩觉得自己成过亲,又带着胜哥儿,怕委屈了音儿。而音儿又觉得自己不善女红,不善家事,怕自己不入萧峰的眼。

王音儿满腹心事,又不好对旁人讲,躲进雨嫣的房间,帮着带小苹果。结果是越帮越忙,她差点将小苹果放入没有兑冷水的热水中洗澡后,雨嫣将小苹果交给小秋,拉着她坐在床边谈心事。“整日神不守舍,又因为什么?你母亲又催婚了?好久没听她念叨了,究竟为何事困扰,差点把小苹果烫成熟苹果?总得讲个理由,给小苹果一个说法吧?”

王音儿犹豫片刻,最后才叹道:“主子……音儿若嫁人……会有人娶吗?”

嗯?雨嫣一怔,原来是少女怀春了。“只怕求亲的人会踏破王家的门槛儿……”她笑眯眯地说道。

正给小苹果洗澡的小秋差点栽倒在小澡盆里,就王音儿?还踏破门槛儿,只怕要赔上一堆的嫁妆才有可能。女红、厨艺、个性……她哪有一点儿姑娘家的模样?若将来小宝娶亲,打死她也不会同意小宝娶王音儿这种娘子。小姐讲假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

听了雨嫣的话,王音儿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嘴角也扬起得意。“人再多,若没喜欢得,有何用?”

“可是有看着中意的了?”雨嫣觉着有门儿,难不成她是想托她说媒?

“就是……就是……”王音儿吞吞吐吐,又看到小秋在旁边竖着耳朵,便趴在雨嫣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人名。

“萧……”雨嫣惊诧地捂住嘴,仍难掩惊讶的目光。

王音儿心头一沉,“主子也觉得音儿不配?”

“不……音儿误会了。不是不配,只是……纵然他对音儿有情,只怕也不会开口提亲。”对于萧轩别扭的个性,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为何?”王音急切的抓住雨嫣的手,“音儿不值得他……”

“他会觉得配不上音儿。他成过亲,带着孩子……”

“这些音儿都不在乎……”王音儿急急地辩白,“只要他心里有音儿,其他的……”

“这话得对他讲,两个人都把话憋在心里,难道就不怕你母亲另给你寻婆家,他**为他续贤?千万别弄得明明有情,最终对落得对面手难牵。音儿向来是爽利的女儿家,还怕了不成?当面锣、对面鼓得问清楚,若他还不愿意,咱们也不黏着他。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雨嫣极尽所能得怂恿她。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就去问他。”说完,王音儿便如风一般的跑出去了。

雨嫣莞乐,小秋将洗得香香的小苹果重亲塞回她怀里。“小姐……这哪里作媒,分明是害人。二爷和她,实在是……”

“各人有各人的缘分,看着象乱点鸳鸯谱,没准还真成就一段良缘。”雨嫣亲了亲小苹果,“是不是,小苹果?”

小秋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那个如嫡仙般的男子配粗鲁的王音儿?小姐真是意想天开

王音儿冲到萧轩不远处停住脚步,看着他悠哉地坐在凉亭里品茶、看书,她突然不那么肯定他的心思。万一是她自作多情呢?

“音儿?”萧轩看到了她,正微笑着望着她。王音儿把心一横,走进凉亭,大不了离开海岛,再不见面就是。

“嗯……有事相谈。”王音儿两颊绯红,板着脸说道:“音儿作萧二爷娘子如何?”

萧轩震惊地望着王音儿,完全忘记要回答她。王音儿涨红了脸等了许久,未见他回音,抬头却只见他怔忡的神情,又羞又气地湿了眼圈。

直到看见王音儿的泪光,萧轩这才回神,伸手拉住转身想要跑开的她。“萧轩何德何能,竟能得音儿青睐?”

“别甩酸词,行不行?一句话”王音儿抹去眼泪,索性问个明白。

把上王音儿的肩,板过她的身体,眼睛盯着她。“萧轩定是修了几世的德性,才得音儿眷顾,哪会有不乐意的道理?”

王音儿又恢复了小女儿家的娇态,“哪……哪何时去提亲?”

“音儿,萧轩怕委屈了音儿……”想到从前的一幕幕,萧轩叹道:“不如让老天来定判定,你们是不是命定的良缘?”

“老天来定?”王音儿疑惑地望着他,“如何让老天来定?”

“学你师傅、师娘,音儿变装十次,若萧轩全面猜中,即刻成亲。”萧轩眼神坚定地望着她。

王音儿在他的目光醉了,“万一……万一猜不中呢?”

“一定会猜中的”

三日前,萧峰交待齐氏开始准备,而今夜就是他“暴毙之时”。桌上放着他写给皇帝的最后一份奏折,他已把同南诏作战的过程一一道明,对赵匡胤的功绩作了特别的说明。另外他还给何汉明、程管家和赵匡胤分别写了一封信,至于将来会如何,就不在他考虑之内了。他此刻只想早些回到雨嫣身边,跟她男耕女织的小日子。

见时辰差不多了,萧峰这才拿出齐虎交给他的水袋,才解开袋口,那股血腥就冲鼻而出。他眉都没皱一下,将水袋中的生血一饮而尽。收到水袋,用茶水压了压,休息片刻,他才又掏出两丸药吞下。

“大帅,太医来诊脉了。”程喜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萧轩只觉得头晕眼花,昏昏沉沉得想闭眼睡觉。“让他进来吧”

程喜和太医皆被萧轩苍白无血色的面色一惊,大医紧走两步,替他诊脉。

嘶——

太医倒吸了一口寒气,搭上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这分明是…

带着不信,他又把手搭在萧峰的脉上,没有错这分明是、是将死之人的脉象难道,侯爷将不久于人世?

象是印证他的猜想,萧峰突然口吐鲜血,连鼻孔里也有鲜血流出。

程喜吓得大惊失色,才要惊声尖叫,却被萧峰死死拉住。“不、不能叫人……呕……”又是一口鲜血。程喜含着泪,替他抹去血迹,对着呆愣的太医叫道:“快想想办法,别呆愣着”

太医束手无策,面对程喜的愤怒,也只有无能为力。“侯爷的病,实在是……”

“别再为难……为难太医了,自己的身体,本侯最清楚……去把齐家兄弟叫来”萧峰又吐了一口血。

程喜哭着跑出去寻人,太医为难的立在原地,他可是皇上派来的,片刻不能离开。

少顷,程喜和齐氏兄弟跑了进来,看着萧峰的狼狈强忍住笑意,强装心急地来到近前。“侯爷……为何会突然……”

“命该如此吧”萧峰浑身无力的低吟,看着太医,指了指桌上的奏折和信。“这是给皇上的奏折和给赵匡胤将军的一封信,请太医代为转交……大战在即……切不可将此事透露半个字……齐虎,待我死后,将尸身偷偷扛出去火化……程喜,将尸骨带回去……与夫人的合葬……”

“侯爷……呜呜……”程喜痛哭着跪倒在地上,“侯爷……

“休要生张……”萧峰还未讲完,他终于抵不住困意,闭上了沉沉的眼睑,人世不醒。

萧峰的头、手无力地垂下,太医上前诊脉,已完全摸不到任何脉动。“侯爷,去了……”

程喜悲痛欲绝,还是齐虎提醒他替萧峰换衣服。程喜翻出随行带来的寿衣,齐氏兄弟替他擦洗身体,擦去脸上的血渍,换好寿衣。太医则默默地收好沾了血迹的奏折和书信,呆立在一边,算是送侯爷最后一程。

趁着夜色,齐虎、齐豹背上萧峰的尸体,消灭在夜色中,为了不引人注目,程喜和太医被留了下来。将近天明时,齐虎和齐豹才带着温热的骸骨回到大营。

看了看青黑的骨灰,太医深鞠一躬,无声地退了出去。

天亮后,程喜和齐虎护送骨灰回长安。而齐豹折反回一处秘密山洞,带着易容后的萧峰踏上了回家的路……()

卷三 为妻 第二十四章 玩大儿了! 第二十四章 玩大儿了!

萧轩和王音儿在经过十次考验之后,终于修成正果。起初王音儿害怕萧轩猜不出还故意放了三次水,可到后来王音儿的好胜心也被挑起来,难度越来越深,可无论她如何变装,只要她同萧轩讲三句话,就被识破。

最后王音儿使出杀手锏,假装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经过萧轩的身边。当她盘姗地走过他近前,他却毫无反应时,王音儿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泣。

突然觉得肩头一紧,整个被搂住。“这位阿婆好年轻,正是成亲好年纪,再耽误不得了”萧轩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王音儿甚至能感觉到他温厚胸膛得轻颤,含着泪水,用假音斥喝道:“登徒子好不知廉耻,居然连一个年近古稀的老****都要非礼若再不放手,小心老****喊人了”

“若是放了手,只怕再无姑娘愿嫁,不如阿婆将就一下,嫁予萧轩如何?”萧轩也耍起了无赖,抱着王音儿不松手。“娘子,不如今儿咱们就成亲吧?”

“想得美”

算是老天成全,萧轩正式去王家提亲,王母差点把王音儿打包送他,省得他后悔。不过王父和王家的哥哥们,对这个妹婿挑了又挑,发现实在比妹妹强太多,最后也都同意了。

两家商定于月末二十八日成亲,王音儿终于开始闭门在家,准备出嫁。看着娘亲买回来的嫁衣、嫁妆,王音儿懊悔自己不善女红,无法亲自绣嫁衣,成了她最大的遗憾。

岛上闲来无事的女人都聚王家帮忙张罗王音儿婚事,雨嫣和小秋及齐氏则躲进王音儿的房间里,帮着绣嫁衣、嫁妆,捎带着拿准新娘逗笑。

头一次坐海船出海的萧峰悲剧了,整整晕了近半个月的船,原本强壮的他,如今也是一脸菜色。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萧峰只觉得天玄地转,比起最初的呕吐不止,也还算有些长进。

“爷,已经能看到岛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靠岸了。”齐豹走进来,看着虚弱的萧峰,再想到岛上不善的几位。对他未卜的前路有些担忧,不过想到主子受过得苦,也觉得不能太便宜了他,就算不会推波助澜,但绝对会袖手旁观。

听说马上要登岛,要与妻儿见面,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连晕船的症状也好了许多。晃晃悠悠地来到甲板上,果然在远处隐隐约约有座岛。“终于到家了……”

“老主人,船就要靠岸了,他就在船上。”曾管家向林远山回报。

林远山微微点头,“那边的婚事是不是也准备开始了?”

“过一会可能就要去接新娘子了。”曾运虽不知老主人的意思,还是如实回答了。

“既然来了,就让老夫会一会这位只闻其名、素未谋面的孙女婿吧?”林远山淡淡一笑,目光中却透着雄雄的怒火。“一切看眼色行事。”

“是”曾氏父子亦摩拳擦掌,积压以久的怒火,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踏上结实的陆地,萧峰还是有些不能适应,闭上眼睛缓解半晌,才又重新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走上码头未见妻儿,只见曾家父子陪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站在不远处,三人的面色不善。

萧峰上前行礼,还未等他开口,老者轻瞥了他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萧峰身后的齐豹上前施礼,“齐豹参见老主人”

林远山面色微霁,“一路辛苦,且退到一旁。”

萧峰听齐豹称呼老主人,心知老者就是雨嫣的外祖父,便又上前一步。“孙女婿萧峰拜见外祖父”

林远山侧身避过,“林某人可不当,我外孙女顾雨嫣乃和离之人,哪里来得孙女婿,况且还是鼎鼎大名的镇南侯?”

萧峰一怔,转念想起雨嫣跟着他所受的委屈,多少能理解林远山心中的不满。“萧峰确有对不住雨嫣之处,不过从今往后,必会全心全意地对她,绝不再……”

“不必”林远山一摆手,冷冷地说道:“雨嫣与侯爷再无瓜葛,从今后,她的幸福自有人照顾,只要侯爷再不来打扰……”

萧峰暗惊,突然心烦意乱,似乎预感到有事要发生。“外祖父何意?雨嫣是萧峰之妻……”

“从今儿起,再不是了”象是回应林远山的话,岛内隐约传来迎娶的锣鼓声。

“今儿个有人成亲?”萧峰感觉心如刀绞,“是何人成亲?”

“何人成亲,与你何干?还请速速离开,休要再坏了他人的幸福”林远山沉阴着脸,做出赶人的姿态。

不住的摇头,萧峰不肯就此放弃。“萧峰是来寻妻儿的,寻到妻儿,自会同他们一同离开。”说着就要往里闯。

林远山不会功夫,也不挡他,只回身给曾家父子一个眼神。曾家父子便冲上来,同萧峰战在一处。见有有阻挡自己,又想起远处的锣鼓声,萧峰拼死向前。

见他面如菜色,为见雨嫣竟舍命拼死一博,曾家父子互换眼神,手下也都放了些水,二抵一战成平手。三人边打边退,慢慢地往岛内退去,延途有人见了,想帮忙都被林远山制止。

远处迎亲的新郎官正牵着新娘从轿子里走出来,新郎喜洋洋的笑面显得格外灿烂。看到新郎笑脸的萧峰怔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胸口正好被曾运拍上。只觉得嗓子一咸,萧峰顿里口吐鲜血。

曾氏父子停了手,林远山狠狠地瞪了一眼曾运,手下也没个准头。万一真伤到他,雨嫣那里也不好交待,更何况他还是萧文宇和小苹果的亲爹……

曾运在几人不满的眼神里,满腹委屈地低下头,他也没想到萧峰会突然停手,雨嫣要是追究起来?曾运顾不得多想,转身朝码头跑去。“爹告诉小秋,嗯……孩儿有事去趟泉州,过些日子再回来”

曾管家扫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萧峰。无人阻拦的他,早已拔开人群,追进院子。来到内宅的大厅,正好听到有人高喊:“二拜高堂”

待他来到近前时,一对新人已起身。“夫妻对拜——”

“慢着”萧峰高声喝道,“等一等”

萧轩一愣,看到萧峰心中大喜,可看到他嘴角的的血迹,一惊。“大哥这是……”

萧峰看了看萧轩,又转脸面对蒙着盖头的新娘,缓声说道:“嫣儿……萧峰……来晚了……”新娘的盖头动了一动,依旧沉默着。萧峰心灰意懒,想到从前自己对雨嫣的亏欠。“嫣儿……祝你与二弟白头偕老……”说罢他绝然地转身而去,身影带着绝望、孤独。

“夫妻对拜”司仪的喊声再度响起,萧峰僵硬着身体来到院中,完全麻木的他根本没发现身边人诡异的笑容。直到……

“嫣儿?”瞪着立在院中,身着浅色夏裙的雨嫣,萧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回身看了看喧闹的大厅。回头望着雨嫣,指着大厅问道:“那新娘子……不是……”

“当然是,刚同神仙学得分身术”雨嫣气恼的瞪着他,看着他憔悴孤寂模样又心疼不已。“镇南侯快走吧千万莫耽误了嫣儿与别人白头偕老”

顾不得身边吃吃地偷笑声,萧峰几步上前,紧紧地抱住雨嫣。“嫣儿……为夫回来了,再不会离开了嫣儿……”

“不离开,又如何?刚刚不是才放手的吗?专程来看嫣儿嫁人的?明儿就去寻,嗯——”雨嫣最后的话都被萧峰吞进肚子里,她呆愣愣地望着他,他竟在大厅广众之下吻她?

重新体味雨嫣的甜美,萧峰几近崩溃的神经松懈下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回响得是雨嫣焦急的呼喊声。

他好累……

喂饱小苹果,雨嫣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睡的萧峰,他眼底青色的黑圈让人看了心疼。从南诏边疆,紧赶十余日来到泉州,又在海上飘荡了十几日。艰难曲折的登岛,又与人缠斗打伤,最后伤心欲绝,差点伤了心脉。

摸着他愈加骨瘦的大手,雨嫣就觉得心疼,可看到外祖父稍稍消散的怒火,她又哑口无言,只等曾运回来,再替为报仇了

天色已然全黑,可萧峰依旧酣睡不起,雨嫣也干脆躺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萧峰最后被婴儿得一阵啼哭声叫醒。原本伸一伸懒腰,却发现他手臂抬不起,低头一看,雨嫣正枕在他的手臂……

“嫣儿……”他低下头,想要再度偷香,床边却传来婴儿更大声的哭泣。“哇啊——哇啊——”

“小苹果不哭、不哭,娘来了,娘这就来……”困倦的雨嫣闭着眼睛,动作熟练的从****上捞起婴孩,抽走他屁股下湿湿的尿片,扔进旁边的盆子里。轻解衣衫,把小苹果的天然母乳送进他嘴里,才算终止他抗议的哭声。疲惫不堪的雨嫣往后一靠,根本没发现原本的床头换成了萧峰的胸膛。

萧峰呆望着雨嫣雪白的胸脯及还在辛苦吃奶的婴孩,思忖许久,他才从震惊中回神。看着婴孩与他相似的眉眼,他心里酸中带甜,搂着雨嫣,小心地用粗糙的手指轻抚宝宝的小脸……

抱紧怀中的两人,他仿佛又重新拥有了一切。雨嫣被颈项处的麻痒弄醒,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吃兴正浓的小苹果,扭脸正对上他含泪的憨笑。

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嗔骂道:“傻样儿”()

卷三 为妻 第二十五章 幸福之岛(大结局) 第二十五章 幸福之岛(大结局)

说来有些惭愧,堂堂一个大男人想苟且偷生在岛上,还得仰仗妻儿的保护。岛上的男人虽看萧峰不顺想,可看在雨嫣和萧文宇,还有小苹果的面上,都没有再找他麻烦,只不过看向他的目光却毫无善意。

好在萧峰的神经粗、面皮厚,每日除了亲自教训文宇武功,就是陪在雨嫣身边,帮她带小苹果。再不然就是顶着林远山冰冷的眼神,找上门去下棋。不论林远山的话讲得多难听,面色多难看,第二天他还是会准时出现在林远山面前。

日久见人心,久经世事的林远山又哪里会看不出萧峰的本心,见他对雨嫣和孩子一心一意,他心中的不满也慢慢散去。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萧峰,林远山的嘴角有了一抹淡笑。“将军”

随着林远山走完最后一步,萧峰的脸也变成了降紫色。“明明……看着要赢的,为何转眼又输了?”

“就你那榆木脑袋,想赢了老夫,再等二十年吧”林远山得意的扔掉手上的棋子,“快滚回去照顾好雨嫣跟孩子,再让他们受委屈,小心老夫要了你的命”说罢,起身还重重地踹了萧峰一脚。

被踹倒在地的萧峰非但没有生气,反面象捡到金元宝高兴的蹦起来。“外祖父放心,萧峰绝不会再失言。”跑出去两步,又跑回来收好棋子。“孙女婿明日再来陪外祖父下棋”

“下棋不不必了,明儿个带上鱼杆去钓鱼”林远山拍拍屁股回房间了。

萧峰呆怔片刻,便欢天喜地得去寻雨嫣。“嫣儿、嫣儿--”冲进卧房,却见雨嫣朝他做禁声的动作,原来小苹果还在睡午觉。

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看着小苹果香甜的梦颜,他满脸的慈爱。“还在睡?”

“嗯……”抬头正好看到萧峰痴呆的模样,笑着将他拉到一边。“方才大喊大叫的,可是有人要追杀你?”

“无人追杀,倒是被外祖父踹了一脚夫,嘿嘿……”萧峰兴奋地同雨嫣说道。

雨嫣担心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夫君没事吧?被踹一脚,还乐成这般模样?”

“这……这说明外祖父已经原谅萧峰了”得到雨嫣至亲的认可,萧峰乐得跟个孩子似的。

“那明儿个起,就不用去陪外祖父下棋了?”看着他日日被*,她看得心疼。

萧峰笑着点头,“棋不用下了,外祖父明日要钓鱼”

换汤不换药雨嫣精神支柱他,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慰问。萧峰则毫未察觉,还沉浸于被林远山接受得狂喜之中……

在海岛上住了多半年,萧峰为了去掉晕船的毛病,只要一有时间就去坐船、泡在水里,还真让他成了一个善水性的渔民。看着皮肤晒得黝黑的萧峰,雨嫣知道他的休假结束了,雄鹰要再度飞翔了。

“雨嫣……”想到自己的打算,他还真不知如何开口。“我……”

“夫君是想随船出海?”雨嫣笑着说出他难以启齿的打算。

萧峰惊讶地睁大眼睛,“嫣儿,如何……”

“夫君正值壮年,哪里能日日守着妻儿,毫无建树?二弟在岛上当起了教书先生,夫君定是看着心急,才会练习水善,若不想出海,何必大费周章?”自己的男人,自己最清楚。

“那娘子……”

雨嫣笑着点头,“当然同意不过……一年当中必须留三、四个月留在岛上”纵然是前世,男人在家被女人养都觉得自卑,更甭提男权至上的古代男人。

“娘子万岁”萧峰笑得如同孩子搂住雨嫣,在她的红润的唇上吻了又吻。

雨嫣依恋地偎在他怀里,眼眉间带着笑意。“嫣儿还有条妙计,说予夫君听如何?”

“为夫听着呢……”闻着雨嫣身上的淡香,萧峰觉心中无比宁静。

“沈氏海船时常受到海盗的侵扰,夫君可以出海多了解海盗出没的规律,帮商船抵御海盗。待夫君熟悉海上的规则,何是拉上一票人,也当海专抢海盗船或是贪官污吏的商船……”从前她可是很迷加勒比海盗的。

“海盗?”萧峰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海盗嗯……这点子太好了找曾运去”推开怀里的雨嫣,跑得不见人影。

雨嫣若有所失的立在原地,不知该恨萧峰不解风情,还是该怨她没挑对时机……

算了嫁了个不识风月的粗人,就别肖想什么花前月下了

雨嫣一句话、一个蒙昧的设想竟意外给了萧峰奋斗的方向,从船上最低级的水手做起,他一步步做到了船长。在熟悉、征服海洋的同时,还指挥海船击退了海盗的攻击,让他的假名萧龙在海盗界如雷贯耳。最后他买了不少的船支,不过没去做海盗,倒开起了护送商船兼抢劫海盗的海上镖局--镇南海

他还偷偷地将原来得心腹干将都拉了进来,一群原本纵横边城的汉子,经过一番脱胎换骨的苦训,竟个个成了海上的蛟龙。镇南海的牌子越来越亮,每个同萧峰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富得流油。萧家在大燕的产业慢慢都转到延海及船上,还有萧家的海岛(一次他偶然发现的,离沈氏海岛也就半日的航程)镇南海及原来侯府的忠仆伤兵都被安置在此。

萧峰用十年的时间,让镇南海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子招牌,直到萧文宇成年接了他的位置,他才闲下来陪雨嫣到处云游。

十年间雨嫣又为萧峰生下一男一女,男孩继承林远山的姓氏,取名林致远。刚刚才会讲话,就被林远山报去学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值得庆幸得是唯一女儿终于随了萧峰的姓氏,取名萧明月。

又过了十年,萧文宇同囡囡成亲,正式搬到萧家海岛生活,并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取名萧海龙、萧海军。

次子沈海阳也终于在弱冠之年,接过雨嫣手中的沈氏,成了沈氏新一代得少主,不过他不肯成亲,让雨嫣头痛不已。念在他年纪小小,准许他可以延后数年,但不得晚于二十五岁生日,不然她就直接塞个女人给他娶。

三子,十七岁的林致远早已学成,完全继承了林远山的衣钵,并早早离岛远游行医,只在每年过年时回家提望爹娘。不过他身体里毕竟流淌着沈三万的血脉,小小年纪不仅成就少年神医的美名,还建立最大的成药厂,当然也是由于雨嫣的一个想法。

留在萧峰和雨嫣身边的只有小女萧明月,可她也年满十五岁,与曾家小宝订亲,将于年底成亲。

“嫣儿……”萧峰阴着脸走进来,“皇帝驾崩了”

雨嫣一怔,许久才回过神,那个在记忆中早已褪色的人再次被提起,除了诧异,再无其他。再深刻的印记也耐不住时间的冲刷,雨嫣甚至不记得他的脸,只留下一下穿龙袍得无脸人。“他也五十多了,到年纪了。生老病死,自然法则谁也逃不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见雨嫣满脸平静,萧峰得心也放下,不过他的眉头却始终没松开。

“可是有别的烦心事?”应该不是哀悼皇帝吧?

“具说赵匡胤任护国大将军,而且登基的新皇还是年纪最小的皇子。大部分得成年皇子,都被护国大将军以谋反之罪圈禁,大燕怕是……当初还是我向皇帝保举赵匡胤的……”想到是自己保举赵匡胤,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赵匡胤?”雨嫣惊愕之间忘了闭上嘴巴,呆呆的望着他。莫不是历史在转了个大转之后,又回到她熟悉的轨道上来了?

回想他第一次见赵匡胤的情景,当时他就觉得赵匡胤有大主意的人,没成想他的心会如此之大。只怕护国大将军会成为窃国贼……

“朝代更迭,岂是你我可以阴拦的?”雨嫣轻声安慰道,心里突然想起一些要紧事。“对了珍珍他们……不如接他们上岛来吧。如今时局动荡,千万莫出什么事。”

萧峰赞成地点了点头,亲笔写信给何汉明,交待他尽早辞官,带着妻儿南下泉州,他会亲自迎接他们登岛。

接到大舅子的信,何汉明慨叹万千,最终将当年的实情和萧峰的亲笔信都告诉了妻子。萧珍珍惊讶过后,便急催讨何汉明辞官。何汉明心知朝局动荡,他又不想卷入是非圈中,第二日就上奏折辞官。

赵匡胤知道何汉明是个清明、又有才学之人,原想挽留,但见他去意坚强,又感念当初萧峰知遇之恩,倒也没难为他,准了他奏折。

雨嫣拉着萧明月和囡囡站在码头的凉亭处,不停得向远处张望。

“娘,还早着呢。莫着急,坐着歇会儿。”萧明月心疼雨嫣,干脆把酸梅汤送到她嘴边。

雨嫣接过茶碗,一饮而尽,轻叹道:“与你姑母也有二十余年未见了……”眼神朦胧,象是又回到曾经年少时的光景。

萧明月和囡囡偷偷吐了吐舌头,一抬眼正看到一条船向她们驶来,“娘,他们来了”

船才一靠岸上,萧珍珍便上前紧紧抓住小姑萧珍珍。“好久不见,珍珍?”

“嫂嫂?真得还活着,想煞珍珍了。”抱住雨嫣,两人许久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抽泣……

时隔二十年之后,分离的骨肉再度相聚,象是说不完的话。不过逝都如斯,从此他们将幸福、逍遥地生活,幸福得过每一日……()